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人,只少了一个韦依依。
许芳芳慌了。少一个阿丁不要紧,少一个韦依依就和少了十八个没什么区别。三大名花中,韦依依是公认的第一名花,她父亲是资产逾千万的私家企业老板,她丈夫是某厅局级干部的宝贝公子,她若是失踪,回厂后三名带队的全被开除也不为过。“韦依依呢?”她又惊又急。
“韦依依?没见到哪。”“糟了!她是不是留在了上面?”“不会吧?她好象也下来了。”“下来了怎么不见?”人们相互询问着,隐隐的远方,又传来了声声的啜泣。
陈星道:“嘘!……别出声──听”人们安静了。
无声的寂静中,传来了拼命压抑的啜泣。
陈星挥动手电,射向发声的方向。暗淡的微光下,只见一条长长的走廊隐藏于黑暗中,犹如一张噬人的大口般,展示出恐怖与阴森。微弱的光线下,荒凉的长廊尽是山石,平平整整,近处,隐约可见长廊的两边各有凹陷的黑暗,象是一间间的石室。严开心、李军的手电也射向长廊,三束手电的光汇聚,可以看到的确象是一间间的石室。
张大为的手电,扫向背后,但见一条圆转滑梯般的庞大建筑呈螺旋型向上;手电的微光,消失于无尽的虚空,这圆形的“天空”也不知有多高。他再把手电向各个方向照去,只见大家停身所在,宛若空旷的路口,秘道辐射向各个方向,乍一望去,竟不知究竟有多少条。每条秘道都十分平整,象是刻意兴建的水磨石集体宿舍,秘道两边的凹陷处,都象是一间间的居室。啜泣的声音,由正对圆转“滑梯”口的方向传出。
杜留扶着许芳芳,吃力地站了起来,高声叫着:
“谁?──韦依依!──是你吗?──我是杜留!”
啜泣声停止了。
──却没有人回答。
仝蓉握紧了阿丁的手,颤栗着;女孩子们相互拥着;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地望向传出啜泣声的秘道方向。啜泣声又隐约地响起。
“韦依依!──是不是你!──我是许芳芳!──回答我!”
啜泣声再次停止,人们面面相嘘。
片刻后,啜泣声又响了起来,却依然不见回话。
“去看看吧。”阿丁道:“听声音的确是韦依依。”
人们仍在望向秘道,无暇理会他。黄紫兰稍一侧目,不禁一呆。昏暗的光线下,阿丁象是赤身祼体一般,但那张侧影的脸上,却似有伤痕;她仔细地看看,总觉得那仿佛不怎么象伤痕,倒象是女孩子的唇印,尤其是脖子上,明显地可以看出来是个唇形。而他的身躯也的确象是已经赤祼,身手有些地方还留着血。
啜泣声又停止了。陈星收回了手电,转照杜留,“──不会是她吧?要真是她,早该说话了。──咦?阿丁!”仿佛是才意识到阿丁也在这里般充满着惊讶,手电光落到了阿丁的身上,陈星大叫起来,“──阿丁你衣服呢?”
众人纷纷望去,一阵尖叫。女孩子们纷纷扭过脸去,仝蓉也惊叫一声,跳开;阿丁一呆,低头看看自己,急忙蹲下。陈星的手电早已转到了其他地方去,避免更大的尴尬出现。
黄紫兰一拉仝蓉,“蓉蓉,咱们去换衣服──你的裙子。”话未说完,一众穿裙子的女孩子们也纷纷惊叫,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每个衣着单薄的人的衣服都已经被磨成了洞洞装、ρi股、背部等甚至已经没有了衣服的遮掩。真是羞煞人亦。
“女生们去换衣服,拿两支手电。”杜留道:“──阿丁,你也穿上衣服……有没有?”
“有……有,在包里……”阿丁慌乱地回答。
这个时候,仿佛大家的胆子都大了许多,一众女孩子你推我我挤你的向旁边一个秘道走去,中间只留下了陈星、杜留、阿丁、三剑客和唯一的女生许芳芳。她服饰严谨,穿着牛仔服,虽然也磨破了一些地方,但肌肤毕竟都未露出来。
陈星看看三剑客,“谁和我去看看?”三剑客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均不作声。这三个人的没用,大家早已熟知,许芳芳有些焦急,“我去吧。”看看扶着自己勉强站稳的杜留,“陈星,等一下──麻烦你们扶着他,我和陈星去看看。”三剑客松了口气,立刻慌忙扶着杜留,生怕搀扶得晚了也被叫着去秘道那边看是谁在哭。
“走吧。”陈星打着手电,当先走去,许芳芳跟着走了两步。张大为犹豫一下,“……要不,我去吧?”
“──等一等!”黄紫兰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只手电,“芳芳,我和你一齐去!”
