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间里有热水,赵国民觉得浑身发粘,索性放了一盆,跳进去泡了一阵子。他喊黄小凤,黄小凤知道是要给他搓后背,就有点不耐烦说:“那么多人给你送东西,就没有一个给你搓背的。我大老婆子干这活,容易吗!”
赵国民说:“我要找搓背的还不容易,好几个老板拉我去洗桑拿浴,肯定是小姐给搓,全身各部位都搓到。你同意不?”
黄小凤一边搓一边说:“我同意,你去吧,弄一身艾滋病,你也就别回这个家了。”
赵国民笑道:“那我就找个相好的。嗨,都说现在有妇是时髦的事,我还不信呢。最近跟他们在一起喝酒,听他们一说,还是真的,特别是从上面下来的干部,老婆不在身边,差不多都有个相好的。”
黄小凤说:“不要脸,你别跟他们学,学点好的……哎哟,你怎么这么多皴?这才洗了几天呀!”
赵国民说:“这几天整天宴会,吃好东西多了,身上爱出油,皴就多。天天喝粥吃咸菜,身上就干净。”
黄小凤搓完了把搓澡巾一扔:“得,瞧你们这些**的肚子,像怀孕七八个月的。”
赵国民叹口气,又坐到水中:“唉,都这样,喝坏了肝,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对背,咋好呀。”
洗完了澡,沏了杯热茶喝,赵国民感到浑身轻松,精神头也上来了,就跟黄小凤唠嗑。没说上几句,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都是问赵书记在家吗。黄小凤一听不是县委办打来的,都是些要来拜早年的,就一概说不在家。后来赵国民上前把电话拔了,反倒让黄小凤吃惊,黄小凤说你不怕市里领导找你。赵国民说市里主要领导都回家过年去了,现在谁也找不着谁了。咱俩商量个事吧,下一步我该怎么办。黄小凤知道赵国民说的是什么事,忙问:“有消息啦?”
赵国民说:“能年后商量。”
黄小凤说:“年后商量,有些工作咱该做还得做呀。”
赵国民说:“那是,上面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我是说咱们临走前还有什么准备的。今天吃饭时,部队一个管后勤的,问我能给他联系买砖的吗,后来我听说他马上就要转业了,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嘛!”
黄小凤说:“兴许,人家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呢。”
赵国民说:“但愿。算啦,别说人家啦,我有个心事,就是咱们此次若是调成了,咱俩就等于光着身子从青远走了……”
黄小凤说:“那你还想怎么着,这房子也带不走,那些牛羊肉也没有用。”
赵国民说:“问题就在这。到那后煤气取暖,还有房费,听说还要房改,都是要用钱的,到那就不比在县里,没人替咱出,咱得一分一毛都从工资里出呀。”
黄小凤沉下脸:“那你说咋办?你也不能临走了干那种事。”
赵国民说:“这个你放心,在钱的问题上,我绝不后退,咱还是老原则,一分不收。”
黄小凤说:“那还能往哪弄钱去?”
赵国民说:“这就得靠你啦。你别成天就知道气功,你动那个手术,前后花了一万多块,有我在这儿,都报销了,到那儿谁那么特殊对待你?所以,你得动点过日子的心思,打个比方,人家送我这些东西,咱也吃不了,扔了又怪惜的,你以想办法给处理掉,多少也能变成点钱,还有,最近有高利息储蓄的,你不妨也打听打听……”
黄小凤点点头:“打有病以来,还真没动这些心思。看来不动还不行啦。”
赵国民说:“要是不走,就行。这一走,就得多想想。你光想辟谷不行,饿了还是吃饭管用。”
有人敲门。
赵国民纹丝没动。黄小凤犹豫是不是去开门。门外的人说:“大哥大嫂,我是满天呀!”
赵国民赶紧说:“开门。”
钱满天身后还有一个人,到屋里一瞅,是孙家权。两个人都空着手。孙家权笑道:“我是不请自到。放心,不是给您送礼的。”
赵国民了:“好啊好啊,大黑天的,你们怎么跑来了。”
钱满天说:“本来我想过几天来,去镇里跟他一说,他非要马上过来。”
孙家权说:“机不失,时不再来,咱们抓住机遇呀。”
赵国民问:“大年根儿了,啥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