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还有啥?升官方面的?”
“真叫你问着了。这二年升得快的,都说他有能力,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他是有钱。现在是钱加能力,就能升官。实在没能力,有大钱也能升上去。我窝在这镇里,说半天就是让钱给难住了……”
“那你也办个厂子,也挣大钱呀。”
“哪那么容易,办一个,赔一个,镇里这些企业,没几个挣钱的。”
“这是咋回事呢?”
“我琢磨着,就是一个所有制的问题,像你大伯子,企业是个人的,他上心,院里少块砖,他都知道。公家的行吗?大门让人拆下去,也没人上前问问,那没个不垮……”
“我二哥这头,也挺好的。”
“你二哥这头,现在是挺好,将来咋样,就难说了……”
他俩正唠着,赵国强和柱子肩头顶着雪一边嚷嚷着一边就进了门。只听柱子跟赵国强喊:“这事我就不服!你让得了,我让不了!我这就到河西,钱满天他不放人,我就带人刨了他的线杆!在咱的一亩三分地上,他敢这么来行?”
赵国强手里攥着帽子,冲柱子说:“你别嚷,你别嚷!你这头没电,人家投资的不就不在你这呆着。甭说钱满天,换了铁满天银满天,人家手里有真格的,他必然要占上风。”
柱子说:“叫你这么一说,咱这集体的还比不上他个体的?他钱满天的果茶质量不好,谁不知道?他还不是靠送礼,把工商检验都维持好啦。要那么着,咱也把工序减两道,能省一半工钱,从出厂价上就把他压倒……”
赵国强指指孙家权说:“行啦行啦,咱这事先放放,书记来啦,听书记的吧。”
这么一说,柱子不嚷了。气却没消,他站在屋当心,还东一句西一句地小声叨咕着。
事原来是这样,由于果茶市场看好,几乎所有的生产厂家都想方设法扩大规模,扩大就需要投资,资金于是就成了最难办的拦路虎。解决资金过去主要靠贷款,中央严格控制之后,就很难从银行里贷出钱来;老百姓集资,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问题;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吸引投资者入股,而且是入大股。这就不是说办就能办得到的了。人家有钱,以投进来,但人家投钱是为了挣钱。所以,就得做工作,让人家相信钱投进来,肯定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前一阵子,赵国强在县里召开的招商会上跟南方一家公司联系上了,对方有意投资,也派人来看了,一看这地方山上满是果子,原料有得是,厂里的设备又是新进口的,管理也不错,就口头同意了。本来说好最近那家公司的鲍老板来正式签约,左等右等没见人影,为这,赵国强还给那边拍过加急电报。不料,今天早上得到确切的消息,钱满天半道上给撬了行了,在县里把鲍老板接待个六够,鲍老板打算跟他合作,所以,得知这信儿,柱子就跳起来,大骂钱满天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李广田也主张去找钱满天“理论理论”,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就不客气。赵国强深知如今人的心志都不平和,表面上嘻嘻哈哈,心里还较劲。身为党支部书记,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不能不保持冷静。见到孙家权来了,他心里想,此事还是请他在当中给做工作吧。于是,国强说:“孙书记,论领导,你得管村里的难事,论亲戚,您两头都连着,这事您得出面。”
孙家权对这类事倒是不怵头,乡镇干部,长年累月不就是跟那些烂事打交道吗。何况,自己和赵国强钱满天,一头是小舅子,一头是“一肩挑”(连襟),真像赵国强讲的,论公论私都得管。另外,就是自己此来是要从他们身上刮点油水的,干刮也不好,给他们办点实事,到时候也好张口。想到这他说:“好吧,谁叫我赶上了呢,我要管。不过……”
赵国强问:“还有啥事?”
孙家权说:“我一大早跑你们这来,肯定是有事呀……不过,我的没你们的事急,先办你们的事,然后办我的,你们到时候也得大力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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