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2114:09:55本章字数:11566
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初见面,那回眸一瞥,灯火阑珊,万籁俱静,总是千般美好。
这究竟代表了,人性的喜新厌旧,还是美丽的短暂?
无病呻吟之人,常会牵动人心。牵动人心的,却不是他们的呻吟声。而是,或许连他们都未曾想过的至理。
百载空青,人生如梦。假如把一切都比作梦幻,那么自然无所牵挂。我之所挂未必蝶之牵绊,蝶之祈愿我随手折断。
这究竟是一种坎破,又或者仅仅怯弱逃避的借口。
一朝悟,小僧成佛。一世修,灭度不活。
究竟是梦境太美,还是美太短暂。留恋的,是感情、是依恋、又或者仅仅只是色界的浮华?
说不清、道不明...
...
洛克已然脱,代表着一类高等生命的基础形态。虽然,他远远达不到楚翔的境界,但用佛家术语阐述,最少也得了罗汉果位。
唯一一次、可能会扯上大因果的“缠绵”,亦仅仅你情我愿的交易。完事走人,不该有半点后遗。这比─夜情还要简单,因为当事者,都不是凡人,更非自主。
的确,本也无甚羁绊。甚至,不曾在心中留下丝毫瑕疵。
过了,便忘了,就这么简单。
那为何,一句“父亲”,让洛克完全陷入呆滞?
究竟是人类的感情,天生孺慕,已经达到越理性的地步。连神、仙、佛都要为之动容...
还是...
其实,事情本来可以很简单。但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其上,而忽略了事物本质。
本质若何?
少年在笑,洛克——亦在笑...
杨过握着重剑,千钧的重剑,他却,失去了出剑的勇气...
剑,在手中,沉重若山。这剑,本就比一截山头来的更重。只是往常,那看似纤弱的臂膀,神力无穷、可拔山兮。现在,它握着剑、在颤抖...
少年笑的很纯真,和找到父母的石破天没什么两样。
洛克笑的很纯真,恰似喜羊羊面前落套的灰太狼...
很傻很天真,痴呆独一份,就是此刻对于洛克最好的描述。但是对于一名心计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譬如城府、沟壑来描绘的神人,怎会流露出如此“无邪”的一面?
可怕的精神控制?傀儡术?
不,远不止如此。倘若仅仅单纯的控制,作为楚翔的使徒,洛克一旦出现异状,楚翔不可能现不了、无有表示。而事实上,楚翔的确未曾做出半点回应...
蜀门,一个原本在神祗计划下,较为重要的地方。
遮天蔽日、去天不盈尺的峦峰莽林。
这一切,此刻仿佛都不再重要...
有少年的地方,蜀门也好、荒漠也罢,皆做一如。人们时常因天地大势而改变自己,凡人、修真者、甚至仙佛,尽是这般。
少年,却改变了世界...世界的本质...
改变社会主流的,为一世雄霸。改变世界、甚至是世界本质的呢?
...
蝉在叫,是秋蝉、应该是...
稀稀落落的影子,斑驳着垂下,就像迟暮老人的白,看着让人觉得叹然。
秋意丰收,亦旨悲凉。
林子里安安静静,除了重剑嗡嗡颤抖,就连鸟鸣、叶萧、风嚎啕,都消失殆尽。
蝉在叫?蝉在叫吗?
少年转身离开,那一声呼唤,已然为一段不曾出现的因果,划上了句号。
洛克也走了,杨过本能的想要阻止,但他不敢,也无力...
“铛”的一声,是重剑落到了地上,将地面砸出一片龟裂。
杨过抱着头蹲下,痛苦的出一阵阵野兽受伤后的嘶吼。
究竟是在悲伤洛克的离去,友人再不回头的诀别。还是仅仅对于自身无力的摒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呃...呃...啊......!!!”
空旷的野林,回荡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咆哮。
远在数百里外,一名少年,带着背后一男一女,他,在笑...
无声的笑着,仿佛要将众生普度。
背后,两大护法金刚,神色漠然...
..........
圣母、圣子、圣灵,谓之三位一体。
理智、感情、本真,谓之三位一体。
善、恶、我,谓之三位一体。
传说的传说中,成圣之道,就在于这一体三位的变化。
传说的传说中,每每有贤者降世,总离不开那一体三位的变化。
但是,这诸天圣人,哪个又斩过什么善恶本我之尸呢?
神,其实从来不曾欺骗。做出欺骗的,是人自己。无知,便自欺。此为罪?此非罪。此是罪!
视野不同,对于同一句话的理解,便也自不同。
三位者,色界之三相,真如之三现。一体,即为无形无相的原始本源!
三位已全,一体何解?
道可道,非常道...
..........
“道可道,非常道...”
清雅的斋,四溢着墨香。楚翔看着嬴莫,如是缓缓诉说。
嬴莫抓耳挠腮,没有半点雍容的气度。实际上,他在这顷刻间的颓丧,怕是比之过去近二十年的日子里,加起来更多。
“这个、这个小子真的不懂。”
思来想去,最终,嬴莫只能为楚翔的一番长篇大论,画上如此、不完美的休止符。
楚翔颔,不以为意。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号称贡品的“地渊之芾”,心中思来,也不过如此。
他的动作,一派优雅,尽显高人风度。实际上,作为神,每一个动作自然而然都会标准到极点。非做作,是本能。倘若有高阶修真者,有幸观摩到楚翔的日常生活,十年、百年。那么纵然是一头猪,也会有所明悟。
可惜,嬴莫不是猪,更不是什么高阶修真者,况且一刻时间比之百年甚远,所以他一无所得。
不同于垂头丧气的嬴莫,楚翔很淡定,仿佛对方的失望,没有让他受到丝毫感染。
又或者,达到他的境界,外事外物,已经无法动意牵心。
莫说嬴莫,纵然洛克,也一样...
“不懂,便不懂...”
楚翔如是说完,放下了茶杯,施然走出厅外。
嬴莫仍旧在那儿唉声叹气,时又苦思冥想。他不愿意放弃,自从见了那条化龙的锦鲤,就不愿意放弃...
人的**,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甚或者外人外物一言一行、触动心灵,进而变化。激奋也好、颓废也罢,都是一种不稳定的表现。亦是神和人,本质的区别之一。
斋外,后院茶花清香。花苑是用来让外人行赏的,后院则是自家。雍侯嬴莫,偏爱茶花。
剑洗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院落中央,一块巨大的奇形石岗前。
他看着斋,目光洞彻了朱门,而后蹙眉、环顾,停留在楚翔身上。
“既然不愿教,何必...如此...”
剑洗心本想要斥责,话一出口,又变的吞吐。
终归,他和嬴莫的关系,萍水相逢,比不得楚翔。
终归,他觉得自己,没有去指责楚翔的资格。
这不也,正表明了他同样是凡人?明知不能去挂碍,还是为了一点表面的恭敬、一刻意笼络的曲子,生出了不可知的好感...
楚翔笑了笑,不做辩解。
他看着远方,目光不知越过了多少距离,和一名淡笑着的少年,眼神交汇。
一错而过,避开的不止是少年,包括楚翔亦是这般。
究竟是害怕对方锁定了自身的位置,又或者旁人无法洞察的原因,莫名的惋惜...
有些缘法,抵不过命运的波折。纵然最真的感情,难道就能抗拒轮回的宿命?何况,除了一点点血脉联系,少年和楚翔,无情可谈。
剑洗心复又看了一眼斋,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适合,做个大帝。可惜了...”
究竟是在可惜什么呢,楚翔心中如是想着,朝着曲折的回廊走去...
..........
那些我们不懂的,有一小部分,是在刻意逃避,不想去了解。
有一小部分,是觉得没有必要为此浪费心力,懒得去了解。
更多,一大部分,却是缺少因果的明悟,看不透、所以不懂。
不懂,就是不懂。区分开来原因的不懂,还是不懂。
淮河之滨,画舫临台。
秦嫣看着远处、河流尽头的氤氲,那种朦胧,如是想到。
她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迷雾,她已经站了一天一夜。她知道,自己走到了乐师之旅的尽头。她清楚,这琴,再也不能为凡人而奏。
诸神宽宏,不会因为一次特殊,而指定其为独享。这并不意味着,诸神能享受的待遇,凡人也一样受之无愧。
神曲,令神为之动容。能奏出神曲的乐师,终其一生,却再也奏不出凡歌。
她不会容许,刻意贬低自我,让那能够弹出神乐的十指,奏响凡人的绵绵情调。但凡人,怎配享受,哪怕最简单的一神曲?
是误人、害人,亦是自误。所以秦嫣,干脆的封琴。是高傲,或者别的?也许别的,那些不能言喻、无需言语的、更多!
秦嫣已经没有了琴,所以她很空虚。她想要,更多的了解那个男人——那位神祗,哪怕只是更多一些、一点点。
仰望高山、她始终看不透、缭绕山巅的最后一层迷雾。
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她懂,却不得不如此去做。
除了朝着烛火扑去,飞蛾又能做什么呢?奢望拥有烛火、或者被烛火拥有?那都不是飞蛾。
也许是空虚后的癫狂,也许是寂寞着自取灭亡。都一样...
能够奏出神曲的乐师,不该滞留人间。滞留人间的天仙,亦要以部分力量为代价。可惜,秦嫣没有力量。
她明白,不该拒绝楚翔的要求,但她拒绝了。对方未必,不是想要救她,她却,不想为他所救。
一见钟情?一曲倾心?罗帐下,香风四溢。凡人期盼的,未免肤浅。
听者、曲者皆非凡俗。所以结局,早已经被命运注定...
也许,命运掌控的,亦非轨迹。而是人性、神性。谁又知道呢?
关上窗,秦嫣回到了船坊。
袅袅琴声传出,传的很远,抑扬顿挫、流水高山。
凡人听不到,应为琴声不是自琴而,却是自情、自秦。
不知多少里外,一个白衣男子、神人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朝前走去,始终如故...
..........
灵魂的声音,好听吗?也许动人、动神。
倘若劈山救母的沉香,用毅力、实力来让诸天动容。那么,他终究,是凭着拳头、而非感动叫仙神却步。感动的,只是人,不是仙。仙佛会感动吗?楚翔现在知道,会的...
哪怕只是一个驻足的瞬间,哪怕没有在心中留下半点痕迹,那怕,不曾沾染片尘...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一个奇迹,包括生命、意志、灵魂在内的全部——
“如果,代价是全部的话,你还会去做吗?”
...
第三次见面,月上中天。
嬴磐没有修炼,他在等着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神,亦模拟出了情绪,表达出另类的认可。
简短的对话,证明了,对方有着和自己对话的资格。
还是御花园中,白玉小径,落花听雨。
沥沥雨声传来,却不见衣衫湿润。点点水滴,落到皇城上空,似被一层无形的圆幕遮住,自朝着两旁倾泻。
微凉的空气,并不显得阴潮。皎洁的月光,弯儿妩媚,等着人去追寻。
“下雨了...”
嬴磐没有回答楚翔的问题,他——在逃避。
楚翔点了点头,看了看空中永远不可能落下的雨幕,看了看夜风中颤抖的繁花。
“天哭了。”
说出一句无比拟人化的感慨,连神都为之止步的瞬间,人,不能不动容。
嬴磐又一次报以无言,他不清楚始末,只能沉默。
...
风再吹,雨在下。月儿弯,谁来逐?
良久,嬴磐震了震袖子,掸去栖息在袍子褶皱上的一片落叶,面无表情。
“你难道,非要毁去‘地墓’,这是我嬴氏一族的根基。”
第一次避开试探,直奔主题。秦皇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答案,而是如同他先前一般无二的,默然...
楚翔、不知为何,伸了伸手,仿佛想要摘下天空中的半月...
时光在瞬间停逝,空间再不能成为距离。
他触摸到了,他知道,而最终结局,却只能颓然松手。
他的脸上,种种表情散尽,唯剩冷漠。
“是。”
楚翔看着嬴磐,如是回应。
一枚微型宝梭在指尖跳动,是在把玩,还是炫耀?
嬴磐眉宇一凝,先是出现疑色,而后——
“是你!”
九天十地诛杀令,嬴磐早已经收到。
遗失的“时空之梭”,名头实在太大,比秦庭的小六道还要大!
阳炎宗的湮灭,短短两天,传遍了世界!
看着惊愕的嬴磐,楚翔神色平静。
风大了,呼啸着,打落了几朵蓓蕾。
叶瓣飘零,紫的、红的,如同在为白衣天神,背景!
“是我。”
楚翔笑,指尖梭,飞动!
..........
又一天,兰琳还是没能等到洛克。
蜀门外,清风镇。
倾尽全部家当,利用外门传送阵法挪移乾坤,直接回到蜀门之后,兰琳一直在等待洛克到来。
她不是不能一步步走回门派,却毅然选择了价格昂贵到令其难以接受的传送阵法。
楚翔给她的印象太深,深到刻骨铭心。这千百万里的距离,兴许对于她这样的修士,足要月余才能走上一遭。但是对楚翔,或者他口中的“洛克”来说。兰琳揣摩,最多也就一个昼夜。
下属没有资格让上位者等待,兰琳并不了解楚翔、甚或者洛克的心性。所以在选择这条道路之后,注定了,许多对方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对她来讲,都是艰难的考验。
翘而望,待到日暮西山时,终未有异人到来。兰琳不认识洛克,但她知道洛克识得自己,大能者,本就有种种神奇。所以,她唯有等待...
又是一天,不悔在消磨。兰琳不悔,不是对于楚翔的信任,而是早已无法回头,以及对于自身选择的固执坚持!
她并不知道,当她回到客栈,一位少年,带着一男一女,恰好从客栈门口路过。
而这唤作清风的小镇,是少年一路走来,唯一不曾停留的地方——
她等不到要等的人,也幸好未曾等到。这究竟是幸运,或者不幸?
问题,谁能说清。
战斗,究竟还属于谁?
凡人、修真者、楚翔、本尊,或者...
..........
明月站在雨中,看着远处巨大的城墙,不知为何,有些恍惚。
雨中站着的,当然不只是她一人,褚茗、袁天罡都顶着淡色的结界,成了陪衬。
恍惚间,明月好像记起了一些什么,似乎是,被人刻意抹去、遗忘了的东西...
她心中,原本对于楚翔的哀怨,少了许多。
恰如,现了,原来、自己是错的...
卷四血浴废土第二十五章暴雨
:2012-2-2214:28:18本章字数:6445
雨漫漫,又是一个雨夜。
为何,每每人萧索,天总要用雨来宣泄?
是天在哭,哭的悲伤,比人更苦。还是天在笑,笑得讽刺,笑到流泪?
淅沥沥,是小雨落下。哗啦啦,是大雨倾盆。
地面泛起了大片水雾、蒙蒙蒸腾。哪怕是污秽的泥泞,溅起后,也只剩下浑茫一片的白...
滴答滴答...
檐角晶莹滴落。
滴答滴答...
眼角晶莹滴落。
倚着门,那美妇,为何忧伤?
蒙蒙一片,同样是漫天的白,将那抹纯粹的干净,掩盖...
..........
“你走了,又一次。已经是、第几次了...”
“我记不清,我没有如你一般玩弄六道的伟力,我没有似你一般饮汤若泉的坚毅。你记得一切,我却只记得瞬间...”
“你,又走了...我忘了一切,却唯独记得对你的感情,记得你每每离去的背影...”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明月呢喃着,好似梦呓。
袁天罡、褚茗二人愕然相顾。就在他们用眼神传递疑惑之时,明月自顾朝着那扇闭合的高大城门走去。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伤心。”
“你本无心,这不是你用来伤人的,借口。”
明月语气中充满了哀怨,她的脸颊残留着泪痕。但为何,那眼神中闪动的并非哀愁、幽怨,而是明悟后的——心碎。
一个女人,一个为了飘渺的感情,能够坚持无数轮回的女人。唯一能令她心碎的,并非爱人的无情、歉意,而是——对于错误的明悟!
命运,最喜欢玩弄世人。也许只是宿命的安排,也许宿命本身,就想借此证明什么...
..........
楚翔正和嬴磐沉默相峙,大地的意志一点点在嬴皇身贯彻。特殊的血脉、加特殊的功法,瞬间,嬴磐成为了大地之墓的代言!
时空之梭越来越亮,在五指间跳动的已经不是什么宝梭,而是一串银白的线条。
线条纯粹由字符组成,以神之左手五指为轴,竭力编织着什么。
一幅立体图案渐渐清晰,恰如嬴磐身某种具体而微的气势愈显明朗。雨依旧在下,战斗一触即发!
区区一扇城门,不可能拦得住一位神祗化身,两名巅峰强者!
再弱的神祗化身,那也是神。巅峰的凡间强者,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人。
所以,在那距离皇城颇远、足足隔了三分之一个州那么遥远的地方。三道足迹,先后踏了大地之墓最柔软的角落...
大地,没有软肋。大地的意志,也一样。但大地之墓,会有虚弱的时候。当意志具现,宏观的掌控,也就变弱。
嬴磐的表情有些精彩,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又或者忌惮。
当大地意志具现,大地能感受到的,他同样能感受得到。
“似乎,你的麻烦来了。”
嬴磐坦言,收敛起刚刚弥散的杀机。
“打打杀杀,并非我愿。”
末又加了一句,表明立场,亦在示弱。
纵然能够借用大地之墓的意志力量,嬴磐知道,自己的赢面为零。若败,一切都要灰飞烟灭,包括大地之墓。当然,这种可能性,不超过一成。若胜,也只是大地之墓的胜利,他嬴磐同样得灰飞湮灭。大地之墓的力量,并不温柔。所以嬴磐,真心不想动手。
楚翔不语,他的左手已经被一副瑰丽的山河画卷包围,锦簇成团。
时空之梭何在?也许在画卷之内,也许在身体之中。他清楚,这一幅画卷的威能,已经足够大幅奠定胜基。
嬴磐认为,楚翔完胜大地之墓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因为天地,皆是不可战胜的“道”。
但楚翔却清楚,此刻出手,最少有着三成胜算。因为,始皇当年布下“小六道”、衍生出的大地之墓,并不是真正的“坤”,地之道。而是畸形变异后的产物——无形无质的怪诞意识体。
自然,哪怕不是完整的地之道,那种纯粹地墓意识体的浩瀚力量,同样毋庸置疑。
三成,已经是考虑到嬴磐身躯的承受极限,导致大地之墓意志威能大打折扣。胜算,不可能更高。
倘若,不是因为某人、神的提前到来,楚翔不保证,自己不会去冒险。
时间,那种原本没有太大意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
明月在哭,就像天的月亮,也在哭。
她忽然,不恨那个比她先在楚翔心中、留下影子的女人了。又有谁,会去恨自己呢?
况且,唯一的机会,已经悄然从指尖溜走。
...
雨在下,瓢泼大雨。
一个和尚,坐在屋中,看着美妇姣好的身姿。又或者,他的目光,早已经看透了红尘,注视着那道被水幕遮住的、白色身影。
“他没有杀你。”
美妇的声音,楚楚动人。柔柔的、怯怯的,也不知是由于刚刚哭过,又或者,生性如此...
“他已经杀过了。”
和尚宝相庄严,他的眼眸中星辰幻灭,轮回不息。
纵然早就不坐菩提下,纵然已经失了苦修的金身,他还是那个他,慈悲、想要普度众生的他。
走,孤男寡女...”
美妇没有说下去,借口很无力,她想要表达的也只是某种意思,而非借口本身。
和尚认真的看着美妇,仿佛看透了命运,变得有些哀伤。
“你又是,何必如此...我阻止不了他,但是——”
和尚双眸中星辰消散,明亮的目光,充满了坚毅。
他知道自己,若要阻止某人不做傻事,轻而易举。除了那个男人,世界,还没有他阻不了的存在。
兴许是并不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恰如当年,不曾还手。和尚看着美妇,叹了口气,又加了一句:
“其实,刚刚他回过头。”
雨幕当然挡不住和尚洞彻三界的目光,但美妇,是的确无法看透的。
果然,原本充满伤感的美妇,闻言破涕为笑。
整个简陋的木室,仿佛都为那倾城嫣然,蓬荜生辉。
“我知道。”
美妇的答案,出乎和尚的预料。
“你知道?”
和尚手中玉珠,颗颗雕成佛陀。忽然一颤,停下了拨动。
“猜到的。”
美妇走到和尚面前,简陋的木桌对面,坐下。
这里,举目就可以看到屋外雨帘,而不用像和尚一般侧坐,回望。
桌的摆设,和屋子中一样简陋。有杯有茶,却无人斟倒。
素手纤纤,令人很难和粗活二字联系起来。
美妇亲自拿起茶壶,为和尚沏了一杯白水。
水,是普通的白水。但这杯水,却是无数元会以来,美妇第一次为“他”之外的人,亲沏。
和尚沉默了,他感觉,似乎自己说错了什么。
倘若只是沉默着,那么结局必定还和当年一样。哪怕美妇早已经猜到,那个无情的男人,其实不止一次回头,她终究,还会那般——匆匆结束今生、以期来世。
和尚看着被素手推倒面前的瓷杯,看着其中清澈的茶水,蹙起了眉头。那样子,仿佛面前荡漾着波纹的不是什么茶水,而是一杯毒药、一碗忘情。
“倘若这真是毒药,甚至孟婆之汤,我定然不惧。”
和尚放下了念珠,谁又知道,那串不起眼的佛珠,兴许工艺价值比使用价值更高,竟然会是一件先天灵宝。
美妇笑意吟吟,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若不是她的眸子里还残留着哀伤,眼角泪痕未干。谁又能猜到,她方才刚和爱人诀别?
“那你,喝还是不喝。”
和尚用行动回答了美妇,一饮而尽。
一杯水,不只是一杯水,更是一个承诺。
和尚认真看着美妇,他那写满坚毅的双眸,不知何时,又孕育起一个个生生灭灭的世界。
“吾一世,惟二,羁绊无常。汝,何所求?”
和尚盘坐,他坐下木椅不见,变成了一座莲台。
莲台十二品,叶呈金色,是为功德。
有血有肉的和尚,已经离开。留下的,是慈悲无情的佛陀!
美妇一笑,有些苦涩,有些留恋,更多的,是一种歉意...
“世尊,吾望将本源一分为三,一者情、二者理、三者本真...”
美妇起身,跪下。她的身前,长椅变成了蒲团,木桌化为贡台...
这简陋的木室,刹那金光万丈,却是一座恢宏庙宇!
佛陀沉默了片刻,庙外漫天大雨倾盆。
倏然,方圆百里之间,一圈佛光普照,却那还有什么积水、暴雨,尽是莲花彩叶,人间净土。
“汝之本源神虚,天嫉地妒,纵然宿世苦养,亦不及常人。若要一识三分,甚是难成,纵有幸偷得万一之契机,亦不保本源迷失,追悔莫及。”
佛陀无情,但总是劝人向善。这是禀性,亦是根本。
美妇连连磕头,神色漠然,无比执着。
“世尊,吾不悔,望能成全。”
美妇说完,朝着庙外望去,那里,恰是“他”离去的方向。
那里,庙的正门,佛陀背向。
此佛,只为一人祈福而现,非旨普度众生。
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在远处看着。但她知道,自己不悔。
佛陀,沉默。能够令佛陀二度沉默的,当世只此一位。
“罢了,吾遂汝所愿...”
语落,一串佛珠颗颗爆开,漫天大佛禅唱,庙宇里弥漫起檀香。
无形的力量将美妇托起,升了半空。
一件先天灵宝,足矣为凡人,逆神改命...
“一识三分兮?孤旅且独行!”
“逆天乱命兮?吾独承祸患!”
...
“谢谢——”
空气里,残留着谁的感激。
木屋木床、木桌木椅。屋外大雨倾盆,一切仿佛梦幻...
...
“你逆命而行,一识三分,为我留下的,却非我所爱。我追逐的,亦非你之形貌,而是那唯一的本真。既如此,便让我来伴你...”
“即日起,汝识二分,一为本真,二为善恶。三分三分,非我所长,善哉善哉...”
谁的话语,充满了慈悲,在耳畔呢喃?
我一直记得,却怎会遗忘。
我明明记得,为何,犯下错误的,竟会是本真?
我错了...
..........
小楼一夜,听春雨。
是雨声太美,还是那人同样喜欢白衣,风流倜傥。
我一度以为,纵然迷失本我,迷茫的,也只会是善恶,而非本真。就像他、之于你一样。
...
一个男人,一柄弯刀,为何我竟会迷失?
是感情的脆弱,还是借口的无力...
我醒了,我笑了,我哭了。
我追逐的是神,而那追逐我的,却是人——纵然他们,同样白衣翩翩。
我走了,就和当年的你一样,不曾回头。
你还能,在暴雨中悄然驻足,回望。而我...而我...
无言中,听雨声。
我知道,我毁掉了一个本能成为人杰的人。而你,从不曾毁掉我。一念之仁,比之百世吝啬,更加残酷。
原来,我比你,更残酷...
..........
明月醒了,哭了。她本不该哭的,但是哭了。她只是一具化身,神的化身。但神之化身,难道就不能拥有完整的感情?
明月想要将这些传递给本体,她知道,本体未必知道这些。但当她踏入名为京畿的城池,感受着大地之墓的意志,忽然发现,瞬间和本体断去了联系!
能回头吗?必然不能。
只是一个迟疑,她不晓得,在那不知多少位面以外,战争之主神国、天空之城中。两名唯一活跃的女性神祗本体、渐渐融合...
而那淡去在虚实之间的战真之主本体——楚翔,莫名一笑。
很多东西,忘了,便也就忘了。兴许,除了自己,已经无人在乎。
很多时候,一个机会,谁都吝啬相让。
跳出棋盘,又投下棋子的。未必,就是扔下希望的火种...
..........
两个少年,在蜀门外,山门前相遇。
一人温和的笑着,脸写满了慈悲,似欲普度众生。他的背后跟着一男一女,比之神人还要冷漠。他的手中盘着两颗宝石,火红色、璀璨的宝石,约莫有鸡蛋大小。血红血红,就像停止跃动的心脏。
另一人,拦在下山少年身前,百丈外。他是独身,他很消瘦。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古朴的蓝鞘宝剑,剑鞘仿佛有雷霆之力流转,剑格吞口处散发着阵阵毁灭的气息。
“你叫什么?”
拿着宝石的少年,好似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忽然笑着,问了起来。
他手中的两颗宝石,盘旋摩擦,每每这时,总会有一阵阵沉闷的霹雳,自少年掌心发出。
阻路之人小心翼翼的盯着那两颗相互碰撞的宝石,仿佛那不是什么精巧奇珍,而是两枚核弹,两颗恒星!
“清风,你呢?”
清风已经将手搭了剑柄,他是清风,他就是清风,认识楚翔、楚翔也认识的那个清风,独一无二。据说,他已经死在了天罚之下;据说,他被雷劈火烧、成了飞灰。但据说,永远只是据说。
就像他的开始,无人可以预料,楚翔也不行。他的结局,同样属于未知。
“呵呵。”
与之对立的少年,倒是无有这般大的敌意,或者,心中更具信心。
清风不指望对方能够回答,但对方偏偏回答了。
“天罚。天道的天,惩罚的罚。不过,我为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释天。释迦的释,依旧是天道的天。你可以叫我天哥,或者小天。清风是,我喜欢你。”
被同性告白,显然并非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哪怕对方长得再好看,也一样。所以清风蹙起了眉头...
“见者有份,天道之心,我要一颗。”
清风没有退让的意思,不论善意、或者恶意,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那么就把这种既定的关系贯彻。这是,很多很多年前,一个唤作楚翔的白衣男人,教他的。
清风不指望对方能够答应,换了他,就一定不会答应。只是...
一颗充满混沌伟力的晶石,直接划了个抛物弧线,落在清风手中。
感受着那足以将自己摧毁数次的狂暴力量,清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释天看着离去的清风,开心的笑了,比他教化一整个蜀门时,更加开心...
“原来,你也一样...”
..........
“你吃准了,我一定会先去解决女人的麻烦,再来处理你?”
楚翔伸出左手,五指戟张。
时空之梭已经消失,留下的,是一副充满时空之力的画卷,描绘着山河社稷、百兽争鸣。
时空之力,涵盖的并不仅仅是空间力量,更加还有时间!
和在小千世界中运用时间之力不同——譬如武者在个人世界,就能够随意改变整体时间的相对流逝,并不困难。
这种将时间之力具现在大千世界的手段,尚谈不规则运用,却足让嬴磐、或者说大地之墓的意志,勃然色变!这是另一种境界、另一番概念!
“时间之力!怎么可能!”
卷四血浴废土第二十六章朗星
:2012-2-2414:32:23本章字数:6312
天,总是会晴的,夜了,也是一样。
雨还在下,夜仍未放晴,繁星的光芒,却已让漫天雨丝都镀了银白。
人都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今夜的月,很明亮,虽然尚未满、有余缺。
今夜的星,本该稀,却不知何时,爬满了天空?
也许,是一场大雨,让积云散开。
也许,是古人的话,不能尽信。
至少,这京畿方圆几千里,就没有一只趁夜南飞的鸟雀。
古人常曰:美人心、英雄冢。却不知,英雄心,亦是美人墓。
为女色所诱的,终归只是匹夫,当不得英雄。
倘若柳下惠昔年,不止是坐怀不乱,反手赏那位祼身避雨的美妇几个巴掌。纵然千百年后,每每后辈读到展获的趣事,亦不会有这许多人去质疑他,而会目瞪口呆...
凡人、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奇妙”,正在发生的、曾经先贤们记录下来的。
许多事情,其实本没有那许多的说头,称为是“奇”,仅仅因为大部分凡夫觉得无法理解。
非止力量不够,而是境界、视界不同。
...........
皇城,皇宫,是唯一不受雨水浸润的地方。
一道气幕、如同结界,非但让宫里变得冬暖夏凉,更加能够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通常情况而言,这京畿的宫城,确是俗世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不比那些为人乐道的禁地,来的差。
诚然,皇城守备力量、有形或无形的,都是极强。但这,旨在一般情况下...
...
“时间之力,怎么可能!”
惊呼中,包含着种种情绪,惊讶、疑虑、不解。
了解时间之力的,不会是嬴磐这位俗世大帝;而大地之墓的意志,亦不会如凡人般惊讶。
两者融合,仅仅当下,做出主导抉择——声色所表现的,岂止一方。
这就好比夺舍,对于常人、非修士,从来不像换件衣服那么简单,很容易迷失自我。
楚翔嘴角翘起,笑了起来。
也许,应该称之为恶趣味。那一点点深藏在理智背后的——情绪,在作祟。
“给我一个,不出手的理由——”
语落,不理会嗔目结舌的嬴莫,楚翔翻脸比翻更快。
遽然,他脸的笑容散去,重新变得冷漠。
这种漠然,显然对于大地之墓、模拟“坤之道”异变而生的产物,更具说服力!
“你明白,感情那种东西,对你我,毫无意义。”
嬴磐,沉默了,显然在权衡。
雨在下,尚未停。淅淅沥沥,不曾大过,也就无所谓变小。
秋的雨丝,很少会像春天那么温柔,兴许,这蒙蒙细雨,要不了多久就会散去。
一场带着凛冬寒意的秋雨,却似春风绵绵,滋润了大地...
同样的雨、同样的夜,有人在家中休憩,有人在秦淮夜游,亦有人、彻夜翻转,终难入眠。
衣薄者,往往会觉得这夜太冷。意邃者,往往会在这冷夜执笔而。至于二者兼得、譬如嬴磐——
他无意执笔、亦无心抱怨,他只想,快点将眼前恼人的家伙、在这个烦人的雨夜、打发掉...
“你我,本就无怨。你之敌,未必吾之。”
借口很合理,嬴磐稍稍思索,就委婉的给出如此托词。
楚翔,不怀疑秦皇话语的真实性。他之所以出手,亦不是因为对方看到了他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杀人,不为灭口,只因那人本就要杀。若说“秘密”,楚翔相信,私设六道的秦,在诸天眼中,不会比自己更受待见。
却也正如此,对于嬴磐示好的言词,他仅仅讪笑了一下——故作的讽刺。
夜风有些凉意,纵然无形结界将大部分寒意阻在了皇城之外,这夜,还是凉的像水。
嬴磐抖了抖龙袍,双手环抱、Сhā到了宽大的袖衣中。
他的样子,完全收敛起了战意,一派平静。与方才诧异、迥然。
“你待如何。”
究竟是妥协,还是以守为攻?
明明占着风,却处处被人紧逼。嬴磐命在人手,自然是无所谓,大地之墓,却不可能再三退让。
楚翔不语,他的右眼倏然亮了起来,瞳孔中黑色的深邃开始旋转,仿佛一道漩涡、又像是吞噬万物的黑洞。
而他的左眸中,带着浓郁毁灭气息的雷霆世界,一闪而逝!
“我待如何,你难道不知。”
步步紧逼,左眼流波如常,宛如晨星诡谲,分外明亮。右瞳里,却还是那样漆黑一片,混混茫茫,黑洞倒悬。
不可说,并非仅仅无法用言语表述,更多的,怕是已经通过其他手段,表达的非常清楚。
嬴磐摇头、沉默,却不知意欲何为。
良久...
雨停了,月明星朗,明日,又将是一个晴天。
宫外传来了鸡鸣,看着夜色尚是深邃,也不知哪户扒皮,夜半耙窝。
宫里,似是被冻僵的嬴磐,终于动了一下,明显走神的目光,恢复了焦距...
“这不可能...”
秦皇如是诉说着,楚翔却并未暴怒,平静的看着如是平静的嬴磐,默默等待他它的下文。
果然,一句不可能,表达的不是拒绝,更多的,是深思...
“生、灭、时、空、阴、阳,俱都是天地间的至理。吾辈一生,纵然穷尽,证得太业位,也难得其一。譬如坤之道、地沛之阴,何等浩瀚,吾历世九万八千余载,亦不过略得皮毛,所向之处、金仙披靡。吾尝闻仙界有狂徒,欲将仙府化小千为大千,夺天地造化之神迹。这等手段,已非诸天众能够想象,你如今、如今...”
人类的语言,仅止二维,跃纸面。许多情绪、含义,很难通过直白的语句来表述。显然,嬴磐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他不知如何去描述自己对于楚翔的态度。若要说认同,自然是不可能,若要说批判,诸天众间,却也没那许多的否定权利,纵然敌对亦是这般。
不认同,不代表对方错了。大地之墓无法理解、认同楚翔的做法,甚至,他觉得无有人、神、仙、佛会去认同,但他同样,不觉得有资格去否定。哪怕只是因为诸天众的本性,无权否定同等高度生命意识体的殊异观点。
楚翔不语,淡淡的看着嬴磐,无声间,精神波动在传递。
夜,还是那么凉。再凉的夜,却又怎能凉过冰冷的心?
不知是受到嬴磐这个凡人意志影响,还是连大地之墓都为楚翔的器量惊骇。相较于始终平静的白衣神祗,嬴磐脸的表情,显然要丰富得多,甚至可以说是在挣扎——
“容我,考虑考虑...”
嬴磐踌躇,兴许连大地之墓都在迟疑。
楚翔抬头,看了看薄云散尽,变得干净的天空。左眸中雷霆世界生灭,右瞳里黑洞旋转,仿佛一头饥渴的异兽、等待着吞噬什么...
“我也想,考虑考虑...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
许多事情,之所以发生,并不是因为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而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等待着你去选择。
若看前者,选择主导结果,因决定果。若看后者,未免悲观,果已被注定,区别只是因的不同。
因果,是逻辑。但对于造化而言,无中生有,还需要逻辑吗?
位者制定了规则,位者执行着规则,他却未必,定要遵守...
规则、法则、定律,对于诸天众而言,就是用来被破坏的。
那么因果,之于造化呢?
东门胜不明白,为何忽然心血来潮,想要联络蜀门掌教。
他更不明白,为何偏偏在这种时候,蜀门断开了和其他诸派的联系。
他同样不明白,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冲动,草率决定孤身前往蜀门查看。
这就好似他不明白,为何强盛的中土正道,最近如此多灾多难。
当他在蜀门山脚,遇到杨过。
当那璞玉般的资质瞬间将他吸引,他终于为一切的异常,找到了唯一令他满意、并且看似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天道在眷顾他归云宗,要让这一宗,提前跻身正道十大之列!
杨过天赋如何?能让洛克不致嫌恶、甚至生出一丁点儿的好感。其人无论品貌、资质,皆是。
倘若如此尚不足让第八高等位面巨擘心动,那么当他走出释天的威压、完美的心魔,他已经后天拥有了问鼎巅峰的资格——只是资格。
...
