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强瞪了他一眼:“别胡来,往后不许动枪。”
瘦子小三还要打,赵国强上前拦住说:“别打啦,你是老板,要打,你该打自己,要不是你逼着她们拉客,她们也不会那么干。”
那俩女子哭着说:“大爷呀,真是的,我们是为他干,拉不来客人,挨他打呀。”
赵国强指着瘦子说:“听见了吗?这事责任在你。我告诉你,今天我饶你一把,往后如果再干,就别怪我不客气。一是这有我兄弟,他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急了眼他真敢开枪,二是我要把你们占我的地退耕还田,我种大棒子,也比让你们祸害人强。三呢,我要把你们交派出所,让公安局抓你们,工商没收执照,法院判你的刑……”
瘦子上前说。“赵大哥,有你前面那两条就行了。后面都没啥用,不瞒您说,这一路边上,有执照的没几家。你高抬贵手,往后我们再不胡来了。您是不是进去呆会儿,我给您摆桌压惊酒。”
赵国强心里有事,哪能在这呆住。说声你欠着吧,就奔乡政府。满河撵上来说就这么便宜他们啦。赵国强说别看我拿你吓唬他们,你不许有半点胡来,尤其不许玩枪。满河倒也老实,答应了一声就回自己的店里去了。
乡政府办公楼已经是黑乎乎一片,人们早下班了。赵国强推开大姐家的屋门,只见屋里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孙家权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瞅着房顶,玉秀坐在椅子上发愣。一见国强,玉秀眼泪掉下来,把倒了的凳子立起来递给国强,又指指桌上的烟说:“你看看这事闹的,人家乡镇头头谁不在县城买房子,轮到我们啦,政策就变啦,就不行啦,还就算是个大错误啦……这不,要把我们调到别的乡镇去。我不去,要去他一个人去,我就在这不走,看谁来撵我!”
孙家权说:“你不去,一个人在这干啥?喝西北风呀?”
玉秀说:“实在不行,我回家种地,我就是不去别的地方,东西咱一人一半,将来能到一块,咱还是一家人。到不了一起,咱就各过各的,离婚也中!”
孙家权苦笑着对赵国强说:“瞧瞧你大姐,有多鲁。没听大家说嘛,乡镇干部是块砖,东西南北任党搬,垒进高楼不骄傲,垒进厕所不心酸……”
看孙家权的样子并不很紧张,赵国强就让他把况讲讲。孙家权坐在床上说也没有啥了不起的,主要是因为在县里给自己张罗了一套房子,那头急着让交钱,镇里正好有一笔农业小流域治理费,得开春以后使,镇财政同意垫付,就转过去两万。不承想让人给告了。赵国强问:“不是垫的教师工资吗?”
孙家权跳到地上说:“我也不至于糊涂到那地步,我能用那钱吗!”
赵国强说:“两万块后来补上了吗?”
孙家权说:“一个星期就补上了。全县所有的乡镇书记,顶数我花的少。他们都是独门独户盖的小楼,我是一个单元,两室一厅……妈的,纪检委就把我给盯上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还不就是看大哥要到点了,我也不爱给他们打溜须。不过,也以,换个地方,当乡长,那没书记,还是一把手,旁的事都不提了,也省心。”
赵国强这才把来龙去脉弄个差不多,看来跟柱子讲的有不少出入,跟福贵说的也不一样,起码没有停职反省这一说。于是赵国强就劝玉秀冷静冷静,既然只是工作调动,兴许是人挪活呢,别较劲。玉秀说你们就能说宽心话,那个乡偏僻得很,交通也不方便。孙家权说再不方便,乡里一把手也有个破车坐,不会掉山沟子里出不来。然后,孙家权皱着眉头说:“国强呀,这次好像镇里有人暗地盯着我,纪检委一抓就抓到点子上。”
国强问:“听说还有受贿……”
孙家权忙说:“退了,要是不早退一步,更麻烦了,唉……”
玉秀说:“从供销社那么多条子里,咋一下子就找出我们用的……”
孙家权摆摆手不让她往下说,他按了按右肋下,自自语道:“会是谁呢?老金是我力荐才当的镇长,他不会……”
玉秀说:“人家不会,你那皮夹克,还是他的呢。建房的钱,也是他主动给拨过去的。”
“国强,你给留点心,看是谁暗地整的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孙家权说。
“好吧……”赵国强不愿意再把这个话题说下去。不管咋说,假公肥私的事,就是占一分钱也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