“姐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刘秀打断了她的话:“红鸾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还有,你也少去给那些给脸不要脸的人贴金,谁比谁高贵些不成。”
刘珍推了刘秀一把:“你少说两句成不成?”看向大妞,发现她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开口道歉:“秀儿就是口无遮拦,其实心底是再好没有的,姐姐长我们几岁当然知道秀儿这样的人就是肠子直,比起那些什么事儿都要绕几圈的来,可是好太多了。”
大妞微微点头专心做活计并没有开口,刘珍也就没有再和大妞说话。
红鸾并不知道她离开后屋里的事情,她此时正在耳房里和花宫妇身边的宫奴说话:说是耳房,不过宫里没有过矮的房子,而且只住一个人实在是清静的很。
“姐姐,这些银钱就请姐姐收起来吧;”红鸾的眼睛红红的,刚刚掉了不少的泪水:“刘秀那个人总是嘴上不饶人,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才会被她撩拨;这不,衣服今天又被她弄破了,才会又忍不住动手的,这些银钱也是向她讨来的赔偿。”
“我知道了;”宫奴脸上闪过喜色,现在她们的油水可不多了,能一下子得八十文大钱当然极为高兴:“那个刘秀的确不成个东西,就会在姑姑面前搬弄是非。”她当然看不过刘秀去,因为花宫女欣赏刘秀的话,对她而言也是威胁。
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己当年,是怎么取代原本在花宫女身边伺候的宫奴,而那个被她取代的宫奴是什么下场她更是记得清清楚楚:所有到花宫女面前无事献殷勤的,都会成为她的眼中钉。
红鸾低着头:“可是姑姑那里却听了她的话,现如今我一时忍不住,姑姑如果生我的气怎么办?我挨打挨罚也就罢了,只是气到了姑姑、连累姐姐到时也被训斥的话,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宫奴收起那些大钱来:“你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事情同我来说说;姑姑事情多,哪里能知道下面有些小人的行径呢?幸好有我,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向姑姑分说的。”她看一眼手中的大钱:“我也不是贪你的钱,这些是要给姑姑的。”
话说得这么明白,红鸾还有什么不懂,她立时摸出一小块碎银,也就一钱左右的份量放在桌子上:“姐姐,这是我进宫前的私房,虽然不多却是点心意;平日里我们这些人就麻烦姐姐不少,今天我又让姐姐费心,虽然很少,但求姐姐不要嫌弃就好。”
宫奴笑笑:“这个,我还真是为难,你说把哪份给姑姑好呢?”
红鸾抬头也笑了:“姐姐,您的银子掉出来了,赶快收起来吧;我们这院子里人多手杂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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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3章 再遇太子
有一点是花宫女的贴身宫奴不知道的,红鸾是打死也不原意花宫女知道她给宫奴送过好处:被花宫女知道的话,于她会非常的不利,只会让花宫女更加的怀疑她,打刘秀的那番心计也就是白费了。
宫奴很高兴红鸾的知趣:“唉,我还真是不小心,也兴亏你不是个见钱眼开的提醒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银钱掉了出来。”
红鸾弯了弯腰:“姐姐的银钱我哪里敢动心思?只是姑姑听到刘秀的事情,不会相信她而不相信姐姐吧?”
宫奴摆手:“你自管放心,我当然不会让姑姑疑心什么。”她站起来:“刘秀想取得姑姑的信任,还早些也嫩些。”
红鸾没有再说什么躬身告辞离开耳房,没有再到其它地方去,径直回房休息了;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不再担心刘秀,心中放不下的事情却是今天和明天的差事。
花宫女当然是想赚好处,如此安排差事花绽放也不可能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如此做,绝不可能只为贪图那么一点银钱——花宫女倒有可能是看上多出来的那点好处,可是花绽放绝看不上的。
而且宫奴们疲累劳作很容易出错,到时候不管是花宫女还是花绽放都会被斥责,实在是犯不着用这样的法子捞好处的。
想来想去红鸾也没有想清楚,只感觉此事很蹊跷,自己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到晚上,红鸾发现花宫女派下来的活比往常多了三成左右!如此忙完只怕众人会累个半死,手脚慢些的便有可能做不完。
到了收工的时辰,红鸾、大妞等近一半的宫奴勉强完成差事,回到院子里都想好好的睡一会儿,身子都快要散掉了。
花宫女却冷冷的让宫奴们在院子里站好,然后把没有做完差事的宫奴叫出来训斥一番,最终道:“有错就要罚,你们都给我领五鞭子,再去墙边跪到天亮用早饭。”
红鸾不敢抬头,可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长此下去,宫奴们很快就会被逼死一部分的;花宫女绝不可能是为了要宫奴的性命,只有活着的宫奴才会让她得到源源不断的好处。
那她如此做是为什么?
“你们也累坏了,天亮还有差事等着,我并不想误了差事后被训斥或是被罚,嗯,但是也不能不罚乱了规矩——这样吧,你们交十文钱可是免跪,再交五文钱可以免掉鞭打;相信这样的处罚也会让你们记住做错的事情,以后不敢再偷懒。”花宫女的话悠悠的传到了众宫奴的耳中。
红鸾的眼角抽了抽:花宫女就是要榨取她们手中的银钱,所以才会如此做吗?她岂不是比黄宫女更可恶,更不把宫奴当人看,为一点点银钱就根本不顾宫奴们的生死。
她心中是生出一丝气愤,兔死狐悲啊,谁知道哪一天受罚的人就会是她呢?月钱不过是百枚左右能被罚几次,就算她手中的银钱要多,可是总有用完的时候吧?
但是花绽放处置黄宫女不久,花宫女如此做实在是太过了些;真得只是为了银钱了吗?如果不是为了银钱会是为了什么呢?
被责罚的宫奴们都交上了银钱,并无一个人被打罚跪;花宫女很心满意足的挥手让宫奴们散了,并且叮嘱白天的差事当心,不要给她惹麻烦。
回到房里刘秀就恨恨盯着红鸾:“我们姐妹如果死了,定会回来找你报仇!”
红鸾没有理会好,当她是疯子的疯言疯语。
刘秀推开刘珍:“我们白天如果再完不成差事,姐姐你还有多少银钱可用?但是现在距月底还有好多天啊,我们姐妹最终还不是死路一条。”
刘珍没有让刘秀再说什么,强拉着她睡下了。
用早饭的时候,红鸾感觉自己身体无处不是酸痛酸痛的,看向大妞:“姐姐,今天的差事如果轻松些就好了。”
“轻松些的差事自有那些粗使的宫女和太监,怎么可能用到我们?”大妞轻轻摇头:“多吃些东西,多养力气不要在差事上出错。”
红鸾相信今天做不完差事的宫奴会更多,而且说不定还有出差错的宫奴;花宫女的生财之道可谓是阴狠之极。
早饭后花宫女出来带着红鸾等人到了御花园,这里红鸾她们可是来过很多次,不过白天来这却是第一次。
“御花园里要摆放很多花盆,那可都是名贵的花儿,是皇上特意下旨为贵妃娘娘贺寿所用,如果那些花儿被你们碰掉一片叶子都是死罪,记下了?”花宫女很严肃的样子:“好了,花自有人会送来,要放到哪里也有人告诉你们,都给我用心些。”
红鸾等人在看到那些高大的花木及硕大的花盆时,脸上都变了颜色,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干活才是正经。
一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红鸾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身体里真得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哪怕是坐在地上喘口气也好啊,可是那边已经传来太监们的催促声。
她认命的拖动沉重的脚步走到花车旁,和大妞对视一眼,都挑中了花车中最小的那个花盆儿:希望这盆摆得更远些,回来的时候花车上的大家伙们已经被人抬走了。
“奴才们(奴婢们)给太子殿下、康王殿下请安。”
听到请安话的同时红鸾在大妞的拉扯下跪了下去,两个人其实都微微的松一口气:不管如何,多少都能休息一会儿。
“王弟,我们回去了,王兄我还有书没有背完,明日太傅要问的。”
“就一小会儿嘛,我听说今天这里有那种大大的花朵,我们剪下来给母妃送去定能让她开心些,病说不定就好了。咦,那不就是母妃最喜欢的花,快点了王兄。”
脚步声传来,最后很多只脚出现在红鸾的眼前,她跪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姑姑们从来没有教过她们。
“就是它,来人,给我剪下来。”
“王弟,这里的花动不得,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就是给柔贵妃贺寿所用吗?这里多少花,我们就是剪几朵走又如何,父皇那里如果怪罪下来自有我承担;王兄,你想一想前几日那起子小人还对母妃说花期不到,现如今看看这花开得正盛!来人,给我拣最大的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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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4章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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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只是低着头看着那些脚,确切来说是靴子;她知道最前面的两双靴子,较大的那个应该是太子,另外那双较小的是康王了。
又遇到太子了,那一次是在花丛下身周无人得知太子躲在那里;而这次再遇太子,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红鸾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只是惊讶于她能这么快再遇到太子,按说她一个小小的宫奴,是不可能见到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世事难料,她却遇上,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
康王要剪花下来,太子却不准,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们也是好言相劝;总之大家都认为那花朵不应该剪下来。
“你,给本王滚起来!”康王忽然大恼,一脚踹到红鸾身上:“你给本王把花剪下来。”
什么叫做无妄之灾?
红鸾现在知道了,她只不过是来御花园做苦工的,只不过是刚巧就跪在花车边而已,却被人硬生生的踹了一脚不说,还摊上了要命的差事。
不要说她听到了太子和众人的话,就是原本花宫女的话也让她明白,今天她们搬运的花可是不能伤一片叶子的,否则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是死罪——现在康王叫她剪花,她剪了当然是死罪,不剪呢?抗王命,惹了康王不高兴要她的性命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红鸾爬起身来:“王爷,奴婢、奴婢空手无法剪花,请王爷责罚奴婢。”她急中生智,捉住了康王话中的一个剪字。
如果有人递给她剪刀,她也只能认了,反正也拖上了一人和她共赴黄泉:她不知道康王的脾性,可是康王身后的人知道;相信那拿着剪刀、或是能吩咐人取来剪刀的人,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会想法子阻止康王的,到时她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她轻轻一句话让康王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后的太监宫女身上。
康王回头:“取剪刀过来。”
太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没有抬起头来的红鸾:“王弟,不要胡闹了,让丽贵妃知道后定会生气,到时候丽贵妃的病加重,你我兄弟可就是大罪过。”
身后太监宫女都跪了下去:“请殿下回转。”
康王气得跺脚:“你们都怕了那个柔妃我却是不怕的,我偏要剪了那花下来不可。”他赌气说得很痛快可是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刀剪之类的东西。
就算他贵为王爷,也不可能带着凶器在皇宫里行走。
找不到刀剪的康王抬起脚来又想踹人,却发现红鸾距他有些远,换了个方向一脚踹在刘秀的身上:“你,给我去剪那花下来。”说完一顿后道:“剪下来本王重重有赏。”
刘秀叩头:“王爷,奴婢不敢。”
康王又是一脚过去:“你不敢?你不敢本王现在就让人活活打死你。”
太监和宫女都是他身边的人,虽然打杀了也没有什么却会寒了贴身之人的心,不足取;但是一个小小的宫奴却是无所谓的,打杀也就打杀了。他虽然极为生气却也分得清楚轻重,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太子还在劝说康王,并且不许刘秀去剪花,至于刘秀的死活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又扫过红鸾:这个小宫奴,有意思。
同样是宫奴同样被康王踹了一脚,两个人都被吓得不轻,身体都在发抖汗水都滚下了额头,可是红鸾爬起来跪好后却距康王远了不少,而刘秀却几乎还是在原地;最主要的是,红鸾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康王又是一脚踹过去:“死奴才,你不遵王命我这就让人打杀了你!快去,快去。”
众宫女太监一起叩头:“王爷息怒。”
红鸾和大妞等一起叩头,很用力的叩头:“王爷息怒。”然后她们两个人距太子和康王更远了一点儿,不过她们二人还是一前一后,红鸾在前大妞在后。
刘秀叩头:“王爷,奴婢遵命。”她转了一个方向对着宫中最雄伟的大殿方向叩了九个头:“奴婢向皇上请罪,不敢请求皇上恕奴婢大胆妄为的罪,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她起身后爬到了花车上开始折花朵,不过她力气并不大,所以好半天才折下一朵花来;她把花高举过头跪下献给康王,有宫女过来取走后她又起身准备再去折花。
太子只是劝说康王,并没有阻止刘秀的举止。
康王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好了,就这一朵吧。”他随手自身上取下玉佩扔给刘秀:“赏你了。”
刘秀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奴婢罪最大恶极,不敢接王爷的赏赐;奴婢对皇上大不敬,理应是死罪,绝不会连累任何人。”她说完,忽然起身对着花车就猛撞了过去。
众太监宫女惊呼赶过来相救了,他们不是为了救刘秀,只是不能让御花园里见到血腥,那一样是大罪啊;而跪的远近不同的宫奴们只是惊呼却没有人想起救人来,在听到太子和康王到了之后她们便吓坏了。
刘秀距花车很近,虽然太监宫女没有人来得及拦下她,她除了头撞破外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太子顿足:“王弟,你看看、你看看。”他完全没有一点主意。
康王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刘秀额头的血再想想她说过的话、与做过的事情,感觉这个宫奴还是很明大义的;再者他也心知是自己所为不对,活生生的性命要在他眼前死去,还是他有生第一次看到。
愧疚在他的心中生出一丝丝来,当即皱眉道:“本王做得事情自有本王向父皇请罪,用得着你小小的奴婢代本王受过吗?来人,叫御医来给她看看,今天的事情同她无关,那个,你是谁的人,告诉她一声不要为难你。”
说完他小脸上浮现一丝红色,拉起一旁手足无措的太子来就走:“王兄,快走吧,一会儿花便不鲜艳了。”
太子顺从的被康王拉走,只是他的目光和红鸾的目光都落到了地上,那里有一点点没有涂干净的痕迹,好像是字迹;而痕迹正好就在刘秀和刘珍姐妹之间。
和红鸾不同的是,太子在扫过那字迹时,还不被人注意的看了一眼红鸾,因为这个小宫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而且还让他有一丝丝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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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5章 菩萨心肠
太子和康王刚走几步,红鸾等人还没有自地上爬起来时,就听到有个柔美到极点的声音:“见过太子、康王。”
太子和康王道:“见过柔妃。”
红鸾的头大了,她真得很想能缩到花车后面去;她不知道是御花园平常的时候就这样热闹,还是今天特别的热闹。
太阳好大,天气好热,热得让人烦燥不堪。红鸾感觉现在还不如累个半死好呢,累个半死并不会真得死,现在的情形,不一定哪一位贵人嘴里轻轻吐出的话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宫中的贵人们说话,太监宫女、宫奴们跪了一地,没有谁让他们起来便只能跪着;可是听贵人们的闲聊,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起地上的奴婢们。
红鸾的双腿有些麻木,她悄悄看了一眼大妞,发现大妞端端正正的跪着,神色虽然紧张可是却还算镇静;忽然间她的心静了下来,在宫里可能遇上贵人的时候不多,但也不是绝对没有,想要保命便不能烦燥。
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奴,烦燥是绝对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大妞并不算聪明,可是死了那么多的宫奴她却能活下来,红鸾从来没有小看过她,也自她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康王手中的花儿真好看。”柔贵妃的声音当真是好听,可是却让红鸾莫名的紧张。
康王的年岁并不大,相比太子要小了四五岁,却比太子要胆子大得多;听到柔贵妃的话,他哼了一声抬头直视柔妃:“是好看,那车上还有许多,只是来时忘了带剪刀,不然还要多摘几朵。”
柔贵妃抬眼看了一眼花车:“哦,康王喜欢那株花吗?一会儿我就让人给康王把整珠花送过去。”声音柔和人也温柔,和康王的强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康王声音大了少许:“谁稀罕你的东西,我想要自会去找父皇讨。”倒底是皇家长大的人,在柔妃的细语中听出了恶来,当即便反击了回去。
柔妃笑了起来,笑声也如同轻风般柔:“康王不稀罕我的东西,那手上的花儿不是在皇上赐给我的花树上取下来的?”
康王看看手中的花,恨恨掷到地上:“哪个稀罕?”他再看一眼柔妃忽然不生气细细的笑了笑:“我是真得不稀罕。”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的脚重重的踏在地上柔弱花朵上。
娇嫩鲜艳的花朵和泥污混在一起,再也不复刚刚傲人的花姿。
太子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就算是红鸾等宫奴在听柔贵妃和康王说话的时候,都几乎要忘掉这位国之储君。
康王收足对着柔妃一笑:“柔妃请便,我和皇兄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就不奉陪了。”他说完一拉太子就要走。
太子对着柔妃微一欠身:“功课的确没有做完,太傅问起只怕又要责罚。”他提起太傅时带着几惧意,话说完便和康王结伴离去。
柔妃一直目送他们走远了才转回头来,看看地上的花儿微微一笑:“康王兄弟都有皇上的几分风采,太子太过仁厚了。”
当然无人敢回应她这一句话,四下里静悄悄的。
“你们起来吧,和两位殿下说话倒是忘了你们还跪在地上,这地上有湿气跪久了可是不好,快快起来吧。”柔妃的声音更加的轻柔,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红鸾却紧张的后背都是汗水,比面对太子和康王时还要不安。
以柔妃的身份地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应该是废话,而且还是眼下御花轩人多嘴杂的时候;那句对太子的评价,红鸾听着怎么也不像是赞美——仁厚,结和评价康王兄弟的话,就是说太子的性子和皇上不像;再往深里一层,就是说太子没有人君的气势。
这样的话,岂是乱说的?可是偏偏柔妃就是说了。
柔妃行到了花车旁,对着红鸾几个宫奴还温柔的笑了笑:“倒是辛苦你们了,很累吧?今儿这天气也是极热的。”她说完转身看向身边的宫女:“吩咐人送些解暑的汤水过来,嗯,再送些带晕腥的吃食过来。”
不得不说柔贵妃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是汤又是吃食的,很知道红鸾等人最需要是的什么:能看出这一点的并不是只有柔妃一人,可是肯为红鸾等人着想安排的却只有柔妃一人而已。
就是被柔妃评为仁厚的太子殿下,也没有对红鸾等人有所照顾。
红鸾和众宫奴一起跪倒谢过柔妃,可是她心中却并没有半丝谢意,有的只是惧:柔妃是真当得起一个柔字,人长得并不算特别的漂亮,可是让人一眼看过去便只有“柔”一个印像。
身体仿佛柔弱无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这样的女子让人就是看着也会很舒服。
可是红鸾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柔妃的相貌上,而是放在了她和康王的一席对话中:康王母妃是丽贵妃,他所要的花朵也是丽贵妃的最爱,可是皇上却没有赐给丽贵妃,他才不忿的来御花园中为丽贵妃剪花朵一赏;可是最后他却把那朵冒着被皇上斥责而弄到手的花,掷到地上不算还踏烂了。
康王的应对也不是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但还是柔妃占了上风,她成功的让康王把花朵留下,没有带回去给丽贵妃;虽然柔妃没有提丽妃一个字,也没有抬出皇上来,更没有阻止康王把花带回去——如此才让红鸾感觉到可怕。
柔妃已经笑道:“快起来,地上湿气重可不是玩儿的;再说不过是点吃喝的东西,不值什么的;这么热的天还要辛苦你们,本宫只是略表一点心意。”
宫中自皇后驾崩便没有再立后,位份最高的就是贵妃,目前宫中也只有两位而已:赵丽贵妃及万柔贵妃。柔妃如此身份对宫奴们说出“心意”二字,可谓是天大的恩遇了。
很多宫奴感动的眼圈都湿润了,红鸾却因为柔妃距她如此之近,吓得眼睛都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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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6章 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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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真得快要落下泪来,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这样照顾她,先是康王再是柔妃,一个一个都走到她的近前停下来。她是想留在宫中,可是做为一个小小的宫奴现在的她可攀不起柔妃这棵大树,更何况她也不想攀。
柔妃太过危险。
不是听到过什么传闻,红鸾只是直觉。
柔妃微笑着接受了宫奴的感激:“今天才到这儿吧,到下午热气散去再做吧,不然就实在是太辛苦了;你们一会儿把眼前的差事收拾收拾,吃完汤水再回去吧。”
红鸾跟着众人谢赏,一心盼着柔妃自身边走过去。
老天终于听到了红鸾的祈祷,柔妃说完话就向花车又走近了两步,正好停在刘秀和刘珍身后;她的目光落在被折去一朵花的花木上,然后轻轻的一叹:“叫花匠过来看看,这株花如果勉强可以用就不要换了,不然皇上知道也是一场气,康王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主要的是花匠们的心血就这样丢到一旁去,实在是可惜。”
柔妃的宫女连声赞叹:“娘娘就是心慈,什么事情都要替这个想、替那个想,最终就是忘了替自己想一想。”
柔妃嗔道:“就你话多。”
自有花匠上来:“娘娘千秋之喜,这花木还是换一株的好;虽然说花房里的那一株小些,不过这一株少了一朵花总是……”
柔妃看看那株花沉吟一会儿道:“还是算了,一来也是你们的心血,二来呢这花木如此沉重,一来一去要很多人流汗水;就这样吧,本宫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她说完让花匠退到了一旁,便想带着人回去的,可是目光无巧不巧的落到刘珍与刘秀之间的地上,发现了那里的字痕。她微微一皱眉头走近一步细细的看了一眼,然后柔柔的笑道:“刚刚是谁为康王取下来的花朵?”