清风镇,还是清风镇。
为什么这个和清风没有半点关系的小镇,要唤作清风,无人知道。第八高等位面的历史,太久远。哪怕是俗世一座小镇,亦是这般,无从考究。传闻,此地本来无有小镇,是被一阵清风卷来。显然,更多后人只把这当成传说,还不是美好的传说,而是扯谈。
蜀门山脚、山门前,当然不止清风一座小镇。
甚至,左近百里,少说也有城镇十余。
清风,只能算是比较偏僻的一处,否则,兰琳也不会选在此地蹲点。她目前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去找洛克,而是怎样让洛克找到自己的同时,避开更多的“同僚”!
清风镇,僻静毋庸置疑。能在蜀门这头庞然大物门前,保持僻静,不致被太多拜师之人叨扰,本身也是一种奇迹。恰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镇,偏偏接二连三引来特殊的客人。
当清风来到这个与他同名的小镇,不禁好奇驻足,走向了路边茶亭。
他原本,只是路过,就像半个时辰前的释天、一样。
不大的茶摊,之所以选它,是因为深夜,唯有它还亮着灯,在迎客。
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多是孤独的夜行者。
店里没有小二,唯有老板一人,客串着跑堂、掌柜、厨子等多种职业。想来这人一定很苦,欠了别人许多债,否则也没有必要,这般死命干活儿,只把自己做黄牛。
几十张桌子无规则的罗列着,江湖人恰喜欢这般布置,码的整整齐齐,看着就让人不爽。
什么?不是江湖人呢?
这夜半,哪有良家会在外面游荡。
随意挑了张临窗的位置,把剑放在桌。
之所以会挑这里,道理同样非常简单,因为能够呼吸外面的空气,听到清风吹过的声音——
至于原本在座的另一位客人,已经被清风选择性忽视...
...
东门胜从未想过,这世竟然还有比璞玉更完美的资质!
天哪,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难道是玉髓?
不耐烦的打发掉前来续水的老板,东门胜哪有心情和这等凡人聒噪。
他已经再等不急,挥手就将一锭大大的元宝扔在桌,而后迈步朝着临窗那张位置走去——
东门胜不是傻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冲蜀门,哪怕蜀山当真发生了诡异事件。
所以,东门胜来到了蜀山脚下最不起眼的一座小镇,镇名清风。
堂堂一派至尊,来到红尘,总要做些什么,不能在路傻站。所以,唯一一座尚未打烊的茶亭,成了他唯一的选择。至于青楼,那等地方的女子,只会污了他的身子。
就是在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镇、不起眼的茶亭,他遇到了杨过。
当清风因为类似的原因到来,他又遇了清风——
其实,许多的巧合,不也有着各自必然的原因?各自、必然的、原因!
老板佝偻着身子,他的年岁并不大,风霜却已经在脸留下了痕迹。
他颤颤巍巍的拿起东门胜的茶资、打赏,也不知是由于虚弱,还是激动,手在发抖...
默默的收拾着桌面,他的眼角弯着,在笑。
笑什么呢?兴许只是,今夜生意不错。
兴许......
..........
雨下着,总是会停的。就像人来了,终归要走。
杀人也好,救人也罢。杀着杀着,救着救着,了床,成了一家子的,都是不够专业...
雨停了,星空深邃。月的灿烂,不会让繁星失色。人走了,茶尚未凉。人来时,主家便不曾为客人茶。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仿佛一本已经写好的小说,一场经过无数次排练的戏剧。
主角也好、配角也罢,看多了,演乏了,总觉得自己像是小丑。
“好,我答应你。”
期待的、或者说早已经预料到的答案,随着风声,飘入了耳中。
楚翔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有些沉闷。没有料事如神的得意,剩下只是一种乏味、枯燥,当算计成为本能,那么,对神而言,兴致这种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神不需要志趣,但楚翔、或者说楚翔理智背后的那一小部分,需要。
“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反而想要杀掉你。”
口出惊人,伴随着言语,白衣神祗身的确出现了一丝凛冽的杀意。
嬴磐沉默,他无从由因果推断对方此言的根源,自然也就无法做出相应的辩解、或者迎合。
按照他的预计、甚至是楚翔原本的预计之中,被安排好的台词,都不该是这样...
沉默,又一次出现。冷场,也许不仅仅观众,连导演,都在愕然。
诸葛亮会为了自己的料事如神而自喜,拿把羽扇晃悠。那么神呢?
倘若每天从醒来,就知道自己每一步应该如何去走,甚至外人的反应、对话内容,隐隐都出现在心底。当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对于轨迹脉络的把握、或者说对于因果的洞彻越来越明了,最终,又还能剩下什么?
越无知,意外也就越多——亦指所谓惊奇。若全知,偏又抛却不了全部感情,未免悲哀。
就在不久前,楚翔感慨过了命运的莫测。而现在,当那种莫测越来越少,他反倒开始觉得烦躁。
恍惚,只是一瞬。这一瞬,并不在原本的剧本中...
“好。”
楚翔淡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剧幕,又一次走正轨。
嬴磐默然看了楚翔一眼,他的身某种气势开始消散,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没有想象中气势聚散导致的狂风呼啸。无声无息,它来了;无声无息,它走了。
“去,你认识路。”
嬴磐艰难的开口,他已经半跪在了地!
哪怕不动手,仅仅位者意志的临时占据,对于凡人身体,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害,这是必然。
楚翔并未多言,默默的朝着那座红光冲天的偏殿走去。他已经将那一丝情绪完全压制起来,封锁到了灵魂深处。
...
悲哀吗?为何要悲哀。
先知先觉,不正是高等生命的天赋,理所当然的优势?
无知,才会沉溺于感情。
位者,只需要理智。
沿着命运的轨迹行走,这并不可耻。哪怕是重复一千次、一万次,对于纯粹理智者,相较于第一次,并无半点区别。
月光明媚,倘若知道面只有石头,而无嫦娥,是否会让人失望?
星辰璀璨,原来璀璨的星不可能孕育出生命,那是一个个灼热的火球。
真相,也许意味着残酷,至少对于感性生物,的确如此。
理智者,却始终固执,真相就是真相,如此简单。
但月亮,真的没有嫦娥吗?
月亮着、星明了...
卷四血浴废土第二十七章晨曦
:2012-2-2414:32:26本章字数:6756
道,即能通之义,谓六道生死,展转相通,故名六道。
天之道,乐胜身胜,自然之道。
人之道,安忍苦乐,忍耐之道。
修罗道,无端无天,妖魔之道。
饿鬼道,菇毛饮血,饥寒之道。
畜生道,披毛戴角,受苦之道。
地狱道,火海刀山,永罚之道。
此故所谓六道,亦是古大能,集众天之力,布下的“轮回”。
...
第八高等位面,得天独厚,七界天成。
且不说位面壁垒之坚固,仙、妖、灵界之广博,单单但红尘一界,残余五方大陆任一,比之那些中级位面三界叠加,也不知大出凡几!
这些都是次要,其最最无可取代的,是几乎脱离开造化,独自拥有一套完善的轮回体系。
也就是所谓的三界六道!
六道无须多言,坤之道的衍生物,轮回基础之一。
三界,却是一个比之六道更广泛的概念,谓之——欲界、色界、无色界!
欲界、红尘滚滚,即为俗世。
色界、有色而无欲,妖界、灵界、黄泉皆在其中。
无色界、三界之最高,其尽头为非想非非想处,即为天界、仙佛之界。
三界之说,源于佛家,最是故弄玄虚。实则说白了,不过是一套梯层的轮回体系,以取代造化运作下的无规则自然轮回!
造化,主生死,划阴阳。
生者,万物生长,地坤之道,五行水土木为基。死者,万物消亡,天乾之道,多以金火之力外显。
造化万物,本就有着内置的平衡,大地孕育万物,天谴让那些不该存在的意志消散。一天一地、一灭一生,让轮回保持着生生不息。
以此为基础,进而加时空、阴阳的概念,自然也就成了完整的世界、轮回!
这却是,不同于三界六道的,大轮回!
当然,三界六道之说,能够在第八高等位面立足,本也有着独到之处。甚至,甚至这根本就是大轮回的缩影,古诸天众对于造化的阐述。
天有天罚。真正的天罚,属于天乾之道,玄奥莫测。天雷,沾染了独立世界意志色彩,而非完全主导于造化,只是其中显化之万一。
地有地泽。大地孕育万物,六道即为红尘生命的起始。若不过分纠结,将六道看成生命的摇篮,坤之道的部分阐述,未尝不可。
而今,当楚翔有幸进入大地之墓,终于直观的、了解到何谓坤之道!
...
天乾也好、地坤也罢,都是一种完全无法阐述、表达的东西,能用以形、质来显化、让人明白,其实已经走入了歧途。
倘若说第八高等位面的三界六道,是对于乾坤天地至理的不完美阐述。那么秦廷私设的小六道,更是断章取义。
晓是如此,从大地之墓的意志强度,不难想象这断章片义,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
生和灭,中间只隔着一座桥梁。而当天地初初成形,乾坤本就如阴阳般不停的交泰、互补,是为混沌。
六道,不可能破灭,除非三界倾覆。
轮回,怎么可能被超脱?强如能够用三界六道来描绘造化的远古诸天众,都唯有偏安一隅,何况后辈末学?
...
当楚翔走出偏殿,秦皇已经恢复了昔日风采,在殿外候着。
他的外表看不出异样,超然脱俗,白衣翩翩。
天边,晨曦微露,启明星高悬不落。
嬴磐笑着,迎面走向楚翔,末了擦身而过。
“朕,尚要早朝。”
还是那句话,含义却已然不同。
兴许,在嬴磐看来,楚翔已经是,而非敌。
楚翔不曾理会,径自朝前漫步。
他知道,宫外有人正在等他。就像他知道,嬴磐并不似表面那般在乎他的善意。如同,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样。
楚翔很无理,嬴磐没有过多表示。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也并不会因此觉得亏欠。
至于剑洗心是否还会帮助嬴莫篡位,这些,楚翔都已经不在乎。
双眸璀璨,其中有星辰幻灭。他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许多之前执着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
走出了御花园,穿过一群形色匆匆的宫女,楚翔伸出手来,揽住了天边的落月。
手缓缓收回,月渐渐沉了...
我触摸到,我掌控着,原来,就那么简单...
..........
皇城外、大道,明月站了半宿。风吹雨淋,却未曾在她身留下半点痕迹。
雨滴的确落下了、沾染身。她并未如同两名同伴,利用能量护体。只是,那点点雨丝,却在触及肌肤瞬间,自发弹开。
风卷着尘埃,拂过了发梢。
清风留下,在流苏间洗礼。尘埃,落定。
三大独立生命个体、两人一神,如同三根木头,杵在高大的宫门之前。
没有人朝着他们看去哪怕半眼,早起换班的侍卫,匆匆忙忙。
袁天罡和褚茗已经入定、心游天外。除了神经,傻子才会空站半宿。
神和神经,本也只有一字之差。
终于,她等到了那个男人。
她看到了,因为心中有了念头、因果的牵绊。
只是,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同样的白衣、和过去有着不同呢?
不懂,也许是因为境界不够,又或者,本身就不想去懂...
...
楚翔看着明月,沉默。
他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一些、原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但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下封印的是本体,封印的内容有关本体,而他,只是一具化身、一枚——觉悟甚高的棋子。
若定要区分棋子之间的不同,或许他的起点,足够高,高到从最开始,就能跳出棋盘——
不跳,是因为那只会落入另一盘棋局...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明月如是诉说,声音温柔,酥酥软软,就像温暖的泉水一样,让人听着舒服、飘然。
楚翔默默的在心中下了定义:此女已经堕落——神化身的堕落。
“嗯...”
无比平静的语调,不说,只是因为无话可说。
神的本能,让他在见到明月的第一时间,就想将其除掉。每个神,都有维护其他神祗合理权益的义务。譬如说,每个堕落的神化身,都会遭到所有神祗、以及相应未堕落神化身的攻击,通常情况必然如此。
楚翔不出手,不是因为心中还对明月有着莫名的感觉,仅仅,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本身是否堕落。
之所以回应,还是看在曾经、或者说本体的面子。楚翔认识明月,记住的并非不属于他的感觉,而是苍白单调的记忆——就像电影的回放。
显然,明月并不这样认为...
“原谅我,好吗?”
如同做错事情的小女生一般姿态,扭扭捏捏。
若从外表,此刻的明月无比诱人,如同成熟的蜜桃,诱人张口。若按照神的视界、思维,楚翔心中却又在方才评价的基础多加了一句——堕落、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嗯...”
简简单单的回应,或者说下意识的搭讪。楚翔始终想不到该说什么——安慰?苛责?这些都是本体的义务,而非他。
很多时候,简单的回应,未必会被人认为无话可说,也可以当成是默契、默认...
“那么,你原谅我哩!”
明月开心的雀跃,一把抱住了楚翔,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她其实不该这么糊涂,难道陷入爱意的女人、神都是一样白痴?或者,仅仅是在自欺欺人...
楚翔没有回答,实际,他已经抬头看向了天空。
黑沉沉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紫色如同琥珀般的巨大眼睑。那是一对完美、冰冷的神之眼!
对峙着,无声的,明月的肩膀开始颤抖,是喜极了...
楚翔将手垂下,他的左手仿佛握着什么,指尖一点点流光飞逝,宛若萤火星彩。
最终,他的双臂,却抱住了怀中的女孩。
温柔,还是残酷?残酷,或者温柔。
楚翔并未想那么多,那个抱着他的女孩,抱着的并不是他,他明白,女孩也明白。
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非为了让他看到,而是让他。
女孩在等的人,也是他...
楚翔只是一具化身,特殊的化身,明悟坤之道片段之后,更加朝着某种莫测的方向进化。唯一肯定的,他很冷漠、无情近乎冷酷。心灵的悸动被压制后,他没有为女孩所感动...
感动,有什么理由感动呢?那只是一段记忆、而非感觉。况且,另一方当事者,正是他自己——的本体!
是什么,让晨曦的微光,都失了色彩?
是那启明星辰、西下明月、又或者一对冷漠的眼睛?
时间没有静止,但世界、已经静止...
明月抬起头来,看着楚翔。
“我知道,你已经原谅了我。可是,为何我会觉得痛呢?我应该为我而开心,为什么,我却开心不起来。难道,这真的是堕落吗?”
她果然在笑,微笑、傻笑,眉眼在笑,唇角在翘...
楚翔张了张嘴,似乎是想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没什么,好置疑的,她已经彻底堕落。
但话到嘴边,却变了——
“不知道。”
是违心的安慰,还是心有所触,若有所悟?
楚翔知道自己并未胡言,就像他突然有些理解这个女孩,堕落,并不一定是错误。
他无情、她有情,也许都是堕落。区别仅仅,一者在本体主导下,而另一者,完全属于自发。
女孩又将头埋在楚翔怀里,她知道,她要抱得,本不是他。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是想抱着什么,留下最后的余韵。
他抱着的,确实是她。不管是回忆也好,感觉也罢,终究是她,这就足够了。
楚翔双手轻拍,像在安慰孩子入睡。
他无话可说,从头到尾,都无话可说。刚刚升起一点点共鸣,却注定了告别,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属于化身的悲哀。
更可悲的是,他甚至,连悲哀的感觉,都没有。
他又一次看着天空,那对紫色水晶般剔透的眼睑缓缓闭合,无情、冷漠、高高在。
那就是他——
神目闭,晨曦的光芒无可阻挡,刺破了黑暗。
夜落幕,朝阳初升,万岁的呐喊,响彻皇城。
那怀中的女孩,又是何时闭了眼睛?
她笑着,安详的,沉睡...
袁天罡和褚茗依旧神游天外,渐渐热闹的街道,也没有哪怕半人,朝着他们投去一眼。
至强者的圣颜,不是凡人能够目睹。而有些场景,甚至连俗世至强者,都没有资格窥视。
女孩如水温柔,如雪消融。
怀中抱着的,是一些残缺的片段、大量光点、一袭纱衣,以及久久不散的香风。
星星点点,是尚未散尽的星光,还是漫天萤虫,刹那烟花?
楚翔收拢了臂膀,他低头,仿佛还能看到女孩的笑。
他睁眼,看到了胸襟一片湿润。
想哭?或许任何身处场景的凡人都会哭。偏偏他,心中不曾出现半点波澜。那一片潮湿,于他而言,和露水何异...
“倘若,你抱着的是我,我定会为你出手。可惜,同样是化身,我却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手捧着的霓裳,轻轻一震,彩尘起舞...
楚翔头也不回的离去,倘若是几个时辰以前,他不确定,是否会因此,生出一些不可测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明白,所有不可测,都已经在理智的掌控之下。
当共鸣,变成了一种理性主导、可以去充分利用的感情,那么,究竟是当事者的悲哀,还是感情本身的悲哀?
谁知道呢...
本体尚有谈情说爱的资格,选择与被选择。而他,却只能朝前走、朝前走...
那些,连本体都珍惜的,并不属于他。而他,也完全不在乎、即便曾经在乎。
..........
“咦?”
袁天罡睁开了眼睛,可惜看到的不是滚滚红尘,而是疑惑。
一声惊疑,同样将褚茗惊醒。
“呀!”
又是一声、似是回应的惊呼,引得两人面面相觑。
明月,何时离开?
袁天罡不知,褚茗也不知。纵然他们在入定时,时刻把握着周围环境的动向。
譬如,在睁开眼睛前一瞬,二人明明都清楚的“看”到,明月正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为何,结果却是这般?
不懂,就是不懂。
袁老道看了看天边的朝阳,而后回望西山落月,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明月已经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指着已经看不清轮廓的月晕,甚至难辨那是否还属于月亮本身,袁天罡笑意吟吟。
褚茗翻了翻白眼,她还在哀叹一大免费保镖的不辞而别。
“应该等到了。”
敷衍之意十分明显,袁老道倒是毫不见怪,反而认真点了点头。
“嗯,那贫道,唯有祝他二人幸福...”
阳光灿烂,是太阳在笑。幸福吗?应该,很幸福。
..........
“幸福?”
楚翔漫步、朝着西方走去。
他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显然对于某个字眼不敢苟同。
路边有劫匪在杀掠,他只走过。
狂风怒嚎,化成钢刀,将劫匪和受害人同时轰杀成渣。
“他们,很幸福。”
滔滔江水阻路,楚翔跃起,乘风御波。
水中有妖魔伤人,他只渡过。
暗流奔腾,变作利剑,将妖魔和无辜者齐齐扎成筛子。
“可是,我的幸福,又在哪里?”
站在一座大山前,山熊熊火焰燃烧,却是一座天然的火焰之山。
楚翔吹了口气,火焰连同山峦,都变成了平地...
善焉?恶焉?
我不问善恶,只把结果彰显,去了那繁琐的过程。
“既然,你不曾给我感觉,何不连记忆,一起抹去。”
..........
路边,四名稚子,围着一棵绿柳嬉戏,两男两女,皆是垂髫之龄。
比较特别的,两名男童长得一模一样,另两名女童亦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四人竟然是两对罕见的双胞胎。
“哈哈二丫,你输啦,你答应过的,以后要嫁给我哦!”
“哼,我才不要哩,我要嫁给大虎,不要嫁给你这只小狗!”
“哼,你赖账,我是小虎!哥,哥!他赖账!”
“哈哈,小虎啊,你就别和哥争了。这大丫二丫,都是哥的。乖,哥给你卖糖葫芦吃!”
“不要!不要!我要老婆,不要糖葫芦!我要老婆,不要糖葫芦!”
“啐!大狗,你真不要脸,是二丫说要嫁给你,谁要嫁给你。哼!”
“呸呸,我可没说,我可没说。”
...
清风路过,看到了这几个孩提,忽然走了过去。
“小朋,你们现在都长的一样,以后,如果认不清,不是乱了套?”
“是耶是耶,那大哥哥,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弟弟把哥哥杀掉,姐姐把妹妹包了饺子,不就行了。”
...
“二虎,刚刚那个大哥哥好可怕,你放心,哥一定不会那么卑鄙,抢你老婆的。”
也一样...不过,那大哥哥说的也不错哩...”
“小子,找打!”
“哎呦、哎呦,哥别打、别打,我错啦!”
..........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雄雌不可辨...尚能数腿...
若雄雄、雌雌呢?
“杀千刀的!你就是化成灰,老娘也认识你!”
又是谁的咆哮,冲破了云霄。
一声河东狮吼,打断了楚翔的思绪,他莞尔一笑。
卷四血浴废土第二十八章狐
:2012-2-2514:34:45本章字数:6278
青丘有狐,狐中有仙,是为狐仙。
狐仙的传说,在一个元会以前,便享誉世俗,为四方才子乐道。
狐仙是仙,但倘若只是普通的仙,亦不会为人追捧。那么狐仙,究竟有什么特质呢?
傻!相当的傻!甚至几乎、达到脑残的程度!
仙人皆无情,挥剑斩红尘。偏那妖狐成仙,非但不取无情之道,更逆行有情之事。
凡俗,什么叫凡俗,即凡且俗。修道人对红尘避之唯恐不及,元神之辈亦是如此。要说狐仙,虽然未必真个指飞升天界的真仙,便是金丹地仙,好歹也属于高阶修士。
可却独那一族不理修真定律,偏要行飞蛾扑火、月下风流之举。可悲、可叹。
合籍双修之术,修真界不是没有。和凡人双修的,倘若真有极大因果牵涉,未必不能。然既无因果、又要去自寻烦恼,唯青丘一门。
生,尤其寒门生,刨去个别杰出之辈不提,大多数,不过是识得几字的腐儒。说好听点,叫才子,说难听了,那就是穷酸,比之匹夫更加不如。
无病呻吟,最少还能哼哼两句,故作风流。胸无点墨,身无余财,终日只知抱着死、关关雎鸠,怕是连凡俗女子都看不眼。恰是那等货色,为青丘狐仙卖弄风骚首选。
若要说狐族先辈,妄图历红尘洗练,坎破大道。亦或者因果福报,了却夙愿。
那么后来之人,怕是就纯粹跟风成狂、趋之若鹜,全然失了本意。
当然,前人之过莫评。青丘已逝,唯剩荒丘。
楚翔去到西岐荒丘,也有他自己的目的,而非瞻仰狐族遗风。
那等靡乱风尚,为修道人摒弃,智者不取。
..........
一条山路盘旋,绵延不知几千里。
夕阳未落,楚翔已是达到了目的地。这还仅仅步行之速,非空间异能,穿梭无垠。
大神通者,万里弹指,一至于斯。
路旁棕榈茂盛,树下野花摇曳。
这条路,也不知多少年未曾有人走过。想来,自当年天下二十大正邪高手陨落荒丘之后,便再无人踏足。若非整条山道全由岗岩铺成,寻常硬土经过这数百年的风吹日晒,怕不是早该和荒山连成一片,被乱草掩埋。
无人声、无鸟鸣,荒丘万里一派死寂。纵然天斜阳明媚,却暖不了寒蝉。
楚翔倒是无甚想法,反而乐得清静。
步步履尘,他就像外出郊游的公子,散了隐约的威压。除去一些神人本能,粗粗一看,就和凡夫无异。
荒丘外围,比之其他禁地无疑要温柔的多。昔年天下二十大丹动期高手,那一番狠杀,几乎是将荒丘外盘踞的诸多妖兽、异禽绝了种。虽然紧随着,二十名深入荒丘的高手,一去不返。只那种惨烈的杀意,却久久不散,经年未消!
最重要的是,能够生存在荒丘外围的,原本亦非寻常猛兽、凶禽,多多少少沾了些异种血脉。莫说如今,便是当年,类似凶兽旁支也少得可怜,较活跃的、九成九集中在荒丘。如此一想,荒丘的荒凉倒也可期。至于说荒丘内部、为何无有妖魔出来作祟,这个问题...
倘若真让人知道里面有什么,荒丘也就不可怕了...
随着深入,地渐渐出现了一些白骨,动物的、人类的。
这些骨骸,早已经开裂、甚至风化,显然,至少有百年历史。百年不长、对于修士而言真的不长。提到荒丘,修真之辈口口相传的二十大正邪高手,如今可还有半点灰灰让人悼念?倒是这些无名无分之辈,能在荒丘外留下一些枯骨,入得楚翔眼界,也算是圆了一场造化——莫要嘲笑,多少人苦苦求神拜佛,只为让诸神聆听到自己卑微的声音。而楚翔,他就是神,尊贵无比的神。
身死道消后,能让一位真神稍稍瞥一眼,还不够吗?
空气渐渐凝重,不是气氛的凝重,而是空气里某种物质发生着改变。
和煦的秋风依旧飒爽,然细微处,却有了一点点变化...
万里沙丘,从来不只是自然沙漠那么简单。荒丘,也不仅仅意谕一片荒芜的丘陵!
纵然没了怪物,这禁地最外围,对于世俗之人、哪怕武者高手,照样是谁入谁死。
随着时间推移,日暮西山。沿途、本就茂密的林木愈发繁盛。传说昔日二十丹动高手破坏可是不小,只五百年弹指,一切痕迹宛若水中浮萍,不知飘到了何处。究竟是荒丘的神秘、还是修士的无力...
楚翔一路直行,并未沿着小径曲折弯绕。在最外围,山路明明看着很长,就像烛龙盘起的身子,不知几千万里。但刚一深入,立刻蜿蜒着消失,只剩下颠簸的窄道。
究竟是视觉的误差?还是刻意的欺骗。也许,这本就是同一个概念。
楚翔明明在直行,而前方无路。却不知怎的,他偏偏没有撞任意一棵树木、踩坏半株小草。
奇、分外的奇。诡,无比的诡。究竟是路在动、树在动、还是人在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困住二十丹动高手整整三天的迷阵,楚翔走完、只用了半支烟的时间...
“人和神,是有差别的...”
站在所谓内外荒丘分界线,楚翔莫名自语。
一块倒下的石碑,拦住了去路。
灰白的石碑,被余晖镀成了鎏金,金灿灿、火红火红,仿佛一块被火焰灼烧的金饼。
碑撰着的是古字,也即非当前修真界通用文字。至于古老到何种程度,一般人很难说清。
当然,语言、文字这类东西,只要止步于意识,就不可能难倒楚翔。那一个个符号,纵然千般变化,又怎能脱开智慧生物独立存在?只要是为了交流、记录而出现的字符、言辞,或多或少会留下主人的意志、残念。神之所以能解读信徒们繁杂的语言、不分国界,恰是因为,神只取那被凡人忽略的根本意志——残留在话语、字符间的精神波动!楚翔也是一样。
倒下的石碑残破不堪,面留着道道颇深的爪痕,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刻意破坏过。
淡淡扫了一眼,发现刻在面的是一篇侮辱青丘风俗的文章。字里行间文采如何,楚翔不懂,但撰文之人的激愤情绪,他倒是清晰感受到了。
哀怨?憎恨?无奈?不甘?
想来这碑应当不是五百年前二十高手中某正道骚包人士所立,其历史,也许当真要推演到数万年前...
楚翔不是考古学家,所以这无形文化产业,不能让他止步——哪怕那块普通到极点的石碑,代表着一种极不普通的境界。哪怕因为某人意志变得极不普通的石碑,留下了许多看似普通的爪印...
余晖终于被吞噬,又是一个黑夜降临,今天的月,特别圆。
最后那一抹火烧般的赤霞,勾勒出的是一道远去的身影。身影究竟是什么颜色?已经无法辨清,仿佛是火烧般的红,又像是沐浴在血海里的青莲...
人影远去,被传说中的荒丘吞噬。那一块石碑,已经横亘在道路中央,几万年之久...一块,倒下几万年的普通石碑...
..........
清风镇,普通的镇,不普通的人。
茶亭,连续经营了一天一夜的茶亭。
老板,还是那个佝偻着身形的家伙,似乎很年轻,又似乎已经被生活压迫的未老先衰。一天一夜了,天知他怎么还不曾累趴。
是一锭元宝的兴奋催化,还是一场血案的刺激惊吓?
也许是前者,也许是后者,又或者两者都有,或者两者都不是。
清风镇的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奇怪?
年轻人照常下地,孩子们依旧嘻嘻,这一整个白天,竟然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小茶铺的收入算不多,也算不少,也许只靠着营业时间够长,偶尔有人光顾,和老板客气的招呼...
问题是,这样的和谐,却为何显得比那荒丘更加诡异...
血,好多的血,将原本灰色的木质地板,染成了酱红。
东门胜倒在茶铺中,一个极为醒目的地方。他的眼睛睁着,由于修真者体质特异,尸体还算新鲜...
杨过已经不喝茶了,他在看东门胜,或者说东门胜背的伤口、穿透前胸的伤口。
这一看,就是半夜一天。这一看,就让老板忘了打烊。这一看...
为何,死了人,对清风镇的居民来说,就像是死了只蚂蚁一样呢?
当昏黄的光芒又一次被黑暗吞噬,杨过嘴角泛起了一点笑意...
他懂了...
看清那一剑,他用了十分之一个瞬间。那一剑不快,真的不快,以他尚未凝聚三花的水准而言,都不快。
但为了弄懂那一剑,他用了比之“看”,多出整整千万倍的时间...
懂了吗?也许懂了,也许还是不懂。至少,杨过觉得自己懂了...
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的遇了洛克,幸运的看到了那样一剑...至于幸运之后的不幸,让它们统统见鬼去!
东门胜是一个悲剧,也许他的气运早在过去辉煌的几百年中挥霍一空,自从私生子身死之日起,厄运就将他笼罩。
杨过无奈的叹息,这气是为东门胜而叹,之所要叹,只是因为他刚刚吸了口气。
弯腰,抹东门胜难以瞑目的双眼。他们三人,已经落幕故事的三位主角,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相互间的欣赏——至少站在杨过的立场,很欣赏另外两人,都是极其可怕的高手!
东门胜是高手,毋庸置疑,杨过这只菜鸟都能看出。旁的不说,面对那一剑,他其实已经做出了反应!
那一剑,超越了锋芒的含义。
做出反应,就是凡界修士的极限!
“唉,兄台,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你说没事装什么逼,又没练过金钟罩,就别学人家铁布衫。说什么站着不动让人扎,还想收我为徒,脑残...”
“唉,其实你身手不错,要收徒弟好好说就是了,又不是搞传销,卖大力丸。我倒不介意拜你,你这又是何苦...”
把手拿开,东门胜的眼睛还是瞪着,哪怕血已经流干,他的眼睛就是瞪着。
杨过顺手搜起了尸体,把一些值钱的物什统统摸入怀中,包括一块白玉飞云令牌...
他随口劝说着,不过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好...
“尼玛的,放手,放手啊...”
嘎嘣!
只听几声枯木折断的脆响,东门胜握紧的拳头被人暴力掰开,五指不正常反曲着。而他身最后一件有价值的物品——一柄捏在掌心的白玉小剑,也换了主人...
“噗通”一声,不怎的,东门胜的尸体好似抽搐了一下,忽然翻了个身。死不瞑目的双眼,泛着鱼白,直直的盯着面色悲戚的杨过...
风吹过,淡淡的、腥腥的、有些微凉。
杨过心中发毛,更多的却是恼怒,随即哼了一声,站起身,砰的踹了东门胜一脚,扭头就走。
“你这厮,端是不知好歹,都死了,还霸着身外之物做什么!玛德,吓我,枉小爷还想给你收尸,让你瞑目。瞪我,爱瞪谁瞪谁,草泥马的...”
可怜杨过终归只是一个少年,又哪里懂得许多修真秘闻。他并不曾发现,那柄白玉小剑,到他手以后,一道流光散开,宛若失了神采...
也不知是东门胜在天有灵,还是修士尸体长时间放置后自然反应,待到杨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被薄薄的夜色吞噬,东门胜那死鱼般瞪着的大眼,终于闭...
仰天躺着,西门胜脸颊那两道晶莹是什么?咦真恶心!说不定是某过的口水!
老板在笑,他为什么要笑呢,擦个桌子有什么好笑的。
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打烊了。这一宿一昼的生意,当真不错,两锭元宝入账。虽然,最后离开的那个小混蛋,没付茶钱。不过,老板应该还是有得赚。否则,他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
...
“杀人啦!!!”
是谁的声音,这般凄厉,比之午夜鬼嚎还要过分。
心虚的杨过缩了缩脖子,回望那座夜色下的小镇,摸了摸怀里的空间袋,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宝贝,他认识...
..........
黑暗中,两双晶亮的眼睛对视着。
一对碧绿碧绿,比山里的饿狼还要幽绿,透漏出的却不是残忍,而是狡黠。
另一对,漆黑漆黑,无比的深邃。比饿狼所在的黑山,还要黑。那黑却已经超越了山的厚重,似乎是苍穹之外的繁星、银河,孕育着无穷世界...
“吱吱,吱吱!”
明显有别于人类的语言,听声音,似狐似鼠。地处荒丘深处,应该是狐狸...
狐狸精?不、不,这狐狸尚未成精。
楚翔漠然,沉默的不只是声音,还有目光...
他能从小狐狸眼中、那一双碧绿碧绿、宝石一样狭长妖异的狐眼中,读出许多东西。而对方,必定一无所获。
他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平静。虽然他的外表,也被更加平静的黑暗,掩盖住...
“咯咯咯,不知这位公子,为何要挑逗我家小妹?”
狐媚狐媚,媚的不光是外形,更加还有气息、语调。
倘若说不拘道行多高的凶兽,总掩不去一丝本性的暴虐。那么不拘道行多深的狐妖,秉性也难契合太。是故古狐仙问道有情,除了性淫,未必不是无奈。
楚翔将目光转向一旁,冰冷的目光,比夜更凉。
没有看到传说中倾国倾城的佳人,那依旧只是一条狐狸,长得稍大一些的白狐...
那对碧绿狭长的狐眼,流露出来的情绪,明显要比小狐狸多得多。而那,也是凡人此刻唯一能看到的东西——一双美丽的眼睛。至于身形,完全掩盖在黑暗之中,非异能者不可见!
夜幕是黑色的,却不该这般的黑。圆月是亮的,又圆又亮。这夜,黑的无常。这月,吝啬洒下辉光。
“嘶!”
是谁的吸气声,这般清晰?
长鲸吸水,吸干了无畏者的勇气。还是仅仅,代表着心中惊骇的波澜。
“嘤咛”
“公子,你好无情哩!奴家奴家”
一双、两双...
忽然,周围亮起了几百对宝石般狭长的幽绿!无数暧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风声、叶声、心声全都停止!
这一刻,风未动、叶未动,那靡靡魔音,只叫人心动。
衣服厮摩、肉体撞击、喘息、呻吟,欲望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
楚翔目光冷淡无波,那种冷淡,连月的嫦娥,都为之抽泣——原来,这世,还真有比后羿大巫更无情的男人!
双目如电,看破了黑暗,看透了幻术。
青丘九尾,当然不只有狐狸,还有狐妖、狐仙...
但这些,哪怕是那位高高在坐着的、雍容妇人,在他眼中,和尚未开化的小狐狸,也没什么两样——都是路边的顽石。
“你是,要吾屠了九尾一族,还是滚出来,亲自恭迎。”
楚翔看着黑暗深处的美妇,他的眼神如刀,直直斩在对方身后翘起的九条巨尾。
白色的绒毛蓬起,那九条巨尾,仿佛九柄大伞,张合不定。
张狂、霸道。恭迎二字,一向是他人用来谦称、表示敬意。他却毫不羞赧,直接要求对方如此去做!偏偏,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他是神!比皇帝更尊贵的神!
卷四血浴废土第二十九章玄牝
:2012-2-2614:55:16本章字数:6246
空气里,弥漫着异香,那香气为何这样浓郁,就像是一块将要凝固的琥珀。
所有来客,都是挣扎在粘稠树脂中的虫蚁,很快会被历史遗忘——
但那被人遗忘的,究竟是消失的虫蚁,还是历史本身?
倘若本身已经被历史遗忘,外人又如何去试图记得?
妖、从何而来——
这是另一个千年未解的命题。
人是人他妈生啊,妖是妖他妈生的,这不假,却也太过直观。譬如,一人一妖,生了又一人一妖。那么他老母,究竟是人他妈,还是妖他妈?又或者,是人妖他妈。
太复杂的问题,想多了,只会死许多脑细胞,而得不到答案。连一加一都困扰了人类几百年,遑论鸡和蛋?
人与妖孰先孰后,孰主孰仆,早已经没了考证。就连人妖之恋都从一桩趣事、变成了禁忌。再想更多,岂非自讨没趣。
楚翔不在乎人妖之争谁对谁错,非是弄不清,仅仅不在乎。
这与他,又有何关系?他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人妖。他只是,神!
..........
