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太冷清,明日我再派些人来照应。你如今不在我府上,我总是忧心的很。其实你要搬出来,我也不是那般恼的,只是你总是万般事都自己藏着掖着,如何也不肯依靠着我。你让我如何有信心,如何不烦恼?你若全心待我,遇着不妥,便该同我说,我也就不会如此疑神疑鬼!"
他情意绵绵地望着我,便是百炼钢亦会被他化为绕指柔。我的心化作一滩水,几乎要忍不住全权向他道出,道出我的离奇,我的无奈,我的苦恼,还有那个几乎要让我窒息的慕容安然。但我开了口,却只是一句轻轻巧巧的抚慰:"好。但司徒大人不喜见生人,殿下不要明着派了人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情意绵绵渐成满目猜疑:"当真是‘好’吗?"
我有些心虚,不敢点头,只能反问他:"殿下此言何意?"
"你若全心待我,遇着不妥,便该同我说!"他的脸色开始变冷:"我这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原来他一早便在试探我,我心中惨笑,闭了口,却不再言语。
"且贵,你,你当真不愿说?"他迟疑地问,面上的寒霜让他显出几分苍白,更有几分透彻的冷酷和决绝。
其实我并不十分清楚他在问我什么,所以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如今这样子,说了也讨不来什么好处,倒不如等着他问,至少不会胡乱招了不该招的供。我离了他,坐直了身子,压住心中忐忑,平声道:"殿下若有话,请直说,倘使我能回答,自不会隐瞒。"
"付且贵!"他冷看着我,直叫我的全名,刚刚的柔情蜜意,早已不见了踪影:"我对你已是百般忍让,你还要如何?你瞒着我的事情有这般多,是么?你甚至辨不清我问的哪一件,是么?"
"哈!哈哈!"他霍然起了身,踱了两步,然后冷声大笑:"我已经认了你作付且贵,为何你依然不肯放弃慕容安然的身份?慕容氏谋逆造反,早已满门抄斩,剩下的孤儿寡母也全部遇劫身亡!慕容氏一百一十四口,如今只剩你一根独苗,你以为你还能做甚?"
"你是个女子!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女子!"
"殿下原来从未信过我。"我觉得口中发涩,是我想得太简单,东宫之争,岂会是他觉着我是付且贵,就能真的将我当作付且贵的?子荫的目的虽然不纯,但他的提醒,或多或少却是对的,只是我一直不肯接受。
"我信过你,也愿一直信着你!"他收了冷笑,面上有些迷茫:"你出现得那么突然,我却情愿相信这只是个巧合,我也知道子荫对你的态度有异,但我依然希望,是他认错了人!子荫第一次见面就对你有异乎寻常的兴趣,这样明摆的证据放在我的面前,我却不停地自欺欺人,你还要我如何?"
"我要的不过是一句话,哪怕一丝一毫的足信,我都愿继续信了你!为何?为何你就是不肯给我一句真话?你让我如何再信你!"
"殿下说得不错。"我低着头承认,声音有些发抖,他说得不错,他已经护我太多,而我的周围却总是那样的混乱,换了任何人,都不会信我。可我该怎么办?怎么说?告诉他我是灵魂附体?怕是子荫都不会信。
我再怎么说,子荫也只会认为是慕容安然的诡谋,暮青晚必也一样。我根本不了解这个神秘的慕容安然,更拿不出丝毫的证据证明我不是她。其实我就是她,从肉体上说。更也许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付且贵也许只是慕容安然精神错乱的结果!便是先前的世界最科学的鉴定也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是吗?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你是慕容安然了?"明明他是那个逼问我的人,但那摇摇欲坠,慌乱地忍不住伸手撑住矮桌的模样,竟好似被逼到绝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好想笑,却笑出一滴泪,热热地滴在手心正中。这世界怎这么荒唐?上天,你要我在这里重生,是要将我赶至绝境,还是要将他逼入困谷?
我极轻微的声音,却带着毫不犹豫的坚定:"我不是慕容安然,无论殿下信与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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