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皇姑快请起。”越帝赶紧弯腰再次将她搀扶起来,“你的忠心为君,朕哪能不知道?”
“谢皇上,皇上明鉴。”
“对了,景明皇姑,朕此番前往皇祠途中,巧遇一女子游方郎中。其医术颇为高明,诊治手段与宫中御医略有不同。朕想封她个医侍,赐她内苑行走,你看如何?”
“皇上,但得入宫随侍者,皆是身家清白的贵族子女,这低贱之民如何入得皇宫?”
“景明皇姑,这游方郎中祖上世代行医。前年父母双亡,因无家室,又亲戚俱无。遂四处漂泊,行走於民间山野。朕只是对这游方郎中的奇特医术颇感兴趣而已,让她随侍一段时间,待朕厌了交与你处理便是,应该无甚大碍吧?”
言语间,已有宦人将一个白发女人带上前来。
刚一站定,白发女人便惶恐地伏跪在地,“草民花恋蝶叩见皇上,景明王爷。”低哑的声音中有著显而易见的轻颤,连那跪在地上的身体也似乎在瑟瑟抖动。
医治越昊昕小儿的就是这个白发女人麽?景明王心中暗忖,淡淡命令道:“抬起头来。”
“是。”白发螓首颤抖著小心翼翼地慢慢抬了起来。
白发粉颊,灰眸淡唇,一张脸不绝色,也不丑陋,看起来清朗端正。只是满脸满眼的敬畏、惶恐和带著些些讨好谄媚的卑微僵笑硬生生将那份清朗破坏了大半。
凝目细看,白发女人的太阳|茓如寻常人一般并不鼓凸,眼中也无精光异彩。听气息,急促凝滞,浮於浅表。鼻尖可嗅到一丝极淡的草药味道,垂落的十指看起来虽是修长似粉玉雕琢,但指尖微微浸染了黄褐,想来是才制过药,药色不易清理的缘故。背後背著的木箱刷了土漆,有些地方漆色已有剥落,边缘断面新旧不一。身上的蓝布长衫麻衣干净整洁,但明显不是新做的。
“你会些什麽?”
“草民会制些刀创药膏,会扎针,一些诸如关节疼痛难行之类的疑难杂症草民靠著祖上秘方都能医治。”白发女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眸中的谄媚突然大胜,“草民还能调制些护肤美颜,去除疤痕的药膏。”
“景明皇姑,朕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将她带进宫的。”越帝突然凑近景明王,眉眼间染上一抹涎笑,低语道,“朕想後宫的妃嫔定都喜爱这护肤美颜,去除疤痕的药膏。”
以为她是三岁幼儿那般好骗麽?不过这白发女人左看右看都是个寻常至极的下贱之民,就算医术了得,眼下也不会对她构成大碍,她没必要在此时与越昊昕这小儿发生不快。
景明王心思回转几圈,脸上已是露出笑容,“既然皇上对其身世早已明察,那封个医侍这等小事,皇上自行做主便是,何需向臣问询?”
“朕还不是怕景明皇姑又教诲朕滥用权势麽?”少年越帝清亮明澈的风眸中掠过一丝委屈,上唇也微微翘起。
“皇上,您是越国至高无上的帝王,切不可露这等小儿姿态。”
“景明皇姑教诲得是,朕当自改。”越帝立刻又端起一副帝王凌然的架子,对伏跪在地上的花恋蝶漠然道,“花医侍,你且退下。”
“是,皇上。”花恋蝶很听话地埋头叩拜,躬身弯腰随宦人再次退回大队伍中。
“皇上,请上龙辇,景辉王已在宫中做好迎驾的万全之备。”
“朕真是有劳两位皇姑了。”越帝轻笑,眉眼间泛起几分少年的稚气。转身在宦人的扶持下又步上龙辇。绣龙黄|色锦帘垂落,将龙辇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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