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礼,点点头道:"宫宴时,咱家已然见过了,只是付先生初见天颜,怕是记不得其他人了。"
他这话没有讥讽之意,只是平淡地叙述一个事实,我恭敬回道:"公公说的是,付且贵未见过大场面,那夜心惊胆战,连皇上的样貌都未敢看清。"
"付先生自谦了!皇上喜欢的人向来都是极聪颖的。宫中便有些忌讳,过得两日也便明白了。咱家平日便在皇上身边服侍着,日后见面的时候多了。别的事情不敢说,但这宫中的规矩,先生若有不明之处,尽管来问便是。"
我赶紧再谢,他也不再客气,拒绝了暮青晚的挽留,只道急着回宫复命,连晚膳也未及用就匆匆走了。
"他对你还算客气,想你日后宫中的时日也不至太难过。"
我笑道:"殿下的大礼都送了出去,我这日子想难过也不甚容易。"
暮青晚的眉头有些微的皱起,上前携住我的手,与我同行。我喜欢看他为我皱眉的样子,远好过他平常见人的时候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
"且贵!"暮青晚携着我的手紧了些,忽而轻声唤我。我回过神,发现已然入了东厢的园子,身后的丫鬟小厮早散了,只得我与他站在桃林间的小道上。绿茵茵的小道,干净得恰如府中其他每一处。刚送走了重要的客人,我的懒散劲又上来了。也不管他正牵着我的手,自己一ρi股坐到地上,而他如我所想犹豫地站在那里。我忍不住弯了眼,将我的袍角拉开,铺出一块空处,等他落座。
于是他的犹豫就变成了尴尬,将我的袍子推回去,自己却坐到地上,嘴里忍不住嘟哝道:"便是男儿模样也不该这般随便!"
我装作没听到,拈好袍角,然后一头倒在地上,黄昏的光线早已不耀眼,春风拂在身上舒服到了极致,只是身旁的人怕是享受不到这些。
我眯了一会,然后睁开眼,却发现身旁的人侧着身,低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晚霞映在他的脸上流光四溢,而他漆黑的眸子也充满不同寻常的光彩,在我的眉眼唇角流转,我坏心地想,该是些许的□之意。
我微眯起眼,微撅起唇,结果他反而笑起来,从怀里掏出方巾扔到我的脸上,低声嗔怪道:"我是中了你的毒了,明知你的坏心眼儿。偏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这里几十双眼看着你,你都不知害臊的?"
帕子上有淡淡的药香,让我怀念起靠着他的夜,但还没怀念够,就被人用力地拉起身。
"你总是这样随意,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叹着气,帮我拍掉身上的灰,然后摘我头发上的树叶青草:"我明知你哪些是玩笑话儿,却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入了宫可得千万当心,倘若这千年人参真能换你一回平安,我便送出千百根又有何妨?我这厢为你担忧地紧,你却故意浑浑噩噩,分明仗着我不舍得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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