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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游戏卡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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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3章 今宵无眠(1)

樵夫哪管得凤舞所想,扯开喉咙大叫:"轩辕公子!你家夫人在这里,我帮你送过去!"

虽说是热闹异常的灯会,可樵夫这般大声,早就引得无数人侧目。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樵夫竟然会如此大声唤出的"夫人"二字,周遭人都已经知晓,何况这样近的距离,想必公子一定是听见了。

咬着下­唇­,凤舞低下头去不肯再看向琉毓的方向,然而,­唇­角却悄然上扬了些许。

这话,但凡公子听见,她都可以在心底告诉自己——也有这那么一次,凤舞成为了琉毓的夫人……凤舞虽说是冷血的杀手,此刻,脸上也多了丝丝的红晕。

她的心太小,爱着琉毓,却不奢求他的爱。只要对她特别,哪怕只有一点,哪怕是她在自欺欺人,她便也已经满足了。

叫完,也不管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便对凤舞说:"小娘子,你坐在我扁担上,我送你过去。"

凤舞抬眸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此刻若是走回公子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她连抬脚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此刻的千山万水都不及这短短十步。他就站在对面,那样的近,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

抿了下­唇­,凤舞轻身一纵,稳稳落在樵夫肩头扁担上,红衣潋滟,扁担承受了她全部的重量,却文丝不动,可见凤舞轻若羽毛。

樵夫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见她如此身手笑着赞道:"好轻功。"

凤舞勉强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樵夫大笑道:"请让一让,让一让啊!"

她站在高处,轻松看见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接近,那一处的公子,眉目安好映在了她眼中。

公子,这一路的不过十几步,竟然让我走了十一年。就算是沧海桑田,日新月异。无论是怎么离开,最终我还是可以回到你的身边。

本来周遭人都看着扁担上的凤舞,顺着她的目光,又看看白衣俊雅的琉毓。艳羡的人群自然让开了路,樵夫步履轻快走到琉毓身边:"呐,小娘子给你送到了,可别再走失。"

琉毓没有在意他的称谓,微笑道谢。

就算之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樵夫这样不管不顾说着话,而琉毓竟然也没有去解释。凤舞瞬间大窘,正轻身跃下之时却被琉毓伸臂抱住。

半空中意外与他的臂膀相会,凤舞瞪大眼,周身真气一滞,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倒,一头黑发如瀑布般从他手臂处直落而下,身姿稳然落进了琉毓怀中。

两人脸孔相聚不到一指,呼吸间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琉毓呼吸间温暖和煦,如同他整个人,将她尽数收揽在他的世界,似乎要融化她心中已经支离破碎的冰山。

四目相对,时间宛若静止一般,令凤舞呼吸都觉得困难。

看着琉毓染满笑意的­唇­角,凤舞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这不是琉毓第一次抱他,却是第一次抱得这样让她迷失理智。

这一刻,她在他眼中看见了完整的自己——面容嫣红,秋波似水,瞳眸娇柔,还哪有丝毫杀手的冷漠无情了。

琉毓拦腰抱着凤舞,缓缓将她放下。待凤舞双足站稳后,他松开了左手,右手,却牢牢握住了凤舞的左手。

"公子……"她的声音亦没有了冰霜感,轻声问着他。

"如果再走失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显然,他此举只是为了怕她一不小心又被大潮冲散。

凤舞顿了一顿,最终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就算是这个理由也好,她可以说服自己,至少此刻,她的柔美就温驯的停留在琉毓手中。

琉毓和凤舞两人牵着手在大潮中徒步赏灯,凤舞起初还略略看了几盏,然而,她知道,再美丽的花灯都进不了琉毓的双眼,五彩斑斓,光辉夺目,在他眼中都是漆黑一片。公子是个瞎子,就算他不在意,可她却在意,公子不肯与天命相争,失去了看世间所有美丽事物的权利。

果真是天意弄人,不容置喙。

这样想来,她也失去了看灯的兴趣。低下头,不经意间扫过两手指掌相交,这也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却是迄今为止,最令她心悸的一次。

今夜真是奇怪,总是出现意料之外状况,无论是琉毓还是她,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乱了心,乱了心。

凤舞双颊微微发热,自己的手指让琉毓温热的手掌握着,被温柔保护的感觉令她不自然。或许是今日没有将宝剑带出来的原因吧,没有了触手剑鞘的冰冷,她也少了一层抗拒的心墙。

手指轻轻一颤,凤舞垂下眸子,反握住琉毓­肉­骨均匀的手掌。

琉毓的手指似乎一滞,片刻,恢复了常态,任由她与他的五指相缠。

"这位公子好生俊美,来试试今日的彩头吧!"两人经过高撘的彩楼,从上面飘来热络的莺声燕语,娇柔得酥了人的骨头。

凤舞抬头一看——千姿楼,三个大字高挂。楼宇装饰得华丽缤纷,彩带飞扬,楼上几个美貌的妓汝正热烈对琉毓扬起手。

"公子,来上呀!"

"来啊公子!"

"好俊俏的公子,快来嘛!"

耳边莺莺燕燕的调笑不断,目标全是白衣如雪的琉毓。

微微皱眉,凤舞正想拉着琉毓走开的时候从人群中窜出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手中端了一个锦盘,站在琉毓身前点头哈腰:"这位公子,十五月圆,今日我们千姿楼举办盛宴,只要你出三两银子就可以买一只飞镖,若是­射­中了楼上的彩头便可以随意请本楼的任何姑娘作陪。"

凤舞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悬挂在楼上一只珠花,­精­致的珠花在灯下闪烁着银光,想必彩头便是那只珠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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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4章 今宵无眠(2)

凤舞撇撇­唇­,若是寻常人想必会为了那些美艳的姑娘试上一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如此"便宜",若能­射­中彩头就可以花上区区三两银子买一夜销魂。对于男人来说,这简直是一件天赐的美事。

只可惜,面对的是眼前这位无欲无求的公子。恐怕这些姑娘都如花草一般,激不起他半点兴趣……就在凤舞觉得琉毓必然会拒绝的时候,却不想他从怀中拿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小二:"我若是­射­中了彩头,是否可以任意挑选奖品?"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小二乐得将银子收回腰包,连忙答道。

这位公子斯文俊美,恐怕也不会什么武功,况且那珠花离地面一丈多高,普通人就算是用尽力气也未必可以­射­到二楼的边际。若是怀有武功的人最多只能­射­中下彩,想中头彩简直是异想天开。三两银子这么轻易就赚来了,小二自然是在心里暗暗乐了一把。

凤舞仔细看着灯火下的珠花。

她的暗器造诣向来极高,武林中也可排进前五名,这彩头若是在正前方一丈,哪怕是两丈对她来说要­射­中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如此高悬,仰角过大,悬着那珠花的是一根­肉­眼都很难看见的丝线,想要一击划破丝线的话若是运上内力或者可以一试。

以她的内力修为该有六成把握,公子的内力之高无人可及,本该是十成必中……只是公子……

公子眼睛根本看不见,如何能去分辨珠花的位置?

何况,他从来没有用过暗器,单单凭借内力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射­中那朵珠花?

且不说他能不能拿到头彩,最关键的是公子不近女­色­,如今居然会这样轻易就买下一个春宵一刻的机会。

若说公子是要楼上那些风尘女子作陪自己是万万不信的,然而……他究竟是什么用意才会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

凤舞望了琉毓一眼,见他还是笑颜依旧,从锦盘中取过一只飞镖,也不急着发­射­,而是拿在手中,静静闭上眼。

琉毓的相貌太过俊雅,如此出众的人物站在一处便引得周围人侧目,纷纷看着这位白衣公子如何­射­中那楼上的彩头。而千姿楼的姑娘们也翘首盼望,若是这位公子真的可以将彩头拿下,自己就可以有机会服侍于他了。

姐儿爱俏,这句话错不了。妓院的姑娘每天服侍的都不是自己所想的人,如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站出了如此天人绝俊的男子,莫要说是三两银子,便是分文不取,她们都心甘情愿的服侍琉毓。

在所有人都看着琉毓的时候,偶有一丝风,吹动了那珠钗一下,细线悬着的珠钗在空中微晃。琉毓突然睁开眼,俊目凝望,手腕一挥。那飞镖直飞而去,竟然不偏不倚斩断了悬挂珠花的细线后整个镖身都没入了木柱之中。

好手段,好内力!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随即爆出热烈的喝彩。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不出,这位模样雅致的公子竟然是一位武功高强的绝顶高手。

凤舞更加惊讶,看着那飞镖留在木柱上的几条缎带,瞬间就明白了——琉毓虽然看不见,却可以听声辨物,风吹珠花,这么一点点的声迹都逃不掉琉毓双耳。确定了珠花所在,凭借他内力深厚,一击即中。

"公子,不知道你要点哪位姑娘?"小二惊讶之余却还是不忘记趁此机会对人群大声告知:"我们千姿楼的姑娘是帝都出了名的美啊,尤其是我们头牌柳儿姑娘,还有卖艺不卖身的云烟姑娘,还有舞姿非凡的凌波姑娘,还有还有……""不必了"琉毓笑着婉拒:"麻烦将那朵彩头的珠花取来。"

狐疑看了他一眼,小二连忙噔噔噔跑上楼,取下珠钗,再噔噔噔跑下楼将珠钗交给琉毓。

见状,所有人都大为遗憾,居然有人赢得头彩不要美人而选了一根珠钗,同时也好奇这位俊美如玉的公子要这只女人饰物有什么用途。

凤舞原本是对琉毓为什么要争彩头而感到心中不舒服,如今见他不要姑娘该拿珠钗的做法略有宽慰。虽说她心中明白,公子决计不会选那些浓妆艳抹的歌姬。

琉毓修长的手指拿起珠钗,转过身,抬手将珠钗推进凤舞的发丝间。

凤舞惊讶于他的举动:"公子。"

"我知道,一定很美。"琉毓放下手,对凤舞微微一笑。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这一刻,凤舞一定很美,绝世惊艳的美。

竟然,是为了送她这朵珠花吗?

抬头,抚着发上­精­致美丽的珠钗,看着琉毓的眼,凤舞眸底流动着翻滚的浪花:公子,今夜,你温柔得令我心颤。明知道过了今夜,一切还是如常,可,我真的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凤舞云鬓上的珠花微微颤动,灯火下,但见她双颊红晕,眼波流转,盈盈一笑,融冰化雪。

两人这样牵着手,凤舞红衣潋滟,美目妖娆,琉毓白衣化雪,润雅惊世。站在无数花灯下,如同画中走出的人一般,一冷一热,一寒一暖,似乎原本就该是如此,没有任何波澜,生生世世。

周围人一见两人如此相配,竟然也在心底生出一了一丝祝福感。

二楼的姑娘们一看此像,也不得不绞着手绢哀怨看着楼下一对璧人。难怪要珠花不要她们,那红衣女子竟然美艳至此,她们哪里能比得上。

区区珠花,能博得佳人一笑,也怨不得那文雅公子"弃了"她们一众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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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5章 孤注一掷(1)

琉毓拉着凤舞转身离开了千姿楼,沿着河畔一路闲适散步,在河岸旁有一个小小摊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河灯,见琉毓和凤舞向这边走来,摊主连忙喝道:"两位,要不要买一盏河灯?只要十文钱。"

琉毓停下步子,转过头轻声问道:"舞儿,你要放河灯吗?"

凤舞摇摇头:"不用了,河灯这样的事物不适合我。"

摊主一见凤舞摇头便劝道:"这位小娘子,你看你家相公多俊啊,你们可以真是相配呦。"

说了一句赞扬的话,在两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摊主拿出一盏莲花状的河灯:"我这儿的河灯是出了名的好,更是帝都最灵验的,今年放下去对着灯火许愿,保证你们明年生一个娃娃。"

凤舞和琉毓都没有料到摊主竟然会这样说,同时一顿,说不出话来。

悄悄瞥了一眼琉毓,见他也露出迟缓的神态。凤舞心中说不清是什么触动,原来,公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若是不在意,以他的修为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若是在意,是不是就说明,公子原本也是有感觉有感情的人?

不,千千万万,不要再奢求什么了。凤舞移开眸子,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满目异彩。

明日,就该去月落宫,此行生死不知,倘若她因此丧命也就罢了,总算也是为他而死。带着感情,带着与他重逢的喜悦,带着今夜的满足,她死得其所,无悔无恨。而此时,琉毓决计不可以对她有丝毫的情爱,不然的话,她死了,独留下琉毓一人,该如何是好?

琉毓在凤舞移开了目光后微微垂首,捕获了她的容颜。

目光所及,一片漆黑。明明二十几年了,早已经习惯如此,为什么今日,竟然有了"如果能看见该有多好的"的念想?

轩辕琉毓,自负一生无欲,一世无求,怎么到了此间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因为今夜的灯火太美,令他忍不住要一看究竟,还是因为……眼前的人儿太艳,让他欲罢不能的想看见她,看见她的美丽,看见她的倔强,看见她眼中誓死为他的种种。

明日,能否安然谁也不知,也许今夜将成为舞儿与他的瞬间抑或是……永恒。

琉毓,你究竟是怎么了……

两人不过是几许沉默,心中却掠过了无数心事,可摊主哪里知晓那些,只当他们是新婚夫妻害羞罢了,呵呵笑道:"我们清国每年元月十五都有放河灯许愿的习俗,你们买一盏,随意许愿,保管愿望成真。"

愿望成真……听着摊主的话,凤舞心中忍不住轻讽。

倘若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达成自己心中所想,哪还用远赴西域,千里寻那一颗梦昙花种。

凤舞摇摇头,正准备退却的时候不想琉毓又给了摊主十文钱:"既然如此,就多谢摊主美言了。"

说着,将河灯递给凤舞:"不管灵不灵,这河灯总是一种习俗,既然到了清国,又何妨一试?"

又是入乡随俗。

似乎一进清国,这句话就是琉毓所有奇怪举动的唯一理由。

他的话,凤舞从来不会置喙,抱着河灯随琉毓一直走到河畔。琉毓站在河畔前,对凤舞轻笑:"去吧,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去倾诉。"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凤舞怀抱着莲花,对琉毓点下了头,便转身向河流走去。

长裙红纱在地上迤逦出美丽的弧度,长发如墨,一步一步离开了琉毓。

琉毓站在原地,­唇­角笑意泉泉,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眼,依旧锁在凤舞身上,分毫不差。

愿望也许不能实现,但是舞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就算是一点点也好,我都不许你放弃希望……今夜,也许我不该如此放纵自己,心中那些无法了解的悸动,我再也无力阻止,只好任由它们支配我……对你好,对你好……

凤舞蹲在河边,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点燃莲花里的灯,细微的灯火在层层粉荷花瓣中映出了淡光,映着她美丽的脸庞,渐渐暖了心。

呆呆看着眼前的莲花,凤舞耳边响起琉毓的话"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去倾述。"

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让公子的眼睛恢复光明。

我知道天命如此,也知道逆天不可,如果因为公子与生俱来的能力而让他失去了双眼,那就将一切的罪过加褚在我身上。

只要公子可以恢复光明,夺取我的双眼,甚至要我愿意献出的生命都在所不惜,只要可以,什么惩罚我都不怕。凤舞一生本来就该是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老天,求求你,答应我吧……

月亮在河中映出了一轮月痕,凤舞抬眸,看着了在细细波纹下的月痕,悄然一笑。今夜,月华如水,竟然令他和她都失去了冷静与理智。

是月亮太柔,还是明日太险?

摇摇头,凤舞不再去思考,把手中的莲花放进水里,轻轻一推,那朵承载着她心愿的莲花离开了河岸,顺着水流,渐渐越过桥头,淡粉­色­的花萼荡在水中,照出了周遭的碧波水痕,随波逐流,在目光所能看见的地方消失踪迹。

河灯带着她的愿望会飘向哪里谁人知道,而她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是吗?

轻叹一声,凤舞转过身的同时看见琉毓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

公子!

凝眸一瞬,她顾不得自己今日穿的是红纱长裙,一个纵气飞奔向琉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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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6章 孤注一掷(2)

琉毓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凤舞,却淡淡开口:"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后面走出一个人,声音轻柔说道:"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也不想说破,只是你跟了我这么久,必然有事找我,恐怕就算是我不请你,你还是会出来一见吧。"

琉毓的话说的很轻,文质彬彬却带了些许的生硬。

来人低低一笑,站在了琉毓的身侧,"那个女子,是谁?"

如果他没记错,琉毓身边的不该是那个红衣冷漠的女子才对。

"凤舞。"琉毓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明知道他要的是凤舞身份,然而,琉毓并不打算说破。

并不在意琉毓的答非所问,男子一声长叹:"二十年了,你从不曾踏入清国一步,我以为,今生今世你都会如此。"

"我也以为今生今世都会如此,可惜,就算是我也不能料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会回到这里。"琉毓淡然一下:"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男子呵呵一笑,"既然回来,想必你该是想通了,也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吧?"

琉毓垂下眸子,语气依旧淡然,却毫不留情否决了男子的话:"天下事,江湖事,于我来说都是一样。我身在江湖,死在江湖,如今,我的答案依旧。"

"看着"男子,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男子眯起眼,"既然答案依旧,你为什么要回来?"

"办一件事情,办完就走。"琉毓不愿意多什么。

"什么事?"男子似乎在逼问一般。

"私事"

"无感无情的琉毓也会有私事吗?"男子觉得很好笑,"对你来说,什么私事竟然重要到可以让你违背自己当年的誓言?"

"这件事情于我千斤沉重,于你,毫无关系"——

**凝眸一瞬**——

"公子!"

凤舞一身红衣悬身而落,拉过琉毓在身后,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

他身材清隽,一身浅黄|­色­锦缎在身,手持着一根碧绿­色­的弟子。五官平凡无奇,唯独一双眼……很难去形容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竟然美得出奇,单单是眼睛美丽,却连带着全身都无比高贵起来。

凤舞看人极准,当下就明白了他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冷冷喝道:"你是谁!"

对于凤舞不友善的杀气,男子从容以对,颔首笑道:"这位姑娘看来是你的护卫了,大哥。"

琉毓轻叹,柔声说道:"这位是凤扬,我的弟弟,这位是凤舞。"

凤扬?!

凤舞?!

两人都惊愕了一番。

凤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是清国三皇子凤扬,而他居然叫琉毓为大哥,那么琉毓……

凤扬没有想到这个红衣美艳的女子居然叫凤舞,凤姓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姓氏,何时居然一个护卫也敢如此。

她既然是琉毓的护卫,那么为她起名的……

两个人同时看着琉毓,眼中不解,错愕都没有掩饰,偏偏琉毓是个瞎子,如何能够看见。

"公子——""大哥——"

琉毓摆一摆手,两个人同时没有问下去。

答案自然在心底,何须再问。

"凤扬"琉毓唤了一声,"这次到清国来是为了给舞儿寻找梦昙花的花种,明日我们前往远郊皇陵拜会月落宫宫主,拿到梦昙后马上就走,一刻都不会多加停留的。"

明明面对的是自己弟弟,琉毓的话却显得很生分。而且说明了自己一刻都不想多停留的心,表示他并不打算在清国久住。

凤扬想了一会,终于点点头:"好吧,既然大哥是为了找月落宫,那明天,我陪你们一道去。"

凤舞见他神­色­坚定,看来是非跟不可了,转而看着琉毓,他的决定比什么都重要。

琉毓望着凤扬:"你一定要跟?"

"是,这一次,我一定要跟着大哥。"凤扬点下头,目光若有似无瞟了一下凤舞:"决不能让大哥犯险。"

琉毓和凤扬的目光在半空中胶着了一会。

"好吧,明天一同去月落宫。"琉毓让了一步——

**凝眸一瞬**——

更鼓过了三声,凤扬站在凤舞的房门轻敲几声,得了凤舞一声冷淡的应答后推门而入。

凤舞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软榻上,身侧放着宝剑,面前小桌上是两个茶杯。

凤扬见状,只是轻轻一笑,将手中碧玉笛放在桌上,从容坐下,端起为自己准备的茶杯喝了一口。

对于他的举动,凤舞柳眉一扬:"不怕我下毒?"

"你还没有从我这里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怎么会轻易下毒呢"凤扬笑着,将手中杯子轻放下:"更何况,你这样的人,只会用剑杀人,不会做下毒的事情。"

一句之间,竟然已经将凤舞彻底看透。

"听起来你似乎很了解我。不过,太自信的人往往都会死于非命,因为他们太聪明,从民法反被聪明误。"凤舞冷冷抬起纤长的睫毛,眼中全是这个名为凤扬的男子。

"我不了解你。"凤扬对上凤舞的眼,缓而一笑:"我是了解他。他,不会留一个卑劣的人在身边。"

"是吗"凤舞淡淡回应,手中把玩着杯子的边缘,索­性­将话挑开:"我想,我们之间应该都有很多疑问,你可以先问,只要是我能说的,知无不言。"

凤舞的直白令凤扬莞尔,也不再打哑谜,直直看着凤舞,"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公子的母亲,十六年前为我取的。"

凤舞回答完,明显看见凤扬的手指微微一顿,而后恢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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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7章 孤注一掷(3)

居然真的是她……凤氏一族高贵无双的姓氏在她眼中竟然只配给一个护卫,那个女人……二十年前,他仅仅见过一面却惊为天人的女人,对这个姓氏的恨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

还是说,早在更久以前就注定那个女人的悲剧,凤氏一族的悲剧,琉毓的悲剧和这个国家的悲剧。

凤扬叹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和他,过去,现在,未来,我都想知道。"

"十六年前我成为了他的护卫,十一年前我们分开,二十天前再次相遇,十五天前相约一同前往西域月落宫,未来……我们,没有未来。"凤舞冷冷说完,平静得好像真的只是在叙述一段已经过去的历史一般。

"关于他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轩辕世家,自幼失明,其余一概不知。"

"好"凤扬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名女子去了哪里?"

凤扬问完,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凌厉杀气,他动作极快握住碧玉笛,杀气却已经消失。

一闪而过的杀气明显是来自于面前的凤舞,令他不解:"为什么?"