荒丘深处,有一座宫殿,仙府般的殿堂,宏伟中包容着景秀河山。
殿堂最外,几百丈长的匾额之,刻着两个巨大的银色古字——青丘!
荒丘,就是青丘,从来都是!哪怕青丘已然没落,荒丘,在九尾一族眼里,仍然唤作青丘!
万多年前,九尾一族经历了一场变故,极大的变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纵然是一朝天庭,亦无可能长久不衰。
青丘大殿最深处,一男一女,正举案而坐。
四壁的明珠,仿佛都在这一双人儿面前失色,连陪衬的资格都没有。非是明珠低劣,实在那一男一女太过叫人惊艳。不拘这二人出现在何等场合,立刻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宛如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而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成为主角!
如此精彩的人物,普天之下,红尘之中,除了楚翔,又还有谁?当然,若是只看外表,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妖娆少妇,同样无暇的完美...
...
姒皇口若悬河,婉婉谈及昔年祸事,却于精彩之际,曳然而止。
她止住的原因,不是学那路边茶馆里的说先生、想要吊人胃口,而是...某面冷心冷的酷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显然,楚翔对于九尾一族衰败的血泪史,没有丝毫兴趣。
不得不说,狐性本淫,并非胡话。短短不到一刻的交谈,姒皇最少换了十几种方法引诱楚翔。可惜,这空长着一副潘安外表的家伙,比木头还木头。这让九尾一族目前的皇者——旖姒,又敬又怕,又爱又恨。
甚至,从来没有人,敢对她的长篇大论不满。事实,迄今为止,尚未有人够资格聆听她的肺腑之言。偏偏,万年来唯一一名看眼的男子,冷漠的叫人难以置信——
神?倘若真是神佛也就罢了。可旖姒知道,他不是!
楚翔不是神?楚翔是神!但旎姒偏偏觉得,他不是!
是与否,对立矛盾。就像此刻,某男的态度,显得似是而非...
楚翔究竟是不是神,这其实不重要,正如同他自己,身为本体斩断的化身,都不知道如何去定位。重要的是,他有着一颗如神般淡漠的心,如神般俯视众生的眼睛,自然,许多事情决断,也就...
“你要我去找一位大帝...一群金仙的麻烦,这虽然荒唐,倒也未必不行。但是,期限由我自主。而且我的要求你必须先应下,否则——”
“我不保证,明日还有青丘。”
指尖叩着桌面,楚翔无比淡定。他的目光显得空洞,却非无神,而是看向了遥远的彼岸,不仅仅局限于目力所见。
许多时候,思索问题时,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他都会保留。这本身并没有实际意义,然而无意义、本身也有着另一层含义...
“这...”
若说旎姒心中,原本对楚翔只有三分隐约的不满,现在就成了七分的愠怒。
倘若不是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她又如何会低眉顺目、循循与之攀谈?
忌惮,不代表畏惧。位阶,从来不等于实力。这是古时期的,一句真理!
“不可能!”
好感归好感,笼络归笼络,楚翔之前提出的要求实在过分,等若是在动摇九尾一族的根基。倘若对方真个将天某个混蛋,狠狠折辱一番,甚至斩灭对方一两具法相,携恩而来。那么,兴许看在那一丝莫名好感的份,如此过分的要求,未必不能打个折扣、再答应。届时族中亦不会出现非议之声,现在...
不可能,这就是旎姒唯一的答案...
楚翔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面色如常,眼神却越发深邃。
空气里,浓香四溢。某种沉重的味道,更清晰了...
咔嚓...
墙壁,一颗明珠忽然自中心开裂,直直的掉在地,摔成碎片。
旎姒蹙眉,握紧的双手、掌心出现了丝丝香汗...
“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我九尾一族,己皇当年留有玄牝之珠的...”
无奈岔开话题,若非必要,旎姒当真不想和楚翔动手。不仅仅因为心中好感,更加由于,九尾一族已经经不起折腾。其实,这才是她最初妥协的主要原因,若是换了半个元会以前,像楚翔这种货色,来多少都是送菜。最终只会被乖押起来,成为青丘皇族禁脔...
至于现在...春风不再,不可同日而语。
实际,倘若不是对方开口就索要玄牝珠,纵然是要她以身相伺,也未必不被得允...
“谷神不死,是为玄牝...”
楚翔神色坦荡,唯那目光混茫一片,显出不凡。他却是并未回应,只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也不知是否听清对方的疑问。
旎姒一滞,竟是莫名沉默,咀嚼起来。
玄牝者,太谓之大道也。玄,莫名。牝,女阴。道为天下母,玄牝即为道。
玄牝之门,得之了道。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玄牝珠,虽然不是大道显化,却可用来显化大道,否则如何当得玄牝之名?
却正是那一颗小小的珠子,奠定了九尾一族不灭的基业。玄牝在,青丘不亡。
却也正是那一颗小小的珠子,惹来了当年泼天之祸。正契合寓意,弱者道之用,天下之至柔。刚则易折,水至柔以存世。盛极而衰,衰极易生!
玄牝珠,对于青丘九尾一脉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随着旎姒若有所触,心中泛起一丝新的明悟,修为大涨。
她的对面,楚翔原本浑噩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他的脸,似乎出现了一丝促狭的笑意...一闪而逝!
漆黑深邃的目光,猛的亮起,让周围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九颗明珠同时黯淡!
嗡!
无形的波纹冲散了浓郁的香气,凝重的威压取代了小星斗阵法的天然威势。变化仅仅一瞬,徒然发生。正于突破关头的旎姒,眼皮动了动,睁开的明眸,涣散的瞳孔渐渐收拢。然而,这时候,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阵无比威严的声音...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知其雄,守其雌...”
仿佛是一篇深奥的经典,被人断开了章义,又恰好为旎姒毕生苦修所缺。
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最终,那秋水盈盈的眼波,颤抖了几下,复又散开,入定了去。
顿悟,常人苦苦追寻一生亦是难得。就连九尾一族的皇者,惊采绝艳的旎姒,漫长生命中顿悟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
虽然这顿悟来的蹊跷,但她并不愿意就此放弃。纵然楚翔搞鬼,他又能如何呢?
借机推倒她,或者杀了她?前者求之不得,后者求不可得。顿悟不是抽风,倘若有任何威胁到己身安危的情况发生,当事人身体自然会生出反应,不可能瞠目待死。若非如此,旎姒怎会“将计就计”?
或许,这当真是她的机缘到了,最初那一句玄牝真解,属楚翔无心之言。
但后来出现的声音,必定是楚翔相助无疑,他究竟是想示好,还是另有阴谋?旎姒不知,亦不惧...
只可惜,她终归是和楚翔初见,不了解此人恶劣的本性。他若要示好,绝对光明正大,施恩于人。做人时如此,成神后亦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必定是另有所图。
虽然神无分善恶,不得不说,这厮诚心做过不图报的好事,屈指可数。最可恶的,多数情况下,他都会主动从受惠者家私中选取回报,甚至是让对方直接为自己卖命,毫无半点愧疚之心...
善哉?恶哉?不好说,说不清。
至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为恶,就像此刻一般...仅仅单纯的交易...
双眸中星芒闪动,漆黑的瞳孔中央,是一颗浑圆的珠子。
依稀可辨,那颗分不清色泽的珠子,似乎摆放在一根柱台,就像是镶嵌在一柄华丽权杖顶端。珠子背后,还有着大片氤氲,同样比较模糊,那却是色彩缤纷的宝气珠光...
背景着无数宝物散发出来的烟霞,那枚玄牝之珠,果然像是万物之母,造化、福泽万物。
楚翔还在那坐着,很端正、一丝不苟,非常乖...
当旖姒外探的神识捕捉到如此一幕,不禁放下了最后一点点戒备,全心体悟起大道。她相信,最多十个弹指,就能突破现有境界,问鼎天仙。九尾狐仙,可不是凡人成仙、这类异兽天生异禀、得天独厚,修炼速度极慢。然旦凡有成,踏仙道,不拘是威能、神通,甚至都要超过许多金仙大罗!
当年的妲己,可是以天仙之姿,生生扛住八十一位大罗神仙十个弹指、虽然这和她本身天赋、气运、法宝有关,更有人愿意为她赌全部祖宗基业。但九尾一族的强横,仍旧可见一斑!
楚翔未动,他真的未动。怔怔的看着旎姒,仿佛是被吸引、迷住,又像是单纯发呆。这种目光,无疑是赤祼祼,非常不礼貌的。
但恰是这让人觉得如有实质的视线,使得旎姒心安如止水。
再怎么恐怖的幻术,也不可能将目光、神念同时复刻出来,这并非造诣高深与否的问题,而是幻术之根源、根本。
甚至,旎姒本就不认为对方能利用幻象来欺骗她。她的修为虽然不高,甚至连天仙业位都未果。只战力而论,在青丘一地,一般金仙,遇她都唯有望风而逃的份。这却也侧面反映了,在旎姒看来,楚翔要比单纯金仙,可怕的多!无关理智,更多,是女人的直觉——准确的直觉!
实际,若非九尾一族遁世,足够低调。荒丘禁地,排名更要在鬼物森林之。就连断天绝壁下被镇压的怪物,若是...
咻!
两道长虹自楚翔眼中射出,在面前灵玉寒榻留下两道深深的孔洞。
他的眼角忽然涌出两股金色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玉质的冷硬脸庞留下两道醒目的痕迹...
金血滴落,却在触底瞬间,停止,而后开始倒飞。仿佛是影片倒带,所有自眼角涌出的金血,全都被瞳孔、肌肤吸收,让人怀疑方才所见是否幻觉。
周围星斗明珠还是有些暗淡,空气里的威压,时聚时散。楚翔睁着眼,原本充满神采的眸子,仿佛失了魂,疲惫不堪。
瞳孔中央倒映着不知何处的宝珠,一闪而逝。紧接着下一秒,却又出现。
当一切残像散去,恢复星辰璀璨的眼眸,涌动着的星云稀疏,仿佛破灭后重生的宇宙。充满了生气,却不够繁荣。
所有的异状在八个弹指后,统统消失。楚翔又成了最初高高在、不可一世的天神。周围忽聚忽散的威压,维持在一种主人能够接受的程度。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九颗星辰珠,闪耀夺目...
“你刚刚做了什么?”
旎姒醒来,扫了扫白玉榻多出的孔洞,审视着楚翔、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看清面前的男人:似神非神、似人非人。这一看清,却让她的心跌入谷底,原本由于己身实力暴涨,进而生出的某些念头,不翼而飞。
旎姒盯着楚翔的左瞳,那里有无尽的星河、宇宙。她看到的,却是一个个生生灭灭、代表天罚的雷霆世界。
旎姒又注视楚翔的右眼,内中银河灿烂,星空无垠。她看到的,却是地坤之阴、六道轮回...
旎姒开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却堵在喉中,说不出来。
是惊讶、是震撼、是怜悯、还是惋惜?
她看着楚翔的背后,那里是空白一片。她并未顺着楚翔的目光眺望,但却知道,必定也是一片空白...
帝的左手,代表了毁灭。帝的右手,代表了重生。帝主宰着一切,所以,它和盘古一样可悲。
没有来处,也就没有因果羁绊。没有去处,也就不会羁绊因果。
这般的干净、纯粹,苍白到只想让人哭泣...
旎姒看清了,但是看不懂,但她知道自己,懂了...
“这根本不可能...”
质问的话语,忽然一变,变得温婉。而这一切变化,并非是由于楚翔的回答、或者说反应,仅仅是她一些念头变幻。
女人,果然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女仙,也是一般。
“青丘可以容许仙的存在,九尾一族能够入道有情。我,为什么不能。”
许是太久不曾和人交谈,又或者身边出现的太多、都只能俯视。这一次,楚翔并未无视旎姒的话语,反常的反问起来。
旎姒苦笑,摇了摇头。她的表情丰富,却并非模拟。这却比被她断定非神的楚翔,更不像仙,虽然她果真是仙——新晋的天仙!
仙道无情,神道无义。圣人不仁,佛陀不忍。高等生命,总该摒弃掉自身情绪,这是必须。否则,若是连至高的造化都有私情,凡人还怎么活呢?有情,未必都是正面、善的。况且正邪、善恶这种东西,放在轮回的角度,谁能、谁有资格去定义?
“这是本能。”
旎姒沉着脸,像是在训斥,痛心疾首。
楚翔沉默,却并非往常,面对凡俗时的、夏虫不可语冰。而是,果真无言以对。
“你怎么...”
习惯性的反问,心中竟浮现起一张年轻的笑脸,楚翔知道,有些话无需再说。事实摆着,他知道旎姒是对的...
其实,一切的开头,从本源三分起,超脱的目的,本就是一个笑话、错误。
一错再错,错到最后,他如今所行,站在本体、或者更高的角度,已经无所谓对错。
“有玄牝珠,就可以...”
楚翔坦然,他的语气一直很淡定。便是哑口无言时,表情漠然如常。仿佛,他只是一具精密的机器,而非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意识体。
旎姒心中本还有些沉重,这时一听对方又提起族中至宝,心下不禁一惊。
神色稍变,旎姒的神识已经冲破重重封印,去到了族中重地。
直待看清满室宝光,中央玄牝为尊,确定宝珠还在,她才松了口气。
这过程变化,也只是她心头一动。
“玄牝珠,不可能给你。但是...”
言辞依旧坚决,语气却有些松动,话音未落,楚翔已经挥手打断。
“罢了!”
比之坚决更加坚定,只一个手势,就可以看出此人如何果断,生死大事,亦容不下半点犹豫。要么活,要么死。
有些人,天生没了儿女情长、寡断优柔。那么,刚强至此,他又何时会夭折?
天知道。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章深渊
:2012-2-2714:59:09本章字数:6316
青丘之外,墨海之滨——
青丘,坐落在西极岐洲东南角。墨海,却在西岐极南尽头。若从宏观角度,诸神视界,二者相去不远。若是游历,那数万里的路程,纵然世俗高手,怕不是也要跑月余。
墨海即黑海,墨海的水,是青黑色的,接壤南海北域。
当然,称其为“海”,实则完全无法和五洲四海相比,面积更是远远不如。
晨光下,黑色的海水,荡漾着寻常的波纹,折叠出绸缎般光泽的纹理。这些看着狰狞泥泞的液体,放佛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不曾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千万不要把墨海黑水当成石油,那就是水,能够生养万物的源泉!
今日的海风,格外清新,就像是被海水洗过般,湿湿润润。
一男一女立在海滨,畅谈一夜。待到月落日出十分,已经成为了至交好——至少,当事者之一,旎姒这般觉得。
楚翔并不排斥和旎姒交流,他不是本体,眼界还不至于高到连神都藐视的程度。
或许本性中亦有那般的孤傲,但在红尘,能找到一位同属高等生命之存在,已是难得。至于本该去的天界,暂时他还不想、也没有资格涉足。
一条蓝豚跃出了水面,许是在渴饮露水、餐食霞光。
旎姒捋了捋秀发,浅浅一笑,和楚翔告别。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酸酸的话,却饱含着依依惜别,不是当事者,永远不可能了解。
楚翔没有学那凡间才子,吟诗一首,抒发离别之苦。或者干脆似大侠般,抱拳作揖,道声江湖相忘。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不承认、也不否认,或者,是默认...
旎姒一撇嘴,虽然已是少妇之资,非复小儿女情态。这不知做作、还是真情流露的一幕,却异样可人。
修真之女子,总是很难从外貌区分年龄,若不同,则是气质。
“看来,公子果然是讨厌我、不想再见姒了。”
楚翔笑了笑,不置可否。
直到远处墨海尽头,朝阳完全跃出了海面,这才开口道别。
“再见。”
究竟是想再相见,还是再也不见?总之,最终的结果,都会是一样...
旎姒显然对于楚翔敷衍的态度,有些不满。虽然仙不留情,不像凡人,告个别,还有那许多歪歪肠子。但终归,先前和对方畅谈大道时,对方那渊博的见识,将她折服,让她倾心。
明知不可为,偏为之。明知非良配,偏择之。按照九尾先辈们的标准,能让她们心折的,要么是多情的霸王,要么是风流的才子。似楚翔这般空具外表的木头,必定不受待见。狐族修炼的,多为姹女心经一类...听名即知双修之术。可谁让九尾一族,偏喜欢挑战极限呢?
旎姒的不满,不能让楚翔多留下哪怕半个字,遑论蜜语甜言。
他冷酷的转身,冷漠的离去。一阵风般,破开了虚空...
他走的匆匆,没有让背影残留。旎姒有些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当然,这种单方面的感情,注定饱受挫折...
“咻!”
“咻!”
远处忽然传来了破空声,将旎姒心中美好的画面打破。
尚未及生出不满,族里相熟姐妹、侍婢的声音远远传来——
“姒皇不好啦不好啦”
“陛下玄牝珠遗失千万别走了贼人!”
北风飒爽,吹散了旎姒整齐的长发。
她尚自痴痴的怀念着那人身影,不及反应...
...
“你们,说什么?”
愕然,呆滞,怀疑?
谁的天真,连同秀发,一齐被风吹散...
...
“楚翔!你这个混蛋!!!”
又是谁的声音,明明婉转动人,却蕴含着冲天怒火,仿佛比窦娥还怨?!
天和你我,都知道...
..........
一片云,一地土——
是云在缭绕着泥土,还是山高天低俯首处?
楚翔站在断天绝壁之,若说壁、未免太过偏颇。放眼无垠的朦胧,神眼不迷,百里的旷野尽收眼底。
这、与其把这绝壁之的景象、比作山巅的平台,不如看成是万顷高原!
广博,无限的广博,令人难以置信的厚度!
站在断天绝壁下,看着那可怖的天堑,不拘何人,都会联想起城墙——京畿的城墙。当然,这绝壁可比城墙高的多!高到什么程度,高到几乎让天一分为二,高到即便是没有外围鬼雾森林之阻,能够得断天绝壁的强者,亦是屈指可数!
正因为它太高了,高到人们忽略了它的厚重。正因为它太高了,遮天蔽日,以致人们完全无法想象它的厚重!
站在罡风之中,楚翔神识扩散,将整个绝壁、甚至连鬼雾森林都收揽眼底。
哪里还有什么绝壁,哪里还有什么高原!这分明、是一尊呈现四方的——封镇之印!
是什么样的怪物,需要不周须弥去镇压、连沉重的泰山都嫌轻?
又是什么样的怪物,被那连天都横断的巨印压着,犹自在不甘咆哮?!
收回远远扩散的神识,楚翔左手戟张,指尖游走着一丝明光。掌心纹路渐渐变化,整个右手,笼罩在一片迷你的社稷山河图中。
冷冷看着被罡风刮至平齐的地面,以此往下、九百万里,恰好是两个断天绝壁的高度,有这一片类似归墟的空间断层,连神识都无法穿透的封印。
神秘封印,不时透漏着阵阵可怕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精神波动。那股意志的强度,超过此刻的楚翔、岂止百倍!
这股疯狂、恐怖、骇人的气息,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初初降临此界,站在断天绝壁之前,楚翔已经感受过了一番,当时掉头就走。
现在,他仍然不具备必胜的把握,却已稳稳踏足、无惧。
从避之不及,到主动挑衅。这过程,只用了短短三日!凡间的,三天!
究竟是那连断天绝壁都只能堪堪压住的怪物可怕,还是楚翔的成长速度,更可怕!
也许,他们都是怪胎...
..........
倘若有一天,你的战忽然在背后向你出刀,而后苦苦逼迫,你会是怎样的感觉?
倘若你险死还生,静下心来思索,却始终不明白对方卑鄙背叛的理由,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恨,一定是恨,刻骨铭心,超越了男女之怨、父母之仇!连血都无法洗清的恨!
那么,倘若你带着这样的恨意,某日忽然发现,那个卑鄙的畜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该如何自处?
冲去质问,而后报仇雪恨、或者冰释前嫌?也许,多数人会选择挥刀相向,或者愕然到脑海里一片空白——爱极和恨极,都会是人失去理智。
也许大多数人会认为,这个假设太多如果,根本不可能成立。
偏偏,从来自认运势不弱的楚影,陷入了这样一个两难的局面——
剑洗心,竟然当真找了门来!!!
倘若是在外面偶遇,哪怕这种概率小到可以忽略,楚影也不会这般惊讶。
倘若是对方利用秘法、或者受到背后之人指点,前来斩草除根,楚影也不是没有勇气放手一搏。
但对方竟然以高高在的姿态,世外高人的身份要求自己下跪,楚影、楚影心在颤抖!
那是一种骨子里根植的愤怒,那是一种,对于冥冥之主的忿惧!
...
“哼!林麟,你好大的胆子,为何见了本侯,还不下跪?!”
花园中,烈日下,嬴莫冷冷的看着眼前没规没距的少年,丝毫不顾一旁林荀难看的面色,大声呵斥!
时当正午,日头正盛。火辣辣的阳光,把院子里花草都烤蔫了,无精打采。
林麟满面羞红,看在外人眼中,恰是一副生脾气,没来由的倔强。
实际,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早已经沸腾!
天哪!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朝他呵斥!!!
那是谁!那躲在后面的家伙!为何不敢露出头脸!你以为换了一件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你以为你穿的和楚翔一样,就能成神?!
楚影的心,在怒嚎!
怎样的憋屈才能叫心性淡定的修真者血气涌,即便是夕日被剑洗心祸害,让那鬼雾森林之主打灭了肉身,楚影更多也只是记恨,而非没来由的暴怒。
可是现在,感受到剑洗心旁若无人的态度,看着那厮一副唯我独尊的吊样,楚影恨不能直接挥剑相向!
他是修真者,丹动期修真者,九幽老祖残魂转世!倘若练出元神,指日便可恢复神通!哪怕是现在,他的灵识敏锐程度也要比剑洗心强悍的多!
他能够感觉剑洗心身带重伤,若是换做自己全盛,翻掌可灭。他能感觉剑洗心不曾发现自己,这说明对方的伤势已经不仅局限肉体,甚至伤到了神魂、意识本源!他不知道某人神魂的创伤纯属自找。他只知,倘若不是那个叫嬴莫的废物背后跟着一片影子,足矣对此时的他产生致命威胁的影子。暴起发难,扑杀剑洗心的成功率,至少在八成以!
他感激命运之主!虽然不清楚自己夺舍之后,在剑洗心身发生了什么。但那种伤势,注定了恢复的不会比他更快。那么在隐藏身份的情况下,他报仇的机会无疑比平时大得多!
他又憎恨命运之主,为何在这时把剑洗心送到自己面前。甚至、甚至还附带了一个废物——一个拥有强力跟班的废物!
楚影猜不透,身体的前主人——林麟,本就和嬴莫有着不小的过节。但他能感受到来自嬴莫的恶意,纯粹的恶意!他不能赌,却又不能不赌!
单独的剑洗心不可怕,单独的阴影刺客也不可怕,两者叠加,就有些恐怖。
楚影在识海中数次模拟推演,暴起发难后生寰的可能性,都不超过半成!
脑子里飞速思索,他脸的表情,依旧夹杂着愕然和愤恨,目光死死盯着嬴莫,以致不让剑洗心发现破绽。
他并没有注意,剑洗心根本未曾注意他,径自傲然窥天,目中无物。
他同样未曾注意,林荀的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在算计着完美策略之时,忘了此刻时不待他...
“逆子!还不跪下!!!”
一声虎吼,冲破了林府死寂的花园。暴怒的林荀,红着眼睛瞪着林麟,似被怒火包裹着的目光里,写满了无奈...
秦,是一个尊重武夫的国度,同样是一个分清尊卑的国度。
林麟才华横溢,可惜,他生在了秦。更可惜的是,此刻占据林麟身躯的,是比林麟更傲的,楚影!
如果楚影、先前就在外人面前、显露出和剑洗心一般的能力、天赋,哪怕夺舍之事暴露,哪怕林荀要灭了他为子报仇。在大秦,绝对有无数王公贵族会抢着招揽他,甚至连嬴磐都未必不会屈尊亲临。一位堪比正道第一宗宗主的人物,又恰好是重伤状态,值得秦皇那么做。
但依楚影的心性,满肚子的阴谋,注定了便是他想到这些,也不会如此去做。学的似剑洗心一般,虎皮一扯,黄门一坐。
而且,现在再用这一招,也晚了。不动手,他能把自己的气息、灵魂波动彻底隐藏,不让剑洗心发现。一旦动手,凭双方熟悉程度,他楚影必死无疑。
两难,当真是两难。要么跪、要么死。跪的是嬴莫,是剑洗心,一个是蝼蚁,一个是仇人,他楚影如何跪得下去!
跪下,碎掉的不是膝下黄金,是尊严道心啊!忍辱负重,匹夫尚能以此道成枭雄,高阶修士,却偏偏不能!
楚影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对面林荀目光渐渐变得复杂,原本故作的暴怒、本能的担忧,全都变成了莫名的警惕。
看着此刻楚影迥异以往的表现,回想起脑海中先前下人们的汇报,林荀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林麟,变了!”
一点遗祸,却是楚影不曾想到,有时候,宽容也是一种罪过!再相似的脾性,由于生活环境不同,其实,终归会有本质的区别...
远处,剑洗心在看天,他除了看天,似乎无事可做,便是阴暗中的强者,也不值他一晒。
嬴莫好笑的看着楚影挣扎的样子,不、他看到的是林麟,一个老情敌、失败者。
秦嫣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出,嬴莫心中伤感,却冲不淡结交楚翔、剑洗心这等神仙中人的喜悦。但不代表,宠姬的无故身亡,他不需要发泄。位者,总是不讲道理的。就像当他看到林麟,就没来由意图折辱对方,也就有了方才一幕...
嬴莫很开心,很享受,他想笑,但不能笑。一是顾忌林荀的感受,自己可是来招揽对方的。二来,也要在剑洗心面前表现的从容、大度,赏罚分明,有威严,这是人主的必须。注定了暂时成不了高手的他,已然一心扑了霸业的道路。
死生林麟,似乎脾气比以前更倔了。往日林麟给他的感觉,只是一种故作自负,外强中干。今天,却有些不同——究竟有什么不同,嬴莫说不来,也许,是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可耻的忌惮。但每每想到身旁的剑洗心,那种隐约的忌惮立马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快感...
楚影低下了头,他的头发轻轻飘浮,似是被风吹起。
他的眸子里流转着两道剑光,他的脸,一片绝然。
这时,更远的地方,一名妇人、李清悠,惶急的跑来...
..........
“他始终是不懂——”
楚翔看着视野内的怪异生物,如是淡淡直言。
这里是一片尸气弥漫的断层空间,宛若西方亡灵乐土、遗弃之地。
没有阳光,唯一的亮是天蒙蒙的灰暗。
没有雨露,唯一的水是周围腐臭的阴潮。
定睛望去,却见那横亘在断层空间中央的怪物,活似传说中的斯芬克斯——人面、狮身、鹿蹄、牛尾。那大耳方面之,阔鼻朝天,大口血盆。端是狰狞、凶恶到了极点。
只见它每一呼吸,立马就是雾浪翻滚,腥臭冲天。而每每低声咆哮,连大地都在震颤。被人强行禁锢的断层位面,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可怕、可怕,强若楚翔、都只能站在怪物百里之外,无法近身——当然,相较怪物庞然的体型,这点距离,也算不得太远!
透过神的视界,迷雾全都散去,这万里死地纤尘毕现。九根粗大的黄金锁链,仿佛九条矫健神龙,以头为锁、铁尾衔环,死死的将怪兽禁锢在原地。
哐当、哐当...
虚空中,一阵阵无声的音波传递。黄金锁链符文流转,每每随着怪兽挣扎,大量文字、随灭随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先天灵宝——九龙锁链,竟然捆不住这头异兽!借着断天山脉的压力,凭着深渊绝地的封印,才能堪堪保持平衡!
楚翔无惊无惧,看着那头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怪兽,左手掌心,全由亮色光线组成的山河社稷图,越发明亮...
时空之梭!已经被楚翔将空间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时空之梭,威能全开!
...
“唔!我看看,究竟是谁来了,小炎?还是阿黄?又或者,是西宫的表子...”
“咦,陌生的不朽者?”
“吼!为何?为何你的力量这般弱小!却连伟大的...都感到惊悚?”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吼!!!”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力量才是一切!力量才是永恒!”
怪物在嘶吼,锁链开始碰撞!
干涸的地面,腾地涌起无边的火海...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一章资格
:2012-2-2814:45:17本章字数:5990
火海,刀山!纵然是十八层修罗地狱,怕也不过如此!
冰冷的紫色火焰窜起千丈,涌动的波涛将弥漫的腐臭涤尽!
吞吐的焰光寒入骨髓、偏偏又充满了焚烧一切的炽热力量,就连蕴含腐蚀气息的蒙蒙毒雾,都在弹指间湮灭。
一座座银光灿灿的刀山升起,一共三百六十五座,恰好呈小周天之数,将怪物围在了中央。
肉眼可见,一道道煌煌剑光、宛若长河匹练、星海击空,刹那将异兽淹没!
咻咻之音破空不绝,一道道骇人的巨型剑罡把空间都撕出了密集的扭曲裂纹。除了九根金色铁链牢牢的衔尾于位面壁垒之,怪物所在,分明被临时切割出大片黑色的虚空!
“吼!吼!吼!”
怪物开始咆哮、吼叫,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纯粹发泄。
“吼!吼!表子养的东西,有种把老子放出去!你们这帮畜生,等到老祖归来!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赌咒、谩骂,污言秽语。看得出,怪物并不好受,至少皮肉之苦吃的不少。
只那不将诸天放在眼中的态度,却未免显得太过张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然楚翔亦不敢直接杀天庭,取那三界神器一用。这怪物、却比传说中的某只猴子更加张狂,也无怪乎要吃这等苦头...
火焰不停在灼烧,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就连处在半空,离那火海甚远,楚翔都感觉身体表面快要凝结出一层冰晶。
每每那怪物吐出一股股灰色、带有腐蚀性力量的恶臭气息,临近的紫色火焰立马好似补充了养料,轰然喷发,将空气里所有杂质都净化掉,变得清爽无比。
天生生活在幽冥之地的怪物,却极不适应这等变化,怒吼连连。
相比于威能无限、然根本破不开体表防御的“精金之气”、“小星海剑阵”。
“老巢”生存环境的变化,才让怪物更难释怀。皮肉之苦,受过也就罢了。可是此地浓郁的冥气,却是他“安静”百年、努力百年才取得的成果啊!
谁料一着不慎,挣扎力度过大,百年努力全都白费!
百年不长,对于永生者真的不长。但倘若一百年都被关在一处死地,那么便是永生者、除非达到仙神的境界,否则都要疯掉!
怪物,很强。但还不是完整的神!
那些精金之气、好似不要本钱般从刀山喷吐着!细细望去,那三百六十五座庞大的刀山,竟然全都是用庚金之精铸成!
奢侈!太奢侈了!若是楚翔还如当年一般,早就把这三百多座庚金之山全都收走,管他什么后果。
也不知是谁布的阵法,这等先天五行材料,变得比土疙瘩还要廉价。阵法不算精细,完美。唯一的优点就是力度够大、够猛,完全就是一台超负荷打桩机!
楚翔在旁默默欣赏,既不幸灾乐祸,也未生出怜悯。他有能力让那怪物多受些痛苦、也有能力让大阵提前停下。但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细细研究着那看似粗糙的剑阵,一丝丝剖析。在他右手,掌心虚幻的山河社稷图中,仿佛也跟着亮起了三百六十五个光点...
十年,整整十年。
楚翔不知,在外面究竟过了多久。但他这一站,断层空间,整整十年光阴流逝!
第一个年头,楚翔彻底将小星海剑阵研究透彻,甚至溯本还原、推演出完整的星海剑阵。一个名不经传阵法,让身为神祗的他推演了阵阵一年,可见玄妙到怎样的程度。
这一年,断层空间每日都回荡着异兽的咒骂。当它某天试图搭讪楚翔未果后,楚翔的先辈、也沦为异兽咒骂的对象。可怜,就连楚翔自己都不清楚,先人到底是谁...
第二个年头,楚翔开始解析紫色的火焰,这种原本他不是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紫色的,本该属幽冥之火。但这,却偏偏不是。
他右手渐渐实质化的山河社稷图,白了紫、紫了白,最终除了那新生的三百六十五颗光点略略蒙一层紫意,始终未再变化。
这一年,异兽的咒骂声,仍旧未停。只是一些伟大的名字渐渐少了,而某人出现的频率,多了...
第三个年头,楚翔开始闭目沉思。时空之梭已经彻底炼化到身体中,变成无穷空间之一——唯一最完善、最不稳定的空间。他始终,未能解析出时空之梭的秘密。
第四年,第五年...
异兽的怒骂声消失了,它瞪着眼睛,宛若亮着两颗小太阳,照在楚翔身。
由于长时间未动,加周围越来越冷。那些被涤清的、本就无多的水汽,全都聚拢到楚翔周围,结成了一根柱形冰雕——很猥琐的柱形。这却,是某兽刻意催动精神力量、控制水汽走向后形成的作品。相当恶趣味...
第十年,天朗气清,除了苍穹还是灰蒙蒙一片,断层空间终于不复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异兽早已经趴在原地开始打盹,约莫已经睡了数年。
而这时,在那早已看不出形状的冰柱中,楚翔睁开了眼睛...
..........
一个瞬间,只是一个瞬间。
楚影灵魂之力猛然爆发,却在即将破出体外时,复又强行镇压了回去。
这种力量掌控的遽然变化,让他难受的直欲吐血。本身十亭的战力,最少因此去了一亭半!
他箍紧的拳头松开,悄悄舒气...
“麟儿!麟儿!”
李清悠温婉、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林荀和嬴莫同时蹙眉。
前者心下不喜,后者则暗道晦气。但不拘是看在夫妻多年感情,又或者仅仅嬴磐昔日册封的诰命,两人都不可能将来者无视。
况且,林荀只是不喜自家夫人在外人面前冒失,丢了面子,外加错过了一次“验证”机会。心中实是爱极了娇妻,也不好拉下脸来苛责。
却见那李清悠小步跑来,身后跟着好几名气喘吁吁的丫鬟。
见到花园中剑拔弩张的气象,闻林荀怒吼匆忙跑来的李清悠,哪里还不了解事情始末。
心中松了口气,李清悠整了整发誓,盈盈朝着嬴莫见礼。
对方有诰命在身,嬴莫虽是皇族吗,也不能太过倨傲,笑着点头回应。
只看他和林荀并肩行走的态度,就足够说明、单纯的皇子身份,在武者重臣面前,并不是非常吃得开。而这,却也是他能够容忍剑洗心狂妄的最大原因。至于对林麟这种即无实力、又无官职的贱民,那是两说。
当然,主要也是林荀不曾开口求情,否则,原本只是一晒而过的小事。林荀却为何不愿意替子求情,倒也不单单是莫名怀疑的原因...
若求了情,也就矮了人半分,欠了个不大不小的情面。
平日无甚关系,增进谊,现在就...
李清悠款款走到楚影身边,牵起他的右手,朝着嬴莫走去。
感受到掌心忽然传来的僵硬,李清悠心中称奇,倒未曾深想。哪知楚影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却更是修真者之列的败类,色中饿鬼。加林麟残留下身体本能的反应,着实有些尴尬。
若寻常,自不会这般。但对方屡次三番的维护,已经让楚影生出了好感,一点点好感。
“雍侯爷,我这孩子自小被娇纵惯例,不识礼数。平日里读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诗,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杂记,学来了一身市井侠气。妾身这就像雍侯请罪,还望雍侯、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则个。妾身回头,一定好好训斥劣子。”
言罢,李清悠松手,施了个万福。
嬴莫自然不能不顾及对方面子,哪怕不顾及她,也要考虑到林荀的感受。他此时的身份,是林麟的长辈、以官待民,自然可以直言训斥。况且谁不知道,他和林府公子曾有过节。但若再纠缠,未免显得小气。
这时,他将目光转向林荀,看来还是希望这位内阁暗卫副统领,能够给他机会,好卖个面子。
李清悠亦在旁使眼色,林荀却是充眼不见。
他方才恰好捕捉到,妻子牵着儿子时,林麟身那一点点不该出现的微妙反应,心中疑惑更甚。于公于私,哪里愿意开口要这个人情!
眼看李清悠脸色不善,连嬴莫都有些尴尬。却是眼高于顶的剑洗心,莫名的看了楚影一眼,为他解围...
“罢了,这小子虽然废物,终归还有些气节...”
高高在的剑洗心,就连林荀都感觉得出对方不凡,不敢造次。遑论嬴莫知根知底,又是恰好想找个台阶下——
然是先生为你说情,那便算了。现在,滚!”