红鸾看到了柔妃的目光,刘珍和刘秀却并没有看到;听到柔妃的话后,红鸾的心一缩,但是刘秀姐妹却是大惊,她们以为柔妃娘娘要问罪于她们——那花儿可是为柔妃贺寿用的。
刘秀再怕也不敢不承认此事,只得转过身子来叩头:“回贵妃娘娘的话,是奴婢大胆,奴婢知错,奴婢向娘娘请罪,请娘娘责罚。”她现在的反应也算是机灵的了,不过是得益于刚刚应对康王的事情。
柔妃让身边的宫女扶起刘秀来:“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问你的罪?可怜见的,看把这孩子吓的;”后面一句却是对身边人说的,柔妃再看向刘秀:“本宫只是想问问,康王没有吓到你吧?殿下的心肠很好,只是性子有些急而已;再说了,雷霆雨露均是恩赏,能为康王殿下效力那是你的造化。”
刘秀闻言连忙答应着,心目中的柔妃成了比菩萨都要慈悲的人:“谢谢娘娘教诲,奴婢省的。”
柔妃看一眼刘珍:“那是你的好友?看到你们本宫就想起了本宫刚入宫的时候。”她感慨了一下下。
刘秀连忙道:“那是奴婢的堂姐。”
刘珍也上前给柔妃见礼,只是她的胆子远不如刘秀大,言谈举止间反倒不如刘秀得体。
柔妃闲话两句后随意的道:“你们的掌理姑姑是哪一个?”
不远处花宫女连忙过来给柔妃见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柔妃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花宫女:“我看你面善呢,嗯,你是不是和花绽放是亲戚?”
花宫女听到这话心中也没有底,却也只能照实答:“回娘娘的话,是的。”
“哦,花绽放花女史可还好?有几年不见她给本宫请安了。”柔妃的声音里除了关心便是牵挂:“你在花女史身边要好好帮她,那是个心有锦绣的人儿。”
花宫女只是答应着,并不敢多言一个字。
红鸾的听得心中跳了又跳:柔贵妃居然知道花绽放这么一个人,可见她们的花姑姑当真不是平常的宫中女官。
柔贵妃看向刘秀:“我看这小宫奴很乖巧,想向你讨个人情,让她到我那里当差如何?”
一句话可谓引起了千层浪,几乎是所有的宫奴都忍不住抬起了头来,只是隔着花车有些人看不到刘秀:什么叫做一步登天,刘秀跟了贵妃娘娘就是一步登天啊。
红鸾也是一脸的震惊与艳羡,同大妞、同其它宫奴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她也谨记着宫中的规矩,在震惊抬头后几乎是立时和大妞不分前后的再次低下头:不经贵妃娘娘吩咐,敢看向贵妃娘娘那可是大罪。
只不过红鸾心中并没有一点羡慕刘秀,柔贵妃明显是看到了地上的字迹才会对刘秀感兴趣,又知道了她们的掌理姑姑是花宫女,得知花宫女和花绽放的关系后,她虽然笑得温柔似水但是红鸾却还是感觉到她好像有些不快——刘秀怕是此去吉凶难定。
就算没有花宫女和花女史,只凭柔贵妃本人红鸾都认为跟着去凶大于吉。
对于那地上的字迹,红鸾也十二分的在意,她比太子和柔妃都知道的多一点:她亲眼看到刘珍在地上迅速写下来的——刘珍姐妹居然识字!这是她和大妞谁都不知道的事情。
引起红鸾注意的是刘珍的反应,没有想到一向胆小又护妹的她,在那么短时间内想到避祸的法子;红鸾都不清楚如果她没有被康王踹一脚的话,是不是也能想出这样好的法子来自救。
听到柔贵妃想要带走刘秀,红鸾也是高兴的,至少以后不会再看到刘秀了:她现在是最低微的宫奴,相信飞上枝头的刘秀很快就会把她忘到脑后;刘秀对她的恼恨只是因为她“压”了刘秀一头,刘秀高升后可就不是压了她一头了,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
皮肉之苦?红鸾倒并不在意,她只要能活下去,能找到做宫女的法子就好:但是绝不会借柔贵妃之手离开宫奴那个大院子。
连红鸾也认为刘秀已经成为柔贵妃的人时,就听花宫女犹豫的声音:“回娘娘的话,她能被娘娘看中是她的福气,可是每个宫奴离开去伺候主子时,都要禀于尚宫局那里彻查宫奴的出身后才成;奴婢斗胆请娘娘稍等几日。”
花宫女居然拒绝了柔贵妃!这一下子比柔贵妃要刘秀去她那里当差更出乎众宫奴意料,忍不住都再次抬头;红鸾自然不意外,这一次她是真得很震惊。
虽然宫里规矩大,可是红鸾并不认为宫中所有的人都要遵循规矩行事,如果真是如此规矩还真就没有那么大的魔力了;任何规矩都会有凌驾于它之上的人,这才是规矩最大的魔力。
花宫女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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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7章 借钱与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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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宫女的声音是犹豫,可是她话中的意思可是半点也没有犹豫的意思。
红鸾震惊,震惊于花宫女的话,以及她背后之人的权势;打狗还要看主人,花宫女所依仗的也就是这句俗语而已。
柔妃点头,轻柔无比的声音:“你说得对,倒是本宫一时高兴忘了那条宫规;你回去对花女史说一声儿,等这个小宫奴的身世查清爽了,把人给我送过来;嗯,她是本宫的人了,这几天你可不要欺负她哦。”
最后的一句似乎是玩笑,因为柔妃是笑着说出口的。
花宫女躬身答应着,和众人一起跪下送柔妃一行人走远了她才起身;站起来后回头看一眼刘秀,她笑了笑:“你倒是好福气、好造化。”
刘秀虽然脸上力持平静,可是眼中那压不住的欢喜却是人都能看出来:“姑姑调教的好,奴婢不敢忘掉姑姑的大恩大德。”她的确是有几分得意的。
红鸾扫一眼刘秀,再看看花宫女低下了头;宫里的事情是那么简单的吗,看着像福可能是祸也说不定呢,尤其是花宫女开口留下了刘秀,当然不会是安了好心的。只可惜刘秀并没有想到,不过刘珍呢?
看向刘珍,红鸾发现刘珍脸上的神色很复杂,但是喜悦要多一些,绝对没有担心、忧虑的意思;她心中微微一颤,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她的目光又溜向地下,那一行痕迹很模糊看不出原本写得是什么了,何况现在还被刘珍的脚踏过几次,连痕迹都要看不出来了。
花宫女一笑:“你倒是个有心的。”她轻轻拍了拍手:“好了,贵妃娘娘的恩赐送到了,你们吃完后就回去,记得宫中可不是能乱走的地方,都给我乖乖的回去听到没有?”
红鸾闻言心中冷笑,知道花宫女这是着急要去见花绽放商议对策;不过此事同她无关,眼下还是好好的大吃一顿是正经,回去后她要好好的睡,直睡到要当差的时候再起来。
她过去领了汤和包子和大妞坐到一起,因为嘴里塞满食物话说得不太清楚:“我们晚上还有差事吗?”
“有。”大妞现在一点不细嚼慢咽了,她两三口就吞掉一个包子,汤吃了一半儿手中的两个包子已经吃光了;根本来不及擦嘴,她把汤放到大石上:“快走,说不定还能拿四五个包子。”
肉食真得不多见,红鸾连忙把手中的包子塞进嘴里,虽然噎得直伸脖儿却还是跟上大妞的脚步去抢包子了;多吃才能多长力气,有力气才能把差事做好保住小命。
她们还真是吃得较快的人,当真和大妞所说的那样,每人都一手拿着三个包子回到原本坐的位置。
红鸾却把包子用帕子抱起来塞进怀中:现在还不到中午本就不是很饿,肉包子还是放起来慢慢吃,尤其是晚上做完差事回来肚子很饿但没有可以吃的,今天倒是不用担心再捱饿了。
她放好包子时看到大妞也把包子放好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大妞喝了一口汤:“要不要再去看看能不能再弄两个?”
红鸾轻轻摇头:“已经足够了,再去只怕就要惹事儿了。”总要留些好处给人,不然她们连手中所有的都留不住。
大妞点头:“我今天真是被肉味弄晕了头,差一点做出傻事来。”说完不再看那边自管把汤喝完:“再去盛完汤倒是不要紧的。”
红鸾笑了:“同去。”
刚好和再次取包子的刘秀姐妹相遇,她们两人的手上也是一手三个包子;而刘秀一面走还一面在吃。
红鸾和大妞避让她们姐妹,可是刘秀却还是大摇大摆的,故意在行到红鸾大妞身边时用手肘顶了两人一下子。
大妞用力拉了一下红鸾,用目光示意她周围有不少的太监在,这里可不是和刘秀斗气的地方:在她们所住的东厢,她从来没有阻止过红鸾教训刘秀。
红鸾轻轻点头两个人没有理会刘秀的挑衅自去盛汤。
“没有打疼你吧?她正在打包子上,我是没有事儿的。”大妞悄声问红鸾。
“她打我也打在包子上了。”红鸾低低的笑了起来,和大妞另外换了一个地方吃汤,不想和刘秀姐妹再遇上。
不多时,花宫女贴身的宫奴过来叫红鸾等人回去,众人便都老实实的跟着回到了院子里。
红鸾和大妞进屋都想睡,午饭吃不吃的再说吧,现在她们就是好好的想一觉;可是她们刚把被子打开,刘秀就走了过来。
刘秀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把两只手平平的伸了出来。
红鸾和大妞对视一眼,大妞给她使了个眼色,把包子拿出来,把完好的、没有被刘秀撞破的三个包子给了刘秀。
红鸾想了想,也把包子拿出来分了一半给她。
刘秀得意的笑了笑,居高临下的道:“还算识相。”她把包子递给一旁的刘珍,盯着红鸾道:“把银钱给我吐出来。”
红鸾的眉头一皱就想发作,刘珍已经拦着刘秀走了,她也就忍下躺好没有再寻刘秀的麻烦:人家要做宫女了,情势比人强。
中午红鸾和大妞都起来吃了一些东西,刘秀姐妹没有起来都在睡:她们的包子多,可是红鸾和大妞的包子少了不得不起来再吃些东西,不能指着包子了。
到了下午再去御花园中倒是风平浪静,因为睡了多半天大家都有了精神,差事便做得不慢;但是花木实在是太多了,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还是有人没有完成花宫女所规定的数量。
这次大家都知道想不被责罚,就要交上银钱;所以大家都交银钱算完事,而刘秀姐妹二人照样要交银钱才能免罚,并没有因为刘秀要去柔妃那里,花宫女有所优待。
再回到房里的,红鸾打了一个哈欠:“真想睡啊,晚饭什么时候才能来?早吃早睡,半夜还有差事呢,真是要命啊。”
刘秀却冷冷的道:“想睡?哼,我告诉你说……”
刘珍却拉了刘秀一下,止住了她下面要说的话,看向红鸾道:“我们倒底是一个屋子里的姐妹,姑姑现在改了规矩,银钱就是救命的;红鸾,我们姐妹手脚不如你利索,差事十有八九都会完不成,可是我们身边的银钱已经没有几个了,今天半夜的差事已经没有足够的银钱给姑姑了。”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能不能和你先借一些,到时候刘秀做了宫女钱也就多了,我再还你好不好?”
红鸾闻言平静的看着刘珍:“姐姐这是要我的钱吗?姐姐是在借我的命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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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8章 我还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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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珍听得一愣,她看看大妞再看看红鸾,最后对大妞道:“姐姐,你知道的,我们真得没有银钱了。”
大妞头也不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刘秀她过几天要去做宫女了,比我们这些宫奴可强太多了;可刘珍你有这么一位妹妹,相信也不用在这里呆多久才对。”她很少会如此开口说话,也极少会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刘珍脸色不变:“我们不要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前几天你打了刘秀自我们手中抢走了那么多的钱,现在我们姐妹手中已经没有钱了,所以才要找你借一点儿;我说话算数,日后一定奉还。”
红鸾微笑:“我相信姐姐的话,只是我认为到时候还要麻烦姐姐买那么多的冥钞烧给我太麻烦了;所以,不借。”
刘珍皱起眉头来:“大家都是姐妹,红鸾你不要太绝情好不好?”
红鸾没有说话,反而起身走到门边猛得把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两个宫奴:“姐姐们在外面听得不辛苦?还是进屋里听吧,还有热茶奉上。”
两个宫奴脸上微红,相互看了看再看看屋里的刘珍姐妹,没有理会红鸾自她身边挤了过去。
刘秀起身指着红鸾喝道:“你借还是不借?”
红鸾看也不看她对刘珍道:“刘珍姐姐,你说我绝情?真是不敢当,用姐姐的话说,银钱现在是救命的,姐姐此时要借我的钱就是如同是借我的命,相比起来还是姐姐绝情才对。”她施施然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看向新进来的宫奴:“喝茶,两位?”
刘秀就要冲过来却被刘珍拦住:“红鸾,你也知道秀儿要做宫女了,大家姐妹一场也不过是苦些日子,秀儿会照顾我们的。”这话已经是威胁了,等于是说红鸾你不借,就要小心刘秀做了宫女之后收拾你。
红鸾歪了歪头:“你们要借多少?”
大妞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想开口说什么看看刘秀又把嘴巴闭上了。
刘秀得意了:“你身上所有的银钱。”
红鸾依然不理会她只是看着刘珍,等她说话。
刘珍想了想:“那天红鸾你自我们姐妹手中硬夺走八十文钱,我们姐妹就向你借一百六十文钱吧。”
红鸾笑着摇头:“我没有那么多呢。”
刘秀柳眉倒竖:“你没有?再说一遍试试。”
刘珍再一次拉住她对红鸾道:“我也是为你好,你知道秀儿的脾气;她是个心肠极软的人,只要你拿出一百六十文钱就算是赔罪了,以后我也会还你,过去的恩怨秀儿也就会忘掉;你如果真得不够,可以借一借嘛。”她的目光在大妞的身上转了转。
红鸾拍拍手:“不用演什么戏,我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就是有也不会借给你,我还要留着保命呢。”
这次不等刘珍姐妹开口,那两个西厢的宫奴跳了起来:“你真是不识好人心,珍姐姐不是为了你好?你蛮横那么久,打了刘秀姐姐多少次,刘秀姐姐大度不想为难你,你却不识抬举?”
红鸾盯着她们:“你们是哪里蹦出来的,哦,我知道了,你们这是想攀高枝啊;可要小心了,万一不小攀得太高摔下来滋味可不好受。”
刘秀已经再也压不住:“打,给我打!狠狠的打,给我打死她自有我去姑姑面前分说。”她当真认为自己已经是宫女了。
两个宫奴和刘秀都冲了过来,红鸾虽然做过乞丐身手还算灵活,会一点打斗的技巧,但她并没有学过武;一人面对三人,她还真是没有把握。
况且今天晚上还有差事,她不想把力气浪费到这上面。
伸手捉住先冲过来的刘秀,脚伸出去把她绊倒在地上,趁机踏上去后大叫:“住手,我给你们银钱就是了。”说着话,脚下用力把刘秀踩得大叫。
刘珍急得跺脚:“都是姐妹,这是何必,这是何必。”她过来拉刘秀:“红鸾,你早些给银钱就是嘛,总动手动脚的伤到谁也不好不是?而且,我们四个人呢,真动手你不吃亏。”她这次把自己算进去了。
红鸾没有太为难刘秀,松开脚刘珍把刘秀拉起来,同时给大妞一个眼神。
大妞微微一愣,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大妞的身子还没有消失在门口,刘秀已经一掌打在红鸾的脸上:“贱婢,你敢打我?看我改日回了贵妃娘娘打死你。”她说着话第二掌又打了过去。
红鸾避开了她的第二掌,还手就是一拳。
刘珍劝架上来就抱住红鸾:“秀儿就是个急脾气,红鸾也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们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刘秀却在同时大叫:“给我打她。”她和两个宫奴冲了上来。
刘珍一个人是抱不住红鸾的,可是另外两个宫奴也过来抱她;红鸾打架的本事都是学自乞丐们,阴损下流的招式居多;她被人缠住了双臂,当下想也不想便屈膝狠狠的撞向了刘珍的下体:那对女子来说同样是要害。
刘珍疼得放开红鸾,刘秀的拳头也到了,打到了红鸾的右肋上:她没有去管疼出冷汗来的刘珍,又提起拳来再打过去——今天她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她恶狠狠的盯着红鸾:“我要打死你。”她不是在说玩笑,就算是今天弄不死红鸾,他日也不会放过红鸾的。
红鸾已经一腿踢倒一个宫奴,又甩开另外一个宫奴,再次用了阴损的招数不顾自己会被打,去抠宫奴的眼睛,把那宫奴给吓得松手才被红鸾给甩开的。
“要打死我?”红鸾冷笑:“很好。”
刘秀狠狠的用拳打过来:“就是要打死你,怎么样?”
“我给你银钱。”红鸾叫道。
刘秀恨恨的道:“打死你银钱自然是我的。”一拳打在红鸾的肚子上;却被红鸾挠破了脸,又痛又气更是想把红鸾打死才出气。
红鸾又叫:“可是你们赔给我的银钱已经被我送了人。”
“送了谁我都会让她吐出来!”刘秀现在还怕谁,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人;而且她现在气得发狂了,脑子根本就不管用了,只一心要把红鸾、要把所有和红鸾站在一起,夺了她银钱的人都统统的打死。
红鸾大叫着抓了一把刘秀:“你敢?你知道我给谁了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谁要了我的钱,我不止是让她把钱吐出来,还要断了她的两只手!”刘秀大叫着挥拳打红鸾:“你以为仗着姑姑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我告诉你,现在我想打死你,哪个也护不住!”
“是吗?谁你也敢打?谁也护不住?”门推开了,有人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刘秀。
刘秀因为是逆光并没有看清楚来是谁,不过看服色并不是花宫女:如果花宫女在她也不敢动手大闹的。
所以她吼道:“当然敢,你来了就先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痛,看你还敢不敢乱出头,敢不敢护着这个红鸾贱婢!”
红鸾却不动了,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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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9章 仓促之计
刘珍躺在地上大声喝斥刘秀:“秀儿,住口!莫要上了红鸾的当,我们姑姑和晴姐姐都是极尊敬的,巴不得能孝敬晴姐姐呢,怎么敢对晴姐姐放肆。”
“就是,刘秀你感觉自己有本事了,可是这里还是花姑姑做主,还有晴姐姐呢;你如果想耍威风也要做了宫女之后,现在你还是老实些,莫要惹得姑姑和晴姐姐生气。”红鸾马上接口道:“要知道姑姑和晴姐姐才是这院子里的主子,你还什么都不是;再说姑姑和晴姐姐一向待我们极好,你就算是做了宫女也要对姑姑和晴姐姐恭敬些才是。”
说完红鸾看着刘秀笑了笑:“饮水思源啊,没有姑姑和晴姐姐哪里会有你的好福气?所以就算你做了宫女,见到姑姑和晴姐姐也是要感恩,要谦卑;你啊,永远也大不过姑姑和晴姐姐去,还是不要闹了赶快跪到姑姑屋外请罪是个正理儿。”
刘秀眼下可是认为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就要去贵妃娘娘那里当差,满院子的人谁还放在她的眼中?要知道她可是贵妃娘娘亲点的人,以后还不是前程似锦,花宫女一个获罪被贬的宫女她会放在心上?不要说是花宫女了,就是花绽放她现在也不当一回事儿了。
现在她又是在气头上,头脑正发懵呢,根本没有听明白刘珍的意思,再被红鸾用话一激当即便喝道:“红鸾你个贱婢我告诉你,不要口口声声提什么姑姑不姑姑的,那个什么晴儿在我面前更是不算个东西!”
“今天我刘秀就是要打你,花姑姑来了,哼,她也只能看着。”她倒还没有气得完全晕头,没有说要把花宫女如何如何,却根本不把花宫女的贴身宫奴晴儿当回事儿。
也是,她就要成为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晴儿一个宫奴怎么能和她相比?如果她今天当真成为了柔妃的宫女,晴儿还真是无法和她相比,见面还要恭敬的给她行礼才是;但她忘记了一点,她现在还不是柔妃的宫女,还只是个宫奴。
红鸾轻轻摇头:“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狼子野心了;我对你并没有做过什么,顶多也只是被你欺不过还两句嘴、还两下手罢了,你现在还没有去贵妃娘娘那里,便要寻我麻烦;唉,你全不记得我帮你多少次完成差事,免你受罚?”
“狼心狗肺也不过如此吧,旁人的半点不是你也能记到心里,当成天大;可是旁人待你的好,你却是半分也不记得。”红鸾唉声叹气。
她不担心刘秀过来打人,是因为刘珍死力抱住了刘秀;而另外两个宫奴看到门外的人后吓得手足无措,哪里还敢动手。
今天刘秀会寻仇红鸾倒是并不意外,但她没有想到刘秀寻仇会下如此重手:要知道刘秀还根本不是宫女,而且能不能做成宫女还要看被人核对出身来历等等——如果花绽放或是某人坏心,只要刘秀的出身有点问题,她便做不成宫女。
换作是红鸾,眼下这几天她会伏低做小,就算是杀父的仇人在面前她也会忍住,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她才会痛快的动手。
红鸾以为这并不算是什么聪明,一般人都会如此做,因为做宫女的事情并没有成为铁板上的钉;但是刘秀却不是一般人。
面对刘秀的毒打、刘珍的勒索,红鸾心中生出了惧意来:现在刘秀还不是宫女便如此待自己,眼下刘秀是不敢当真打死自己,但是她当真成为宫女之后呢?