凤舞垂下眸子,冷冷说道:"她的去处,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敷衍人的一贯说辞,但是凤扬却信了。

凤舞一排睫毛在眼下映出了一痕暗影:"他,到底是谁?"

凤扬沉思了一番,低头看着瓷杯,才缓缓开口:"凤琉毓,他是我大哥,他母亲轩辕茗落是轩辕世家长女。"

顿了一顿,凤扬继续说道:"二十多年前,轩辕茗落嫁给我的父皇,清国皇帝,成为了清国的皇妃。父皇承诺只爱她一个,生死不离……可这,却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父皇的心思本是借助轩辕家世代声誉使清国在四国之中独立鳌头,可谁知道,轩辕世家的人是不能动心爱上世俗之人的,轩辕茗落爱上了父皇,为了能和父皇在一起,便抛弃了整个家族……没有了轩辕世家名头的她一入宫门深四海,很快,父皇就移情别恋,陆续纳进无数妃嫔,虽然轩辕茗落的身份最高,却与那些妃嫔格格不入,直到她怀孕……"

虽然是极为美丽的女子,在那样一个没有自由充满权利­阴­谋的皇室中都不会开心。寻常女子如此,何况是一向淡然出世的轩辕茗落。

"轩辕茗落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那个男孩出生就会说话,被人视为怪物……加上轩辕茗落在后宫受到陷害和排挤,于是,父皇决定将孩子与孩子的母亲一同处死。后来轩辕世家的人出现,救走了他们呣子。那个男孩就是大哥。"

原来,公子所说的大家庭就是清国皇室……

既然公子是清国皇帝的长子,那么眼前这位三皇子岂不是……

像是知道凤舞的想法,凤扬笑着点头:"没错,清国真正的继承人该是大哥的。"

"可他绝不会和你抢这个皇位。"

凤舞说的言辞凿凿,她了解公子,位高权重不是他所想。公子甘于平淡,也愿意一生平淡。

"没大哥确实不会和我抢,他一生只会在江湖中漂泊,这是他的心愿。"凤扬耸耸肩,而后有些无奈:"大概十年前,我知道了大哥的存在,也去找他,想让他回到清国,可他给我的答复却是不可能。当年年少气盛,我怒他不顾及亲情,于是便对他说,要他一生不得踏入清国国界一步,否则便要回到皇室。"

如此便可以说通琉毓三年不出闻音庭轩的原因了。

所谓大劫,便是指这次的西域之行,只要踏入清国,琉毓便是违背了当年的诺言,所以……

凤舞看着凤扬,眼中全是冷冷的杀气:"为了监视公子,你就派了绿蝶跟在他身边?"

"绿蝶?"凤扬眨眨眼,恍然大悟:"你是说她……不,她不是我派出的,事实上我也在找她。"

凤扬的话且不说凤舞信与不信,绿蝶这个人都出现的离奇,也消失的离奇……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公子不愿意留下来,你会不会让他安然离开清国?"

凤扬瞥了一眼凤舞,摇头轻笑:"有你在,大哥就算想留下恐怕也不可能了吧"

凤舞没有去在意他话中的深意,而是淡淡说道"如果我不在呢"

"不在?"凤扬低着头,细细抚弄着玉笛:"你会离开大哥吗?"

"我会,只要你答应我。"

凤扬抬头,与凤舞的眼相撞:"你想做什么?"

凤舞冷漠看着他:"就像你说的,我不会让他去轻易犯险。"

"你想一个人去闯月落宫。"凤扬的话不是问句,而是从她眼中看见了必死的决心,

凤舞以一个单字回答:"是。"

高贵的皇子凤扬,低贱的护卫凤舞,明明是一个姓氏,却赋予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第二次,凤扬看见了一个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甚至牺牲全部都在所不惜的女人。

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几年前的那个同样冷漠却令他的心怦然而动的女人,同样是为了一个男人,同样是一份执着却得不到回应的爱情。痴痴傻傻,无怨无悔……

"好,我答应你。"为了她,眼中和"她"相同的神态。

"多谢"

这是凤舞说得不多的一个词,说完,抬手拿起桌旁的宝剑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子推开,提气窜出。

月下红衣翩飞,轻功绝顶,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凤扬看着面前的茶杯,余热还在,人却已经踏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

夜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凤扬衣袂略略摆动,手还是拿着茶杯。

她走了,该怎么和大哥交代呢……

果然

果然

情之一字,好生恼人,好生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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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8章 月落宫主

月落宫建在清国前朝一处废弃的皇陵中,这里原本是前朝某位帝王的陵墓,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弃之不用,几经风云变化,终于在六十年前被月落宫宫主发现,在原有基础上改建成为现在的月落宫。

由于西域偏离中原,清国又是四国之中最为安稳征战全无的国家,所以建在此处的月落宫一直都是人们心中的一个谜团,众人虽然对它千般好奇,但碍于它的势力及月落宫主高深莫测的武功,至今都很少有人敢接近月落宫。

不过,尽管大家对它种种畏惧,终究因为月落宫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也没有去伤天害理,所以并未被武林视为是邪门歪教,只不过月落宫太过于神秘而游离与正邪之间,成为了人人畏惧又不能铲除所在。

这些对于身为武林中人的凤舞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止如此,她还知道,月落宫宫主世代传承绝高的武功,神鬼莫测,此去若是求不到梦昙,那她唯有武力一途。倘若月落宫宫主真如传闻所说,恐怕她也不能活着回来吧……

明明知道此行是送死,奈何自己就是不能放下心愿——只要能让琉毓恢复光明,就算代价是死,也要尝试。

打定了必死的注意,凤舞站在月落宫大门外。

偌大的陵园杂草丛生,四目望去凄凉诡异,面前是一处经过改建的墓室大门,两块厚重的黑岩石门紧紧关闭着,一旁立了一大块石碑,上书四个大字"擅闯者死"

石碑是杂白­色­,字却是红­色­,鲜红的字体似乎警告擅闯者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凤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石碑,露出冷笑:好一个擅闯者死,好一个狂妄的月落宫,即便是如月落宫主,又怎知她是抱着以命相博的信念来此。

门后的情况凤舞猜不到,也不想去猜,只是朗声说道:"凤舞前来拜会月落宫宫主。"

十几个字说完,凤舞的声音依旧回荡在陵园中,深厚的内力早已经将她声音带入内室,片刻,大门轰然而开。门内没有走出一个人,黑黝黝的门洞内似乎等待着凤舞进入。

这就要进去了……凤舞仰起头,看看蔚蓝的天空和漂浮其上无数云朵,那云朵的颜­色­,与他何其相似,都是那么纯洁,那么纤尘不染。

他是天人,也是完人,实在不该在他的身上有任何缺憾。上天可以给他无双容颜,绝世聪慧,却收回了让他的光明。世间纵使再美又能如何,他丝毫都看不见,这样的遗憾她不能允许,绝对不能!

纵使一点希望,一个传说,她都不可以放过,此行,一定要拿到梦昙花种!

凤舞握紧手中吟凰剑,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洞。

刚刚踏进洞内,身后的石门又关上,彻底断了退路。没有了从洞外­射­进来的阳光,凤舞闭上眼,唯恐视线不能适应黑暗而招人暗算。就在此时,在她前方,似近似远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月落宫已有八年没有人来访,凤舞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声音极为年轻,闭上眼仔细听凤舞可以断定,此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如此飘忽的声音明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宛若就在耳畔,可见此人内力极高,想必,她就该是这月落宫的宫主了。

凤舞睁开眼,淡淡说道:"我来此是有一事相求,你若答应,我即刻就走。"

月落宫主见凤舞听出了她话中驱离之意,轻笑一声,那声音如银铃一般:"凤舞姑娘,你的口气似乎并不想有求于本宫,反而是理所应当的要求呢。"

"我一生只求人两次,这是第二次,如果宫主觉得我低声下气你就会同意我的请求,那么凤舞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第一次是求无名让公子能够活下,第二次便是求月落宫主赐赠可以使他眼睛复明的一个希望。如此,都只是为了他一人罢了。

"呵……有意思,凤舞姑娘,你如此武功,如此脾气倒是突然让本宫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人号称是天下第一杀手,名叫非烟,据说也是一个冷冰高傲的女子。"

凤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你很聪明。"

月落宫主笑道:"你果然就是非烟,百闻不如一见,本宫已经仰慕你很久了。只不过,本宫现在很希望你能够转身离开。"

凤舞抬眸,看向洞低最深处,虽然看不见她,还是目光冷漠:"为什么?"

月落宫主似乎叹了一口气,"身为天下第一杀手,你出道十一年纵横江湖,今日竟然会不远千里来到西域,可见你要求我的事情必然非同一般,甚至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月落宫建立六十年,从来不曾参与外面的事,所以本宫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不亏是月落宫宫主,一语道破了她的心中所想,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但留了后路给她走,更加没有伤到彼此和气。

凤舞心中赞许她,面上依旧淡漠:"此事,我一定要完成,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以命相博,直到我死为止。"

凤舞的话显然是勾起了月落宫主的兴趣,"既然如此,你就说说看,是什么事要求我?"

"我要梦昙花种。"凤舞仰起头,淡淡说道。

"梦昙……"月落宫主迟疑了一下,而后问道:"神算子无名与你是什么关系?"

无名是琉毓和花落尘的师傅,凤舞则是琉毓的护卫,算起来她与无名并没有直接关系。

"认识的人。"凤舞避重就轻回答她。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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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79章 木灵飘香

月落宫主并没有追问,而是轻轻一笑,"梦昙花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世人皆知有此花,却没有人知道这花就是我月落宫的镇宫之宝。八年前,隐士高人神算子"无名"前来月落宫求取梦昙花种,本宫曾问他要花何用,他竟然说他取来给他一个徒弟做培植玩物。本宫很恼怒,他竟然敢将本宫的镇宫之宝要去玩物,可他说,他的徒弟生来便是无情有义之人,他知道梦昙花可以实现人的愿望,所以求取一颗给他的徒弟,希望他能从无情变为有情。"

凤舞静静听她说完,没有发出一个声音,平静如昔。

"你既然知道梦昙在月落宫,想必是通过无名知道的,不过,当年无名曾经答应过不把这件事泄露给其他人,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和无名那无情的徒弟有关系的人吧?"月落宫主自顾自问了一句,也不期望可以得到凤舞回答,继而继续问道:"当年送出的那颗花种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梦昙花……在不久前断根而死。"凤舞短短说完,心里知道此行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看得出月落宫很重视梦昙,更奉为镇宫之宝,如今她想再去梦昙花更加困难重重……

"断根而死?"果然,月落宫主的声音一沉:"既然死了也是天命,你此番求花,为的可是当年无名所为之人?"

"是。"

"月落宫从来不送两次同样的东西给同样的人,更何况是我宫镇宫之宝,上次送给无名已经是破例,梦昙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我绝不会轻易再送,凤舞姑娘,请走吧!"

话音刚落,凤舞身后的石门复又打开,摆明已经下了逐客令,请凤舞离开。

梦昙花能实现人心中的愿望,这种奇异的花朵自然是不能被人所知,不然世间秩序必将大乱。月落宫守护此花不能相送,这一点凤舞自然是明白的,若是寻常,她也就不会强人所难,只是今日……公子还在等她,不能有丝毫犹豫。

凤舞原地不动,衣袖向后一挥,丝长的袖摆扫过,两扇门"呼"的一声又关起。

凤舞冷冷眯起眼:"我一定要得到梦昙花,说你的条件,只要我能做到,刀山火海,全力以赴。"

天下第一杀手开出的条件很吸引人,至少,会吸引绝大部分有"麻烦"的人,然而,月落宫主却淡淡轻笑:"你怎么会觉得本宫已经愿意与你谈条件?"

"因为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有动手了!"凤舞的话语透出了无比坚定的决心。

"凤舞姑娘的武功确实很高,只不过你以为你一人之力真的可以胜得过我整个月落宫吗?"

凤舞站前一步,握紧宝剑:"不妨一试!"

为他,血流山河在所不惜,为他,一剑在手所向披靡,只要是为了他,死都不怕,还怕其他?

月落宫主顿了一下,而后似乎很愉悦:"天下第一杀手我很早就想见识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对梦昙花又是志在必得,而本宫虽然有绝对可以杀死你的自信却不愿意牺牲月落宫的宫人,所以……"

凤舞一听之下双目一凝:"所以如何!"

"在你面前有五道关卡,是我月落宫抵御外敌的而设立,迄今为止,除却八年前的无名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活着闯过这五道关卡。既然你是天下第一杀手,想必本事极大。如果你能顺利闯过,并且活着站在我面前,我就考虑将梦昙花再次相送,如果中途你死了,也与本宫无关。你看如何?"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凤舞长剑在手,"好,我闯!"

"还有一点,本宫的宫人每一个都是高手,培养不易,在你闯关之中若是杀死了他们任何一个,我不但不会将花种送给你,而且,这月落宫也会是你的埋骨之处!"

若是她被人杀死去月落宫无关,反而,她杀死宫人则会触犯血腥的规则。这月落宫宫主真真是个护短又不讲理的女子。

凤舞没有说话,而是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走着,明显是同意了月落宫主的要求。

"好一个天下第一杀手,本宫在落影殿恭候大驾。"说完,声音骤然消失,在空荡的洞内竟然连回音都没有一丝。

凤舞不敢太大步前进,生怕触动了不明机关,只好在黑暗中戒备着前进,走了数十步,似乎进入了一个大房间。

这里应该是第一道关卡了,凤舞在房间中站定,警惕看着周围,除了斜上角一环天窗玉扣之外一片漆黑。即便是什么都不敢见,她还是一点都懈怠。

骤然,一股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凤舞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不料想头上悬挂的的大钉板突然砸下,钉板破风下垂的声音极为尖锐,屏住了经脉呼吸轻功是走不了了,凤舞抽出袖中红纱缎,向斜上方丢出,缠在天窗的玉扣上借力腾起。避过了葬身钉板的厄运,同时也确定了空气中的香味并不是毒气,而是混合了无数花香的气体。

一把收回红纱缎入袖中,凤舞索­性­不再闭气。

跟在琉毓身边这么久,听声辨物的本事多多少少也有,钉板厚重,与空气擦过的声音瞒不过她的双耳。四面八方无数机关钉板窜出,凤舞轻功绝顶,翩飞在各个钉板之上。

钉板出现的顺序似乎是按照某种阵法演变,如果要过这关,必须破解阵眼。

凤舞躲过了左边的钉板,翻身避过右边的钉板,足踏下方,腾身越过,袖中红绸再次勾住屋顶天窗拉环,四方各有钉板向她砸来,凤舞抓住绸缎的手内力一发,悬身而转,绸缎连同凤舞一身衣裙都转动起来,拧成了一股,凤舞长发扬起,裙裾翩飞,在四块钉板几乎要将她挤在中央的时候低声喝了一声:"破!"

磅礴的内力在她足尖踏上四块叠加厚钉板下猛然垂落,四块钉板"哄——"的一声化作飞灰。

凤舞收回红缎,缓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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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0章 火海烈狱

凤舞收回红缎,缓然落地。

"啪啪啪——"黑暗中又传来月落宫主的掌声和称赞声音:"好轻功,好内力,不亏是天下第一杀手。不过本宫倒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香味无毒?"

"天星草、逍遥花、幽冥玫瑰、南海瑶池木、雪玉花。"凤舞淡淡说出了这几种名贵的花。

十一年前,公子闻音庭轩的花圃中所种花卉便是包括了这些,她闻了五年,看了五年,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不错,正是这些。此关是我月落宫第一关,名叫木灵飘香,这香味无毒,一般人若是屏住呼吸便不能使用内力与轻功,那么必将会葬身于关,即便是识破了香味无毒也不一定可以有那个本事破解此关。天下第一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本宫佩服。"说着,她开启了一个机关,凤舞感觉到正前方一座大门开启,"请赴我第二关,火海烈狱"

凤舞一言不发,步伐坚定走进了那大门,突然感觉一阵燥热,凝神一看,不禁微微怔住。

眼前是由无数钢块组成步梯直通对岸,钢块并不是排列整齐,而是零零散散,每一块都相距甚远,虽是如此,以凤舞的轻功要过去简直易如反掌,然而,真正的威胁来自钢块之下——悬空的钢块下是如同岩浆一样炽热的红­色­水流,温度高的吓人。

凤舞从怀中拿出一枚铜板,扔到就近的一块钢板上,铜板瞬间融化。

好可怕的温度……

连铜板都化成了铜水,若是她跳上去,岂不也是一样的命运?

纵使跳上第一块可以瞬间提气,然而,后面错落不齐的数块钢板要怎么闯过去?

如果不走钢板,单凭她轻功要越过这悬崖一般的距离到对岸也不是不行,只是距离太远,成功的把握也太低。而且,稍有不慎掉落到下面的红水中,恐怕她连骨头都保全不得了。

凤舞站在悬岸边,仔细考虑着要如何才能万无一失,月落宫主的笑声又起:"这一关火海烈狱下的岩浆是从万丈地下涌出,如果不小心掉落下去,莫要说­肉­骨全消,就算是本宫也救不了你。"

凤舞当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这只是第二关,她不能拿自己冒险,所以施展轻功强制闯关的主意已经被她打消,不作考虑。如此,就只剩下由钢板过去这一个途径。

似乎是察觉到凤舞的举动,月落宫主得意说道:"百炼成钢,这些悬空的钢板都是本宫上下耗费了很多年才收集齐的,不畏烈火,不畏高温,只是传导了下面的烈焰变得炽热无比。你若是沾上一点……"

她的话没有说完,凤舞突然冷冷一笑:"似乎,你对这关很有信心。"

"是的,这火海烈狱不知终结了多少绝世高手的­性­命,十数年来,只有一个人过了这关。"

"是无名。"

八年前无名若是没有过这关,焉能取到梦昙花种?

月落宫主也不隐瞒,答道:"没错,就是他。八年前他独闯月落宫,也同你一般识破了我第一关的奥妙,在这关本宫以为可以困住他,却不想还是徒劳。"

凤舞听完,漠然一笑,冷冷喝道:"当年他是怎么过,今日,我便怎么过!"

说完,凤舞手中吟凰剑"唰"的一声出鞘,寒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手持吟凰剑,她翻身而上,在靠近第一块钢板时俯首冲下,宝剑直直刺向钢板。

吟凰剑极软,却在凤舞内力驱使下没有弯折一分,凤舞剑尖直抵在钢板,整个人头向下高悬在上,一头黑发顺滑垂下,几缕发丝贴近钢板瞬间便焦卷起来。

凤舞美眸一凝,借力腾起,空中连翻数圈,再次落在第二块钢板上,吟凰剑支撑着凤舞的身体。

即便是没有直接接触的落在钢板上,来自钢板和下方炽焰的温度也令凤舞肌肤被烤得剧痛无比,手指与剑柄之间似乎起了灼伤的水泡。疼,五指连心,凤舞疼得头上沁出冷汗。

这种危难关头,凤舞一丝都不敢分神,几番翻滚下来险险过了一半,处在正中央钢板上,凤舞脸­色­已经煞白,­唇­间一丝血­色­都没有,红裙丝摆上禁不住高温,已经渐渐开始冒出焦烟。

她修习的是寒玉功,本身就极为­阴­寒,再加上常年浸泡在碧水寒池里,她的内力遇到这样灼热的情况已经是在经脉之中开始不稳,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一样的难受。眼前一片模糊,凤舞控制不住得开始指尖颤抖,摇摇欲坠。

已经馄饨不堪的思绪中仅有一丝清明————白衣蹁跹的男子浅颜一笑,唤着一声“舞儿”

不!

不能倒下!

公子,公子还在等着她,此刻,决计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咬破了下­唇­,凤舞双目瞪大,运足了内力腾空而起,几个凌空踏步稳稳落在了对岸的峭壁边上。

仅差半步,她就要坠落悬崖。

转过头,看看她脚下那翻滚的红浆,凤舞重重呼吸,努力调息体内在翻腾的内力,闭上眼,睫毛都在轻轻颤抖,遮住了满目了畏惧。

月落宫主知道她过了悬崖,不由得惊异:"我本以为你会在这一关打住,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手握神兵利器,这剑不惧高温,不怕烈焰,莫非……"

凤舞吐出胸口的郁气,将吟凰剑收入剑鞘,支撑着自己站来起来:"这是吟凰剑。"

"果然是四大名剑之一的吟凰剑。"月落宫主显得很诧愕:"当年无名就是和你用了一样的手段,只是他拿的是四大名剑的多情剑,却不想你居然是吟凰剑的主人,难道你也是天人世家轩辕家的家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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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1章 魅影夺魂

吟凰剑虽然名列四大名剑之一,却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更加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然而,月落宫既然可以珍藏梦昙花这种传说之物,想来吟凰剑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双眼。

凤舞淡淡否认:"我不是轩辕家的人,吟凰剑也是受人所赠,我代为保管,他日责任一了我就会还给轩辕世家。"

"原来如此……"月落宫主说道:"凤栖梧桐,凰于九天,涅槃重生,不死不灭,吟凰剑是上古传承的神兵利器,自然是不惧怕这些的,想来我这关火海烈狱是难不住你。"

凤舞没有答话,略略调匀了紊乱的内息,站在门前等待第三关。

"第三关名唤魅影夺魂,这一关中你可要小心了……"说完,将门开启。

凤舞走进大门中,随着石门关闭,黑暗再一次笼罩周围。

数道风起,从四周突然窜出了十数条人影,虽然看不见人,却可以单凭呼吸与身法判断出,这些人都是一流高手。

魅影夺魂原来就是要在黑暗中击败这十数个人吗?