挥了挥手,嬴莫厌恶的扫了楚影一眼,就像在驱赶一只苍蝇。哪怕对方是林荀独子,林府一脉相承。这种一辈子只能混个文官的废物,也不会被他看重。纵使林家,只怕都要因他没落。
李清悠感激的看了剑洗心一眼,后者根本不曾瞥向这位凡间绝色美妇。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林麟”,这种神态,只让楚影将所有力量、本源灵魂,收缩成一团。
也不废话,拂袖愤而离去。李清悠歉然朝着嬴莫一笑,显然心中对丈夫有些芥蒂,赌气般的追着楚影去了!
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和林荀闹别扭...
林荀尴尬苦笑,暗自叹了口气,道句多事之秋。
嬴莫不经意,朝着一旁阴影撇了一下,而后变得若无其事。
他看得出、这位林副统领是当真不甩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也就淡了招揽对方的心思。
唯独剑洗心,看着林麟陌生的背影,似笑非笑、杀机内敛...
..........
“他有些懂了,可其实看的还是不够明白...”
这是楚翔到来此地十年,说的第二句话。
同样叫人摸不着头脑,却混杂着冰块碎裂的巨响,把休憩中的巨兽、吵醒。
当习惯了疼痛,心灵也就变得麻木。或许粗大的神经,反会把这种感官同爽快混淆。也许,许多受虐狂、变态,就是这么想的。
莫克萨罗?赫尔墨德斯普拉克,斯芬克斯血脉变异后裔,唯一返祖后比之始祖更强大的怪物,亘古位面之战、神魔级放逐者之一!
它,同样有了这样的感觉。
睁开眼睛的第一瞬,它看到了那名讨厌的永生者。虽然必须承认,对方有着一定的威胁性。然而敢无视莫克萨罗大人的存在,这就是天下最大的罪过。
张了张嘴,莫克萨罗想要习惯性的问候对方全家雌性亲属,但话到嘴边,忽然又不知该骂什么。同样的污秽言语,骂一遍新奇、两遍很爽、十遍百遍也不会腻歪。但若天天骂、月月骂、年年骂。连变态,都会道声变态。
抬起蹄子,挠了挠头。莫克萨罗,傻傻的看着楚翔,经过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零一遍算计,发现对方的确恰好处在自己有效攻击范围之外,只能无奈着独自承受内伤...
大眼瞪小眼,小眼却比大眼更亮,这叫莫克萨罗很不爽。明亮如同日轮的巨大眼球,一直是他的骄傲。
良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一天、又或者一个月、一年...
楚翔对于异兽的身体构造解析突破了百分之一大关,而莫克萨罗,终于感觉双目有一点点酸涩...
单纯的睁眼、瞪眼,当然不会让不朽者的身体疲倦。但若还要刻意充足能量,时刻保持着眼眸的闪亮,这就...非是精修瞳术者,总有极限...
莫克萨罗不是不知道楚翔在借机研究自己,但它并不在乎,也不设防。它实在,太无聊了...
周围又氤氲起了薄薄的腐臭之雾,莫克萨罗,习惯性吞吐着废气。
楚翔不语,异兽却受不了沉默,低吼了一声,原地开始踱步。
只是几下猫步,连大地都跟着颤动。
莫克萨罗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向着楚翔——当然不是表白...
“神奇的不朽者,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告诉我,是如何发现这几条讨厌的绳子,能够困住伟大的...莫克萨罗,形成的极限距离呢?”
换了种态度,和石头说话,也需要勇气,否则很容易被当成白痴。
楚翔,简直比石头还石头。否则在它数年的语言攻势下,石头都该开花了...
楚翔看了看异兽,而后抬头,不知注视着哪里。又是沉默了良久,就在莫克萨罗忍不住为自己的愚蠢叹息时...
“真可惜...我原本以为...那一点点记忆...会是造就。却不曾想...反而毁掉了他...”
又是莫名奇妙话语,莫克萨罗愣愣瞪着楚翔,他的眼神呆滞着、充满了惊异...
合着对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
它那比玄武背甲更坚固的脏腑,开始出血...
呼
哪里来的微风,这般萧瑟。没有落叶,却把雾气吹散...
莫克萨罗眼睛中有些湿润,嘴角抽搐了几下。
“吼!”
一声悲愤莫名、却又刻意压低的怒吼,莫克萨罗张口欲言、言无可言...
轰隆一声,当年鏖战三千金仙于域外,万年不休的莫克萨罗,颓然倒下。
“呼哧呼哧呼哧”
鼓风机般的喘气声,大量灰色雾气自口鼻喷出。莫克萨罗打定注意,即便对方搭理自己,也要装作不理会!他要报复,狠狠的报复!
但是,这个世界,又哪来那许多如意呢?倘若莫克萨罗气运不衰,心想事成。凭借那等足矣纵横天地的实力,也不会被囚禁在这鬼地方。通俗来讲,他今后的岁月中,若是没有转机,怕也只能被厄运缠身,一辈子呆在这里,直到天地毁灭、爪牙发霉了...
“莫克萨罗?赫尔墨德斯普拉克?斯芬克斯?先驱者?放逐者?古拉德?”
无比平静的声音响起。
多少年了,楚翔终于第一次正视着异兽,说了句话,
几乎一口道破了除真名外,异兽当年、现在所有用过、用着的所有常用名号。莫克萨罗心底暗暗称奇,对楚翔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甚至原本毫不设防的肉身中,也瞬息施加了无数层禁制、枷锁。
莫克萨罗有着属于斯芬克斯一族的骄傲,所以,他白眼一翻,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哼,仿佛不曾听到楚翔开口。
暗自赌咒,倘若他今天应了楚翔半个字,那么异日必定断子绝孙。
神的誓言,是不能乱发的,尤其莫克萨罗这种背运货色。好的未必灵,坏的一定应。
却说这头异兽不定加重誓约的重量,种种恶毒的诅咒不要本钱般往身加着,仿佛他赌咒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生死大敌。他这却也怕自己一时冲动,开腔答话、弱了气势...
楚翔可没有莫克萨罗这许多歪歪肠子,那厮纯粹是被寂寞折腾的心智不清。作为标准的神明,楚翔有着堪比天道无情的心,有着比之平板电脑更加刻板的声音。
“莫克萨罗,你是否,想出去。”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二章交易
:2012-2-2914:11:25本章字数:6314
风在吹,是莫克萨罗的呼吸声。!。
寂静,比寂静岭还要寂静,这偌大的空间,本就太过空旷。
楚翔平淡的、宛若电子合成后冷漠的声音,依稀在远处回荡。
并非他的肺腑海量,一言传至万里外。仅仅因为,这里实在过分宁静。
除了铁链永恒不变的叮当旋律,除了那单调的、可以自我控制节奏的呼吸声,长时间待在此地,乏味的足叫人吐血!
这样的囚笼,比之伊利丹所在的绝对黑暗之狱,更加让人绝望...
看得见,却没有声音。一人自语,千年、万年、亿万万年。连呼吸都谱成了小曲儿,进而困乏。左手打肿了右手,接着又被左腿踢肿。这日子,无聊到老顽童都没了玩两国大战的力气,可还能让人生存?
楚翔很渺小,非常渺小。除了境界,不拘是从力量、还是体型,站在莫克萨罗面前,就连大象脚下的蚂蚁,都算不。
但这一刻,他为何显得如此高大,无比巨大、伟岸、伟大。
高高在,就像是神,俯视着一只可怜的蠕虫,努力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
“莫克萨罗,你是否,想出去。”
这是楚翔十几年来说的第五句话,对异兽,说的第二句。
方才尚犹在沾沾自喜、竭力增加毒誓分量的莫克萨罗,愕然抬头,死死盯着他。
它的心,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张了张血盆大口,咧开的獠牙动了动,又慌忙合。脸笑容僵硬,一时间,莫克萨罗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莫克萨罗,欲哭无泪。他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是某位无良好、一鸟人、反骨仔时常感慨的一句座右铭——
我身在地狱,心、却仰望着天堂...
“天哪!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可悲的!”
莫克萨罗,在哀嚎,无声的哀嚎...
...
自由、和生命,在许多情况下,都是一个极富哲理,充满了对立、矛盾、需要选择的哲学问题。
什么叫哲学,哲学就是一群无聊的人、说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废话、故弄玄虚。
这就好比正和邪一样,只要世间万物仍就存在客观矛盾的特性,哲学就不可能消失。思考它,本就是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极佳手段之一。
譬如莫克萨罗,不知多少元会前,大概是在玩腻了蹄子和蹄子碰撞、用呼吸节奏来配乐的无聊游戏之后,就在不停思考着这个问题。
生命、和自由,究竟哪个更重要。
当时的他,所谓选择,也就是生着受苦,或者自杀躺尸。是要生的憋屈,还是死的干脆?经过几百万年的思考,莫克萨罗艰难的选择了生命。
而今,这个问题又一次摆在他的面前。
不同的是,自由或许唾手可得,又或者,只是空中楼阁。
生命,却也一般,并非当真就要即刻选择生死。必须让冥冥中的主宰、去决定...
许多年前,面对实际,莫克萨罗选择了生命。
那么,许多年后的今天呢?
他究竟是一切以实际利益为准的黄世仁,还是拥有幻想、野心,诱拐小幼女的罗密欧注?
莫克罗撒,支着蹄子、托起巨脸、祼着身体在思考...
...
“这还需要想吗?”
“为什么不需要!”
“想清楚,必须想清楚!”
“想?还想个屁想!”
莫克罗撒脑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八又七分之一秒过后,他有了决断。这个过程,比之当年思考同样的问题,缩减了无数倍...
究竟是它变得更聪明了,还是终归来自西方魔幻位面,无法理解黄世仁的苦心?也许他更愿意做一回罗密欧,最少名号里都有个罗字...
“吼!不朽者,说出你的条件!!!”
鼻孔中喷出两股浓郁的土黄|色气息,没有了以往的腐臭,却带着一阵硫磺独有的刺鼻味道。
洛克莫撒瞪着眼睛,它的瞳孔内闪烁着冷厉的寒芒。阴沉着面色,不光是因为破了那作茧自缚的誓言,未必、没有威胁楚翔的成分在内。
他是伟大的莫克罗撒,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一时激动,就被人卖了、还在数钱。他要表明强硬的态度觉得自己这种手段非常高明。
“吼!吼!快提出你的条件!不朽者!不要企图从莫克罗撒手里骗走哪怕半个铜板!半个铜板!”
纵然如何理智,也掩饰不了它惶急的心情。莫克罗撒瞪着铜铃大眼,自以为镇定、威猛异常,不知那焦急之情,已然溢于言表。他太久不曾和人接触,甚至忘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
楚翔闻弦,知其雅意。虽然不晓得对方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也看得出莫克罗撒颇为失态。
他当然准备好了条件,傻子才会给人打白工。但并没有临时加价的意图——毕竟他是神,而非商人。况且洛克莫撒是凶兽,再迟钝,还是凶兽,不会任人宰割。
然而,他却也不喜洛克莫撒矫情的姿态,因此冷冷的保持着缄默...
岂不知,这正好打在了洛克莫撒软肋。
倘若他开出了条件,不论怎样过分,莫克罗撒都已经准备好一万种手段、说辞来还价。便是拼着在这里呆到老死,身为异兽的尊严,也不会容许他去卑颜屈膝。
莫克罗撒冲动,更由于封印时间太长,长到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忘了如何去与人相处。
这并不表示,它没有脑子。
再笨的神祗,也要比凡人聪明一百倍。而它,除了因为暴虐的秉性、无法让理智纯粹。仅仅大脑中枢数据处理、灵魂推演能力,和神并没有太大差别。它就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正在缓缓开动...
“吼、吼!你这只...这个讨厌的家伙,莫非你在戏耍伟大的莫克罗撒,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莫克罗撒猛的站起,哐啷啷一阵响动,先天灵宝级的锁链乱抖。一股杂夹着硫磺气息的恶臭顺着风波四溢,整个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都随着他的动作,徒然暗了几分...
砰!砰!砰!
无声的徘徊起来,它很焦急,却转瞬明白了先前的失态。它知道不能再多说,但心中始终憋着股气,分外难受。
每每它瞥向楚翔,目光中都充满了肆虐的恶意...
大地有规律的起伏震动着,看得出,莫克罗撒每一个动作,所用的力量都恰到好处,均匀到了极致。这非但是一种示威,更是肉身达到极限的本能表现。古凶兽、神兽,得天独厚,先天的禀赋、血脉之力,是人类怎样煅体、修炼,都无法媲美的。除非动用神力本源之体——神体,才能在同等实力境界、力压对方一头。那却又是为神的根本,轻易不能涉险。
直到过了许久,它几乎数次忍不住爆发出咆哮之后,似乎才发现楚翔不满的原因,喘息的声音小了些,压抑着的怒火抑压的更低。
把杀意都藏在心中,这虽然骗不了任何人,至少让双方表面显得平静。
楚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莫克罗撒,我并不需要你成为我仆人——”
拖长了语调,当然,由于实在缺乏应有语气波动,只会让人觉得怪异,而听不出原本双关之意。
这话,即指他不想逼迫异兽更甚,也讽刺对方连成为他仆从的资格都没有。
楚翔见洛克莫撒不曾发飙,这才继续开口。
而这时,那复又蜷伏下来的人面狮身怪,背后的阴影浓郁欲滴...
“放开百分之八十以禁制、让我解析出你身体的全部秘密——除真名之外。另外,我要你三成的本源力量!三成!”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神祗的威严在这一句话中尽显。
他不会将你逼死地,但也,绝对不会留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莫克罗撒眼神一缩,背后阴影仿佛水波一样动了动。它张开巨口、露出獠牙。滚滚灼热、宛若火山顶端的硫磺雾浪、连同冥府腐尸独有的恶臭、缓缓聚成浓烟升腾。
它有心想要拒绝,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楚翔提出的条件,恰好卡住他预设的底限。
身体的秘密,只要不涉及真名,他并不在乎。后天生灵得道,不论如何解析原始异兽,都不可能模拟出近似的威能,这和载体承受力量极限有关。
或许神、魔恶神之道大成者——神主,能够用神力铸造出等同强度的兽身。
此举却又分属多余。神体,若是蕴含的神力能达到莫克罗撒的程度,威能只会比它更强,而不会弱分毫。并且以神力铸成的肉身,终归还是不能容于凡世,这是无可奈何的必然。
若不计此节、纯以身体看,神道终归在载体本源一途,衍化至最完美状态,不可能再凭借解析其他生物血脉,得到哪怕半点优化。
当然,并非说仙道不如神道。相对而言,元神又要比神格、神性威能强得多。
它晓得楚翔是神,而非仙。正因此,就连对方之前企图解读它血脉之秘,也未设防。
他并不觉得这对自己有什么损失,或者对那个讨厌的家伙,会产生实质性帮助。
相对而言的三成本源力量,却更重要的多。至少,失去三成本源,意味着他不可能在脱困后,当场把楚翔斩杀。哪怕对方根本无法直接吸收炼化它的本源之力,这也是常识。
...
“好!”
没有太多的犹豫,心神闪动了一番,眯着眼睛的人面狮身兽,冷冷应下。
它身后浓郁欲滴的阴影散去,也不知是否当真存在过。
只见楚翔伸出右手,白皙的指尖一点金黄电射,异兽同样抬起蹄子,一滴足有水池大小的紫黑污血,如是飞遁。两滴性质截然相反的神血,在半空中碰撞,消融。
冥冥中,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意志,掠过这片昏暗的天地。
楚翔淡然朝着异兽靠近,莫克罗撒,脸色却不是非常好看...
..........
“先生,不知那林麟,是否有问题...”
大街,灿烂的阳光下,嬴莫如是朝着身旁并肩而行的剑洗心问道。
他二人此刻就像是寻常富户出游的公子,身边没有半个随从。
这徒步孤身而行,当然是剑洗心在离开林府后,临时生出的怪异念头。但不论念头如何怪异,立志拉拢对方的嬴莫,也不得不热情陪同。
嬴莫问完,发现剑洗心似乎并没有太多回答的欲望。便耸了耸肩,毫不介意的将头偏向一旁,避免尴尬。他已经习惯了剑洗心的冷漠,就像侯府下人们,都知道后院有着这样一位尊贵到极点的客卿。
“有没有问题,试试不就知道。”
剑洗心那独特、优雅、极富穿透力的声音传来。正在欣赏路边清凉桃色风光的嬴莫,闻言倒是一愣。
不得不说,秦风果真开放。微寒的深秋,仍旧有不少女子少妇,穿着暴露的春衫,轻骑快马,出外郊游。
这喧闹的街头,频频出现的薄装美女,亦是一大靓丽风景。
“试?怎么试?”
嬴莫有些不解。
实际,虽然和林麟不熟,但终归是曾经的情敌,相互多少有些了解。这一次,林麟竟然带给他威胁的错觉,他不是没有生出疑虑。在林府,他已经暗中和“影一”通过气,对方给他的回复,是毫无问题!
林麟身,并没有能量波动的痕迹。
可能是某一位故人...”
剑洗心的语气,难得带了一丝杀意,赤祼祼的杀意。
周围行人并没有听到他的传音对话,却自发散开,下意识的离他远些。
一时间,拥挤的街道出现这样一幅奇景,周围人挤人,唯独中间空出一个小圈,把嬴莫二人,孤立了起来。
嬴莫蹙眉看了周围缩头缩脑的行人一眼,他不喜欢现在的感觉。
剑洗心的杀意一闪即逝,很快,人群洪流合拢,异状消失...
“这样的话...”
嬴莫压低了声音,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讶、一点后怕、以及九分的绝然。
“想来那人,应该就是被先生重创的道门高手。莫曾听闻修真者有夺舍手段、变幻神通,这倒是头一次见识。不是那林麟,现在是...如此,到不劳先生动手,若先生无异,莫可叫下人代劳...”
嬴莫是何等玲珑的人物,短短几日相处,剑洗心能被套出的话,都已经零零碎碎进了他的耳朵。经过整理,一个简短的故事已经编好,只等着角色入席。是以,猜到一定程度相似的真相,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剑洗心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拒绝。
嬴莫见状,暗道可惜,心下骂了句见鬼。许多武者,都喜欢把胜负看淡,而重视和生死大敌决斗的过程,这在嬴莫想来,是无比迂腐、无法理解的。显然,嬴莫以为,剑洗心正犯着这样一个错误,自己无力纠正的错误...
也不知是否看透了嬴莫的想法,剑洗心忽然莫名其妙朝他笑了笑,深深凝望了皇子一眼。而后本该脱口的话,转风一变。
“倘若莫皇子有心,那便放手一试...”
嬴莫一惊、一喜。虽然有些心虚,不知实力强悍的剑洗心是否懂得读心之术,但见对方没有责怪、愤怒的意思,便也只好尴尬的咳了咳,随意摆了摆手。
他的动作,无比自然,就像是拂顺耳鬓飞舞的乱发。
剑洗心却发现,嬴莫背后,一阵无名之风,朝着他们行进的相反方向,刮去。
“如此,剑先生还请拭目以待。”
把这当成是对方交给自己的考验,嬴莫毫不犹豫派出麾下旧部二号强者。随着剑洗心气息日益渊深,他知道,钳制对方的资本越来越小。那么,感情、谊,也就成了他和对方好相处的,唯一筹码...
..........
“莫克罗撒,倘若你和别人有仇,会怎么做呢。”
法相神通,显化万丈。不知何时,楚翔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站在莫克罗撒面前。他的双腿就像两截不周山,他的手掌,比那世界之冠还要宽阔。他已经,不比莫克罗撒来的娇小...
“废话。”
“如果不是因为契约,二十年前,我就一蹄子把你踹死了。”
莫克罗撒甩了甩头,打了个鼻息。
它现在趴在地,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两人的姿势,也比较怪异。只见楚翔将手掌按在它的头顶,就像某个低等科技位面、某一部火爆热播的片子里,某个变态的老尼姑徒手拍死自己最心爱弟子那一幕。
也难怪洛克莫撒态度不好,看起来极为不耐。任谁被人按住头顶,连续二十年不断吞噬着本源,明明有余力,却无法抗拒,都会抓狂。
这个姿势,就像是洛克莫撒跪在楚翔面前忏悔一样。而楚翔,要么是在怜悯宽恕、要么是在愤怒惩戒。终归,某兽都矮人一等、低人一头。
“这就是了...”
楚翔自语着,也不知在说谁。
他的身,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气势变化,当然只是相较于一副衰样的洛克莫撒而言。
他的双眸更亮了,里面原本稀疏的宇宙星辰,也已经密密麻麻。
:状态啊,状态,这章又是磨了几个小时磨出来的,悲催。昨晚没睡好,一直想着新作问题,大纲改了又改,编了又编。因为构架太大,估计要把准备好的万字纲推了重写,腹稿都不止了。
另注:原版莎士比亚所著,朱丽叶绝对、绝对标准的未成年,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至于到底多大,嘿嘿。改版的,也只有十三、四岁...外国人,真是变态...还罗曼蒂克...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三章强弱
:2012-3-116:04:45本章字数:6207
天下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唯有习武之辈,才有强弱善恶之别。
这句话,也不知是谁说过。乍一听,仿佛有些道理,细想来,却和那句爱因斯坦被人阉割的名言一样,终归不够全面、客观。
主观的美好,是愿望。你有、我有,只要非是变态,大家都有...嗯,或许变态也有,仅仅你我不知,不能理解。
客观的残酷,却是现实。现实未必完全黑暗,但必然存在着一半的黑暗。不是神说了它有,它才有,而是它本身,在光明笼罩大地的时候,已经悄然出现。
有人要位,就有人要下位。所谓共同发展、袖手进步,怎么可能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哪怕法相神通,也有齐天之限。
倘若要站得比天更高,就必须踩着众仙、诸神的肩膀。
仙神之辈尚且如此,何况凡人呼?
人,生来就有尊卑贤愚之别,后天努力否、机缘可足够,都会让这种地位、天赋的差距改变。但这不代表,人人都能平等。
纵然楚翔,尚要靠着天资、底蕴,才能踏神道。就连所谓凡人修仙,也离不开气运、资源。那平等之言,从何而出?
人是不平等的,与其跪在地,奢望别人施舍平等。或者自怨自艾、自暴自弃、自欺欺人。不若努力奋发,改变现状。虽然,若缺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纵然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也不可能取得辉煌的成就。但终归,比一事无成,要好得多,不是吗?
所谓贵贱、强弱,并不是逻辑一定要存在。若是没了区分,没了对比,只剩唯一...那么...
其实,在排除种种外因的情况下,想要变强,最快的办法,永远是掠夺,而非修炼。
就两个相对个体而言,掠夺对手,等同自我成倍的强大!狮子吃了绵羊,才有更多力气,去追逐麋鹿。丛林法则,亦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之一。
..........
楚翔的实力稳步提高着,每一秒,构成身体那十二万九千六百亿的空间,结构都愈发趋于稳定,变得更加完善。
洛克莫撒失算了,并不是每个异类,都无法即时炼化它的生命本源——异种高等能量。
楚翔的身体,本就和神、和人、甚至和远古异兽都不相同。
那是独特的,本尊放弃掉的,唯一一条可以以凡躯、超越凶兽、突破神体极限的途径!
本尊放弃的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这条初代本尊临终灵光闪动、臆想出来的道路,根本不可能走到尽头。
哪怕他提前窃取了属于楚翔的神化身、分身,哪怕他四处掠夺,得到了无尽的信仰资源,依旧远远不够。
甚至,他最终不得不,同样踏神道、反本塑元。
这被唤作“空间之灵”的身体构造,却只能无奈放弃。
空间之灵,难道不强?
不,这已经是把己身当成大千世界来造化,集神国、神格、神性、神体于一元,理论拥有无限强化可能的极限道路!
你妖躯再强,神体再横,就算是神主本体,难道能挡得住十二万九千六百亿个高等位面凝聚之力冲击?
怕是一个念头,就粉碎了。
莫说高等位面,纵然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亿低等位面、秘境空间,那种力量叠加,都已经足够横扫任何神主级别的至高存在!
当然,目前来说,这只能是美好的理想...
本尊未曾达到,楚翔也远远达不到。他的身体中,那些稳定幻化着分子、原子的异度空间,只是一些比较恒定的小空间、勉强能够称为空间。
最完美的一处,沧海一粟,还是由时空之梭这件外物构成,尚远远比不得任一低等位面。
这、已经是由足够塑造一具神体的空间神力,外加一头古凶兽、两成本源力量累积的效果。
若将那些消耗掉的能量全都数据化,算下来,怕不是足够把一个凡人直接推至巅峰位神的宝座。
而楚翔此刻的身体强度,还远远比不得真正的神体、哪怕只是中位神体。他赖以自负的,始终是远超旁神的境界!非潜力无穷的“空间之灵”特质!
止乎空间一道,他在境界,足矣和神主分庭抗理。本尊赠予他的那些“理论”、“知识”,至少能够凭空造就出一个弱等神主级意识体!
自然...这仅指境界,非绝对力量。要说绝对力量,在莫克萨罗之类的存在面前,他只有被鄙视的资格...
这是一个比较微妙的概念、已经脱离了平衡的范畴。
楚翔的强大,无法用正常标准去衡量、表述。因为不拘是弱等神主级的境界,还是潜力无穷的空间之灵特性,都无法用“具体”、“数据”去概括、描绘。
若说天罚来的神秘,只怕现在的楚翔,这具化身,比之天罚更加神秘。
而他此刻,相对本体、本尊...却又还很弱小,很弱小...
..........
“吼该死的家伙,你就不能快一些!”
荒芜的断层空间,莫克萨罗又一次抱怨起来。
临近交易完成,眼看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脱困而出。楚翔吞噬力量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这让莫克萨罗的不满,与日俱增。
它倒不担心对方使诈,毕竟冥冥之主在旁盯着。一般来讲,修为越高的人,越是不敢违背那种意志、包括其监督下形成的契约、誓言,这可比什么魔法都有效。他只是心中异常烦闷。若自知永无脱困之机,也就罢了。现在自由触手可得,却偏不能伸手,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楚翔睁开眼睛,照旧瞥了瞥他,而后侧目,闭眼。那动作,一板一眼,和设定好的机械程序没什么两样。
莫克萨罗白眼一翻,它知道这并不代表对方搭理过自己。起初,它也以为那样一瞥,是楚翔在表态。直到发现那厮每每回应方式如出一辙,这才郁闷神伤、意冷心灰。
“唉”
暗自叹然,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破口大骂。
骂了三年,静了三年。三年又三年,若非眼看脱困在即,只怕他连和楚翔置气的力气都没了。
它不是没见过神,它也曾那般冷酷。
但当年那些让它不爽的家伙,大都是当面一掌拍死,用不着废话。
而如今,它似乎除了语言,爪牙都被磨平了。
亿亿年,究竟有多久。久到足够让一只秉性冷酷的魔兽,自言自语成婆。久到足够让凶兽血脉中本能的残暴,变成一些别的什么...
只是,这些变化,莫克萨罗都没有发现,或者至少不曾在意。
“莫克、萨罗,假如我放了你,你第一件事,是不是攻击我?”
十几年不曾听过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
那冰冷至不带丝毫语调的压抑,却让洛克萨罗感觉无比熟悉,进而狂喜。
楚翔和他说过的话,很少,平均四五年不过一句。但这对亿万载不曾和人交流的莫克萨罗来说,已经足够印刻到骨子里。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莫克萨罗很想一掌拍死楚翔,但若真把他拍死了,怕却又会一辈子记得这样一个人。不是楚翔太特别、太叫人难忘。而是它的生命,在过去无数岁月里,都太苍白...楚翔是第一个,在这片空白,开始渲染色彩的人...
“那是自然,不打死你,我心不甘。”
莫克萨罗直言不讳,纵然失去了三成本源,有些虚弱。原本脱困后九成击杀楚翔的把握,还剩不到一半。这不代表,它就不会试图去尝试。终归,从实力出发,它占着优势。
隐瞒?欺骗?莫克萨罗不屑,也不觉得这对一名真神有用。再说,冥冥之主在,莫非他还怕楚翔耍赖?
就在它洋洋自得的当下,忽然感觉身体里一阵空虚,原本涓涓流逝的本源之力,刹那仿佛决堤的湖水,汹涌而出。
莫克萨罗不惊反喜,强忍着眩晕,开始蓄力。
暗道楚翔自寻死路,偷眼朝着那高大的白衣神人望去,猥琐的目光,已经开始扫描下手的位置。
却不想就在最后一刻,距离三成本源的约定之差一线,决堤的洪水忽然被神针定住。楚翔抽离手掌,身形缓缓变小,约莫缩至和它齐高,脸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你想干什么?!”
莫克萨罗心中一突,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它从未听说,神会有那种...表情,至少记忆深处没有。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它忽然有一些不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忽略了什么。究竟忽略了什么,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混蛋!该死的不朽者!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色厉内茬,莫克萨罗心中又急又气,它是真慌了。
倘若对方不兑现诺言,固然要被无的冥冥之主咒杀。他莫克萨罗,更像傻子一样平白折损了三成本源,还是要在这里待到老死。
已经得到希望之后,在和看见希望以前,心情意志,是截然不同的...
楚翔看着张牙舞爪、却又明显投鼠忌器,不敢发作的莫克萨罗,收起了脸不知真假的冷笑。
他漠然走到一根黄金锁链之旁,伸出手,凌空一拿。
叮铃铛!
那巨型锁链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了片刻,却在瞬间挣脱,扭动起来。
哐当哐当,九锁齐动,一阵龙吟虎啸,凭空出现。
远处三百六十五座庚金大山虚影浮出,当发现并非囚犯莫克萨罗作乱后,又瞬间敛去形影。
锁链动的更加剧烈,仿佛表达着不满。
莫克罗撒冷冷盯着楚翔,不知他意欲何为。
后者淡然看着他,深邃的目光,无比坦然。
“我自然,不会食言。”
冥冥之主的力量,等若造化显化,连楚翔本体、战争之主都不敢违背,何况是他?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挑衅至高、比之天道更高——冥冥的尊严。
莫克罗撒明显松了口气,连四蹄越收越紧的锁链,都不能压制心底的喜意。
“那你做什么?还不快点动手,完了好放我出去!”
语气中敌意大减,它还是不懂楚翔的意图。当然,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并不奢望得到答案。终归,对方等下始终要被他打死,知不知道死人的计划,并不重要,至少它如此认为。
楚翔笑了笑,比较自然,不像是模拟。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连本能理智都放松了对身体、情绪的一贯压抑。
“我试试,它够不够牢。”
微笑着的酒窝消失,勾起的眉梢像是两柄弯刀,那抿紧的薄唇,却比刀更锋利!
“呃?做什么?”
莫克萨罗,思维明显跟不变化...
“揍你!”
却听楚翔一声暴喝,一股气浪直接脱口,彷如炮弹一样轰在莫克萨罗脸。这不啻迎面直拳的一击,让呆滞错愕的莫克萨罗,直接做了个仰天甩头的动作,鼻血长流!
受到剧烈能量震动,三百六十五座庚金之山懒洋洋的露出了脸。
勤快的黄金九锁齐齐雀跃,发出嗡嗡、铛铛的震动!
哗啦啦,金铁厮摩,收缩的锁链直接把莫克萨罗拉成了一个大字,悬在半空!
失去三成本源,外加受到楚翔突然袭击的莫克萨罗,竟然一时未能抵住锁链传来的巨力!
“日!!!”
亿万年未曾变过的侮辱性字眼脱口而出,也不知若是东皇太一未逝,是否会在天宫泣面。
那感慨暴喝显然并不具备楚翔蓄谋吐气时凝聚的力度,扩散的腐臭尸毒,眨眼成了地下窜出紫色火焰的燃料!
紫色火海蓬发,不如二十几年前那一场剧烈。但黄金锁链却是雀跃依旧,如同海中游龙,哐当之声不绝。
这阵也不知是谁摆、这链也不知是谁铸,但那人必定和莫克萨罗有着无解的仇怨。
十年之前,楚翔就发现,这阵法,几乎只为折磨异兽一怪而存在。这锁链,也根本就不似别的封印灵器,主动攻击入阵外人。那仅是用来捆绑莫克萨罗的器物!
砰!
流光飞逝,金影似梭!比之首阳山头更硬的铁拳,直直的砸在莫克萨罗张开的巨口中。
嘎啦啦,只见两截露出的雪白獠牙,直接蔓延起一道道细碎的裂纹!
“吼!”
莫克萨罗在哀嚎!痛、无比的痛,亿万年不曾受过创伤的身体,牙关毒血不要本钱的飚了出去,却正好撞一片金色的血雾!
点点金辉还在雪白的獠牙残留,显然那无比巨大的铁拳,也非安然未损!
总归是莫克萨罗吃亏比较大,可以说从未吃过这样的闷亏。痛吼中,他的目眦尽裂,突起的巨大眼球血红血红!
那被凌空拉直的四蹄,狰狞的肌肉鼓起,宛若四座嶙峋的山峰!
浑身怪力一发,堪堪沾到风的锁链直接被倒曳,连位面壁垒仿佛都传来了沉闷的巨响。
轰!
四蹄落地,大地开裂!一阵天摇地晃间,只听锁链绷紧,发出一阵刺耳的拉扯声,宛如不堪重负之哀鸣。
“咻咻”之音如潮似浪。
怒吼着的莫克萨罗尚未锁定楚翔位置,漫天银白剑气已然蔽空,遮住了视野!
轰隆隆!庚金之气轰鸣,这往昔最多在莫克萨罗身割出道道白印的先天五行剑气,竟然在那绷劲的青黑鳞甲表面,擦出了一道道细碎的血痕。
楚翔早已经不知躲到了何处,人面尸身兽愤怒的挥舞着巨大的铁蹄,后蹄人立,前肢抬起,仿佛舞成了两串风车,将那源源不断袭来的剑气挡住大半!
疑惑、无尽的疑惑!不解、彻底的不解。楚翔怎敢向他出手,楚翔怎会向他出手!
誓约未解,他如何敢朝自己狠下死手?
莫克萨罗无心询问,不仅仅因为他此刻暴怒、濒临失去理智,更由于根本无暇!
接近三成本源的损失,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更大。若将他原本战力比作一千,被困在此地,最多能发挥两百,那么损失三成本源,剩下的就不是一百四,而是四十、三十!
何解?
他的本源力量变小,对于大阵、乃至先天灵宝级锁链的克制能力也就越低!
能够剩下反抗的力量,已经谢天谢地!
遑论楚翔打出的攻击完全不止物理破坏,那一声暴喝,也不知是什么箴言,震得他此刻还有些耳鸣目眩!那差点打断两颗门牙的一拳,竟然蕴含着空间风暴的湮灭能量。此时那种毁灭性力量就在两颗巨大的、比之泰山更大的门牙内部肆虐,使其无法愈合,眼看随时都会中空、折断!
天可见怜,那可是他全身最硬的地方!
悲剧,可耻的悲剧,一招失算,落得如此地步!
轰隆!
又是遁破虚空的一拳,狠狠打中它后背脊柱,好似共工当年一头撞了不周山脊!
两条踏住大地的铁蹄一个踉跄,地倾了,天斜了!
锵!
只见莫克萨罗狮背,不知何时顺着脊柱弹出了一排黑色骨刺。锐利的锋芒在先天庚金剑气照耀下闪烁,最中央的骨刺成片折断、凹陷,只留下一个金色的染血拳印!
疯狂的莫克萨罗,更加疯狂的楚翔。
他二人身为高等生命,竟然学起了凡人肉搏。什么空间法则,神凶兽天赋,全都摒弃不用!
又或者,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所用皆是本身最强悍能力?!!
楚翔最强大的破坏性武器!竟然是一对肉拳!!!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四章揍趴
:2012-3-214:38:21本章字数:6401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阵让天灰色薄云都震荡的巨响,一股股气浪直冲九霄域外!
单单大片庚金剑气的破坏,就让这断层空间几乎破碎。
加楚翔、凶兽一次次碰撞,这天地直接自中央裂成了两半,朝着深深的黑暗倾去!
可怕可怕,两人爆发的战斗直接打破了这片囚笼。
失去表面的掩饰,九道符文锁链直接幻成了九条金龙,首尾相接!
一头恰好死死咬住莫克萨罗周身九大关节,另一端尾部则牢牢衔住固定在位面壁垒的九枚铜环!
这、这根本就是死囚!除非莫克萨罗力量大到拉得动整个第八高等位面,否则他休想离开半步!
三百六十五座庚金高山,更好似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如同周天星斗,闪闪发亮。
那射出的,却不是滋养万物的星光。而是比之太阳火毒更炽烈的庚金剑气!