“──你?”陈星皱皱眉,盯着长发凌乱、身材婀娜、面容艳丽而沉静的黄紫兰两眼,稍有不快,“你不怕?”
“怕?──我已经不是个女孩子了,这一生我怕过谁?”黄紫兰讥讽地一笑。
陈星转过头,轻哼一声,“走吧。──张大为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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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女孩子,一齐涌入一条黑暗的秘道。
衣服破烂后的羞涩,掩盖了她们的恐惧。奔入秘道后,就打开已经湿了的随身背包,从里面取出衣物。这些女孩子,出外游玩已经不止一次,对出门游玩的人而言,倘若不留影照相,那便和并未出门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她们都备有备用异物。
容颜一去不复返,这道理人人都懂得,爱美的女孩子们更为重视。夏季留影,当然以裙装为最好,但谁都知道爬山时着裙装的不便,而这次到“大石山-大葬山”风景区游玩,原计划要到大石山的森林公园里住上一夜的,因此她们除了裙装外,都备得有厚些的衣裤。
换衣服时的速度并不快,仝蓉换了身运动服后,借手电的微光察看,突见朱倩只穿了一只鞋,便问:“朱倩,你的鞋子怎么少了一只?”
“──鞋子?”朱倩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光着一只脚。
“这儿有一只鞋子,是不是你的?”周伶俐拣起了一只鞋子。
朱倩忙一跳一跳地走过去,刚才不知道自己只穿了一只鞋子时,倒还未注意,一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鞋子,立刻就想起自己方才总觉得走路别扭了。“对!对!是这只!”忙穿到了脚上,试着走了两步,万分感谢地说:“伶俐,谢谢你。”
“别人的鞋子都在吗?”仝蓉忽然想起了拎下来的几只鞋子。人们纷纷望向自己的脚下。“……在。”仝蓉怔怔,喃喃自语,“奇怪了……”安莹莹问:“奇怪什么?”
“没。没什么。”仝蓉掩饰着。
“啊!”朱倩忽然尖叫一声。大家吓了一跳。“怎么了?”朱倩嘴里嘟囔一句,忙道:“啊,没什么,一不小心差点崴住脚。”一众都松了口气。
衣服都已经换好了,小声地说着刚才羞样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笑声也渐渐响起,仝蓉的心里,却不知怎地总觉得越来越不安。
──或许,丢鞋的人醒来后就已经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了?
她安慰着自己。
只有两支手电。陈星、许芳芳、黄紫兰并肩走在前面,张大为略慢半拍。四人走进长廊,目不斜视。微弱的手电光芒射向长廊彼方,两边的确是一间间的石室。有的有半扇石门,有的没有门,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室内空空如亦,干干净净。
啜泣声再度响起,四人加快了脚步。走过十余间石室后,只听啜泣声从前方右首处传来。许芳芳重重地咳了一声,叫道:
“依依!依依!韦依依!是你吗?”
四人放慢了脚步。
没有人回答,但啜泣声却更大了。
“韦依依!”
陈星大声叫着,脚步突然加快,手电的光芒射入右首石室内,那石室只有半扇门。陈星进了一步,“你……”突然住口,立刻转身。
“出去!──出去!”室内,一声尖叫。
张大为一惊,扭身就跑,跑了两步,听到了“出去”两字,讪讪停下,重新返回。陈星一步跨出,顺手就把手电筒塞进了许芳芳手里。
“怎么了?”许芳芳问。
“……没什么。我不太方便进。”陈星的面色很奇怪。干咳一声,“……恩。里面是她。一个人。你们俩进去吧。”
黄紫兰和许芳芳疑惑地相互看看,一同走进去。微光下,但见石室狭小,仅有十平米左右,一具赤祼的人体倦缩着,长发掩盖了她的面容,在她身边的地面上,抛散着几件衣物,牛仔背包也被仍在一边。
那人疯亦似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凄眼的如花面庞。
“出──去──!”她疯了似地尖叫着。
这刹那,黄紫兰和许芳芳已经知道了面前的一切。
寒意,直涌心头。
──如果,她们目前的处境,是种没有希望的绝境的话,那么,在绝境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疑只能令人更早、更快地崩溃。
许芳芳呆呆地看看韦依依,不知所措。
黄紫兰呆了呆,立刻镇静。她熄灭了手电,向室外探出头,“你们俩回去吧。”把张大为不识趣探来的头一推,陈星立刻一拉张大为,“走!”拽着张大为离开。
脚步声已远去。
黄紫兰打开手电,冷静地说:“依依,别哭了。现在只有我们。先穿上衣服再说。”走到韦依依身边。
韦依依瞪大了两只惊惶的眼,眸光空洞。
“芳芳,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黄紫兰说着,蹲了下来,把韦依依扶到自己怀里,拉过韦依依的背包,打开,找出韦依依的备用衣物。“依依,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先穿上衣服再说。”
而此刻,女孩子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回到了杜留和李军、严开心身边。“芳芳呢?”仝蓉问。
“她……去去就来,恩──”杜留还在准备着措辞,陈星和张大为已经回来了,两个人的面色都很奇怪。
“芳芳呢?”杜留问。
“和黄紫兰呆一会儿就过来。”陈星说。
“是韦依依吗?”杜留又问。
陈星却不再答话。他只看了杜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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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黄紫兰低声问。
韦依依茫然地穿好衣服,摇头不语。她似乎已经镇静了,但眸中的惊悸、痴傻、疯狂、悲伤,却驱之不去。
“──是谁干的?知道吗?”