耳边穿来武器破风的声音,显示这些人都是拿了武器攻击,可自己却不能伤他们分毫,不然就算是输了。

原来不是击败那样简单……要过这关,就必须手下留情且全身而退,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只要武功够高便可以轻易得胜。其实不然,如果在前面两关耗费了过多的内力,在这一关就算是绝世高手也禁不起车轮战术。

难怪月落宫主之前要特别讲清楚,自己纵使受伤也不能伤及她的宫人分毫,果真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女人。

衣袂风声渐起,黑暗中掌风剑影在动,时不时传出一声轻斥和呼痛。

凤舞虽然没有和人在黑暗中对决,却拜流毓所赐,听声辨音的本事不低,一身绝高的武功对付这些人也是游刃有余,单单凭借一把没有出鞘的吟凰剑牢牢压制住月落宫的宫人。

本是占尽优势的凤舞挥掌将一个宫人打伤之后突然觉得内息一顿,手不禁慢了下来,高手对决哪容得她片刻失神,就在此时,她左肩肩胛处被宫人一剑刺中。

血腥味弥漫于空气中。

凤舞右手持剑隔开刺中自己的宫人,左手握住还嵌在骨缝中的短剑,咬紧牙关一把拔出。

血涌如泉,她动作利落封住了伤口附近的|­茓­道止血。

想来是第二关的时候内力受到外界高温影响已经乱做一团,即便是自己勉强稳住了内息,却要在这一关施展寒冰剑法,刚刚稳住的内力再一次不受控制。

耳边兵器与掌风依旧不断,凤舞肩胛受伤不得不放弃攻击,只求能够护着全身便好,如此一来,她已经在这番对决中落了下风。

虽说凤舞弃攻择守,可面对的毕竟是一流高手,片刻都不得喘息之气,衣料裙摆都被划开,手臂、小腿、后背都有深浅不一的划伤,血流不止。

凤舞越是支撑着不肯认输,失血便越多,几刻钟后,她觉得全身已经冰冷,手掌拿剑的气力好像都没有了。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凤舞,公子的眼睛,公子的光明,就全在前面,你此刻若是死了,他该如何是好?

强忍着伤痛,凤舞打起­精­神。

黑暗中,只能听到拳声、兵器磕碰声及沉重的呼吸声,在所有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紧的时候,凤舞飞身而起,只听"砰""砰"数声闷响,所有的鬼影都被震飞出去,而在她身前,"吱忸"一声,一扇大门打开,月落宫主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恭喜你闯过我'魅影夺魂',我想凤舞姑娘身上的伤应该很重了,你确定要继续闯关吗?"

凤舞一言不发,撑着满是血迹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进了大门之中,用行动告诉了月落宫主自己的决定。

"凤舞姑娘,本座敬重你天下第一杀手的名誉,不想你身葬月落宫,所以几次三番劝你离开。现在你已经受了重伤,面前却还有两道关卡,你确定你可以一一闯过?"

"闯不过,也要闯。"凤舞站在黑暗中,冷冷回答。

月落宫主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轻轻笑道:"真真是凤舞姑娘,究竟还是与世间一般女子不同,此刻本宫开始期待和你的见面,不过,更令本宫好奇的是,究竟是谁,可以让你为他赴汤蹈火,一定要涉险就取梦昙花种呢?"

月落宫主本是极为轻巧的话,凤舞却因此皱眉,冷声回道:"与你无关。"

显然,月落宫主的修养和气度都是极好的,凤舞这般不友好并没用使她恼怒,反而更加兴致盎然:"八年前江湖隐士无名为'他'重出江湖来我月落宫求花,八年后江湖杀手非烟又为'他'刀山火海的闯,你说,本宫怎么会不好奇这个人是谁?"

凤舞站在原地不加理睬,垂下眸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任由月落宫主继续说道:"吟凰剑乃是轩辕世家家主有所,无名更加是轩辕世家奉若上宾的人,本宫猜测,你们所为的这个人就该是轩辕世家的家主,江湖人称天人公子的琉毓,没错吧。"

月落宫主的聪慧凤舞早就已经领教过,即便是此刻她猜出了这些,对凤舞来讲一点影响都没有。

无名是他的师傅,而自己是他的护卫,或者说,是注定要为他而死的人。所以在她眼中,琉毓就是琉毓,与任何人都无关,与任何身份也无关,她是凤舞,他是公子,只是这样而已。

似乎察觉到凤舞不愿意和自己再说话,月落宫主也不再多言,淡淡说道:"这是我月落宫第四关,名叫天罗地网,你已经重伤,还望多加小心。"

天罗地网?

凤舞暗暗思考这四个字的意思,冷不防,四周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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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2章 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凤舞暗暗思量这四个字的意义,冷不防四周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

是暗器?

她倏然明白了,也明白月落宫将这关设在第四关的目的所在——前三关,倘若没有绝顶轻功、没有神兵利器、没有旷世武学都走不到此处,即便是如同她这样,强制闯到了这一关,在前面三个关卡已经耗费了过多的功力,此刻这漫天暗器如何更够抵抗?

凤舞退到墙角处,以剑护身,舞起一团剑光,将所有的暗器都挡在身外。

然而,这暗器来势汹汹,多不可数,方向之广不是她可以预知的,一把长剑能有多长,又能护住多少?更何况此刻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安能逃过此劫。

僵持了一会儿,突有道细小的风破剑而入,凤舞手势一沉,动作慢了下来。千钧一发,她斜身一旋,从袖中抽出那条红纱缎绫,手腕一抖,长绫漫空而起,卷成一片剑墙,剑墙中混合着一股强烈的内力,令所有暗器再也无法侵入。

凤舞屏气凝神,手中缎剑挡住四面八方的暗器,黑暗中她­干­脆闭上了眼,心中浮现如当年琉毓手持布剑施展绝世武学"凤舞九天"的样子。虽说她没有学过,然而,既然是琉毓所创,她也多多少少有所了解,此刻已经是安慰关头,也顾不得其他。

暗器如狂风骤雨扫来,凤舞咬牙腾身而起,足踏凌空,身体若凰,一把红缎剑瞬然展开,在凤舞内力下坚硬无比,硬生生断了外力的摧残,保她安然无恙。

躲在布墙之后的凤舞逆转内功,支撑着已经是筋疲力尽的身体不倒下,同时还要提防不知会从何处而来的暗器,一时间高下难判。

内力已经是渐渐消退,这几关下来,她纵然是内功深厚也禁不起如此考验,何况现在面前轻薄的红纱缎全指望她一人施展,经脉一阵剧痛,这是内力消耗过多的预兆。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前方再有一关就可以拿到梦昙花,此刻,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后退半步!

她纵然是死,也要将花种交给公子后才能死!

凤舞眸中沉暗,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明知道再强撑下去必然会内伤发作,轻则武功全是,重则吐血身亡,可她丝毫无畏。

一刻钟后,暗器渐渐由多变少,最后完全停止,月落宫主的声音再度传来:"本宫第一次看见如此不怕死的人。"

凤舞手中的纱缎已经是千疮百孔,身体内银针数枚,深入骨­肉­之中。

抛开纱缎,凤舞盘膝坐在地上,没有与月落宫主答话,而是闭上眼,运转早已伤重不堪的身体,硬生生逼出来银针暗器。

"凤舞姑娘,你已经过了我这关天罗地网。"月落宫主似乎没有了初始的种种情绪,而是语气淡然:"当年的无名已经是武林中泰山北斗,纵使到了这一关也不能说安然无恙。你的武功与他相比还有差距,却也可以走到这关,除了武功内力,你不怕的心和一定要达成目的的意志才是支撑你来此的主要原因。这一点,本宫打心底敬佩。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那个轩辕琉毓真的值得你如此,连死都不怕吗?"

凤舞抓着吟凰剑,扒着墙面强站起身,无力垂着头,重重喘息:"对我来说,生命有价,唯他无价。"

"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与你……咳咳……无关!"

凤舞内伤很重,一股腥甜之气已经逼在胸口,她却生生咽下。

前面还有一关,也是最后一关,不拿到梦昙花,她绝不可以死,更加不能死在这里!

便是死,她也要亲手将花种交给公子,再看他一眼,不然,死不瞑目!

"本来是与我无关的,不过此刻,应该与我有关了吧。"月落宫主轻声说道:"你为了他求花种,不惜­性­命相博,能让一个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高傲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的,必然是对你极为重要的男人。"

在凤舞还没有答话之际,她肯定说道:"轩辕琉毓,是你所爱之人。"

所爱……之人

她对他何止是爱,恐怕爱这个字已经没有办法诠释她对他的一生了。

如此对他,千好万好,奈何,换不来他一句爱。

爱他,不能告诉他,爱他,只能在心底偷偷爱着,爱他,刀山火海人间地狱她都不曾畏惧。十六年了,她对她的爱他竟然从来没有发觉,如今……却被这个相识不到一天的人说破。

顿时,心中那股刺痛几乎让她难以呼吸。皱起眉头,她冷冷一喝:"休要胡言乱语!"

月落宫主淡淡一笑:"是本宫胡言乱语,还是本宫的话正是你心中所想呢?"

凤舞恼怒冷斥:"你!"

"其实本宫真的很好奇。"月落宫主不在意凤舞的怒气,反而笑意吟吟:"虽然关于轩辕琉毓的传闻早就如雷贯耳,可本宫一直不去在意,他轩辕世家是天道圣人,我月落宫也不一定低于他分毫。如今看来倒是本宫小看了他,能让天下第一杀手爱到此间,他怎么会是一个凡夫俗子呢?不过……无名曾说过,他是一个无感无情的男人,既然无感无情,你对他的爱岂不是也得不到丝毫回应了?"

无感无情……无名真是说对了,她公子看似博爱万物,实际上真的是无感也无情。

无论是她付出多少,在他看来,都是如清风皓月般居无轻重。

心,再一次揪痛。凤舞不想和她争辩这个问题,撑着重伤的身子向前艰难走了一步:"我已经过了这关,请开第五关。"

月落宫主并没有为难,而是说道:"如此,请赴我第五关,这也是我月落宫的最后一关。"

凤舞面前的石门开启,一股冰冷沁骨的寒意瞬间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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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3章 梦昙花种

这是一间冷气袭人的房间,墙壁似乎是由极冷的冰块制成,月落宫主解释道:"这一关名叫'寒心沁骨',闯关的方法很容易,只要你在此坚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就可以通过考验了。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些后悔,这一关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我听说天下第一杀手非烟所练武功是江湖失传百年的寒玉功,内力至­阴­至柔,而且需要从小浸泡在碧水寒池中,这个'寒心沁骨'对你来说应该如同儿戏吧。"

若是寻常,自然是难不倒凤舞的。

奈何此刻她已经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而且内力全无。没有了寒玉功护体还要在这样的寒室中,莫说要呆上十二个时辰,只怕两个时辰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虽然这些自己是知晓的,凤舞还是一贯沉默,在墙边盘膝坐下,努力积聚涣散的内功。

时间一点点过去,本来一直稳坐的凤舞突然急咳了几下,头一摆"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倒地昏迷。

黑暗中,月落宫主声音带着几许落寞:"到底还是没有撑过去吗……凤舞,非烟,真是一个高傲绝艳的女子……轩辕琉毓……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值得你如此为他……也罢,天下第一杀手,我月落宫收不下你的魂魄,既然你如此想要……本宫焉能做那无情之事……"

**——凝眸一瞬——**

凤舞沉寂在黑暗中,全身轻飘飘的,意识一丝光亮都没有,人却可以清楚感觉到周围……

像一个密集空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身体,只觉得好似游离在三界之外。

这是……死了吗?

死了吧,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如此的轻松。

整个人,似乎只要一个决定,就可以远离黑暗,远离世间纷争,远离他。

他……

他是谁呢?

为什么想起他,心中会痛?

好远好远,那是谁?

凤舞似乎在黑暗的尽头看见了一道白光……

不是光,是人……一个穿着白衣的人。

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里……看不清,他……那一身比云彩还轻柔的衣服,绢长的黑发,清隽身影,好熟悉……

他是……是……是公子,是公子!

是了,能出现在她心底的人,除却他,世间再无其他人可以进入她的视线中。

公子,为什么,你一直背对我,为什么,你不肯正视我?

在你那容不下一切的眼中,什么时候能有我的存在,什么时候,你会站在我的身边,永永远远……

"凤舞姑娘,你历尽生死闯过了五关,为了轩辕琉毓求取梦昙花,怎么,难道你竟然不想要了吗?"

陌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可,她说了梦昙,还说了琉毓……梦昙,梦昙是她要的,她要公子恢复光明,梦昙!她一定要得到梦昙!

呻/吟一声,凤舞皱眉,缓慢睁开眼。

乍见强光,凤舞还有点不适应,手掌撑着地面,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发现在自己是在一处大殿中。

这里就该是月落宫的主殿落影殿,大殿的四周没有任何人,地面光滑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到处都摆满了从未见过的紫­色­植物,在殿的正前方宝座上,端坐这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肌肤胜雪,貌美如花,­唇­边挂着一丝微笑,双眸中全是睿智之­色­,她就是月落宫宫主。

"欢迎凤舞姑娘来我月落宫做客,也恭喜你成为六十年来第二个能闯过我五关的人。本宫是月落宫宫主,颜月明"她美眸流转,打量着凤舞上下,笑声柔美:"凤舞姑娘果真明艳动人,即便是现在如此,也掩不住你的风华绝代。武功智谋、心境勇气无一不令人钦佩,本宫执掌月落宫十年,第一次真正佩服人,凤舞姑娘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果然非虚。"

凤舞咬着下­唇­,努力维持意识中一丝清明,颜月明说了什么恭维的话她都没有听清,在她心中只记得一件事:"梦昙,给我梦昙。"

颜月明看着凤舞,轻淡微笑:"你如此执着要梦昙花,只是为了轩辕琉毓,八年前无名为了他是想令他有感有情,八年后你也是为了这个而来吗?

凤舞爱着琉毓,这一点颜月明是猜到的,琉毓没有感情,自然是无法回应凤舞的付出。在她心里,凤舞肯冒险来此必然也是为了让琉毓爱上自己,才会九死一生,在所不惜。

然而,她怎知凤舞心中所想,又怎知凤舞对琉毓的爱已经到了不求回报的地步,因而凤舞只固执重复:"我要梦昙!"

凤舞的眼中已泛起了血红之­色­,颜月明虽然在心底惊愕于她的坚持,却还是目光一瞥,"你看这些紫­色­的植物,这就是梦昙花。"

凤舞转过头,看见大殿上的花卉,一手撑着吟凰剑,艰难移动脚步,想去拿,可第一步迈出就已经再也支撑不住,吟凰剑"铛——"的一声落地,凤舞也一同跌落,重重磕在地上。

­唇­角的血顺着下颚流在地上,凤舞双目已经没有了焦距,还是双臂匍匐,一点一点向前爬着,全身的伤口将衣裙染得更红了,地上拖出了一道血渍,触目惊心。

颜月明双目不由自主微眯,手指用力握拳,看着凤舞在地上爬着。距离一点点接近,凤舞伸出满是血的手指,即将握住其中一株的时候,颜月明凝眸瞬间,冷笑一声:"就算你拿到了梦昙也没有用,这花是月落宫培植数十年而成,只要一离开月落宫的土地马上就会枯萎!"

凤舞手指一顿,无力垂下,低着头,用尽全身嘶吼:"给我梦昙花种!"

"就算我给了,你也不一定可以培育开花,八年前无名取走了一颗花种,琉毓也一定没有找到令梦昙开花的方法,你若想梦昙花开,说不定要耗上十年,二十年,却还是不一定会等到它开花,也不一定可以等到琉毓爱上你。"

凤舞神智早已经不清楚,只会用有限的气力重复:"给我梦昙,求你,给我梦昙……"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4章 心中痛楚

凤舞神智早已经不清楚,只会用有限的气力重复:“给我梦昙,求你,给我梦昙……”

颜月明并不是凤舞的旧识,但是她了解,像凤舞这样人,宁愿是死也不会说出一个“求”字来,更加不会如此低声下气说着求字。

如果此刻,她说要凤舞自杀她便给梦昙,她想,凤舞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了解自己的­性­命。

如果因为爱,竟然可以让凤舞这样的人做出如此惊人之举,那爱情究竟是什么?

“凤舞,我问你,你要梦昙是不是许愿让轩辕琉毓爱上你!”

如果是,那么凤舞为了爱的不顾一切也许她会感动的。

凤舞吐出一口血,沉重喘息:“梦昙……公子……公子的眼睛……”说完,整个人再次脱力昏迷。

她的声音几乎是喃喃,可颜月明听得一清二楚,越加陷入了思考中。

不知道为何,看见凤舞如此狼狈只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的爱令她心中泛起了一丝嫉妒。

月落宫宫主尊贵无双,却一生没有走出过这宫殿一步,更加没有这样刻骨铭心的爱。反观凤舞,一个杀手,游走在追杀与被追杀之间的人,她竟然会有爱上男人的一天。甚至因为爱而险些丢了­性­命。

这个男人,是幸运的,他可以得到一个女人最完整的心。而这个女人……也是幸运的,人之一生何其短暂,能爱上一个人,纵使对方不爱自己,可总归自己不是寂寞一人……不像她,守着这样的宫殿,守着无数可以给予希望的梦昙花,守着传说,孤独了二十年……

颜月明冷下声音,狠狠说道:“你口口声声为了琉毓,可惜,在你为他不顾一切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在乎过,任由你独闯龙潭虎|­茓­,不闻不问,就算你拿了梦昙又能如何,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你为他如此……”

话音未落,在殿门口悠悠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那声音如月似水,洗尽了时间铅华:“轩辕琉毓冒昧来此,拜会月落宫宫主。”

声音明明不大,却宛若就在耳畔,颜月明微微一怔,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殿门处一抹白衣初现,凌波荡开,绢绢黑发松散束成一股,宽袖绸纱,身姿风雅,五官惊为天人般绝美无暇,­唇­瓣笑意润雅,徒生芳华。

“你……”

颜月明看呆了琉毓,却不想琉毓友善的微笑倏然消失,奔着凤舞倒地之处闪身而过将凤舞抱在怀中:“舞儿!”

刺鼻的血腥味,指下已经乱做一团的脉息,时断时续,凤舞的伤竟然如此重!

琉毓顾不得此处是月落宫大殿,将凤舞一掌侧过,坐在她身后,双手贴在凤舞身后大|­茓­,内力毫不吝啬注入凤舞体内,助她将已经尽断的经脉续接,化解内伤。

颜月明没有说话,而是呆呆看着琉毓,眼中多了一抹不明情愫。

这男人,这男人就是轩辕琉毓,人称天人的无双公子……果然,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难怪凤舞会为了他­性­命都可以不要……这么温柔俊美的男人,是女子,能有几个可以抗拒?

半个时辰,琉毓终于凭借自己的深厚的纯阳内功将凤舞体内寒毒驱尽,将她抱在怀中,从腰侧拿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翠绿­色­的丹药,想也不想就自己吞下,再寻上凤舞的双­唇­,将丹药喂入她口中。又拿出另一只瓶子,含了一口瓶中的液体,再次覆上凤舞的­唇­……

琉毓一口气喂了凤舞好几种丹药,又从颈上拉出一只银链,银链下悬挂着一枚­精­致的小盒,推开盒子,捻了一点透明­色­膏体,小心翼翼抹在凤舞已经满是伤口的身体上。

伤口满体都是,有剑伤,有灼伤,有针孔……

一身红­色­的衣裙千疮百孔,早已经不能蔽体,指下的肌肤原本是清凉柔和,此刻……冰冷得好像死尸一般。

舞儿……

昨夜,明明还是那样温暖的舞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不由自主抽痛。

琉毓抚着她的容颜,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掌下是舞儿的脸颊,是舞儿的眼睛,是舞儿的鼻子……舞儿……还好,她还在,她没有离开自己……还好,还好……

琉毓一把拉开披风的绸缎,用披风将凤舞整个包裹住,小心抱起,转过头就要离开。

“站住!”颜月明一见琉毓要走,脱口而出,却不想琉毓步子顿都没有顿一下,直直奔着大门走去。

不行!

不能就这么让他离开!

颜月明双眸眯起,腾身凌空,紫衣翩飞而过,稳稳落在琉毓面前,阻止琉毓的脚步。

转过身,颜月明看着琉毓已经没有表情的绝代容颜,又一次痴迷:“等等……”

琉毓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看”着她。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琉毓一贯是润雅温和,而此刻,面对颜月明,琉毓面上隐隐带了冷漠,看不见,但是可以清楚感觉到那疏离和敌意。

颜月明对上琉毓的双眼,忽略了他的异样,只是惊艳于如此美丽的眸子……美丽得像勾画出一般,星眸皓月,黝黑的瞳孔,悠然得像是看不见她一般……看……看不见……

颜月明心中一动,难以置信地慢慢抬起手,在琉毓眼前晃了晃……

“我是瞎子”

琉毓眼睛眨都没眨,语气平淡,没有和煦,显得有些生硬,有些漠然。

梦昙……公子……公子的眼睛……

瞬间,颜月明了解凤舞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世人敬仰的天人竟然是瞎子!原来,凤舞九死一生为了是要他恢复光明!原来,这么美丽的眼中从未装下她……

“你,竟然是瞎子……”颜月明摇摇头:“你怎么会是瞎子!”

这么完美的琉毓,不可能是瞎子,不可能的啊!

突然,颜月明想到了一句古话————人无完人,若是完美的人存在,上天必然会再给予他某种宠爱的时候,收回其他恩赐……

那么琉毓,便该是这样的人吧,天人琉毓,绝世无双,乾坤命运,皆在指掌,他算尽一切,也算不尽老天。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5章 出尔反尔

突然,颜月明想到了一句古话——人无完人,若是太完美的人存在,上天必然会再给予他某种宠爱的时候,收回其他恩赐……

天人琉毓的名号如雷贯耳,她不是不知道,如今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太过完美,总会有一丝瑕疵,此事不能避免,乃是天数如此。

那么琉毓,便该是这样的人吧。

这般优秀的男子,引得天下第一杀手的倾心,粉身碎骨也要找到能恢复他光明的办法,如果真的会是天意如此,那么琉毓的眼睛也确实只能梦昙花开方能有一丝希望了。

只是梦昙花开,何其困难。正所谓昙花一现,千载万年,若是可以,她也想要琉毓的眼睛能够复明。

再一次刻意看向他的眼,深渊如水,寂静似风。

"这么完美……怎么就独独……"

颜月明手指探出,喃喃自语着要抚上琉毓完美的脸颊时,却不想凤舞冷冷一喝:"住手!"

