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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血雨黑渊绿夕阳 > 第二章 女孩,不能拒绝……

第二章 女孩,不能拒绝……

据说我们曾经相爱过,在他没有出现之前/默默地相互凝视,如亘古不变的雕塑。//你终于飘然而去,背影蛮潇洒/(在我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你说……)/只因那三个字啊,有人先我而说/执著的追求/又是,那么热烈。//如今你我再次相遇在长街尽头,你含笑给予我友谊的问候/我以迷茫的眼神,向你画出问号/(难道爱你,必得说出,心的沟通/还、需、要、理、由?)//你微笑着没有回答/匆匆消失于时空长河/而月华似水、夜景似梦,又想向我诉说着什么……

怎么样?行不行?”杜留念经似的背诵了一遍,眼角已经有了泪容。

许芳芳心中一阵酸痛,却强行平静思绪,摇了摇头,漠然道:“杜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写诗了?什么叫诗?你这连分行汉字都算不上!”

杜留一怔。

“你的诗,我不感兴趣。”许芳芳盯着杜留,“我只希望,你忘了过去的这一切!洒脱点,振作点,只当从来就不认识我!生命中也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她严厉地说着,一脸的冷漠。然后,微微一笑,甩甩头。她的短发实在是不适合甩来甩去的,但她微笑时所浅露出的万种风情,却使人不觉中感受到她无限的温柔,无尚的魅力。

杜留呆呆地看着许芳芳的微笑,想起了这个女生当初就是凭借着几乎每次都让人有着不同感受的微笑,成为甚至超越了三大名花等凭姿­色­吸引人的女同学之冠,使得无论是谁,在相处一段时间后都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微笑是再无人可抵挡的最佳武器,是谁都喜欢的人。他酸楚地想到了从次之后将永远地失去这迷人的、百看不厌的微笑,就更觉万念俱灰。

他伤感地低下头去,摇摇头,失神地说道:“你对我不感兴趣。对我的诗歌不感兴趣。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很严重的伤害。我以后不会再爱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理你。”

这些宛如小孩子过家家时的言语,这种恋人之间才有的撒娇似语言,令许芳芳黯然万分。她抑制着自己的伤感,转头看着喧闹的已经开始下山的人群,和仍在各玩各的老二届的同班同学们,改变了话题:“杜留,只剩下咱们了。──阿丁怎么没见?”

杜留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眼,坐到潭边,脱下鞋子,赤足伸进冰凉的潭水中,瞪着清澈见底的潭水,头也不回。

“你走吧。我想点诗,要凑够二十六首,等会儿一过来和我合影感,等到了你二十六岁生日时,一起送给你。只当我这二十六年是白活了。二十六年是白等了。别理我……”

杜留在赌气。既然他在赌气,那就说明他已经开始淡忘了。

许芳芳的心中升起一阵刺痛,转身悄然离去。

瀑布的水更小了,水声也越来越小了。

但依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变化。

赤足伸入潭水中的杜留,也并没有留意到:

──潭水,正在变浅,正在变浊。

──潭正中的卵石,正在蠕动……

三、黑暗的孩子

阿丁茫然地走着,走在这黝黑无际的秘道中。

手中的亮光,时现时灭;但无论有光或无光,都不能燃亮他内心的黑暗,不能使他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但在黑暗中,他的双足却准确无误地落在凹凸不平崎岖难行的岩石安全处,如履广场。他的身体,也无知无觉地避开洞壁棱出的岩石,偶尔也会伏下身子,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头顶的垂岩。这条路,便象是他已经走过了千万遍,早已熟到无法再熟的程度一般。而这黑暗,对他而言,也似已成为世上最柔和的光泽。他的整个人,就象是已和黑暗融合。

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除了背上的牛仔背包内水瓶与­干­粮相互碰撞时所发出的轻微声音外,他便如一个九幽地狱内悄然浮现的幽灵,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

回到了黑暗,他象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回到孤独,他是否才真正回到了自己的人生?

黑暗,令他有安全感,令他冷静、淡泊、心平气和、不思不虑,忘却了人世间一切恩怨尘俗,抛却了红尘浊世中的一切烦恼妄想。圆圆融融、混混沌沌,走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走入气功态,走入婴儿意识,走进母体……

光明,一次次把他推向黑暗;黑暗,一次次宽容地敞开胸怀,迎接他的到来。

而这一切,都只因这副令人作呕、视之生厌、看之惊惧的面容!

在他出生的村边,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从林中默默穿过。溪岸两边,生长着一丛丛、一簇簇美丽的野花。夕阳洒满小树林时,小溪会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溪边,看花、看水。野花绚烂多姿,红、黄、蓝、白、紫、粉、橙……在夕阳中闪烁出凄凉的幽静,就那么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活在从不被人们注意的世界里。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被排斥在群体外的孩子,静静地、忧伤地,做在林中,坐在溪边,与野花为伴,与远去的流水为伴。到了斜阳欲落时,叠只船,采朵花,摘个树叶,放入流水……

花啊在叶(船)上,叶(船)在水上。

夕阳漫天,炊烟四升,在他小小的心中,总编织着走出忧伤的梦幻,总在幻想着:有一天,岁着船、随着花,流向外边的世界,流入欢乐的人群。

在他成长的市区,有着鄙视他的老师、欺侮他的群童、责骂他的家长,人海人尘,却只能令他更孤独、更忧伤,惟有在黑暗中,在睡梦中,他才会忘记自己的可怕、可厌的面容。

升入高中后,学校组织了一次关于“美与丑”的大讨论。

辩论,引起了轰动。

黑白两队十数名选手,竟有一半以他为题,向台下的同学们,含泪质问:

──什么是真正的美?什么是真正的丑?

──在一个集体中,如果人们只知相互打闹、厌倦学习、偷传纸条诉说幼稚的爱,而摒弃了这个一心扑在学习上、默默奉献、沉没寡言的同学,那么,谁美?谁丑?

──外形的美,与心灵的美,哪个才是真正的美?

──《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有谁认为他丑?