红鸾做乞儿的时候,三天两头的和其它大大小小的乞儿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有,可是过去之后大家还是一样过日子,所谓寻仇也不过是再打回来罢了,不会有哪一个乞儿想要把那个打了自己的乞儿置于死地。
因为大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更没有结成什么死仇,非要你死我活才可以;而她和刘秀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以为刘秀也不过是让她吃点皮肉之苦也就揭过了。
显然,刘秀并不这样想,刘珍也好像变了一个人。
就在霎间红鸾便知道不能让刘秀当真去做宫女,不然自己定会死在她的手上;仓促之间她只想到晴儿,让晴儿对付刘秀。
使过眼色给大妞后,红鸾面对刘秀等人的殴打也没有时间细想,先开始听到屋外大妞故意弄得沉重的脚步声,她只是匆忙的喊出那几句话,就是想引出刘秀对花宫女、晴儿的不屑。
刘秀中计了,不过她所说的话还并不能让晴儿,或是让花宫女下定决定除掉她;所以红鸾站定,在刘珍开口提醒刘秀后才从容的说出那番话来。
现在,红鸾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她费心了:花宫女和晴儿对院子里的任何一个宫奴也没有恩德,反而欺压宫奴是常有的事情,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而刘秀本人当差常常出错,挨打受骂更是多过其它的宫奴,再加上那些被克扣的月钱等等,她对花宫女和晴儿的仇恨绝对不浅——这就是红鸾提醒晴儿的事情,如果让刘秀做了宫女,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对晴儿、对花宫女可是大大的不妙。
还有一点,红鸾确定花绽放和花宫女不是柔妃娘娘的人,那么刘秀的恨意于她们来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计策并不完美,红鸾倒底不是神仙,她也只能做到这一点儿;至少眼下她不能做得更好。
红鸾的目光落到了门口晴儿的身上,看到晴儿一步一步走进来,看到她铁青的脸慢慢让屋里的众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刘秀、死定了。
不是她心狠手辣想夺刘秀的性命,她其实所求很简单:只是想要活下去。
所有想要她死的人,红鸾只能先让她去黄泉路。
晴儿走进来,刘秀才看清楚来人是晴儿,立时脸色一变;不过她立时想到了柔妃,当下便把下巴抬高:现在,这个院子里还有谁敢动她一根汗毛?不怕她刘秀,也要怕贵妃娘娘责罚,要知道打狗要看主人的。
刘秀看着晴儿,脸上的没有一丝惧色。
晴儿并没有急走,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轻轻点头:“好,你很好。”她好像完全没有生气,可是话声刚落,她挥手就给了刘秀一个狠狠的耳光!
在这个院子里,她和她的主子花宫女就是天,这一点不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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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0章 不沾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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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打人可是很有技巧的,不同红鸾的打;红鸾打是为了打而打,为了抢半个窝头、为自己不被欺辱而学会的打,但是晴儿是为了怎么打人能打得疼、自己不会同样的疼且能省力气而特意向人请教过的。
她举起手掌来的动作并不快,挥过去的力道并不重,可是那一掌落在刘秀的脸上,却立时就在她的脸上浮现了红色的指印;不过指印并不是耳光最厉害的地方。
刘秀被打得愣了,她在吐出一口血水来后才反应过来,指着晴儿道:“你、你敢打我?”她已经瞧不上晴儿,但是多日积威下她还是自心中生出几分惧意来,那句质问出来便少了许多的气势。
晴儿微微一笑:“你问我吗,刘秀?”她说的话依然是没有什么起伏,可是手起掌落,又一个耳光响亮的贴到了晴儿的脸上。
她虽然也是宫奴,可是却不用去当差做那些又累又脏的活儿,每天只是伺候好花宫女,再帮着花宫女管着院子里的汝奴;她在众宫奴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没有哪个敢在她面前放肆。
如果刘秀当真已经做了宫女,不要说只是当着她的面斥责她,就是打她一顿她也只能咬牙认了;可是刘秀不是宫女,而且她打定主意绝不会让她做宫女的。
红鸾看到晴儿眼底的冰冷,过去给晴儿行礼:“姐姐,刘珍和刘秀想要我送到姐姐处,请姐姐给姑姑送去那一点儿大钱;因为那些银钱不是我所得,才想托姐姐对姑姑分说清楚明白的;可是没有想到却给姐姐添麻烦了。”
她让大妞去叫晴儿,就是猜想晴儿绝对不会舒服她手下的宫奴有人要做宫女了,还是贵妃娘娘的宫女;在晴儿看来,如果她们这院子里要有一个去做宫女的话,绝对是她才对;这就是妒忌了。
在她来到屋里看到刘秀大闹就算不会对刘秀怎么样,也会让刘秀安静些;让她对刘秀笑脸相对现在她是绝对做不到的。不过现在嘛,晴儿便不只是对刘秀的妒忌了。
晴儿轻轻摆手:“不关你的事儿,是刘秀现在翅膀硬了而已;如果我再不来——”她看向红鸾的脸上:“啧啧,你还不被她们一起活活打死?我们宫里的规矩可不是摆着玩儿的,如果出了人命,不要说是我了,就是姑姑也是要担责任的。”
红鸾连连点头:“姐姐说得是,我没有想过那么多,见识比不上姐姐人又愚笨,进宫后也亏得姐姐多照顾我。”
说着话,她把手在自己衣服擦了擦才轻轻扶着晴儿走到桌边,又飞快的把衣角翻过来把长凳擦了又擦才道:“姐姐仔细伤了身子,我们这些人没有姐姐提点可是不成的,为了我们姐姐也要心疼自己一二。”
晴儿很受用红鸾的举止,往日红鸾虽然乖巧却从来不像今天这么知情识趣儿,她轻轻的拍了拍红鸾的肩膀:“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给了她一个只管放心的眼色。
红鸾欠身:“我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刘秀对姑姑和姐姐的恩德半丝也不记着,还对姑姑、姐姐喊打喊杀的,唉,是姑姑和姐姐委屈才是;为我们着想那么多,现在能吃得饱、又能拿那么多的月钱,不是花姑姑和姐姐我们哪里能过这样的舒心日子?”
“姐姐也莫要生气,身子要紧啊;姑姑那里少不得姐姐,我们也一样离不开姐姐的,千万不能气出点病痛来。”红鸾说得情真意切,狗腿至极。
晴儿心中受用的真想笑几声,不过她看一眼刘秀心头又生出恼意来,并且也恨极了刘秀:没有得势便如此张猖,得了势不要说她自己了,只怕小花姑姑她都不会放过的。
红鸾的举止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看不过眼去,比如刘秀。
“你狗腿什么,巴结上她以为就可以保你无事?哼,你等着,到时候看我要收拾你,哪个敢拦着!到时候,我非在这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儿,活活的打杀……”刘秀的脸要多难看就有难看。
因为西厢的门没有关,所以她被晴儿掌掴院子里的宫奴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虽然没有看过去,却感觉那些宫奴眼中定是幸灾乐祸与鄙视,都认定她不会再飞上枝头了。
刘秀却相信柔妃,因为那可是贵妃,花宫女和花绽放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了贵妃娘娘的旨意:她自家知道自己出身是不错的,所以才不会被晴儿两个耳光吓住。
也不是完全没有吓住,至少她虽然气得半死却不敢打还给晴儿。
刘珍急得汗水都出来了,她大叫着打断了刘秀的话:“秀儿,你犯混了不是?你刚刚不是还在说日后能有什么好处,也是姑姑和姐姐们的调教之功,要好好的报答姑姑和晴姐姐嘛。”
红鸾笑着点头:“是啊,刘秀和刘珍可是很想好好的‘报答’姑姑和晴姐姐的。”她也没有阴阳怪气,只是把报答二字咬得重了一点。
这话落入众人的耳朵自然也就不同了。
刘珍气得瞪向红鸾:“你不要曲解我的话!”
红鸾歪头看向她:“我的话不对?难道刘秀刚刚所说的记恨姑姑和晴姐姐的话都是真的?我的天!刘秀不懂事儿,刘珍你做姐姐的向来明事理,今天怎么也糊涂了呢?”
“她不是糊涂。”晴儿冷笑:“她看得太清楚了,所以已经受不得半丝气儿。”她起身长长一叹:“红鸾,还有大妞,你们跟我来;人家今时不同往日,刘秀可是要去做宫女的,我们哪里敢招惹?万一日后人家刘秀大宫女来寻仇,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我看你们也住不得这屋子了,和我一起等姑姑回来看看能不能把西耳房给你们住——惹不起,就躲着吧。”晴儿看也不看刘秀和刘珍,和红鸾大妞向外行去。
红鸾当然不敢当真和晴儿手拉手,她用手扶着晴儿的胳膊,以下人的姿态跟晴儿向外行去;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以让晴儿高兴,让刘秀不屑并着恼。
她记得有个老丐对她说过,天下最利害的刀子可不是钢铁之物,而是看不到、还不用沾血的“刀子”。
这把刀子她用得还不熟练,不过她已经学会怎么用了;所以她每一步迈得都很平稳,虽然腰弯下了,可是眼底深处没有一丝谦卑,反而闪烁着饿狼猎食的光芒。
红鸾相信,在这里宫里她能活下去。当然,还必须要活得很好,她才可以报爹娘的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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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1章 肯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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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盯着红鸾、晴儿和大妞的背影,心里十二的恼火;尤其是红鸾在晴儿面前的谦卑模样落入她的眼中,心中的恼火都要把她自己烧着了;她就要成为贵妃身边的宫女,而晴儿只不过是一个宫奴,可是红鸾却一点儿也不把她放在眼中,而且对她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她要让红鸾明白,谁才是她应该巴结奉承的人!
“红鸾你个贱婢,给我……”她跳起来大叫,却被刘珍给捂住了嘴巴。
刘珍对她用力摇头,示意她不可以乱来。
红鸾闻声回头看向刘秀,对她笑了笑,然后以口型说道:“你有本事来打我。”
刘秀看清楚红鸾要说的话,当即狠狠推了一把刘珍,拼命的想甩开刘珍过去把红鸾打死;不把红鸾打死,她自己就会气死。
红鸾再看一眼刘珍,给刘秀一个满含不屑的笑,一样用口型告诉她:“我等你来打我。”转身她扶着晴儿步出了房门。
不把刘秀气个半死,怎么能把好戏唱下去?红鸾知道现在不管是谁,都劝不住刘秀的;而她,要在花宫女那里等她。
因为刘珍死死的拉住刘秀,捂着刘秀的嘴巴,使得刘秀不但没有冲过去打人解气,而且连开口斥骂红鸾都做不到;她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看着红鸾三人要走出屋子了,想也不想狠狠的对刘珍的手咬了下去。
此时红鸾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刘珍吃痛松开捂住刘秀的手:“你做什么,秀儿?”她的声音有些高,不知道是因为太痛还是生刘秀的气了。
刘秀不服气的大叫:“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不让我去教训红鸾那个贱婢?你是害怕晴儿对不对,可是那个晴儿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一个宫奴而已,我就要去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你根本不必怕她;哼,我早晚会让她知道什么人不是她能招惹的。”
刘珍跺脚:“你少说几句吧,再说下去只怕是我们连姑姑的面儿都见不到,便要身首异处了。”
刘秀不相信:“姐姐你是糊涂了吧,我们原来怕晴儿那个贱丫头,现在应该是她怕我们才对!姑姑回来后自然会为我们做主,要知道我们背后有贵妃娘娘在,姑姑她也要对我们客气三分。”
刘珍摇头:“谁要怕我们也是要在日后才会怕,不是在眼下;这事先不要说了,现在我们要好好的想一想,如果红鸾和晴儿在姑姑面前说上点什么,你去贵妃娘娘那里的事情就会多出波折来。”
她早慧,自幼被邻里亲戚夸赞,近两年家中的事情她常常想得比父母还要全面,虽然口里没有说但是自认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只是不幸她的父亲年前去世,只余母亲和幼弟,她迫不得已只好进宫为奴,就是为了让母亲和幼弟能得二十两银子有个容身之处。
刘秀哪里肯听刘珍的,她要现在就赶出去打人,口口声声的道:今天不把红鸾打死她便不姓刘。
“秀儿,我没有说不让你去,现在晴儿她们定去姑姑那里等姑姑回来,我们当然要去,不能让姑姑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只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过去,秀儿,现在已经到了要紧的关头,拿出救命的银子来吧。”
刘珍虽然着急说话却是有条紊的:“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用收拾,加上我们送得银子,你再说些好话,记得定要谦卑,因为你还不是宫女。”
刘秀只道:“知道了知道了,银票就在我身上,现在就走好不好?”
刘珍听到银票二字时,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下:“你先喝杯茶,我还要拿点东西。”她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拿,只不过是想多点时间让刘秀沉沉气,莫要过去因为气恼而坏了大事儿。
她在炕上翻找了一番后转过身来:“秀儿,过去后看姑姑的眼色行事,千成不要先动手;如果红鸾先对你动手了,你也不必对她客气,反正姑姑是知道贵妃娘娘对你的看重。”
刘秀爱听这话痛快的答应下来,催着刘珍快走。
刘珍偏腿下炕:“银票什么的我先帮你带着,不要和红鸾动手的时候被弄破了。”
刘秀微一迟疑:“好吧。”
她们姐妹在商量法子的时候,阳光把树子的影子拉得有些长了,长长的树影儿正好落在晴儿所住的东耳房窗子上。
东耳房里,晴儿正坐着吃茶。
红鸾把刚刚在西厢的话重新简略的说了一遍,无非就强调刘秀的狼子野心,她得势后绝对不会放过晴儿和花宫女。
晴儿连连点头:“红鸾你说得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真是没有料到刘秀居然是这样的人。”她要除去刘秀还不单单是为了刘秀的“忘恩负义”,还有一点源于她的嫉妒。
宫女啊,近几年宫里进进出出的宫奴有几千人了,可是做了宫女也不过是那么三两个而已:这样的好事谁不想?
红鸾看一眼晴儿:“姐姐,这样的人不能不让姑姑知道啊,她对姑姑居然敢怀恨;也是姐姐对姑姑的一份孝心呢。”
晴儿点头:“是孝心,不是我一个人的孝心。”她说完看看红鸾又看看大妞:“不过你们和刘秀大打出手,贵妃娘娘那里……”她原本没有在此事上动其它心思,但是听到红鸾提起孝心二字她的心动了。
旁人不知道,可是她却清楚的,此事会让她在花宫女面前、甚至在花绽放那里都会是件不小的功劳;或者说连……,她不自禁的笑了笑,反正总是有好处的。
而好处她从来不喜欢和人分享。
红鸾和大妞马上跪下道:“还要求姐姐救我们。”两个人却同时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晴儿为难的想了一会子,在红鸾和大妞再三的要求下终于同意帮帮她们:“要帮你们我只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
红鸾闻言眼角抽动了一下:“请姐姐明言就是,我们知道姐姐都是为我们好。”她没有满口答应下来,因为她没有忘掉这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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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2章 翻脸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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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没有在意红鸾的话,她的心思全在如何能把功劳独占上,而且还不会让红鸾、大妞知道,再让她们承自己一份情,眼看又要到发放月钱的时候:救命之恩,让她们拿一个月的月钱答谢还真是太厚道了。
想到此处她伸手拉起大妞和红鸾来,却听到门外传来刘秀和刘珍的声音:“姐姐,我们有点事情要同姐姐讲,这就进来了。”
晴儿放开红鸾二人的手重新坐好:“我这里有事儿,而且地方也小怕是容不下你们两尊大菩萨。”
刘珍的声音:“姐姐。我们知道刚刚错了,现在就是来请罪的,当然不敢空着手来。”
晴儿看看红鸾二人:“好吧,我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秀和刘珍进来见礼后,看看红鸾二人却并没有开口说话,意思很清楚就是不想红鸾和大妞在场。
红鸾不等晴儿说话就躬身道:“姐姐既然有事儿,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再回来听姐姐教诲。”说完和大妞躬身退了出去。
大妞看一眼身后的东耳房,再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在西厢房里时。晴儿说出要走时,院子里看热闹的宫奴便一哄而散,悄无声息的回了东厢,好像她们从来就没有出来过一样;现在,那些宫奴还是不敢出来,因为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有一件事情所有的宫奴都明白,不管是花宫女还是贵妃娘娘,哪一个她们也招惹不起,所以看热闹也要顾全小命。
那两个对红鸾动手的宫奴也跟在晴儿身后溜了出来,看到晴儿没有理会了她们赶紧回了东厢,打死也不敢随便出来了。
院子里无人正好。大妞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道:“刚刚要急死我,还好你把‘功劳’让了出去。”她真是心有余悸。
红鸾拉起大妞的手来:“今天连累姐姐了,也多亏了姐姐;就因为事情把姐姐给牵扯进来,我当然不能只顾着出气,怎么也要想法子自保。”
大妞摇头:“不要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也不是乱发好心的人,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了,我从来还没有心软助过谁,能提点两句的也不多;你是我看顺眼的人,而且我认为你有本事……”她一笑:“反正,姐俩好,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把命交给你,值。”
她没有让红鸾开口,也没有看身后一眼:“身后屋里的事情,你要好好的想想才成,她们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不用听不用看猜也猜得出来;而这宫里不受财的人有,却不在我们宫奴院子里。”
大妞并不是很聪明,她的脑子也只足够自保而已;但是在宫中能活这么久,自然也有她的利害之处。
红鸾撇了撇嘴:“放心吧,姐姐。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会舍得那份功劳?那能为她带来多少好处啊。只是我却不知道她说得法子是什么,听她的话还真让我心里有些忐忑。”
大妞轻轻摇头,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喂,晴儿姐姐叫你们呢。”刘秀两只眼睛冒着火盯着两个人。
红鸾和大妞没有应声,只是结伴行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红鸾放慢了脚步用极轻的声音道:“你不是要去贵妃娘娘那里伺候,不是要做宫女了吗?怎么还要巴结奉承一个宫奴;对了,不知道你叩了多少头,晴儿姐姐才答应饶过你。”
刘秀和刘珍来时便是一肚子的火气,看到红鸾时就想吞下她去,因为刘珍的眼色暂时压下了;现在经红鸾一挑拨哪里能忍住,挥手就打过去:“我就是要去贵妃娘娘那里,我就是要做宫女了,今天我就是打死你,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红鸾要得就是她的气话,只是没有打算受她一掌,所以偏头躲过急走:“姐姐,刘秀在你屋里子里还要放肆。”
晴儿已经站起来,听到红鸾的话挥手就打过去,响亮的两个耳光就落在红鸾的脸上:“我这里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吗?没有一点规矩。”
红鸾惊愕,看着晴儿完全不知道屋里倒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晴儿的态度一下子转变——刘珍二人拿出的东西,能大过晴儿在花宫女面前要立的功劳吗?而且,明显花宫女和花绽花同柔贵妃不是一路人,怎么可能会容她们眼皮子底下的人到柔妃那里去,到时候她们的主子能放过她们才怪。
不等红鸾反应过来,晴儿揪住大妞的头发晃了两下,扬手正反就给了大妞好几下耳光,每一下都打得响亮异常。
大妞也完完全全的呆住了,她只是看着晴儿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她和红鸾刚刚出去那么一小会回儿,天怎么就会变了呢?