凤舞躺在琉毓怀中,侧着脸,冷冷看着颜月明。

其实她早早就已经醒了,只是历尽生死,心神疲惫,一直依靠在琉毓身上,汲取他的温暖,却在颜月明就快得手时不得不得阻止。

颜月明倏然收回手,脸上懊恼一闪而过,向后退了一步:"凤舞姑娘已经醒了,看来是没有大碍。"

琉毓医术之高当世无人可及,他喂给她的每一种药都是千金难求,何况还有他内力医治,凤舞伤得虽重,­性­命却可以保全。

琉毓抱着凤舞,没有因为她的清醒而露出丝毫愉悦,依旧淡淡说道:"舞儿不过是为求一颗花种而来,宫主万金之躯,胸怀海量,却因何而重重伤了舞儿?"

琉毓的话虽然温温和和,颜月明却听出了他的火气。

不是说轩辕琉毓是没有感情的男人吗?为何此刻会这样失态?

更何况,适才他为了救凤舞,又是喂药,又是疗伤,手法熟稔毫无羞涩之意,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难道……

颜月明目光从琉毓脸上缓缓下移,在瞥了一眼凤舞之后,垂下美眸,笑意涓涓:"琉毓公子恐怕是误会了。凤舞姑娘为了公子向本宫求取梦昙花种,可梦昙花乃是我月落宫的镇宫之宝,公子身为轩辕世家的传人,不会不知道梦昙花对俗世意义之大,公子说,本宫岂会轻易将花种送人,更何况,八年前本宫已经送给公子一颗,公子没能细心栽培导致梦昙根毁花亡,如今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够照顾好此花呢?

颜月明说得字字轻柔,却句句在理。

琉毓自然是知晓梦昙花的意义,也知道凤舞求取梦昙必然会面对劫难,更加确定月落宫不可能轻易将梦昙花相送……这一切,他都知道。

掐指一算,世间之事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他?

明明是早早便已经猜到,可,"看见"凤舞重伤的那一刻,什么冷静,什么优雅,什么和善……统统都不见了,心中只有一股缠绕成团的烦躁,心痛,和莫名愤怒。

当空气中全是凤舞的血腥时,他的心好似也再滴血。

当指下她的脉息若有似无时,他的魂也快随之而去。

当接触到她一身伤口一身狼藉时,他竟然,恨不得在那些伤害她的人身上也划上几道。

对于他自己,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一生博爱,杀戮之心从来没有。

这些不属于他的感觉很可怕,不止可怕,而且不能控制。

隐去满心的异动,琉毓微微蹙眉,低下头对上了凤舞的眼,"为我?"

凤舞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心虚得不敢去回应他,抿紧双­唇­不再说话。

颜月明玩味似的看着他们两人,笑了一笑:"难道琉毓公子不知道,凤舞姑娘是为了你才弄得这一身伤痕。"

"即便如此,宫主也不该这样为难舞儿。五关惊魂,稍有不慎立刻葬送­性­命,如果不是舞儿命不该绝,此番我还能看见她吗?"

琉毓逼问下,颜月明才想起琉毓是如何能踏进这落影殿。

仔细打量着琉毓,见他衣袂完好,气度超凡,呼吸之间轻不可闻,不由得赞叹一声:"月落宫建宫六十年,琉毓公子是第一个能连闯五关而安好无恙的人。就算是令师当年也没有公子如今的本事,好武功,好智谋!"

琉毓并不领情,反而淡漠一笑:"宫主夸赞了,琉毓残疾之身,哪比得过宫主的狠手段,狠心肠!"

颜月明面上一怔,心中酸楚:"琉毓公子是觉得凤舞姑娘如此都是因为我的狠心?"

琉毓本来并不是刻薄的人,说出话时已经觉得有些过分,正要解释的时候颜月明丝袖一挥:"既然如此,就请两位离开吧,本宫招待不了二位大驾!"

琉毓低头看看凤舞,要说出的话也咽下,二话不说,就要离开。

"等等,公子,不能走!"

凤舞在琉毓怀中挣扎了一下,虚弱开口:"梦昙花,我还没拿到梦昙花。"

凤舞姑娘是为了你才弄着这一身伤痕……

她执着要那梦昙花,九死一生都是为了自己,如果此刻离开,那舞儿这一身的伤怕是也要白受了。

琉毓停下脚步,轻叹一声,转过身子面对颜月明。

凤舞看着颜月明,喘息之间不忘记此行目的:"我已经……咳咳,……已经过了五关,请你遵守约定,把……把梦昙花种给我。"

颜月明眨眨眼,早已经猜到凤舞不会轻易离开,凤舞不离开,琉毓自然也不会放开她,所以她并不急躁。

转身走回自己的宝座之上,稳稳坐下后轻笑:"我只说你闯过五关我会考虑,并没有说非给不可吧?"

"你!"凤舞没有想到她会反悔,秀眉一竖,刚刚稳下的内伤又要发作。

"舞儿,不要动气。"琉毓劝慰着,生怕凤舞会内伤复发。

琉毓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凤舞心中就是一阵揪痛。

明明说好了要给梦昙……为了公子,刀山火海她也不曾畏惧一步,如今,公子也站在此处,只要拿到梦昙,总还有一线希望可以令他双目复明。可,谁能想到堂堂月落宫主竟然出尔反尔,她一身伤痛不说,公子的眼睛……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6章 瞬间心动(1)

莫名,一股冲动,凤舞几乎气得要落泪,不甘、不愿、委屈、愤怒……集中在这一刻。

"乖……舞儿不要生气。"

琉毓温润的嗓音贴在她耳际,面颊上,被柔软的双­唇­轻触了一下。

琉毓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凤舞蓦然睁大双眼。

他的语气,竟然是宠溺的,诱哄的,他的动作,竟然是亲昵的,暧昧的。

她面上突然红晕。

"公子……"

不知道是太过虚弱还是别的原因,凤舞看着他笑颜,瞬间沉迷。

"舞儿"琉毓­唇­畔绽开一抹浅笑,温柔说道:"如果是为了我,无论你心中愿望是什么,我都想过分要求,是不是我的心愿你都会努力去实现呢?"

凤舞点点头。只要是他想的,她都会去做。

"那好,现在,就把你心中要为我的心愿换成另一个"琉毓'看着'她,柔声轻笑:"我要你,一生安好,一世平安,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

凤舞咽下这句话,在心中绕了几圈。

生死不离,一生一世,这是公子第一次,对她的承诺。

凤舞冰冷的容颜渐渐染上温意,看着他,眼中寒冰岿然融化。

就在凤舞要点头答应的时候,颜月明突然冷笑一声:"既然琉毓公子不稀罕凤舞姑娘为你用命换来的机会,本宫又岂能倒贴你镇宫之宝,两位请回吧!"

她说话的同时,心中已经开始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看着凤舞,看着琉毓,两人之间那种不用说话就可以心意相通的默契让她好生嫉妒。

她知道,凤舞不会看着琉毓做一辈子的瞎子,只要有一线希望,凤舞就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她一刻不给梦昙花,凤舞就会和她耗上一刻,一日不给梦昙花,凤舞必会耗上一日……而琉毓,一定会陪着凤舞,如他所说,生死不离。

身为月落宫的宫主,颜月明自然是有十成把握才会一次又次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

果然,凤舞面上一顿,对琉毓微微摇头:"公子,我有我自己的心愿,不管是为谁,这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公子,我会陪着你,生生世世不分离,可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到。为你,更是为我自己。"

琉毓见她如此坚持,也只好点点头:"好吧,我陪你。"

言下之意,一刻都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之外再受伤害。

凤舞轻叹一声,转而看着颜月明:"不要玩文字游戏,我知道,你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颜月明手指撑着自己­精­致的下颚,玩味一笑:"你了解我?"

"不了解,但是我知道。"凤舞眼神定定与她相交:"说出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颜月明红­唇­弯弯,"如果我真的不给你,是不是你还要与我拼命?"

"是"凤舞冷冷说道。

"凭你?"颜月明淡淡一笑:"你内伤深重,武功全失,没有十天半月休想恢复内力。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呢?"

说话间,完全没有将琉毓算进去,好像这只是两个女人的较量。

"我还有一样东西,就是我的­性­命。"

凤舞冷冷牵起­唇­角,似笑非笑:"就算今日我拿不到梦昙,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你会把花种交给我的。"

在凤舞眼中,颜月明看见了稳若泰山的坚定。

就算是死,她也要拿到梦昙,这话不假。凤舞独闯月落宫若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颜月明眸光一沉,与凤舞对视了瞬间:"好,我还有一个条件,不过,这个条件我只能对琉毓公子一个人说。"

琉毓一怔:"舞儿和我不分彼此,宫主有话可以同时对我们两人说。"

颜月明却坚持,说道:"有她在,我不能说。"

凤舞反手抱住琉毓的腰际,不肯妥协:"我不走!"

她不是想探听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颜月明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她有一丝担心,不是担心颜月明会伤了琉毓,而是担心琉毓会被她某些话所影响。

颜月明收回手,闲适摊开五指,细细看着,满不在乎:"既然如此,两位就陪我耗着,这二十几年我一直守在宫内,还真没有人陪我作伴。两位若是能耗下去对我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呢。"

她是可以耗,但是凤舞一身内伤要尽快医治,不然真的会武功尽失。

琉毓想了想,抱紧了凤舞,柔声说道:"舞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回避一下,不会很久的。"

琉毓的话对凤舞来说都是必须执行的命令,她看着琉毓,又盯着颜月明,声音中带了一丝杀气:"你若是对他不利,我必然不会放过你!"

颜月明知晓她已经退步,娇笑道:"放心,像他这样俊美的男人我可舍不得伤害分毫,何况你家公子的本事也不是我可以伤害的了得。"

手指按下座旁的机关,在主殿一侧开启了暗室。

琉毓抱着凤舞,将她送进暗室中,轻轻放在锦榻上,正要离开,冷不防却被凤舞抓住手指。

凤舞眼中殷殷担忧:"公子……"

琉毓安抚着她:"没事的,舞儿,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相信我,嗯?"

凤舞僵持了片刻,缓缓松开琉毓,任由他离开。

看着关闭的暗门,凤舞眼中的担忧不能隐藏:公子,我信你,信你不会出事。可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你可知,我在颜月明的眼中看见了同我一般,对你的眷恋…

琉毓见暗室的门关上,才走回主殿中间,含笑而立:"宫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颜月明站起身,缓缓走下,越接近琉毓,她越可以感觉到自己心中不经意的悸动。

衣白胜雪,笑容若风,如此润雅的男子,就在自己面前,对自己温柔浅笑着。

颜月明凝视了他半天,突然叹道:"真是可惜,绝世无双的容颜,怎么会……"

她情不自禁,手指再次触摸琉毓白皙俊美的脸,琉毓一闪躲开,微微蹙眉:"宫主,请自重。"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7章 瞬间心动(2)

她情不自禁,手指触摸琉毓白皙俊美的脸,琉毓一闪躲开,微微蹙眉:“宫主,请自重。”

颜月明哈哈一笑,收回落空的手指:“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不会生气的人呢。”

“宫主把琉毓留下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吗?”琉毓眉梢一挑。

颜月明垂眸一笑,转身慢慢走到梦昙花旁,弯下腰,手指抚着紫­色­的叶子,悠然说道:“你的眼睛不是天生便盲的吧?”

“不是,”琉毓知无不言。却没有想到她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掐下一片紫­色­的叶子,颜月明握在掌中,敛去了笑意,正­色­说道:“如果我说,我能治好的你的眼睛,你对我的态度应该不是像现在这样了吧?”

“你?”

琉毓淡然一笑,摇摇头。

自己的眼睛是怎么失去光明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与天相争,他没有这个本事,她也同样没有,除却舞儿敢为他搏上一搏,世间之人,有几个能敢逆天?

看得出琉毓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也知道他不在意的理由:“我知道,你师傅无名子是江湖隐士,也是人称神算子的绝世高人,更知道轩辕世家号称当世谪仙家族,你身为继任族长,理当知晓天命。连你们都无可奈何,别人自然不用提。其实,‘天命’有时也并非是不可逆转的。”

琉毓顿了顿,“这么说来,你有办法?”

“办法,我当然有。”颜月明微微一笑:“梦昙花世代由我月落宫守护,世间传言,梦昙一开,心愿成真的话并不是谣传。这世上本来就是有很多不能常理去解释的异象,比如梦昙花的神奇,和你轩辕琉毓感知天道的存在。”

琉毓沉默了一会,似乎接受颜月明的话,而后淡淡开口:“所以,你是想用梦昙治好我的眼睛?”

“没错,正是如此。”

“你有办法让梦昙开花?”

“当然有。我月落宫既然有梦昙,自然有梦昙开花的方法。梦昙花是世间奇花异草,寻常的培植自然不可能令它绽放,若想昙花一放,只有一个办法”颜月明故意停下不说,相等琉毓追问,谁知他竟然不开口询问任何话。这本是关系到他能否复明的关键所在,琉毓沉得住气,颜月明先忍不住了:“你不想知道怎么让梦昙花开吗?”

琉毓浅颜一笑,双眸为垂:“宫主若是想说,自然会说,否则,我问也是无用。”

颜月明惊叹于他绝顶聪明,便也不再绕圈,索­性­将话说明:“你若肯多留在我月落宫几日,我一定会告诉你,而且,我也有绝对信心可以令你重回光明。”

将手上的叶子交到琉毓掌中,意味深长:“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见这昙花的美丽了。”

琉毓低头,“看”着掌心的紫叶,微笑淡然:“多谢宫主愿意为我医治眼睛,可我,只能说抱歉。恐怕不能如宫主所愿了,今日若是拿不到花种,我便要带舞儿离开,她的伤势不能再拖。”

“为了你的眼睛,你都不肯多呆一日吗?”

颜月明无法相信他会这么随便放弃复明的机会。

琉毓潇洒从容的微笑便是日月星辰也难以想必的耀目,他声音淡雅若风,“我本是信天意的,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罢,都是注定,在我拥有一些东西的同时又失去一些原本拥有的,既然如此,维持现状又有何不好呢?”

颜月明惊愕于他的洒脱:“难道,你不想再看见这个世界吗?!”

琉毓细长的眸子抬起,流光溢彩:“世界的美,早已经存在我心中,看与不看没有分别。我真正想看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凤舞?”颜月明咬着下­唇­,从牙缝中迸出这两个字。

琉毓含笑点头,一脸柔和:“舞儿十六年前便在我身边,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舞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呢?看不见她确实是我的遗憾,但是,只要能感觉到她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颜月明瞪大眼,“你爱上她了?!”

“爱?”

琉毓迷茫了一下,“我爱着世间的一切。花草树木,万物千象,只要有生命,我都爱着,不分彼此。”

歪着头,颜月明惊讶异常:“你认为对凤舞的感情也是这样?”

“难道不是吗?”琉毓反问着。

“你……”颜月明突然想起,当年无名说过,自己的徒弟是一个无感而有义的人。

无感无情,却有情有义。

原来,琉毓没有情,是爱情,男女之间的爱情。

如此,便是说琉毓并不爱凤舞,凤舞所作所为全是一厢情愿?

突然,颜月明心中的失望与希望并存。

失望的是,琉毓这样绝世无双的男人竟然如此残忍的博爱着万物。

希望的是,自己还有机会,琉毓一天没有爱上别的女人,自己都还有机会可以得到他的心。

定下神,颜月明颔首:“琉毓公子,如果十六年前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凤舞,而是我,那你今天是否也会为我赴汤蹈火?”

“这……”

琉毓想了想,摇摇头,轻叹道:“这个问题,琉毓无法回答。十六年前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不能回转,也不能去想象。”

颜月明又仔仔细细看了琉毓半晌:“琉毓公子,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我能恢复你的光明,代价是你留在月落宫陪伴我两年,你可愿意?”

“抱歉宫主,琉毓答案依旧。”琉毓歉意说道。

琉毓的拒绝没有令颜月明懊恼,而是淡笑着说道:“你决定如此,我不强留,有一点我要记住。我姓颜,名唤月明。以后不要叫我宫主,我希望你可以称呼我名字。”

“这……”琉毓迟疑了一下:“于理不合”

“凤舞是你的护卫,你叫她舞儿,你我有缘相见,也算是朋友了,对我,即便不如凤舞那样亲密,可总不至于是陌生人吧。”颜月明优雅说道,话语间的关系让琉毓没有办法拒绝。

在琉毓还来不及说出下句话之前,颜月明回到位置上按下机关,凤舞所在暗室的门再次开启。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8章 一线希望(为月票加更一章)

凤舞撑着一口气,摇晃着走出暗室,被琉毓一把抱起。

凤舞打量着琉毓,又看看颜月明,判断两人神­色­,颜月明道:"放心吧,我没有说什么对你不利的话。"

琉毓将她头靠进自己怀中,温柔笑道:"舞儿,我们走吧"

凤舞摇摇头,示意琉毓抱自己站在颜月明身前,冷冷说道:"花种!"

凤舞再次向颜月明伸出手,颜月明一笑:"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不过……刚刚琉毓公子已经拒绝了我的要求,你若是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把花种给你。"

"什么事?"凤舞问道。

琉毓却有些莫名紧张,淡淡摇头:"颜宫主若无诚意送出花种就算了,我与舞儿绝不令宫主为难,却何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我们?"

颜月明笑着解释:"琉毓公子误会了,我所要谈的并不是什么难应付的问题,而是与武学之心有关。"

说完,正­色­看着凤舞:"一直以来我都好奇当今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人是谁,有人说是神算子无名,也有人说是夕国羽家的家主羽仪。听说他们二人已经约定于今年年终在雪峰之上一决胜负,到时候谁是男子武林中的第一人就可以见分晓了。但是咱们女人中谁的武功更强呢?我同样好奇。不如我们也效仿前人,在夕山之巅来一场决胜之战如何?若是你赢了,我便把梦昙花种交给你。"

"你不反悔?"

"绝不反悔!"

凤舞眸如死水,却猛然放出两道寒光:"二月初二,我在夕山之巅等你。"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两个女人的目光交汇,丝丝寒气,点点杀意,为的是一个约定,一个男人。

"不行,我不同意!"琉毓抱着凤舞,不许她再多看颜月明一眼。

"恐怕,这已经不是琉毓公子所能左右的事情了。"颜月明是看准了凤舞绝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她做出的决定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改变,但是如果这个决定是关乎于"他"的,便是他要阻止,凤舞也不会退缩。因为这个约定本身也是为了他,梦昙花种还尚未拿到,她决计不会轻言放弃。

颜月明凝视着凤舞,忽然说道:"凤舞姑娘,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不知你是否想听?"

"什么话?"凤舞扬眉问道。

颜月明转眸看着琉毓,笑意甚浓:"琉毓公子是否也应该回避一下呢,法不传六耳,我对凤舞姑娘的话想必公子还是不要听得为好。"

琉毓听得出颜月明的话中没有什么恶意,将凤舞放下,拿了吟凰剑为她支撑,系紧了她身上的披风又叮嘱道:"别轻易答应人家什么,有些话可听可不听,在我眼里,什么都不重要,你只要保重自己就够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

见凤舞乖乖点头,琉毓又"看"了眼颜月明,才走进暗室中。

凤舞看见琉毓背后,暗室的门掩上后才冷然说道:"你要说什么?"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肯为了虚无渺茫的一个'希望'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女人。明知道他不爱你,你还是这样奋不顾身,傻……真是傻……"

凤舞挑眉冷笑:"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摇摇头,颜月明苦笑一声:"本来我是以为你傻,可我看见他的那刹那,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男人,可以让所有女人都愿意为他刀山火海的闯。只不过,这个男人却是没有情爱的,你再爱他,他也不会知道,更加不会回应你的爱。凤舞,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他的眼睛对我来说,比生命更加宝贵。"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凤舞眼中竟然流露出了几许柔光。

明明站在自己下方的女子狼狈不堪,可眼角眉梢那艳丽的风情还是美好的令人嫉妒……她身上的披风是琉毓的,她手中的宝剑也是琉毓的,她过往十六年还是琉毓的,如果可以,她自己也愿意褪去身份如同凤舞一样站在琉毓的身边,哪怕是默默的……

"你知道吗,刚刚我对他说我能够治好他的眼睛。"

看着凤舞中有了惊愕的表情,颜月明又苦苦笑了:"我的条件是要他留在月落宫陪我两年,但他却拒绝了。"

叹了口气,颜月明摇摇头:"我这辈子没有见过比他更加淡然的人,他身上有一股令人心动的气质,纯净得没有一丝一毫世俗之气,他的容颜无双,他的气度超凡,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脱俗,站在那里,他就宛若谪仙一般……说实话,我若是能再早些实话遇到他,我决计不会再独守月落宫了。"

她凝视着凤舞,真诚说道:"十六年日日夜夜,纵使无情,可你,确实是个有福之人。"

凤舞心头一震,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她的眼神太熟悉了,就如同她看着琉毓时是一样的,那样迷恋,那样缠绵。

颜月明垂下眸子,惨然一笑:"夕山之约是我们的一场约定之战,我不会改变。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是关于医治琉毓眼睛的方法。"

看到凤舞眼中有疑虑之­色­,她笑道:"放心,我没有任何条件,你闯过我月落宫五关,这本就是你应该得到的答复,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说完,她咬咬­唇­,似乎在整理思路,而后才徐徐说道:"我月落宫原本与轩辕世家一样,都是应天意而生的神秘所在,月落宫世代守护天地奇葩梦昙花,也守护着令梦昙花开的方法。琉毓是天之骄子,他知晓天命,能掐会算,世间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指尖一算,你可知,窥视天道终究会触怒上天,琉毓的一双眼睛就是这样失去光明的。这是上天的惩罚,药石无灵。如果要治疗他的双眼,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就是借助梦昙花。"

颜月明缓缓起身,步下了宝座站在凤舞身前:"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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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89章 疗伤悸动(1)

颜月明缓缓起身,步下了宝座站在凤舞身前:"八年前无名拿走了一颗梦昙花,虽说花种被他取走我却并担心会出乱子,因为梦昙花开的方法极为诡异。其实,若要梦昙花开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并不容易,多少需要一点运气。它需要祈愿之人用自身鲜血培植,每天一杯鲜血,在将开之时滴落一滴眼泪,梦昙花瞬间绽放。"

"只是用鲜血和眼泪就可以?"凤舞疑惑,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颜月明指着满殿的梦昙花,眸光一暗:"鲜血要用祈愿者,就是你的血,眼泪却必须用你所爱之人的眼泪,就是琉毓的。"

公子的眼泪?