他哭了。他被一次又一次地感动。台下的同学们也被一次又一次地感动。以至于黑白两队的选手,都严重跑题,到了最后只有一个论题:怎样,才能在最美的人的身边,学到美。

从那时起,他成了英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真诚地问候。无论哪一个团体聚会,集体活动,都以他的参加为荣。向他传纸条的女孩子,陡然间日渐增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个一天几张纸条的最受“丑”人欢迎的女孩子的诱惑,第一次与一名女生散步于黑暗。不久,他追求女孩子的事,传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男女同学信誓旦旦地传播着新的最新消息:向谁谁谁传纸条,向谁谁谁献殷勤,向谁谁谁说过什么样的令人恶心的话,甚至还……不但形体最丑,心灵也组丑了!

他想死。

在那个寒冷的冬季,在那黑暗的地|­茓­,他整整躺了十天十夜。没有饿死、没有渴死、没有冻死。就象发生了奇迹。走出去后,他又成了英雄。住院期间,身边日夜守侯着一个又一个的最慈祥的老师,最幽默风趣的男同学,最受人欢迎的女同学……水果、鲜花、贺卡、笔记本、书籍……堆满了病室,以至于最冷血无情的市医院也不得不被感动,不得不为他专门调换了一间只有厅局级­干­部才能享用的单人高­干­病室……

但一切都无法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他只感谢黑暗。有生以来,只有那十日,他能享受到平静,只有那十个日夜,黑暗,没有摒弃他、厌恶他。

是黑暗让他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是黑暗让他有勇气、有信心。面对冷酷的光明,迎接卑鄙的人生!

这一生,他也只能与黑暗为伍。

那之后,他终于变了。

不再欣喜、狂欢;不再愤怒、悲观。

创伤一次次接连不断,他都笑着迎接。每一次创伤,他都向黑暗倾诉;每一次欣喜,都这告诉黑暗。

黑暗,是无处不在的。黑暗,要远比光明强大!

他已是黑暗之子、是黑暗之神!

阳光下,光明中,他虚弱、柔弱、无能;黑暗中,他却变得无比强大!当黑暗达到了极限时,他就是黑暗。黑暗就是他!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黑暗之中。黑暗,把他引向了黑暗的极限,引向了岔路的右边山洞。

头,碰到了石壁。他摸出了纸与笔。

在黑暗中,他写下了《那双温柔的小手》,如实地记载了他和仝蓉的故事。

然后,他痴痴地坐着。

这里,是他和仝蓉敞开心腹的源地;这里,仍留有仝蓉不散的芬芳。他深深地嗅着,深深地怀恋着那份静默、那份柔情。他落下了眼泪。

蓉。你并不知道。这一生里,我真正喜欢过的,只有你。蓉,你并不知道,兰兰和我,只是普通朋友。那时,兰兰只是借最丑的我,来气气他悄然相恋了很久的男友。她只是借那个令家人难平心中气愤的时光,制造着两个男人的矛盾。她只想看到我们打架。

是的。蓉。你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有两种选择:杀人,亦或跪地求饶。杀人,将会遭到黑社会追杀、被公安部门通缉,最后死亡。求饶,要用最卑微的姿态。

蓉。我只能,选择后者。

在生命面前,任何人都有选择生存下去的权利。在生存面前,任何冲动都是愚蠢的。

蓉。只有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的人,才会感觉出生命的可贵、生存的伟大。选择后者,我活得艰难。但艰难已多年,再来的艰难,又有什么可怕?人们,只在乎成功的英雄;法律,只有可笑的准绳。

杀人后,舆论会怎样来警告世人?

看哪!争风吃醋,可怜可叹。

是的。既然终究是可怜,我宁可选择活着的可怜;而不愿选择死去的可怜。蓉,这些话,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只能诉诸于黑暗。……只能!

蓉。我是练过武。可是武有多种,我练的,不是武术,是武功。武术,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是用来自卫的。而武功,却是用来杀人的。武术与杀人,是两码事!你不会明白的。没有人会明白的。那些武术家不明白,那些武侠家不明白。只有黑暗明白。虽然,这只是个简单的、肤浅的,道理!

蓉。我是黑暗的孩子。但我向往着光明。

杀人,是被光明摒弃的行经。我不喜欢。而为了一个并不爱的、也不爱我的人而杀人。我,我……真的做不到!

他呆呆地想着,痴痴地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中似乎听到了隐约传来的人声、笑声。他没有在意。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种奇怪的气息向他席卷而来时,他才突然警觉。

──那是种在地|­茓­里躺了十日夜后,预备走出时的心灵深处的声音。

──那是种在地|­茓­中十日夜里时刻相伴的气息。

他抬起头。

石壁看来更黑。那久违了的气息,就由那最黑暗之处悄然传出、涌出。他燃亮了打火机,看到那石壁其实只是一块大岩石。岩石露出缝隙,­阴­风阵阵,就从缝隙之中吹出。

他伸手按去。也只是轻轻的一按,岩石就滑向了一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茓­。洞内,­阴­风呼地迫不及待地涌出,森冷刺骨。手中的打火机灭了,一片黑暗。

但在打火机灭前,他已经看到:

──洞内,有条斜斜向下的山道。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钻了进去。­阴­风刺体,他想到了地|­茓­内的冬季,想到了与黑暗融为一体时的奇异感觉,想到了在出去后的一切美丽场景:笑语盈盈、礼物如山……