“还不给我跪下!”晴儿依然是怒气满面,连眉毛都要竖起,瞪着红鸾和大妞二人喝了一句,同时伸手已经抓过戒尺来:“不知错、不认错是不是要吃了戒尺你们才肯服气。”
红鸾看一眼晴儿,再看看一旁的刘珍姐妹,一拉大妞两个人都跪了下去;不管怎样眼前亏是红鸾绝对不相吃的。
刘秀看得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连连拍手道:“红鸾,你不是本事嘛,你不是能耐嘛,你再跳起来打人啊,怎么不打了?”她说着话过去狠狠的踢红鸾一脚:“你不是说过我打你一下,你就还我两下嘛,起来打我啊,打我啊。”
刘珍低眉垂目一动不动,就好似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刘秀踢得那叫一个痛快,一脚接一脚的踢过去。
红鸾被她踢的摔倒在地上,自然是极为生气,几乎就要忍不住跳起来打人:她没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不过她还记得她现在已经不是乞儿,身处之地是皇宫大内,她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她不想理会如同发狂般的刘秀,看向坐着没有动的晴儿——她为什么会翻脸相向呢?晴儿当真翻脸的话,她和大妞绝无幸理。
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晴儿会对她们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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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3章 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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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能死。
红鸾努力的平静自己,把所有的一切仔细的想了一遍后,再次看一眼晴儿便咬牙对刘秀说道:“是非自有公断,晴儿姐姐是好人,不会被你们哄骗住的;你们少在那里得意。”
大妞抚了抚脸,看看红鸾也没有说话,老老实实跪在原地没有动。
刘秀闻言几乎想要大笑,如果不是在晴儿的房里她就要笑出来:“你还敢嘴硬,是你们来哄骗晴儿姐姐才是真的,现在晴儿姐姐什么都想明白了,你还想要花言巧语骗晴儿姐姐吗?”说着话她还要再踢红鸾。
晴儿此时淡淡的道:“秀妹妹,算了,不要和她那种奴才一般见识,没的失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和她们不同的,以后姐姐还要你照顾一二呢;好了,你们在这里、嗯,不太方便,你们明白的;”说到此处,她对刘珍姐妹挑眉使了一个眼色:“去吧,一切有我呢;等姑姑回来,我自会让人去叫你们。”
刘秀这才答应着,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红鸾,表示她不会就此罢手;在刘珍的示意下,她才想起谢过晴儿,也不过是草草的对晴儿行了一个礼,便转身和刘珍走了;她认为现在肯对晴儿行礼,已经是给了晴儿极大的面子。
相比刘珍执礼甚恭的样子,她就显得越发目中无人了。
刘珍姐妹告辞晴儿亲自送出去,和她们很是亲热的样子。看着刘珍姐妹进了西厢后,晴儿叫过一个宫奴来,让她坐到院子里有什么事儿叫自己一声,尤其是在姑姑回来的时候,要她提醒自己过去伺候。
只是她吩咐宫奴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向西厢瞟了几次,那宫奴也是跟在花宫女身边的,不过并不贴身伺候罢了;当即脆脆的答应着,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
晴儿这才转身进屋,看到红鸾还跪着便笑道:“你已经看破了,还跪着做什么?地上凉,她们已经走远了,还是起来吧。”
红鸾笑嘻嘻的起身:“姐姐的掌落在脸上虽然响,看上去脸上的伤也很重,可是我并没有感到有多痛,当然明白姐姐没有真想伤我们;如此,我哪里还不知道姐姐是为了我们好?只是姐姐如此做的心思我可没有看明白,真得不知道姐姐打我们倒底为了什么,还请姐姐明言。”
她就是全都明白了,也要装作不懂才成。
尤其是晴儿这种看不得旁人好的人,尤其不喜欢比她更聪明的人;所以红鸾承认了一点点,那是瞒不过的;可是大部分却假装不知让晴儿自己解释:这也是取得晴儿好感的手段。
晴儿听到红鸾的话,放下全部的心思;刚刚红鸾开口对刘秀说话时,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让她心中生了疑问,生怕红鸾是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人,那日后她的地位说不定就要不保:花宫女可是从来不念旧情,只问身边的人能帮她什么。
看看红鸾和大妞的神情,知道她们两个没有做假骗自己,心中的得意就不要提了;不过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她开口时十分的柔和并带着几分歉意:“只是看你们被我伤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痛吧,一会儿我给你们些药膏便不会痛了。”
红鸾和大妞连忙说没有事儿,没口子的谢晴儿,并且请教她的高招。
晴儿的得意根本就掩不过,开口道:“刚刚刘秀她们姐妹可是给我十两银子……”
“姐姐,姑姑回来了!”院子里此时传来宫奴报信的声音。
晴儿住口急急向外行去,不忘叮嘱红鸾二人:“来不及说了,你们待在我房里不要动,更不要收拾自己,一会儿到了姑姑那里看我眼色行事;话宁可少也不要多啊。”她没有时间多说,两句话后就出门而去。
大妞看向红鸾:“有多大的把握?”刚刚晴儿的反复让她还是生出了惧意的。
红鸾看着她目光坚定:“十成十。”是不是十成十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眼下就算她也没有底,她依然还是会如此坚定的告诉大妞。
大妞迟疑了一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宫里的姑姑们性子古怪,你是不是再想个其它法子,如果有什么万一也有个脱身保命之策。”
红鸾摇头:“姐姐放心,我不会拿命搏的。”
大妞没有再说话,屋里便安静下来。
好大一阵子后她们有人进来,把她们带到花宫女面前。
花宫女的脸上平静就像一碗水,一丝波澜也没有;看到红鸾和大妞进来,也不容她们向自己行礼问好就道:“你们可知错了?”
平淡的语气,可是却把大妞汗水都惊了出来,她的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红鸾看大妞跪倒了,她也跟着跪下去:“姑姑,奴婢们知道错了。”
“嗯,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说说吧。”花宫女还是平平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出来。
红鸾知道自己此时的回答关系着她和大妞的性命,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晴儿是知道的,可是在花宫女面前她可不敢看向晴儿——只怕她一抬头就会被花宫女看到,到时候才当真万劫不复,不论她说什么、晴儿说什么花宫女都不会相信了。
如果花宫女当真有意眼下偏袒刘秀,那么她只有直言承认自己错了,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身上可能还有一分生机。
怎么说才好?!她飞快的动着脑子,御花园中花宫女和柔贵妃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她终于下定决心。
“回姑姑的话,奴婢二人不应该和刘秀有争执,更不应该把事情闹得满院子的人皆知;”红鸾说着话就要哭出来了,她把刘秀的所为都说了一遍:“还请姑姑责罚,并请姑姑为奴婢二人做主。”
红鸾认为自己把握不小,可是话说完她后背的汗水还是浸透了小衣:如果猜错了花宫女现在的心思,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花宫女轻轻把花泡吹开:“嗯,你们倒是没有说瞎话,而且嘴也笨的很;那些事情我已经听你们晴儿姐姐说了,现在抬起你们的头来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红鸾知道自己押对了宝,花宫女和花绽放并不想用刘秀去做内应,而是现在就容不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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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4章 若隐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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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和大妞记着晴儿的吩咐要少说话,便默不作声抬起头来;她们现在的样子很凄惨的: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身上都是土不说,还印着不少的脚印;脸上也是看上去最惨的地方,一道又一道的指印。
“打得还真狠。”花宫女看完:“晴儿,你猜今儿刘秀姐妹打了她们两个,明儿会打谁、后天又会打谁?当真去了贵妃娘娘的宫里伺候,到时候她还想打谁呢?”
晴儿弯下身子:“奴婢亲耳听到刘秀说的话,不用奴婢猜想她想打谁,因她都已经说了出来——她对奴婢,对姑姑可都是极为记恨的,半丝也不念姑姑对她们的恩德;”顿了顿她又加上了一句:“听到她大叫大嚷的不只她们二人和奴婢,我们满院子的人可以说是都听到了。”
花宫女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都听到了?”她很不高兴的样子。
晴儿的腰更弯了:“是奴婢的错,可是刘秀上来了性子,根本不听奴婢的劝说;而且、而且她还叫了两个宫奴到西厢打人,她们两个刚刚也说到了,奴婢原本想提起姑姑来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再不济也会等姑姑来裁决,不会再闹下去。”
“可是姑姑你知道的,刘秀不是被柔妃娘娘提了一句嘛,现在我们院子里有不少的人……”她说到这里停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花宫女的脸上有些冷:“柔贵妃娘娘也只是提了一句而已,刘秀还真当自己是宫女!好大的胆子,在我的院子里居然敢动手打同伴,打得还如此之凶。”
不管是花宫女还是晴儿,绝不可能会为了红鸾和大妞出头去得罪柔妃,但是眼下她们主仆一唱一和说得真有其事一般;屋里的人谁不明白这只是借口,但是谁还在意这是个借口呢?
凤鸾和大妞感激涕零的叩头,拜谢花宫女的大恩大德:“谢谢姑姑!”
“幸亏有姑姑在,不然奴婢们的委屈根本就说不清了。”红鸾很用力的叩头:“奴婢谢谢姑姑。”她除了谢谢好像也不会说其它,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花宫女听得腻烦摆手:“你们今天受了委屈,我这就去见花女史给你们讨个公道。晴儿,给她们些伤药,真真是可怜见的。”
晴儿答应着取出伤药来打发红鸾和大妞离开了。
红鸾和大妞离开正房后,看一眼西厢两个人对视一眼并肩走过去,用力推开门后却发现屋里并没有一个人!
“她们去哪里了?”大妞皱起眉头。
做宫奴的日子实在是不好受,她在看到红鸾后才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是今天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却比她做了一年的宫奴还要累:累心累脑子,而且事情三波四折的,她的小心肝都快要吓破了。
红鸾过去看了看刘珍姐妹的东西,回头把自己做得一个小小的香袋给大妞:“姐姐拿这个去给东厢里的相识,看看她们是不是在那边。”如果当真在那边,嘿嘿,她们就真是愚到了家。
大妞没有接香袋:“这能换几文钱的,平白无故干嘛要给她们东西?再说了这个时辰早应该睡下了,送东西过去不是平白让人生疑?我自过去就是了。”
红鸾轻轻的摇头,把香袋塞进大妞的手里:“你把香袋给那相识,提一下今天的事情就好;不管看没看到刘珍姐妹你都不要和她们说话,尽快回来就是。”
大妞不解也只管照做,拿起香袋去了东厢。
红鸾坐下看着院子里月色,月华如水啊;她的目光落在院门上: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花宫女已经回来,这个时辰门应该关上了才对——难道有人出去?
她看一眼东厢眉头挑了起来,这里可是皇宫呢,规矩大如天的皇宫!如果不是奉了花宫女之命,单身出去就算是白天被人看到也会被打板子的,何况现在是晚上呢。
希望出去的是一个人,而不是姐妹两个。
红鸾托起下巴来看着东厢的门,计算着大妞应该要出来才对。
东厢里自然有它的热闹在,正房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却也有着有同的热闹。
花宫女正在屋里转来转去,她并不是焦急而是高兴:“晴儿,你果然是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花女史刚刚还和我……,反正你是立了功的,你今天做得事情很好,非常好。”
说完话她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可是想了想又戴回去把戒子取下来给晴儿:“这个先赏你。”
她的兴奋让晴儿很有些不明,但是有东西赏下来总是好事儿,便上前跪下谢过花宫女,喜滋滋的收下戒子。
花宫女叫晴儿起来:“正事要紧,赶快起来。”
晴儿快手快脚的起身走到窗子边看出去:“姑姑,那个大妞已经自东厢里出来了,手里的香袋没有了。”
花宫女不屑的撇嘴:“看来可以放心了,是花女史多心她们怎么可能有什么心机。”她挑了挑眉:“再等一会儿,我想红鸾和大妞两个笨货就要过来报信了。”
晴儿过来给花宫女捶肩膀:“姑姑,今天晚上还有差事呢,事情是不是放到明天……”
“不用,很快就解决完,不会耽搁差事。”花宫女唇边浮现冷酷的笑意:“她们不去做工,我们哪里能收到孝敬上来的银子?她们不乖乖的孝敬我,现在辛苦也是自找的。”
晴儿马上奉承两句。
“姑姑,奴婢们有点事儿要禀告姑姑。”门外传来红鸾有些怯怯的声音。
花宫女挑起眉头来,看向晴儿:这不是来了?
晴儿出去带了红鸾二人进来。
“这么晚了不睡有什么事儿?”花宫女的语气很不耐烦,带着三分的恼意。
红鸾连忙叩头:“是刘秀和刘珍不在房里,所以才来禀姑姑的。”
“什么?”花宫女很生气:“可知她们去了哪里?”
“刘秀在东厢,可是刘珍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红鸾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完全是被花宫女的不耐烦与生气吓到了。
花宫女一拍桌子:“来人,给我把刘秀带过来;原本想明天再发落她的,却不想她居然一时也不消停——她在东厢做什么?”她有些后悔自己叫人带刘秀带得有些急了,不过看看跪着的两个宫奴放下心来——这两个笨蛋能看出什么来?
“听人说,是在、是在核计着一会儿上差的时候,她们要把奴婢二人、弄死。”大妞的脸都是白的。
她真是没有想到刘秀的心如此狠。
花宫女勃然大怒:“居然在宫里想谋害人的性命,此事我绝不能容她!快给我带刘秀,带刘秀!”喝完后又对大妞和红鸾道:“你们放心,有姑姑在绝不会容许刘秀这种恶人行凶的。”
红鸾再一次叩头,面向下额头放在双手上:“谢谢姑姑,谢谢姑姑!”嘴边的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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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5章 需要
花宫女和花绽放要除去刘秀,想在自家主子那边立功,但是却不想引祸上身,所以她们要准备好才会动手;可是没有想到刘秀会把除去她自己的法子,送到了花宫女的手上。
红鸾认定花宫女不会容下刘秀,会想办法尽快的除去她;现在,一切的尘埃算是落定了;至于刘珍嘛——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自从新宫奴们进来后可是事情不断,她可不想引来花女史的关爱,所以便只好委屈刘珍了。
她知道花宫女在演戏,可是她要拼命装作不知道,要表现出感恩戴德来;其实这也很辛苦的。
刘秀被人叫来后,看到跪在地上的红鸾和大妞撇了撇嘴才给花宫女见礼,比起以前来她行礼当真是随便了很多。
因为花宫女虽然是宫女,却是被贬到这种地方的人,怎么和她这个要去贵妃宫中的宫女相比?所以不经意间的举止就露出了她的心思。
花宫女虽然不是宫女当中出类拔萃的人,但是多年的宫中生活察颜观色那可是一流的;在刘秀进来后先看向红鸾和大妞,再漫不经意的向自己行礼,就猜到了刘秀的眼中已经放不下她。
她却没有放下脸来,只是淡淡的道:“刘秀,晴儿已经对我说过了一切,可知道叫你过来是做什么吗?”
刘秀闻言看向晴儿,眼中全是高兴心道那些银子不白给啊:“知道,谢谢姑姑了。”她没有自称奴婢。
红鸾早已经把身子立了起来,只不过头还是微微低着的,但是刘秀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到了;在看到刘秀看向晴儿的时候,她心中暗笑:晴儿眼下怕是要掐死刘秀的心都有了。
想到开始匆忙间的动念,后面的仔细一步步走过来,尤其是引晴儿上勾,心甘情愿挺身而出,红鸾是走得胆战心惊;但是刘秀现在的举止让红鸾感觉那些惊惧、被打的疼痛、所冒的险都值了。
刘秀完全按着红鸾所想的在做事,她如此配合怎么不让红鸾心中暗喜呢。
晴儿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心中却真得把刘秀恨死了,因为她知道得自于刘秀姐妹的银子,她要吐出来了:刘秀那一眼可瞒不过花姑姑去,她不主动把银票交上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花宫女扔到浣衣局去。
“知道啊,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花宫女的话不紧不慢、不温不火。
刘秀立时开口黑白颠倒的大说了一通红鸾和大妞的恶行,指责红鸾自她和姐姐手里夺走二三两的银子,自己今天索取她却不给云云;她说得很快,看得出来她说得也很痛快,看向红鸾的目光如同在看死人。
红鸾和大妞只是叩头、泪流满面却没有开口,因为花宫女很重规矩。
直到刘秀说完,花宫女才对红鸾道:“你和她为什么不说话?”
“姑姑没有问,奴婢们不敢开口。”红鸾和大妞的额头都磕青了。
刘秀冷笑:“就是姑姑问了你们,你们也是死罪一条!”她是谁,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人。
花宫女看刘秀一眼:“看样子你们也有话说,那就说说吧。”
红鸾和大妞一开口所说和刘秀当然不一样,尤其是说到夺刘秀的钱时,红鸾所说的数目没有做假:因为她知道那些钱现在都在花宫女的手中。
“姑姑,奴婢们句句属实,可以请我们院子里的众人为证。”红鸾最后加了一句,因为花宫女需要她这一句话。
夜已经深了,红鸾不想再拖下去;她不说出花宫女想要的话来,事情便还要拖上一阵子,直到她在花宫女的引导下说出那句话来。
花宫女立时道:“让所有的人都到院子里去。”
宫奴们很快就在院子里站好了,因为没有人真正的睡下了。
花宫女在廊下坐定,不过几句话就问出了真相,和红鸾、大妞所说不假;至于众宫奴们不知道的事情,也自有晴儿和那两个与刘秀一起打人的宫奴做证。
刘秀听到后来已经暴跳如雷:“晴儿你个贱婢,你居然敢害我?我给你的不是真金白银吗?姑姑,她们都在含血喷人!你们敢如此对我,不知道贵妃娘娘已经让我过去伺候了吗?你们等着……”
“来人,给我把她绑了。”花宫女平静的打断了刘秀的话:“塞上嘴巴给我打,打到她说真话、实话为止;如果一直不说就打死好了。”
嘴巴堵上,怎么可能说得出来话来?那刘秀就等于是死定了。
刘秀大惊挣扎着:“贵妃娘……”
“还不给我把她的嘴巴堵上?贵妃娘娘那是何等样的贵人,岂能让她这种贱奴挂在嘴上,而且还有污贵妃娘娘的清名——贵妃娘娘只是提了这个贱奴一句罢了,却让这个贱奴不知天高地厚了。”花宫女把茶盏摔在地上,不过声音只是略有些提高罢了。
刘秀拼尽了全力却还是被人扭住绑到了长凳上,她在挨上了板子时还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敢对贵妃娘娘的人下手?
疼痛很快就让她不能再思考问题,现在让她说什么她都会说的,只要不再打她就成;可是她的嘴巴被塞的紧紧的,根本就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知道花宫女是动真格的;就算是到死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花宫女这些人会站在红鸾这一边。
红鸾垂着头,那一声又一声沉闷板子传到耳中绝对不会让人愉悦,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不想死,而东厢的众宫奴刚刚做证,刘秀可当真是想在今天晚上杀了她的。
吸一口气,红鸾在心中道:虽然刘秀算是死在她的手上,可是她并没有主动害人;她只是自保而已,刘秀如果地下有知也莫要怨天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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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6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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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被打得晕死过去几次都被冷水泼醒,最终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打板子的几人停手看向了花宫女:她们都是打人的老手,是不是一板子下去真要了刘秀的性命,完全都在花宫女一念间。
其实,就算她们不再打下去,刘秀也是活不成的。
花宫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倒真是个骨头硬的,罢了,我听听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自有人过去取出刘秀口中的东西。
刘秀却已经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她用尽力气说出来的话却轻得要让人贴耳才能听到:“为、为什么,我可是、贵妃娘娘的人。”她到死也是执念不忘。
晴儿听清楚后把她的话转给花宫女听,心下却十二分的不以为然:如果柔妃当真是想要她的话,就绝不会让她跟着花宫女回来;就算是让刘秀跟回来,也不会不闻不问,怎么着也会打发人来照看一二。
那么,她和花宫女还真不敢对刘秀如何,就算是花女史也一样不敢的;但是柔妃娘娘并没有关照刘秀一丝,可笑刘秀到死却还是记着柔妃。
花宫女笑了:“刘秀,你当真是狂妄到失心疯了;我告诉你,你刘秀到现在为止都是我的人,不管是宫中的花名册上,还是你的身份都是如此。”
刘秀的眼睛瞪大了,不甘的“嗬嗬”有声,还用力挣扎着:在她重伤之下自然没有多大的力气。
晴儿低头看着她没有一丝的怜悯:“你死了心吧,贵妃娘娘那是在天上的人物,随口的一名话罢了,你却就此着魔,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凭什么去伺候贵妃娘娘!”
刘秀恨恨的盯着她,知道自己姐妹功败垂成都是因为她。
晴儿不在意刘秀的目光,只是扬声道:“你可还有话说?”没有的话,就可以早点送你上路了——这句话是晴儿用目光告诉刘秀的。
红鸾保持一种姿势动也不动,微垂着头不四处乱瞄,脸色有些发白就好像受惊的众宫奴一样;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在院子里没有任何存在感,连花宫女也忘掉了红鸾就在她身边。
刘秀点头然后说了一句什么,可是晴儿听不到;她在花宫女的示意下,不得不再次弯下身子,把耳朵贴向刘秀的唇边。
红鸾就在此生心生警兆,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到嗓子边上的惊呼却被她用力咽了下去;现在她不能胡乱出头引起众人的注意来,而且晴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刘秀又说了一句,可是晴儿还是听不清楚,只得把耳朵又向下压了压,然后她忽然尖叫着跳了起来,半边脸都是鲜血!
刘秀却古怪的笑着,声音虽然极轻,可是她脸上的笑意却让花宫女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刘秀嘴巴里叨着的正是晴儿的半边耳朵。
花宫女的声音也尖了起来:“杖毙。”她没有想到刘秀最后还会发难。
刘秀嘴里的耳朵吐出来,板子也打到了她的背上;她死的时候眼睛瞪大的大大的,脖子努力向一旁扭去,正是红鸾所在的位置;可是她却没有看到红鸾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晴儿痛叫一声便跪下请罪,用手帕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再痛呼出声,虽然她痛得直想在地上打滚儿。
花宫女心里很不舒服,不过看到晴儿的样子想了想道:“走,我们现在去见花女史。”
晴儿微微一愣,她的伤还没有上药呢,而且刘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八成是去了柔妃那边;刘珍是绝对不会见到柔妃的,不过她私自夜半出去当然要捉来好好的整治一番才对。
花宫女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起身就向院外走去:“晴儿,你带着众宫奴一起跟上来。”
红鸾没有说话,沉默的跟在花宫女身后,猜到花宫女的心思她只是有点可怜晴儿:伺候这么一位主子,还真不是辛苦二字能说明白的。
刘秀已经死了,她是必须要死的;而花宫女也准备好了说辞,自然是以红鸾和大妞为由头来证实刘秀该死至极;但是眼下晴儿的半边耳朵,却让她的想法有了改变,相信宫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质疑刘秀的死了。
红鸾原本还在担心刘秀的死多少和自己有些瓜葛,会因此让柔妃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想最后的事情突变,她很幸庆自己的运气不错——就是料到了花宫女后来的举止,所以她才没有提醒晴儿。
她一路上静默不语只在想刘珍,她如果去了柔妃那里,现在早应该回来了;难道是看到刘秀被打所以躲了起来?可是宫中有什么地方能让她当真躲起来不会被发现的。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花绽放的大院子前,红鸾惊觉时才发现这里灯火通明:花绽放居然没有睡下。听人说,花绽放很在意睡眠的,常常说一天睡得不足脸上就会长出十道细纹来;今天到此时还没有睡,当真是太奇怪了。
没有时间给红鸾细想,她们跟着花宫女进了院子;花宫女自己进去正房,就是晴儿也留在了房外。
晴儿的血已经把衣领浸湿,她却只能咬牙坚持着:宫里一般不留肢体不全的人,她并不想一直留在宫里,可是能不能把这些年的体己带出宫去却在花女史的一句话;所以她拼命的忍耐着。
红鸾还在想刘珍的事情,可是她还没有想清楚眉目时,就听到有人唤晴儿进去;她听到声音差一点抬头看过去:刘珍?她居然是来了这里!