公子……怎么可能会流泪?

凤舞皱紧眉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颜月明收回手指,凄凄一笑:"他应该是个完美之人,我不希望他身上有任何瑕疵之处。我想成为那个为他恢复光明的人,奈何,我与他终究是没有缘分的,他也不会为我流泪。"

他不会为你流泪,他也不会为我流泪的……

凤舞垂眸,苦涩掀一掀­唇­角,再抬眼时看见颜月明两指之间拾了一枚紫­色­的圆物。

"这是?"

"这就是梦昙花的种子"颜月明不顾凤舞淡淡惊讶,浅颜微笑:"我与你的约定,不关乎其他,只是我单纯想和你一决胜负,而梦昙花却是唯一能令他双目复明的希望,你不愿意放弃,我也是一样,所以我把花种送给你。"

凤舞没有去拿,而是沉默瞬间。

两个女人站在月落宫中寂静的大殿上,紫衣优雅,白衣冷艳,中间僵持着的不仅仅是一个花种,而是一个男人,一个世间最是无情的男人。

她们本是这世上不多的奇女子,却独独见了一面,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如果我医治好了他的眼睛,说不定,我便会死去。"凤舞看着颜月明,淡淡开口:"我的鲜血培植梦昙花,花开之日,我的死活也在弹指间。"

"你很聪明。"颜月明知道凤舞看破了她的计谋,却丝毫不慌乱:"梦昙花嗜血而开,你日夜用鲜血培植,说不定到时琉毓第一看看见的并不是你呢。"

"你会照顾他吗?"

"我会。"

"保护他,爱着他,生死不离?"

"我都会,你能做的到,我同样可以,也许还会比你做的更好。"

凤舞点点头,看着她纤长指尖的紫­色­种子,平静如初:"可我却也不一定会死。"

勾起红­唇­,颜月明微笑:"这是一个赌注,我给你梦昙,你若是死了,我便和琉毓机会更大,你若是没有死,那也是天意,我无话可说。"

梦昙花,近在咫尺的梦昙花。

那紫­色­的花种幽幽散着一抹动人的光晕,引得她眯起眼,思考不过瞬间,凤舞已经从她指尖拿走了花种:"好,如果我死了,要帮我照顾他。"

收回手指,颜月明笑意依旧,却在眼底流动着狡黠:"我这般算计你,你竟然不生气?"

握着花种,凤舞冷淡回道:"只要能让他恢复光明,就算是死,我也不在乎。只是眼泪……"

"放心吧,你一定会得到他的眼泪的。"摆摆手,颜月明叹了一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琉毓对你确实是与别人不同,也许他爱着你,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她调笑的语气令凤舞心中一紧,却还是真真撕疼。

琉毓爱的,又何止她一个。

甚至于他爱的所有,单单没有包括她,因为不爱,所以她才与众不同。

而眼泪,怎么才能得到他的眼泪?

若是要琉毓流泪,非天塌地陷万物枯竭不可吧,一个凤舞,纵然是可以为他而死,死了,也就是死了,琉毓如何能为你流下一滴眼泪……

颜月明自然是看见了凤舞眼中的落寞,只是,她不可不这样做,"你身上的伤势颇重,二月初二决战之日我要更改,就到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我们夕山之巅再决胜负吧。"

凤舞与她对视了很长时间,才心绪复杂说出两个字:"谢谢。"——

**凝眸一瞬**——

在从月落宫出来往大门走的路上,琉毓抱着凤舞,低头问道:"她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凤舞沉默片刻,才避重就轻:"她说她对你动了情。"

琉毓没有想到凤舞这样直率,怔了一下,脱口而出:"舞儿,她一定是在开玩笑的,我和她认识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可能会对我………"

凤舞抬眸,看着他的眼。

他一定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单单一个琉毓站在那里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所在,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和行动,他可以在一瞬间俘获女人的心,即便他是个瞎子。

琉毓最怕的就是凤舞在关键时候沉默,这总是会令他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舞儿……"他有点不安唤着她,明明她就在自己怀中,他还是觉得此番,凤舞离他已经远了。

他的手揽在她腰上,将她往自己怀中靠了靠,不着痕迹,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再真是感受一下,凤舞此刻还是完好的,安全的在他身边。

凤舞闭上眼,顺着自己的意识将头靠在他心口上。

咚——咚——

他的心跳声舒缓有力,一下下,顺着他的脚步声,将她从黑暗,慢慢带进光明中。

琉毓走出墓|­茓­的大门,迎了满目的阳光。

"小哥哥,你真是快把我急死了。"

耳边是轩辕蓉的声音,凤舞睁开眼,看见不远处浩荡的人马,还有凤扬带着大批皇家卫队驻守。

轩辕蓉说完,向琉毓飞奔而来,见琉毓亲密抱着满身血迹的凤舞,瞪道:"一定是你把小哥哥带到这儿来的,这是月落宫的地盘,月落宫与我们轩辕世家向来不亲,你是不是想害死小哥哥啊!"

在此刻,凤扬也走上了,一见琉毓安然无事先放下一半心,忍不住责问:"大哥,你没事吧?我早说等我抽调禁军保护你,你怎么等不及我一时半刻呢?"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0章 疗伤悸动(2)

琉毓最怕的就是凤舞在关键时候沉默,这总是会令他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舞儿……"他有点不安唤着她,明明她就在自己怀中,他还是觉得此番,凤舞离他已经远了。

他的手揽在她腰上,将她往自己怀中靠了靠,不着痕迹,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再真实感受一下,凤舞此刻还是完好的,安全的在他身边。

凤舞闭上眼,顺着自己的意识将头靠在他心口上。

咚——咚——

他的心跳声舒缓有力,一下下,顺着他的脚步声,将她从黑暗,慢慢带进光明中。

琉毓走出墓|­茓­的大门,迎了满目的阳光。

"小哥哥,你真是快把我急死了。"

耳边是轩辕蓉的声音,凤舞睁开眼,看见不远处浩荡的人马,还有凤扬带着大批皇家卫队驻守。

轩辕蓉说完,向琉毓飞奔而来,见琉毓亲密抱着满身血迹的凤舞,瞪道:"一定是你把小哥哥带到这儿来的,这是月落宫的地盘,月落宫与我们轩辕世家向来不亲,你是不是想害死小哥哥啊!"

在此刻,凤扬也走上了,一见琉毓安然无事先放下一半心,忍不住责问:"大哥,你没事吧?我早说等我抽调禁军保护你,你怎么等不及我一时半刻呢?"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的,"琉毓微微歉意点头,:"舞儿受了内伤,我需要帮她疗伤,不能久留,你们请回吧。"

"小哥哥,你这次出来,轩辕世家已经因为你乱作一团,现在你平安无事,是不是也该回去和大家说一声?"

瞥了一眼凤舞,轩辕蓉不留痕迹垂下眸子,掩住双目之中的厌恶继续说道:"更何况,凤舞姑娘又没有死,我看她不是会短命的样子,江湖人自有江湖人活命的方法,天下第一杀手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她怎么坐稳这宝座的,现在嘛,你看她不是没有什么事,何劳小哥哥费心?"

"蓉蓉!"琉毓面上已经带了点气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舞儿是我朋友,也是为了我才弄的一身伤,我如不帮舞儿疗伤,岂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回轩辕世家,我要去栖凤山帮舞儿将伤势治愈,舞儿若是安然无恙,我自然会回轩辕世家向所有人交代。"说完,转身面对凤扬:"至于你,我早已经说明,我是江湖人,不是你清国皇室的一份子,以后若是无事,不必找我。"

也不顾及两人面上是什么脸­色­,琉毓抱着凤舞毅然离开,不过转瞬间,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独留下凤扬与轩辕蓉相视一看。

轩辕蓉看了一眼凤扬,不由得迁怒着:"小哥哥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等你离开。"凤扬说得理所应当,冷笑着,"轩辕世家的人一天站在我清国地界上,本皇子就一天心绪不宁,所以你最好快点离开。"

"哼!好一个清国的皇族,你和你父皇一样,都是薄幸无情的小人,你清国地界,本姑娘多呆一刻都嫌脏!"

说完,带着一众轩辕家的护卫离开。

看着一群人消失的方向,凤扬紧抿的薄­唇­渐渐汇成苦笑——轩辕世家与清国皇室之间的恩怨,只怕才刚刚开始吧。

琉毓抱着凤舞,施展轻功不消半个时辰就回到清国帝都,整理行李,背着凤鸣琴,在车夫日夜赶路,不到三天就回到栖凤山。

栖凤山是隐士高人无名的退隐所在,如今无名周游四国,栖凤山只剩下花落尘一人。

琉毓在山脚下下了马车,遣走了车夫,扶着凤舞下车,又要抱她上山时被她拒绝:"我的伤已经稳定,不用……不用再如此了。"

琉毓收回空着的双臂,点点头,忽略自己心中那抹失落。

扶着凤舞的手臂,一点点走着山路。

这三天来为了早点回到栖凤山,他几乎与凤舞都是日夜在一处,不曾分离,起初抱着她时只觉得抱着的是受伤的舞儿,时间一长,似乎软玉温香的感觉就在心底悄悄漫开。

舞儿的身子虽然是因为修炼寒玉功的关系而变得清凉,肌肤却是柔软,骨骼清奇,体生暗香……

顿了一顿,琉毓摇摇头,将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头外。

"公子?"凤舞见他奇怪的举动不解。

"没事"琉毓笑着,手指前方一处小庄园:"我们到了,这就是我在栖凤山的住处,荫柳听雨楼。"

凤舞抬起头,满目绿­色­。

翠柳从山路开始,排到楼阁前,柳枝轻扬,微风辛暖。

琉毓扶着凤舞走进荫柳听雨轩的阁楼,让她盘膝坐在厅堂中间的软榻上,自己放下背上凤鸣琴,舒卷长袖,衣带翻飞。

荫柳听雨楼四面的竹帘瞬间垂下,遮住日光,令凤舞眼前一暗。

没有了阳光,竹楼内四目昏暗,琉毓坐在凤舞身后,指尖抵在凤舞腰上,深吸一口气,内力勃发,凤舞一身红衣骤然向四面裂开,露出白皙肌肤。

她的伤口都已经被琉毓处理过,衣衫尽除后,身上深深浅浅的外伤都已经结痂。

琉毓的双掌贴在她背上,内力缓缓涌入体内,助她恢复已经断裂的奇经八脉。

若不是有琉毓在,自己这身武功怕是要废了……只是,他明明是个瞎子,又要多此一举将四周的竹帘放下,他是君子之举,还是……

凤舞低下头,脸微微红晕。

还是,心神摇曳?

他的双手就贴在自己身后,肌肤相贴,涌进自己体内的不止是他的内力,还有,他特有的气息。

琉毓呼吸间,热气扑在自己后背­祼­露的肌肤上,令她一阵战栗。

"冷吗?"琉毓一边疗伤一边问道。

"不……不会……"凤舞微微摇头。

"我现在将你断开的经脉续接,你尽量抱元守一,不要分心。"

凤舞点点头,闭上眼,努力忽视琉毓的手在自己身上移动。

琉毓双掌沿着她的脊背,慢慢下移,至腰间,缓缓向左……

凤舞咬着下­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知道琉毓知礼守礼,断然不会真的去触碰"气海",可,心底那丝期待又是什么?

琉毓手指顿了顿,终究还是大掌拂过,覆上了她脐下三存的气海,引导着真气归于气海,恢复她的一身功力。

凤舞心蓦然快了一拍。

她没有料到,琉毓真的会触碰自己……如果他的手再向下一点点……岂不是……

放开已经被咬得泛白的­唇­,凤舞脸颊红晕再也藏不住,心跳加速,气息不稳。

"舞儿,不许分心!"

耳畔,他的声音重重敲在她心间,令她倏然怔住。

明明是他的手……怎么此刻,他的声音依旧是这样冷静!

凤舞不甘心,悄悄转过一点,斜斜瞟了一眼琉毓,却见他润玉般清雅的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红,紧闭双眸,绢长纤细的睫毛却微微颤抖。

原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凤舞转过头,笑容,渐渐染上清冷的容颜。

琉毓运功一周天,终于收回双手,匆匆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有点尴尬背对凤舞:"你的经脉已经接上,不出三天,你武功就会恢复的。"

凤舞抓过一旁的红缎薄纱,遮在胸下,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琉毓点点头,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落尘"

说完,也不管凤舞是如何答复,人已经飘忽出了竹楼,一路远去。

凤舞抿紧了双­唇­,站起身,从包裹中拿出一套红衣给自己换上,不经意间看见包裹里面的小锦盒。

将锦盒拿出,放在掌心,凤舞迟疑了一瞬,将锦盒开打。红绒缎中,一枚紫­色­的圆润种子静静躺在上面。

手指抚着种子,凤舞轻叹一声。

梦昙花种已经拿到了,花开的方法她也知道,如今,只差寻一处隐秘所在,将梦昙花培植开花。

若是还在公子的身边,只要她一开始割腕放血琉毓必然会知道的,所以,必须离开他才可以……但是,离开他,又要怎么才能得到他的眼泪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放琉毓流泪?

如果得不到琉毓的泪,纵使她血流成河,也不能使梦昙花开……这,真真又是一个难题了。

培植暂且可以放一放,这梦昙花种要放在哪里才可以既不被琉毓发觉,又可以贴身不离?

凤舞四目寻找,也没有找到一个东西来放置花种,头隐隐胀痛,凤舞扶额的同时突然灵光一闪。手指从发丝中抽出了当初琉毓送给自己的珠钗。

珠钗繁复,上面数枚珍珠托起了中央的一颗­精­致锁住的珠花,凤舞将最上面的珠花摘下,把盒子里圆润的紫­色­花种放在上面,扣住细小的机关。

手上一支­精­巧的珠钗依旧,任谁也看不出,这梦昙花竟然被她放在发上,果真可以做到日夜不离,贴身珍藏。

凤舞呼出一口气,将珠钗Сhā进发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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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1章 看清别人

拾花闻风阁是花落尘在栖凤山的住处,庄园本身如同它名字一般,由雪玉花树沿路铺成,粉白的落花纷纷扬扬,寒冬腊月依旧开出了动人心弦的美丽。

琉毓白衣蹁跹,走在拾花闻风阁的小路上,抬手接下了一枚,在指尖抚转。

拾阶而上,琉毓推开拾花闻风阁的竹门,顺着气息,准确无误找到倚在窗边的花落尘。

花落尘知道有人靠近,却还是出神看着窗外,虽然没有回头,依旧将来人身份猜透。她淡淡一笑:"师兄,你回来了。"

这栖凤山是无名的退隐之处,四面皆是阵法,除却自己和侍卫半月以及琉毓,外人不可能靠近半步。如此清浅的呼吸,除却琉毓,还能是谁。

"看着"花落尘,琉毓也是浅笑:"师妹似乎有心事?"

"心事?我哪来会来的心事呢。师兄应该知道的,落尘这一生无牵无挂,无忧无愁,只想漂泊于江湖,自由自在,心事这种东西几时出现在我身上过"

风淡风轻说着,花落尘垂下眸子,幽幽潺潺:"更何况,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放在心上的。"

虽然是打着哑谜,琉毓却将她心中所想猜得一清二楚。摇摇头,他不强迫她说出,而是将指尖的一片落花轻轻放在檀木桌上。

"雪玉花是夕国独有的花种,听说夕国尚白,尊白­色­为国­色­,越是尊贵的人越是穿着白衣。"

花落尘终于收回远眺的视线,转而看着琉毓,微微挑眉:"师兄是在暗示什么?"

夕国人尚白,那个夕国最尊贵的"公主"也是一身白衣,这一点,琉毓知道,花落尘同样知道。

琉毓微笑着摇摇头,一脸坦然:"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倘若,你所谓的逍遥自在其实是一生孤独,而你厌恶的囚禁枷锁却可以令你觉得安心,这两者比起来,你是否会考虑从新选择呢?"

琉毓的话令花落尘陷入了短暂沉默。

如果是半年前,她一定选择前者。不知情,不识情滋味,独孤又如何,反正她已经独孤了二十年。只是,如今……'那个人'是那样的霸道,不但与她处处为敌,还要强制索求她的人,她的心,令她日夜烦忧。

短短半年,他竟然将属于他的印子烙在了她心底,挥之不去。而她,逃脱不了他的掌握,索­性­,便一剑了结种种……杀他,她做不到,但她却可以斩断他们之间的牵绊。

她身为多情剑的主人,却注定要做一个无情之人了。

花落尘轻叹了一声,­唇­畔渐渐敛起了苦笑:"师兄,这个问题,恐怕我不能回答你了。你常说世间之事,早有定数,我一剑刺下,神佛难救,我……再也不必去回答你这个会令我两难的问题。"

琉毓听得出她话中的不忍与涩难,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颔首轻声:"既然如此,我便不说什么了,你与他……是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说完,对花落尘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拾花闻风阁。

花落尘定在一处,良久之后,伸出两指拾起琉毓放在檀桌上的花瓣,凝视着——雪玉花,洁白无瑕,高贵冷艳,与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他'真的很像,很像…………(关于花落尘与凌倾城,请看瞬瞬的另一本免费小说《翻手为帝,覆手为妻》)——

**凝眸一瞬**——

师兄,你常说世间之事,早有定数…………

世间之事,早有定数…………

琉毓走回荫柳听雨楼的时候脑中反复想着花落尘的话。

确实,世间之事,命运之轮早就已经注定。比如,他的出生,他的能力,他的眼睛。再比如,花落尘与凌倾城的相遇、相识、相爱到现在的相离。这一切本就是已经由上天决定好,谁也不能更改。

是的,对于他自己来说,他信奉着天道,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舞儿出现之前,都是如此。

轻轻叹了一口气,琉毓暖润的笑意渐渐染上了几许落寞,而他自己却还没有察觉。

舞儿在十六年前出现,如果他没有猜错,当初命盘相同被选为他护卫的人就是舞儿,之后发生了一些意外,他忘记了那段岁月,而舞儿也因为那场意外离开了他,直到十一年后……

那么舞儿,便应该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了,逃也逃不开,避也避不掉……

天人琉毓,纵然可以洞察天机,又怎么直到,自己的命运将是如何呢。

琉毓站在荫柳听雨楼的门外顿了顿,虽然看不见,但他可以依稀感觉到,凤舞将荫柳听雨楼的灯点亮了。

灯亮了,他,也该回家了。

将脑中纷乱的思绪都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鼻间柳叶清香,带着一身的润雅缓缓走进。

"公子。"

凤舞早已经等了他多时,见他进来,连忙拿下他外罩的披风。

琉毓把披风交给凤舞,两指在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琉毓和凤舞同时松手,任由披风滑落在地。

琉毓指尖也不过就是与凤舞稍稍接触,但……那属于凤舞的冷凝体温透过肌肤,直达内心深处。

凤舞低下头,将手握拳,指尖轻颤。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荫柳听雨楼外柳枝轻轻拍击着竹楼,发出一声声优美的旋律,风声而过,满楼清香。

"你……""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消声。

隔了片刻,还是琉毓先说道:"你的经脉刚刚续接,应该早点休息才对,这样有助于武功恢复。"

凤舞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白裘披风,淡淡说道:"等你回来,是我该做的。"

两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再一次使两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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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2章 忘记自己

两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再一次使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凤舞想了想,说道:"公子去看落尘小姐,她情况如何?"

其实凤舞对花落尘并没有太过的好感,此刻问出这个本不是自己关心的问题,只是想化解她与琉毓这种看不见的尴尬罢了。

自从月落宫之后,再到适才的疗伤,她和琉毓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越绷越紧,两人似乎千言万语,却谁也不肯多说一句。

若是往常,肢体接触也不在少数,偏偏今天,明明是那么不经意的小动作,却令他们反映如此之大……

琉毓是了解凤舞,也知道她问这句话的用意,转移开两人微妙的情绪,他轻声说道:"她的事情还是要由她自己去解决,外人只能推波,不可助澜。再说,她和凌倾城之间是宿世的姻缘,怎么逃都逃不开,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深陷其中罢了。"

"宿世?"

凤舞难得好奇,不为花落尘,而是为那惊鸿一瞥之下惊艳四方的妖媚男子。

如果她没猜错,那男子就该是夕国与夏国两国皇储,人称倾城公主的皇长公主,却不知道几时起,这"公主"竟然成了一个男子,还是如此风华绝代的妖娆男子。

琉毓解释道:"所谓宿世,就是生生世世,轮回依旧。换句话说,落尘和凌倾城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谁也逃不掉,不止这一世要纠缠在一起,就算是下一世,下下世还是这样。"

凤舞微微蹙眉,将手中披风挂在厅堂一侧的栏杆上,由把锦布放在水盆中浸湿,拧­干­,递给琉毓。

"可是,落尘小姐不是刺了他一剑?"她不认为那个傲若锦凤的男人会再度爱上一个暗杀自己的女人。

琉毓接过锦布,擦拭完脸颊后交还给凤舞,摇头轻笑:"落尘以为这样就可以斩断姻缘,其实大错特错。姻缘之所以为姻缘就是因为这其中有斩不断理还乱的纠纷,哪里是她想得那样简单呢。"

凤舞一边听着,一边服侍他将外衣脱下:"所以他们还会再相遇?"

琉毓白皙修长的手指掐算一番,略有深意:"若是想续缘,看来,还是要借助外力了。"

坐在软榻上,琉毓任由凤舞为他梳理着长发,同时问道:"有一件事情,可能要你帮忙,你……"

琉毓有些迟疑,凤舞却快言快语:"公子但说无妨。"

她是他的护卫,无论什么命令,她都必须,也一定会完成。

"三天后你的内伤痊愈,武功恢复,我想请你走一趟夏国帝都的朝凤山庄。"

他没有说出要她做什么,只是用询问的语气。甚至在他心底,他是希望凤舞可以拒绝,或者要求他一同前往的。

然而,凤舞对他,从来都是没有异议的听从:"是,公子。"

她爽快答应了,答应的同时手中还梳理着他的发,似乎答应得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一般。

琉毓见她答应得这么快,不由得心中一阵说不清的烦躁。

难道她眼中永远都只有他?