韦依依仍然无语摇头。
“这件事很重要。”黄紫兰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许芳芳,见她正颤抖着向外看,可是大部分身躯却都紧贴着石室的半边室门,显然心里是又紧张又恐惧。“如果是外人干的,我们将面临一种新的危险;如果是自己人干的,我们也一定要严加防范。十二个女孩子,谁都有可能发生类似的危险。──是谁?”
韦依依流下了眼泪。“……不知道。他背得有背包。拿得有刀。太黑了。……我,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我没用,我只顾怕、吓傻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许芳芳哆嗦着从室门处回过头,“兰兰……我……我怕……”
“别怕。进来坐下。”黄紫兰拥过许芳芳,三人相互拥着,两支手电都射向门口。
“我从上面下来,看不到人,就想找找……一个人捂住我,拿着刀……我……我不敢动……不敢叫……他会杀人的……我知道。”
“他说话了没有?”黄紫兰问。
“说了……他说……只要我不喊叫、别动,听话,就不杀我。……我,我听不出是谁……我怕……”
“我也怕。”黄紫兰把瑟瑟发抖的许芳芳和韦依依揽在怀里,“无论哪个女孩子,遇到了这种事,都会怕。但怕并不解决问题。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有了第一个,就有可能有第二个。依依,你我都是过来人了,要胆子大一些,要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知道吗?”
“他……还会来……找我?”韦依依更恐惧了。
黄紫兰摇摇头,“不一定会找你,但只要这个人找不到,每一个女孩子,都会生存于危险中。”
“我……不知道……他……”韦依依似已镇静,“我……我很怕……”
许芳芳突然中箭般跳了起来,便欲向外冲去。
“──你干什么?”黄紫兰一把拽住她。
“我得告诉她们!”
“坐下!”黄紫兰厉声说。把许芳芳拉坐下。“芳芳!镇静点!”她拥着两人,缓缓道:
“有一点,你们或许没有意识到: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而我们,是女人!是弱者!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的人!……在平时,会有人替我们出面,但在这种生死未卜的环境中,这些男人,都是废物!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谁能下结论?如果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有。但是,出不去了呢?如果被困得让他们绝望了呢?失去理智了呢?六个男人,没一个结过婚的,谁敢保证他们会作出些什么来?芳芳,一件事,如果没有缺口,或许就不会发生意外;但是,一旦缺口被打开了,意外,往往会如同海浪般,重重而来。危急时刻,顾自己的人多,考虑别人的人少。你们明白吗?”
“他……还会……”两个人更怕了。
“依依!当你被刀子威胁时,首先想到的,是贞洁还是生命?这个社会,不需要再立贞洁牌坊的。活着、活下去,才是每个人的最大愿望。而这种行为,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无论他是谁,敢在这种环境中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充分地证明了他的凶残。他敢杀人,什么都敢干!我不是在恐吓你们。而是在告诉你们求生的办法。想开些,依依,你我都是过来的人了,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以后,我们会找出那条狗,把它打死!芳芳,你是未婚者,可能无法接受我的理论,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当反抗无济于事时,就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不、反、抗?”许芳芳吃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黄紫兰,突然间觉得,她是那般的陌生,陌生的就象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三、谁是最聪明的人
“依依,你仔细想想,能不能判断出那人是谁?”
“……我……我……”
“初次做这种事的人,一定比我们更恐惧;若是惯犯,一定会比较镇静。方式也不一样。你再想想……”
“刚开始很急……后来……第二次……后来……”
黄紫兰一寒,“第二次?后来?他没有急于逃跑?”
“……没有,”韦依依又开始啜泣,“……他!他不是人!”