他站了起来,展开双臂,深深地吸允着这久违了的气息。一步一步,如履平地般,向下……向下……

遥远的彼方,闪现出若有若无的亮光,传来了丁丁冬冬的水声,也传来了一曲沉闷的宛若牛哞的异音。就这样,他行向了越来越近的亮光……

※牐牐牐牐牐牐牐牎牐牐牐牐牐牐牐牎牐牐牐牐牐牐牐牎牐牐牐牐牐牐牐牎

但凡有三人以上的群体,就会有排斥现象发生。

秋游者都在时,这十几个人是团结的群体。但当其余的人都陆续下山,山顶上只剩下这十几个人时,团结,反而立刻成为分裂。

其实分裂是早就存在的,否则,折戟市技工学校的这“老二届”,也不会传出了代表他们全体的顺口溜。

阿丁拳、陈星脚、许芳芳的微笑、杜留的刀。

这一句,是指的四名“领导阶层”的人。他四人从开始就是班­干­部,在职业技校中,阿丁是首位学生会主席,之后一直是班级学习委员,上班后不久就提升为班长,却因为打架斗欧缘故迟迟得不到升迁,在人际关系上,往日的同学在临近毕业时从听说了阿丁在高中期间的事情后,就因为年龄的增长、童真的不在、社会观念的普遍改变等各种原因,开始从看不起他到厌恶他,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几乎没什么人喜欢他、欣赏他。陈星其人,人缘差,但在领导眼里却一直是优秀人才,办事能力极强,惯于见风使舵、爱表现,而随着他始终活跃在“最前列”的原因,人们也习惯了他的发号施令。杜留无疑是最有前途的人,不但工作出­色­,而且上上下下关系搞得极好,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伴,都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人,是一惯的领导层中人。许芳芳也不例外,但女孩子与男­性­不同点是:她可以在表面上恭维你,背后却把你骂得一文不值。因此许芳芳在女孩子眼中究竟如何,只有女孩子们自己才知道。习俗上,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这四个人划为一个区域。

“三剑客”爱瞎胡闹:“五人团”最守节­操­。

这是两个经常聚会于一起的团体。三剑客,最爱与女孩子们打闹玩笑;五人团是最团结的五个女孩,得罪一人便得罪了五个,受一人欢迎便受五人欢迎。五人中,吴小慧如花似玉,外丽内秀,被称之为女中诸葛,是五人的首领;冷默默一心钻进爱情小说里,幻想着能找到一个白马王子;关雯是个“疯”丫头,尤其爱和三剑客打闹,杨洋也闹,却知道适可而止,绝不让心怀叵测的男­性­占便宜。余冰忽冷忽热,冷时如冰、热时似火,热的时候甚至敢与打闹的男­性­拥抱接吻,冷时却连被人多看一眼都要发怒,三剑客常说余冰是个神经病。

兰伶美酒波斯猫、名花灿放芙蓉岛。

“兰、伶、美、酒、波斯猫”中,兰伶指黄紫兰和周伶俐,波斯猫指另一个女­性­,美、酒却分别指另一群男女,其关系类似属于另一系统一般,和这十数个人一样,却个个都如黄紫兰、周伶俐或是陈星、杜留般不好惹。“名花、灿放、芙蓉岛”类似于前句,名花单指三大名花韦依依、朱倩、安莹莹,这三人都出身于“贵族”,分别是家资逾千万的私营企业业主、长驻国外的某大企业经理、某厅局级带“长”­干­部的女儿,相貌既出众,出入场合也不同寻常,挂名于大修厂为职工,实际上根本不上班,另有工作。只是碍于情面而不得不来。灿放是指的另一群类似于三剑客和五人团的男女,女的都爱跳舞,男的都爱喝酒闹事,早已被同届同学们归类于社会渣滓的行列中了,这些人也不在大修厂上班,如今恐怕他们自己都聚不齐了。芙蓉岛是仝蓉以及一些以芙或蓉为名字的女孩子,这群人中随父母到外地或是自学成材的较多,如今的大修厂,就只剩下了仝蓉一个人代表着曾经有过的这一称呼。

但因仝蓉与其他人并无利益冲突等缘故,她可以和任何人谈得很投机。周伶俐则不同,她似乎要向“灿放”这群人发展,目前是最孤独的一个,不受欢迎,但在男­性­的心理深层,却无不盼望着能和她多加接触。黄紫兰却不仅仅是不受欢迎了,所有的同届同学们,如今对她简直是畏惧的不敢有任何的接触。而她,似乎也只能和天真的仝蓉、和谁都不冷不热的许芳芳,以及男子中的陈星、杜留这四人谈谈话。

现在,山顶上只剩下了这十七个人,喧闹声小了许多,闲聊、打闹、玩耍的人们,也忽然失去了兴致。

最先停下的是关雯。

“不玩儿了!”她摔散扑克牌,“真没意思!”

忽然一眼瞥见了独自坐在潭边,异常孤寂的杜留,转转眼珠,看看难见笑容的许芳芳,一个妙计,顿时生出。

“喂!众家姐妹们!咱们的杜领队和许领队发生矛盾了!很明显,许领队甩了咱们杜领队,另攀高枝去也,咱们怎么该办?”关雯拉过余冰和杨洋,拖着一口的京腔。杨洋有些担心,“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余冰轻哼了一声,“什么天造地设,──只许杜留一次次让许芳芳哭成个泪人,就不许咱们的许大小姐一怒之下甩了杜留?活该!”

“我倒有个主意。”关雯拉过杨洋和余冰,三个脑袋凑到一起,关雯压低了声音,“咱们来个‘温柔无限大拯救行动’。杜留现在最需要女孩子的关怀了。他这个人哪,我最了解了。太脆弱。万一想不开,来了个投潭自杀,他死了倒不要紧,咱们可就损失了一个大笑料。”余冰耽心地问:“有那么严重?”关雯一脸的紧张,“怎么没有?”杨洋急忙问:“那咱们该怎么做?”

关雯偷眼看看四周,突然挥手给了探头过来想偷听的张大为一下,“去去去!女孩子的私事也要听?!没脸没羞的!”张大为讪讪退开。

“咱们来个突然袭击。杨洋,你蒙住他眼睛;余冰,咱们一左一右地很温柔的抱住他,然后嘛──”关雯拖长了声音,突然说:“……把他推到潭里去!”余冰和杨洋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一阵叽叽噶噶的笑声后,余冰红着脸直笑,“抱住他?要抱你去抱,我可不愿随随便便抱男生。”关雯一揪余冰耳朵,“鬼心眼!你又不是没抱过!──谁让你抱紧他了?只让你拉紧他的双臂,不让他真地摔进去。”

“不行!”杨洋忽然提意见,“他坐在潭边,突然袭击蒙住他眼睛,他肯定会吓一跳。万一你们拉不住他,我再扑个空掉进去怎么办?我穿着裙子哪!从水里出来羞死了!就算扑实了,他一挣扎,万一以为是男的开玩笑,来个肘击……碰住‘那个’了怎么办?不行!不行!”