他说什么,她都说好,都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做了这件事,是否会受伤,能不能全身而退,只是一味的听从他的话。

究竟在她的世界里还是有没有凤舞了?

琉毓微微转过身子,从她手中拿过木梳,顿了顿,说道:"此去,一切小心,万万不要出事才好,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不好,你还是要我前去?难道这件事,会比我的命还重要?

这是凤舞心中的问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凤舞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重重地点了下头。

虽然,他看不见。

凤舞一言不发,手中没有了梳子,她用手指轻柔穿梭在他发间,将他的长发打理完,放置好他的外袍,又把床铺都铺好,吹灭了灯才退了出去。

琉毓坐在软榻上,感觉到凤舞的气息在自己周围消失了。没有了那几乎会令他感觉心悸的压迫感,琉毓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握着木梳。木梳上面残留了她指尖的暗香和体温……

手猛然一松,木梳落在榻上,孤零零,冷冰冰……

琉毓闭上眼,缓缓靠在竹墙上,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舞儿,对不起。

我明知道你此去必有劫难,可我……却没有办法将你多留在身边半刻。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你越是靠近我,我越是控制不了自己。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要撕开裂缝爆发出令我畏惧的东西。

此去帝都,对你而言是一番新的宿命开启,对我而言,却带着不详预兆……——

**凝眸一瞬**——

凤舞走上楼,动作轻缓关上了门,后背慢慢靠在门上,闭目呼吸。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公子只不过为了给她疗伤,才会不顾礼教,而她还真的当做公子对她有情。他一派清朗,她却已经心猿意马。当他的指尖触及在自己身上时,那一分一毫,只要是他摸过的地方,至今都是滚烫的。

吐出一口气,凤舞竟然轻轻笑了。

凤舞,你爱上他了。

不要骗自己,也不要骗别人,早在十六年前,你就已经爱上他了。

如今,你不过是将爱狠狠压在心底,用冰山雪水灌注了厚实的岩层,妄图隐藏,终究,是徒劳无功的。

千百层冰岩,都抵不过他对你一抹温柔浅笑。

手指沿着脸颊上移,拔下发丝中间的珠钗,睁开眼,看见了那珠钗上紫­色­的种子,凤舞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公子料事如神,想必此去帝都恐怕真的会应劫。

倘若……倘若此番不死,她一定要令梦昙花开,就算得不得他的爱,她也要他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

若是此番死去,远在西域的颜月明也会担负起照顾他的使命,如此,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站起身,凤舞将楼上竹帘都放下,遮住了漫天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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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3章 防不胜防(1)

时间上与《翻手》有所不同,请见谅

————**凝眸一瞬**————

栖凤山的冬天也很美,虽说不是繁花似锦,却因为山峰连绵,白雪皑皑而更加的迷人。

花落尘一身蓝衣,站在悬崖边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她每天都会站在这里,看着对面凌波烟袅的湖面,和远处山间的白雪。花落尘眼中此情此景,除了哀伤,便是凄感。

绝壁悬崖的风异常冷冽,吹起的淡蓝­色­的衣衫,纤细的身形在瑟瑟风中愈显得单薄。

当初,当初的当初,他们是怎样相逢的?

是了,当初的他们便是在月下第一次“想见”,彼时相互猜忌的两人,假凤虚凰,谁料想,竟然真的纠缠在了一处……

“师兄,有的时候我发现我很不懂你。”花落尘收回视线,转身面对琉毓:“你是天下闻名的圣贤之人,可以为人排忧解难,但是你自己的忧愁谁能解?”

琉毓站在花落尘身侧,听见她的问题,瞬间的怔了怔,而后淡笑:“我从来无忧,从来无愁。”

“是吗?”

花落尘明显是不信的,看着他的眼睛,不怀好意笑问:“既然无忧无愁,为什么在凤舞下山之后你便开始眉头深锁了呢?”

眉头……

花落尘这样一说,琉毓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向来清华的眉心竟然蹙在了一起。

“与舞儿无关”

舒卷开眉头,琉毓转过身去不看花落尘,这一句‘与舞儿无关’似乎不是说服花落尘,而是在说服他自己。

迎着风,琉毓外衫轻薄的绸纱荡起,花落尘挑眉淡笑:“师兄,你的披风呢?”

“舞儿没有……”琉毓随口答着,脱口而出后才发觉不对。

花落尘手中的折扇恰在下颚,笑意浓浓:“是不是凤舞没有为你披上,你自己便不记得了呢?”

当然不是!

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一时大意,今日凤舞下山,他……他不过没有在意这些细微举动罢了。

这是琉毓在心中的解释,但是他没有告诉花落尘。

因为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去说服花落尘。

低下头,琉毓决定不再说话,花落尘将他面上所有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状似随意说道:“那一日,凌倾城身边的黄衣男子是他的六弟,也是大夏国六皇子,名叫凌昊。是一个霸道又冷漠的男人。凤舞此番去给凌倾城送药希望不要和凌昊撞在一起,不然……”

琉毓的手指不由自主握起来,静静听着花落尘的话。

花落尘低眸转过他的指掌,继续说道:“师兄,你的双目不能见物,自然是看不见凤舞的美。不过别人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凤舞艳丽逼人,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使任何男人为之疯狂,包括本来就对她动心动情的凌昊。”

琉毓听完,愤然转身,不过几步,人已经消失在山巅。

看着琉毓身影消失的地方,花落尘缓缓勾起了嘴角的一抹笑意:万物博爱,在她看来,师兄的博爱恐怕早就变成了独爱吧……

----**凝眸一瞬**----

凤舞日夜赶路施展轻功,索­性­还是在两天后赶到夏国帝都郊外的朝凤山庄。

当初她与琉毓前往搭救花落尘,那一场比拼,凌倾城与琉毓功力本是在伯仲之间,谁料想花落尘竟然会出手伤了凌倾城,以至于凌倾城受到凤鸣琴和碎雪琴的内力反噬。若是没有琉毓的冰玉丹,凌倾城十日内必然会武功全失形同废人。

花落尘对他情根深种,自然是不允许凌倾城为了自己而受到如此伤害,便委托她将冰玉丹送到凌倾城所在的朝凤山庄。

距离凌倾城治疗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天,她此刻便已经站在朝凤山庄的门前。

凤舞打量着眼前巍峨的山庄,决定不再同门口成排侍卫废话,转而走向山庄侧面,左右打量无人后,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过高大的围墙,轻轻落在山庄内。

朝凤山庄内种植着数不清的奇花异草,凤舞踏过一片开着黄|­色­小花的草坪,走过种满紫­色­荷花的池塘,一路向后,终于找到了凌倾城的寝宫----朝凤宫。

虽然奇怪为什么一路走来竟然连护卫都没有看见一个,也许这其中有诈也说不定,可凤舞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栖凤山去陪伴琉毓左右,也顾不得要防备什么。

推开寝宫的大门,室内满是白沙珠帘,空气中飘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暗香。

好诡异的感觉。

她是见过凌倾城的,也知道凌倾城是一个极为妖媚的男人,却不想,他的房间布置也是如此令人觉得不舒服。

凤舞拨开层层珠帘,隔着数道轻纱隐隐看见床上侧躺着一个人影。

站在纱帘前,凤舞冷声说道:“我奉公子的命令前来送冰玉丹。”

话音刚落,身后倏然一阵杀气。

凤舞动作极快避开了杀气,抓住一串珠帘,向上一纵,同时看见了身后来人:“是你!”

凌昊一身银黄|­色­锦袍,定定看着高悬在上的凤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皇子还以为找你很困难,没有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凤舞今日穿的是一身红纱长裙,发黑如瀑,斜Сhā着一支紫­色­珠钗,手握一串玲珑翠亮的珠串,稳稳站在房柱上。阳光透过那珠串,将她身上映得七彩光晕。

好一个美艳的冰雪仙子。

凌昊在心中赞美了凤舞的艳丽,同时更加坚定绝不轻易放她走的心。

他掠夺的目光令凤舞一阵心寒,“我今日只是为了送药而来,不要逼我动手!”

“不管你是为何而来,本皇子要定你了!”

说着,一掌挥向凤舞,却被床上的声音所阻:“住手----”

凌倾城声音极为悦耳,他缓缓站起身,并没有拨开那层层薄纱出来相见,而是隔着轻纱,慵懒低笑:“可是落尘让你来的?”

凌倾城的话看来对凌昊是十分有效的,凤舞见凌昊真的手掌退了一步,自己也放开珠串,旋身而落,同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锦盒,对准凌倾城的床榻上­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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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4章 防不胜防(2)

锦盒稳稳落地床榻上,凌倾城双指拾起,拿在手中看了一会。

"她,好吗?"

凤舞本来是不想再多留一刻,但凌倾城沉沉的声音令她顿了一下。

透过稀薄的纱帘,凤舞隐隐只能看见凌倾城侧坐的身姿,模糊中带着晕光。

花落尘她是知道的,也是熟悉的,那本是一个不拘泥于尘世之中的潇洒女子,蓝衣俊雅,风采迷人。如今却也独独因为这个男人而失了一贯的作风,不但陷入情爱漩涡苦苦挣扎,还令公子也为之费心。

而凌倾城此人,不过一面之缘,他的气度与邪虐在自己心中挥之不去。

垂下眸子,凤舞冷淡回道:"落尘小姐一切安好。"

"竟然是安好吗……"

凌倾城喃喃自语,而后竟然低沉笑着:"不亏是落尘,无论我为她做了什么,在她的世界里,都该是安好无虞的吧。"

似问非问,凤舞也不再回答,抬眸说道:"药已经送到,凤舞告辞。"

这个房间太过诡异,里面那尊贵的男人也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身前的凌昊。纵使努力忽视凌昊占有­性­的眼神,她也确实不能掩饰自己的丝丝心慌。是非之地不久留……凤舞一刻都不想多待。

说着,转身要走,身前却突然多出了一截手臂拦住去路。

凤舞停下脚步,斜看着凌昊,冷冷说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凌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一笑:"找你都找不到,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离开?"

凤舞瞬间就明白了,凌昊是不打算让她安然离开着朝凤山庄。握着剑,凤舞眯起眼,冷漠说道:"你是打算留我。"

"当然,本皇子看上的女人,一定不会轻易放手"凌昊看着凤舞绝美的脸,将她眼中冷若寒霜的杀气都收在心底,神­色­张狂:"尤其是你,本皇子更加不会任由你再离开我的视线!"

这就是皇室之人的可恶,看上了就要不计一切得到,从来不考虑对方是否愿意。他霸道的宣言和炽热的神态令凤舞心底的警钟大响。

与琉毓不同,眼前这个男人是天之骄子,霸道、张狂、尤其是他的眼睛……那眼睛中嗜血的掠夺决计不是开玩笑的。

凤舞退了一步,后背紧靠在门边上,转眸看着轻纱后的凌倾城:"奉命而来,我的任务已经达成了,希望你可以让我离开。"

凌倾城是听见的凤舞话,他却没有回答,而是握着手中­精­致玉盒想了想。细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手指移到床榻一旁的矮桌上,悄悄拨开香炉。

香炉中本是袅袅细烟,移开了香炉盖子后香味骤然浓烈起来。

香烟轻飘飘的溢出床榻,透过薄亮的细纱弥漫了整个屋子。

凌昊闻到香味,蓦然皱眉,脸­色­大变对凤舞低声说道:"闭气!"

突如其来的吼声令凤舞微微一怔,不明白凌昊怎么突然紧张。

"没有用的,六弟。"

凌倾城低沉的笑声传来,凤舞看见纱帐后,他缓缓起身,拨开面前层层细纱,一步一步走出。

他每撩起一层纱帐,凌昊的脸­色­就凝重了一分,直到凌倾城站在最后一道白纱处,定住不动。

虽说他与凤舞之间尚且隔着一道轻纱,凤舞却可以看清了他整个人。

凌倾城白衣依旧,面覆薄纱,眼角眉梢带着一丝妖孽的美好,定定看着凤舞。

明明与他没有直接接触,单单看着他的人,没来由,凤舞脊背是一阵冰寒。

"我的六弟似乎对你很特别,为了你,他可是第一次'背叛'了我。"

凌倾城笑意吟吟,似乎不经意间的一处谈话,没有任何威胁与­阴­险,却令凤舞戒备:"我只想离开。"

"当然,你要走,我留你也是留不住的。况且你不是她,我也不是六弟,留你下来做什么用处。弄不好,你那位天人公子还会找上此处,给我一场天翻地覆又,何苦呢。只不过,有一件东西我想请你转交她"

从袖中抽出了一卷薄纸,穿过面前的纱幕递出。

凤舞低下头,可以清楚看见凌倾城的手指,比玉­色­还冷白几分。

"我没有必要帮你送。"

被拒绝似乎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凌倾城语气之中已经­阴­冷几分:"如果你还想顺利走出朝凤山庄的话,我劝你还是帮我安全送到的好。"

威胁。

凤舞一向最痛恨被人威胁,此刻,她却不得不退步。

"很好,凤舞姑娘不但武功绝高,也懂得利害得失,看来琉毓没有选错人。"笑着说完,凌倾城手做出了"请"的姿态:"你随时可以离开。"

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凤舞看看纱幕后的凌倾城,又看看身边的凌昊。

凌昊听到了凌倾城话中命令,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将手臂缓缓放下。

凤舞一刻没有停留,转身便走出了房门,院中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为什么要这么做?"凌昊眼中失去了凤舞的身影,没有收回视线,依旧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冷冷问道。

凌倾城淡淡说道:"如果不这样做,落尘不会再回到我身边。"

深吸一口气,凌昊的指掌握拳,沉声­阴­寒:"可你,却牺牲了她。"

"我哪里牺牲了她,你看,她不是安然无恙离开了朝凤山庄吗?"

"你当我不知道吗?这朝凤山庄的四面种满了星魂草,池塘里开的也是迷心莲,她一路走来,早就已经五感全失!如今……你又下毒,她,她岂不是早晚要死?"

凌昊声音并不算大,语气中那股不容忽视的在乎令凌倾城侧目:"怎么,你真的对她动了情?"

"我……"

凌昊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如果说生在帝王家就是如他如凌倾城一样的命运,那凤舞……他第一眼看见她时的惊艳,而后是征服,这么冷冰高傲的女子天生便该是与他相配的。

动情?

不,他不觉得自己动了情。对多,他只能算是对她产生了志在必得的兴趣,可即便只是兴趣,他也不会轻易让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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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5章 志在必得

最多,他只能算是对她产生了志在必得的兴趣,可即便只是兴趣,他也不会轻易让她溜走!

"你不该对她下毒的"凌昊盯着凌倾城,皱眉说道:"她是琉毓的护卫,不是花落尘的,就算她死了,花落尘也不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说不定,她还会更加厌恶你,恨不得早点逃离你的掌握。"

凌倾城笑了,点点头:"没错,你说的对,也许会这样.但是我却知道,落尘一定会为了凤舞的解药而来找我的。"

见他眉宇间熟悉的自信,那是志在必得也是胸有成竹。

凌昊问道"你那么确定?"

"落尘与我们不同,我们生于皇族,手握权力,重视权力,到头来也会死在权力上。而落尘与琉毓……他们看重的是虚无缥缈的情谊。对他们来说,生命有价,情谊无价。"

凌倾城说着,将眼前薄纱拂开,缓缓走出:"凤舞是琉毓的护卫,琉毓是花落尘的师兄,所以凤舞若是有了危难,琉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想要解药救凤舞,那落尘就一定要回到我身边"

这是条件,也是威胁的手段。他太了解花落尘了,那女人云淡风轻,表面看来是不在乎他,实际上呢,若是不在乎,当初那一剑就该了结他的生命,而不是重伤了他。花落尘想要的无非是他们两个从此不再纠缠,而他,执掌着万里江山,岂会允许她逃离自己的掌握?

凌昊瞟了他一眼,似乎很不在意:"你就这么确定琉毓会为了凤舞来求你?别忘了,琉毓有天人的名号,你未必可以威胁到他。"

"就是因为琉毓是天人,所以我才会对凤舞下毒。"

轻笑着,凌倾城美丽的眸子锁在凌昊脸上,宛若利剑:"这毒,名叫残心,除却我的解药外,天下无解。如果琉毓只是普通人,未必识得残心,到时候凤舞死了,我的计划也就失败了。不过既然他是天人,又是轩辕世家的未来主人,一定是识得这毒的厉害,要是不想凤舞死,落尘必须回来!"

相视了几许,凌昊突然移开目光,迅速闪身出了朝凤宫,一路奔到马房,拉过爱驹后纵身跨上。

"驾!"

呵斥一声,凌昊追着凤舞离开的方向绝尘而去。

残心……天下奇毒。

就算是琉毓也不能解毒,倘若……倘若花落尘并不愿意为凤舞再次回到凌倾城身边,那凤舞就会死!

凌昊倏然瞪大眼,不行,凤舞不能死!

他孤寂一生,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征服的女人,不经过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夺取她的生命。

如今之计,只有跟在凤舞身边,若是花落尘安然回到凌倾城身边,凤舞还有一线希望,若是……那他就在凤舞毒发前将她带回帝都,或者她可以逃过一劫。

凌倾城是目送凌昊离开,独自站在满是菱纱的奢华宫殿内。良久之后,他抬手摘下耳际的薄纱,露出绝世美丽的容颜,­唇­畔淡而薄,勾画出的笑意是无情,邪虐。

背过身去,凌倾城呵一声:"羽剑!"

门外银光一闪,羽剑已经站在了凌倾城身边,微微低下头,不亢不卑:"公主。"

"清国的三皇子凤扬已经到了吗?"

"是的,三皇子目前下榻帝都朱雀宫"

"告诉凤扬,本宫不想参与他清国的内政,不过本宫也不愿意六弟受相思之苦,所以……他应该知道怎么能把凤舞从琉毓身边调开,如果成了,本宫欠他一个人情,如果不成,本宫会让他知道,本宫对付敌国皇子的手段!"

凌倾城的话­阴­狠却轻柔,羽剑不容置喙:"是,公主。"——

**凝眸一瞬**——

凤舞从栖凤山到帝都用了两天,回去却用了三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是赶路,身体越累。从未出现过的那种疲惫感好像控制了她的身体,她知道,自己需要停下休息。

然而,栖凤山离自己越来越近,山上的公子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强忍不适,终于在离开的第五天站在栖凤山脚下。

仰头看着巍峨的山脉,凤舞露出一缕浅笑。

终于回来了。

云端缭绕的尽头,公子似乎在等她……骤然,一股剧痛在心底爆发。

"唔——"凤舞弯下腰,手按住自己心口,一脸茫然。

怎么会突然心痛呢?

难道是赶路,还是上次内伤,抑或是……马上要见到那个令自己又爱又恼的人了?

深深呼吸几下,凤舞渐渐平息了心间痛楚。抬步越过山脚下层层阵法,红衣一闪而过,直奔山上。

过了不到一刻钟,山脚大道尽头,一匹骏马速度极快赶来。凌昊坐在马上想也没想,直冲山上。

马匹沿着山路向上跑,周围除却山石树木别无他物,凌昊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越过一个低弯,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脚初始的地方。

"这是,九天阵……"

看着渐渐浓起的薄雾,凌昊勒住马缰,皱眉看着眼前山峰。

九天阵传说是一处迷雾大阵,入阵者若是不懂破解之道,永远无法通过九天阵,任你是武功多高,计谋多深,只要进了九天阵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此处是传闻中神算子无名隐居的栖凤山,花落尘是无名的弟子,也是多情剑主人,琉毓是花落尘的师兄,自然也会住在栖凤山上,那么凤舞……

凌昊跳下马鞍,仔仔细细想了一遍,终究决定在此处"守株待兔"。

只要凤舞出了事,花落尘第一时间会下山,那么他就有机会再见凤舞一面了。

自嘲掀一掀­唇­角,凌昊扪心自问,自己几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了。

身为大夏皇族,女人对他如同衣服一般,而他,最不缺也就是衣服。

至于凤舞,凤舞此人,该是自己命中相伴的女子,与他匹配,与他相随。他和她就像是宝剑与剑鞘,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另一个必然就会孤寂一生。

因为,没有比他们更知道冷漠的岁月,是多么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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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6章 命悬一线(为月票加更一章)

凤舞撑着呼吸都艰难的身体终于走到荫柳听雨楼。

冬季的风荡起楼外永远翠绿的柳枝,凤舞站在楼外扶着一处柳树枝­干­,大口呼吸着,试图稳定心间上令她几欲昏死的疼痛。眼前明明是柳荫细丝,楼前明明飘着白纱竹帘,在她眼中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公子还在等着她。用力甩甩头,凤舞勉强凝起一丝意识,看清了脚下的小路。

"公子……"她摇晃着身体,艰难向前迈出一步,眼前所以景象都已经旋转颠倒,凤舞手捂着胸口,喉头一甜。

"噗——"血顺着­唇­角流下,勉强半睁开的眼,似乎看见了白影一闪。

"舞儿!"

是公子在唤她吧……这么温柔的嗓音却没有了往日那漫不经心,只有每每她受伤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失态。

究竟是在乎她,还是不在乎她?琉毓的心事,真真是难以猜测。

凤舞隐隐听见了琉毓的呼唤,再想抬眸一看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倾身滑落。

凤鸣剑"铛——"的一声落下,琉毓飞身接住凤舞娇躯:"舞儿!"

鼻间血腥味浓重,琉毓两指在她鼻下一探,不经意摸到了­唇­角溢出的鲜血。血迹粘在他手指上,炽热得令他心慌。

来不及细想,琉毓抱起凤舞,大步走回听雨楼内。将凤舞放在软榻上,自己手指压在她脉息,细细诊着。

指下脉息断断续续,凤舞­唇­齿间的鲜血还在不停流出,沿着下颚一直流到软榻上,染红了皓白的锦垫。

琉毓眉心深锁,按着凤舞脉息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咳血不止,脉息断续,不是内伤,凤舞是中了毒,催心之毒。

"师兄!凤舞回来了吗?怎么大白天的关门……"花落尘推开了大门,往里面一探,本来调笑的语气瞬间一变:"凤舞怎么了!"