黄紫兰打了一个寒颤,“──你衣服完好无损,他……他绝不是第一次!”无比的恐惧,也紧抓着她的心灵,她连连地打着寒颤,脑海里迅速判断着六个男子谁的可能性会最大,对初次做这种事情的人,她有把握对付,但若是惯犯,连她也没有信心避免。“他对你不止一次,你竟判断不出来?他多高?吻你了没有?身上的气息?胖瘦?”她迭声地问着,心神越来越沮丧。
之所以她没有向外人那里想,是因为韦依依所说的那句“身上有背包”的话。同时,让她相信现在还有其他的人在这个诡异可怕的地方,实在是太难。
韦依依惊颤地啜泣着,烦躁地摇着头,哭道:“你别问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刀子始终在我脖子上,我一点都不敢动……我没用……我只会怕……他抓我、咬我、掐我……他用衣服塞到我嘴里,我喊不出来,也不敢喊……一次又一次……他……我稍不注意,就会被刀子割开喉咙……”
(──他一个人比十年前的四个人都可怕!)
“我!我知道是谁了!”许芳芳惊呼着,“是他!是他!是丁大大!──他以前就拿刀威胁过你!兰兰!是他!刚才他没穿衣服!他失踪得最早!他比我们早来这里!熟悉这里!”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了,朱倩、安莹莹、关雯、余冰、杨洋、周伶俐,都跑来了,出现在门口。“怎么了?怎么了?丁大大怎么了?”
“是他!一定是他!他弓虽暴了──”
“芳芳!”黄紫兰厉喝一声。
许芳芳惧然住口。
可是“弓虽暴”二字已经传出,奔到室门的六个女孩子也都看到了室中间的黄紫兰、许芳芳、韦依依三人,六人一齐呆了,突然,也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尖叫,继尔尖叫声此起彼伏,六个人没命地逃了回去,仿佛丁大大就在室内,随时会弓虽暴她们一样。
黄紫兰瞪着许芳芳,眸中充满了怒火,“你……你……”她气得简直已说不出话来。
许芳芳瞪目结舌,“我……我……”忽然转向韦依依,“依依,是不是他?!──说呀!是不是他?!”
“我……我不知道……可能……也可能……”韦依依哭得更厉害了,烦躁地摇着头。
黄紫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平静了,轻声道:“好了。现在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出去吧。”起身拎起牛仔包,突然一怔。地上,有盒压扁了的香烟。她拾起来。
“──烟?”许芳芳眼睛一亮,“是他!他买了一整条!一整条!除了他之外,也只有严开心、陈星、杜留抽烟!”
黄紫兰的心一沉。
她已经知道了是谁。
但许芳芳已经一把夺过烟,冲了出去。
韦依依从地上站起来,摇晃一下,再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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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丁大大?!”
陈星一怒而起,瘦脸上现出雷霆般的怒火,一仍背包,一挥手,“三剑客!杀了他!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张大为、严开心、李军齐喝。
“谁叫我?”穿好衣服,背着背包的阿丁吃力地走来了。手拿烟盒的许芳芳跑来了,一见阿丁,惧然止步。一群女孩子惊呼一声,纷纷后退。
“出什么事儿了?”阿丁看出气氛有些不对,茫然问。
“你……你……”微弱的光线下,口红的印记犹在,仝蓉又气又狠,眼泪涌出,“你!──你怎么能……”
陈星已经冲到,“丁大大!──你做的好事!”一脚飞出,重重地踹到正焦急地看向仝蓉的阿丁的胸口,阿丁猝不及防,蹬蹬后退两步,扑通摔倒。三剑客也冲到了。他们干脆连话也不说,箭步冲到,都飞出了自己的脚。阿丁翻滚避开,惊叫道:“你们……干……”尚未来得及站起,陈星再到,砰砰两脚,再度踹飞阿丁。
三剑客毫不犹豫,一齐冲到,一脚两脚三脚……
女孩子们沸腾,一个个抛了背包,一齐冲出。
“别!──”仝蓉急叫。
但拳脚如雨,已落在了茫然不知道所错的阿丁身上。他欲上去时,已耗尽了精力;好不容易上去,又被一个个人践踏而过,身上,早已受到了严重内伤;而“陈星脚”的脚的力道,又不亚于一记记八镑重锤砸在身体上。
他失去了一切抵抗能力。
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拼命抱住头,在地上打滚。
黄紫兰扶着韦依依出现了。
──杜留坐在地上急叫: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说!
──许芳芳茫然而站。
──仝蓉疯了似地想冲过去,拉开愤怒的人们;被推倒了,再冲过去,再被推倒。“别打了……别打了……”她哭叫着,嘴角已经渗血,但依然一次次扑过去,冲过去。
──人们在踢打。
──正中,是业已奄奄一息的阿丁。
也就在这刹那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传来,突然间地动山摇,站着的人们纷纷摔到,所有的人都静了。
“地震!──地震!”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立刻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叫,也不知是谁先移动了脚步,人们立刻散开,逃跑。
但是──往哪里逃?