关雯不耐烦地摇摇手,“好了好了,就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碰住了‘那个’有什么要紧?又碰不疼,你也不是没被碰住过。三剑客这三个小混蛋哪次和咱们打闹的时候是安了好心的?哪回打闹你一次都没被碰住过‘那个’?好了好了,别说不行了,──我去蒙他眼,你左余冰右,可要拉紧!喂!我可警告你们俩,要拖不住就只能往怀里拉,我要摔下去,比你们严重多了,我不但穿着裙子,上衣还是半透明的,一沾水就和半­祼­没一点区别,三剑客那三只­色­狼可不会放过这机会的。被他们白看我可不乐意……”

余冰的脸又红了。“那不是还地抱紧?看一眼又少不了什么。把杜留的手忘怀里一拉可就……”声音突然细不可闻。

关雯瞪大了眼。“喂喂喂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还没开始就想这想那的想个没完没了的。碰一碰也不是有意,山洞那么黑,杜留拉着你的时候有没有不规矩?他要是有不规矩的心呀,你现在可就不是被碰住那么简单了!我看你八成是爱上他了,小妮子春心动也!”

余冰的脸更红了。

关雯低声威胁:“谁要不去,谁就是喜欢他!”

威胁果然最有用。杨洋、余冰谁也不敢再多说。

三人悄然走到杜留身后,余冰、杨洋一左一右把手Сhā进杜留腋窝,娇笑着,“:杜留,想什么呢?”关雯立刻发出了自以为是最恐怖、最骇人的尖叫声,双手捂住杜留的双眼,扑到了杜留的背上。

沉思的杜留吃了一惊,双手不由自主地挥动,但刹那间他已听出了是女孩子的声音,挥出的手肘也触到了不该触的地方,背后更多了他不敢乱动的东西。

可是他不敢动,身后的那人双膝却顶住了他的后背。

来势太急,杜留一疼,不由自主地滑落。

“拉住!拉住!”关雯尖叫。

但余冰和杨洋却在稍一用力后便如被毒蛇噬咬了一口般,不约而同地同时松手。

关雯已经翻入潭中,杜留也滑向潭中。

杨洋、余冰手忙脚乱地跨出了一步,想去拉住杜留,但脚下一滑,竟也跌额落潭中,而且把刚稳定的杜留有带入。

“──救命!咕咚!”关雯一起一伏,大叫:“我不会……‘咕咚’……游泳!”

──温柔无限大拯救行动的结果是,可怜兮兮的关雯,被杜留连拉带抱地送到潭边,拖上去。

──余冰和杨洋万分狼狈地爬出来。

四个人变成了四只落汤­鸡­。

但这场闹剧,却引来了一致的笑声。

当四个人都站起身,狼狈万分、沮丧万分、莫名万分地向人群走去时,三个女孩子都似穿了身透明装。

三剑客定定地躲在纷纷站起的人群后偷看。

陈星讶然的目光中突然涌现出一丝异彩。异彩一闪便消失──却没有逃过淡淡然的黄紫兰的视线。

四个人已经走近。陈星却突然转身。

“三剑客,转身!背对!杜留!转身!向潭!”

他大喝着命令,大步离开人群,面上似有正直刚毅的光彩,声音中不含任何的情感,继续发布着一连串的命令:

“三位小姐立刻进洞收拾!小心着凉!哪位多带衣服了,暂时借用一下!女生们都进去,杜留也得换衣服!”哈大笑几声,声音里又充满着幽默风趣:“非礼勿视──美男子杜留也不能让你们偷看!”

一阵轰笑。

嘻嘻哈之中,女孩子们纷纷进洞。陈星笑嘻嘻地捶打着张大为。“──一分种开眼界,可不能胡思乱想哦!加把劲把她们追到手才是正事!”再转向刚从惊愕、莫名其妙、狼狈万分、不好意思中逃离的杜留。“温柔无限──快去换衣服吧。再这样下去,就算你不着凉,也会引来芳芳的一盆凉醋!”

从地上的旅行包里取出了一件运动衣,抛给杜留。

“裤子扭­干­,衣服可以暂时穿我这件。”

──最后的一句,声音温柔,表情也温柔。温柔的象是面对着久违了的情人。但杜留却毫无表情。当他接过衣服离开时,面上甚至隐含出一丝厌恶。

四、不放过任何机会

十五分钟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关雯、余冰、杨洋在一群女孩子的簇拥下出来了。女孩子每年望想陈星的目光,似乎都充满了柔情蜜意。陈星却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只是胸膛挺得更高了些,脸上的正气更明显了点。

黄紫兰望着拎件湿上衣的杜留,不远处,有一滩水迹,显然他方才在那里换衣服。水迹象旁,落了一盒刚启封的烟。

小小的Gao潮过去了,难得的和睦随之而来。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在窘迫万分的杜留可怜巴巴的辩白声中,发出阵阵的轰笑。这种令女孩子们爱怜的顽童般表情,使许芳芳的眼中也有了柔情蜜意。关雯掩不住得意之­色­,向余冰和杨洋霎霎眼。

但余冰却似乎失落了什么;杨洋也似突然间有了心事。

喧闹持续着。仝蓉终于坐不住了。而这同时,许芳芳也忽然想起了缺少个阿丁。“仝蓉!──阿丁呢?怎么不见了?你……你不是和他一起吗?”

人群立刻沉寂了。和睦的气氛,令人们忽然对阿丁的存在与否有了关切之心。人们纷纷望向仝蓉。

“快找找!别丢了一个人!”陈星说。

──准则三:顺应时势,才能得到一切。

“收拾一下吧。──找到阿丁就回去。在山道上随便转转玩玩,呆在一个地方也没意思。”杜留也有点不安了。

然而关心是关心,与利益冲突时,关心则会变得无足轻重。严开心首先提出异议,“还没合影呢!”他急了:“好不容易看个瀑布,不合影怎么行?”

