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这世间除了两年前生死不明的柳岑枫,还有谁可如自己一般与他比肩对决?试问当今天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让他劳心劳力至此?
栖凤谷外清幽静寂人烟渺渺,栖凤谷内烟尘滚滚战鼓冲天。天空万里无云,白花花的烈日高挂在天上,片刻的暴晒就会让人汗流浃背,抬头只见那刺眼的白光,低头却是一阵盲白。
就是这样热得骇人的天气下,十几万的兵将没有丝毫犹豫地在栖凤谷中有秩序地进退着。在他们的上方分别是那被称为天纵奇才的一代名将,一个红衣少女,一个蓝衫少年,他们面色凝重地挥舞着锦旗,脸上已密布了汗水却犹不自觉,隆隆的鼓声震得他们头晕耳热,也不管不顾。
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无时无刻不在瞬息万变的精妙阵形,他们的脑中只有己方千钧一发应该应对变化的阵形。锦旗挥舞,鼓声隆隆,让人在同情谷中厮杀各兵将的同时,也为烈日下面色苍白的两个主帅担忧怜惜。
木双双一刻不停地想着对战变阵之法,只能用不足一息的时间,偷眼看向对面那面色比自己更苍白的少年。一直以为他是故作高深,却未曾想他的身体当真如此虚弱。木双双一身内力浑厚精纯,虽心内郁结,久未休息,却也只是面色憔悴,只要调养几日便可。一上战场,自然还是如往常般的精神焕发,绝不会让人看出半分不妥。
可是对面的少年,此刻虽仍是一脸的淡然,应对自如,可是单看青衣男子一刻不停地贴在他背后的手掌,便知若非他内力支撑,少年早已倒下去了。
然而战场无父子,即便是面对风亦寒,迫不得已,她也只能下杀手,更何况那只是一个陌生少年。木双双眼中寒光一闪,整整一个时辰的对阵了,自己从未如今日这般殚精竭虑地与一人在战场上以纯指挥之能全力比拼过。秦洛的应对之快,变局之妙,对将士掌控之稳,让自己心惊之余,又油然升起自豪之感。
天下闻名的少年丞相秦洛,伊修爱尔女神之子赤非,如神一般聪慧强大的年仅二十岁的少年。试问这世间除了两年前生死不明的柳岑枫,还有谁可如自己一般与他比肩对决?试问当今天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让他劳心劳力至此?木双双在心里不停地思索着。
就算这一战没有几个人能看懂它的精深奥妙,就算这一战将来谁也不会记起,就算这一战终将埋没在历史洪流中,她也满足了。还有谁敢说女子必定不如男?还有谁敢说女子只能养在深闺中?她,木双双,一个女子,却能与少年丞相秦洛旗鼓相当地在战场上生死对决,那样的自豪,那样的激扬,她将终生难忘。
然而,在这国难当头之际,光旗鼓相当是不够的。木双双眼眸晶亮的同时,嘴角挂起了淡定微妙的笑容。她忽然收起锦旗,一个纵身落在战鼓前,以内力激发声音道:“骑兵退,盾牌准备,弓箭手上,跃马阵!”
随着清脆悦耳略带沙哑的女声响彻烈日悬挂的长空,风吟的军阵大幅度地变了,风吟兵将的眼神变了,原本洪亮却呆板的鼓声也变了。
对面观日坡上的蓝衣少年,在听到鼓声的一瞬脸色大变,几乎是瞬间收起锦旗,冲着栖凤谷中的金耀众将大喊道:“突袭中营,万不可让此阵成形。左翼上前,中……咳咳……”
少年沙哑的声音忽地一顿,被连绵不断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声取代。就是这一瞬的迟疑,风吟的跃马阵已然成形。仍是菱形的战阵,却转了一个折角,前方攻坚部分被密密摆放的盾所代替,盾的后方是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态的弓箭手。他们以均等的距离紧挨着身旁的人站立,手上握着黑黝黝的铁弓,弓上搭着长箭,烈日照射下不时反射出缕缕寒光。
盾牌在前,弓箭手紧随,骑兵压阵,步兵垫后。金耀士兵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军队,眼中均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观日坡上咳得满脸绯红的蓝衣少年,希冀他可以告诉他们究竟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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