──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秘道,该跑到哪里?
所以,当跑散的人们发现巨响之后再无声音时,就又回到了原地,纷纷寻找自己的东西。
没有跑的只有三个人:
──仝蓉。
──阿丁。
──黄紫兰。
(被扶着才能够行走的韦依依,自己回来了。)
(只能坐在地上的杜留,也自己回来了。)
“阿丁……阿丁……”
仝蓉哽咽着,跪在阿丁的身边,把阿丁抱在怀里。那张丑陋的脸上,丝丝血痕,显得更为狰狞可怕。她哭着,叫着,血从嘴角渗出,泪,染着血。但她毫无所觉,只是一声声地呼唤着。
──阿丁弓虽暴韦依依!
不!打死我我也不信!
如果阿丁真是这种人,第一个被弓虽暴的,绝不是韦依依,是自己!
在那条黑暗的山洞中,在那条黑暗的、寂静的、荒凉的,只有她和阿丁两个人的山洞中,阿丁的机会,太多了!她甚至给过阿丁拥抱的机会,但没有。他连手都不敢碰!不!他绝不是这种人!
黄紫兰默默地蹲下来,默默地取出三粒小红丸,“蓉蓉,他的伤很重,先让他吞下去,……”无声的泪,终于滑落。
仝蓉却不接。她愤然抬头,缓缓地扫视着这昏暗中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那一张张脸庞,都显得是那么的陌生,都象是狰狞可怖的恶魔一般。这是些一遇到危险只会逃避、一遇到变故只会惊恐的同学、同事!这都是些在日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疯子!凶手!恶魔!
泪,滴落了。她的泪水中已染血。
那或许是因为她的眼角方才被打烂的缘故,可是在她此刻的心中,却早已无泪,她有的,也只能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打他?──谁、来、告、诉、我?”
“他……他弓虽暴……”关雯呐呐说。
“弓虽暴?──他弓虽暴了,谁?!”
“蓉蓉,快放开他!”许芳芳急叫。
“说!──他弓虽暴了谁!”仝蓉瞪着关雯。
“他……”染血的眼睛,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滑过,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她的瞪视。人们偷偷地窥视着韦依依、黄紫兰,窥视着许芳芳,却没有一个人敢理直气壮地回答一句。
仝蓉那双充满着刻骨仇恨的人们从未见过的但亦因此望之既觉胆寒的染血之眼缓缓地瞪向韦依依,韦依依不觉退了一步。“你?──他弓虽暴了你?”
“他……我……”
“仝蓉!”陈星大喝一声。“你是个女孩子!如果有人弓虽暴了你,你怎么回答?!──放开他!只有他一个人赤身祼体!只有他一个人最晚回话!只有他一个人最先来到这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不知道?为一个这样的人说话,你又算什么?──你看看他的脸上!”
仝蓉低头。阿丁布满了血迹的脸上,犹见口红印记,血迹中,犹能闻到淡淡的幽香。
陈星冷笑。
“仝蓉!这口红不会是他自己画的吧?十二各个女生,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会去主动吻他?!而你,化妆了没有?画浓妆了没有?你喜欢他,大家是有目共睹、心知肚明的,你的善良,大家是人所共知的!但是,你问问大家!哪一个人不觉得你傻?哪一个人会以为你的选择是对的?!除了你,还有谁因为他也算个好人?!”
“不是为了找他,我们能来到这里吗?大家齐心协力来找他,明知太阳即将下山,也再所不惜!三个带队的,宁可冒着回去受处分的危险,让其他人先走,我们留下,也要等你的这个喜欢没事坐在哪里想心事的人自己出来!来之前分厂厂长就三令五申的禁止大家随便进行探险举动,结果呢?他跑到了这里来!我们也为了找他,被困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地方!现在,我们遭遇的是什么?──是地震!”
“谁能保证我们可以活着出去?!一只老鼠,坏了有锅汤!在这种时候,只有精诚团结,共同合作,才能够度过难关!但他干了什么?!──你是不是女孩子?!这里有几个女孩子?!不揍他揍谁?!你想看到一个个都被……哼!”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行为是愚蠢的!是错误的!是会害了大家的!……你想看到一个个都遇到危险吗?──到时候你也不会例外的!”
“……好,我承认刚才我们是卤莽了些,没有完全弄清事实真相就动了手。好!现在你既然愿意为他辩护,可以!你来解释!看大家有几个相信!”
“……不是他的话,是谁?──是我?是杜留?是张大为?是李军?是严开心?──总不可能是你吧?!”