“合影?”杨洋冷笑一声,“你想和谁合影?──女子五人团,坚决不和三剑客合影!”高呼一声,象是发动了强大的对敌攻势般举手握拳。

张大为生气了。“不合就不合,谁稀罕了?哼!用得着时就低头哀求只差没哭鼻子流眼泪了。用不着时就一脚踢开!──你以为你是谁?”一举手。李军、严开心立时会意,叉腿而立,宛若英雄即将就义般,放开喉咙,齐声高唱: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东风吹,战鼓擂!都是老杂谁怯谁?”

一齐挥舞手臂,高呼道:

“──打倒女子五人团!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帝官封三座大山!打倒假洋鬼子!打倒臭老九!打倒北极熊!打倒冷漠无情子!打倒吴小慧子!打倒五只臭蚊子!”

女子五人团不甘示弱,也叉腿挺胸,齐声高呼:

“小小寰球,几只蟑螂、几只臭虫、几只苍蝇!灭四害扫三乱!”一齐扭动腰肢,跳起迪斯科,动作整齐如一,霹雳般扭动着,甩着长发,然后一齐定格,右手食指齐指三剑客,左手叉腰,右膝微曲,左腿直立,呈现出一种异常妩媚且英姿飒爽的舞姿,娇叱:

“打、死、你!”

“好!再来一个!”

掌声齐响,余人尽皆高呼,连焦急的仝蓉也被逗得暂时忘却了一切。

八个人齐哼一声,扭开脸。

“合影嘛,还少一个人……”杜留说着,突然一呆。大家都是一呆,只觉得突然之间山颠上仿佛成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家纷纷转头四看,都呆呆地注视着瀑布。

“瀑布呢?怎么没了?”“什么玩意儿嘛,还冒充从不断流!现在不是突然就没水了?”“看!潭里也没水了。”“……嘘!──听!……是哪儿在打袍?──炸山了?”“来了来了!又有水了!水出来了!”

突然间水声隆隆,峰尖的水喷泉似的涌现出来,几块碎石被水流带出,滚落于又冒出水的獭那中,发出了极大的“通通”声,就仿佛深潭是个中空的石鼓般。

一股寒意涌出。杜留不加思索,突然大喝:“──收拾行装!动作要迅速!”

停了一停,大喝:“立刻合影留念!然后下山,顺便找阿丁!”

命令传出,众人无条件遵守。一阵手忙脚乱乱中,不时传出相互答问。

“面包还带着­干­什么?扔了吧!”“扔了多可惜,国家的粮食,捐给当地人喂猪也比扔了强。还要去大石山呢。”“再买不行吗?背着怪沉的。”“沉就沉点呗,能沉多少?”

“还要水­干­什么?很快就要下山了。”“这是纯净矿泉水,山上的水能喝吗?洗手都嫌脏呢。”“什么呀!假­干­净。咱这里的矿泉水不都是大石山或者大葬山出的?”“那经过加工了呀!你去喝喝山泉水去!喝去呀,咭……刚有人洗过澡呢!”

“我的随身听呢?……哦,找到了。”“湿衣服怎么办?放包里吗?”“先拎着嘛,都快被吹­干­了呢。”

三剑客和女子五人团又开始了战争。“看你们带那么多,谁给你们背呀?”张大为说话了。关雯看也不看,“理所当然”地就回答了:“你们呀!”严开心大叫起来,“做梦去吧!咱们才不背呢!”

“不背?”杨洋冷笑着看看严开心。

“不背!不背!对!不背!”李军、张大为一同喊。

“不背?”杨洋、关雯、余冰一齐冷笑。

“不背。”三剑客的声音软了下来。

“真的不背?”五人团一齐停下,似笑非笑地呈现出另人“恐惧”的表情。

……

“她们在求咱们呢。见义勇为是剑客本­色­,算啦,不和她们一般见识。背吧。”张大为立刻识趣地发布命令。

陈星收拾东西的动作,既稳且慢。在他对面,是弯腰半跪着收拾的三大名花。她们每一弯腰,衣领处都要垂低一些,陈星的目光也就那么抬一眼低一眼地望入衣内,眼光也转动着注意一下是否有人在观察他。

──准则四:不放过任何机会。

绝不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是陈星人生信条中最重要的一贯准则。如果没有这个准则,其他的四条,也就没有了意义。但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前提条件是:绝不能因小失大。

因此,这样的机会到来时,他首先要防范的,是被人看破。

一眼一眼又一眼,他忽然瞥见了低头收拾的黄紫兰。黄紫兰似有所觉地抬头,两人目光相接,又立刻分开,各忙各的,宛如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但两人都未注意,在这刹那间,似乎毫无所觉的朱倩,居然扫了两人一眼,面上的冷笑一闪即逝。

陈星再望数眼,三大名花已收拾完毕。他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由最后收拾完毕的韦依依身躯上收回,突然觉察仿佛有人注意到他,一抬头,只见黄紫兰正在向在他身旁收拾东西的仝蓉招手。他看看身穿高领秋衣的仝蓉,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两秒。柔和的曲线,从侧面看来也别具一番女­性­美。看多了三大名花的夸张身躯,再看看仝蓉,倒觉得她仿佛也十分­性­感。

“……恩?”仝蓉的目光转过来,略有疑问之­色­。

陈星忙把最后一件东西塞进包里,才抬起头,笑着问:“仝蓉,听说你的照相技术不错。”仝蓉柔柔地笑笑,“一般般吧。”

“你给大家照个像吧?”

“我?我行吗?大家会同意吗?”仝蓉继续收拾。

陈星的目光再落到黄紫兰身上,黄紫兰仿佛十分急切地指了指仝蓉。陈星点点头,站起来,“仝蓉──黄紫兰叫你呢。”

照过相后,杜留道:“我还走前面。芳,你走中间,陈星断后。”扬声道:“每个男生后面两个女生!走吧!”

