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百里,未停。
寒风呼啸,阴云密布,把太阳的光芒遮得严严的,这种天气就仿佛人的心情一般,阴郁极了。
徐费如坐在车厢中,素手紧紧握成拳,目光淡漠,就像染了一层白霜似的,从出宫那刻开始,她就未曾说过一个字。
“小姐——”莺莺忍不住唤了一声,向她身边挪了一挪,抓起她紧握拳的手,轻轻掰开,再道:“小姐,不要这样子。”
徐费如回过神来,把心中的痛与恨敛得更紧、更深,“放心,我没事儿。”她勉强地笑着。
“小姐若心里不痛快,就哭出来吧。莺莺看着小姐这样子,真的好难受。”莺莺努了努嘴,眼眶泛红。从认识小姐开始,她就喜欢把感情埋在心底,不论是喜是忧,是悲是痛,她都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冷冰冰的。
自从入了大宋皇宫,自从遇到了赵匡胤,小姐的感情才有那一丝的展露。如今她又回到从前,丫头的心里着实痛苦。
徐费如抬眸,凝视着莺莺,忽而鼻头一酸,眼眶刷得红了,两行清泪滚落而下。至少身边还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丫头。
“哭出来就好。”莺莺有些欣慰,忙取了手帕拭去她脸边的泪痕。
“没事儿。没有他,我还有孩子。”徐费如抿唇一笑,这一次的笑很自然,她低首,轻抚小腹,也许这是上天恩赐给她的唯一珍贵物品。
“对。小姐还有宝宝。”莺莺笑了,笑得好甜,“小姐肚子一定饿了吧。等会儿到了集市,我就去买些点心。”丫头一边说一边掀起车帘,瞄一眼远方,隐隐约约看到了城镇。
“我这里有。”外面的车夫听到车内的谈话,从身旁取出一袋干粮递给莺莺。
莺莺欣喜地接过来,谢了又谢,慌忙地打开,里面的点心倒是丰富,赶紧取出一块,小心地递给徐费如。
徐费如接过点心,并未吃,只是冷眸一扫车帘,风吹动,帘飘起,隐约看到车夫的背影,好强壮的背脊,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将手中的食物捏碎,放进随身带的水壶当中,轻轻一摇,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枚银簪,往水壶中一探——结果令人瞠目结舌,银簪立即变成了黑色。
“有——”莺莺吓得张大了嘴,差一点叫出声来。是的,食物有毒。
徐费如的反应甚快,掌出如风,迅速从背后锁住了车夫的琵琶骨,银簪挪到他的喉咙处,“谁派你来的?”
谁料车夫狠狠一咬牙,双眼翻白,嘴角溢出一抹鲜红,他咬舌自尽了。马匹同时一声长鸣,倏地停下。
“小姐,这——”莺莺看着跌下车去的车夫,又是一阵惊讶。
“难道是她?”徐费如想起了纳兰幽若。如今德妃走了,贤妃死了,后位空缺,若再扳倒了后妃之首的贵妃,那她就能独领后宫了!
“小姐是说淑妃娘娘?”莺莺立即领会到徐费如的意思,因为这辆马车是淑妃为她们专门准备的。
“不管是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徐费如扫一眼四周,心生警惕。
“好。我来驾车。”莺莺扶了徐费如坐好,拿起了马鞭。
丫头第一次驾车,有些生疏,不过还好,一路稳当。
蜀国亡了,徐家人早已无在。家无家。不过落叶归根,她还是想到回到家乡去。毕竟那是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路癫颇,终于是回到了故乡,这里比往年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