琉毓早早便知道花落尘来了,却不想理会她。眼前的舞儿还在生死边缘,如果不是为了她送药,舞儿……也不会中毒的!

这一刻,琉毓看见花落尘心中竟然多了愤愤之气,冷冷说道:"中毒。"

花落尘自然是听出了琉毓话中的愤然,连忙走到床榻前,面­色­凝重看着凤舞:"这毒,能解吗?"

琉毓是当世少有的医仙之流,若只是寻常毒物怎么能让他脸­色­难看到这个地步,想来凤舞所中,应该是非同一般的毒。

只是,以凤舞的武功智谋,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中了这毒?

琉毓收回手指,在凤舞身上连点数下,封住她的|­茓­位,又拿中袖中缎布擦拭凤舞还在溢血的­唇­角:"舞儿中的,是奇毒残心。"

花落尘一怔,惊愕万分:"剧毒残心……天下无解……可是凤舞只是去帝都送药,怎么会中这毒?"

琉毓指着桌子上,漠然说道:"你自己去看看吧。"

花落尘走到桌旁,拿起桌上卷纸看了一遍,大惊失­色­:"这!"

"舞儿本是为你送药,如今却为你中毒,师妹,你……"琉毓摇摇头,也说不下太重的话。

他心疼凤舞。自从凤舞和他相遇,受伤、吐血、中毒就没有停止,一桩桩一件件……凤舞为了他越是如此,他越是愧疚,心中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要逼疯了他。

如今,说是花落尘的错,实际上更加是他自己的错。明明早就料到舞儿此去帝都是大凶之兆,他还是因为自己那心中翻江倒海的异动而令她前往。他知道,只要是他说的话,舞儿怎么样都会去做的。

害了舞儿的,不是花落尘,而是轩辕琉毓!

捏紧了手中的锦布,琉毓缓缓闭上眼,不忍心再去"看"凤舞苍白的容颜了。

花落尘将手中卷纸折起,带着愧疚对琉毓轻声说道:"对不起师兄……都是我不好,凤舞如今,可还有救?"

若是凤舞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仅要内疚一辈子,而是琉毓恐怕也会孤寂一生。

琉毓叹了一口气,指尖在自己手腕上划过,鲜血涌出。

抬高凤舞的头,琉毓把手腕悬在她­唇­上,看着血液一点点滑进她口中。

凤舞喝了琉毓的血,暂时止住疼痛,紧缩的眉心也略略疏开。

琉毓顾不得包扎自己的伤口,指尖按在凤舞脉门上,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气。

"师兄"花落尘撕了一条锦缎递给琉毓。

琉毓接过锦缎,把自己腕上伤口粗略包扎一下,坐在凤舞床边淡淡开口:"我的血只能暂时控制毒­性­不扩散,却不可能将残心之毒彻底拔出。"

他的血可以解百毒,但是百毒中也总有他解不了,比如这残心之毒。

残心名为残心,毒是通过肌肤慢慢渗入血脉,继而沉淀于心口上。凤舞体内还有星魂草、迷心莲的毒素,虽然不致命,却是她中毒关键所在。那个大夏国的皇长公主计谋­阴­狠,舞儿怎么可能防得了他刻意为之的陷害。

只是可怜了舞儿,竟然成为凌倾城与花落尘之间较量的棋子,而自己更加可恶,早已经料到这样的悲剧,还是亲手把舞儿推下悬崖。

花落尘低着头,看看手中卷纸,问道:"凤舞,还能撑多久?"

"七天,我只能保证舞儿七天之内的­性­命,过了七天,她会心脉尽断。"琉毓为凤舞盖好被子,沉沉说道。

"好,七天之后,我一定拿回残心解药。"

花落尘深深看了一眼凤舞,转身走出荫柳听雨楼。

琉毓没有回头,任由花落尘离去。此刻他已经管不了花落尘与凌倾城之间恩恩怨怨,此刻,只要凤舞安然无恙,其余都没有关系。

手指沿着凤舞脸颊拂动,琉毓自责,却无力改变凤舞命悬一线的结局。

究竟是怎么了?

舞儿,竟然一次次搅乱他平静了二十多年的湖水,像一个石子,投下去的时候没有掀起滔天大浪,可一圈圈波纹,终究汇成了涟漪,在恢复不了平静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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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7章 心死如此(1)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琉毓直直"看"着凤舞,窗外大好的冬阳慢慢转为暗夜,冷风透过没有来得及放下的纱幕竹帘盈满室内。

凤舞安然昏睡着,已经快七天了。花落尘一去不回,莫说解药,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琉毓本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然而一天一天过后,他已经渐渐不再抱有希望了。

这七天来,琉毓每隔五个时辰就喂她一颗续命丹,保她心脉不断,能不能撑过最后的第七日,他也不知道。

拉过凤舞没有气力的手掌,琉毓指尖沿着指掌的纹路来回拂动。明明不是短命人,却也不是可以安然的迹象。

舞儿命脉显示半生孤寂,命有转折,却不见希望,乃是天煞孤星之命。难怪,当初师傅会选舞儿为自己挡劫,舞儿命格之硬举世罕见。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否也可以平安无事就不得而知。

琉毓轻叹一声,刚刚将她手放下。

凤舞倏然蹙眉,"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血,鲜红温热,沿着她­精­致下颚流下,可是身上依然感受不到半点痛楚,只是窒息越来越严重,脸­色­也由白转青,身子无力的耷拉下去。

"舞儿!"琉毓慌了心神,出手迅速封住她胸前的命脉大|­茓­,将凤舞抱进怀中,用前所未有的大声吼道,"舞儿!睁开眼,看看我,舞儿!"

此刻,琉毓是如此痛恨自己,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舞儿如此这般的为他受苦。他却什么事也做不了。若不是自己那奇怪的心悸,他怎么会任由舞儿去帝都?若不是自己无法控制对舞儿难以说明的感觉,舞儿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他宁愿自己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也绝对不可以让她丝毫的有事!

凤舞本是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却隐约听见琉毓的呼唤,硬撑着逼自己睁开眼睛。

眼前是琉毓如画美好的容颜,不复往日润雅,那眼角眉梢,全是深深自责和哀伤。

这不该是公子流露出的神态……他该是无欲无求,他该是悲天悯人,他该是圣人天仙……如何,竟然到了今天地步。

强逼着自己不要昏死过去,凤舞用尽气力,抬起手臂缓缓覆上琉毓的脸:"公子……"

琉毓空洞的眸子猛然瞪大,低下头:"舞儿!"

"公子……公,公子……"凤舞的手被琉毓握住,只能大口喘息,断断续续说道:"我,最爱穿红衣……公子……你见过红­色­吗?"

琉毓重重点着头:"我知道,和烈火一般的颜­色­,我还记得,还记得!"

"是……烈火……从十六年前,我见过你第一眼……第一眼开始,我就只穿红衣……我多么希望,你……你可以看见,比烈火还艳丽的红……"凤舞气息不足,用力呼吸着,继续说道:"我……一生只有一个心愿……你低下头,我……我告诉你……"

琉毓听着她的话,将头低下,靠近凤舞的­唇­角。

凤舞看见了琉毓近在咫尺的脸,­唇­在他耳边轻轻动了动:"我……只愿公子爱我……"

琉毓蓦然一震,他听见了,凤舞一生的心愿竟然只是……爱……凤舞竟是要他的爱!

动了动­唇­,琉毓本想说自己爱着万物,也包括凤舞,这本该是他心底的话,可此时,他竟然如同堵住了咽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凤舞在琉毓怔住的瞬间将­唇­贴在他的­唇­上,淡淡的温度,双­唇­相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唇­离开,凤舞拼命的挤出笑容着望着他,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绝艳,她怕这是她一生中最后的绽放了。

哪怕他看不见,但她,只想让公子记住她微笑的样子。

凤舞笑着,颤抖着手指反握住琉毓,眼睛盯住他:"我此生……拼尽生命……只想换一句……换一句公子说爱我……"

仿佛做最后一点绝望的挣扎似的开口问道:"公子,你心里,可有……一点喜欢过我?"

琉毓一动也不能动的坐在那里,体会着此生最大的心痛与无力,几乎无法再拿出任何勇气来面对她那苍白容颜,他是瞎子,可他却知道,此刻的凤舞一定是如此模样。明明心疼着,心,剧烈的揪痛,却依然硬下千百万个心肠,实话说道:"对不起,舞儿……"

凤舞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子……公子……真真是公子,就算到了此刻,他依旧是那漠然润雅的公子,不会被人间任何私情所阻,哪怕是她,哪怕是为他付出了十六年,为他出生入死,为肝肠寸断的她。

拼尽最后气力抬下身子,继续去寻他凉薄的­唇­,吻了上去。

­唇­轻轻的吻着,贴着,那是最后无力而绝望的缠绵。终于,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最后化做天边的一片云,四野的一冷风,慢慢顺着琉毓的­唇­瓣滑下,滑过嘴角,然后永离了那一丁点的温热。

满头秀发飞散而下,她的脑袋靠在琉毓肩上,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舞儿!舞儿!"

琉毓慌了心神,不顾一切割伤自己手臂,含了一大口血液,吻上她的­唇­,迫使她咽下。又将她转过去,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掌抵在她身后,内力源源不断注入她体内。

他的内力如泥牛入海无消息,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凤舞经脉与血液正在慢慢舒缓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静止,她,便真的死了。

明知是杯水车薪,琉毓依旧催动着内力,为凤舞保住最后一点气息。

七天,每一天都是煎熬,七天,每一天都是悔意,七天,每一天都是愧疚……

舞儿,不要走,不要走!

生死由人不由天,你自私的放弃了自己,到底还是胆小鬼一个,不敢与天相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算是我死了,也会化作鬼卫,时时陪伴!

我只知道,公子对我,好我便对公子好,生命与否在所不惜!

琉毓凄凉的苦笑着闭上眼睛——舞儿,你若死了,纵使这一刻,我恢复了记忆又有何用?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8章 心死如此(2)

九天之外,他独自屹立着。到处都是一片冰雪一片白,荒凉又赤­祼­。他站在崖上极目向远处眺望着,无穷尽处也仍然是空无一物。

他在等什么人吗?

为何一直孤独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甚至没有半点声响。红尘,阡陌,碧落,黄泉,始终目光便寻不着个归处么?

身姿未变,似已融入冰雪,一颗心就那么冰冰凉凉的,要怎样的坚硬才能托得起这万载的孤寂?

即便是梦,也寻不着个出口么?即便是梦,他的整个世界便也只有一片的清冷么?

她的公子,在他那双空洞眼中,什么都容不下,什么都看不见,索­性­,索­性­,他的世界是纯白的,而不是漆黑的。

纯洁的白,没有一丝污垢。他的心是如此,他的情也是如此……博爱着天下,却独独没有私情。

私情啊,她对他的爱,怕也是私情吧……是了,纵然她如何为他,也注定得不到他丝毫的回应,这……这无情的男子,才是她终身所爱,所爱终身……

骤然咳嗽,凤舞心间剧痛,意识逃不开枷锁的束缚,她依旧昏迷不醒。

琉毓扶起她,继续将内力疏导到她的体内,活络她的经脉,慢慢推动血脉在全身循环,生生不息。

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更加庆幸,至少,她依然一息尚存。

她的呼吸在那一天像断了线的风筝,他甚至可以清楚察觉到她的灵魂脱离­肉­体的一瞬间,那一刻,他在痛恨自己的敏感预知……他不肯放弃,依旧将深厚内力注入她身体里,一遍一遍……终于,他等到希望。

花落尘的侍卫半月送来了残心解药,他一刻都不敢耽误,吞下解药送喂她­唇­间——依旧是慢了,她的气息若有似无,被他强灌了解药也于事无补。

无数能用上的奇花异草通通喂给她吃,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只是,她的气息依旧微弱,如同雨中孤零零的蜡烛,随时都会覆灭。

琉毓木讷的呆坐着,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生为一个医者的挫败和绝望。

身为天人,他受万人敬仰,他能救天下人,可他,他甚至连……她都救不了……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他眼睁睁看着死掉的人!而那个人……而那个人……还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啊!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可舞儿还是不肯醒来……

如今,又是七天过去了。

整整十四天,天上的月亮圆了一轮,琉毓抱着凤舞坐在大厅中央软榻上,将四面飞纱都束成一股。月华,没有任何阻碍照了进来。月华如水,映着琉毓与凤舞,映着中央的凤鸣琴,淡淡紫芒自凤鸣琴的琴弦上幽幽散开。

"舞儿,已经半个月了,你还是不肯睁开眼见我吗?"低下头,琉毓的双­唇­吻在凤舞额上,将她又揽进怀中。

指尖,轻触凤鸣琴,琉毓神情有些恍惚,断断续续的琴音溢出——

凤舞九天,十六年前的凤舞九天是为你而弹奏,每一个音符都是因为你,我自问一生无求,却不想你出现了。

第一个音符,你十六年前你倔强的语气。

第二个音符,十一年前你月下浅笑的美丽。

第三个音符,红衣似火,你为我不顾一切的决心。

第四个音符,刀山火海,天上人间,你逆天而行的勇气。

第五个音符…………

如此的你,如此的我,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原来,我们相识了这么久。原来,你为我竟然极致的付出。

舞儿……

停下抚琴,同时感觉到怀内的娇躯微微动了一下。琉毓身子猛的一抖,低头"看着"她。

凤舞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颤动的影子。然后,奋力的,似乎是想要睁开……

"舞儿……"琉毓欣喜的将她更加抱紧一点,安静的等待她的幽幽醒转。

凤舞美丽的眸子颤抖着,终于缓缓睁开。

琉毓俊美的脸映入了自己眼中,无暇、润雅……如同十六年前第一次看见他一般,动人心弦。

"公……咳咳……"凤舞发出第一个音,突然感觉心间一痛。

琉毓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指间的冰冷,然后对她温柔的笑着:"没事了,舞儿……你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再调养几天你就不会再感觉心痛。"

凤舞看着琉毓的笑容,突然觉得,就算是死了,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值得。

"公子……"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会,我会伤心,一定会伤心的。"

凤舞定定看着他,将他的话悄悄放在心底,闭上眼,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再次昏沉睡去。

琉毓把凤舞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下颚抵在她额心,目光远眺,淡淡说道:"舞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之中了……"

凤舞没有听见琉毓的话,却直觉得向琉毓心口靠着,听着他一下一下缓慢有力的心跳……——

**凝眸一瞬**——

凤舞的身体在琉毓调理下大有起­色­,不过十天光景,已经不必再每日昏睡,渐渐有了丝­精­神。

"舞儿,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生气,再休息几天内力会渐渐恢复的。"琉毓知道她最在乎一身武功,先告诉她武功没有消失,继而才微笑着说道:"不过,半年之内,不能使用内力,不然会损及到根本所在。"

"是,公子"凤舞点点头,一如既往答应着。

栖凤山是绝对安全所在,荫柳听雨楼也是公子所住,只要半年内不下山,她何须再使用内力。

只是公子……他对自己是出乎意料的温柔,细致。但是,在她心底,隐隐约约察觉到公子与自己的距离并没有因为他温柔相对而向前迈进,反而……

那一日,她以为她会死去,她想在死前告诉他,她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可笑她竟然没有死。而公子……知道了她的心,在他温柔的步伐中,距离,越来越远了。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099章 凤舞身世(为月票加更一章)

凤舞的眸子自琉毓脸上移开,不经意间扫过窗外,微微一怔,说道:"下雪了!"

琉毓转而淡笑道:"现在是冬天,本来就会下雪的。"

"冬天"凤舞奇怪看着琉毓,问道:"既然是冬天为什么栖凤山上花草依旧盛开?"

荫柳听雨楼四面翠柳依旧,风轻日暖,而花落尘所住的拾花闻风阁更加奇怪,那院中姹紫嫣红的花蕾不畏寒冬,依然开得灿烂夺目。

这栖凤山处处透着与众不同,凤舞早早便想问琉毓了。

琉毓握着凤舞的手,将她冰冷指尖放在手中揉搓,浅笑答道:"栖凤山是上古名山,据说是因为上古凤凰降临,涅槃重生,翱翔九天之处,这里后山的山脉后有遗留温泉暖流。暖流沿着地脉,使得栖凤山上花草树木都可以保持青绿之­色­。"

凤舞点点头,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她挣扎着要站起身。

琉毓扶着她站起身,问道:"舞儿,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后山有温泉暖流吗,我想去看看那里的雪花。"凤舞难得任­性­一回,她觉得,雪花冰冷,暖泉温热,与她和琉毓相像到极点。

"你现在身子弱,会着凉的。"

"没关系,有公子在,我哪里会轻易着凉,带我去吧。"凤舞看着琉毓,眼中殷殷的期望。

琉毓无奈一笑,就是他看不见凤舞,也经不起舞儿难得哀求的语气。拿起床上自己的白绒披风把她又过了一圈,然后轻轻横抱起来。

走出荫柳听雨楼,他施展轻功,在树间花上轻轻跃过。一边走一边微微心疼着,想当初刚见到凤舞时,她还是冷艳动人,手握吟凰剑,雷厉风行之间是何等风采。现在,竟然身子轻成了这个样子,大伤小伤,大病小病,中毒吐血……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为他吃了多少苦。

每每,就算是生死之间,舞儿还是依旧如初,十六年前她站在他身侧,生死不离,十六年后她还是一样。

舞儿……

琉毓低下头,发丝扫过凤舞的脸颊,一个闪身便进了后山一处暗洞。

凤舞闭上眼,把全身重量都靠进琉毓怀中,任由他飞驰在空中,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眼前开阔了。

慢慢听得到外面的风声,这处山洞正在山体中间,上空的雪花飘落在山洞里。山洞满布银白­色­的绒草,中央是冒着丝丝热气的大水潭。

琉毓将凤舞放在水潭旁的绒草上,将她披风细带系好。

这是人间仙境的美丽……

凤舞想着,坐在暖暖的绒草上,探出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大片雪花。触手的冰冷让内力全失的凤舞指尖一凉。

"这里,竟然也是栖凤山?"

琉毓坐在她身后,将她人抱在怀中,微笑说着:"这是栖凤山的山脉暗洞,这里的水流向地下,滋润了栖凤山所有生灵,地上满布绒星草是由暖泉千百年来滋润养成,绒星草可以祛除寒毒,但是你所练的纯­阴­内力,并不适合在这里久待。"

"绒星草,就是传说中至阳至刚的一种奇草。"凤舞手指抚着身下的绒草,突然明白了琉毓这身震铄古今的内力是怎么炼成的了。

琉毓笑着点点头:"我离开清国之后有一段时和师傅隐居再此,师傅便是让我每天至少四个时辰在这里练功,修习纯阳内功,得了绒星草辅助,我内力终于还是有所小成。"

有所小成?

他真是谦虚了,他一身纯阳内功足以摧山裂石,加上凤鸣琴的威力。以她江湖多年的阅历来看,当世之中莫要说在武功上可以胜过他,单单只是抗衡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而自己苦练纯­阴­内功,数年浸泡在寒池中受尽苦楚,也抵不过他惊人的天资。却不知道,老天给了他如此厚待,为什么要夺取他的双眼呢,真是不公平。

在心底轻叹一声,凤舞抬头看着满天落下的雪花。

大雪慢慢大了起来,落在温池中生出了一股稀薄的暖雾。

"好美……"凤舞坐在琉毓身前被他小心的抱在怀中,又温暖又舒适逐渐又有了几分睡意。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个梦的话,她乞求老天永远不要让她醒过来。

"舞儿,你有想过你的身世吗?"琉毓突然问。

凤舞缓而垂下眸子,手指一下一下拨动着地上的绒草。

"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会没有想过,十六年前你孤身一人也不过8、9岁,你应该是记得你的父母才对。"

凤舞心里一紧,他是,提到了十六年前?

现在,如今,难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还是说,他打算为她找出身世,解除两人之间看不见的契约……

原来自己不管为他做了多少,在他那一片清明的眼中,都只是个多余的人而已吧……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会有几人为她伤心,几人为她掉泪了?

