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自有人备了饮食,暮青晚如以前一般随便用了些就停了筷,只是未曾见到挽月的身影让我有些微的奇怪,但他心中终是大业为重,舍弃一时的儿女情长也是可以预料。
有他陪着,撰书的效率高了数倍,辞藻更华丽,描述也更为生动,写完的几章,我重读数遍都找不到瑕疵,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他的情绪似也高昂,整整两个时辰未曾停笔也不嫌累,直到我硬抢过他的狼毫,他才起身稍稍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到窗口,悠然道:"且贵,你我若能终身如此相伴,倒也是件乐事。"
我心口一窒,未及答话,他又道:"父皇的旨意便该来了,你且随着我见一面。黄公公的宫龄不比你我年岁短甚,又是父皇的身边人,日后你尚要多仰仗他。"
不多会,果真有人来报。他携我缓步走入正堂,恰见那位黄姓公公跨门而入。黄公公已届中年,虽然无髯但也无甚女相,近观之,只觉端正儒雅,若非他的宫装,我怕会眼拙地猜不出他的身份。
他见到暮青晚,自然地施以皇子礼,动作到位,不卑也不亢,能在帝前受宠总造不了假。暮青晚对我说要仰仗他,但见到其人却也没有过热的举止,依然一副清清淡淡不想争宠的皇子模样,客气而有礼。
皇帝的旨意极细致,念着暮青晚伤势未愈,下跪礼也免了,暮青晚便躬身双手接过。内容是他早等着的,因为不想再发生早先的事故,圣武帝在盛京为他置了府邸,命他早些派人打点,伤势愈了便搬过去。
他脸上还是自然地露出些喜色,感激道:"劳烦父皇记挂,青晚这便派人过去打点。"
"此事不必着急。盛京不比这偏远的暮府,殿下可要打点仔细了才好入住。"黄公公淡淡道。
他一愣,复又笑道:"多谢公公提点,青晚刻不敢忘。"
"三殿下客气了。"黄公公道:"咱家在皇上身边多年,殿下对皇上的孝心,皇上对殿下的恩宠,自是再明白不过了。殿下虽然偏居乡野,皇上可从未忘记过殿下,隔三岔五总问及殿下的康体,这些日子更如晨昏定省一般。殿下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啊。"
暮青晚似是极为感动,听完眼眶已有些含泪,赶紧对暮成打了手势,然后稳了口气道:"青晚无德无能,却劳烦父皇如此费心,烦请公公转告,青晚日后定当加倍小心,绝不敢再出岔子。"
说完,又从暮成手中接过一个长形锦盒,双手递给黄公公道:"劳烦公公特意跑这一趟,青晚这里无甚好礼,只有些补气补血的燥物,可这身骨又不敢用得,便转赠了公公泡茶煮水,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黄公公不客套,即刻便接了过去:"殿下有心了。近年殿下身子一年好似一年,皇上甚喜,如今终又回了盛京,殿下封侯拜爵之日已然不远,还望殿下早做打算。"
暮青晚浅笑着指向我:"青晚比不得诸位皇兄皇弟,文韬武略皆不在行,封侯拜爵之事尚不敢想。只是眼下倒有个人还望公公多多提点。"
我赶紧上前行礼:"在下付且贵,拜见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