只是声音,但是红鸾相信自己不会听错;刘珍在花绽放的院子里,显然比花宫女她们这些人来早一步,而且她还代花绽放叫人进去——这是红鸾最在意的地方,因为花绽放绝不会缺少使唤的人。
呼吸之间红鸾便转了很多的念头,却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姿势不变:抬头,还是不抬头?明显这是花绽放的试探,她要做得和大多数宫奴一样才可以,不然定会引来花绽放的疑虑。
左右看一看再决定如何做是不成的,天知道花绽放是不是在屋里的窗缝间向外看,就算是她本人没有也定有她的心腹在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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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7章 用作刀
时间很短,其实抬头与不抬头只有眨眼间的功夫;如果大家都抬起头来,而红鸾没有抬自然是她太过突出,想不被人注意也难。
红鸾最在意的并不是众宫奴会不会抬头,因为决定一切的人不是众宫奴而是屋里的花绽放,她的心思才最为重要:眼下她认为抬起头来的人别有心思,还是会怀疑不抬头的人呢?
想到刘珍离开院子,想到刘秀死之前众宫奴的证言,红鸾带着一脸些微吃惊的神色抬头看了一眼刘珍,然后又飞快的垂下了头。
不会是每一个人的心思都一样,但是在此事上,众宫奴都在刘秀的口中知道刘珍去柔妃那里,但是眼下她却出现在花女史的房中,怎么也会让人有些吃惊的;而且现在众宫奴因为刘秀的死正在胆战心惊中,所以听到刘珍的声音下意识的都会抬头,可是抬起头的一霎间就会想起刘秀的死、想起宫中的规矩与花宫女的辣手,定会飞快的低下头。
头是抬了起来,不过应该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又低下了头才对;太过惊讶真得看了一眼刘珍的,或是根本不抬头的,不是心思沉稳之辈就是另有居心。
红鸾不想成为其中的任何一种,所以霎间她抬头又低头,根本没有想看到刘珍,也没有想去看晴儿,她的眼睛根本没有想落在任何人的身上。
可是她在低头的一霎间,却感觉到了:的确是感觉而不是看到,她的动作一是快二是没有想过要看任何人;她感觉到了刘珍的目光。
刘珍的目光盯着她,直直的盯着她。
红鸾并没有看清楚,只是模糊的看到刘珍好像已经转过身去,只是偏回头来的样子;她这样注意自己什么意思?或者说,她在花绽放跟前说了什么?红鸾的心高高的提起来。
就算刘珍先到一步,花宫女是花绽放的心腹,她和晴儿所说的话花绽放应该会更能相信一分;何况刘珍是自己前来的,有这样的心思机巧在花绽放面前未必是件好事呢。
众宫奴的反应和红鸾差不多,只是抬头的前后不同;红鸾因为迟疑了一点点,所以她抬头的时间即不早也不晚:其实差了这么一点点,如果不是特别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
晴儿进去了,院子里没有人动一动,大家屏声静气的立在那里。
红鸾和大妞是前后立着,在前面的大妞全身上下除了被夜风吹拂而动的发丝,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更加没有低头给红鸾使眼色之类的;而红鸾十分的本份,和大妞一样微垂头没有轻唤或是轻咳的举止。
静,但是压抑。
众宫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倒霉的人是谁,如果是红鸾或是刘珍,她们当然不在意;但是如果因此事殃及池鱼连累到她们——并不是不可能的。
正屋那里终于又传来了声响:“红鸾、大妞,女史大人请你们进去。”原本上下都称呼花绽放为姑姑,因为花绽放不喜欢人家称她为女史大人;但是她的侄女来了之后,她也只能让大家唤她的官阶。
出来传话的人依然是刘珍。大妞和红鸾答应着,步上台阶。
可是刘珍没有立时转身就走,她看向红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引着大妞和红鸾进屋;红鸾和大妞的脸上都浮现出怒色,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上前来。”花绽放阻止了大妞和红鸾开口:“抬起头来。”然后她长长的一叹:“下手实在是太狠了些,就算是姑姑训诫也万不会打到脸上去。”
刘珍立时跪在地上请罪:“奴婢知错,恳请女史大人和姑姑责罚。”
花绽放看着小几上的茶盏:“你倒是个伶俐的。”这话听不出喜怒来,也是因此更让人心中生惧。
红鸾和大妞都是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刘珍再次叩头:“奴婢被自家妹子蒙骗,大错已经铸成,只求女史大人和姑姑重重责罚,再给奴婢一次改过的机会。”
花绽放伸出手指轻轻的弹了弹茶盏,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她看一眼花宫女:“你的人,你的意思呢?”
花宫女欠身,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她微微一愣,虽然眼中闪过不解还是道:“刘秀性子如此顽劣,视同伴性命如草芥实在是要严惩的;至于刘珍嘛,她的性子原本就柔弱,一向听刘秀的话行事,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红鸾跪在地上闻言神色间有些变化,最后却是几分惧意留在了脸上。
大妞却是一开始就生出惧意来,却和红鸾一样不敢动、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花绽放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一转而过:“嗯,你说得有道理;死罪能免但活罪难饶,我看还是要打上几板子;宫中的规矩错了就要罚的。”
“是,姑姑。”花宫女恭敬的答应:“奴婢也向姑姑请罪,是奴婢管教不力。”
花女史点头:“你倒是个明白人,此次的事情我记下来的,月钱先扣一个月的,如果再有什么事情,我便只有上报。”
“谢谢姑姑,奴婢定会尽心做事。”花宫女施礼。
花绽放摆手:“用心当差就好。来人,拖她下去重责十板,让同院的宫奴看着引以为诫。”
红鸾和大妞脸上都闪过解气的神情,虽然极力压抑着却还是显现了出来;但红鸾心中却有着十二分不安,花绽放把事情处置的也太简单了。
刘珍落泪却没有大喊大叫着告饶,而是向花绽放叩头:“谢女史大人。”
花绽放的目光落在了红鸾和大妞身上:“嗯,你们受伤了。我看,今天晚上的差事你们便不用去了,但是明天的差事却不能误了;我们人手少,你们也是知道的。”
红鸾和大妞都极为高兴叩头谢过了花绽放。
“嗯,你们以后好好当差做事,也不要心中记恨;好了,你们出去吧。”花绽放一句话就打发红鸾和大妞。
红鸾和大妞自正房出来,被夜间的风一吹才发现身上的内衣都湿透了,还真是凉;但是两个人连目光也不敢交换,低着头行到了众宫奴身边看刘珍被打。
刘珍闭着眼睛,脸色白得吓人,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把嘴巴塞了起来相信定会大叫出来。
红鸾只是看着刘珍紧闭的双眼若有所思。
板子打在刘珍身上沉闷的响声传不到正房里,现在屋里只有花绽放和花宫女二人。
花宫女正焦急而不解的道:“刘秀一死,如果到时候柔妃万一要刘珍怎么办?”
“你急什么,刘珍、心思太活了些,我还要再看看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花绽放的手指沿着茶盏无意识的滑动:“不过那个红鸾和大妞也让我有点不放心。”
“她们?笨得和那些个宫奴没有什么不同,姑母也看到了的。”花宫女不在意:“我倒是看刘珍很不放心,就像姑母所说,她的心思太活了,平日里却完全没有看出来。”
花绽放看一眼花宫女:“你啊,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吗?你分明就是被人当作是刀,做事太急了、实在是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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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8章 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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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宫女吃惊之极:“姑母所指何人?”
“你说呢?”花绽放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花宫女想了想道:“不可能的,是我和姑姑商量好想要除去刘秀,那两个宫奴根本不可能猜得到,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猜到了,我会不会杀刘秀、什么时候杀刘秀还是要由我说了算,她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花绽放抬眼带着三分气恼:“当然不是那两个宫奴,嗯,也不一定;不过想借刀杀人的正主儿应该是永福宫的那位。”她说到后来声音极轻。
花宫女微微一愣:“可是白天的时候,姑母并没有……”
“我也是刚想明白不久,还是那个刘珍来之后我才想明白;我不明白是那位高高在上,为什么要和一个宫奴过不去——她们姐妹在御花园倒底做过什么呢?”现在花绽放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花宫女冲口而出:“刘秀就是为康王殿下摘了一朵花,除此之外没有做过其它。”
“不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身在那里也没有看到,却落入了那位的眼中;不然她开口要人后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把人带回来?旁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你也不知道那位的手段吗?”花绽放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也怨不得你,我也差点就被瞒了过去。”
“留下刘珍,一来我想看看那位的反应;二来嘛,我也想看看这个刘珍还能做出什么来,居然敢到我面前卖弄她的小心思!”花绽放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森然的杀意。
花宫女躬身:“我懂了,姑母。”
花绽放合上眼睛:“另外两个宫奴你也多留神。”
“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花绽放忽然坐了起来:“对,就是这里了;我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呢,就是那两个宫奴,尤其是那个叫红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的反应都很正常;不,应该是太正常,永远都是不靠前也不靠后,你难道不感觉奇怪吗?”
奇怪吗?花宫女莫名的看着花绽放,她真得不感觉奇怪,因为红鸾在那些宫奴里除了绣活做得好一些外,其它当真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了,每次的反应不靠前也不靠后在她看来很正常。
如果红鸾的反应靠前或是靠后,她才会认为不正常。
“事情虽然是因为永福宫的那位而起,但是现在表面上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红鸾而起,可是最后晴儿受伤了,刘秀死掉了,刘珍到了我这里请罪,把刘秀给抛了出来,最终挨打了;就是你,也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花绽放眼中有寒光闪过:“可是那个宫奴呢?她除了被刘秀等人打过外,除了是事情的起因外,几乎要在整件事情里消失了。你想一想,不要说是在宫奴里面,就是在宫里有几人能做到此步?”
花宫女应了一声,不过心中还是不以为然,那个宫奴当真没有不妥的地方,自己也试探过、姑母还让刘珍出去试探了,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按照姑母所说,她手下像红鸾一样的宫奴们,岂不都成了城府深沉之辈。
姑母这是在宫里与人争斗了一辈子,在她的眼中正常的反而就不正常了。
她如此想的时候,却忘了她自己也在宫中斗了好多年,只不过没有她姑母的本事,最后还是靠着她姑母才能保住性命,被贬到宫奴这个万年不能出头的地方。
“记住我的话,好好给我盯着她们三人。”花绽放重新缓缓的躺下:“最重要的人是刘珍,我怀疑黄宫女的事情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实在是太聪明了。”能在眼下这种情形下不去寻柔贵妃而来找她,只凭临危应变能寻到最正确的法子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如果是以前,她喜欢手底下有这样聪明伶俐的宫女;可是现在她最讨厌宫奴里有这样心思灵活的人:因为这种人不会安份,不会一心一意的当差做事。
她现在需要的是安稳,所有她管的各处宫奴都安安稳稳的当差干活。
花宫女低声答应着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不要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你要记得原来的教训;我能救你一次性命,救不了你第二次。”
她再次恭谨的答应,回头看花绽放再没有什么事情要交待这才当真步出正房;只是她的脸色却阴沉下来,因为过去的事情是她心头的伤疤,最不希望听到人提起。
而且如果不是姑母先开始不肯助自己,自己也绝不会输的那么惨。
刘珍早已经被打完。
花宫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摆手就带着众宫奴回去了;今天晚上差事照常,只有红鸾和大妞留了下来。
红鸾和大妞只简单说了两句善恶有报的话,就打个哈欠躺下睡着了。
她们窗外晴儿终于迈着酸麻的双腿回去屋里,心下也埋怨花女史:看着那个刘珍倒是应该的,看着这两个人不是给她找事情做嘛,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发现。
而晴儿不知道的是,红鸾和大妞的手在被子的掩护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们两个虽然呼吸平稳,可是谁也没有睡着。
红鸾的心思全在刘珍的身上,此人不除只怕她的日子好过不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刘珍倒底说过了什么,这让她的心更加的不安;还有就是花绽放的态度也让她心中起疑,尤其是花宫女出来后阴沉的脸色。
她除了思索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她想得时间更久:刘秀已经死了,柔妃那里会是什么反应?又会不会迁怒于她和大妞呢?
天色放亮的时候她才当真睡过去,吃过早饭匆匆来到假山旁:古安平要见她。
古安平见到她之后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只听他说就好:“太子自幼丧母,皇帝一直没有立后,他一直被养在赵丽贵妃的长乐宫中;而万柔贵妃和赵丽贵妃自柔妃娘娘被皇上恩宠开始就结下了仇,但是她依然自小小的美人做到了今天的贵妃,和赵丽贵妃分庭抗礼。”
“你们院子里的那个宫奴,不小心成两位贵妃娘娘的消遣而已;此事不会就此做罢,往后还会有事情发生,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因为什么人,根本还是两位贵妃娘娘之争。”
“你眼下有些危险了,明白吗?千万不要胡乱出头,被任何一位贵妃娘娘看上就会成为第二个刘秀。”古安平看着红鸾认真的叮嘱,心中微微的一痛:“你又瘦了。”
“安平哥,这是个机会;”红鸾微微一想:“我们需要做得就是看清楚、猜明白两位贵妃娘娘的心思,或许能够火中取栗。”她轻轻的吐出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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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9章 又借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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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安平现在正当差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就是担心红鸾:两位贵妃娘娘相争,宫奴被她们轻轻的吐口气就能吹得粉身碎骨。
没有想到他匆匆的把宫中的两位贵妃娘娘的情形一说,却让红鸾生出冒险的心来,他如何不急?额头的青筋跳起:“不行!我,不许你胡来。”
红鸾轻轻的拉起他的手来:“安平哥,我等不及,我们的爹娘兄弟姐妹乡亲们都等不及;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倒底如何做当然要好好想一想、从细商议。”
古安平看着红鸾压低声音:“我今天没有时间多说,你给我记住,在我没有同意前你什么也不要做,知道吗?这宫里的人,人人都是人精,你认为自己现在是安全的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呢。好了,我要走了,你答应我没有我的同意你不会乱来,快,答应我。”
他急的一头是汗,可是却定定的看着红鸾不肯就此离开。
红鸾推了他一把:“我听你的,安平哥;你以后不要冒险来见我,你也要答应我。”
古安平重重的握了一下红鸾的手:“我知道了,你乖乖的等我;我今天下午不能来,明天下午一定能过来。”说完飞快的跑走了。
红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摘了几朵刚刚开放的花拿在手里转身往回走,耳边却一直回响着古安平的那句“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先想到晴儿,嗯,她不会生出怀疑来,因为她的心窍多半被金银堵上了;再想到花宫女,认为她也不会对自己生疑,因为花宫女相比黄宫女城府心机就差太多,如果不是因为花绽放她怕是不会活得如此自在。
花绽放,想到这位掌管宫奴的女史,红鸾的眼前就浮现出她平静的如同无波古井的面容,还有那温和的语气,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后背就爬满了冷汗。
她自己知道,只要是人做得事情就都会有痕迹,被人发现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只黄宫女的事情而言就不是天衣无缝,当然天下也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她和那位孙姑姑说过两三次话,此事孙姑姑身边的人都知道,而且孙姑姑拣到她钱袋那两个人也知道。
直到现在没有人发现,要么是那两个跟着孙姑姑的宫奴还没有开口,要么就是她们已经死掉——可是孙姑姑现在还没有死;再者原来可能没有对她生疑,如果有人对她生疑的话,会不会去询问孙姑姑主仆呢?
红鸾的中衣也湿了。
孙姑姑主仆三人全部死掉最好,但是此事不受红鸾控制;就算是红鸾有机会能杀掉孙姑姑三人,她做得出来吗?孙姑姑主仆三人没有要害、也没有要杀她,只为自保就去杀掉无冤无仇的三个人,她做不到。
她狠起来当真比饿狼还狠,可那是面对要害她的人。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还要报仇。
红鸾踏过院门,脸上浮现了笑意向东耳房走去,手里的几朵花也握得紧了一点儿;进屋看到了晴儿道:“姐姐可好些了?今天花居然开了呢,我便摘了几朵来给姐姐Сhā瓶儿,看着也能添些精神。”
晴儿微微一愣,她在宫中已经多年,有恼恨她的、有巴结奉承她的,可是真得无人像红鸾这样待她,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家中的妹妹:现在也有红鸾这么大了吧?
她的眼圈微微一红:“嗯,你有心了。”花儿不是银子、不是大钱,她们这种院子里的花儿不值什么,但就是因此才显得红鸾是真心待她。
“姐姐,我给小公公们要了一份蛋羹;”红鸾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这里没有多少银钱了,不过我明天应该可以绣好那些帕子,十个帕子也能换些大钱,到时候再给姐姐买些肉羹补身。”
晴儿摇头:“让你破费了。”
红鸾坐下拿起晴儿的绣活来做,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晴儿说话,直到要去御花园当差才离开。
晴儿也相信红鸾只是来陪她的,因为红鸾只是闲话根本没有提及一点儿昨天的事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红鸾回来后,领了饭菜陪晴儿一起用饭;晴儿没有了戒心,说话也就随便了很多。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红鸾依然还是到晴儿房里陪她,直到她真得困了才起身告辞。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晴儿是万分的感动。
出了房门的红鸾低着头,可是她的眼睛里却不见一点儿困倦:原来,花绽放当真对自己有了疑心。
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去讨好晴儿的,一天三次陪晴儿说话,就在不同的闲话当中,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推开房门的时候,红鸾又是一副困到极点的样子,含糊的对大妞说了一句话就躺下睡了:晚上,还有差事呢。
上差前红鸾被大妞叫醒,她略一收拾下炕喝了一杯凉茶。
“红鸾妹妹,我有点事情要求、要求你帮忙。”刘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坐到红鸾一旁。
红鸾又倒了一杯凉茶:“嗯。”
刘珍完全无视红鸾的爱理不理:“我、我想借点银钱,今天我已经交罚银交得没有分文了。发下月钱,我定会还给妹妹的。”
红鸾原本不想理会她,忽然想起花绽放平静的脸,还有刘珍那张平日里胆小怕事的脸:人人都有面具的,为什么她不能学着也戴一张?
直来直去在宫里并不适合,很容易丢掉性命。
红鸾对能保命的事情向来有极大的学习兴趣,她当下堆起了笑容:“自家姐妹原就应该守望相助的;”微一顿,在看到刘珍眼中浮现出了高兴来了时她继续道:“有多余的银钱我当然不能看着刘珍姐姐受罪;只是,我也实在是没有银钱,真得是爱莫能助啊。”
刘珍的脸色一变:“我只是被秀儿给蒙骗了,除这次得罪之外,平日里我待你可不错;你、你没有银钱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戏……”
红鸾依然笑嘻嘻的,只是摇晃着一根手指,差一点贴到刘珍的嘴巴上:“姐姐,我是个女子,小女子;圣人早就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所以你应该知道女人很小心眼、很记仇的,尤其是我这种小女子。”
“对了,借钱嘛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做到我最喜欢的事情。”她贴到刘珍的耳边轻轻的道:“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你被打板子。”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怎么可能还会给刘珍脸面。
她最讨厌的就是刘珍这种人,与此相比她宁可和刘秀那样的人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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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0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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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珍听完红鸾的话脸色大变:“你、你……”
“我什么?”红鸾走回炕上坐定:“银钱就是性命,想借你就拿出诚意来吧。”
刘珍看向大妞:“姐姐,我原先也是听了秀儿的话做错事情,现今已经给红鸾赔过了不是;她借不借我银钱都是她的事情,可是也不应该如此欺辱我吧?姐姐你给评评理。”
大妞头也不抬:“她一没有打你、二没有骂你,你让我怎么评理?就是到了姑姑面前,也不能说红鸾欺负了你。”
刘珍闻言转过脸去没有再说话,喝过了一杯凉茶自上炕开始做女红。
大妞看她一眼,对着红鸾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刘珍只怕不好对付啊。
红鸾上前看大妞手中的帕子:“姐姐这花绣得越发好了,当真是水灵的人见人爱。”
她已经知道自落入花绽放的眼中,万事自然要小心为上;但是她并不打算因此就和刘珍握手言和;事情还没有到生死一发间,她正在想法子能不能在取得花绽放信任的同时,能除去刘珍。
刘珍是不会放过她的,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盯着,眼下是很危险的事情:刘珍几乎就是花绽放的一双眼睛啊。
大妞知道红鸾不只是聪慧:“我这个可算不上好,不是自谦是你没有见过那真好的;听人说我们宫里的静嫔娘娘绣出的花儿才真是水灵,都能让蜂儿、蝶儿错认而扑过来呢。”
“真的?”红鸾当真是第一次听说,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巧手。
大妞一笑:“我也是听说罢了;不过宫中的人都这样说,应该是真的了;只是静嫔娘娘的眼睛不好,就是皇上的一件衣服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做出,之后便要静养二三个月才能拿针呢;就是两位贵妃娘娘也只是得过静嫔娘娘的手帕、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就是扇面也是不曾得到呢。”
红鸾当下对第一次听到名号的静嫔娘娘有了极大的兴趣:绣工极为出色,却有眼疾;听大妞的话两位贵妃娘娘虽然不和,但都对这位静嫔娘娘很不错的样子;如此人物也当得起才女二字吧?