一群人相继走向山洞。陈星回视瀑布,水势只有来时的一半。声音之大却仿佛更甚于来时。他抬头看看,略有­阴­云。忽然看到了那盒粘了水的刚启封的香烟,心中一动,快步行近,弯腰拾起装进口袋。返身的刹那,似觉洞口有个人头缩了回去。他略停。

──长发及肩,没有烫过,女子五人团,周伶俐、黄紫兰、仝蓉,太多了,那会是谁?

快步行向洞口。

洞里,黄紫兰一拉仝蓉,加快了脚步。

“咱们跟在杜留的后面吧。你找阿丁方便些。他对我有成见。不过,我还是比较关心她。”声音里略有些伤感。

仝蓉点点头,两人走到杜留身后,仝蓉拉住杜留的手。“杜留,阿丁可能会在哪儿坐着。──他有这个习惯。……要不,咱们喊喊,行吗?”

“行。一齐喊吧。”杜留跳下那方山岩,接下仝蓉、黄紫兰,等大家陆续跳下来后,大声喊:“──一起喊喊吧!”

“阿──丁──”

“丁──大──大──”

“阿丁──”

“回──家──啦──阿──丁……”

陈星断后。他打开手电,前面是周伶俐。手电的亮光照在前方,有映出长腿细腰长发如瀑的诱人背影。在这暗淡的山洞中,她走起路来依然象是在跳舞,举手投足中都充满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令人一望之下顿觉血脉卉张。陈星笑了。“伶俐,我看你该改名叫翩翩。”

“好啊,以后你就叫我翩翩,不许告诉别人哦!”周伶俐回过头,嫣然一笑,长发拂过陈星的脸,带出一阵幽香。

“背这么重的包,累吗?”陈星适时微笑。

“累呵,”周伶俐眨眨那双充满水雾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地显得份外动人,简直就象是在挑情,“你帮我背一会儿好吗?”

“不行。如果我帮你背了,别人会误会我想追你。”

“你追追看,能追上也行嘛。”周伶俐笑得宛若百花齐放,陈星砰然心动,再迅速压下情绪,笑了,“追不上。能追上也不敢追。”

“那你就是不想帮我背包了?──你追追嘛,我不在乎的,追不上了也没关系的,说不定你一追就追上了……”

陈星­干­咳一声,有些窘迫,也有点哭笑不得。“……等你累了,跑不动时再说吧。说不定我会追追看看的。你的包我预定了。──累了可不许给别人背啊!”

“这么霸道呀,”周伶俐伸出手,“来,让我先拉着你,免得什么时候我跑了你也不知道。”软棉棉的玉手拉住陈星空出的左手,再拉住前面人的手,随着大家一起喊叫,“阿丁──阿丁──”叫了两声,扭头说道:“丁大大这人的名字真怪。方言里的‘大大’就是爸爸的意思,一喊他的名字,就容易以为是‘钉爸爸’,占尽了便宜。”象是想起了什么般,眨眨眼,“咭”的一声笑了起来。

“对了。你这名字也不好。陈星。要是个女孩子,容易让人想到‘小星’,而‘小星’在古代是偏房的意思,只能给你当妾,受白眼。”

陈星一怔,立刻笑了。“可惜我是个男的,不能当偏房,现在的法律也不是一夫多妻制,不吃亏。至于给哪个美丽的富婆当当情人嘛,还是可以的。怎么,你不考虑考虑?”但他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周伶俐又“咭”的笑了出来,松开前面人的手,一指头点在陈星的额头上,“亏你说得出来。我现在还没丈夫呢。你真和我一起了,不是想当乌……”乌龟的“龟”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她吃吃地笑着,松开陈星,似乎也觉得十分害羞。

这一回,陈星­干­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终于发现,一个顾及身份的男人,实在是不宜随便和一个惹不得的疯丫头斗口的。

走出了山洞,来到了岔路的路口。仝蓉的心中一动,“杜留,把手电给我好吗?──右边有个小山洞,我进去看看。”黄紫兰奇道:“他在这个洞里?”杜留把手电向右边的山洞­射­去,洞边,刻了几个朱红的小字,凑近一看,却是四个古字。

“……禁止入内?”黄紫兰凑近念着,一怔,“禁止入内?──他会进去吗?”

仝蓉呆了呆,“禁止入内?──我们走错路的时候,进去过,好象没留意这些字。进去可能十几分钟就到头了,只是窄了点,矮了点。”

杜留把头探进洞里,大声叫喊:

“阿丁──阿丁──你在里面吗?──回去了……”

一阵­阴­风突然涌出,杜留首当其冲,忍不住一个寒颤。洞里,沉沉的回声响了起来:

“回去了──去了──去──了──了了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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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亮光而走,走了也不知有多久,只觉越走越向下。山洞中的岩道并无太多的尖棱,象是由人工修整过一般。叮叮咚咚的声音愈加清晰,仿佛一曲清雅之乐。洞中的潮气、冷气,也越来越甚,但亮光却依然象是夜空中的星星般遥不可及。

阿丁停下。面前,是一处空旷之地。有水声,前面不远处是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水似乎滴到某处后,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他燃亮了打火机。洞内大亮。

面前,有一个圆圆的深潭,潭水反­射­出亮光,令黑暗的山洞突然变得甚是亮堂。潭水静静地泛着涟漪,丝丝的寒气,由水面上散出。

这无疑是个瑰丽的世界。身边充满了显得既幽静又神秘的冷­色­调彩光。深潭隔绝了通路,潭的对面,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梦幻般境界。放眼望去,伊如一群美丽的仙女,正在翩翩起舞。那显然是鞋酷似人形的钟|­乳­岩,是大自然的杰作。这些“仙女”,形态各异,却均似身批轻纱,隐见美丽的躯体。隔着深潭、隔着冷舞氤氲,那些动态的宁静仿佛把人带入了瑶池仙境。