交错剑气不停摩擦着,不要本钱般朝着身形巨大的莫克萨罗倾泻。喧嘈的鸣动,把巨兽愤怒的咆哮声都掩盖。
楚翔早已经收起了法相神通,飘忽似幽灵的身形比蚂蚁、浮游还要微渺。
但那每每重拳出击,却都打得莫克萨罗嗷嗷怪叫,伤口血飙!
在小星海剑阵有意无意的帮助下,他的行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掩饰”,本就倾斜的胜利天平,变得更陡!
星海剑阵显然有着微弱的自主意识,至少能够分清“敌我”,但却不具备太强的逻辑判断。它仿佛凝聚了布阵主人对于莫克萨罗的恨意,以折磨对方为乐。除此以外,什么楚翔、什么戒备都是浮云。
当然,不排除有杀鸟藏弓的可能。
咻!
却见一道金色的长虹在黑暗中横贯而下,直直的撞向莫克萨罗饱经摧残的面部。
倒不是楚翔看这厮威猛的样子不爽,实在它全身相对防御最薄弱处,只那一张丑脸。
几十次针对性打击下,莫克萨罗那两颗暴露的狰狞獠牙早已经齐根断去。突起的血红色眼球、被打的凹陷进眼眶,也不知有没有瞎掉。翻起的阔鼻,已经塌的和嘴一样平整,倒是不用再担心雨季。耳朵没了,嘴巴歪了,只怕连生养莫克萨罗的斯芬克斯老母,都认不得它了...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紫灰色如同火山蓬发出的污血,莫克萨罗仰面朝天,凄厉的眼神有些涣散!
这凝聚了楚翔两成精血,相当于燃烧一万亿空间爆发出的凶猛一击,似乎圆满的为战斗画了句号!
砰!
巨大的身子直挺挺倒在黑暗的虚空中,人面狮身变异兽不知死活。楚翔狼狈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千里外,他的样子,时虚时幻,仿佛是讯号不稳时的电子投影,状态并不比昏迷的莫克萨罗好多少。
而恰是此刻,那被碰撞余波激荡开来的庚金剑气,聚成了一道庞大的漩涡,悄然将他笼罩!
磨已卸,杀驴时!
..........
“小樱?小樱。是...”
楚影看着眼前颤抖着身子的侍女,似乎是在无意识的呢喃。
他的目光显得空洞,又仿佛无比深邃。
他此刻张望的方向,是一面墙,墙挂着一副不知哪位名家的墨宝。而在那墙的背后,几十里外,街道分开的人流刚刚合拢...
这是一间宽敞舒适的斋,楚影站着,侍女跪着,另有两名家丁拿着铁棍,侯在侍女背后。林府女主人、李清悠,则冷笑看着侍女,坐在一旁桌后面,唯一的座位。
斋里并没有点特殊的熏香,或者火炉。这不但让气氛不适宜读写,更会沾丝丝公堂的肃杀。
那唤作小樱的侍女,颤抖着趴在地,若不是两手撑着地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跪着的力气。
她那娟秀的小脸苍白,由于过度紧张、恐惧,十指变得僵硬,已经在冰冷的地面扣出了几道血痕...
“混账!公子问你话呢!”
楚影尚未对侍女的惶恐发表不满、亦或者他原本就不在乎。坐着的李清悠已经怒火中烧,冷冷呵斥了起来!
李清悠是温婉的,甚至是朝中命妇之楷模,此乃秦皇所赠金言。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威严的一面。也不代表,她要将那种温柔,去包容低贱的下人!
在君王分封制的国度,无谓的同情、善良,只会被人当成软弱,叫人看扁。只要你身处统治阶层,必定如此!
砰!砰!砰!
“回禀夫人!是的!回禀夫人!是的!”
侍女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明显意识有些混乱。一边连连叩头,一面低声尖叫,她已经濒临崩溃!
李清悠脸愠色一现,分外不满。这已经不单单是对此女暗中在丈夫面前嚼耳根、破坏自家和睦的不满。亦多了几分管事识人不明,让这种货色伺候麟儿,以致差点酿出祸事的迁怒。
一些细节的东西,楚影未必会去在乎,但李清悠,必定看的非常清楚。
一家大妇,贵族也好、宫廷也罢,要的不是无能无才,仅仅懂得淫乱魅惑之技。她必须有统御调度的能力,将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许多故事里,大户人家之所以对子嗣婚姻择偶非常看重,而忽视了后辈感情。并不单单利益牵涉,未必没有更加深刻的道理。外人,倘若只是以己度人,终归不负责任。
“混账!你眼中可还有少爷!”
李清悠气的浑身发抖,她的身刹那流露出一些特别的威势,仿佛远古凶兽在咆哮,那是武道气息的外溢。
两名站在侍女背后的二流武者家丁,脸色齐齐发白,将头埋得更低,以掩饰心中的惊恐。
他们,恨不能直接将侍女杖毙,免得被无意波及...
“啊!!!奴婢知错了!夫人饶命!夫人绕命!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奴婢知错了!”
把头磕的血流如柱,青色的石板染了朵朵艳红。侍女这才回过魂儿来,通晓关节,可惜似乎,为时已晚。话又说回来,只是按照谕行事,从未有过逾矩举止的她,又有何错?便是极早醒悟,自家女主人怒从何来,难道,就能免去注定的厄运?
下位者的生死,常常不由自主,只是位者一个念头。成败、好坏、对错,在一些特殊情况下,都变得微不足道...
楚影这时,默默回头,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扫了侍女一眼,蹙眉看着地的血迹。也不知是心中怜香惜玉的念头作祟,还是原本就没在乎过这些琐事,竟然生出了为她求情的念头。
他现在的身份是林麟,一个无能、在亲人面前冷漠、对下人又极为残暴的男人。
这种情况很容易理解,倘若本身无法在公认的领域取得成就,那也只能通过对更下位者的压迫,来增加自己的威信。
把这说成是心里扭曲安慰妙法、或者是御下不二法门,都可以。
但他本质毕竟又不是林麟,他完全不在乎这些,也不会试图去模仿。
看了看李清悠,楚影似要张口。但莫名的,原本欲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刹那全都噎在喉间。
那一族大妇脸的肃杀,让下人们为之颤栗。但是楚影,却在那冷酷的外表下,感受到了浓溢的亲情。
不论是什么情,只要得到楚影认同,对他而言,哪怕一点点,都要比亿万苍生性命、更加重要。
原本的宽恕,在李清悠温柔询问的目光下,变成了冷漠的颔首...
他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被侍女小心偷眼观察着。堂堂大修士,怎么可能叫凡人察觉出内心变化。只最后明显的示意,印象中熟悉的动作,却让侍女的心,跌落谷底...
李清悠见到楚影点头,伴随着那冷漠的表情,当然不会理解成认同了侍女的讨饶。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没来由一松。某种淡淡的戒惧,消失了...
也许,她本就和林荀不同,需要的不是考证,只是一个借口。
“哼!饶了你?”
李清悠面色肃冷,看不出表情。
乓!她兀然一掌拍中桌,把桌子一角都劈的粉碎!
“丁甲!丁乙!把这贱婢拉下去,好生‘伺候’三天。三天以后,一点点剁碎了,喂狗!”
残酷的话语,很难想象会是从这样一个温婉的美妇口中说出。她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高手的气度,亦或者位者的架子。只这时,才将贵族威严,表现的淋漓尽致!
“是!”
那两名家丁狞笑着应到,他们的样子更像是如蒙大赦。
把那已经吓至失禁、连挣扎力气都没有的女婢用铁棍架住,直接拖出了门外。
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是如此熟练...
秋风伴随着不知谁家的炊烟味吹进了房,远处哪里升腾起滚滚白色的烟雾?
李清悠目送着下人离开,一挥手,屋门自动合。
脸威严散去,一声叹息,她又变成了那个面部线条柔和的美妇。也许,这才是人后、家人面前,真实的她。
“麟儿,你对为娘的处理,可满意?”
溺爱的看着自家孩子,仿佛那不是唯一被人耻笑的根源,不是一掌可以拍死一片的垃圾,而是世最珍贵的宝物。
倘若说林荀对于林麟的维护,仅仅因为林家一脉单纯的诅咒。那么李清悠的溺爱,则纯粹是母性的辉光。
楚影蹙了蹙眉,他感觉林府徒然多了一片阴影。随即阴霾散开,点了点头。
“不错。”
..........
剑光,漫天遍野的剑光!这不是廉价的武者剑气,而是连普通真仙都畏惧的庚金剑气!
这种剑气,每一道都能毁去楚翔至少十个构成身体的基础空间!
这种剑气,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像莫克萨罗一样无视!
莫克萨罗太强了!强的可怕!哪怕他全部能量被封印住,只要肉身还在、本源不再被削弱,那么再多剑气,也不可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但楚翔不同!他能以点破面,堪堪和削弱又削弱的莫克萨罗打成平手,面对庚金剑气,必然棘手的多!
退!退无可退!
进!进无路进!
四面八方俱都是密密麻麻的庚金剑气,那连成一片的银白剑幕,根本就连芥子都不可能穿过!
却见他双手一扬,本就显得“黯淡”的身影,淡至仿佛一片幽魂。
嗡的一震,一圈璀璨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朝着八方荡漾。那样子,仿佛再现了宇宙初生时大爆炸的灿烂!
彩光折射,是炽白经过无数小空间的折叠,形成了霓霞!
璀璨仿佛钻石的球型波纹中央,楚翔闭了眼睛!
砰!啪啦!啪啦!
当那从身体中分解出的三万亿空间撞了无尽的庚金剑气,空间的吞噬、以及庚金剑气的毁灭,终于在同一节点开始碰撞、爆发!
一面银灿,一面霓虹!那碰撞的地方,爆发出滚滚磅礴、足矣辟地开天的能量余波!
铛!
是什么声音,巨响甚至让千万空间同时湮灭的动静,都无法掩盖!
天哪,本该出现在庚金剑气浪潮下的楚翔,何时站在了一枚九龙铜环?!
巨大的铜环,相较他渺小的身影,仍旧大的可怕,仿佛山川。
但他那稳稳一站,立刻让铜环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好似不堪重负!
铜环表面流转着,和九龙锁链相似的符文,一个个破碎!
随生随灭的速度,朝着毁灭的一方倾斜,这一刻,铜环固有的结构平衡完全被打破!
轰!
三百六十五座庚金之山强行催动,又是无穷先天五行剑气喷发,四面朝着楚翔裹去!
却见天空那最初一波剑潮,已经彻底被那万亿空间撞开,无数空间碎片,连同完整的细小空间,同时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这片虚无,立刻被无数琐碎的空间,装点出异样的色彩!
繁星!这才是繁星!
楚翔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豁然张开!
他的眸子里无数星辰生灭,宇宙的虚幻景象仿佛在现实得到复刻!没有动用属于至高造化的生灭之力,那莫名的、源自记忆深出仿佛亏欠着某人的力量,勃然爆发!
空间星辰定住了虚无,神魂的力量构筑起时间概念!
虚无中,本该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但在这一刻,这依旧是一片虚无的虚空,仿佛得到了莫名的完善,成为初开的宇宙!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下谓之宇!
这一刻,他成了这片虚无的主人,新生小宇宙的主人!
这一刻,这片初生的宇宙还无比脆弱,甚至阻挡不了庚金剑气的破坏!
但他,已经站在了主人的位置,哪怕短短一瞬!!!
嗡!
又是三万亿的空间从身体中分离,身影飘忽的楚翔,已经濒临溃散!
但这片有垠的简陋宇宙,却成倍的固化!
蓬!
楚翔身影彻底从虚空中散去!只见他脚下的巨大铜环,忽然被大片璀璨的空间包围,如同巨木爬满了白蚁,不停被侵蚀!
太快,变化来的太快,快到小星海剑阵都不及反应,快到铜环扯住的锁链,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
另类的祭炼,完全吞噬!
当虚弱的楚翔再次重组,他的右手中多了一枚指环状宝器。而那唯一脱去铜环束缚的金龙,一声哀嚎,似流光落到楚翔掌心,变成了一根精致玲珑的金色手链!
手链像死鱼一样颤抖、挣扎了片刻,最终归于平静。
九为极数,九龙齐舞,方能困天索地!
一子差,子子错!几乎眨眼,原本禁锢住整个断层空间、虚空的力量,连新生小宇宙都被压制住的神秘力量,去了三成!
此消彼长,楚翔身影闪烁,出现在了另一枚铜环之!
..........
“又遇到了...”
“是啊,又遇到了...”
两个少年在田野畔小路相遇,他们迎面而向,恰好堵住了彼此的去路。
释天玩味的看着清风,指了指背后洛克、和夏娜,忽然笑了起来。
“我有三人,而你只有一个,所以你该让我。”
释天在笑,和那公式化的温和笑容不同,谁都能看出他很开心。
仿佛只有在遇到清风时,他才会这样开心。
清风摩挲着剑柄,也不知思量什么。
那柄剑很奇特,最特别的,装饰古朴的剑鞘外,竟然流转着丝丝紫色的闪电,乍一看,就觉得威能无穷!
“我不想让!”
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语,仿佛一个人让三人就是理所应当!这应该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这一刻,在这种情况下,清风不曾否认。
但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满,或者,本愿。
“呵呵呵...”
释天忽然又笑了起来,看着清风,仿佛一件很好玩的玩具...
“那么,我让你,只是一条路而已。”
释天说完,当真率先跃下了路边田野,也许是昨夜下了雨,稻田里有些泥泞。
他的脚,那皂底白云靴,沾了不少黑色的污泥。这些泥,原本是不用沾染的,至少洛克和夏娜,本能的没有让身体任一部位沾淤泥。但释天,却仿佛毫不在意。
清风有些默然,他看着释天,也不知该感谢,还是该嘲笑,又或者,询问理由。
“快走,你的眼神,就像在看疯子,我很不喜欢。”
释天大声笑骂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高等生命眼中,的确很像神经病。
清风认真的点了头点,也不知为何,这个简单的动作,要做的那样认真。仿佛已经不止是招呼,或者表示态度,而是郑重的承诺。
但他,又能承诺什么呢?
清风,飒然而行,渐渐走远...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五章谁
:2012-3-50:44:38本章字数:6458
稻香、麦香、野草青青、菜花欣欣。&&
这片田野,很大,很宽广。也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家,怕不是供应着整个村镇食粮。
路边一个个挖出的鱼塘里,悠游着一群群鱼儿,朴实的农人正在远处务农采桑。
清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他的视野中尽是摇曳的稻穗,大片金黄。
这秋,不正是喜人的收获季节。
风吹花落,燕归谁家?
清风拿着剑,他总是要拿着剑的。拿着,是安全,也是习惯。
“你为何,要灭世?”
清风如是自语,他停在田埂,看着池塘中一尾游鱼。
他感觉不到游鱼的快乐,也不知游鱼是否能够听懂他的话。
“哧溜”一下,只见那鱼儿仿佛被人惊扰,钻入了湖底。
它果然,也是不懂清风的...
“我?”
清风神情显得诡异,他茫然迈开脚步,低头继续朝前走去。
田埂往前是一条大河,无路可走...
那河,养活了不知多少生灵,滋润着肥沃的土地。但它,也随时都有可能,露出可怖的獠牙吞没万物。
清风不曾见到,因为他不曾抬头。
那条拦住去路的大河,已经无路可绕。
又或者,那里本就没有长河,否则,释天又是怎样走来的呢?
他只是自顾自语,说着一些别人不明白的话。
不知道...是命运...”
清风低头,那是沉默,还是失落。
他踩着波涛,逐着浪头。
他的眼中无路,他的脚下亦无长河。
河水滔滔,拍打着两边的堤岸。
农人们在欢笑,那欢笑声,连滚滚浪涛都无法遮掩。却又恰好,遮住了清风的呢喃...
..........
“呵呵呵,是真的不知道吗,又或者,只是不愿意知道。”
是谁的怀疑,带着淡淡的讽刺,莫名的同情,在空气里散开。
又是谁在张狂的大笑,好似疯子,旁若无人?
愿意面对的,未必就是欣然。
找到了如此去做的理由,不代表本心认同这种做法。
只是在注定的结局面前,本心的认同与否,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恰如某个少年说过的话——我让开的,仅仅是一条道路...
许多企图超越巅峰的凡人、仙人,总是追寻着那条冥冥可期的道路。
但倘若结果都已经注定,再去固执过程,还有什么意义?
让开,未必不是一种悲哀,自我怜悯。
我让的开道路,却改变不了结果...
“同情,我又为什么要同情你?哈哈哈哈哈!谁又,有资格去同情我?”
“你想要独善,抱着美人躲在局外,怡然自得。”
“我却,偏不让你如愿。他也,不愿意...”
又是谁有资格,代替他人去决定?
愿不愿意,究竟谁说了算。
..........
九次闪动,九枚铜环入手,先天灵宝九龙锁,化成一串过于华丽的手链,环绕在右手手腕。
楚翔身影无比黯淡,几乎随时都可能消散。
他的身体中,某一个光点,构成身体的某个独特空间,恒河一沙,似乎尤其明亮。那点明亮,随着某种循环律动,最终,停留在了他,右侧的眸子里。
他在笑,看着已经崩溃,完全被庚金剑气毁掉的小宇宙在笑。
失去了构成形体的八成本源力量,能够勉强保持显形,已经是一种极限。
倘若固执于凡人的体型、状态,那么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战力,必定还要被削弱。但那种连本体曾经都随意遗弃掉的形态,他又为何要在意?为什么成神的本体,构成的神体,外表依旧如人一般,而非剑形?
楚翔没有深想,不曾纠结。
他知道自己赢了,所以只想笑,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面对着无穷无尽涌向自己的庚金剑气在笑。
笑是一种武器,对凡人而言,却不可能改变诸神之间的战况。
但当那大片剑气——将由他六成以本源力量构成、完整形态微缩宇宙全都毁去的庚金剑气、及至近处,却又仿佛顾忌什么,瞬间停滞,踟蹰不前。
这画面,就像楚翔周围,百里之外,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银色圆形屏障,屏障两面、俱都锋芒四射。
楚翔抬起了右手,遮在眼前,许是光芒太过刺眼。
他的身形在颤抖,也不知是形态不稳定,还是因为笑的太过激烈。
他的身体,已经虚虚茫茫,好似雾气组成。那一双唯一明亮眸子,当然不会被半透明的手臂遮住。挡住视线的,是一串过分华丽的手链。
当啷、当啷。
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手链随着他抑制不住双肩颤抖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简直就是女孩子的饰物,男子不屑佩戴。
银白剑气、无穷无尽,却在须臾散开,就像潮水涨落。
黑色的虚空,残留下一点点银光的余晖,依稀能够让人视物。
楚翔不曾放下右手,所以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小星海剑阵中的异变。
三百六十五座庚金大山朝着一处汇聚,渐渐溶解成一个巨大的银色人形生物——天知道谁能找来这许多庚金,怕是整个修真界,都聚不起那么多先天之物。
楚翔不笑了,因为已经笑够。
他不急,真的不急。封锁这片空间的,只是九龙锁链。庚金剑阵,仅仅做杀伐之用。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拦得住他!
必须承认剑阵的强大,不是阵法本身够强,而是布阵材料弥足珍贵。那许多的庚金,聚在一起,究竟能产生多少先天庚金剑气?必定是天文数字。
那堆庚金本身,已经是极强的杀伐之宝,甚至无需祭炼。
比他强,的确比他强。一物降一物——能够克制莫克萨罗,也许是他的运气,也许是天注定。那么被剑阵克制,又是他必须面对的命运。
幸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留下他,打不过,还能逃,不是吗?
站在凡人的角度,话是应该这样来说...
不多时,在楚翔的沉默中,远处,一个巨大的庚金傀儡,已经成形。
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银色微茫,那是一道道锋利无比的先天金行剑气。
银色的巨人睁开了银色的眼眸,两束银色的神光,直接从眼白的眸子里射出,先是扫了扫昏迷的莫克萨罗。
方才战斗余波之激烈,毁天灭地,昏迷中的巨兽自然也消受了一番。得益于那坚韧可怕的肉身,虽然他现在的样子比较凄惨,身伤口无数。仔细观察,却能发现,除了面部,几乎没有哪一处过重,都只伤及了皮毛。
见异兽没死,那巨人便不再关心,转而看向了楚翔。
他的双眸就像是两面镜子,银光灿灿。那两道柱形神光,似乎能够洞彻九幽,瞬间将楚翔笼罩,却不带丝毫杀伤力。
楚翔不是九幽,没有那般深邃。但只一抬手,就让对方,根本看不透,背后藏着什么....
空间来构成身体,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年轻的...不朽者。看起来,你的脚,踩过界了。莫非,不知道莫克萨罗,是本座的宠物。”
嗡嗡的轰鸣绕耳,那种金属震动产生的声音,当真让人有种目眩眼迷的错觉。若是神经衰弱之人,怕不是刚听到刺耳巨响余波,就要疯掉。
楚翔不以为意,只是不曾放下右手。
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不是在炫耀新得的华丽手链,而是掩饰什么——
“你的东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可他的口吻,却比那利用庚金显化出来的无存在,更加嚣张!
砰。
庚金巨人仿佛挪动了一下身形,他一点点小小的动作,通过关节摩擦出的动静,已经比天雷炸响还要巨大!
“本座,不是东西!本座,乃三十三天之青天大尊,南麟大圣!”
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前半句是用来侮辱人的,那巨人认真看着楚翔,认真的回答。那认真的态度,很难让人相信,是在面对一个比自己弱小许多的对手!
直到金属轰鸣的余韵消失,楚翔这才闭着眼睛,放下了右手。
叮铃铛啦,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动...
“没听说过。”
楚翔如同巨人一般,回答的无比严肃,无比认真。只不知那闭着的眼睛,是否在揶揄偷笑。
傻傻的对话,在两个绝对不可能是傻子的无存在之间发生。那只能说明,苍白的表象下,隐藏着无数的波澜...
巨人认真看着楚翔,仿佛想要将他看透。
他的确已经将他看透——里里外外,下下。只除了,那一对闭阖的眼睛。
“为何不睁开眼来,看着本座。难道本尊,没有资格让你睁眼?”
巨人语气威严依旧,不咸不淡,无比平静。
他从楚翔身感受不到威胁,却总觉得对方应该能够带来威胁。唯一可能、也正是那始终看不透的地方...
楚翔沉思着,又或者仍是在等待铿锵余韵消散。
良久,他才漠然朝着莫克萨罗昏迷的方向“看”去一眼,点了点头。
“是。”
事实的残酷,还是自大张狂?
巨人猜不透,因为看不透。
“留下九龙锁,本座让你离开。那不是环在手的,背负于身,会显得威武许多...”
难道诸天的话,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楚翔摩挲了一下右腕的手链,感觉的确女性化了一些。但却没有,摘下来的意图。
“不可能。”
究竟是不可能背链条,搞得威猛,却像个囚徒一样。还是不可能,把到手的宝物还给主人?
先天灵宝,可不是路边的白菜,天生有数。除了那些成名的,名气直达无数位面以外,甚至低等位面都有人听说。一些比较隐秘的,也有着周天定数!
先天灵宝,并非不可炼制。用先天之物,炼成有灵之宝,当然就是先天灵宝,却未必要天养天成。然天成之宝、加后天成形,这先天灵宝的数量,始终早已经固定,不可能多出哪怕一件。
这使得,每一件成了气候的先天灵宝,都比后天之物,珍贵的多。
巨人没有迟疑,迈开脚步,隆隆朝着楚翔走去。
冥冥的预警,不可能让他平白放弃一件这种层次的宝物。相较来说,莫克萨罗,就显得微不足道。
能够凭借本身力量,就锁住莫克萨罗亿亿年的灵宝,值得一位大尊、圣者,留下一缕分身看守!
圣者、即为凡人所说的圣人!圣人并非只有几个,只能说,较强的、较出名的,是那几个。
其实所谓圣人,也就相当于西方神主。主宰一系、坐镇一方!
仙界之中,鸿蒙三十三天!各有圣者坐镇!
“麒麟,你会,后悔的!”
楚翔看着那轰然走来的庚金巨人,口出狂言。
可惜,那巨人行止间动静太大,已经完全盖过了他渺小的声音...
南麟大圣,即麒麟大圣,如同祖龙一般,天下间第一头麒麟,祖麟。
这在界,并非什么天大的秘密,却也鲜有人知。
而下界,特别是楚翔这个外来者,根本不可能通过任何途径,得到这则消息。
偏偏,楚翔就是知道了。
他根本不曾睁眼,纵然睁开眼睛,理论也不可能看透巨人来历。
他不是本体,只是化身。具备部分神主威能,但不是神主、亦非是圣人!
那他,又是如何看透一位圣人来历的呢?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巨人没有听到他的呢语...
..........
“你,死定了!”
褚茗的话语传入耳中,袁天罡看着眼前被自己弹指虐至遍体鳞伤、大声哭泣的少女,尴尬的把手中法剑折成两段,扔在地。
“无量,那个天尊,这位道,还请息怒,事情并非你看到的这样。贫道并非、并非刻意折辱这位姑娘...真个、真个是不曾想到,令千金修为如此之差,护体宝衣这般低劣。她还说自己是什么道德宗长老的女儿,这简直、简直就是修道界的笑话。”
“这丫头不知好歹,竟然对过路凡人下手,还想拿贫道我去下油锅。贫道本只想教训教训她,谁知、谁知...她和她的衣服,这般不经打,孟浪了,孟浪了。”
袁天罡一脸肃然,刻意掩饰心中的尴尬。
他这话,当然不是对褚茗讲的。看着自远处怒啸赶来,却在几十丈外立定,投鼠忌器,愤然瞪着自己的老头儿,行了个道礼。
一踢脚,封住那正要挣扎起身的小女孩儿|茓道。这一幕,看的那紫面老者又是一阵须发皆张。
袁天罡有些尴尬,却不得不如此,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好解释...
却说那紫阳真人,堂堂中土修真界第一宗道德宗、第一执法长老,号称道德宗宗主之下第一人。
诸多第一之名相加,可知身份何等尊崇。
但他现在看到了什么?他看到自家老树开花结出的女儿,被个猥琐中年道士捉住,用长剑抽ρi股、抽大腿、抽身。一串花哨的剑法动作,只把女儿身衣服撕成了缕缕破布,伤横累累的胴体露出大半!
而他来时,恰好见到袁老道猪手放的地方不是很规矩,表情也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你这让他,如何相信?
“这位!道!倘若真如你所言!还请放过劣女为先!老夫定带回去好生管教!当务之急,却是为她疗伤,劣女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
压抑着心底的怒火,想来倘若不是对方“人质”在手,他已经有了吃人的心思。
而在他身后,三名中年道士、一道姑,亦是愤然看着袁天罡。
更令人心凉的,这五人俱都是丹动期高手,眼见远处越来越多的人似乎这往这厢飞来,袁天罡心里哇凉哇凉,哪里敢从命。
那紫阳真人,见他迟疑,法宝已是扣在了手心。但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心中滴血,也不得不以理智为先。对方,怕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下手这般狠毒!
只见他一声清啸,远处、视野尽头,不少御剑之人,闻声齐齐止住势头,倒飞了回去。
而周围几名指指点点,路过旁观的凡夫,更是“砰”的炸成了血雾!
袁天罡眼皮一抖,终于明白那丫头为何这般草菅人命。感情原来,是道德宗的传统...
他心中,立时把这个修真界第一宗派,归入邪道之流...
“无量...那个天尊。”
却见袁老道作揖,一个破麻袋顺势落到少女身,也不知怎得,将她蒙头套住。
他老脸一厚,把麻袋往身一扛,动作实在顺溜...
“我辈修真之人,一点点小伤,恰可磨砺心性。至于道的女儿,贫道虽然事务繁多,教育这等迷途少年,责无旁贷,甘愿代劳。况且,这个...这个贫道看道身后几位,似乎对贫道不是非常好,还是...”
紫阳真人把手一挥,打断了袁天罡的话。
却见除了那名中年妇人外,其他三人见状俱都远远退开。
他将差点爆发的怒火再次压住,周围树木落叶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冷淡的目光,死死盯着袁天罡,还有褚茗,仿佛在看两具尸体。
“道,你的要求,贫道已经照做。还请速速放人!贫道,乃是道德宗,紫阳道人。若先前、我宗在何处的罪过道,还望勿将小女牵涉!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紫阳真人明显想多了,但袁天罡那种反应,如何能不令他多想?也许,随机应变,许多时候,也会让人误以为早有蓄谋...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六章不语
:2012-3-50:44:41本章字数:6439
倘若,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在使命和理想之间做出选择,那究竟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倘若,你天生的道路,因为外人的引导而发生改变,你会恨他,还是感激他?
造就、毁灭,只差一线。甚至,这一线,常常无人能够分清。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但作为主导洪流的主角,大时代的牵引人,却必定悲哀至无从选择的地步。
理论,这是必然。
时空的长河、叫做轮回、贯穿了始末。
长河中,有先知,是大鱼,跃出水面,看清了方向。
在长河的最前端,离源头最远、归处最近的,却又是谁,在引导着大势走向?
那引导洪流的,究竟是在以自我意志主导,还是仅仅被后浪推进?
这是否,也就是所谓的尾大不掉?
...
“我来了,来找你,这就是,我的选择。”——清风语。
..........
“啊!怎么可能!是你!为什么是你!”
“不!不!不该是这样!不是这样!是谁!究竟是谁!”
“命运的洪流!天哪!是时空、是生灭!不可能!不可能!”
“是谁!究竟是谁!”
莫克萨罗迷迷糊糊,它仿佛听到了一个自己无比讨厌的家伙、无比讨厌的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咆哮。
你也...堕落了...哈哈哈哈哈...
莫克萨罗昏迷着,他却知道自己在笑,有什么,是比让那家伙吃瘪,更让人兴奋的呢?
但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让他吃瘪?
神主?神王?也许...
迷迷糊糊,莫克萨罗又一次彻底陷入昏迷。
...
昏昏沉沉,莫克萨罗感觉自己的本源在不停流逝,不停的流逝。
这种感觉,就好像每一秒、都有一整个元会那么长。
拥有不朽生命,永远不可能感觉到疲惫的他,为何身体里一阵阵无力?
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如是安慰着自己...
那种无力,它并不陌生,就像是面对另一个小东西时,一样。
——嗯,一个可恶、可恨、之比那老东西只好那么一点点的小家伙...
就在对比着老东西和小家伙那个更可恨时,无比虚弱的莫克萨罗,意识涣散...
黑暗不知何时降临,笼罩了识海中唯一一点清明...
..........
中土神道历八万七千六百六十六年,第八高等位面,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这件事情,比之先前阳炎宗惨遭灭门、时空之梭神秘遗失引起的轰动更大!
鬼雾森林背后,自亘古以来便存在的第六禁地——断天绝壁,不知所踪!
可怕!可怕!
这已经不是什么单单宗派被灭,修真界集体轰动,引起仙界高度重视!
这、这甚至连许多凡人,都遭波及,受到一些深远而不可测的影响!
对于那些常年笼罩在断天绝壁阴影中的生物,他们一日早归,却茫然发现,今夜的夜,来得特别迟...
没有人知道断天绝壁去哪了,因为本就没有人能成功穿过鬼雾森林,走到断天绝壁之下!
修真界第一高手不行,曾经的、现在的都不行,或许将来会出现破解谜团的彗星强者,可却不能稍解燃眉之急。
却说这事一经传出,诸大宗派各显神通。能够联系仙界的,立刻开始沐浴焚香、祭祀祷告。就连凡人国度,许多知名强者、先知,也频频走观星之亭台...
而恰在这时,引发这场变故的元凶,又一次逃过了天下人悠悠众眼。
然而,或许连天都看不管某个到处破坏、常常引发恐慌的家伙。他现在并未能大笑着享受胜利的果实,他的状态,很不好。
横断山脉,距离原本断天绝壁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楚翔正痛苦的倒在地,不停颤抖...
...
痛苦,无边的痛苦!
源自灵魂、源自精神,这种痛苦足矣叫常人疯狂,却不可能动摇诸神的本心。
佛割肉喂鹰、神浴火滚刀,并非单单因为他们无惧。本质,这些凡人畏惧的事情、东西,已经无法叫他们生出任何心智波动,包括某种叫做“痛”的感觉。
无惊、无恐、无痛、无惧!
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一个拥有神一般意志的男人倒下?
能量!庞大至完全无法吸收的能量!
倘若莫克萨罗六成的本源是一剂令人舒爽的补药,那么某位大尊一缕分身就是世最最可怕的剧毒!两者蕴含的能量同样磅礴、浩瀚!本都可以凭空创造出同样可怖的强者。区别仅仅,后者性质更加极端、纯粹,完美到容不得任何杂质!单纯利用后者造就出的生物,亦要绝对比前者可怕的多。而那时,多半那新生生命,又必定会成为南麟大圣新的分身!
这已经无关能量中是否还有意志、神性残存。而是作为圣者、神主的本源力量,除非本体陨落,否则根本不可能被人夺去。这是天地间最基本的至理。否则圣人神主,又凭什么永生不灭,光耀大千?
本源!可怕的本源!圣人的本源!
天知道麟祖发什么疯,竟然在一缕分身中留下本源力量!他分散出的本源力量,虽然不能被人炼化,却会让同等级、或者稍次层次强者封印,这对于圣者而言,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圣者天生不灭,甚至其本源霸道到不能和其他能量共存的地步。这也就是说,圣人、神主的本源,不存在被其他意志掠夺的可能,纵然同样、乃至更强的圣人、神主也不行。
自然,相应这种极端的“性质”,获得无比优势、本身亦会付出同等可怕的代价——圣人的本源,只能求索大道而来,几乎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力量变强而增加!每一个领域范围内的神主、圣人,他们最终能得到的本源,先天已经被冥冥注定,不会多、也不会少。
不会多是总量的必然,不会少,却仅仅指本源不会消失,客观存在的本源总量不会减少。而不代表,当个体意志领悟至该领域最高境界,一定能拥有全部应得本源!
南麟大圣一定是个疯子,就算圣人,难道不能同时是疯子?否则,他怎会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留下自身本源呢?
九龙锁是先天灵宝不假,甚至入得圣人法眼,这也不假。但毕竟,九龙锁不是什么顶级的先天灵宝,完全不值得圣人去为此拼命性!留下一丝分身,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警惕。更甚,就叫人无法理解。
对圣人而言,本源,比命性更重要!
...
楚翔倒在地,在抽搐。
他的身影时虚时幻、明灭不定。就和在地下断层空间内搏命战斗时一般,好似随时都会湮灭。
他的基础元力、构成身体的十二万九千六百亿空间,剩下不足一万亿。而那完成诺言后、复又强行掠夺来莫克萨罗六成的本源能量,全部用来封印住那一缕圣人本源。
两种能量的大战,让他本就破碎不堪的身体,时刻濒临崩溃。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开圣人本源,让其自行离去。但这意味着,一个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提前在第八高等位面天界暴露。这,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他太弱小,弱小到甚至不敢独天界,弱小到甚至几名大罗天仙联手,都能将他重创。要么,他必须放弃原本完美的空间之灵道路!
十二万九千六百,是基础,是一元之根本。但这不代表,后面不能附后缀。十二万九千六百亿空间,能够构成最完美的空间之灵。十二万九千六百万、甚至仅仅十二万九千六百,未必不能构成同样完整的空间之灵!
完整和完美,相差只是一字!
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更是从理智出发,最好的选择。
但真的可以吗?
倘若最初就愿意放弃完美,只求完整。怕是到现在,比之当下,不知要强出多少倍。然而付出那么多,真实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固执?对于完美的追求?
空间之灵,本就是一条虚幻的道路。而虚幻之的完美,更是缥缈。那概率,比之超脱造化、轮回,又是几何?
他的时间太少,他的目标太大...
他没有本体的机缘、底蕴,他甚至不具备本体先手的布局!他只是一颗棋子,一个分身!
他是楚翔,他知道。却只是一个名叫楚翔、真名不详之战争神主的分身...
他不是主角,他有觉悟,从最初被分化出来的时候,就明白。楚翔才是主角,他也叫楚翔,但他并不是主角!
他没有一切,却又要去完成一切,他只是一颗,被赋予太大期望的棋子,或者干脆是被投出问路的石子...
有些命运,太沉重,连成为神主的本体、都本能的不愿意背负,他却不得不背。
他不甘,他不愿,他要挣扎,要挣脱,要证明自己!
他不是神主,没有明哲保身的资格,所以,他奢望成为最后的赢家、唯一的赢家...