次日还是去御花园当差,古安平昨天没有过来,红鸾的心便提高了,不知道他是因为忙,还是被人发现他当差的时候溜了出来。
晴儿那里她一样还是去献殷勤,因为晴儿的伤并不重,她也出来做事红鸾便只是到她那里坐坐便离开了。
下午,她终于见到古安平。
看到古安平很好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安平哥,你没有被打就好。”她没有提自己担心。
古安平深深看红鸾一眼:“我还好,尤其是得了我们公公的青眼,日子好过的很。你、不用担心我的。”他说完后又自身上拿出一些银钱来:“这些收着吧,有用的时候万不要心疼银子,记住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大水中的父母也曾这样对她说;红鸾的心软软的,却软的很痛,她别过脸去不想让古安平看到她眼圈变红:“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的性命也比什么都重要。”
古安平点头,他把银子塞到红鸾的手中:“你说过的事情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不行,太危险,我不同意你去做。”
红鸾猛得转过头来:“只要好好的计算一番应该可以成事的,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才能为爹娘报仇?你和我如果只是慢慢熬,那要熬到什么时候,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先不要说二十年、三十年我们能不能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我们能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活上二、三十年吗?如果连我们也不在人世了,那、那我们满村子冤魂要如何安息?”红鸾有些激动,手握得指节都发白了:“我们不能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时间越久,我们越不可能查到是谁做的。”
古安平双手按在红鸾的肩膀上:“你说的对,我也考虑过了;可是人活着,不是、至少不全是为了仇恨的;怎么升职、怎么查那个仇人的事情以我为主,我会尽快的做到掌殿、二十四司里的一员,成为一宫的总管,一司的总管,甚至是大总管;但是,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
“我想来想去,你还是出宫为好;”古安平用力按住红鸾示意她不要开口:“尤其是在我有什么意外之后,你要代我们全村人活……”
“不!”红鸾低吼:“安平哥,我不能让你孤身犯险,也不可能放着爹娘的大仇不报苟活人世。”她仰起头:“就算我不愿去想,就算我白天累得半死,可是夜夜都能梦到我们的村子,梦到我们的乡亲,还有被大水冲去的父母;安平哥,我是不会离开的,而且我定要做宫女。”
不是为荣华富贵,是为了那冤死的爹娘。
夜夜在梦中所见的都是父母被大水冲去的样子,夜夜在耳边低低回响的都是父母的喃喃低语:她为人子女,不能承欢膝下奉养双亲,再不能为父母报仇她当真是枉自为人!
古安平用力摇晃她:“我说过了,我不同意;你什么也不能做,准备好出宫吧。”他不能让红鸾犯险,因为他已经失去所有,只余下红鸾一个人了,他真得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红鸾有三长两短;哪怕是付出的他的性命也要护红鸾周全。
红鸾看着他:“安平哥,你在这里,还让我往那里走?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你我的家了。”她合了合眼,把要涌上来的泪水生生的逼回去;现在还不到流泪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古安平看着红鸾的两只眼睛,眼圈也微微犯红,他放开红鸾狠狠在空中虚捶:“这里不是善地。”
但是他说服不了红鸾,就如同自小到大只要是红鸾的坚持,便只有他退一步的份儿。
“好吧,我同意你留下来,宫女的事情我去想法子;你所说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做。”古安平坚持,此事上他不会退一步的。
“安平哥,这是极好的机会。”红鸾一样坚持。**女人其它作品**[bookid=1362433,bookname=《妾大不如妻》][bookid=1517235,bookname=《侯门娇》][bookid=1735891,bookname=《斗锦堂》][bookid=1169170,bookname=《那些看云卷云舒的日子》]
正文 051章 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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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红鸾一脸的坚持,古安平用力摇头:“这皇宫内院里每一个主子都是极为可怕的人,而你所想的事情会让你面对的是最可怕的人——两位贵妃娘娘的心思,哪是哪么容易猜得到的?你不知道她们有多么的、可怕。”他摆手:“我不能让你去冒那个险,她们的心思不好猜,而且万一猜错就是万劫不复。”
他在此事是绝不会让步的,定定的看着红鸾:“答应我,红鸾,不要再想此事;现在你最需要做得就是自保。”
“我就是在自保。”红鸾努力试图说服古安平,因为她需要古安平的帮助,对皇宫内院的了解她远远不及古安平:“我已经引起花女史的注意,一个宫奴她想要弄死太过容易,同时我想要对付她却根本无从下手;如果我们能火中取栗成功,我就会成为宫女,她想除掉我就需要多用些心思,而我也有了一博之力。”
红鸾还想再往下说,却被古安平拦住:“我说过,不允许你去冒险。宫女的事情我自会去想法子,你只要小心在意些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保证在半年、不,三四个月里就让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古安平还是第一次以红鸾面前如此坚持某事,不管红鸾如何说他就是不同意:因为太过冒险。
红鸾最终退让一步,虽然没有答应古安平放弃,不过却不再坚持非去做不可;她反而问起了柔妃和丽妃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还有她们的恩怨纠葛。
古安平说了极多之后,在红鸾问及她们的喜好还有习惯的时候,他猛然惊醒看向红鸾:“你问这些做什么?”他在宫中时间比红鸾久太多,如果不是心思机敏之辈不可能会得到大太监的赏识。
只是他对红鸾有一颗痴心,所以在和红鸾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机敏十去八九了;不然在红鸾刚开口问起两位贵妃的事情之时他就会惊觉。
“我想好好的了解她们,要知道她们可是**之主,就算现在我什么也不做,将来说不定会有遇上的时候;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个什么万一的时候,我也能想出个临时的应对之策,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红鸾答得很认真,因为她原本就有这么一层打算的。
“宫中的规矩不让议论各宫的主子们,我也只能问问安平哥了,问其它人那不是找死吗?”看看古安平的脸色她又加上一句。
古安平闻言看看红鸾,想想她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万一红鸾当真忍不住旁敲侧击的去问他人,还不如自己全告诉她的好;虽然他心中有犹疑,但是让红鸾知道的多一些,绝对可以让她在宫中多一丝的平安,所以也就把红鸾要问的话都告诉了她。
在他要走的时候,很认真的看着红鸾:“鸾儿,你答应我,你不会去做什么火中取栗的事情。”红鸾不答应他,他哪里能放心的回去。
红鸾低着头想了好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古安平一笑:“我知道了,安平哥,你就放心吧。”
古安平很不满的皱皱鼻子:“鸾儿,性命交关的事情,你不要和我耍花样。”自小到大吃红鸾苦头可不少了,他还是很清楚红鸾的。
红鸾笑着推他:“你真是太罗嗦了,就要像八十岁的老爷爷一样罗嗦了;遵命,安平哥,这下你放心了?快走吧,记得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古安平拿红鸾没有法子,只得整理衣袍走了;不过他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因为他太了解红鸾,能阻止她在宫里冒险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出宫。
他所说的宫女只是哄红鸾的,就是为了能让她平平安安的离开吃人的皇宫;他在离开的时候在心中对红鸾说了一句:对不起。
其实他真得不舍得红鸾走,因为就像红鸾所说世上只有他们是彼此的亲人;而且他对红鸾的痴心没有因为身子残了而改变,只要三五天能看红鸾一眼他就感觉是很大的幸福了。
可是,他不能让红鸾冒险;要报仇并不容易,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危险的事情由他来做,就算是一辈子出不了宫,就算是再也看不到红鸾而相思痛苦一生一世,他也要让红鸾平安。
古安平并不知道,红鸾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快要转过墙角时她在心中轻轻的说了一句:安平哥,对不起;父母的大仇我不能不报,父老乡亲的大仇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那些皮肤粗糙但是亲切的人,那些看到她就是会唤一声、或是抚抚她的头,那些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自己赶上了,就会拿出来让自己和他们家孩子一起享用的乡亲们——她如何能忘记?尤其是知道他们是冤死之后,村子里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在脑中清晰起来。
如此大仇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她的安平哥需要帮手,她也需要安平哥的帮助;相信以后安平哥会明白的。
红鸾向自己的院子行去,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晚上一样还是要当差,红鸾和所有的宫奴一样都累得手脚发软,她真得不知道花宫女所为何来,绝不可能只为了那几个银钱。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自打进宫来红鸾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的月色,照得身周万物都看得极为清楚。
今天的差事并不需要在花丛下钻来钻去,也算是省了不少的力气;不过却要小心分辩花草和杂草,免得把杂草留下上了肥,而把花草给拔掉:花草的性命可比她们宫奴的值钱多了。
红鸾累得汗水直流,她用手背抹把汗水,稍稍休息继续给下一株花草上肥;她举起的花锄却在要碰到土地时停下了:这是野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仔细的看看,拿着花锄的手轻轻的一颤,脸上霎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几乎要忍不住四下看一看,最终还是忍下了。花园里出现野草已经不可能了,况且这野草还有些特别的功用,她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女人其它作品**[bookid=1362433,bookname=《妾大不如妻》][bookid=1517235,bookname=《侯门娇》][bookid=1735891,bookname=《斗锦堂》][bookid=1169170,bookname=《那些看云卷云舒的日子》]
正文 052章 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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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不知道这株野生花草是不是巧合生长在这里的,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主之物;就在她想四周看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古安平的话:“宫里可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平安,有些事情是不能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假作不知道,不然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并不是那么可怕,如果可以破解也能化险为夷;可是红鸾并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干活。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也许,只是很不巧混进来一株野草罢了,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
当她挥舞着小花锄继续一株、一株的施肥,在十几步之外又发现了同样的花草时,她便不再抱“巧合”的念头了;接着二十几步之外发现了第三株时,红鸾终于十成十的确定野草是有主之物。
她自脸上淌下来的汗水,自己也不知道是热的出汗、还是吓的出汗,可是她的胳膊已经完全的麻木了,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根本没有累的感觉: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红鸾能认出那野草也是因为做乞儿的经历,在一个老乞丐的指点、也是在她有意的多问多看之下,可是认识不少能治病或是能害人的花花草草,当然都是野生的。
治病当然是为自救,乞儿病了可没有请大夫的银钱;而害人也不过是能弄得让人、畜发痒、或是泄肚之类的东西——不要说他们乞儿在城镇边上找不到毒草,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会拿去害人,毒草可是值钱的东西,只会用来卖掉换吃食。
如果现在红鸾是在某个城镇边上,那么发现手边的花草很正常;可这里是皇宫的御花园,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
御花园里可是不会有普通的野花野草,而有些特别作用的花草就算是种在御花园里,也不会起到害人的作用,比如芍药;这种花草也有专人看管。
看到眼下再次出现的野草,红鸾真得想大哭一声:月亮啊,你为什么不能像前些日子那么矜持呢,为什么非要把这御花园照得几乎纤毫毕露?
不过红鸾不能哭,她想活下去就只能流汗不能流泪,只能继续挥舞着她的花锄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
直到花宫女叫众宫奴收工,红鸾才站起身来随意般的伸懒腰,目光却落在她发现第一株野草的大约位置:果然,已经是这块极大花圃的中间;就算是有心看,一眼望去也分辩不出那野草和真正花株有什么不同——它们长得实在、实在是太相像了。
红鸾伸完懒腰,跟在其它宫奴身后沉默的回到了院子里,一连灌下去三盏凉茶后她才真正的稳下心神来:管它是不是还有其它的野草,反正自己只要把此事烂到肚子里,祸事便不会寻到自己头上。
嗯,晚上睡觉要千万小心,说什么也不能说梦话啊;她躺下睡着前脑中还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今天晚上的差事回来后,有多少人被花宫女罚了银子、又有多少人被打板子去跪墙边,她都没有去注意;就是自己有多累,腰腿是不是酸痛等等,她也毫无感觉,仿佛变做了木头人。
红鸾在第二天起床后就平静下来,反正只是她一个人发现,有什么好怕的?她就当自己是做了一个恶梦好了。
用过早饭她去找晴儿说话,故意想引晴儿提起了刘秀的事情:“今儿一大早我们屋里的刘珍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多少,就去了姑姑的屋里,好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刘珍?刘秀都已经死了,她还蹦哒这么欢八成是以为靠上了花女史呗;花女史,哼哼。”晴儿冷哼两声,开口就提到了刘秀。
红鸾叹道:“刘珍那天得罪了姐姐,不过却得了花女史的欢心;一早她又去找姑姑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姐姐还是留心些;我也认为刘珍是个实心的,不过出了刘秀的事情后我还真不敢乱相信人;总之,人无伤虎心,总要防一防虎有伤人意,姐姐在意些好。”
晴儿冷笑:“不用理会她,花女史对她很不放心呢;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旁人,黄宫女的事情还记得吗,花女史疑心同她有关;再说刘秀那是猪油蒙了心,在我们这里想去柔贵妃娘娘那里;”她哼了两声:“也不是去不得。”
“前头两个倒是出去了,可是一死一残;那可是花女……”她忽然住口不说,抬头看向红鸾。
红鸾一脸的茫然:“黄姑姑的事情?前头两个,黄姑姑前面还有姑姑被赶出去了?钱袋是孙姑姑收走的,怎么又和刘珍扯上了关系?”
晴儿心中大定:“算了,宫里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看刘秀不就是个例子,好好的当差多好,最**女没有做成,贵妃娘娘没有攀上倒搭上了自己一条性命。”她完全没有在意刘秀的事情和“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没有一丝关系。
红鸾胡乱点头:“姐姐说的是,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明白的;说到刘秀,姐姐你说贵妃娘娘那里少宫女用,现在刘秀虽然不在了,我们姑姑是不是还是要给贵妃娘娘个宫女呢?”
晴儿闻言笑了起来,一指点在红鸾的头上:“你啊,真是个小傻瓜;贵妃娘娘那里可不少伺候的人,就算是需要人也不会刘秀死了还非要在我们院子里再挑一个;满宫里多少宫女都打破头想去贵妃娘娘那里伺候,这样的好事哪里能轮到我们这些宫奴。”
“哦,这样啊;”红鸾嘿嘿笑了起来:“是我想左了,我认为刘秀是贵妃娘娘要的人,刘秀现在犯大错没了,姑姑定要给贵妃娘娘个交待——我还担心刘珍会被贵妃娘娘挑走呢;看我傻的,对宫里的事情什么也不懂,亏的是在姐姐面前。”
晴儿也笑起来:“在我面前说……”她说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住口不说了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鸾看着她很不解,可是也不敢打扰她想事情。
晴儿忽然拍手站了起来:“对啊,姑姑总是要给个交待的,那边报过去是那边报过去的;说不定……”她看向红鸾用手一拍她:“你真是姐姐的福星。”
红鸾当真有些傻了:“姐姐,我、我做了什么?”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一会儿也要上差了;我去找姑姑有点事情。”晴儿说完花蝴蝶一样飞了出去。
红鸾缓缓的站起来应:“是。”看着晴儿出去,眼底闪过了一丝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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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3章 端倪
红鸾:“钱是越来越少了,以后怎么办?”
大妞:“是啊!挣的还没扣的多,再这么下去是活不成了。”
红鸾:“还不如外面,最起码能讨饭过活。”
大妞:“有了!要不我们…………”
红鸾:“好主意,开始!”
两人一起行礼:“读者大人们,多投点票吧!我们好去换些大钱,您投了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红鸾小声:“您投了票,我想办法让女人玩了命的加更,她不加更我就罢工,看她写谁去!哼哼…………”
(女人冷汗中)
大妞拽了下红鸾衣角:“女人很累的,让她歇歇吧。”
(女人:还是大妞好,下本书让你当主角!)
“管她呢!谁让她老让我们干活,是她狠怨不得我们,再说了,她累总比我们累好吧?哈哈……”
(女人无语中)
“你太坏了!”大妞回头给读者行礼:“大人们多多投票,下个月女人一天要少于三更,我们集体罢工!”
(女人晕:这都什么人啊!)
红鸾自晴儿房里出来就回了自己的屋,大妞看到她只是道:“一会儿要上工了,你的帕子这几天可没有怎么动。”
红鸾坐下拿起手帕来:“嗯,这几天要好好的赶一赶了。”她说完忍不住张口就是大大的哈欠:“真想好好的睡一觉,实在是累得紧。”
大妞轻叹:“谁不累呢?虽然说现在吃得饱,不过姑姑如果哪天再要我们完成多少绣活的话,我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她的眼中有隐忧,扫一眼房门压低声音道:“你说姑姑白天晚上都让我们当差,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我想应该不会是只为了银钱。”红鸾手拈着针在绣布上穿梭往来:“姐姐有什么想法?”
大妞摇头苦头:“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猜得出来;不过我看着也不像是为了银钱,至少不单单是为了银钱。我在宫中几年,越是看不透的事情越要小心在意。”
红鸾点头:“姐姐说得有道理。”
因为时间不多,两个人接下来都忙于绣手帕,没有再开口说话;现在银钱就是命啊,那点月钱根本不够花宫女罚没的,她们要多绣些帕子希望可以多卖得几文钱,以备不时之需。
房门被推开,刘珍自外面进来,脸上的神色明显很不快,看也没有看红鸾和大妞径直坐到桌旁吃凉茶。
大妞看向红鸾以目示意:可知她怎么了?
红鸾轻轻的摇头,其实她能猜到几分,只是不能说于大妞知道:晴儿到花宫女房里的时辰,到红鸾回到房里和大妞聊了几句、绣活的时间可是不短。
按说晴儿和花宫女说话,会把刘珍打发出来的,刘珍现在回到房里当然是被打发出来的,只是她回来的时辰有些晚——她自花宫女房里出来却没有回到西厢,那她去做什么了?
红鸾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低着头还是忙着手中的绣活儿。
御花园白天的差事还要几天才能完成,红鸾只盼着这份差事之后,花宫女不会再给她们安排白天的差事就好。
她和大妞又抬起一盆花木放下,对视后左右扫视便坐到在花木之后:能偷懒的时候当然要歇歇。前后都有较大的花木,左右没有人红鸾和大妞一手用袖子扇风、一手放在大花盆上——如果有人过来,她们能第一时间装作是在调整花木的位置。
偷懒可是个需要很高技巧的活儿。红鸾和大妞坐下是坐下了,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生怕被人看到。
忽然有声音传来,红鸾和大妞立时伏下上身,半跪起来双手都按到了花盆上。
“我看你今天很不快的样子,刚刚我们公公可是看了你几次,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啊?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哥哥被打了,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不可能吧?”
“真的,今天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不只我哥哥,还有几人也被打得不轻;我哥哥那还算是轻的,听说打断了一人的腿。”声音放得极低。
“为什么?皇上待身边人向来亲厚的。”
“嘘,前两次太子遇刺事情皇上知道了。”
一声压得低低的惊呼:“不、不是吧?”然后此人长长的吸气:“我说今天看到好几拔御医急匆匆的来去呢。”
“皇上的龙体是我们能说的嘛,还不闭嘴。”
大妞忽然一拉红鸾掂起脚尖来快速的离开了刚刚的位置,走出那僻静之处她们才低头垂手的走路;可是两个人刚刚放开的手里全是汗水。
红鸾不需要细想,只听那两个太监的话也知道当今皇上好像是病了,好像病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和大妞连目光也不敢相撞,心中都有些慌乱。
接下来她们做事差点出错,所搬的花木差一点摔在地上;两个人因此才看向对方,都向对方点点头默不作声认真做事,却没有敢再逃懒。
快到中午的时候红鸾和大妞回到了院子里,可是花宫女并没有让她们各自回房准备用午饭,而是对所有的宫奴道:“大家进宫想来都是差不多情形,家里的日子都不好过对不对?”
“几年后大家回去,不想给家里添点什么,至少也要攒够自己嫁妆才是;我为大家着想,以后每十天要绣好六方帕子交上来,每个帕子呢我会努力让公公们多卖个几文钱。”说到这里她顿顿:“我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当中有完不成的,一方帕子就要罚没十五文钱,没有银钱的就要打十五板子。”
红鸾听得几乎呆住,花宫女倒底想做什么?
花宫女看到众宫奴的脸色冷冷一笑:“你们是不是认为太累了?可是你们要知道你们进宫不是来享福的,多多赚些银钱才是正经的;现今你们吃得饱,我也是为你们好才如此做的,如果你们以为我像原来的黄姑姑那样,可就错了。”
说完她转身进屋,晴儿匆匆的说了一句:“姑姑的话都记住,散了吧。”就急急追到了花宫女的房里。
红鸾在听到花宫女提到黄宫女时心中一跳,难道是为了……?她推开东厢的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刘珍,发现她的面色极为难看。
红鸾知道刘珍绝不是单单因为帕子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只是叹气看向大妞:“我十天拼了老命也就五方帕子。”
大妞坐下:“我也一样。”
五方帕子就算每方多卖个一二文,一方帕子也不过是五六文钱的事情:因为素帕与针线等物可都是姑姑给的,当然要算银钱的;五方帕子卖下来了最多也就是三十文,但是却还要被罚没十五文。
十几文钱就让她们拼死拼活自然是不值的,可是不做行吗?