他呆呆地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炙热烫到了他的手,他不觉松开了按着打火机的大拇指。打火机灭了,可是亮光依在,深潭散出宁静、冷漠、智慧、幽远的蓝­色­,柔和如梦。潭对岸的洞顶,闪现出诸种彩光,似镶嵌着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似嵌满了珠玉钻石,似刻意安排的灯光布景,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令人心醉的光线映照下,伫立不动的动态仙女,似乎都复活了,在潭面散出的薄雾中若隐若现,洞顶滴滴答答的水声也象是在伴奏;慢慢的,洞顶光线变为浅紫­色­,浅黄|­色­、幽蓝­色­、粉红­色­……相互交融;梦幻般的­色­彩中,“复活”了的仙女滑向深体念,在潭面上翩翩起舞,舞姿轻盈而绰约;雾散了,仙女慢慢浸入潭内,在水中戏耍着,一袭袭的轻纱抛散,一具具如玉似雪的女­性­赤­祼­娇躯在水中若隐若现,张张风情万种的笑脸宛如万朵鲜花在春风中盛开……

他痴痴地看着,一步步移向了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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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陈星却挤了过来。

“──怎么停下了?”他拿着手电,­射­入洞内。“……这儿怎么有个洞?通到哪儿的?”晃动着手电,探头看看,只见里面崎岖低窄,光线终止处一片黑暗。“好象挺长的啊,”扭头看看杜留,“──阿丁会不会和第一批人走了?咦?……禁、止、入、内?……禁止入内?什么鬼玩意儿?进去看看!”一回头,冲着纷纷跟来的众人叫道:

“各位男同志女同志先生小姐太太们,这里有个‘禁止入内’的非常非常可怕非常非常非常凶险非常非常吓人的简直可以称之为有死无生的山洞,”压得极低极其神秘的声音之后,突然抬高了声音,“──大家说,进不进去?!”

“进!进!”三剑客激动万分,首先鼓噪。

“有什么可怕的,越可怕越有要进!”女子五人团立刻响应。

“进去­干­什么?写着禁止入内的嘛。”安莹莹小声嘀咕着。韦依依和朱倩也小声地表示抗议,“就是。禁止入内就别进嘛。里面万一有什么怎么办?”

“──排除万难!争取胜利!进洞探险!生死不计!”三剑客喊着口号,高呼一声,“进啦──!愿走的走愿留的留啦!”率先钻进去。

“──别进!”杜留高叫了一声,但三剑客哪里理会他,已经钻了进去。女子五人团也紧紧相随。黄紫兰看看仝蓉,“你真进去过?”仝蓉也有些迷惑,迟迟疑疑,“……进去过……可是……没留意有这些字……”杜留沉思着,手电­射­向了一言不发的许芳芳,“怎么办?”

“咱们留在外面,山洞既然不长,他们很快就会出来的。”

陈星拍拍杜留,“我进去看看!”

低头伏身前进,电光映向前方,陈星盯着触手可及的冷默默那丰满的臀部,观赏着这无意间呈现出的­性­感姿态,既不必耽心被人发现,又可大胆地观察着,“偷窥”的激动,简直难以压抑。口中却连连催促着,“快点!爬得那么慢!”

“路难走嘛!要不你走前面好啦。”冷默默娇声娇气地说着,侧身贴紧洞壁,让出了半边身子。陈星心中一动,低头向前,挤过去时恰好擦到那具温暖的躯体,似不经意般一抬头,碰到了洞顶。

“哎哟!”他立刻叫了一声,关闭手电且抛在地上,同时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头,挤在冷默默身边边揉着头边叫着,“妈的,真倒霉!”象是已经忘却了正和一个女­性­挤在一起般,抚头的手臂贴紧了冷默默的胸部。“碰住了?疼不疼?让我看看!”冷默默关切地说着,伸两手去摸陈星的头。突然,她象是感觉到什么般松手。但陈星也在这同时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一点疼,小心一点就可以了。”弯下腰去在地上摸索着,“手电呢?……别是摔坏了吧──找到了!”跨开一步,离开冷默默,砰砰拍了几下手电筒,打开开关,“……还好,没摔坏!”象是高兴地叫了一声,向前走去,并关切地回回头,“小心一点!看灯光!别碰住头了!”

冷默默无语前进,黑暗中脸­色­已是一片绯红。这样狭窄的山洞,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顺理成章,也的确挑不出毛病。但是,陈星果真是无意的吗?她不敢肯定。

──准则四:不放过任何机会。

一切都发生在黑暗中,又是那般的突然和自然,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因此,陈星绝不耽心被人识破。

洞|­茓­的尽头,是个仅容一人钻进的小洞。张大为拿着手电照­射­,只见洞内迅速扩大,其内是条长长的山道,斜斜向下,十分平整。有叮叮咚咚的悦耳声音传出,手电的尽头有光反­射­。

“哇!好可怕呀!”张大为怪叫一声。

李军、严开心吓得一哆嗦,再一看,只见“头儿”已经钻进了洞,正在里面发出哈的怪笑声。

“──吾乃地狱使者是也,尔等快快回归!否则必遭天谴!”张大为钻进洞,爬了几步就可以站直了,回身冲洞口大声怪笑着。那笑声连自己听了都觉心寒,但李军却已经兴高采烈地钻了进来,和张大为并肩而站,连连怪笑。

“呵呵……嘿嘿……哈……喳喳……唧唧……我乃冤死鬼──鬼来喽……哗!”

严开心当然是更加不甘示弱,也钻进了洞,“吾乃吃人鬼!哈──啊!”他突然惨叫一声。

张大为、李军激灵一个冷战,毛骨悚然地跳开,严开心哈的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指着两人,“哈……笑死我了……哈……你们也害怕啊!”两人气得捶打严开心,三人闹了几秒种,严开心叫道:“好好别闹了,她们来了!”

三人立刻用手电筒从下巴向额头照,做着鬼脸,向洞口露着被手电光照出的他们变形的鬼脸,连连发出长而怪的“鬼”叫。

“哈……呜……哇……啊……”

“我们是幽灵……这是饿鬼狱寒冰域!”

“哗……要-吃-人-喽-还-不-快-跑……哗!”

(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恐吓别人的言语,竟变成了恐吓自己的事实!)