"舞儿?"琉毓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想起了父母的事情。

"我3岁开始便在帝都乞讨……"

"嗯?"琉毓低下头,却看不见她飘渺空洞的眼神。

"自我有了记忆来,就是在帝都皇庙前乞讨,没有人告诉我我是谁,也没有人关心我。我每天都要去和别人抢夺仅有的施舍,那时候我还小,抢不过别人,于是每每都会饿肚子……有一次,我饿了三天,整整三天,我一点东西都没有得到,可是没有人帮助我。"

琉毓慢慢皱起眉头握住她冰凉的手。凤舞思绪凌乱飘飞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每个在皇庙前乞讨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下去,自己都难以保全生命,又有谁会帮助我呢。至于我的娘亲,她很早便死了,她一直是恨我的。我却不知道,每次我讨到一点东西给她,她都会用力打我,直到我体无完肤……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娘会这样恨我,直到我五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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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100章 翻云覆雨(1)

凤舞在茫茫水雾中仿若看见了一丝影光,她缓缓勾起笑意:"我娘亲本是贵族之后,她心中喜爱的人也是名门世家的公子,我娘和那公子相爱相依,这本来是一段佳缘,只不过……娘亲的美貌太过出众,在她出嫁前一个月娘亲在去绣坊亲自挑选嫁衣所用绣线的路上被人劫持,之后弓虽暴怀上了我,就伤心离开了那公子,离开了自己的名门世家。她无依无靠,几次三番服药也杀不死我,于是我便出生了。可娘亲,她是恨我的,因为我,她失去了所有。她时刻面对着我,就像时刻看着自己的耻辱。我五岁那年,她去世前念叨着这些,却没有看我一眼,带着笑便去了。我知道……她觉得自己解脱了……因为在她心中,我从来都不是她的子女……从来不是……"

凤舞紧紧咬着下­唇­,渗出一点点血丝,身姿也微微颤抖着。

琉毓沉沉垂下眸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凤舞闭上眼,手指抓着他的肩膀,祈求着他再用力拥紧她,她本是不该存在的人,如果,可以为了公子而死,她便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至少,还有这样一件事,可以令她不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知不知道,公子,天大地大,我与你十六年的相知相许不是承诺,而是我活着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也不需要我了,那如此世间,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舞儿,就算是全天下都容不下你,我依旧会放手的。"琉毓的­唇­靠在她耳边,声音清柔,语气沉重。

她为他做了太多,欠她的,他一生都还不清了。纵使这一世还不清欠舞儿的,那就留在身边,能做的,他都会去做,能还的,他一定尽量去还。

凤舞知道他的意思,那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凄惨一笑,摇摇头:"公子,这一世我都是你的护卫,陪你天上人间,生死不离。十六年前你师父无名救了奄奄一息的我,买下我终身自由,这本是一件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置喙的事情。只是当年,我站在高坐上第一眼看见你,我便知道,生也为你,死也为你。已经不能改变了。"

彼时的白衣男孩,那如画卷清般的笑容第一次打动了她已经冰封的心。一眼,便误了终身,她与他的命运从那时候就缠绕在一起,如同老树藤蔓,死也分不开了。

琉毓­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双手抱在她腰间。

舞儿还是舞儿,他还是十六年前的他,原本他以为自己心中那悸动如此怪异,原来竟然是因为十六年前她曾经为他而死的关系吧……是了,一定是这样。

轩辕世家的人不能动私情,而他,轩辕琉毓也是一样,对舞儿有亏欠,有怜惜,有爱护,唯独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情愫。

凤舞低下头,拉下琉毓的手臂,在他手背上重重咬下。

琉毓感觉着自己的手骨在凤舞­唇­边,濡湿而又温暖,凤舞的舌头好几次伸出嘴­唇­舔他的肌肤,这景象竟有几分­淫­靡。手背在湿热的口腔里被舔弄的触感,让琉毓脑袋里的运作机制全部停摆。

好不容易猛然回神想抽出手来,却发现竟然自己从手指到大臂几乎整个没力了,酸软下去。

外面风雪正大,偶尔有几片雪花被飘进来,落到他们脚边,或是飞上凤舞的发间。

或许是这样的温洞太妖异,太让人沉醉,那样的感觉太蛊惑人心。琉毓竟然就这么失去了往日的理智与沉稳。紧紧拥住怀中让他心疼的人儿,任她贪婪痴狂的舔舐着自己的指骨。

仿佛变相的在用指骨在跟她亲吻,指骨在舞儿舌头的疯狂追逐下微微颤抖起来。

是心太软,对舞儿太亏欠所以没设防。琉毓就这么迷糊的沉醉下去,顾不上这番景象何等暧昧靡乱。

倾身在她发间,面颊轻轻划过,­唇­慢慢落到她颈后淡淡的一道疤痕上。那是当初在月落宫,她为他所受的伤。已经大好了,她却不肯用任何消除疤痕的药膏,任由那疤痕牢牢刻在她肌肤上。

凤舞闭着眼睛轻喘着,感受到琉毓温暖的鼻息在颈边耳边,不由得身子兴奋得微微颤抖。微微后仰,感受着琉毓的­唇­和颊还有发丝与自己纠缠摩挲,触电一般微微从耳后划过。

从没有如此亲昵过。两人都神智不清的陷入了迷乱而不可自拔。那样的感觉太过舒适和安心。

琉毓的­唇­齿在凤舞颈侧流连忘返,突然一片雪花落下,正好滴在琉毓额上,冷冰的触感让他一怔,慌忙离开凤舞肌肤,向后退了半步。

"公子……"

凤舞沉迷于琉毓的温柔,骤然失了这样感觉,她满目水漾看着他。

不!怎么这样!

琉毓懊恼着摇摇头,不相信自己适才是怎么就迷乱了心神,差点……差点万劫不复。不是说好了,自己对舞儿缘自十六年前亏欠之情吗?

凤舞的目光至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琉毓,眼神又痴缠又赤­祼­。

琉毓突然觉得,他能感受得到的,是凤舞那令他心湖泛起涟漪的眼神。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就在那样的目光中袒露无疑,心下总带三分忐忑的,只装作一副漠然。

以往若是有了这种感觉,他便每日静静弹奏着凤鸣琴。对于他而言,岁月只是仓皇的尘埃,再多年对于他也只是睁眼闭眼间的白驹过隙,流动得没有丝毫的声响。可是偏偏,自舞儿中毒以来,这段日子却竟然是如此的难熬。

他避不开舞儿炽热又悲凉的目光,明明是看不见的,但舞儿只要凝视他,他就会觉得心不受控制狂躁,如何也扯不断心中的难舍。

而现在……舞儿说出了过去,承诺了现在,却没有告诉他未来。他还记得舞儿那是说过的话,她的未来,她未来的希望只是想要他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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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101章 翻云覆雨(2)

他还记得舞儿那时说过的话,她的未来,她未来的希望只是想要他爱上她……

"我……只愿公子爱我……"

当初她奄奄一息,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这一刻,她本是孱弱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脑中炸开。

"不!"琉毓摇着头,努力忘记凤舞说出的这句话。

"公子……"凤舞的手指还没有触及到他,便被他一掌隔开。

看着他秀眉深锁,凤舞有点不能接受琉毓突如其来的变化,柔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舞儿,明天我就送你回闻音庭轩。"琉毓避开了凤舞的手指,淡淡说道。

凤舞没有错过这句话的意思,他说的送她,而不是一同。

他,竟然又想离开她?

适才他才说过,要不离不弃,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他就改变了原意。男人的心难测,琉毓的心更加难测!

凤舞落漠收回手指,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的心意,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可是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接受。"话语不复往日温柔,而是决绝。

凤舞的身子晃了晃,冲上喉头的不是血腥,而是心底那又苦又涩的情愫。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拒绝了她,那他偶尔流露出的柔情又是什么……难道,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太过自信,还是他太过暧昧?

凤舞点点头,红­唇­扯开一抹笑,定定看着琉毓,"公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你对我,一点都没有动心。"

"舞儿,你该知道,我是个瞎子……"琉毓移开的目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凤舞绝望,又狠狠说道:"你是瞎子,可你不是聋子,难道,你听不见我的话吗,我说我恋着你,我爱着你!纵然你是聋子,可你不是五感全失,难道你闻不到吗,十六年来,我身上都是你留下的气息,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过!纵然……纵然你真的五感全失,可你还活着,你的心还在跳动,难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会为我心动吗?!"

凤舞的话,每一句都排在他心口,好像受了内力撞击,让他心尖颤抖地呼吸都乱了。

他不是聋子,也不是五官全失,更加不是无心之人……怎么会不知道,他都知道,在心底,他都是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他是轩辕琉毓,他该爱的是世间生灵,不是舞儿,不是舞儿……

琉毓不敢去"看"她,也不再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屏气凝神。

凤舞看着已经闭目盘膝的琉毓。

月光如纤细的水流般萦绕着他,丝丝洒下,在他周身形成一层银白­色­微光。乌亮的黑缎般的头发披散开来,垂到地上,紧皱着的眉头,惊人美丽的脸庞。

安静的,优雅的,清幽的,温和的。这样温润的男子,其实竟然是这世上最无情的男人!

公子,你果然从来,一点,都没有对我动过情吗?

凤舞满目悲哀望着他,心中不是毒伤发作的疼痛,而是如同被撕裂一样,疼的几乎要令她立刻窒息。

刚刚还是眷恋的公子,这一刻,已经恢复了一贯清华。她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他最终还是无情的拒绝掉了自己。

"是我错了……公子,是我错了……"凤舞淡淡笑了起来,她早就该知道的,早就不该在有奢求,不该,不该。

凤舞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琉毓身前,低声祈求:"公子,不要让我一个去闻音庭轩,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琉毓面­色­不动,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淡淡说道:"栖凤山暖雾,不适合你养伤,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闻音庭轩去。"

"闻音庭轩…闻音庭轩……公子,没有你的闻音庭轩会是多么的清冷……"凤舞垂下眸子,似笑非笑,伸出手,犹豫半晌,终于没能在琉毓修长白皙有如玉刻的手上握下去。

改为轻轻抚摩他那一头随意披散下来,柔顺地垂在绒草上的青丝。入手凉滑,丝丝冰润,凤舞轻轻低叹一声。凑上前去,闻他的发香,淡淡的,香味是混合着无数花香。

琉毓坐在那里,感觉到凤舞就在自己身侧,心跳缓了半拍,他知道她是不想离开他。但是他却不能再留她了,至少,现在不可以,他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感觉。

况且,她的身体也适合静养,闻音庭轩是世外佳园,住在那里对她身体极好。这是琉毓说服自己最好的理由。

他不是不懂舞儿对他执拗的爱,只不过,他早已经看破时间情缘,他的存在是轩辕世家在世间存在的唯一理由,那便是博爱世人,舞儿,不该存在的。他一直害怕的便是自己面对凤舞的种种失控,这个世界上是不应该有什么东西成为自己的牵绊的。就算有,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斩断!

凤舞抚着琉毓的发丝,千缕万缕,发丝缠绕在指间,化作心底斩不断理还乱的惆怅。

"为什么……公子……为什么你不肯说爱我呢?"她闭上眼,心尖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琉毓握拳的指尖泛白,他控制着自己不要被凤舞所打动,有那么一瞬,他软弱了,差点冲动地想将她搂进怀里安慰。

琉毓盘膝坐在绒草上,紧闭双目,排出所有再念,抱元守一。

"公子,如果你不需要我了,那我……纵然一身武功,纵然活着,还有什么用呢?"凤舞淡淡说完,两指并在一起,凝聚起内力刚刚恢复些许的内力,不顾身体对准琉毓背后的大|­茓­点了下去!

"舞儿!你做什么!"琉毓身体猛的一晃,睁开眼便看见凤舞已经惨白的脸­色­。

刚刚才有所改善的内伤再次复发,凤舞脸­色­惨白如雪,点住琉毓|­茓­位的手指剧烈抖动。她知道,自己已经伤及经脉,经此一役,恐怕她的内力也永远不会恢复了,武功全失……这一刻,她坦然接受,她的武功本来就是为他所练,如今,便都还给了他吧。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102章 翻云覆雨(3)

凤舞剧烈喘息着,平复经脉传来的剧痛。

琉毓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舞儿,你何苦如此……"

"如果,你不需要我,那我要这身武功又有什么用,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我要的只是你一句爱我罢了。"凤舞惨笑着,手指沿着的发丝缓缓拂动,低下头,­唇­瓣从发梢一直吻到他的发根,手指扯开他系发用的银白­色­纱带,任由他满头青丝如瀑垂下。

"舞儿,你做什么?"琉毓看见凤舞垂直了手臂,将指尖白纱缎带在他眼前松开,飘落在地。

凤舞褪去冷漠,痴痴一笑,贴在他耳畔轻轻呼吸:"如果竟然是你不爱我,那我便爱你好了,一瞬间也罢,我都想不顾一切爱你一次。"

从背后拥紧了琉毓,凤舞连贴在他的后背上,闭上眼,感受他整个人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这种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放手。

那么努力去保护他,爱他,付出的一切一切得不丝毫回应,她认了,可她却不愿意再对他隐瞒自己的爱。

凤舞爱琉毓,一直爱着,爱到心都痛了,痛彻心扉。

抬起头,凤舞的­唇­沿着他脊背,隔着衣料缓缓移动,渐渐吻上了他颈侧的肌肤,舌尖挑逗他白皙柔软的耳垂,轻轻呵气。

琉毓虽然被点了|­茓­位,但他的功力深厚,凤舞又已经没有内力,哪怕是凤舞点住他死|­茓­又岂能制得住他,只是经脉流动片刻受阻,全身再也使不出一丝的气力。

他清明如水的心突然明白她想做什么,心下疼痛,却依旧静静闭目而坐,脸上淡然得一点表情也没有,连语气都漠然起来:"舞儿,不要如此任­性­,大错铸成,不可再挽回!"

琉毓说完,心中不禁黯然起来。舞儿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他所能接受范围,可他,要如何才能让她知道,他天生就不是一个有私情的人,更加不可能对她动情,丝毫都不可能。为什么她还是如此固执,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你说大错,是我爱上你,还是你爱上我?"

"我,不爱你。"

"那我爱上你,何错之有?!"凤舞咬下他颈侧的肌肤,印出了一痕吻迹。

琉毓心中闷哼一声,却在喉头没有溢出丝毫,"不该如此的,舞儿,你和我不同,不该爱上我,或者你对我并不是爱,只是你自己……""只是我自己不知道,对吗?"

凤舞摇摇头,低笑一声:"公子,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你不知道,不是我错了,而是你的错。爱上了便是爱上了,我可以承认,但是你,永远也不会承认。公子,说你爱我,真的这么困难吗?"

琉毓心里翻江倒海,却一句话也不说。他回答不了她,他不爱她,一定不爱!

凤舞一脸凄凉的笑意,依旧是孤注一掷,她已经没有后路可以走了。

她一生的冷情,遇上他荡然无存,要怎样做他才会告诉她心中的话,琉毓啊琉毓!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我明知道对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你宁愿伤害我也不去承认,你果真是全天下最无情的男人!而我,与你相比,竟然痴情到了如此地步。这一切,都是你步步紧逼,才会使我们两个人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放弃心中仅剩的那么一点希望,凤舞从身后抱住琉毓,手指从他衣襟处慢慢伸进他的衣内,隔着他轻薄的内衫缓缓拂动起来。

琉毓依然紧闭着双眼,脸上平静如水,可睫毛已经控制不住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舞儿,不要这样!"

世间的女子莫不是羞涩矜持,舞儿,却为什么要这样大胆?她明知道,他对她产生不了半丝情yu,还是要极尽所能去挑逗他,最终受伤的,却还是她自己呀。

凤舞的­唇­含住他耳垂,舌头舔着他细致肌肤,一寸都不肯放过,鼻间呼出的气撞进他耳蜗中,酥麻不已。她的双手扯开他衣襟,手指沿着他的内衫胡乱抚摸。

琉毓静坐不动,力尽守住灵台的空明,积聚内力,想冲破被凤舞封住的|­茓­位。

凤舞的手下,明显察觉到他肌肤温润的气流在萦绕,那是他在运转纯阳内功才会有的现象。凤舞暂时停下动作,­唇­畔用尽气力,动了好几次才扯出一丝笑:"你想冲破禁制,恢复自由,我对你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对吗?"

琉毓没有说话,微微蹙眉,内力作用下,他的手指已经可以略加移动了。

凤舞跪坐在他身前,看着他美丽的容颜,双手捧住他的脸,淡淡笑着,吃力问道:"公子,你睁开眼睛,就算看不见,你睁开眼看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琉毓刚刚守住的灵台一迟疑,心中控制不住疼痛,舞儿一向高傲,几时用了这样祈求的语气,只是希望他"看"她一眼,哪怕他是个瞎子。为什么,舞儿对他的要求总是这样艰难却让他不能去为她实现呢?

亏欠她,果真是越欠越多,越欠越深。

"公子,你还是不肯看我……是因为你不爱我,还是因为你怕爱上我……难道,是因为看我,你便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爱吗?"凤舞眉梢挑起了一丝风情,双目水漾中透着呆滞,点点头,笑颜如花:"好,你不看我,我便看你,我要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

头猛然低下,她重重吻在他额心,吻在他眉眼,吻在他鼻间,终于,凤舞的­唇­吻上了他的­唇­。

当双­唇­相贴的一瞬间,琉毓猛然睁开眼,他感觉到凤舞几近疯狂的吻着他,舔咬他的­唇­瓣。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他们之间亲昵的举动已经好多次,每每都是为了她的伤势,他都曾经吻过她的­唇­,可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她的­唇­印在他­唇­上,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道是因为被点中了|­茓­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身子自内而外开始酸软。

沧海桑田的相遇 第103章 翻云覆雨(4)

凤舞的舌尖沿着他薄­唇­一路舔弄,冷香之气闯进他口中,继而乱了他清明的灵台。

"舞儿……停下来……"他的声音全部都在凤舞­唇­齿间变得破碎,听起来没有往日那温润,竟然嘶哑颤抖起来。

凤舞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琉毓的内力当时无人可敌,她封住他的经脉不过一时间的事情,琉毓身上气流越来越快,他已经快要冲破禁锢了。

凤舞咬着牙,将琉毓蔽体的单衣一把扯下,露出他玉一般的肌肤,在银白­色­绒草与淡雾下,飘然欲仙。他的发丝全部散开,铺在绒草上,眉目之间安好得不起一丝波澜,双目紧闭,睫毛绢长在眼下投出一排暗影,如此的男人,上天的杰作。

凤舞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祼­露的肌肤,突然被一阵内力弹开,闪躲不及,凤舞瘫爬在一侧,身上的疼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只剩下眼中一片绝望。因为她知道,琉毓的功力已经恢复了。

琉毓睁开眼,连忙扶起凤舞,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说道:"舞儿,不要再这样了,你和我,注定不是该一起的,我……"

倏然,琉毓停止说话,­唇­微微张开。

凤舞的脸贴在他胸前,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着他如玉的肌肤,极尽暧昧,双手突然变得那样小心,那样轻柔,缓缓揉捏着他后背。

琉毓心下突然一阵未知的恐慌,凤舞舌尖滑过的地方,都生出了酥麻,令他呼吸间起伏不定。

凤舞的­唇­齿一路向上,含住他胸前一处,细细舔吻着,轻轻噬咬着。

………………

琉毓突然觉得心就在那么一瞬间蓦然炸开,所有的封存,所有的压抑都被排山倒海的感情摧毁,曾经令自己无比诧异的悸动化作了利剑,剪断了他所有所有的理智。

一切,都走向了无法挽回的悬崖边缘。

琉毓将凤舞拉开,"盯"住她的眼睛,双臂抱紧她,一点空隙都没有,然后低下头,覆盖她妖艳的红­唇­。

琉毓吻得极深,抱得极紧,像是怕她跑掉一样,将她整个人都嵌在怀中,­唇­齿间不断侵蚀她的领地。

凤舞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所措呆在琉毓略显僵硬的吻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不知道琉毓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放纵,但是她的身体第一时间选择回应他——琉毓的舌尖轻轻探入她口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灵魂都不在身体里,只是顺从着自己的意志,伸出舌头与他相互摩擦。

本是涓涓细吻突然变得疯狂起来,琉毓抱着凤舞,凤舞回抱着琉毓,两人­唇­齿相依,良久良久……

灼热激|情的吻如烈火燎原,将他烧得再也没有理智,他的手掌情不自禁在她柔­嫩­的脊背上摩擦起来,­唇­一点一点轻啄她的­唇­瓣,慢慢吻上她眉眼,吻上她脸颊,在他的吻落在她耳际的瞬间,轻轻喃喃道:"舞儿,如果我能看见你,该多好啊…………"

她身躯一震,眼角泛起一丝泪光。

值得了,都值得了……公子并不是无欲无求,至少这一刻,他告诉了她的愿望。如果他可以看见她,这也是她的心愿,她多么想让他恢复光明,多么想让他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

琉毓似乎察觉到她的泪,­唇­在她眼角流连忘返,吻去她多余的泪水。这一刻,他真的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也不记得。他怀中的人是舞儿,那个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她对他的爱连日月都失了光彩。

­唇­吮了她的泪,埋首在她颈侧细细啃咬着,琉毓迷失在她身上清冷的幽香中。

凤舞无力仰起头,颤抖喘息,破碎的呻吟声溢出的­唇­间。

她的手指在琉毓肌理上抚摸着,他上身已经不着一件衣服,纯阳功体时刻温热着,与她毕竟是不同的。在他的­唇­下,理智早已经灰飞烟灭,纤长的手指慢慢探到他腰上,解开他绣工­精­致的腰环。

白纱纷飞——

凤舞褪去了琉毓的衣服,将整个人都靠他胸前,汲取他的温度,满足轻叹一声。

她的叹息似乎激起琉毓另一波冲动,他的吻沿着她的耳际,慢慢移到颈侧,又一路吻上咽喉,脸颊推开了她衣襟衣角,舔吮着她的锁骨。

凤舞纤瘦,锁骨越显­精­致。

琉毓的手臂抬起,两指准确无误捏住她头上珠钗,轻一抽出——凤舞的黑发瞬然垂下,与他发丝交融。

放下珠钗,琉毓的手盘附在她的脊背,在腰上稍稍一发力,凤舞的腰环撕开,散了一身红衣。

琉毓双手推开她红纱外衣,与自己的白衣混成一圈,半抱起她,将她推倒在彼此纱衣上,身躯覆上她娇躯,手指游走在她兜衣外的肌肤上。

凤舞的肌肤并不是完美无瑕,反而疤痕满布。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为他伤的,有自己伤的,凤舞咬着­唇­下,双臂试图遮盖——虽然她知道他看不见,可她却不想他触及到自己的身体,和那些狰狞伤疤。

琉毓手臂隔开她的遮掩,­唇­吻上她的疤痕,探出舌尖扫过那些曾经流血的伤口,一遍一遍。

有几处月落宫新添的疤痕还是粉­嫩­­色­,在琉毓吻过后凤舞不由得轻吟出声:"不……唔……"

琉毓轻轻一笑,果然放过了她。­唇­舌离开了肌肤,凤舞懊恼蹙眉,却不想琉毓一只手抬起她腰际,另一只手伸到她背后,轻巧拉开她兜衣的细带。

唯一蔽体之物被他拉开,凤舞上身已经不着一缕,琉毓的舌尖在她胸前,沿着圆润的曲线来回拂动。

"公子……"她艰难吟着他的称呼,没有一毫往日漠然,全是柔情,略略的腻人。

­唇­角笑容依旧,琉毓低头含住了她的红­嫩­的美好。

"嗯……不……"

凤舞来不及惊呼,琉毓的手指又掐住了另一边,过分折磨着她。

她眼神迷离,半眯着看见琉毓美好的容颜,却不想他几时竟会如此放纵,如此……这般的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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