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一样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平静了一些:"若我错了,从今以后,绝不再提慕容安然。"
"倘若殿下没错呢?"我问。
他一言不发,只看着我,我就笑了起来,笑得双眼氤氲,柔声道:"殿下要看何物?"
他抿了抿唇,好似用足了气力,才说出这句话来:"你的手臂!"
我抬眼看他,雾色迷朦:"殿下当真要看?"
他不曾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轻声说了一句"好"便拉高了袖子,然后温声对他道:"殿下为何不近来看得仔细些?"
他的脸上分明是坚定之色,然而足下却是丝毫不动。我等了一阵,叹了口气,重新拉好袖子。他面无表情,眼中情绪万变,整个人竟好似痴了一般。
我看着他,带着悲伤,带着悯怜,我帮不了他,他更帮不了我,任谁也帮不了我,这一切早已注定!也许子荫才是对的,在他对着我醉念那首艳词的时候,我就应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也许,也许,不至到如今这般,弄得两败俱伤。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在绝对的安静中,却能惊得人心脏大跳,大约是萍儿送餐来了,我收敛了心神,悄悄抹了抹眼角,起身打算去开门。
"呯!"一声响,我停在半途,桌上的石砚已经越过我砸向了大门,滚到地上又发出一连串的哐当声。我不及看清那砚台是否碎裂了,耳边又响起他的大吼:"滚!"
萍儿必定即刻退了,因为连我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给惊吓到了,也许整个暮府都不曾有人见过他这般。他转了身,不看我,再抬手,已怒气勃发地将桌上剩余的东西全部扫翻在地:"付且贵,付且贵!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解释!"
我没有解释,也没得解释,只能平静地告诉他:"殿下也不知该在我臂上找什么,对否?其实太子殿下也不是在找,他只是试图提醒我,我的臂上缺了一样东西,一粒守宫砂。"
他按着桌角,那样优雅的形体竟似有些颤抖:"为何?为何要告诉我?你可以继续隐瞒,也许这一生,我都不会想起!你分明可以做到的?你为何不继续瞒着我?"
"我不想欺骗殿下!"我的眼中映着他虚弱的身影,口中却平静道。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今我的天与地早已合在一起了吧?
天与地!何谓天?何谓地?天地之间可还有我容身之地?
"哈哈!"他背着我低首大笑:"是谁?是子荫吗?他许了你什么了?妃位?后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位?你为何不同我要?难道,我会给不起吗?"
暮青晚已经走了,萍儿悉悉索索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我蹲下来,同她一起,她只看了看我,勉强笑了笑,却不说话,也不同平日一般试图阻拦我。
她的态度我不奇怪,今日的变故这般突然,莫说是她,便是我这当事人也有些始料未及。面对暮青晚的异常,她必也是同样的慌乱与迷茫。前途难测,如今对我对她,都只得这四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