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野望、本体所容许的野望。
他已经开始懂了,倘若他能笑到最后,那么他就是希望,而不是棋子、石子。倘若中途倒下,那他,什么都不是...
凡人常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凡人常幻想,和自己相斗,必定是一件趣事。
只有楚翔明白,那种味道,叫苦涩...
不懂,根本就不懂。最懂自己的,永远是自己。最不懂自己的,却仍然还是自己。那究竟,懂还是不懂?
本尊、本体,他们似乎已经懂得了最初三分的理由,他们已经懂得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才有了他。
但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呢?难道是再投一颗棋子,分化分身,有始无终?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究竟,是哪里错了...
楚翔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神的意志,理论只要还有一个思维中枢、也就是所谓脑细胞、相对目前楚翔而言的脑域空间在活动,就不可能昏迷。但他的确昏迷了,说明残余所有能量,都本能的开始凝聚,协助身体中六成莫克萨罗本源力量、来固化封印。
他一直执着于懂与不懂的结论,却忽视了一些过程。他知道这很苦涩,却永远不可能明白什么叫做苦涩...
倘若他只是一缕分身,为何,他的意志中,如同曾经本体般,残留着一丝固执呢?固执是一种情绪,神不该有的情绪...
..........
假如灵魂得到分化,一识三分。所代表的,最基本,究竟是什么?
各自的称谓,转世投胎后深藏的记忆?
许多不可测,其实都藏在已测背后。
不懂,往往不是真的不懂,而是忽略了一些,最简单的东西...
..........
“他是你?”
青铭倚着古树,乘凉荫处。
她正看着倒在地的一只...游魂?如是朝着本尊问道。
本尊看起来气色很好,印堂饱满。比起刚刚离开归墟,他的身仿佛发生了一些重大、莫名的转变。气息渊博、深邃,让人站在面前,觉得如临深渊。
他的实力,似乎已经达到了不可测度的境地,这种提升速度,比起固执于完美空间之灵的楚翔,不知快了多少倍。
但其实,事情本不也正该如此发展?本尊似乎,从来都是最清醒的那个。一直以来,他总是看的最深远、最透彻...
“他不是。他的心...太大。”
本尊俯下身子、单膝着地,轻轻朝着“幽魂”额头,拍了一记。一道流转着异样色彩的符文,烙印到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白衣男子识海中。
男子无意识抽搐了一下,黯淡的半透明身形似乎凝实了些。此人,自然就是重伤的楚翔。
青铭蹙眉,嘟了嘟嘴,似乎在表示不满。
“浪费...”
“难道,他的心,比你更大?”
轻轻抱怨了一句,倒也不再多言。她将话题绕回最初的谜语,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本尊深深凝望了楚翔一眼,仿佛想要把这个身影铭刻在心中。轻轻将他抱起,放到树下,靠着树干。似乎是为对方,找了个相对舒适、看起来也不那么狼狈的姿势。
“他的心,的确比‘那个我’,来的大。”
本尊看着天空,他的目光空洞,也不知究竟在注视哪里。
如是坦然而言,却引得青铭一阵咯咯娇笑。
“呵呵呵呵呵...那么,你就是承认,你的野心,比他更大喽...”
青铭好奇的看了对面、另一棵树下,仿佛正在小憩的楚翔。对方身影虽然还不是那么凝练,但正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得益于本尊帮助,也不再因为构成身体的空间不稳,不住颤抖。
本尊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良久,似乎天色都暗了几分,这才甩了甩长发,飒然离去。
“一样大...”
本尊如是回答,人已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青铭咯咯一笑,画面一变,不知所踪。
...
“那你还说,自己不是他哩?”
“我本来,就不是。他叫楚翔,而我是本尊...”
“都一样咧,还有什么区别?”
“...”
“真小气哩,其实我知道,每每你沉默,都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咯咯咯...”
“......”
“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
因为,真的是,我自己都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
赌坊,往往充斥着阴暗、肮脏。
虽然许多人,都喜欢把那种气氛,比作暴富的前奏。就像很多人,往往没有经历过灾难,就臆想着自己一定会成为那时唯一的英雄。把自己当成永不失败的主角,这本没有错,但倘若迷失,就是大错特错。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讲究一个限度。欲望之于人类,也一般。但若说限度何在,最简单的例举,恰是许多自命不凡的家伙,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吃、喝、嫖、赌!
快乐和浮华的外表下,几乎凝聚了凡人所有的欲望、种种情绪。
酒池肉林,在修道者眼中,从来不是什么人间仙境。恰恰相反,那横流几乎浓郁至粘稠欲望,足矣叫清心寡欲的真道士,窒息...
“呵呵呵,你叫什么,可爱的小家伙...”
再来赌坊,最大的赌桌前。一名华服青年,淡笑看着杨过。
凭心而论,他那副皮相生的当真不错,足叫大部分青春期少女尖叫。
然而在杨过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欠扁。
“大!”
砰的一声,杨过不予理会,愤然把他的玄铁重剑砸在桌子。
这铁木铸成的桌子,虽说号称能承千钧重物,却哪里当得真,差点塌掉。
却见那和蔼青年好似不经意拂了拂手,木桌就维持在了那将坏未坏的瞬间,“咯吱咯吱”扭动起来。
杨过不知道对方这一手表示着什么,心中却在不停打鼓。他虽然面色愤怒涨红,实则脑海清明的很。
落套了,这套却不得不落。杨过深深吸了一气,冷眼扫过一旁脸色发白的荷官。
“开!”
他的眼神如刀,犀利的差点把荷官胆子吓破。这再来镇、再来赌坊,虽说于方圆百里都有些名气,甚至可以说黑白两道通吃,又哪里容得下大佛?
今日的两位——豪客,却都是主家、甚至背后贵人,都惹不起的存在。
荷官手一抖,强忍着惊惧,闭眼睛,朝盅揭去...
他的脚边,已经躺下了三位同僚...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七章敌友
:2012-3-514:44:09本章字数:6519
相濡以沫,未必抵得相忘于江湖。
肝胆相照,难道就一定比君子之交更加坦荡?
有些感情,从来不必挂在嘴边。些许细节,足以证明百年的分离亦不算太久。
许多谊,从不是用来吹嘘、或者证明自己并不孤单。
那些东西,往往会在我们忽视、却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敌之间,我们常常会用一条清晰的分界、来区别两者的不同。
但倘若无法区分的时候,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许多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譬如大道。语言太苍白,以致纵然大能者,偶尔都不得不沉默相对。
不是他们真的不懂,而是单纯用语言,不可内描绘清楚,心中的感觉...
那种朦胧,最为纯粹,恰是幽美。
而它,也从来最容易引起误会。
其实,许多事情,倘若我们真的无法判断,不能决定。那么,不若把一切选择的权利,都交给本心。利益的得失,成败与否,并非一定要成为永恒的主题。也许,无愧于心,才能始终笑傲轮回——假如,还有心的话...
..........
楚翔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名抱着长剑的青衫少年。
青的衣衫,青的长剑。那剑鞘蜿蜒的电蛇,似乎也带着沉沉的青黑。
“是你。”
表示疑问,语气却毫不惊奇。或许和神交流,原本也会让许多人困惑。至少,察言观色,对那种生命体,行不通。
少年笑了,一如当年。只是这笑,又是从何时开始出现?似曾记,过去的过去,初初见到那名少年的时候,他并不会笑...
“是我。”
清风笑着,扬手示意拉风的配兵。
仿佛,在他的意识里。纵然楚翔忘了他,也应该记得那柄剑。那剑,曾经代表着一个门派,天下第一的门派。
楚翔淡淡的看了看雷殛神剑,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与之关联的来历。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一种认可,承认。而摇头,则表示疑惑。
为什么,一个自己一眼便能认出的家伙,要用一柄几乎快遗忘掉的剑,来证明身份呢?
难道仅仅因为,那柄剑的来历,在许多年前,和自己有关?
那他又是否知道,当一个人生命中交集太多,唯一能清楚记得的,只会是那些引发过共鸣的存在。也许,这就是所谓投缘。
楚翔抚了抚额头,倚着古树,悠悠支起了身子。
力量如同潮水般,开始在疲惫的身体中苏醒。他不知为何,内心忽然变得极不平静——
那是一种有别于神性空灵的复杂,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朵青莲,生生被染成彩色...
他知道,那些似乎在影响内心理智的东西,叫做欲望...
神怎么会有欲望呢?神不该有!他不是神,但却应该比神更干净!
“是谁?”
呢喃自语,当眼眸中庞大的星云集团再现,一股无边无际的浩瀚,忽然自楚翔身溢出。
那种苍茫,就像是凡人面对着古老的荒原。那是无垠、是无限、是亘古、是恒河!
周围环境没有因为楚翔身宣泄的气势,发生哪怕半点改变。归巢的黄鹂、低飞的蜻蜓,这些低等意识生命,仿佛并没有感受到那一股不容于世的宏伟意志——
就像是远古巨兽在宣誓自己的觉醒。
傍晚的天空更黑了些,清风不经意小退了一步。
他把剑Сhā在地,支住身体,抬头望天。
“不知道。”
随口回答,他的声音,真如一阵清风,还没有林子深处的蝉鸣来的响亮。
楚翔也不知有没有听清,自顾整了整凌乱的衣衫。
只是,他的动作,却在瞬间,僵硬着定格...
一片早已经落到地的黄叶,忽然被风卷起,飘向了远方。
它驾着薄薄的尘土、飞的还没有落下时高。但它,在这一刻,掠过了一辈子都不曾路过的,平野...
它在树,曾经看的很远。它已经落下,为何却又走过,比当年看到的更远?
...
“怎么了?”
清风不再觑天,阴沉持续了片刻,又缓缓压了下来。
白昼的消逝不可挽留,流逝的时光总会带来改变。
就像如今的清风,和当年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楚翔身,每一丝细节变化,都清楚在他心中具现。甚至,他还有闲暇,来分析这些动作,剖析对方下一步可能就执行的行为——这是,战斗前知的能力。
清风很喜欢这样来锻炼自己,原本一切也都很顺利。楚翔自醒来后,一举一动,都和他料想的所差无几,直到方才...
“我很惊讶。”
楚翔的回答,有些诡异...
清风不解,要了解对方思维跳跃过程,除非本身拥有比之更加优秀的脑域处理中枢。就这方面而言,他似乎还差了楚翔不少。
“怎么说?”
这一次,清风的兴致,完全被勾了出来。
只见他抬脚轻踢,那Сhā在地的长剑,受力弹起。剑尖带飞一小捧泥土,以柄为轴心,划了个弧,最终稳稳落到肩头。
晓有兴趣的看着楚翔,清风仿佛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我刚刚...”
楚翔张了张嘴,话至一半,却又停下。
他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措辞。
“我刚刚...整理衣服了...”
“噗!”
一声黄鹂般的轻笑打断了清风可能会出现的回答,两人俱都没有朝声音来处望去。
短短十丈距离,只隔了一棵大树,难道就能遮挡住神的目光?
答案一定是不能。
所以,第三者的出现,之所以并未引起二者关注。只说明,他们从未在乎...
清风沉吟了一番,摇头不知如何作答。
“这似乎,很平常。”
的确很平常,只是一个动作,许多人都会有的习惯性动作,何止平常?!
楚翔闻言,却认真摇了摇头...
“不平常。”
他的表情很严肃,前所未有的严肃。之前的严肃,只是一种对于万物的漠然。
兴许他并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言外之意,或者觉得无需向清风解释。他没有过多细言,反而说了另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更不平常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不平常发生后,竟然为那不该出现的不平常,惊讶了...”
风吹来,却不见先前离去的落叶。最后一缕阳光,似乎在秋风中凋零...
片刻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忽然从先前传出动静的地方响起,似乎某个藏在暗出的家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揶揄。
笑声打破了寂静,却打不破楚翔的疑虑。
就连清风,闻言都狐疑的盯着楚翔直看...
“你是神?”
旁若无人,还是目中无人,也许对于清风而言,一般无二。
楚翔眉头一挑,也不知是在责怪某个无知的少女,还是清风的话、引起他更甚的诧异。
“你不是?”
依旧是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对白,这样的对白,在他们看来,已经非常清楚。但或许,旁观者眼中,就像是两个傻子。
知之便知之,不知便不知。是故,在许多许多年前,古之时。那些大能者在凡间隐居的地方,往往又被称作不知之地。
非不知,实不智。
“我不是。”
清风很肯定的回答,但他的双眉,已经拧到了一起。原本抗在肩的长剑,看着似乎非常潇洒惬意的动作,也换成了最初拄地的姿势——
剑客们等待生死决战、亦或者面临困境,往往喜欢用剑去承载些许压力。只要剑未折,人就还有希望。
“我以为,你也不是。”
清风声音微涩,仿佛、仿佛有些莫名的苦。
楚翔一脸淡漠,似乎和昏迷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
神的动作,怎么可能被人前瞻?
再强的人,也不行...
..........
“你说,他能理解吗?”
天边,在那大陆尽头。
夕阳之下,一男一女,并肩而行,他们走的悠闲,速度却很快,正好踩着光明、背景黑暗。
那神态,似乎古之夸父,正在逐日。
“不理解,也要理解。”
冷静、淡然,男子的声音仿佛圣人般漠视众生,却只是——仿佛!
绝对的理智下,似乎也,多了一点什么。
“可是...你这人真的好奇怪耶,明明说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帮他,对他那么好?”
是装作清纯,还是真的干净宛若白纸。但那绵绵语调,真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不喜欢,是本意。帮他,因为欠了他...”
帮助自己讨厌的人,也许是除了有仇难报外,最大的悲哀。
说过哩...可是,一定要还吗。你欠的...好多...不还行不行?”
无耻?卑鄙?下流?这不也,正是许多时候的人之常情。欠债不可怕,不还我最大。
况且,那种略带讨好的软话,怕是最正值的人,也无法苛责。
“...”
沉默吗?应该是自己也在犹豫。
“好嘛...混沌。我们,不还了好不好,还不起的...”
倘若还不起,又为何要欠?这是一种很好的借口,也是最无力的理由。
“不行。”
若是犹豫,何必强迫自己坚决。假如坚决,想来也容不下犹豫的余地。
“...”
人影远去,女子不再劝说。
...
“青铭,我说过,会带你一起超脱。这是,我欠你的。”
“欠了,就要还。欠谁的,都一样。”
“假如不是他错了,我又怎么有理由,用这种方式偿还?”
“看得见的损失,终归可以预计。这种程度,哪怕再大,也不至措手不及。”
“青铭,你不懂...”
...
“本体,你又是如何做想呢?只是因为绝对理智,所以独自扛责任,把唯一的机会留给我?”
“那他,难道由于一点犹豫,就自私的想要逃避?”
“倘若你是对的,又为何到最后才发现这些。”
“倘若你们都错了,那...”
...
“纵然你全能、全知。有一点,一定未曾料到...”
“纵然你错了,或者将错就错,却也不会想到。绝路,未必只有绝对理智的人,才敢走下去...”
“本体?分身?”
“本尊?本真?”
“哈哈哈哈哈...”
“原来,笑是那样的畅快!”
...
“不好!快走!”
第四个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出处和那嘲讽的笑声源于一地。
伴随着女子惊呼,男子低喝。
一道百丈剑光忽然刺破了黑暗,远远朝着西方遁去!
就像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翼,窃听者修为不可谓不高。仅这一手,便不是普通世俗强者能够做到,依稀,空气里还残留着少女娇嗔的呵骂。
楚翔和清风,并没有出手追击。也许他们兀自迷茫于困扰,又或者...
刹那灿烂的流星,终归要以陨落为结局!
“啊!!!”
“小师妹,快走!!!”
一人的愚蠢,往往会导致许多人一起丧命。尤其,是那些真正关心他们的。无知,很多时候也是一种自私。
轰!
那好看的烟火,定不是凡人能够点燃。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蓬璀璨几乎同时爆发!
逃?往哪逃?诸神的尊严,岂是凡人能够诋辱?
纵然宽宏的神祗不予计较,那些维护、守护神的人,也会将自大之辈绑火柱。况且,他们果真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话。况且,诸神、偶尔并不宽容...
..........
“其实,杀了他们就可以,何必要把魂魄一同点燃。”
仁慈,软弱?话一出口,楚翔自己都愣住了。
清风失笑,诧然看着楚翔。
“我现在,越来越不相信你是神...但你从不诳言,至少对我。倘若你不是神,他们或许并不用死。但你是,所以他们必须死的干净。”
残酷的话,站在另一种高度,却并不残忍。合格将军眼里的士兵,永远是一组数字、一堆沙盘。倘若领军时代入太多个人感情Se彩,最终必将导致大势的颓败。理智,是位者、当权者、决策者的必须。这非旨人到神的蜕变,凡人世界,也一样。
理智,其实并不等于冷酷,只是太容易被人混淆。
楚翔难道不懂这些,他比谁都懂。这只能说明,他的理智,本能的绝对理智,正在消退。这不是一件好事——
仁慈或者暴虐,都是理智泯灭后的、极端产物。混沌分化,是必然,也是诸天众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表示,他们再没有站在神的视角,决策苍生命运的权利。若要主宰别人,首先必须保证,苛刻的公允。
“有什么办法,能够延缓这种趋势...”
询问?天哪,一个神开始询问凡人!他在怀疑自己,神不该怀疑自己!
楚翔未曾紧锁愁眉,在意识到自身不妥后,他的表情及时控制在那种淡漠的状态,故作的漠然。
若他不开口,倒还像是一名合格的神祗。
清风愣了,多半未曾想到楚翔会这样询问自己。
他苦笑起来,摩挲着剑柄。
“你是神,而我不是。你又,何必怀疑自己。”
清风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他的确想帮楚翔,没有理由。
在凡人面前,他高高在,因为有这样的资格。在楚翔面前,就他个人意志而言,始终是那个,被引导的孩子。
他使命的最初,意识、乃至轮回的轨迹,都在那一刻,因为一个白衣男人,而改变。
“我不比你弱、至少除了那些多半你也看不懂的东西。但我在你面前,并没有刻意做作。其实,倘若你只是追求力量的变强,又何必执着于精神状态?达到我们这种高度,莫非还认为精神意志才是根本?那些曾经相对最重的,都变得无关紧要。倘若,你的力量无比强大,比天道更强。那么,纵然你不是天生的神祗,没有了绝对的理智,可还会主观对待诸天?客观、旁观,许多时候,也是一种必然。因为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种地方,不得不俯视。第一个神,未必是从精神开始蜕变的...”
清风说了许多话,或者他只是想到这些,并没有说出口。他却明白,楚翔一定是听到了,因为对方已经释然。
他没有做过神,他天生就可以这样强大、比一些神更强。国之将亡,妖孽丛生。轮回的最末,总有许多奇迹,打破束缚,彗星般的崛起。生命形态,已经不能,再如常理般,束缚住力量的极限。
“你说得对...”
楚翔拍了拍衣襟,抚净灰尘。他的脸,挂起了和煦春风般的笑。他忽然发现,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对于方才那一男一女丧命的纠结。
理智,似乎还藏在意识的最深处...
“这就是,必然改变的视角吗...”
楚翔忽然伸手,捕住了一丝空气。
他仿佛瞬间明悟了许多,体会深刻。
曾经的他,只是因为高高在,而俯视众生。那是本能,是理所当然,却并不知为何要那般。
现在,他仿佛正在一点点弥补,补足那遗失的过程...
当你站的高了,可还会记得曾经的伙伴?遗忘,有时候并不可耻,它是必然。
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八章龙
:2012-3-920:15:56本章字数:6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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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十道,百灵众神。泡-书_吧()除却那不知多广的天界,撇开域外鸿蒙中圣人道场不谈。仙界最有名、甚至为下界凡人所传、脍炙人口的,永远是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分属三十三个远古大族。莫要怀疑,那里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仙界,非止元神真仙,能够生存。[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r/>天界有天庭,五帝镇十方,又有巡狩逡于三界。
但堂堂第八高等位面,岂止三界之数?
一些不服教化的大界暂且不提,单单那仙界之中、居于其上的三十三重天,就不归天帝掌控。说句听调不听宣,还是客气的。
八部天,三十三天之一。佛家亦有八部天龙的说法,然所谓天龙,却只是八部之一。但在八部天,龙族就是最强之巨擘,是魁首。
八部天的尊者,一层天主,便是下界龙族传说中,早已经陨落的祖龙!
元龙初劫,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太久远、太久远了。尚在鸿蒙浩劫之前,天地未分之时!
莫说人族对于太古的传说,仅仅源于臆想、猜测。那寿元生而万载的龙族,却也失了史料的记载。
自祖龙飞天,应龙灭度之后,龙族再无惊世奇才。凡界龙族,已经没落之苟存一海的地步,比之昔日分制十海,霸绝海域,不可同日语。
其实,莫说几万年未有族人飞升的龙族,即便是居于仙界的龙仙、龙神,对于三十三天中的八部天,亦知之甚少。
三十三天,为人所知。但就连仙人,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见传承之隐晦。
今日,就在天界众仙,吞云吐霞,凝结元力、幻想仙府只是。
茫茫欲外,忽然降下一道法旨,祖龙的诰令!
却见无数元神龙灵,茫然朝着那金灿灿的真言诰令飘去。或从巍峨仙山,或在浩瀚仙池,除却西天的天龙部众,所有登仙之龙神,统统不由自主,浑浑噩噩飞上的命书榜位!
这一幕,让整个仙界为之寂静,虽然仙界向来安静。
许多龙神罗织一半的仙府,由于缺了元神守护,统统崩塌成元气!
“八部天尊,你越界了。”
威严的声音,忽然自那天界中央,一座神光灿灿,即便在仙界边缘都能看清轮廓的,辉煌宫殿中传出!
那宫殿,天生蕴含着无穷威能,仿佛并不是仙人元气构造,称不得幻想之地!
与那宫殿相比,仿佛再完美的永恒之幻想乡,都成了土鸡瓦砾!
呼!
一只金色的元气大手,忽然自辉煌的宫殿中伸出,延展遮天。
那巨手,也不知有多大,每一根手指都长达亿万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妙处、无与伦比之威势,仿佛纵然凡界一方大陆,都经不起那一掌轻拍!
巨掌无声无息,捞到了那篇流转着洪荒龙气的诰文!
嗡!
剧烈的波动,震得不少距离较近的仙府,全都破碎、成了元气。
只见一道道强横可怖的元神气息,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也不犹豫,就那么自然而然朝着远处四散!
这种情况,就仿佛导弹忽然落下,许多难民开始奔逃。只是他们,诡异的不曾抱怨、甚至不曾出现任何感情变化,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荒诞!
没有仙人为这忽然发生的异变,发出哪怕半声惊呼。他们许多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仔细观察两大巨头摩擦,竭力推演。
这仙人处变,果真反应和凡夫不同...
“昊天,自重!”
淡漠、无比的淡漠。那漠然中,却夹杂着无穷、仿佛源自本能的远古真龙气息。
这气势,让原本无比淡漠的话,平添了许多威严。好似说话的,是一位怒目肃声、须眉皆赤的霸主!
哗啦!
第一声霹雳,不知从何处落下,劈开了金蒙蒙的神秘巨手!
只见诰文竭力一卷,整个天界都笼罩在了无尽怒嚎的狂风之下!
下一秒,当落下的霹雳,忽然调转方向,同那座宏伟宫殿中,升起的一道煌煌剑芒硬碰一记,两两湮灭。
诰文篇章,已经载满了龙元龙魂,朝着虚空飞去!
那些龙神强者当然不会这样容易、毫无反抗、就被人收走。但那诰文上温暖的、源于祖龙的磅礴气息,却让他们不愿反抗!
他们甚至甘愿放弃在仙界的一切——家业、资源、势力,只因为这是祖龙的召唤!在许多传说中,都已经陨落、龙族至强者的号召!
仙的决断,要比凡人果断多。他们,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犹豫的念头。
“咻!”
又是一道青蒙蒙灿灿剑光,凭白自中央神宫射出。
那剑光,恰好对准了即将挪至域外的黄金诰文!
天哪,好狠的神、好毒的心。这一剑,若斩实了,怕不是诰文里各归命位的龙仙龙神,都要陨落在此,灰飞烟灭?!
咚!
一阵钟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清澈的波纹仿佛荡漾的湖水,让闻者心凝。就连许多因为强行推演圣人手段、陷入进退两难、几乎要燃烧念头、掉落境界地步的仙人,都刹那被醍醐之音惊醒,升起满腔难言的顿悟!
不少仙人齐齐朝着声音来处施礼,仙人无情,不代表他们不懂得因果回报。
那似是福泽众生的钟鼎之音,却于碰撞上青色剑光后,刹那一变!
宛若寺庙里清晨的钟鸣,遽然转为战场吹响号角的亢奋高音!
叮!
水一样柔弱的音波,锁住目测便无坚不摧的剑光。金铁共鸣之后,又是齐齐消散,不浪费一点余力!
“昊天,汝果真小人。吾辈上古之约,莫非已忘。”
威严、却不失风仪的女声,携着普渡众生的力量,令诸仙不由自主细细体悟。
那每一个独特的音节、上古先天神语,似乎都藏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羲和圣母,不愧为上古天帝后妃。吾尝为帝君威仪所折,只恨昔年被小人绊住,未能及时相助。阳神之落,为天下之憾事,吾辈叹惋。否则,这天庭,哪能落入小人手中。”
祖龙的声音,充满了霸道威严,又一次带着漠然来袭。
不同于羲和的温柔似光,普照大地。那种威压,几乎让诸仙,元神都开始动摇。
这两句话的功夫,诰文已经消失不见。仙界中央辉煌的宫殿里,也没有再一次发起攻势。
无人为那天庭圣者言语辩驳,仿佛羲和龙祖的话,本是实情。又或者,诸仙半点都不在乎这些身外之论。至少肉眼可见,这美奂美仑、幻想乡无数的仙界中,众仙又开始平静的做起了各自的事情...
“混沌...响哩...”
青铭有些担忧的看着本尊,后者正愣愣盯着天空,连抬起的脚步,都忘了落下。
“是啊...响了。”
钟响了,本尊继续踏上前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是否和表面一样平静。
青铭看着本尊僵硬的背影,纵然对方动作一直保持着恒定的频率,惯常僵硬。她还是,没来由一阵担心。
她教会了本尊感情,却教不会对方怎样去控制情绪。至少,她觉得,若换成她,这时一定极想去那尚不能去的地方。
“混沌...不要去,好吗?”
青铭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可还是说了。
就好似她无法将控制情绪的方法教给本尊一样,因为她,自也不会!
她是先天灵宝器灵,能够初步学会、不只局限于模拟感情,已经是无数元会的苦功。
还要了解怎样控制,太过强人所难。也许,最好的抑制情绪办法,就是让本能凌驾于自我意志。但她,并不愿意,就像她知道,本尊也不会愿意,一样。
本尊停下了脚步,他的气息有些波动,还好并不浮躁。
“感性告诉我,现在就要去。理性同样告诉我,必须立刻出发。”
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就像是两旁变得枯黄的树叶,让人隐隐绝望。
青铭张口,却不知如何劝解。她本就,不擅长此道。
却见这时,本尊回头、朝着她淡淡一笑。
“但是,我不会去。”
说完,他的身影仿佛都轻松了许多。
违背了感性,又否定了理性,那么,作出决定的,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这种时候,当面对一条本就不可能走完的道路,所做决断对错与否,已经不再重要。
青铭张口,方才还是想要劝说,刹那变得讶然。
她眨了眨眼,分外可爱。却是转忧为喜,雀跃了起来。
“耶!真的吗?”
一下跃起,自身后抱住楚翔,她也不懂,为何会对那白衣男子有这种依恋。
爱情、仰慕?不,应该都不是。
只是,一种对于同伴的,珍惜。
他们本都是不可能拥有伙伴的人,纵然是试图去了解感情,也仅仅青铭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把戏。但命运却让他们相遇,见到了彼此。注定孤单的轨迹,从此平行。
这已经超越了**、超越了感情、甚至超越了一切语言可以表述的、感觉。
转身,一把将青铭抱住。女孩不曾脸红,男子亦未生出旖念。
这画面,似乎充满了,温馨。无情大道、冰冷轮回容不下的温馨。
“我相信,会有奇迹。”
本尊如是说着,他已经不是本尊,只是本尊的一具分身。
青铭也不知有没有懂,她的目光澄明、清澈,很难和现在暧昧的动作联系在一起。
“因为,我们、和他的出现,都是奇迹...”
本尊目光冷漠,仿佛万物众生,包括他自己都是蝼蚁。但这种超然,却未在苍茫之中,迷失...
青铭想到了那个男人,倚着树干,似在假寐。
她感觉,那仿佛是一只沉睡的猛兽,即将醒来——
“也许,并不浪费。”
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念头,青铭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笑,让那绽放的百花都失色。她的目光,却叫最好色的登徒子,讪讪无欲。
“尊主,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多少年了,一旦由于时间带来的隔阂消失,清风还是那个清风。他对于楚翔的印象、称呼,始终停留在分别前的那一刻。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许多事情、故人,随着光阴流逝,都已经默默改变。甚至,眼前的楚翔,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楚翔吗?理智和情绪,都告诉他不是。但他的心,却告诉他是的。
所以他相信楚翔就是楚翔,没有理由,因为心不会欺骗自己。他不是神,他还有心。
楚翔瞥了瞥清风,看懂了他心中的复杂。并没有纠正对方予己错误称呼的念头,反正同样的称谓,也可以有不同的定义。
“我来,还债...”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他的右手一翻,掌心托着一颗威能无穷的明珠。那珠子微光蒙蒙,怕不是还没有上品珠玉闪亮。但正是这种朦胧,似乎藏着什么天大的道理、秘密!
道可道,非常道。玄牝、却能完美谕之。
清风眉头一挑,他感觉在珠子出现的一瞬,前方山丘深处,传出了一股愤怒、愤恨、埋怨、委屈的复杂情绪。比他方才脑海里闪过的复杂念头、庞杂了一百倍...
是女人...
清风如是想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他明白,在凡人世界,最烦人的人,就是女人...这是一种通常都不可理喻的神奇生物,你却又在很多时候,不得不莫名其妙考虑她们莫名其妙的想法。否则,一件原本必定能成功的事情,往往会发生连锁的不可测变化。这变化,多半对个人而言,恰是最糟糕的方向...
“很棘手啊...”
清风抬起手来,摩挲着下颚。他的面上光洁,半根胡须都没有。这动作,让他更显稚嫩、好笑。
楚翔眨了眨眼,一步踏破了虚空。
“不麻烦。”
对于不懂女人的人,女人永远是麻烦。对懂得女人的人来说,她们却又非常简单。
楚翔不懂女人,说这话,只是因为,他甚至不懂、也不在乎麻烦...
...
西极岐洲东南,墨海之滨。
却是当日,分别的地方——
选这地方,并非某人多有情调,怀念旧事。或者有所图谋,想要试着俘获女皇春心。
仅仅因为,这比在人家主场,更安全...
青丘深处、那唤作青丘的宫殿,可不是普通法器,应该是一件珍稀的洞天灵宝。当然,多半只是后天极品灵宝,入不得先天之列。
晓是如此,那灵宝毕竟传承悠远,又被九尾一族完美祭炼掌控,能够发挥出最强战力、辅助效果。除非他动用了身体中某一股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又或者几件压箱底、但见不得光的宝贝。否则,基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这还是考虑到多了清风相助。
...
猎猎风声,冷冽清新,把那白衣吹得作响。
这海风,今夜似乎特别的狂暴,暗藏着大海的愤怒。
“为什么,选在这里。”
旎姒有些伤感,当然这伤感若背景着千万道愤怒、似欲杀人的目光,就让人难以生出怜惜之情。怕是张飞站在这里,都要被吓的毛骨悚然!
无数或大或小的狐狸,已经显出了本相。或千丈六尾,或三尺昏睡。有老有小、有高有矮,环肥燕瘦,莫非举族倾巢出动?
至少清风就在旁看的暗暗咋舌,尤其是一些蜷在母亲腹下吸奶的小狐狸,天知道她们对于战斗能起到什么作用。这却也从侧面反映了,这族狐妖对于楚翔的恨意达到了怎样的地步,罄竹难书都是轻的。这已经,达到一种视死如归,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消灭敌寇的惨烈程度...
暗自揣摩着,楚翔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至少,他并不觉得,那样一颗珠子,会让这般强横的一个族群疯狂。
别的不说,单单那十来头八条尾巴冲天而起的巨狐,就让他感受到了些微的压力,若非仗着神剑之利、不能轻胜。遑论那“含情脉脉”看着楚翔的女人,怕不是比他都要强出几个档次。
“呃咳...”
清风看楚翔还在那自顾摆着POOS,将这一群妖人视若无物,不得不出声,缓和下紧张的气氛。毕竟,楚翔说了,他是来还债的,并非挑衅除妖。
他倒不怀疑对方有这样的能力,毕竟其最初醒来时,那一股下意识流露出的恐怖气息,太强横,几乎连他都不由自主、生出掉头逃跑的绝望念头。
他相信,倘若楚翔爆发出、如此本能,这天上地下,扛得住这股力量的,都不足百人!百人中,当然不包括清风、又或者楚翔。所以,他同样清楚,那股力量,根本不可能被某男掌控。那就像是绑在身上的自爆炸弹,属于最后的手段、同归于尽...
清风不想和这些妖人共赴黄泉,所以他挺身而出...
别说,那瘦弱的身子一挺,真有一股男子汉气概。虽然不如王霸之气,好歹颇具将相之风。
但当那些狐妖,闪电般将目光转向他,在千万道愤怒意志的压迫下,猝不及防,清风竟然,直接失态的倒退了一小步!
这才晓得楚翔不是在装逼,心中对于对方的手段更是惊讶!在这般沉重的压力下,他竟然还能表现的如此惬意,委实强了自己不止一筹!
要知道,楚翔半点都没有动用,那完全不受掌控的力量!
空间之灵,强韧的空间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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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三十九章无题
:2012-3-920:15:59本章字数:6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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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人头嘈杂的赌坊中,诡异的安静、不知何时来临。**泡!书。吧*
沉闷的气氛,宛若一条无形的毒蛇,缠绕在赌客、荷官们的脖子上,让人禁不住想要大声喘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r/>喘息、都被人刻意放低了音量。那种压抑,几乎让一些烂命赌徒,都被迫的疯狂。
当惊叫、尖叫统统成为死亡的符诏、血腥的音符。想来,最胆小怕事的人,也会在恐怖、残酷的事实面前,捂上嘴、保持缄默。
沉默,有时候除了无言、默认,还能表达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惊慌失措。又好比,肝胆俱裂。
激动至无话可说,害怕至口不能言,又或者承认不想辩驳、否定却不屑解释,都是同一种意义上的“默”。
无声,有息,普通人是不可能长时间屏住呼吸的。
连骰子在盅壁上碰撞的噼里啪啦,都随着那一阵低沉的冷笑消失。迟迟不启的盅罩,被一只略显苍老的枯手按住,掌心沁出了不少汗水。
“你耍诈!”
杨过冷笑看着对面华服青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右手已经摸上了摆在桌面的重剑剑柄——他此刻所剩唯一的筹码!
青年眉头一挑,失笑起来。可还没等他解释,那摇色的荷官,已经由于过度紧张,误会了杨过言下之意,忍不住喊冤。
“呦!这位小爷!您可千万不能胡说!我赵廷云为人,那是方圆...”
呼!
还没等那荷官喋喋不休叨完,一柄无锋重剑,已经带起一股狂暴的气流,压到了他的头顶!
那剑未落,风压却嗡的一声将那荷官撞的头晕目眩。荷官踉跄着坐到,好在没有步上前人后尘...
唯唯诺诺,这个自称赵廷云的家伙,终于一激灵惊醒,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禁感激的看了杨过一眼。他晓得,某个看似帝王将相之家出身的年轻人,可不喜欢外人聒噪。若是那人出手...
他不敢深想,颤抖着身子,退到了一旁。
嗡!
重剑一震,举重若轻回到了桌面,没有引起木桌丝毫晃动。
杨过淡淡的扫了荷官一眼,复又看向对面不知名的青年。
“我没说你...”
荷官闻言,只顾点头哈腰,哪里还敢多言半句。他还年轻,虽然一双枯瘦看起来苍老,他本人的确不老。就连唯一看着极老的双手,都是他保命致富的本钱——他是高手,不论赌术、或者武道,在这方圆百里、千里,都是屈指可数的一流、超一流高手。所以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偏偏,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赖以成名的“闪电手”,什么都不是...