他声色俱厉,让人毫无反驳的时间。
“……不是我!”三剑客抓住了空挡,连忙叫道。
“少他妈的说话!”陈星一瞪三人。三人惧然住口。
“是呀,要不是为了找他!”“哼!早知道根本就不来找他了!”“找?我看让他一起来都是错误的!”“早就该把她关进监狱了!”虽然明知陈星说的有很多都不是那么回事,然而归根到底,的确是因为要找阿丁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一众女子,都笑声的议论着。
仝蓉想反驳,可是她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委屈的泪,止不住地流个没完没了,她委屈地看向一言不发的杜留。
杜留正呆呆地看着许芳芳手中的烟盒。
怀里,阿丁清醒了些,含糊不清地辩解着,“我……没有……”一说话,便有鲜血从嘴角流出。光线更为昏暗了。许芳芳的心里忽然一跳,一阵心虚,悄然把烟盒向口袋里塞去。但这个动作却被仝蓉看到了。
“别慌!你拿得是什么?!”
“是……烟。”许芳芳更心虚了。
“什么烟!”
所有的不会抽烟的,都看向了会抽烟的。
杜留的面色变了。陈星的面色变了。严开心的面色也变了。
“拿出来!”仝蓉厉声喝道。
许芳芳迟疑一下,拿出了烟盒。严开心一看烟盒,松了口气,胸膛立刻重新挺起,面上也立刻又有了愤怒和声讨的表情。杜留的面色却变了。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却又不敢;他望向阿丁。阿丁也正望向烟盒。
仿佛是终于看清了烟的牌子,阿丁缓缓的,困难的,把头转向杜留,吃力地望向杜留。
许芳芳的面色终于惨变,烟盒沧然坠地。
杜留伸手摸向口袋的手也僵在那里,表情也僵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杜留。
但手电的昏黑之光,却突然灭了。
一片昏黑之后,许芳芳点燃了打火机,充满疑惧的双眸盯着杜留,目光中甚至已有了种难以言传的痛苦与愤怒。
“你──抽这种烟?”但沉默的目光盯了数秒之后,许芳芳还是问了一句。
杜留迟疑一下,“我……我只抽红塔山、阿诗玛、云烟、红山茶、石林、红梅等云南产的烟。我包里有,你可以看看。”这些话,对许芳芳来说当然都是废话。陈星突然道:“杜留的脚受了很重的伤。大家可以怀疑我、严开心!”转头望向严开心,目中突露凶冷的寒光,“──把你的烟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严开心慌了,“我烟瘾不大,烟抽完扔了,烟盒也扔了……我,我只抽外烟的,或者,或者是混合型的烟,不抽烤烟型的!”陈星的目光更凶冷了,“你怎么知道许芳芳拿得不是混合型的烟?”严开心更慌了,腿都几乎要软了,“……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我,我带得是555,张大为、李军,你们见到过的!关雯、杨洋、余冰,你们也……也看见了吧?……我,我,我,真的不是我,这种大葬山的烟……对了,我的一个表哥在烟厂,我知道大葬山烟是烤烟型的,国产的混合型的在市里没多少种!”
他的嫌疑,也被排除了。更主要的是,几乎没人相信他有这个胆子!
阿丁渭然一叹,望向了慌乱的杜留,“杜留……”
杜留慌了,“阿丁!你……”
阿丁惨笑,两颗染血的泪啪嗒落地,他甩甩头,神色间充满着无奈,“这种烟,……是我买的。我买了一整条。杜留、陈星、许芳芳,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泪滴落了,他却缓缓地闭上了眼。
仝蓉惊呆了。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她明知道有点不对的地方,可……可……
许芳芳手里的打火机烫到了手,她松开手指,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中,杜留毅然、坚定的声音传出,“当年,我、阿丁、陈星、许芳芳、伶俐、依依、仝蓉,都是同班同学。阿丁是第一界班长、学生会主席。我是第二任,并一直到离开学校。我非常了解阿丁!不错,这烟是他买的,一点也不假!但在买的时候我就拿走了一盒。而刚才,看到烟时我摸了摸我的口袋,那盒烟已经不在了。”
“所以,我也害怕!”
不知是谁又点亮了打火机,微弱的光线下,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惊呆的表情。
“现在,有嫌疑的,只有我和阿丁两个人。我以杜留往日的名声发誓:阿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使他真的做了,在目前,他已受了严重伤害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再做了!现在,我申请大家把我捆起来,把我们俩捆在一起!是与不是,日后即见分晓。如果大家耽心我,请先把我打个半死!我,绝不反抗!”
杜留说着,抱住头,缩在了地上。
“韦依依!事由你起,只有你才知道究竟是谁,你大胆地说!”
──那盒烟丢了?
(每个男的都有可能是!)