红鸾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她没有做成宫女就先累死了;她也明白花宫女为何如此逼迫大家做事,心下细细的思量如何除去了花宫女且能保护自己。
她的目光再次自刘珍的身上滑过,相信刘珍比她和大妞还要急,因为她十天能绣好三方就极为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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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4章 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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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吃过午饭后没有睡,和大妞一起拿起绣活来做;屋里静悄悄的,可是她心里却翻起巨浪:自进宫以来的事情都浮上了心头,尤其是今天花宫女提到的黄宫女。
红鸾想着想着,眉头一皱绣花针就扎到了自己的食指上,鲜红的血珠冒出来,她轻轻痛呼一声后,关心却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素帕没有沾到血吧?不然她这十天的就真是白做工了。
大妞先抬头看一眼刘珍才看向红鸾:“你如果真得累坏就睡一会儿,不然赶不出来活还会废掉这方素帕,那可是几十文钱呢。”
红鸾苦笑:“姐姐说得是,再做下去还不把十根手指头扎满针眼儿?”她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我先睡一会儿。”她爬到炕上躺下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的确是累坏了。
要罚银钱她倒还有得是,得自刘大家的银子还没有使完呢,还有古安平给她的银子;只是她并不想用那些银钱喂花宫女:虽然她的用意是为了找出算计了黄宫女之人,但不能否认花宫女同样是喂不饱的豺狼。
刘珍听到了红鸾的痛呼,看到她手指上殷红的血珠后,愣了好一阵子才开始绣她的手帕;只是她明显神思不属,眉头也一直没有展开。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衣襟,那里面有五两银子的银票,是刘秀的;她代刘秀交给晴儿时私下藏起来的,只是五两银子能顶多长时间,再说她还想要用这五两银子做其它的事情呢。
刘秀死了,柔贵妃不会不闻不问的。
她拿眼扫向红鸾,又回到自己的绣帕上,想到晴儿眼角抽了抽,手中的针便用力过猛扎到她的中指上;她只是把手指放到嘴中吮了吮,哼也没有哼一声继续绣帕子。
下午再到御花园里搬花盆时,红鸾明显比大妞有精神多,体力也强不少。
大妞在累得摊坐在地上:“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力气赶绣活儿?”她的声音很轻。
红鸾想也不想:“总是要赶一赶的,不过也不用赶到像今天中午扎到手指。”
大妞的眼睛微微一亮,看看红鸾张了张口倒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算她和红鸾现在是姐妹,是彼此在宫中最亲近的人——她不知道古安平和红鸾的关系;但是有一些事情她最好是心中明白。
对自己、对红鸾都好;她这样待红鸾,当然也希望红鸾如此待她。
红鸾和大妞并没有歇很长时间便又站了起来,不过大妞不再担心帕子的事情、也不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了,因为她已经决定和红鸾一样:红鸾睡她就睡。
晚上的差事却让红鸾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她有意无意的总是注意自己身周是不是再有其它的“野草”:想忘掉野草的事情,可是她怎么也忘不掉。
没有再发现野草,在收工的时候让红鸾的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多心了,也许就是因为野草的样子和那种花草太像了,所以才会被人无意中弄混。
把心病除去大半的红鸾,回来后的一个时辰睡得很香,起床时精神极好;大妞和刘珍精神也不错,她们用过早饭后便开始努力绣帕子,最用心的是刘珍。
很快晴儿来叫她们去御花园做事,红鸾只是在想:柔贵妃娘娘好能稳得住啊。
不要说刘秀的死早有人报上去了,就是没有报给柔妃,红鸾也相信此事必瞒不过柔妃去;但是柔妃却一直没有使过人来,也没有亲到御花园来。
到了御花园红鸾悄悄看一眼刘珍,果然在她眼中看到焦急;红鸾的心反而平静了不少,柔妃等的,她为什么就等不得?
她刚和大妞把手中的盆景摆好,转过身没有几步就听到不远处“给贵妃娘娘请安”的声音;她和大妞立时向前急走两步跪下:宫中规矩,是不能跪到暗处让贵人们看不到。
柔妃终于来了,红鸾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柔贵妃并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众人,她信步自众人面前走过,走到远处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红鸾才随众人起身:柔妃到御花园来了,而且偌大的皇家园林她却到宫奴们做事的地方来,可又什么也没有说就行了过去,。
红鸾没有说话,自和大妞又抬起盆景来;现在干活,安安稳稳的干活。
就在大妞和红鸾又想偷懒时,又传来给柔妃请安的声音;红鸾只得和大妞再次急跑几步跪倒在地上。
柔妃停下了脚步,距红鸾和大妞较远,却停在了刘珍身前: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柔妃的声音依然柔和如同春风能醉倒人:“起来吧。本宫只是有些闷便过来看看这边布置的如何,很好,本宫很满意,你们都是用了心的。来人,赏。”
自有宫女太监答应着,红鸾却不知道柔妃一个赏字她会得到什么;很快她就知道了,她得到了五分银子!
宫女和太监想来得到的更多,红鸾叩首淹没在谢恩的声音中。
“这是你们应得的。好了,都起来说话,这地上可是湿气重。”她和颜悦色的样子,没有看一眼花宫女,仿佛她不曾要过刘秀去做宫女般。
刘珍站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上却滴落了血,惊到柔妃身后的宫女;她只能再次跪下叩头求饶。
柔妃却让人扶起她来:“是不是刚刚伤到了?怎么也不和你们姑姑说用些药呢,来,给我看看。”她没有直接提起花宫女来,可是花宫女却不得不上前来行礼跪倒。
刘珍当然不敢把手给柔妃看:“奴婢不敢污了娘娘的凤眼。”
柔妃摇头:“真是傻孩子,已经有人去取药了;来吧,让我看一眼。”她温柔的样子就好像是刘珍的母亲。
刘珍还是摇头:“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可是她的手指已经被宫女一根一根掰开,立时引来柔妃和宫女们的倒吸凉气——手指上遍布针眼!
红鸾的目光悄悄的、飞快的在刘珍脸上掠过,分明在她满眼的痛苦中看到一丝喜色;而刘珍此时注意的人不是红鸾而是睛儿。
刘珍的得意红鸾明白:她抢先了晴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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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5章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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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就知道刘珍等不及,只是也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法子;十指连心啊,她怎么下得去手?
第一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还是好下手的,可是第二针开始便会一针难于一针,因为痛啊:那是自己的手指。
她和大妞跟刘珍在一间房里,可是谁也没有听到她痛哼过一声;红鸾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吹过一阵寒风,冷得她打了一个战栗:对自己如此下得去手的人,她怕。
红鸾自大水中逃生后,只怕过某家大宅中的恶犬,那不是平常能见到的狗儿,只身体就能抵得上两只狗大;听人说那恶犬只吃活物,对人可是下死口的:只要咬人就会咬向脖子。
她曾看到过那只狗,两只眼睛扫过来就让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说不清楚的感觉,她只知道她绝不会和那只狗抢食。
现在同样的感觉又出现了,在红鸾看到刘珍手指上密密的针眼时,让她想起那只吃活物的恶犬。
柔贵妃脸上的温柔不见了:“这、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有人对你用私刑?”
刘珍连忙跪下:“回娘娘的话,是奴婢自己伤到的。”
“自己伤到的?”柔妃的脸上满是疑色,却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自有人代她追问,她身边的宫女开口:“你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刘珍拼命摇头,只说是自己太笨了。
柔妃冷冷的看了一眼花宫女,轻轻一摆手立时有宫女和太监向汝奴院的方向行去;花宫女的脸色大变,并且汗水自额上流淌下来。
花宫女现在惊惧且悔恨,如果不是自己姑母偏要再看看刘珍,那里会有今日之祸?自己早就说黄宫女的事情绝对是刘珍姐妹所为,可是姑母偏不相信还疑心那个愚笨的红鸾。
大妞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但是她却知道一点儿,以后再也不用赶绣活了;可是近日红鸾和刘珍说过的话当真不多,刘珍怎么会甘心自己做出头鸟呢。
柔妃只是让人给刘珍敷上药粉,这才问她的姓名:“你叫刘珍?原本我看着有个机灵的宫奴名叫刘秀……”
“是、是奴婢的妹妹。”刘珍终于听到了柔妃提到刘秀。
柔妃点点头:“哦。”便不再和刘珍说话,反而看向花宫女:“你倒是当得好差。”
花宫女现在只能叩头:“奴婢只是按宫规行事,那刘秀所为实在是……”
“好了,应该知道的和不应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原本以为花女史和你会到我宫中去一趟,怎么着也是我交给你们的差事,你们不应该给我回禀一声?”
柔妃打断花宫女的话,声音并不大慢慢悠悠的就好像在和花宫女闲聊:“我要的人没了,你们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才是。却不想花女史和你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太多忙得分不开身,还是根本不记得我要人的事情了,等到今日才在这御花园里见到你。”
花宫女脸上的汗水把脂粉弄得一团糟:“娘娘容禀……”
“不要容禀不容禀了,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柔妃看向去而复返的宫女和太监。
“娘娘,是绣帕绣的。”宫女上前给柔妃见礼:“问过了那院子看门的宫奴,十天这些宫奴每人要交六方帕子,交不上的便要罚没十五文银钱,不然就要打十五板子。”
柔妃看向花宫女:“哦,宫里什么时候有这样宫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给我解说解说吧。”
花宫女抖着嘴唇把她昨天对红鸾等人的说辞拿出来应对,说完后连连叩头:“娘娘,奴婢也是一片好心。”
柔妃一笑:“花宫女还真是这些宫女的再生父母,连出宫后的嫁妆都为她们想好了。”
她的宫女在一旁又道:“娘娘,这些宫奴白天来御花园当差,晚上的差事并没有停下来。”
“什么?”柔妃脸色一变,盯着花宫女道:“此事,你要如何分说?也是为了她们好不成?”
花宫女抖着嘴唇开开合合几次,却什么托辞也说不出来。
柔妃一指那些载种在盆里的花木:“你知道不知道这些花木上有多少人的心血,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每一株花木要多少银钱?你又把皇家的体面置于何地——我们皇家就是这样待家奴的?传了出去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看待皇家?”
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重,最后一句落入花宫女的耳中她直接软倒在地上:死罪,当真是死罪啊。
柔妃看着说不出话来的花宫女:“哼,你自回去找花女史,我在宫中等着你们前来分说。”说完带着人走了。
她没有立时发落花宫女,却并不是想饶过她;其中的用意红鸾到了后来才明白:让花宫女去找花绽放,就是让她们反目成仇,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而且对花宫女来说现在的每一刻都是折磨,惊恐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柔妃对她们的恼意居然如此之深。
大好的阳光洒满了皇宫,就算是宫中最偏僻的宫奴院落里同样是铺了一地的阳光。
花绽放此时正躺在床上听一个宫女回事:“有人送了不少的银子,为了在这次出宫的宫奴名单里添上红鸾的名字。”
“什么人?”花绽放的眉头挑起:“她一个刚刚入宫没有多久的宫奴,宫里哪里有人?”
“伺候刘公公的一名太监。”
“刘公公?”花绽放坐起来:“那太监和红鸾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为什么要为红鸾活动出宫的事情?”花绽放又问一句。
“不知道。”
花绽放却没有生气,只是道:“你那边细细的查一查,我这边也仔细些。”
“一个宫奴,要出宫便让她出宫,值得我们费这么大的心思?”
“值的。”花绽放眯起眼睛来:“如果和承露殿的那个贱婢的事情有关,如果和刘秀的死有关,你说值不值的?而且,如果和这些事情有关的话,又怎么能让她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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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6章 东风难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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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姓黄的贱婢有关?!”恨恨的声音:“是姓黄的心腹,当然不能放过她。”
花绽放笑了,摇头:“不一定非要是黄贱婢的人才该死,反正事情很妙;你去吧,记住我的吩咐,多留意姓古的太监,记得不要惊动了刘公公。”
看着来人步出房门,她缓缓合上眼睛:这一次的新宫奴太不让人省心,几年里进来的新人加一起也不曾如此闹腾过。
她的心情很不好,而见到急急奔进来的花宫女后,她的心情更加的不好。
微微皱眉喝斥了一声花宫女,对花绽放来说已经是极恼怒的表现;她一直奉行喜怒不形于色,少有把好恶带在脸上的时候。
花宫女顾不得花绽放的恼怒,匆匆把御花园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贵妃娘娘召我们立时过去。”
花绽放按在床榻上的手指颤了颤,长长吸气才把想打花宫女耳光的冲动压下来;她知道这个侄女不聪明,但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蠢。
不是她无识人之明,而是她身不由己,谁让这个废物很入那人的眼呢。她冷冷哼了一声:“来人,更衣。”她起身去换衣服,看也没有看地上跪着的花宫女。
刘珍是她千叮万嘱要让花宫女看好的,可是事情还是坏在刘珍的身上,并且还是如此大的麻烦,她现在恼恨都想一脚把花宫女踢出房去,免得看到她心烦;能容她跪在地上,就是看她姓花的份儿上。
花绽放一面在宫奴的服侍下穿衣服,一面思索着:原来是刘珍,倒真是错看了红鸾,那丫头就是个平常人而已;她能把注意力放在红鸾身上,追根究底当然和刘珍有关——想到刘珍,她咬了咬牙。
花宫女见花绽放一句话也没有说,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心却要凉透了;如果姑母不为她想法子,她岂不是死定了?
她惊恐万分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奴晴儿却是怒不可遏。
柔妃带着人走了,花宫女自己踉踉跄跄的也走了;晴儿盯着刘珍就想活活把她吞到肚子里去,但是她并没有当场发作,因为这里还有不少的太监、宫女。
晴儿摆手:“收工。”
刘珍愕然然后明白过来:“差事没有做完,姑姑刚刚离去时也没有吩咐我们回去。”
红鸾偷偷看一眼刘珍,低下头默不作声;此时刘珍和晴儿争论就相当于火上浇油——花宫女是要被问罪的,而且还是要被柔贵妃问罪,不是死罪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为花宫女的贴身宫奴,晴儿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唯一的生机就是柔贵妃所要的那名宫女,如果不是刘珍抢先,如果不是刘珍使坏,让花宫女把话先说出来,那么就算过几日花宫女事败死罪也不会连累她了。
拦人财路是死仇,而刘珍现在拦下的可不止是晴儿的财路,那是晴儿的生路:晴儿怎么可能会轻轻放过她。
柔贵妃虽然让人为刘珍敷药,可是却并没有把刘珍带走,也没有特别吩咐让人照顾刘珍一二——就算是吩咐了,晴儿在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会在乎嘛。
此时的刘珍如果服软任由晴儿发作,说不定因为花宫女还没有获罪,晴儿把惊恐、恼恨、怒气发作出来就会冷静一点暂时放过她。
但是刘珍却不想吃亏,因为她在明知道花宫女和晴儿主仆死在临头的时候,当然不想再被她们欺压,自然要抗争的。
红鸾对刘珍的所为很满意,只有如此她的所想才会更有可能完成。
晴儿瞪大一双眼睛怒火都要喷到刘珍的脸上:“姑姑临走时让我带你们回去,贵妃娘娘也有怜悯大家的意思;现在,是我做主。”
前面两句话不论真假都没有多大的用,只有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红鸾这些宫奴在花宫女不在时,什么事情都要由晴儿说了算。
就算刘珍有多么的不愿意,在红鸾等宫奴一溜站好时,她也只能跟着一起回去。
刚进院子,晴儿就大声道:“给我关门!”
刘珍刚转身想冲出去,却被晴儿扯住,正反就给了她两个耳光;因为晴儿是含怒出手,其中还有对死的恐惧,手劲大得惊人,只两下就把刘珍打得眼冒金星。
红鸾和众宫奴都向两边躲开,没有人上前劝阻,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今天的事情不论是看懂的、没有看懂的都知道一件事情:她们的掌理姑姑八成又要倒霉了,晴儿现在就是一头困兽,没有人想在此时招惹晴儿的。
大妞慢慢的靠到了红鸾身边,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刘珍眼前的金星还没有消失,晴儿已经提起了裙子来踹人,只一脚就把刘珍踢倒在地上;如此她依然不解气,便上前踢刘珍边踢边骂道:“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没有人能看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姑姑是花女史的嫡亲侄女?你又知道不知道花女史是什么人?”
“敢陷害我们姑姑,敢陷害花女史,我告诉你不会有你的好下场——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嘛,你就敢跟我们动手!还想去攀贵妃娘娘的高枝,也不照照镜子……”晴儿在狂怒与巨大的惊恐下,骂出来的话口无遮拦。
红鸾看向一旁的大妞,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了自己房里;回到房里的并不止是她们,东厢里原来留下的老人还有几个心思灵活的都悄悄回屋了。
最后,就算那真愚笨的在不明所以下也回到了房里,院子里只余下了晴儿和刘珍。
刘珍根本无还手之力,除了叫痛外却也没有求饶;她知道此时不管如何求饶,晴儿都不会放过她。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晴儿,也不是花宫女和花女史,而是柔贵妃:如果柔贵妃能对她另眼相看,那么花女史也不能拿她如何;反之,她真得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珍在花宫女的逼迫下,为了活命、为了出人头地她不得不想法子除去花宫女,并且想法子离开宫奴的院子;她在红鸾把手指刺破后就想到了苦肉计,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认为万无一失她才决心如此做的。
可是柔贵妃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把备好的都演出来,只演了一半儿便被叫停不说;而且柔贵妃并没有立时把花宫女治罪,反而还把花女史牵扯进来:这让她的处境一下子变得极为糟糕。
想借柔贵妃的势却一点儿也没有借到,反而让她自己陷入最大的危险中;当然了,贵妃娘娘还是待她很好的,又是敷药又是安慰,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使人来唤她——她定要抓住最后的一线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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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7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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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打得气喘吁吁了依然没有住手,因为她的怒火越烧越旺:刘珍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这当然让晴儿更怒。
院子里晴儿的喝骂、刘珍的痛叫都清晰的传到了房中。
大妞轻轻的道:“刘珍,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红鸾倚在她身上:“也不全是吧,她只是把自己看得有些过于聪明了。”刘珍一不知道花宫女和花绽放是丽妃的人,二不知道柔贵妃逼花宫女等人杀掉刘秀,就是为了扫花绽放的脸面;却在这种情形下想借柔贵妃的东风,那当然是行不通的。
自然,没有红鸾推波助澜,刘珍等人也不会如此快落得这个下场。
“刘珍一直以为自己聪明,却不知道我们这屋子里最聪明的人却另有其人。”大妞一指轻轻的点在红鸾的鼻子上,眼中只有淡淡的笑意。
生活,终于真正有了一线希望摆在她的面前,她如何不高兴。
红鸾皱皱鼻子:“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她在心中补了一句,真的什么也没有做,顶多只是“推了”晴儿一把,由晴儿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牵动起来。
她所谓的“推”也只是几句话罢了,红鸾转了转眼珠:谁让宫女的位子那么吸引人呢,这可怪不得她。
大妞没有再说什么,侧耳听了一会儿道:“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谁来做掌理姑姑。”她知道自己可能还要在这里呆很长的时间。
红鸾没有说话轻轻的握住大妞的手:“姐姐,我们是姐妹,永远都是。”她的亲人都死在了大水中,在宫里认识大妞后两个投缘走到一起,她还真得很愿意认下大妞这个姐姐。
大妞笑了:“你顾好自己,姐姐不管在哪里也会过得很好。”她说的不是客气话,也不是矫情话——她相信红鸾有朝一日会离开这里成为宫女,还可能会做到女史,只要红鸾能好好的,那么便没有哪个姑姑会难为她。
红鸾倚在大妞的身上:“姐姐放心吧,自爹娘死后我就学会一件事,如何能让自己活下去,且能活得越来越好一点儿。”
大妞闻言半晌无语,之后伸手抱住红鸾没有问红鸾的身世:她们在宫中都是浮萍,过往如果没有伤痛悲苦她们又怎么会到宫中为奴?所以她从来不对人说起她的过往,也不问及身边人的过往,因为重新揭开伤疤会痛断肝肠。
“她们的祸事已经板上钉钉,可是你的福祸还难说,怕贵妃娘娘会召你过去。”大妞自然的把话带开。
红鸾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说话;要如何才能在熊熊火中取到饱肚的栗子,还要不伤到自己呢?