华服青年,不知为何同样扫了扫荷官。又或者,是在注视他背后挡住的什么。
这不明含义的一眼,差点又把对方吓得趴下。
苦笑着谄笑,这是赵廷云此生最狼狈的时刻。
“你叫,闪电手?”
华服青年,似乎能读懂人的心声。他仿佛并不急着揭晓赌局,也许,这在他看来,根本没有悬念。
荷官未曾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和他说话,所以他的额头滴下冷汗。
杨过也未曾料到,青年竟然无视自己的质疑,转而搭讪那样一个烂人——纵然出手相救,也改变不了对方烂人的本质。他的面色,变得阴沉...
的...江湖...江湖朋友...朋友抬爱...”
结结巴巴,荷官觉得嘴里发涩。这往日和武林同道见面,最为自豪的一句话,今天却难以连贯说清。
“抬爱?”
青年脸上明显出现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我诸多下属兄弟里,也有一个叫做雷霆手的,他可比你,强多了。”
青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居然出现一丝缅怀,点点温馨。那是真心的、温暖的笑。
三月的春光终归短暂,不过弹指,就越过盛夏和金秋,变作酷严的寒冬!
“看在他的份上,今天你可以不用死。我不论你是有心、或者无意想要帮我。你那一点点赌术,根本上不得台面。我不论你本意如何,或者仅仅是一种职业习惯,十秒钟滚出我的视线,否则,自裁吧。”
荷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是被气势压迫所致。他也顾不得颜面,顺势就朝着两人磕了几个响头,转身落荒而逃...
一点Сhā曲,也算是调剂,却当不得主餐。
杨过狐疑的看着青年,青年却看着荷官离去的方向。
“真的不是你?”
无怪他有此一问,他已经一连输了二十几把。人的运气,可能偶尔很差,但不会差到这种地步。况且,他杨过运势,一向不弱,现在也还未到衰败的时候。这是、曾经洛克对他说过的,他最少还有五十年鸿运!
青年似乎并不介意这样无聊的问题,兴许,他本身也是一个极度无聊的人。
因为,当即将获得最后的胜利,他却不去享受胜利的果实,反而盯着场中另一名局外人直看,非常不礼貌、**祼的注视。
“你问他。”
青年指着一名少年,面带浅笑的少年。
少年身后原本应该还跟着一男一女,但现在,他孤身一人。
“混沌,既然那人本体,留下了两手准备。那么你,为什么只留下了你一个呢?”
青铭靠着本尊,坐在一棵巨大的树下,乘凉。
这树碧绿碧绿,和深秋的昏黄格格不入。
绿树生的无比巨大,究竟有多大呢,大到连本尊,都描绘不清...
一处海角,或许是海角,要不只能当成天涯——这里,仿佛已经是世界尽头,往前眺望可见星空无限,回首,又是茫茫人间。
“真正有用的,一个足够了。他留下两颗、种子,只是因为不够自信。原本属于他的,不理智在作祟。”
本尊睁开眼睛,他一直是闭眼盘坐的。青铭正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卧在他的怀中,抬头,就可以看到本尊。青铭也知道,本尊正在进行一项非常刻苦、又极为重要的修行!
本尊和她一样,走的是器灵之道。不同的,她天生天成,而本尊后天逆行。两人道路相仿,载具却不同,不能混为一谈。至少青铭不理解本尊的修行方式,她也不觉得有必要去试图理解。看着对方一点点变强,这不就足够了?这应该,就是许多凡间女子,所谓的幸福。
“可是,那个家伙,你们都不喜欢的,一个都没有留下哩。难道,他比你,还自信?”
也许,本尊真的在旅程中,和青铭说了许多。以致聪明的她,总能找到不少话题来讨论,甚至时常反驳本尊的观点。而这种并没有太大意义的讨论,常常又以本尊的沉默告终。
这一次,本尊不再沉默,他笑了...
“你错了,他也留了,可惜我们都觉得,那是一颗废子。一个连圣道都没能踏上的废物,难道这就是他的信心?兴许是我们孤陋、没有看懂,又或者,奇迹已经变得廉价。但不论如何,在他明悟现状以后,仍旧一意孤行。只能说——他太自大。”
本尊毫不留情的讽刺,那人实力本该最强,因为他占了最大的先手。可惜,他心思太过庞杂,已经不是五十缺一,而是五十得一。这种情况,哪里还能让他或“他”重视。
青铭撇了撇嘴,嘟嘟的,很是可爱。她仿佛,并不喜欢失败,连斗嘴,也一样。
“但你说了,这场轮回的结局,是人定胜天哩!”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青铭洋洋得意,她的心性,的确很像是好胜的小女孩。若不去,深想那冷漠本能的话。
本尊再也忍不住大笑,失笑...
“人定胜天?不错,就是人定胜天!但那又如何?!”
“他是主角,我也是主角,而他,什么都不是!”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主角的命格够硬,还是滔滔大势不可逆转!”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究竟指世俗之人,胜了天道!还是你我,逆了这轮回!”
“哈哈哈哈哈!一个卦象,引得多少梦回牵绕!若把目光放远,什么又是人,什么又是天?人非人,天非天!不到最后,谁能定人,谁能定天?”
本尊忽然站了起来,他的身上仿佛流露着某种绝然,某种孤傲!
那是会当临绝顶之后的悲壮,那是广寒深处深锁的忧伤!
非无畏,实不得不勇往!天要我灭亡,我让己疯狂!
青铭好似受惊的小兔,一下跳开。她愣愣的看着本尊,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他。
那身影,屹立在扶桑树下,踩着天涯,仿佛就是一座横跨宇宙、直达彼岸的金桥!
他无比挺拔,伟岸就像是不可挪动的山峰,不周都只能在脚下仰望!
他意气风发,风发的却不仅仅意气,更加还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人心的力量!
“天衍四九,大道缺一!缺一!缺一!哈哈哈哈哈...”
“究竟是我们太蠢,还是你站的太高!到头来,终究绕了回了原点!可原点,真的还是原点?我不懂!你又懂得几分!”
谁的声音,在神树之下,远远回荡?
又是谁在鸣叫,嘻嘻枝头。宛若回到了,昨日时光...
我们都已经,走了太久,远远离开了起点。
纵然画了个圈,回到了原地。
真的,还能做回当年?
不能了,不能了。
太多,都已经改变...
“呵呵,好大的阵仗...”
楚翔上前一步,一抬手,恰好将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清风,拉回身旁。
他一动作,立刻转移了青丘族人的注意。磅礴的压力再次袭来,他身上的衣衫,又仿佛被风吹起,轻轻鼓荡。
风已经停了,阴沉余韵尚重。
清风舒了口气,右手死死握着剑柄...
“楚翔,交出玄牝珠,本皇可以做主,饶你不死!”
敌对两方,倘若一方手中有另一方所求的物什,只要另一方觉得差距不是太大,甚至应该能吃下对方,总要这样开场示意,不是吗?
这敌意,只是用来开场示意...
楚翔一愣,他竟然同时收到了旎姒的传音——女人,果然难以理解...
“想要东西,还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无趣到令人发指的对白,背后却深藏着含义,惹人遐思。
至少不用再顶着万千道气机压迫的清风,眨着眼睛,审视着对白中的两人。
就连对面,有几头资历极老的狐狸,都开始狐疑的瞥起旎姒。
总觉得,他们...
旎姒表情淡然,心中却颇为慌乱,已经传音骂了起来。她为那不知自惜的男人,恼了。
“哼,我青丘一族,底蕴深厚岂是尔等能够想象。速速交还玄牝宝珠,这是最后的通牒!”
很合理的威慑性话语,不是吗?
至少一些心下怀疑的老狐狸,挑不出毛病。
楚翔朝着清风笑了笑,摇了摇头。
“尊上?”
清风传音...
“那女人...要我逃走。还说关键时候...可以为我掩护...失手当人质...”
楚翔传音时,语气很古怪。这种古怪,并非幸福突来时的得意,而是另一种莫名其妙。
清风白眼一翻,“锵”的一声拔剑在手。
“你麻烦了...”
...
没有废话,清风的动作,已经宣示了短暂的谈判结束。虽然这步骤,本就显得多余。
楚翔传音下令,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倘若归还珠子,未必不会扯上另一段因果,即便是单方面的。他并不愿意这样...
就像清风说的,这感情对他而言,只是麻烦。
倘若他还是无情无义的他,反倒无有所谓。倘若他现在的感情能够保留到最后,也无甚大碍。但注定了,假如现在爱上了他,或者他爱上了谁,故事都将以悲剧收尾。
最重要的,楚翔并不觉得,旎姒有资格,陪他一起走完道路,就像青铭之于本尊。
倘若不是那时,本尊所需,青铭恰好拥有,青铭可有资格?
...
“嘿嘿,姒皇,老身早就说过,对付那种匪类,见到就该宰了,哪用讲什么道理!陛下切莫及动手,待老身几人先去会一会敌酋!”
苍老的声音,就像是闷雷在天边滚过。
只见九只八尾巨狐从天而降,形至半空,隆隆威势已经压的海滨之崖塌了一半!
九片白影一同落下,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好在那九头老狐在半空就已经变作人身,否则当真不晓得面对蚂蚁一样的楚翔,如何下口。
“呔!兀那小贼!吃老身一鞭!”
却见一名满头花白的老妪凌空落下,一道几千丈长的匹练先驱、如同疾电破空!
这一击却不是冲着楚翔去的,而是看起来相对弱小的清风。
清风哪里会有什么体恤老弱的德性,老白狐看着还有一点憨厚,变成老妪以后,那须发皆张的样子,只剩狰狞。
撕拉!
一声裂帛,真正的雷光刺破了黑夜。也不知清风究竟斩中了什么,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漫天紫血伴随着一段白色巨尾落下。
地面轰的一震,那截断尾,竟然结结实实砸入了地表!天哪,这棒槌该有多硬!
“啊!!!”
叫声再惨,也抵不住空间之力摩擦出的呜咽。
咻!
天上的血还未落尽,又是一道璀璨长虹破开了黑夜!
那虹!无比灿烂!比起清风雷光煌煌的剑芒,更多了绚烂之意!
那绚烂带给人的,却不是什么美丽错觉,而是真实的死亡、湮灭!
空间撕裂之力!
凄厉的惨叫刚升起一半,戛然而止。
那虹炫目,让人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却非光华能够掩盖!
“三妹!!!”
“三姐!!!”
“好贼子,给我死来!”
眨眼,出手的九头老狐已经莫名丧身一人,莫说远处旎姒呆住了,就连一众狐族后辈,都忘了公愤!
“嘿!”
一声冷笑,那是属于清风的。同样诧异于楚翔强大,又哪里会畏惧挑战。别说是面对这些老妖精,即便是旎姒,他也是该杀就杀,绝不手软。
这少年至少还会冷笑表达一下情绪,楚翔比他更狠!
在那笑声刚落之际,楚翔已是冲上了天空,开始屠杀!
嗡!
波动,空间的波动,空间湮灭力量的波动!
仿佛星海在人间具现,一片星云直接将战场笼罩!
这手段,楚翔曾在断层空间施展过一次,那次面对的却是先天灵宝、远古异兽。而现在,只是八头完全不够看的老狐狸!
他哪里是想要却敌,实力早已大增的他,消化掉莫克萨罗那许多本源,倘若只是想要抵御,抬手落足就可以将敌人轰飞回去!他这是、这是想要把这几名青丘长老,全都斩下!
旎姒脸上出现了惊怒,惊慌失措,又是愤怒异常。
她岂会不懂对方的意思,她的修为本就差不了楚翔几许。
这根本就是直白的拒绝她,断了她的念想!
楚翔这是在树敌、树死敌啊!
清风眼神一闪,直接跃进了半空中的星云,他当然不怕楚翔把他也宰了。
旎姒压了咬牙,同样翩然飞起。群情激奋的狐族,这时才喧哗起来。他们中,有的惊恐慌张,堪堪意识到敌人强大。有的充满了绝望,盯着那一颗落在地上,小山一样砸出个天坑的巨大狐头。更多,却是愤慨的试图发起攻击。
这些人,却被剩余几名未曾出手的狐族长老,统统拦下!
她们,收到了旎姒的命令。她们,只忠于姒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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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章默默
:2012-3-920:16:03本章字数:6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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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杨过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诧异、惊讶、以及掩不去的恐惧!
他不知道那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叫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外表看不出年龄的家伙,其实并不太老;他同样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强,即便一个笼统的概念。[.br/>他只知,那不可能是一个返老还童的家伙,因为“他”还“天真”。他只知道,哪怕面对神秘青年,他也并非没有出手的勇气,但面对着少年,他甚至不敢拔剑!
那一天、那一眼,那种压迫,甚至仅仅压制的余波,永远不可能忘记。
纵然走出了阴影,记忆也根植入脑海。
他明白,少年当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恩赐,否则不可能,恰好留下一道,他在极限时能够突破的威压。同时,那人也留下了一个无敌的身影,这种程度的无敌,不会被公认,但一定在他心中,成为真理!
杨过呐呐不言,没有如同青年建议的,询问释天。莫说询问,他看向释天的眼神,都有些闪烁。反倒后者,并未如前次冰山降临,威慑全场。
释天在笑,温和的笑。他以前也这样笑,却不免让人觉得虚假,只有杨过知道,那才是真诚。他现在在笑,笑的很真诚,至少青年这样觉得,偏偏杨过却懂得,那才是虚假。
“呵呵...”
青年朝着释天,友善的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兴许是怕吓到别人,又或者单纯不具如此习惯。
释天淡淡颔首,应该是回应过了。
施然走到杨过背后,他把手放到对方肩头,拍了拍。
“小兄弟,开吧。”
没有什么开场白,他的动作直接摆明了立场。至于为什么要站在杨过一边,也许是早有预谋,又或者,仅仅因为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杨过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不由自主,单掌拍起重剑,朝着那盅罩扫去。
对面青年依旧在笑,却不知为何,额间出现了点点汗迹。
他的面色淡然如常、自信勃勃,但某种运筹帷幄,已经消失。
“这不可能。”
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手指离那重剑尚远,“铛”的一声,剑身却被挡在盅罩之上,不能落下!
剑风呜咽,朝着两旁倾泄,仿佛山上滑坡的雪崩。狂暴的气流,恰好擦着桌沿,泄至地面,把沿桌铺地的青石,撞得粉碎。
石屑低舞,周围出现了小小的骚乱,却无一人敢于聒噪。
青年伸出手指,摆了摆,正好是凡间通用表示否定的动作。
“这不可能。”
他第二次如是说道,表情已经显得冷酷。这种状态,有近千年,不曾出现在他的身上。
没有等他三度开口,甚至根本就不懂得“不可能”指的是什么。嗡的一声,杨过收回了重剑。
这剑、这身体,现在全不由他掌控。他只能苦笑,还是在心中苦笑,面色淡定。
“一切皆有可能。”
杨过如此,肃穆说了一句、令人发笑的话。周围却没有人笑,因为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更不敢发出哪怕半点多余的声音。
青年看着杨过,眼角余光盯着释天。他的右手未曾收回,一指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指。而他的左手,已经伸入了怀中。
青年神色闪烁,似在犹豫。
杨过看着他,笑了...
“那不够,换你最拿手的。你只有一次机会,而今天,这机会已经达到了理论上的极限,八成胜算,不要犹豫。”
有谁会嫌自己死的太慢,而去鼓励敌人?杨过不清楚,青年也不清楚。
有谁会嫌八成的胜算太少,不愿博弈?杨过不清楚,释天却很清楚。
青年的犹豫,仅仅停留瞬间。只见他收回右手,莞尔一笑。
“你赢了,我这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哪怕在别人眼里再疯狂,只要敢去做,我就有十成的把握。曾经、现在、将来,都不会变。”
青年语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赌坊中。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茫然四顾的少女...
...
“杨大哥...谢谢你...”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嗯呀,杨大哥怎么能这么说呢,真是羞人哩...”
“...”
“杨大哥,你舍命相救之情,婉儿今生都不会忘记。”
“...”
“杨大哥...你走慢点...”
“...”
“杨过!!!”
“再见...”
...
再来赌坊,曲终人散。
幕已落,花谢了,那一张赌桌,却久久无人敢去收拾。
甚至,周围不少赌徒、赌坊打手、荷官、包括老板,都不曾离去。
他们看着那揭开的盅罩,局是在青年离开后揭晓的。作为整个事件的全程旁观者,他们知道,那四四三不大的点数,说明青年赢了。
不大,那也是大。只是,青年怎么就在最后放弃了呢?
他们不懂,未必不会为那心狠手辣之人惋惜,不是惋惜他失败了,而是惋惜不该出现的失败本身。
正因为不懂,所以他们不可能知道,青年的离去,是在释天出现后,唯一走赢的一步。
那局,不论何时揭晓,不论在怎样的局面下揭晓,青年最终将面对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失败!更会以最可悲的方式宣告失败。
凡人博弈,赌的是或然率,一点点奸猾技巧。到了更高层次,比杨过更高的层次。他们赌的,就已经是输赢本身,注定好了的结局。
不败而败,又未尝不是一种最能让失败者接受的失败。倘若终归心里存了一点幻想,那么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念头还是接近了本质。能在注定的失败之后,留下一点希望、一份果决,青年、其实并没有输到家。
他做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敢赌,是在欺负杨过,更由于,他输得起。
围观的凡人们不可能会懂,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懂。就像当那三道、额不,是四道身影永远留在心中、脑海的时候。当事几人,却不曾记住他们,哪怕一个瞬间。
...
“杨过...死人...你慢点。”
“...你不骗我,真会让我拜入道德宗?成为掌门弟子?”
“废话!姑奶奶骗你干什么!道德宗谁人不知,我道德四秀的赫赫威名!”
“道德四秀...”
“哼,怎得,不服气?!”
“...”
...
“杨哥哥,你那位很帅的朋友,对上那个坏人,真的只有两成胜算?”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了。”
“...他骗他的...”
“杨哥哥,你说那位小哥哥,怎么走的那么急。你也是的,不给人家介绍介绍...”
“...其实,我刚刚也骗了你,他是一位老前辈来着...”
“杨过!!!”
“...”
星云世界,繁星点点。
那黑暗深处,无垠的宇宙边缘,每一个亮点,都是一个空间。每一个空间,都具现为一颗星辰,千万钧可压泰山的星辰!
在这样已经超出领域的世界中、宇宙内,楚翔就是唯一的主宰,唯一的神。倘若他能当真具现出一个宇宙,也就达到了当年释迦都未曾触及——不空之境!非想非非想之上。但是,这太难太难,几乎只比空间之灵大成,容易那么一点点。
八条金龙,仿佛八道星河,将那八只老狐统统定在虚空之中。属于先天灵宝的威压,当下就把它们打回了原形。想来,倘若不是楚翔修为太低,发挥不了先天灵宝威能,这一捆,就可以叫这些畜生魂飞魄散!
莫看莫克萨罗在九龙锁下生猛异常,人家是不知多少元会前留下的异种,圣人不出手,大罗神仙见它都要抖三抖。这些八尾妖狐嘛...一条锁链绑一个,已经是看得起她们了。
当清风、旎姒入界后,见到这样一幅景象,不禁呆滞,不知如何择言!
踏着余下的一条金龙,楚翔威风凛凛。背景着星海无限,他就像造化般高高在上!
“嘿嘿,不曾想,尊上还有这等手段!”
清风摸了摸脑袋,光棍的收剑,飞到楚翔身边。在他看来,楚翔自是越强越好,多强都不过分。至于那疑似先天灵宝的家什从何而来,坑蒙拐骗,还是捡的,并不关心。
旎姒却要比清风清醒的多,她复杂的看着锁链下挣扎的几位长老,那些都是族中,反对她集权最积极的顽固分子。
她不想救她们,却不得不救。但现在,她发现先前过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楚翔...
“先天灵宝...九龙锁...上青天遗失的灵宝...怎么可能...”
旎姒自语,终于从记忆深处,族内鉴宝实录上,一段记载着简单的文字中,找到了关于锁链灵宝的来历!
先天灵宝太少,少到几乎任一件都不可能成为绝对的秘密。她之所以对九龙锁知之甚少,也并非不知世有其物,而是它消失的时间太长,亿万年,几乎就要淡出历史的长河...
怕是狐族先辈,也是从旁仙、旁神那里道听途说,复刻形影得到了关于九龙锁简单的资料。
远处的楚翔,仿佛听清了旎姒的呢喃,他眉头一挑,显然并未料到,对方这般见多识广。
灭口的心思一闪而过,楚翔驾龙来到旎姒身前,居高临下!
“姒皇,念在你我有旧,这些蝼蚁,我可以放过。”
“至于本座的来历,你勿用过多揣测,青丘一族已经没落,知道这些,对尔等并无好处。”
“甚至,玄牝珠我也可以还你。只是当着外面那些蝼蚁,本座自有矜持。”
“唯一条件,日后本座和你青丘一脉,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姒皇觉得,如何?”
楚翔坦然择言,他未尝不想诛灭这九人,在星域,成功几率极大,纵然旎姒有一些隐藏手段。
但一来如此,便算是和青丘一脉不死不休。这种上古大族,哪怕楚翔不清楚,九尾一族曾经甚至图谋过三十三天,也晓得百足之虫的道理。真要无缘无故和人结死仇,更是在因果上先有亏欠的情况下,这并不明知。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不可能狠心把朋友,无缘无故当敌人宰了。曾经的他,可以。将来或许、或者说多半也行。现在,拥有了一些感情,尚未完全泯灭,却是万万不能。
旎姒在他眼中,身份低微。但对方,的确三番五次为他着想。这种情谊,他不能接受,也不会无视。他要弄清人神转变的过程,寻到最本真的道理,这种繁琐,亦是不可避免。
若他现在就杀了她,未必,不会在心中留下隐患,走上偏激的极恶之道,失去了寻回绝对理性的资格。
这些念头只一转,就权衡理清。他终归,还有着无可媲美的脑域处理中枢。一弹指,就可以把因果所有分支推演到尽头。
“姒皇,如何?”
楚翔漠然看着旎姒,等待着那面色犹豫,仿佛颇难决断的女皇。
他最不喜感情的,也正是这种没来由的迟疑。
所有利益得失都摆在最清楚的前台,最好的局面,几乎唾手可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九龙锁下,八名长老不再无谓的挣扎。
她们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却能听清楚翔的声音。楚翔的话,让她们惊骇,也让她们心安。
至于死掉的“老三”,战争终归是要死人的,不是吗?就算愤恨,现在也只能摆在心里,毕竟双方差距太大。这就是,高估自己,低估敌人的可悲。
原来,无谓的死亡,只是由于她冲的太前,而强者总要矜持的、保证自己的威风。这无可厚非,又让人不禁想要怒叱。一棒一桃儿,算是让她们服气了。命在人手,就算那一棒打得太重,头破血流,她们又能怎样?
这几大长老,恨不能立刻代替旎姒答应。
“姒皇,如何?”
这已经是楚翔第二次催促,虽然,语气还是平静无波。
旎姒咬着下唇,她的面色有些戚然。
爱到深处,痛也就深了。但楚翔不可能懂,他始终觉得,这爱太过莫名,就和凡人所谓的神经质类似。
一夜长谈,倾了心?还是一言之助,留下烙印。
他不相信旎姒看不出,那些都是有企图的...提前的回报。他把这当成交易,**祼的交易,而不带感情。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旎姒语调凄婉,让百炼钢,都成了指尖柔丝。
楚翔不以为然,他又不是花痴。
不予理会,是他最大的仁慈。总不能,当面告诉对方,正是如此。又或者,摆明车马,道明一切?
那某个女人,必定会来句:“没关系,我等你。”
这是他推演的,一种并不乐观结局的,开始...
清风旁观,那是直翻白眼。
仰望星空,可惜却不能如同平日般,体悟大道。这片星域,暂时还仅仅局限于力量的固化,距离衍化大道,差了十万八千里。
清风却认真看着,看天、看地、看星辰、看游龙,总比肉麻的悲喜剧,来的好看。
“呵呵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旎姒愤怒咆哮,开始呜咽,哭着笑。
她的红唇已经咬破,紫金的血液蜿蜒而出,显得凄美。
楚翔蹙眉,他已经开始懊恼,没有狠心,直接把这女人宰掉。
这种濒临疯魔状态,是另一种悲哀结局的征兆——因爱生恨!
傻子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悲喜剧、直接变成悲剧。楚翔漆黑的眸子里,一个个雷霆世界在深处生灭。他正在权衡,倘若食言,会带来多大恶果。
良久...
旎姒已经泪流满面,不再哭闹,目光深处那种哀怨、亦有着朝怨毒发展的趋势。
哭哭笑笑,终归只是疯癫。沉默的羔羊,才是血腥狂暴。
“罢了。”
楚翔踹了一脚清风,他说过,自己要保持矜持,不好反手打脸。
接受那女人,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摆脱了本体的包袱,何必自寻麻烦。那么,想必是自己拒绝的太直接了。
清风莫名挨了一脚,低呼一声,差点生出自然反应,拔剑回扫。好在他理智尚存,又接到了楚翔传音。讪讪把手从剑柄上挪开,他故意冷着面孔,朝下走去,站到旎姒对面。
“尊上说了,并非他厌恶你,实是眼前有场大劫,横在天边,分心不得。倘若、倘若大劫过后,这世上仍有你和他存在,那么,他会试着考虑接受这份感情...”
清风说这话,一板一眼。他难过的想要吐血,觉得自己就像是皮*条客。习惯了杀人,真的不习惯如何做说客。甚至,明明楚翔没有让讲的,他也一并胡扯。
小声道完这些,清风如释重负,又回到了先前一副酷酷的样子。倒是旎姒,闻言直接愣住了...
“他真的,这么说?”
狐疑的盯着清风,清风一个头,两个大。原话当然不是这样,但清风估摸这女人听了会立刻翻脸,所以改变了一下措辞...
好在楚翔也未计较细节,见到旎姒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淡笑着点了点头。
旎姒心中窃喜,面上悲色却只是少敛。盈盈朝着楚翔一拜,她柔声道:“还望楚郎,记得今日约定。”
转身行至一半的清风,一个踉跄,差点栽下云头。
楚郎...这青丘女子,果真...果真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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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一章今何在
:2012-3-920:16:06本章字数:6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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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有倩女兮,烛下回望,阑珊灯火哪处寻?
乡音未改,鬓毛难衰,杨柳垂髫,他乡故人今何在![.br/>茫然,无比的茫然。
莫克萨罗随手抓起路边饼摊上一块酥饼,顺势丢尽了嘴里。
啊呜一口,裂开仿佛能够吞下小儿人头的大嘴,直接把小贩将欲出口的呵斥吓了回去。
三米高的巨汉,突起的筋肉在阳光下泛射着澄金的光泽,那比砂锅还大了几轮的拳头,怕不是一下能撂倒一堵城墙?
莫克萨罗成了市集中最突出的风景,他的目光,却始终不曾在凡人身上停留。
“变了啊...人心倒还是淳朴。可惜,怎么就这么弱了呢?”
莫克萨罗朝着卖饼小贩咧嘴一笑,算是表示回应对方的“好客”,这在太古,是很有礼貌的表现。
“呜哇”
饼摊背后,一间不大的餐点茶馆中,一个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直接被吓的大哭,却又立马被惊恐的母亲捂住了嘴。
直接面对着那张狞恶的怪脸、腥气扑鼻的巨口獠牙,小贩差点没有崩溃!
“啊!啊!啊!客官!客官您请!您请!”
小贩结结巴巴,屁滚尿流着落荒而逃,连摊位都不要了。
莫克萨罗咂吧了一下眼睛,大手抄起盛饼的筛子,百十个大饼直接往嘴里倒去!那嘴,咧的更大,几乎半张脸都分开了!
这非人一幕,又让周围传来一阵惊呼、掌声,却是一些大胆的好事者,不以为惧,反而远远起哄!
“呵呵...”
倒完饼,莫克萨罗把筛子随手一扔,眼见化为一道长虹,不知飞到了何处。
傻傻一笑,他继续朝前走去。他的脑子里现在混沌一片,接连被人抽走八成本源,又是从大脑入手。他的思维中枢,以及已经全部奔溃,等待重组...
“好客、好客...”
莫克萨罗又从一旁肉铺顺手捞了条牛腿,直接生吞了下去。
老板哪里敢多言,早就缩到了柜台下面。
这一路走来,他都是这般感受到“热情”的。
在太古时,人们吃喝,的确务须避忌俗礼,遑论通货交易之说...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远远的,小镇一头,一名年迈的私塾老先生,走到了屋外。
看着青石地板上不知被什么重物压出的龟裂,禁不住不满的感慨起来。
这时,小镇的另一头,莫克萨罗蹂躏着脆弱的地面,又扫光了一间酒楼。
他的身后,已经跟了一大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游侠儿、破落户。
“呵呵呵...吃、吃。好客、好客...你们,也吃啊...”
莫克萨罗笑了,他的笑,极富感染力。他一笑,那些好事者们也笑了,而路边摊、但凡与食物有关的商铺老板们,都哭了...
今日秋分,阳光似乎尤其明媚...
物归原主,未必能得到原主人的宽容。倘若归还方式更与诚恳沾不上边,那么若非另有因果牵涉、由头,多半夺取他人之物者,还是要被人记恨。
收了灵宝,散去星海。楚翔能够感受到青丘族人的敌意,夹杂着畏惧的敌意,就连几大无话可说的青丘长老,其实在她们闪躲的眼神背后,依旧藏着怨毒。
当然,于此情此景,旎姒的真心,也就显得分外突出,在楚翔灵识中,恰如淤泥里的青莲。
淡淡的朝着旎姒点了点头,他甚至不肯定对方有没有察觉,带着略显狼狈的清风,万众瞩目之下,两人远远踏云离去。
旎姒站在海角,她的背后就是无数翘首而望的族人,她缘何不知族人们的怨恨、甚至八名长老看她时略显诡异的目光。轻声一叹,遥望那两道绝尘的背影,她脸上本就难查的柔情,彻底敛去!
“走!”
一声令下,皇者气度尽显。不去管大多数下位者不明所以的表情,有些事情,只要少部分人知道就可以。而那少部分人中、过半的沉默,足够当成是对大部分人必然要遵守的命令。
一阵海风吹过,也不知是否幻影,原本人头攒动的海角,刹那散了生机。
只见片片莺燕,红裙绿装,白毛绒尾,统统似那沙雕的堡垒,沥沥消散。
比之楚翔二人飘然远行,这几乎将天地都堵住的青丘一族,退的比来时诡异...
“尊上,你此番,似乎是想了结因果。只是方才那样,留情遗祸,委实不妥。”
云头上,清风抱着长剑,蹙着眉头,犹豫而言。
楚翔不曾停步,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那种柔柔微笑着的平静,足矣让世俗窃玉者汗颜。
“哦?”
也不知是太久不曾组织言语,或者刚刚明悟感情,对于语气这种东西掌握的不够完美。楚翔的应和,让清风摸不透,他究竟是在表示反问,还是自然的认同。
罡风在耳畔呼啸,这种程度的干扰,却不足矣让两人哪怕有半点不适。
楚翔不曾多言,清风也不好造次,一时之能低头看着长剑,似在研究那始终不能明了的深奥。
“她必死。”
许久,就在清风沉浸于雷霆玄妙之境时,楚翔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清风抬头,有些诧然看着那温和浅笑着的男子,仿佛不明白,为何在那看似温柔的外表下,能够用一种同样温柔的语调,说出如此一番并不温柔话来。
他不明白,因为纵然如他,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表里不一!
楚翔有情,这是必然。情非欲,更非彼情,但有情便是有情,出现了情绪,善恶发乎一心。他不知楚翔是善是恶,无从判断,也晓得必定会受到情绪干扰,做不到神一样绝对理性。
那么,他的表现,未免显得矛盾。
“你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她。”
清风止住云头,恰好脚下不远,就是一座山头。山顶白雪皑皑,一株奇松挺拔。横剑落下,楚翔随行,这一前一后,对调了过来。
就那么站在松柏前,踏着积雪,前方数步就是悬崖。清风把剑往地上一Сhā,眼神有些茫然。他的行为逾矩,至少这徒然的驻足,未曾问过楚翔的意见。
楚翔落到清风身旁,宛若长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她是不同的。”
她是不同的,我能感觉到,尤其在那许多恶意之中,这般突兀。对待不同,情绪生物也自要表现出不同,譬如善我者为善,就是大多数情绪生物都会去奉行的一句话,无关理智、得失。楚翔亦无法把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完全无视,哪怕来的毫无根据。只要和他产生了交集,有过因果,那么这种东西,就无法当做路边的花草,信步踩过。
至少楚翔话里,简短的意思,便是如此。
清风点了点头,他不怀疑,对方没有必要骗他。只是不懂,真的不懂。这比让他面对神明,更加让人难解。
“可你,果真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你推诿的借口。善意背后,藏着自私。”
最先,楚翔说要还珠、斩断因果,清风信了,因为楚翔没有必要骗他。
其后,楚翔本可将那些青丘之人杀尽、杀散,哪怕如此会引发更大的祸患,至少让因果变得清晰。只是他并未那样做,反而选择了另一种相对曲折、温和的手段。清风信了,因为这正如他所想、特别之人需要特殊对待,楚翔离他,变得更近。
只是,那一句必死,为何又让他感觉,仿佛自己错了呢?
按照正常情绪生物思维方式,至少善恶两种情况他都考虑到。要么楚翔不想伤害旎姒,善举善行。要么,他打着利用青丘一族的心思,故意遗情其皇,善行恶举。但现在,他又觉得,并非那么简单。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清风却任性的停了下来——这对他,很重要!
比他本身生命,更加重要!
不知怎的,楚翔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温和,清风感觉,鞘中雷剑在低鸣...
“你不懂,因为你始终未曾体悟到何为神。我是人,却在不久以前,终归是神。我有情绪,这能左右我,却无法如你们一般,当真成为最后的决定理据。这也,是直到片刻前,我才明白的一件事情...”
模棱两可,鬼话连篇?至少这种话,怕是连庙里最善机锋的老和尚,都难以明悟。
清风不语,他不解,却晓得楚翔不会骗他,还是因为毫无必要。
“我不懂,只希望,你值得我那样去做。”
清风侧身,看着楚翔,他的表情很严肃。
不知怎么,那种严肃似乎有着别样的渲染力,让那挺拔的苍松更劲。
楚翔淡淡的看着清风,不曾保证,却把手放到了他的头顶。
抚摸着那一头蓬松的长发,清风的身高已经不比楚翔来的矮。他的动作,却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长辈,终归是长辈,这并非单纯由外貌决定,偶尔觉得让人尴尬的,终归还是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从不曾,要求过你什么。”
楚翔喃喃。
“就像她一样,我不曾要求,便没了源头。我有情绪,因此有了慈悲,无法把无根浮萍,当枯草。你们善待我,我也要去善待你们,只是因为,本心让我那么做。但这不代表,我就要为之,去承诺什么。我说过的话,必会兑现诺言,哪怕是你添油加醋,因为我早已经看到了结局。你们不懂,因为你们始终还是被心左右,而我,已经开始企图,去控制住心...”
自言,不知所言。楚翔说出这些的时候,表情茫茫。清风仿佛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一如平日宁静。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只是为对方独特的想法感到讶异。
他明白,拥有过终归不能当做不存。脱离了感情的人,不可能立马成为神,纵然仙,也是越古越理性,冷漠。可以看成世上因果已经没有多少牵绊,也可以看成是一种习惯。这就好似,有了感情的神,未必就是人!
清风没有这样去阐述,他默默看着楚翔,终归看不透那个男人。既然看不透,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我不是很懂,但又有些懂,走吧。”
放下心中隐约的不安,没有得到意料中的答案,也未曾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清风终于释然,向楚翔建议。
身处他们这种高度,很多时候,一言一行都可能导致战友的决裂。因为他们要面对的,甚至容不下一丁点的疏忽。而到了他们这种高度,通常对于彼此,都无可隐瞒。
楚翔霁颜,终于不再是一副呢喃自语时的肃穆。他显得平静、惬意,看着远处,天地一线的昏暗,深思。
“为什么,要走呢,我想看看日初。”
想看日出,只是一个念头,但曾经的楚翔,绝对不会有这样无聊的念头。
现在呢?
清风笑了笑,把剑鞘一抡,旋了个好看的花哨。
雷光在黑夜里尤其醒目,依稀仿佛,能在空气里停留。
清风觉得,楚翔离他又近了一些。哪怕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如果,我朝着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向前进,最终的结局,会否被改写?倘若,连你都看不透了我,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看透...造化嘛...”
楚翔低声沉吟,其实他的声音不算低。但离他咫尺的清风,恍若未觉。
轰!
“该死!”
