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后我不再出房门,每天起早摸黑奋力耕耘,又过近半月,终于找全六篇,并写完所有纲要。
我大大舒了口气,后面一个月再抓紧一些也就差不离完工了。这半月忙碌之极,脑中尽是文章,暮青晚也未曾出现,只有萍儿负责我的生活起居,倒是清静得很。只是暗七还是不出现,难道他不曾看见我给他的信号?也许明日我该再出去转悠转悠才是,但今夜我终可以睡个好觉了。
明明是难得的轻松,我却睡得极不好。梦见自己在黑森森的洞中被人追赶,只能拼命地跑着。
跑得好累好累,终于看见了一线曙光,我大喜,向那光亮拼命奔去,试图冲出黑洞。
我好容易到了近前,忽一个人挡在洞口,洞口微弱的光映透过来,我籍由着去看清地方的脸。待到真的看清,我却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暮青晚,恶鬼一般的暮青晚,浑身是血,从头到脚,全都是血!我清楚地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响着,我更清楚地知道这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是鲜血从他手中的剑上慢慢地滴落。
他看着我,慢慢地露出个笑容,于是他脸上的血便化成了花,似要将我吞噬一般。
我浑身一个激灵,直觉想伸手帮他擦掉脸上的血,但奇怪的是,这血却越擦越糊,越擦越多。我定神细看,却惊恐到了极致!
我一下惊醒过来,睁开眼,连忙抬起自己的双手,在清淡的月光中如玉一般。我勉强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血,没有血,不是我的血!
我终于缓过神来,但这一缓神,我就发现了不对,床边有人!暗七来了!我心中一喜!
床边的人不是暗七,却是暮青晚。
我看清他的模样,却像做梦一般,心脏狂跳。他的穿着极为妥帖,白袍素靴,发髻齐整,似要出门一般。但他的神色却显然不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而茫然。最令人恐惧的是,与我刚刚的梦境相似,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虽然此刻剑尖尚垂于地下,但我已经可以想象,这冰凉的铁器划过动脉的感觉,那溅起的血花定比梦中还要恐怖。
夜已经如此之深,他为何会提剑到我房中,难道他又想杀我?可他若想杀我,何需亲自动手?
这根本不合常理。我竭力冷静地看着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他的眼睛睁开着,目光也一直空洞洞地对着我,却丝毫没注意到我已经醒来,他唯一的动作依然是紧紧地握着剑,而表情也不是平常的冷淡,却是彻底的麻木。
莫非他尚在梦中?
"殿下!"我慢慢地坐起身子,将枕头抱在手中预防万一,然后轻声叫他。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真是在睡行。
想不到他的理智说不杀我,梦中却念着不放,我究竟何处惹到他了,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据说梦游之人极难唤醒,梦中行暴虐之事亦时而有之,我现在处境似有些危险,需得设法拿到他的剑才行。
"暮青晚!"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但他没有反应。
"青晚!"我放柔声音再试,这一次他轻轻"嗯"了一声。回忆以前看过的资料,幸好是有反应的梦游症,我可以继续再试。
"青晚,夜深了,收了剑,早些休息可好?"我柔声问道。
他不回答,但手稍稍动了动。
"青晚,该休息了,把剑给我可好?"我边说,边试探着伸手过去,他依然一动不动,我汗湿的手终于握住他的,紧紧地握住,然后慢慢顺着他的手骨滑到剑柄之上,另一只手才上前轻轻松开他的手指。
万幸,他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