突然间一片惊呼声,一众女孩子纷纷跳开,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望着六个男的。
无法压抑的恐惧,立刻充满了每个人的心头。
“不是我!”三剑客骇然齐叫。打火机又灭了。
陈星点亮了打火机,火光下,他的面色忽然变得无比狰狞可怕,目光在大家的身上一一扫过,看过朱倩时,忽然微微一怔,立刻又扫视了所有女孩子的脚下,然后目光落在了朱倩的脚上。
这奇特的眼光,立刻引起所有人包括朱倩在内的注意,大家的眼光都望向朱倩的脚。
两只脚,两只不一样的鞋子。
“──没人说是你们!”陈星厉喝:“你们就算是,又能怎么样?!──朱倩,你穿得是谁的鞋子?!”
就仿佛是被梦魇压抑了一般,每个人都慢动作般注视着自己的脚,场面死寂了半分钟亦或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朱倩惊恐而无法自己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变调的惊叫。
陈星一个箭步跨出,把朱倩揽在怀里,捂住了她惊叫的嘴,压低了声音,“别叫!大家都在这里!”他的动作既快又有效,就仿佛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一般,朱倩的惊叫只发了大半声,就被阻止。
每个女人都惊叫起来,但也都是只有半声,就被陈星这声压低了的警告声吓住。
陈星缓缓地松开了朱倩,退开。
手一松,打火机灭了。
黑暗中,陈星低低的,也带出恐惧的微微颤抖的声音传出。
“好了。大家都放松些。放松些,没什么可怕的。”他沉默了一下,低声接道:“现在,已经不再是‘谁是谁不是’的问题了。问题是,这地方是不是只有我们?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地震,是不是还要发生?!”
“……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我的嫌疑,不亚于任何人。但是,只有事主才能判断出来!既然依依无法判断,那么,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在这里?如果有的话,会有几个?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好了,大家先把自己人放一放,想一下。”
“……从现在开始,女的都手拉手站在一起,男的也手拉手站在一起,我们不做任何反抗,任由你们检验判断!谁有异议,那就是谁!如果证明了不是自己人,我们要立刻全力警戒,防范外来的危险!”
黑暗中,更为恐惧与震惊的是许芳芳、杜留、仝蓉、黄紫兰四个人。他们都想到了最后跟来时见到的那几只鞋子。每个人的脚上都有鞋子,那些鞋子会是谁的?为什么朱倩的脚上却有两只完全不同的鞋子?那是否至少说明了,这里起码还有一个外人来过?
……是女人的鞋子。
……是不是还有一个女的在这里?
……还是有很多的人在这里?
惊悸着,惊悸了不知有多久,黄紫兰才点亮了打火机,望着恐惧战栗的韦依依,小声问:“──如果你检查的话,能不能查出来?”她的声音很小,但韦依依还是象遭受了最可怕的背后大叫一般哆嗦了一下。她战栗着,惊恐地望着黄紫兰,“我……我怎么查?”
“你可以让他们重复着制约你时的动作。”
韦依依的面色突然变了,变得无比铁青,厉声道:“──什么?你想让我再被他们六个一个来一次?只有你才会这么做!呸!表子!”她的声音大的惊人。
人们都望向两人。
韦依依瞪着黄紫兰,就仿佛是黄紫兰弓虽暴了她一样,浑身直抖,“我……我虽然被弓虽暴,但我,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被咬了一次后,我不愿意再被咬第二次!大庭广众之下,你以为我会象某些人那样随便和人搂搂抱包?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她说的很理所当然。那副饱蹂躏但仍然娇艳夺目的花容月貌上,呈现着铁青愤怒,难以形容的夸张曲线,一起一伏反而更具有无尚的魅力。
她说得很正义,此时此刻,她又成了一名只出入于上流社会,打心底里就看不起象黄紫兰这种只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的高贵人士。
黄紫兰的面色也变了。她气得浑身发抖。这刹那,她真想一拳揍得韦依依满地找牙!
但她终于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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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黄紫兰静静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找出这个人的话,可以让他们重复着制约你时的动作,重复着当时所说过的一些话;或者,你可以搜一搜他们。仅此而已。别无他意。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往其他的地方想,那就──请便!”
韦依依的面色更为骇人了。她尖锐地吼叫着:
“丢人的是我不是你!你想让每个人都象耍猴般想象着我受辱的镜头吗?──这世上,就有那么些人,只会看人笑话,完了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样!岂不知世人早把你看穿了!”
她被人拉开了。
在黄紫兰熄灭打火机的同时,她看到一双双鄙视的眼睛,一双双厌恶的眼睛。
黑暗中,她闭上了双眸,两滴清泪缓缓滑落。
世人,原本不过如此。
当你想要帮助别人时,帮助大家时,为何不先去考虑一下别人是怎么看你的?是的。世上就有那么些人,根本就不会接受一种不同层次、不同观念的人的帮助。
他们可以在危险面前退缩;可以在弓虽暴面前忍辱;可以在凶狠面前无声;但是,不能、绝不能,在安全面前失去一颗高贵的头颅!对于这些人来说,在需要尊严时,他们会把尊严当作一堆垃圾;在不需要尊严时,又会把狗屎捡起来贴在脸上,变成尊严。
是──韦依依是属于那种高贵的、上流社会的人!