此时的她不知道,古安平全心所想是让她平安度此一生,而花银钱为她活动门路已经被花绽放得知;此事,古安平也不知道。
事情,已经不全在红鸾的掌控中;就如同古安平的担心,这里是皇宫多的是变数,所以才会坚决反对红鸾火中取栗。
古安平所为红鸾不知道;红鸾所为,古安平也不知道。这又是一道变数。
天色忽然暗下来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呼啸而至的大风。
“可能会有一场大风雨。”红鸾走到窗边看看天空回头对大妞道:“我们把衣物收进来吧,莫要淋了雨。”
大妞走到红鸾身边:“你,心里有些乱?”事情都到了此时此刻,红鸾万不应该心乱的。
红鸾想了想低低的道:“我想不通柔贵妃娘娘的用意了,不管是刘秀、还是花女史都不值得她动心思才对,就算她和……”她没有说下去,有些话在宫中就是禁忌,反正大妞能听得懂。
大妞轻轻摇头:“不知道啊。我们这些人,离那些贵人太远太远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
红鸾没有再说话,和大妞携手出门去收衣服了。
院子里人影晃动,大部分宫奴都出来收衣物,没有人去看一眼打人的晴儿和叫痛的刘珍;所有的宫奴都是匆匆收起衣物就回房了。
花宫女在这个风雨大作的天气里,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红鸾给晴儿送饭菜劝她吃些东西,在和晴儿提到刘珍的时候,她随口道:“姐姐,我说句话你不要怪我;那刘珍不管如何只怕会有些造化,您还是让她一让吧。”
“她有造化?她死定了!”晴儿挑着眉、瞪着眼、咬着牙,一张脸扭曲的十分丑陋。
“姐姐,如果、如果贵妃娘娘看上了她呢?”红鸾拍着晴儿的背:“我听贵妃娘娘好像提到,刘秀死了让我们姑姑给娘娘了一个交待呢——说到底不还是要个人过去伺候嘛;有刘秀在先,现在被贵妃娘娘看上就是有天大的罪过也都免了。”
“只是我们没有那种福份。”红鸾最后轻轻一叹。
晴儿喃喃的道:“福份、福份。”
“如果我们有什么稀世珍宝献给娘娘,姐姐立时就能得到娘娘的赏识,而我说不定也能沾沾光呢;”红鸾有些脸红看看晴儿:“我就是会做白日梦,姐姐莫要理会我的胡说,还是多吃些东西吧。”
晴儿有一口无一口的吃着东西,心里翻来滚去的只有红鸾说过的“有什么稀世珍宝献给娘娘,姐姐立时就能得到娘娘的赏识”——她还是真有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人来,脸色发白手中不自觉用力把碗打翻了;她抬头:“气得有些太过,到现在手也不稳。”
红鸾又安慰了她一番才起身回房,因为赶上风雨她们难得可以好好歇歇。
晴儿独自在桌前坐了好久后,缓缓的起身看向外面的风雨,眼珠些微的泛着红色:“现在,不是她死就是我活,还顾得了那么多吗?再说这么多年了,可不曾给过我多少好处,我为什么非要把命搭进去?”
她曾经救过花宫女,也被花宫女拉着手诚恳的密语:“我们自此之后就是亲姐妹。”可是做姐姐的花宫女吃香喝辣,可是她呢?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却还要被花宫女累及性命。
握手、再松开,晴儿走到门边取出了伞来。
她离开不久,院子里来了人却是寻红鸾的:“花姑姑让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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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8章 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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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有些受惊的样子,她看看大妞过去请来人坐下:“姐姐,不知道女史大人叫奴婢有什么事儿?”她们院子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掌理姑姑到现在也不见人,她当然会感到惧怕才对。
说着话,她塞给来人十几文大钱,接着脚发软、手发抖的倒上一盏茶:“姐姐喝口茶润润。”巴结人的手腕一点儿也不高明,而且那碗凉茶来人根本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来人把钱收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问问有关花姑姑的事情。”她指的是花宫女。
“为、为什么是我啊?”红鸾有些胆战心惊,院子里的宫奴那么多单唤她怎么也不像是好事儿。
来人看一眼躺在炕上抬起头来注意着她和红鸾的刘珍,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还不是因为你有福气和她住在一起,又有福气和她们姐妹有过节。”
“姐姐,那真怨不得我,是她们姐妹在欺负我;”说到此处红鸾终于机灵了一点儿:“万望姐姐在女史大人面前分说一二。”
来人拍拍她的手:“女史大人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放心吧。”她站起来横一眼刘珍:“还有你,要我过去请你下炕不成?一同跟来,女史大人可没有多少耐性等人的。”
刘珍只能强忍着全身的伤痛起身——昨天晴儿可是下了极重的手,不过是下地就疼得她出了一身的细汗。
红鸾不作声的跟着来人,其实心中并没有多少惧意:说一丝怕没有那是骗人的,倒底要去见的是掌管着她生死的花女史;不过她料到花绽放会来唤她,也等着要去见花绽放,早已经准备好了。
成败与否,花绽放会如何做是极重要的;如果她不唤红鸾,红鸾也要想个法子见见她:在花绽放身上有所图谋,当然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宫女之位她存了必得的心思,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风雨比起昨天已经小多了,但也不是一柄油纸伞能挡得住;不多时红鸾的裙子已经湿了小半截,除了有些凉意并没有其它不适,而刘珍身上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沾上雨水的衣裙贴在身上还是让她的痛意又加重了不少。
刘珍比红鸾还要怕,她经过昨天一天已经有点明白过来,可是事以至此后悔是无用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她想到此处看一眼前面的红鸾,眼底闪过一丝恨还有得意,随之就被疼痛的神色给代替。
红鸾一行人在风雨中走得不算快,忽然听到前面传来踏水飞奔的脚步声,都吃惊看过;看清来人的服色后,来唤的人带着红鸾和刘珍避到一旁给飞奔而来的人让路。
来人是一个太监。
红鸾就在抬头的霎间认出太监是古安平,看到他满脸的焦急以及他现在所行的路,猜想他八成是去寻自己的,只是眼下她却不能和古安平说一句话。
古安平走到红鸾几人近前放慢了脚步,他也看到了红鸾;他是来寻红鸾的,因为他知道了御花园所发生的一切,想要阻止红鸾再做下去:再有几天,红鸾就可以出宫了。
因为红鸾的关系,他对花绽放的身边人都是认识的,在看到红鸾身前的人时他就知道自己来晚了。他的心中涌上来太多的滋味儿,混杂在一起反而什么味儿也品不出来了。
功亏一篑。
他费尽心思、花光所有的积蓄,欠下极大的人情,事情就差最后一步:宫中的文书,放红鸾出宫的文书;可是红鸾没有听他的,她还是依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了,让他这两日的全部努力都付诸东流。
满天的雨水被风儿带着不轻不重的抽打在他的身上、头上,满头满脸的雨水中他的目光只在红鸾身上微微一顿。
红鸾心中是有愧的,尤其是看到古安平没有雨具就这样急急赶过来,因此她甚至有些不敢看古安平的眼睛,怕看到他责备、怪罪或是痛苦的目光。
越是不敢看却越是很想看,她的目光还是悄悄扫过古安平的眼睛,然后她的心酸楚难明:古安平的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怪罪,也没有痛苦,满满的全是担心,对她的担心。
古安平猜到她要去哪里,可是他并不能帮上一点儿,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已经不是他能阻止或是改变的;红鸾知道他担心自己有个万一,那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古安平救不了她。
她微不可见的点头,在古安平快要走过她身边时用目光偷偷的示意:她不会有事儿。
他是担心。
她是安慰。
风雨中的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目光相对也只能是一碰就分,可是所思所想却都不是自己。
古安平的脚步并没有停顿,也没有在红鸾身边放慢,反而有点加快: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增添任何一点儿变数,才能最大的保证红鸾能平安。
擦身而过,古安平没有回头急急的飞奔而去。
红鸾没有抬头、没有回头,不紧不慢的跟上花绽放的人;她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只能向前一直走下去。
到了花绽放的屋里,打开帘子扑面而来的温暖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她甩甩手中油伞的雨水,把它交给一旁的宫奴:“麻烦姐姐。”
风雨被隔在帘子外,连风雨之声都听不到了,入耳的是琴音。
红鸾转过屏风却看到有位宫女正在抚琴,而花绽放却半倚在床榻上合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琴声没有因为她们的到来而停下,红鸾等人便没有上前去给花绽放行礼。
一曲终了,花绽放缓缓的睁开眼睛:“你的琴艺,退步了不少。”
“俗事染心。”那宫女起身,手掌轻轻抚在琴上使得琴又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奴院不是一个养琴养心的好地方。”
花绽放默然半晌:“你去吧。”
那宫女却看向红鸾和刘珍,一面把琴收起一面道:“这就是让你心不静的人?看来你也退步了。”说完抱起琴来行礼告退。
花绽放的眉头微微的动了动:“你的话什么时候变得多了?”不再理会那宫女看向红鸾和刘珍。
红鸾上前给花绽放行礼后跪在地上不敢多说一个字:花绽放不多说,她也不能多说,多说便会有破绽。
花绽放等到抚琴宫女出去后才轻轻的道:“你们花姑姑因你们受责可能累及性命,你说我应该如何对你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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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9章 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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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绽放开口问红鸾和刘珍时,东宫的太子也在问一位老太监:“听你所说,除了我被刺杀时为人所救的事情外,所有的事情都和那个叫红鸾的小宫奴有关了?”
“殿下,不是有关只能说是她倒霉吧,几件事情只是起因或多或少的和她有所沾染,但是因为……的人,所以事情之后便和她几乎说是无关了。”老太监的脸上带着三分的憨笑。
太子摸摸下巴看着老太监道:“说得是,事情因为牵涉到两宫,当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奴能左右;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她在事涉两宫的纠葛中,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呢?”
老太监闻言脸抽动了一下实话实说:“除了殿下并无哪一位贵人在意她。”那两宫贵人可是事忙的很,哪有功夫在意那么一个宫奴;就是太子殿下会注意到宫奴,都让他十二分的惊奇了。
太子的那话真让他无语:那宫奴不会是什么地方让太子不高兴了吧?他看一眼太子,自小看着太子长大的他却越来越不清楚太子在想些什么了。
太子在屋里踱步转了两圈摆手让老太监退出去,然后他微微合上眼睛思索起来:牵扯到红鸾的事情他都在脑中细细的想了又想,最后他的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无事,只是这次还能无事吗?如果还能再继续无事,啧啧,就真得太有趣了。”他摇头晃脑的又踱开了步子,眼前浮现那个跌在地上、满面惊慌却不忘趁此向后退缩的宫奴——她当时真怕到无措吗?
他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她如果真怕那才有鬼呢。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间想起最近一次被刺杀的晚上,在黑暗的花丛下那个明显受到惊吓,却还能保持镇定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选择的小宫奴:她和她,不会是一个人吧?
太子摇摇头,不可能的,天下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自失一笑后他决定看看书,都到这个时辰了应该无人会再来打扰自己。
“皇兄、皇兄;”康王的声音此时传进来:“你闷不闷,我们去捉鸟儿玩好不好?”
太子的神色不变,只是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在书案后坐好,看向推门进来的康王:“皇弟,太傅说要写一百个大字的,我才写了二十几个。”
康王撇嘴:“写大字多闷,我们去玩了,回来再写不迟。”
太子摇头:“还有策论呢,写不完太傅肯定要责罚的。”他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微微皱起眉头。
康王抱住太子的胳膊摇来摇去:“皇兄,今天写策论、明天还要写策论,你还能找到比写策论更烦的事情吗?走啦走啦,回来我去寻二皇兄,让他代我们写两篇策论我们抄一抄就成。走吧、走吧。”说完拉起太子就要走。
太子只是迟疑了一下:“太傅如果知道……”他所担心就是被太傅责罚。
康王满嘴打着保票两人步出房门,太子才问道:“捉什么鸟啊,你想要什么鸟儿让人捉来或是买来就是,也用不着我们亲自去捉吧?而且这雨下了两天,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捉鸟儿。”
“下雨也有地方捉鸟啊;”康王的声音压低了很多,带着七八分的调皮笑意:“母妃的雪儿饿了,我看永福宫里那只凤头百灵长得肥大的很,正好给雪儿充饥……”
“什么?!”太子的声音猛得提高:“雨天最讨厌了,我还是不要出去留下来写策论的好;皇弟,你也去写大字吧,免得被太傅责罚。”
可是康王却不放开他:“好皇兄,走吧走吧,读书多闷的事情啊;我保证捉鸟是最好玩的事情,绝不会被人发现的。”他挤眉弄眼的硬把太子拖走了。
太子口里说着不去却并没有当真用力挣脱,脑中所思所想却是:那个小宫奴这一次还能藏在他人身后不会被两宫的人发现吗?柔贵妃可是头不折不扣的虎,还是头笑一笑就能要人命的虎。
听到花绽放的话红鸾和刘珍都吓了一跳。
红鸾心头只是一转念便叩头:“女史大人饶命,饶命!事情同奴婢无关,全是刘珍所为。”她开口一句话就把刘珍推到了花绽放面前,逼刘珍开口自救。
刘珍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花绽放此时的心绪不宁是因为柔贵妃的追究,此时就算把她和刘珍活活打死也不能让花绽放自麻烦中脱身——刘珍知道要如何开脱的。
聪明人让刘珍去做,红鸾只要做个老实人就足够了。
刘珍昨天晚上就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借到东风,反而被人当作棋子来用,此时她的性命悬于一线当然是大为着急,听到花绽放的话后略微一想便开口道:“女史大人,奴婢们的性命并不值什么,可是女史大人的前程与体面却极为要紧,奴婢不敢因贱命而误了女史大人的事。”
红鸾在心中为刘珍叫好:果然是聪明人啊,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只是聪明人都死得早一点,实在是可惜。
花绽放看向刘珍:“你还想花言巧语,是不是认为我很好哄骗?”
刘珍连忙叩头分辩并且献计,她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废话:“女史大人,此事全因奴婢而起,女史大人和此事绝对无关;奴婢很想一力担下罪责,可是贵妃娘娘当天却对奴婢大加慰抚,怕是贵妃娘娘不会相信。”
她不能让红鸾开口,因为昨天后半夜她分明听到红鸾和大妞在商议对策,虽然断断续续听到的不多,但是她也猜到了她们的法子:成为花绽放的心腹;她还在偷听中知道花绽放等人和柔贵妃并不是一路人,应该说是互相仇视才对。
活命的法子她真得没有想到,所以随机应变的主意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抢在红鸾前把主意说出来,让花绽放收她为心腹才能免去一死,还能从此平步青云;至于之后怎么做,那就要看情形了,没有足够的好处她是不会为谁当真卖命的。
打定主意的她快嘴快舌的道:“眼下奴婢是不能为女史大人解此烦扰,不过奴婢可以为女史大人做其它的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女史大人:“眼下如果贵妃娘娘身边有人能为女史大人分说几句就好了。”
如此暗示可说是极为明白,花绽放看着刘珍:“你能我做什么不忙说,只是眼下贵妃娘娘怪罪下来……”
刘珍叩头:“女史大人,此事只要两个人足可以向贵妃娘娘交待了。”
“两个人?”花绽放闻言看向红鸾再看向刘珍:“你们也正好两个人。”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红鸾的身上。
红鸾叩头:“女史大人饶命。”她一直在思索着花绽放唤她们前来的真正用意,不然她就是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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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0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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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奴婢二人死了也不能让贵妃娘娘息怒。”刘珍紧跟上一句:“奴婢的贱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史大人的体面与前程。”比起红鸾只会求饶来,她的话可是高明太多太多了。
但是花绽放就是不理会刘珍,反而追问红鸾:“你呢,有什么要说的?”她让人叫红鸾来可不是让她跪在一旁看戏的。
“女史大人饶命。”红鸾再次叩头:“事情和奴婢无关的。”她开口闭口好像只会说这么两句话。
事情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而刘珍把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只余一件事情:花绽放是不会保花宫女的,可是她叫自己和刘珍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呢?
她原本以为花绽放叫她们来,是为了明天去见柔贵妃的事情;看来是她猜错了,或者是说她只猜中了花绽放少部分的心思。
花绽放冷冷一哼:“你说饶命我便饶你一命?那这个女史让你做好不好。”
红鸾这次没有再开口只知道叩头,可是她却拿眼睛狠狠瞪向刘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珍已经几次看到红鸾的怒火,也几次抢先在她想要开口时说话,现在看到红鸾眼中的怒火刘珍心情反而更好,也更镇定——看来昨天晚上她偷听到的,是红鸾最后的手段。
仇已经结下了,刘珍不想给自己以后留个麻烦,所以她才不止一次的向花绽放建议,让红鸾和花宫女一起去死——她没有明说出来,因为花宫女倒底是花绽放的嫡亲侄女。
但是她可不认为花绽放会下死力保花宫女:换作她是花绽放,同样也会舍花宫女而自保的;谁的性命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
花绽放当然看到了红鸾眼中对刘珍的怒火,也看清楚了刘珍掩在哀求目光深处的一抹得意:难道真是她多心了吗?
虽然说那个救了太子的宫奴没有出来领赏,并不像是刘珍会做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刘珍是聪明人也很谨慎的,如果不是被逼她也不会如此急功近利的。
再看一眼红鸾她忽然道:“太子遇刺的时候那天晚上,你们在哪个花圃里做事?”
红鸾当然知道,第一次宫中有刺客的事情,她只记得那天晚上的人与灯光,却不记得其它;可是第二次她可是记得太清楚,就是在那花丛下她和太子殿下一起躲过了杀身大劫。
她脸上是仔细回想的神色,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最终她还是摇头:“回女史的话,奴婢不太记得了。”
刘珍看看红鸾再看看花绽放最终也是叩头说记不清楚了;她记得,是因为事后有红袍太监来她们院子里寻过救太子的人——真恨不得是她啊。
花绽放看看刘珍淡淡的道:“这可是关系着你们生死的事情,想好了吗?想得起来,你们至少能活命,想不起来……”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用眼睛冷冷的看向红鸾和刘珍。
随后她开始轻轻的说起太子在花丛下的遭遇,和红鸾所经历的几乎是丝毫不差:太子说出来的,因为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天晚上花丛下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她曾摸到过太子的衣袍一事,花绽放都说了出来。
红鸾额头上的汗水都要流下来了,是吓得。
她听古安平说过一些丽妃的事情,丽妃明面上极为宠爱太子,但实际上她一直都在培养她所出的福王——皇上对福王很为满意,相比之下太子的学业便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丽妃的心思太子当真不知道,还是说太子根本就没有对那天晚上所遇到的宫奴心生感激呢?红鸾细细的思索,如果换作她是太子会怎么想:太子是自己躲到花丛的,而她所为也只不过是没有大叫而已;事实上如果大叫当天她也会横死当场,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就是太子,也没有起心要救他——太子凭什么对她心怀感激?
太子除非是为他自己的安危考虑,不然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为了当天那个小宫奴而隐瞒什么;红鸾终于想明白了,更加对红袍太监寻太子的“救命恩人”心生寒意。
幸好,当初她没有站出来承认是她“救下了”太子。
她现在也明白,花绽放今天叫自己和刘珍来,不是为了花宫女而是为了找到那天救太子的人:当然是不怀好意了。
刘珍也是满头的汗水,她不知道那天太子被救的详情,她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事关自己的性命,眼下她要选择说与不说那天晚上是在哪个花圃当差的:她不知道哪一个说出来才当真能救自己的性命。
红鸾战战兢兢几乎是大哭伏地道:“女史大人,实在是日子过去的太久,奴婢不记得了;饶命啊饶命啊。”她今天自见花绽放开始,还是第一次抢在刘珍之前开口分说。
花绽放冷冷一哼脸放了下来看向了刘珍。
刘珍在听到红鸾开口后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她张口说出了花圃的名字:“杜鹃花圃。”
花绽放看向刘珍:“你没有记错吧?”
“没有。”刘珍答得斩钉截铁。
花绽放和红鸾同时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两人的心情却各不相同,所想所虑当然也不同了。
红鸾所思要简单的多,她为逃得一命而暗自高兴;同时也想看看东宫的太子知道当天晚上的小宫奴是谁后,会不会出面保他的“救命恩人”。
她猜,多半是不会的。
花绽放所想就复杂多了:刘珍那天救下太子,刘秀差一点巴结上柔贵妃——她们姐妹所为是谁指使的?太子和她们及她们背后的人又是什么关系……等等,只是眨眼间她的脑中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她知道,这些疑问都要等眼前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才能好好的问个清楚了。
她抬起手来眼角闪过了笑意,看着刘珍道:“你说得很对,现在……”“女史,永福宫来人了。”
门外随着话声进来一名宫女,她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红鸾和刘珍,对着花绽放笑道:“女史大人倒真是做事勤恳用心。”
花绽放虽然品阶比对方要高,却还是站起相迎:“就是因为平常太过大意,才会让娘娘生气,现在敢不用十二分的心思。”
宫女点头:“花女史这番话可以对贵妃娘娘分说;现在就走吧,娘娘的旨意,召女史花绽放,宫奴红鸾、刘珍到永福宫问话。”
花绽放跪下叩头然后起身:“容我去换身衣……”
“不必了,娘娘说了要花女史立时去永福宫。”宫女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花绽放任何开口的机会。
红鸾刚刚放下的心因为柔妃又提了起来:晴儿现在就在永福宫内,而花绽放这里该做得她都做完了,成败全在永福宫里——如果她在永福宫内应对有一点点的不对,或是猜错了柔妃的心思,那么她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
花绽放只能跟着宫女立时就走,不过她悄悄打量红鸾的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借刀杀人可并不是柔妃一个人会。
红鸾默不作声的跟在刘珍身后,她想利用去永福宫的这段路镇静下来,因为柔妃可是让她极为忌惮的人,不小心应对是不成的。在行到转角时,她看路时不经意撇到湖石旁的衣角:太监?!她愕然,然后飞快的扫一眼,入目的是一双担心不已的双眸、还有握的紧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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