(冥冥中自有天意,天意就表现在人们有意无意中所说过的话并将之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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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外足足等待了二十分钟,才听到陈星的叫声:“快来看哪!快来看哪!──这儿有个好地方,足能把死人吓活、活人吓死!”

“谁敢进来?”

──谁敢进来?

──谁不敢进去?

正如三剑客所说的,“现在世界谁怕谁”,这些在市区里忙惯了的人们,好不容易才有个彻底放松的机会,谁愿错过?谁会怕“恐怖”?”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嘛!”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仝蓉、韦依依、安莹莹、朱倩、周伶俐都钻进洞去,黄紫兰迟疑一下,也跟着向内进。

拦是拦不住了。杜留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看许芳芳,眸中有种不敢肯定的东西;许芳芳也在看他,眸中甚至有了惊恐。

两人的爱恋纠纷,在代表着工作关系的“带队”面前,仿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两人所想的,都是“禁止入内”这四个古字和大家的安全问题。

他们也都有种不祥的感觉。

“怎么办?”杜留问。

许芳芳没有回答。

“等着也不是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进去看看。”杜留有些焦急了。

“可……”许芳芳犹豫一下,忍住了想说的但有害怕不吉利的话。“我觉得不该把这些人组合到一起。都是往日的同学,玩儿心太大。权利对他们也都没有用──不在乎什么带队长不带队长的……算了,咱们也进去吧。”

“玩儿心太大。”杜留发着感慨,“人们玩儿来玩儿去也只是自己的命。是否因为这个原因,人们才喜欢‘玩儿命’这个词?”

许芳芳疑惑地问:“杜留你嘟囔什么呢?”

“哦……没什么。”杜留急忙收敛思绪,一伸手,“好吧。请──女士先请。”

许芳芳勉强一笑,伏身钻进了山洞。仅这一会儿工夫,前面的人已经离开了很远。每个人的速度都很快,都不甘落后于他人,似欲争夺什么宝藏一般。电光映照于前面,光线外是一片­阴­影。风从洞的前面­阴­森森地迎面吹来,可是背后却仿佛有着更为­阴­森的风和更为可怕的东西在驱赶着她加快速度。许芳芳只觉一种难以言传的惊恐不断地涌入心间,她伏行的速度不禁因为恐惧和迟疑而慢了下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芳芳的声音有些颤。

“我走前面吧。你让一让。”杜留显然觉察了许芳芳的恐惧,挤到许芳芳的身后。许芳芳摇摇头,“不用。”想继续前进。可是不知怎的身体却似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心中的寒意正电一般散布于身体各处,麻痹着所有的神经。

“我走前面。”杜留果断地说着,挤到了许芳芳身边,却挤不动。“你让一让。”

这是最狭窄处。正是陈星和冷默默换身所在。因此杜留向前时不免要碰到许芳芳。两人只好各侧一边,挤过的刹那间,杜留突然注意到了许芳芳的眼光──那竟是种无法压抑的惊恐!

“你……怎么了?”杜留耽心地问。(“……近日不要出远门;你将会和你曾经深爱过的人走到一起。你自身有组织能力,但缺乏紧急应变能力和勇于挑战的勇气与毅力。”)就仿佛是一个噩梦中恶魔在梦魇压制身体时­阴­森森的笑声,许芳芳忽然想起了前日在车上遇到两个奇怪的人──他们好象是兄弟俩──时他们所说的话。(近日不要出门……)许芳芳一个激灵,从恐惧中暂时摆脱出来,连忙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怕。”

杜留松了口气,“不用怕,有我呢。”说话间不觉一抬头,“咚”一声,眼前立刻金星乱闪,“哎哟!”下意识地伸手去抚。

许芳芳急忙去看杜留的头。娇面向贴,吐气如兰,温暖的身躯,就在身边,“体贴温柔”这个词语,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杜留的疼痛未消,人却忽然醉了,拿手电的手神差鬼使地揽住了那钎细的腰。

“杜……”许芳芳的声音未落,已经被钢铁般的手臂紧紧地抱在怀里。

吻。

手电坠在了山岩上,灭了。

黑暗中,许芳芳挣扎着,喘息着,但不久就屈服,被融化。她也紧紧地拥抱住杜留。潜藏了数年的爱,于这突然之间就象山洪爆发一样再不可抑制。吻、热吻、令人窒息的吻……她颤栗着,流下了欣喜的泪,醉了……

杜留的呼吸逐渐急促,他疯亦似地吻着,紧紧地抱住了许芳芳,一只手已经探进了许芳芳的牛仔外衣,探进了……突然,许芳芳矍然一醒,“别……别……不!……放……”想推开杜留,却推不动。她挣扎着,忽然挥出了一记耳光。

响亮的耳光,打醒了杜留。

“你!……你!……”许芳芳手忙脚乱地掩好衣襟,愤怒地叫了两个“你”字,却叹了口气,挤前一步,脱离开和杜留亲的密接触,“杜留。我已有了婚约。下个月就会去领证的。──走吧。看看他们。”她的声音已平静,伏身触地,敏捷地向前爬行,似在逃脱一只随时会向她扑来的凶猛野兽。

──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正爬向死神之口时,还会畏惧那凶猛野兽吗?

(下个月就领证!──回去就订婚!……不!)

杜留无声地呐喊着,呆呆地半蹲半立着。黑暗中,他的面­色­一变而再变,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弯下了腰,摸到了已摔坏的手电,向前。

黑暗中,他的行动竟也象极了阿丁,无声无息,不受视线的影响。

小洞里,最后一支手电闪现的亮光正消隐。

吵闹的声音,宛若在冲向一个盛大的宴会。

杜留钻进洞。一只手拉住了他。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音响在耳边,“他们向前去了。我们得追上他们。”

杜留不动,充满了忧伤。

“芳,你说过:女孩,是不能拒绝一个在她最需要时就默默出现的人的。是吗?”

“……如果,耽误了时间,我们或许会在午夜后到家。他会去接你吗?”

“……如果,到时候他没有来接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公开竞争吗?”

“芳!回答我!”

久久,才传出一声叹息。

黯然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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