不是她!不是她黄紫兰!她黄紫兰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流的、无耻的、卑鄙的、肮脏的,从不做一件好事的人!
她又想起了阿丁。
当人们要摒弃一个人时,是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的。
当人们要排斥一个人时,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她又想起了三剑客和五人团这两个小团体。
在日常生活中,三剑客象哈巴狗一样围在五人团身边,但在危急关头,他们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五人团够团结的了,可是当关雯落水时,竟没有一个敢于下水去救──尽管潭水是那么的浅;而当她和仝蓉精疲力尽地把关雯送到对岸时,竟没有一个人说半个“谢”字,竟没有一个人想起要拉她们一把,只顾自己逃生。
她想起了许芳芳、杜留。
当她断定是阿丁所为时,不顾一切地通知大家──只因为阿丁是软弱可欺的;而当她感觉出有可能会是杜留时,却又只想掩盖真相,不敢说任何话,终于说出的,也是引导杜留向大家证明自己的无辜。杜留呢?从表面上看,他是那么的正义,和每个人的关系都是那么的好,但是,他真把阿丁放在心上了吗?当许芳芳要救关雯时,为了自己,他把许芳芳一把拉住。刚才,发现自己陷入困境时,不敢承认,而当他发觉事态把他推向无法隐瞒时,又以一种冠冕堂皇、正气凛然、让人听之声泪俱下的言辞感动着阿丁,再顺水推舟地推卸着责任,把事态引向复杂化。
她又想到了陈星—这个恶魔!
以令人发指的行经,在这死生未卜的时刻,弓虽暴了韦依依,又做出了一番番令人无法找出漏洞的举止,顺水推舟地嫁祸给阿丁、混淆是非概念,而后,又在即将暴露的关口,转移大家的视线,利用人们的自私,使此事变得无足轻重。
但她不能站出来揭发真相。
尽管从看到烟盒开始她已经知道了是陈星干的,在此后的言行尤其是他揽住朱倩,捂住朱倩的嘴的动作之纯熟时,就更能确定。但她不能。
三剑客,是无用的废物。
阿丁已经自身难保。
杜留已经受伤,即使他没有受伤,这一群人中最聪明的他,会站出来制伏陈星吗?制伏了又有什么用?假如制伏不了呢?到那个时候,一旦陈星撕破脸皮,拔出刀子,还有谁敢动手?那时候,恐怕是陈星命令全体脱衣躺好,她们也没一个人敢于反抗!
那么,韦依依是否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她是否早已知道是谁干的呢?一个结过婚的人,一个常出入于社交场合、大型舞会的交际花,又怎么可能在遇到这种事时连对方的身高都判断不出来?
忽然间她发现错了。
大错特错。
韦依依能看出来,别人不见得就看不出来;许芳芳不见得想不明白;朱倩、安莹莹、周伶俐、吴小慧这些七窍玲珑的人不见得就猜不出来。
尤其是──在陈星揽过朱倩、捂住她嘴的刹那,不见得大家就想不到这一点。
是──韦依依说得不错。
别人都在看耍猴,这是猴子,是韦依依,是她,是阿丁。
陈星也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异常的胆大;韦依依正因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在漫骂中警告她。(这样看来,韦依依还是有点良心的。)
那么杜留呢?
这个人在替阿丁开脱时,是否也明白了事实真相?陈星是否正因为知道已经隐瞒不住,才说了那句“就算是,又能怎么样?”的话。这句话,不是已经很明显地警告了那些聪明人?陈星,是不是已经随时准备撕破脸皮了?
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把自己推向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处境中──一各个随时会喷发出来的大火坑中!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笨蛋。
只有象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盲目出头的人,才是世界上最愚蠢、最笨、笨到自己把自己送往刀口的人!
送往一把放着寒光的凄惨的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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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传来了仝蓉轻轻的啜泣声。
黄紫兰又是一呆。
──如果刚才推理的都不错,的确上陈星所为,那为什么阿丁会赤身祼体?他的脸上怎么会有口红的吻迹?这一段时间,他又在哪里了?
──还有,是最主要的,那些陌生的鞋子,象朱倩脚上的陌生的一只,又都是谁的?
正象陈星说的,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真的只有他们这十八个人吗?
“怎么办?是走一会儿?还是歇一会儿?往哪儿走?”
不知谁在嘟囔着。
良久,才传出杜留的声音。
“……大家歇歇……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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