土黄四溅,干涸的大地直接被旱雷劈的开裂,散开的尘泥激射,把堪堪闪避的褚茗弄了个灰头土脸。她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却更是埋头疾跑。
咻、咻、咻!
一连串剑光闪过,却见稍后一名比她狼狈多的中年道人踉跄飞奔,那一柄柄明晃晃的飞剑,几乎是擦着他的ρi股落到地上,巨响中,又是大片狼藉!
“我日你先人板板,天下第一了不起,我XXXX”
很难想象,一个温文儒雅之辈,怎会在顷刻吐露那许多连痞子都汗颜的污言秽语。
哪怕只是生得一副好样貌,返老还壮的袁天罡,终归颇具仙风道骨。
被人逼到这种境地,青黑的面庞伴随着冒烟的胡须,即便不看身上条条缕缕,倒也叫人能够猜到一两分怒火的由来。
“嘿嘿嘿,你这老贼好不要脸,轻薄我儿,畏亵未遂便加以杀害,亏你修得一身好修为!贼子休逃,莫说你无门无宗,实是野修一个,便然真个是那浩天宗长老,今日若有谁敢维护,我紫阳道人头一个必灭他满门!”
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这口气比中土第一不知强出多少,顶着道德宗偌大的名头,紫阳真人一路横行无忌,从天南把袁老道二人追到地北,那铺天盖地的阵势,一路也不知波及多少外人。
而袁天罡犯下的累累劣迹,同样被紫阳道人大肆渲染,至少这沿途,怕是无人不晓淫贼道士的恶名了...
袁天罡铁青着脸色,也不辩驳,只是埋头苦逃。
任谁被七八名同级高手追杀,亦无心沾什么口头之利。况且那泼辣刁蛮少女,虽是被紫阳真人出剑误杀,袁老道终归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便是不认为那种草菅人命的女修、是什么好人,总之罪不至死。
修士或多或少,会有些轻慢凡人。便是袁老道这种大德之辈,难免心底也会有所区分,毕竟眼界不同。如今一条好好的“生命”,就这样被自己牵累死了,他倒也不再想那些恶名,背了就背了。
品行这种东西,未必要向岳不群一样外显,才能叫君子。
“呵!”
只听夜幕里一声娇喝,一虚形宝鼎腾上了天空。
铛铛铛!
接连十几声脆响,却是一大片密集的雷火,把那青色鼎影,打的摇摇欲坠!
“好!”
不知是谁人赞叹了一声,来处却是追杀者一方。
只见九天之上两道金光似剪绞落!
哐的一震!
竟然和那虚形鼎影擦出了大片火花!
“咦?!”
伴随着传开千里的惊疑,那鼎器轰的粉碎,返本归元。
地上正在驰掠的褚茗身形一顿,险些扑倒。一口黑血喷吐,落到地上,竟然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
“卑鄙!无耻!”
褚茗心中暗骂,却是反手一掌朝着额头拍去。她掌心指缝,仿佛夹着一些闪亮晶莹的东西,那一掌落下,却不是羞愤自尽。嘶啦一声,她下身衣袍裂开,露出一截长长的蛇躯!
“混沌什么,不带上他们,一起呢?”
青铭看着那沿着扶桑巨树,一步步登上天梯的本尊,忽然开口问道。
她的脸上,写满担忧。或者,她并不喜欢像凡间女子、如嫦娥一样,倚窗等待后羿每每战胜归来。
她知道,本尊不会同意让她一起,至少第一步,必须由他踏出。这是自信,也是一种担当。
终归,又觉得人多力量大,哪怕多几个炮灰,也是好的。
“就算不带他们,为什么不能等他一起呢?”
青铭又一次喊道,她的样子颇为焦急,眼神平静,心却做不得假。
本尊遥遥朝她摆手,站在斜探向天的扶桑巨木上,他的身躯,无比渺小。
青铭知道,本尊是在让她放心。但他理当明白,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心?
不尊不曾停下脚步,也不曾回答青铭。
或许他不想如她一般大喊,又或者,只是不想多言。
“倘若,摆明了车马,杀将的时候,何必还要卒子参与?脚步太慢,除非车马死绝,终归,跟不上...”
那淡淡的话,又是在向谁人解释,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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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二章天门
:2012-3-1018:12:03本章字数:6404
一骑绝尘,红颜倚楼多少恨?
醉卧山野,慕思何必叹月缺。
相思苦,苦的未必只是相思客。当男女之情、欲望之爱被无限放大,有许多同样、甚至更加珍贵的东西,往往会被无缘遗弃掉,这本是、不恰当的。
劲松下,雪地里,幕天而坐。楚翔也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两坛子烈酒,正和清风交杯换盏,喝的痛快。
“咕嘟咕嘟咕嘟!”
一口气灌下半坛子美酒,看着犹在牛饮的楚翔,清风忽然笑了起来。
“痛饮非痛,豪饮之人未必豪爽,你既然心有忧虑,又何必学那凡人借酒消愁。”
清风并不知道楚翔在愁什么,却能感觉,那前一瞬还洒脱不拘的男子、神?却在下一刻、方才,仿佛忽然觉察到了什么,身后披一层阴霾。
清风不明白,不代表不能用自己的道理,去劝解。
楚翔却是不理,比豪客更加豪迈,一口饮尽一坛。也不知肚里如何装得下那许多酒水,莫不是直接倒进了哪个空间?
只见他抬起云袖,拭去嘴角酒渍,随手把坛子扔下了万丈深渊。
“你不懂,所以你不明白,我是在为谁践行。”
“阴霾未必代表了阴郁,忧虑也不仅仅发乎己心。你说我豪饮非豪,说我痛饮不痛,诚然,我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那些。但为何,不能试着让自己去感受呢?我知道,在我认识你的时候,我是会痛、也曾豪情万丈,但是那种痛的感觉、沸腾烈血,我真的忘了。忘得干净、彻底,并非忘我那种想忘而忘,只因觉得没有意义,懒得去记。究竟是什么时候忘记,我也已经不清楚。是在那漫长的几十年里,还是更漫长的登神路,我茫然。”
楚翔翻掌,又是取出了一大坛子佳酿,直接用嘴咬开封泥,他的姿态,的确有些江湖豪客的味道。
“你不懂,纵然放纵,我也需要能够去放纵的理由。好容易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被理性接受的借口,我为什么不那么去做呢?诚然,豪饮非豪,痛饮非痛,酒不醉人人自醉。难道豪饮只为得豪、痛饮仅是痹痛?酒难醉我,我常醒。你不懂,我这是在为他践行,也是为饮而饮。”
言罢,楚翔又如长鲸吸水。清风笑了笑,不再多言。
不懂,的确是不懂。既然不懂,也就没有劝解的资格,更没有那样去做的理由。
清风抿着嘴,以不比楚翔满多少的速度“小酌”。他看着远处,期盼着朝阳。夜还深,他只能期盼。而原本,他是连盼头,都没有的。
..........
假如一个人,没了感情,那么他还有什么呢?
假如一个人,从来都感情淡漠,莫非只是环境的压抑,自我的麻痹?
假如...
天边,在那海角的天边,蓝的汪洋都落在了背后。前方是星空,比之宝蓝更深邃的星空。
一点枝头,从那海角蔟出,宛若探幽的香梅。那却是,足矣承载一州、一国的扶桑巨树。
树的伟岸,在人的面前,磅礴至无法形容。
但远远望去,背景着天地,它又为何这般渺小,恰似出墙杏枝?
更可悲的,在那树杆、树下告别的两人,在这繁星穹布的背景下,连渺小,都算不。
天门,天道之门,天庭之门。
幽深的星空下,何时出现了这样一扇门户?
柔柔的光泽,|乳白仿佛棉絮,那种意识里的温暖,天生就带着无限美好。
那是一扇通往天堂的大门,没有人会觉得它的出现突兀。
当圣光普照,万物都要膜拜,连扶桑巨树,都好似压低枝头。
青铭是看着那扇大门出现的,当本尊几乎要消失在视线尽头,那不知多少万里高处的扶桑树冠。天门,就这样无声无息,打开了。
门开了,接引着一切迷途羔羊。不知多少迷惘者,企图争那短短一瞬。只是,这天门,又怎么还会开呢?早在几十万年前,随着扶桑巨树倒下,天门,就应该永远消失了啊!
但倘若扶桑巨树真的倒下了,那屹立天涯的,又是什么?
扶桑树真的倒了,那是人神通坦之途,侵犯了诸天众的利益,它不得不倒。
青铭此刻却正站在本该消失的扶桑树下,看着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本尊、背影被那无尽的光明吞噬。
她又何尝,应该出现在这里呢?
三只三足火鸦,在树梢间欢快嬉戏。它们太渺小,比起巨树,太过渺小。
它们为何这般快乐,那一声声鸣叫,是在和谁人嬉闹...
时间的长河,合该随着历史流逝。命运,却总爱在既定的轨迹,留下一副又一副片段。
青铭收起了忧虑,她哼着歌,走到了树下。
那树太大,又哪里还分得清树下?
她就那么坐着,和本尊来时一样。隔着树干,千万里外,在那同样树干下,另一面。九支灿灿金箭,排成一列,Сhā在地,折尽!
时光仿佛飞逝,刹那就是永远。
只一弹指,树枯了,成了灰。
又一弹指,石已烂,天涯断。
青铭抬头,是星空无限,本无巨树成荫,天门绽放?
她坐在崖头,山路已尽。这里是海角、是天涯,亦是被人遗弃的、荒芜之地...
..........
美好?何谓美好。
丰衣足食,四季如春,那就是美好。
自从人类有了欲望,战争就不曾停止。而自从战争开始,幸福就远离了人群。
但为何,这样一个有着战争,有着欲望的国度,人们都载满了欢笑?
无尽的虚空中,无数位面比那星海更加浩瀚。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片神国,界成四方。
它在黑色的虚空中,无比渺小,半点都不起眼。
远远望去,若非周围实在空旷,比起那些光斑似的中等位面,若一粟沧海。
它太小了,却异常明亮。它的光,不知传出了多远。似乎承载着无比的力量、无穷的信仰!
这就是神国,已经不能用大小来衡量位面之力强弱的神国!
这一方神国,尤其特殊,竟然充满了凡人的气息。
它,似乎已经快要,演出成一个完整的位面,神国位面!
只有神主的荣光,才能承载位面的重量。但没有哪个主神,会当真将神国打造成俗世位面,得不偿失。
又有哪个神主,会那么傻,自己为自己套枷锁呢?
位面有寿,而神国无量。
不该有哪个神主,那么傻的,理论不应该。
为何那神国中,偏偏传出了许多凡人的气息。为何那浓郁的欲望,始终被快乐、欢笑掩盖...
虚空,是无限的黑,深邃、无尽。那一点熹微的白光,却比天国的大门还要炽亮!
无穷小、无穷量。
那仿佛,是一颗蕴含了无限生机的,种子...
它还在神的荣光下、被灌溉着...
..........
“是神的有情,剥离出了你我。还是连神,都不愿意承认自身存芜,才有了今天?”
楚翔看着远处,自言自语。他没有痛饮,或许琼浆已尽,又或许他知道,这么做本无意义。
事实,本来就并非每件都要去追索意义。偏偏对于楚翔来说,无意义的事情,哪怕借着情绪的名头,也不能肆意。
他盘坐,卧坐,最后仰天躺下。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楚翔究竟是什么,他又是否能代表楚翔。
随着自身一点点强大,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随着本尊每每做出预料之外的举动,让他诧异。他就愈来愈不明白,究竟该怎么去做。
“清风,你说,我是该直接杀天庭、追溯本界呢?还是...”
楚翔瞭望,无垠的星云。他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一颗颗已经不是简单星辰,而是一个个第八高等附属位面,这就是高等位面的特权。
他不知道,在那从无人去的海角,有人做着同样一件事情,试图找到一点点天门存在过的痕迹。
但于虚幻里,求得残余的真实片段,终归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本事。
清风显然愣了一下,似未想到楚翔会如此询问。
他沉默,站起身来,拍了拍雪尘,俯瞰云霭。
“我觉得,在这之前,尊最好找齐十柄钥匙。至少、至少应该把某个叫做释天的家伙,宰了,他只能是敌人,所有人的敌人。”
清风很理智,就像他现在的目光一样,充满了理性。他是人,有感情,却不会似楚翔一般,天马行空,不知所思。
想要达到目的,无非强大自己,削弱敌人。别的敌人也许不好确定,公敌却必定是敌。纵然能量提高已经满足不了神的胃口,对于道的感悟累积,相信就算大罗金仙,也不会嫌少。
天道之门,能让元神变成阳神,真仙。也许,从来不只是一扇传送门那么简单。至少,不是一扇简单的,传送门。
清风斟酌着,他的目光不知捕捉到什么,欲言又止。
他蹙着眉头,那俯瞰闲云的姿态,充满了威严,似是高高在的神人,督查万界。
“呵呵呵,这就是,你和我们还有区别的原因...”
楚翔小声自语,那话一出口,就被风儿吹散,在寒冷的气流中淡去。
他闭了眼睛,又重新睁开。
他面带微笑,唇角勾起。他的右眼,有些混茫,里面仿佛是一片星空,就像苍穹的倒影。以之为背景,那瞳孔中央旋转的,是一个轮盘...
他的左眼,清澈无比,紫色的雷霆海洋随生随灭。细细望去,那雷霆海洋的背后,似乎同样是无垠银河,只是雷霆世界的力量太过纯粹、霸道,把一切,都掩埋。
他的眼神空洞,双目无神。他脸有表情,心在跃动,头一次跳的这么热烈。只是,为何灵魂的窗口,寒意涌动?
忘情非情,何谓情?
情、爱情、情绪、情商?太复杂,也太简单...
..........
“咦?”
东海、蓬莱岛、道德宗。
一名正在海阁庭院乘风赏月的男子,忽然面露异色。
他原本正坐在石椅,双手抚拭不知多久未曾碰过的瑶琴。这时,却即刻止住了颤动的琴弦,双手轻压。
“道可道,非常道。中原十派多风雨,青丘一脉墨海聚,又是谁,动了天道之门?”
男子看着颇为俊秀,约莫也就弱冠之龄。只是在这凉风中,披头散发,青衫赤足,未免显得放浪形骸。
他嘀咕着不明深意的话语,眉宇间未见忧色,更多却是玩味。
身前石桌,除了摆着一张薄尘覆盖的七弦长琴,还有一面两侧盘龙的古旧铜镜。
镜子里,根本不是对于现世的倒映,而是一男一女被狼狈追杀的神奇景象。这、这竟然是一件可窥千里之外的异宝。但男子,却分明,不曾朝着镜子、投去哪怕半个注视。
“奇怪、奇怪,不像、不像。”
男子摇了摇头,长袖一掸,拂去了桌面不知何时吹来的尘埃。
既然今日有赏月的雅兴,他为何不提前拭尽桌椅?
莫非,这亭阁,还是道德宗禁地不成?
却听远处花草传来拨动的声音,只见一条通幽小径之,一名华服道人,施然秉烛行来。
夜太深,也不知小径通向何处。
“世尊,已经十万年了,您何时出山?”
那道人在亭台前十丈外停下,跪于地。道人语气沉痛、更多的却是恳求、谦卑。
这神态、动作,和他身华丽过分的衣饰,半点不搭。而且,总让人觉得,有些“作秀”。
一只长长的白色蜡烛被道人摆在手边,他低着头,五体投地。似乎不敢朝着小亭多看哪怕一眼,事实,他来时,亦是低着头疾行的。
“叮、咚。”
琴声响了、又在音符刚起时,止住。
厅里坐着的男子不曾回答,他背对着道人。道人也不敢起身,只能保持着那卑微的姿态。烛火噼里啪啦燃烧着,却没有点滴蜡油流出。奇怪的是,那亭子里本该无甚光源,今夜的月也算不明朗,但却,偏偏不会给人以太过昏暗的感觉。
这和,厅外被夜幕笼罩,过分深邃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唉”
叹息,是华袍道人发出的。
他似乎只来了一会儿,但又好似已经跪了许久。
只见他习惯的将烛火秉起,拍了拍袍子,转身离去。
比来时,他似乎轻松了许多。又像是放下心事,演完角的戏子...
“你是...第几代弟子?”
就在道人即将消失在黑暗中,连烛光都快要被吞噬时,亭子里忽然传出了幽幽话语。
道人一惊,甚至忘了规矩,惊骇万分的抬头。只是,他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透彻。
“哼!”
伴随着怒哼,道人一个激灵跪下,连手蜡烛都惊得掉落,却是没有摔断,甚至连火焰都未曾熄灭。
嘶嘶,仿佛是剧毒腐蚀的声音,也不知从哪里发出,道人手忙脚乱,将明烛扶正,摆在手边,而后连连叩首求饶。
他的动作、瑟瑟发抖的身形,仿佛真个只是一名普通道士,手无缚鸡之力。
“世尊饶命、世尊饶命。不肖弟子、不肖弟子长空,忝为本宗第一百九十七代掌门。世尊饶命,世尊饶命,方才长空为世尊天音所震,坏了规矩。世尊饶命、还请世尊饶命!”
那道人不停磕头求饶,也不知究竟在害怕什么。就连周围黑暗,似乎都由于他的恐惧,变得更深邃了一些。
“嘿一百九十七代...罢了,怕是尔等,都以为本座早就死了。”
男子风度翩翩,他的话音却很是冷漠。
道人哪里敢多说半句,唯唯诺诺。
事实,整整十几代,自一万八千年起,亭中之人就不曾发出半点声音。偶尔传响只音片符,外人也只当法宝通灵,实际,道人的确、以为男子已经死了。
他来此,甚至他师父、师祖年年来此演这样一出,都是不为人知、亦时常被其引为耻辱的——传统!
但是,这地方,明明只是一处海崖,却由于神秘阵法笼罩,连他都,不得不当真战战兢兢。
凡间至强者,在真正的大能、乃至遗迹面前,什么都不是。
“嗯...”
“青云子,死了吗...”
又是那种高高在的口吻,伴随着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威压落下。
堂堂天下第一大宗宗主,长空子,只有颤抖的份。
长空子一边迎合,一边回忆着青云子是宗里哪位成名前辈。奈何道德宗历史太长,除了历代宗主,他林长空哪里认得什么青云子。貌似他坐下倒是有位弟子,道号青云,想来也不是那人要问。
长空子的表现,男子哪里还不明白。
却见他抬头,双眼有些朦胧,像是被沙土蒙了眼。
“滚。”
一声令喝,长空子不敢多留,带着心中骇异,匆匆离去。
“十万年了...你可,还好...”
“那女娃子,便是你的托身...”
是谁,在黑夜里叹息?
长空子走出了幻阵,他悚然回头,恰见明月皎洁。
月光下,是一片繁花似海的山崖绝壁,阵阵潮声滔滔,那崖巅,不恰是一座无人的亭阁...
有些东西,法阵就能掩盖。而有些东西,连岁月都抹不去痕迹。
但是,在真相面前,我们还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耳听为虚,眼见未必是实。
长空子喟叹,唏嘘。熄了不知怎么燃烧都不见短小的白烛,一震袖,恢复了昔日高傲...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三章尘非尘
:2012-3-1117:26:02本章字数:6565
尘非尘,土非土,空空如是,不若一水善。
善有水兮,吾独取黄泉。一碗孟婆了了道,三生石畔君等闲?
下,左右,寰宇如梭。
居高临下者,俯瞰众山小,鬼魅不过草木蹉跎。君王、诸侯、先、后天武者,皆如蝼蚁一般。
卧野而望者,星月蔽苍穹,一山更有一山高。得山之辈攀山,望天之人遮天,终入凡矣。
凡是道、天是道、道道道、何谓道?
...
楚翔散去双眸中无尽威压,代天生死之罚。他用那清澈干净的眼睛,看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风,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在,俯视?”
清风一愣,收回了目光。
“不然如何?”
站得太高,看的太远。除了回望唏嘘,人间苍茫,还能怎样。
神,总是要俯视世人的,不是吗?
清风不是神,但他比一些下位、甚至中位神,站的更高。
楚翔点了点头,未曾辩驳。
“可我,刚刚学会仰望。”
清风眉头一挑,把剑往肩一扛,指了指天,有些轻蔑。
“若非你,十年前,我已经把它捅破。”
楚翔闻言,失笑。非嘲笑,而是一种...如有所得。
“仰望的,不是它。”
抬头,看不见天空,那里,还有什么?虚无?
清风这一次,是彻底愣住了。
楚翔站起身子,一步踏出悬崖。
“看来,已经等不到日出了。”
他莫名远去,清风依旧有些愣神,不明白意欲何为。
但连本要追随之人都走了,他还留着做什么,与松相伴?
于是乎,他也快步赶。
“尊,何解?”
“无解。”
..........
“山是山,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原来,都是放屁...”
“额...”
“呵呵,清风。我们,其实都错了,错得很离谱。虚妄是罪,谦逊也是罪。仰望不是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抬头、抬头未必承认所见更高。”
“...”
“你为什么来帮我?只为那最初伸手,那一刻的光辉?我从来都利用着你,我不信,你不知。可你,为何还是要帮我。你不该来,却来了。就像他不该去,也去了。很多事情,我们不懂,可以用无需去懂来搪塞,事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只看我们如何去想。”
“...”
两道身影似电掠行,那比云还高的,定是雄鹰?
他们当真比云更高?他们身在云中!
“我仰望着的...”
“是未来...”
倘若有了感情,倘若是人,总归不能像神一样,勇往直前。但假如不想恐惧、不想无力,除了以绝对理智暂时把感性压制,为何不能信仰一些什么。
信仰...未必要留给别人。你勇往直前,却不经意,把信仰交给了我。而我,一直都没有信仰,直到方才,才交给了自己...不是交给了那个高高在的“我”,而是自己...
自恋?自信?终归未曾迷失。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为别人而活,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去仰望...
仰望?俯视?忘了谦卑,让无妄去见鬼...
..........
“执执念念,无执无念无知。”
“梦梦蝶蝶,非梦非蝶非识。”
“我拈花,看迦叶笑。我笑,世人谓我传道,我只因笑而笑。”
“一沙砾,是一方世界。一微尘,就是一片空间。一落叶,真可以藏下一段轮回?”
释天真开眼睛,有些迷离,很快,被另一种威严取代。但是转瞬,又仿佛那迷离和威严,都是梦幻影,只剩下、剩下最真实的,温柔的笑。
他在树下,不是菩提树,只是一株普通的果树。
他坐在石头,一整块干净的岩石。磐石是从两旁绝壁开采的,和周围环境有些出入。他这一坐,几乎就挡住了半个山涧小道。
山道本不窄,但有树、有石、有释天,不得不显得狭小。
这必定会为凡人造成阻碍,却哪会有凡人经过这里?
一名青年男子蹙眉站在释天身前,峡谷中。前一秒,那里还是空气。
“为什么拦我。”
青年看起来很威严,华袍锦带,玉石悬腰。他不正是于赌坊为难杨过之人,他现在并不想笑,所以不笑。这不表示,他紧张,不从容。
“一个你,不可能拦得住我。”
青年索性又朝着释天靠近数丈,缩短的距离,伴随着无由狂风,让气氛愈见压抑。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柄飞刀,刀何时出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柄不起眼的柳叶飞刀,可以破天,曾经破天!
释天站起身来,站在足足丈高、数丈方圆的巨石,居高临下。
他没有刻意去俯视,本无意义。只是环境若此,命运安排。
“我没想要拦你,于人之中,你最强。倘若,你径自过去,我甚至不会睁开眼睛。我只占了一半道,还有另一半空着。”
释天的表情不似玩笑,他收起了笑脸,亦无玩笑的心情。
他说的是实话,路只占了一半,而他,对此并不抱有任何歉意。
但真能走到这里的,视峡谷外凶兽猛禽如无物,敢这般轻视释天?
他只是按照本心,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旁人眼中,终归要有点深意,莫名其妙的深意...
“我不可能,把后背留给你。”
青年说的是实话,特别是,这一刻的释天,分明给他“勃发”的错觉。
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会出手,不可能冒然前行。
若湖水平静,哪怕深邃难测,扁舟一叶可渡。
若乍起波澜,哪怕似曾相识,君踏浮萍敢立?
这一刻的释天,给青年的感觉,就像一座渐渐醒来的火山。
他天性谨慎,甚至将兵器都捏在了手中,只为多,一个瞬间的先机。
先发制人,后发制人,如果都达到了绝对速度,那么...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释天不善的盯着青年,他看着山谷深处,似乎在等待。
青年眼神微缩,指尖飞刀颤动起来。
他觉得,似乎天又给了他一次,将对方一击必杀的机会!
但不够!还是不够!青年再进了一步!
“绝谷深处,那人与我有旧。”
青年眯起眼睛,寒光四溢,就像两柄飞刀出鞘。
释天不以为意,拂袖坐下。
他看着远处尽头,诡异的笑了笑。
“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就像在说一只蝼蚁。
“我不信!”
青年是人,而非神。是人再强,破天逆道,亦无力前瞻。何况释天的出现,已经将阴阳打乱。
不信,因为那不是蝼蚁!
第八高等位面,第五剑尊,第五绝地——死潭!
死亡峡谷,很多人喜欢这样来形容天下第五禁地,但他们不知道,在许多许多元会以前,尚有人了解禁地真相的年代。第五禁地,并不包括外围的魔兽荒野、死亡峡谷,那只是一处寒潭,绝望的死水!
第五剑尊,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永世镇压潭底!他其实有资格进入归墟,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宁可选择比归墟环境更差、日日要受酷寒苦熬的死潭。
释天睁开眼睛,冷冷盯着青年,有些着恼。
“他死了,这和你信不信无关。滚、或者死。”
释天的耐心,比以前差了许多,他看似焦急。可惜,青年和释天本就不熟,又怎会了解过去的他呢?事实,谁又,了解真正的他...
“呼...”
青年长长舒了口气,他准备动手。没有十成的把握,他甚至不知完胜的机会有无在赌坊时那么大。这是他第一次准备破例,因为欠了、所以不得不破。
对于他们而言,欠人的,终归是要还的。
风开始聚拢,却不是狂风,而是清风。
但不论青年怎样蓄势,清风的外显能量蓄积速度,永远比他快那么一线。
指尖飞刀不再颤抖,刀锋、精细打磨过的刀锋,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轰!
两股气势同时散开,激起的土浪宛若怒龙冲天!
淅淅沥沥的尘泥凌空落下,周围山壁布满了龟裂。
青年指结发白,他未出刀,但手在抖!
刀颤,因为刀在兴奋。手动,因为心也动了。
二人都未出手,于出手前一瞬,齐齐收势。
青年透过尚未落尽的尘雾,他的视线尽头,看到了一男一女翩然走来...
男的很帅,非常帅,或者应该形容——雄姿英发,漂亮而不失阳刚。
女的很美,平凡的美。纵然在神的眼中,她很平凡。但凡人完美的词眼,的确为她而生。
洛克、夏娜!
洛克变了,因为他双目炯炯,如生神电。他不再只是傀儡,也不再属于楚翔。他的外貌,仿佛又一次经过洗礼,曾经楚翔的轮廓消失,反倒和释天有七八分相似。
此刻,他的手中,正提着一颗头颅,滴血的头颅。
血是金的,赤金。血染的面孔,已经看不清主人原本样貌,那目眦尽裂的狰狞,却尚自栩栩如生。甚至被赤血涂鸦后,更增恐怖。
洛克倒提发髻,仿佛拎着的是一个鸟笼,并不害怕...
夏娜,也像洛克一般,犹若归来的勇士,拎着一颗头颅。
但这颗头颅,明显要比另一颗干净许多。
那是一个甜美娴静的女子,也许有了她才有“贤妻良母”这四个字的意义。只是一个头,但不会叫人觉得恶心,更甚艺术之品。
女子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至少许多人都会觉得她睡着了。而且,她的脖颈,也没有沾染半点污血——血早已流尽...
铛!
一声脆响,那修长、却因为用力过度苍白的两指间,能够破开天道的飞刀一折为二。
号称无坚不摧的利刃,今日,竟然折在了主人手中。
青年默默凝视洛克,而后夏娜,似要把这两个人的容貌,永远刻在心里。
他朝着释天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
“不死不休。”
这算是宣战吗?
释天不屑一笑,脸红润背后,透着一股子病态的苍白。
那种样子,就像是强忍的病患,终于爆发。
“你错过了,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禁地禁制,圣人手段,岂是好破?
远去的青年,身形顿了顿,不以为意摆了摆手。
他的身,某些东西,好似变了——也许是气质...
..........
“尊,这剑?”
“扔了。”
“那这头?”
“一并扔掉。”
...
剑的强横,未必是剑本身,兴许是用剑之人太强。
而人,难道就不能似剑一般,复制?
抽魂炼魄,留下完美的躯壳,其实已经不再完美。
既然得到最想要的,废物业已利用,留着做什么?
强者,只朝着最强目标,进发。
剩下的,再珍贵,亦如糟粕。
..........
嬴磐蹙眉,看着楚翔、看着清风。
地点还是在他的御花园中,但他却并不想见到眼前两人。
或者,从今日起,清风也因为楚翔,被拉入了不受欢迎的黑名单之列。
嬴磐没有理由,不讨厌楚翔,从前的笼络,多少有些客套成分在内。况且,直到近日,他才发现,原来不带走,也可以夺去许多...
“你来,做什么。”
嬴磐的语气,说不冷淡,但也绝对不好。
实际若非楚翔太强,强到一人之力可以敌国。只怕他早就发飙,喝令卫兵将那可恶的男人绑了,凌迟处死。
清风不善的扫了扫嬴磐,后者只觉全身冷彻骨髓。
楚翔抬头,看了看笼罩着皇城的结界。而后感受大地传来熟悉、却又弱小了许多的意志,若有所思...
“我要,再入地墓。”
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客气是何物。又或者,他已经把大地之墓当成是自家地盘,至少地墓意志对他的善、绝对多过嬴磐!
曾经的敌意,早已经随着部分同化,变成了亲切。而这,是嬴磐根本不曾料到,甚至出乎始皇预料的!
大地之墓,毕竟有着自己的意志,而非死物。只有死物,或者专属灵物,才会对主人忠诚不二。大地意志,即便仅仅局部,也不会专属任何存在。
“不行!”
嬴磐厉声怒喝,他甚至刹那挣脱了清风的气场!他知道,自己低估了楚翔,即便是对方一名随从,只怕也有将他碾碎的能力,但他慨然拒绝!
这无关底气,而是一种匹夫被逼绝路的,悍勇!
“绝对不行!你可知小六道即将崩坏!”
深吸一起,借着寒风压下心底怒意。嬴磐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苦口劝说起来!
在朝,凡人心中,他是高高在的秦皇,至强者。但在真神、真仙面前,失去大地之力宠爱的他,什么都不是。
“我不知,你在地墓中做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为何地墓会开始对本王排斥,力量与日剧减。我更不想知道,前些日子在京畿蹦跶的两个小丑,是否受你指使!但是,你若想坏吾族根基,只有踏着我的尸体。”
软硬兼施,他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只是短短不到一月,身为至强者的他,仿佛老了十岁。
曾经夜夜冲天的红光,现在已经开始黯淡。为了不让外人发现异常,嬴磐甚至不得不自损修为来营造这种异象。
苦苦苦,剑洗心楚影二人的明争暗斗,搞得朝堂起风起雨。累累累,每日祭拜地墓,夜夜求情,最终竟然及不楚翔个把时辰出入。
嬴磐没有虚言,他真不想知道楚翔在地墓做了什么,是如何同地墓意志勾搭的,他没有这种能力。甚至,对于剑洗心二人的争斗,逆子嬴莫的蠢蠢欲动,都可以看在楚翔的面子,视而不见。他自认已经仁至义尽,求的,不过是一点点皇朝延续的活路...
楚翔笑了,笑的很自然,比冬来发枝的香梅还要自然。
“你拦不住我,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凡间。”
冠冕堂皇?虚伪做作?楚翔本身,并不需要理由。这理由也不是用来自欺欺人,而是给嬴磐一个宣泄的借口。
他很善解人意,不是吗?若按本心,这鸟城、鸟皇,屠了也就屠了,可看在过去的情面,他还是给出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借口。
嬴磐晃了晃身子,苦笑起来...
“我,应该猜到的,你是怎么做到。”
六道,不是灵宝,甚至不是规则,它就是六道。
轮回是带不走的,就像出现时一样,哪怕小轮回。与其说地墓是始皇建造,不若看成,一切都是命运之手,借他之名行事。
但楚翔,怎么可能,带走六道呢?
楚翔不曾理会,他朝着清风,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
而后,飒然朝着偏殿走去。
殿里有许多傀儡,足矣推倒任何宗派,实力强横,数量不少。
只在楚翔眼中,半点作用都无。
嬴磐错步,拦在楚翔身前。
楚翔甚至不曾改变方向,直接穿过了嬴磐,空气里波纹荡漾,仿佛他穿过的,只是水中倒影...
“为什么?”
嬴磐喟然自语,看着失落,倒不绝望。
凝视清风,也许这是唯一能为他解惑的人。
清风自嘲一笑——
“你问我,我问谁。”
风卷,残叶飘过了嬴磐面前...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四章土是土
:2012-3-1215:52:21本章字数:6815
天鸟在鸣叫,一只外来的冬鹭,落在皇城之中。
自然的气息扑面,萧索的寒风,不仅带着淡淡的凉意,更加还有许多严酷。
北风一刮,霜卷枝头,几朵尚未凋零的晚菊,谢幕。
自然之道,盈缺交替。结界或许能让春日绵延到秋冬,但盛衰之势,却本不是一座小小结界,就能改变。
局部,代替不了大道。
当结界消失的一瞬,皇城中所有高手俱都若有所感,他们骇然看着天空,眺望偏殿方向。
但是,没有嬴皇的命令,预料中的威严声音久久不曾响起,他们甚至不敢发出半点惊呼。
雪落了,今年的雪,落早了。也不知是否会让这恢宏的皇城,提前裹银装。
银装,多美的景色。这皇城,怕是从来不曾有过...
“他,何时出来。”
嬴磐涩声,表情显得苦涩,仿佛生吞了一只蛤蟆。
幸好这偏殿至关重要,比后宫还要重要,方圆数里都不许侍卫、婢女接近。否则,若让人看到堂堂秦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怕要惊掉大牙。
清风白眼一翻,剑鞘一甩,平平举起,恰好让第一片雪落在了鞘梢。
“你问我,我问谁。”
同样的回答,一如方才,满不在乎。嬴磐除了苦笑,又能做什么呢?
秦、完了,不会再有绵延不衰的气运。但他嬴磐,还活着。
..........
“啧啧啧,小哥儿,何必和我等过不去呢?”
死潭外,方圆千里之内,最近的一座小镇、夜叉镇中。
倘若抢劫这种事情,在第八高等位面司空见惯。那么劫色不劫财,必定少有,遑论劫的还是男色...
夜叉夜叉,母之夜叉,谁又会想到,那样一座充满了和谐气息的小镇,有着如此彪悍的一位镇长,更是全民皆匪?
当十几名试图畏亵夏娜的青皮,突然暴毙在了街心,齐刷刷,所有镇民出动,将外来三人困围在十字路口。
五大三粗、又故作妖娆的夜叉镇长,也不知从哪里倏然蹦出,当先打头拦住了释天。
“呦,小哥儿,奴家都说了,只要你陪奴家过一夜,那么这十几条烂命我等也就不追究了。而且,另外两位、不,那女子,我亦可以用本镇镇长的名义、保证无人骚扰于她。但你背后的小伙儿,晚须得同来陪我。”
丑恶悍妇咯咯娇笑,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淫笑盯着释天,而后又把目光转向洛克,每每扫过夏娜,那种贪婪都会变成深切的嫉妒、厌恶。
周围先前还在起哄的镇民,包括叫嚣最响的屠夫,现在都齐齐低着脑袋,任由丑妇一人拙劣表演。甚至、甚至屠夫手中的板刀,隐约颤动...
释天淡淡的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丑妇身。他的眼中没有厌恶、没有鄙夷,有的是深深的怜悯、些许嘲讽。
“洛克,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他显然把眼前“困境”完全忽视,先天修为的丑妇、那些至少身背数条人命镇民、悍匪,在他眼里和灰尘无异。
他看着丑妇,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丑妇有些愕然,淫笑僵在脸,屠夫的刀抖得更厉害,洛克凝神深思。
“差不多了,吾主。倘若愚昧的凡人,已经把吾等荣光视若不见。那么,诸天众的威严,应该是削弱到了极限...”
释天点了点头,流露出了真心的笑。
天道之始,众生公平。天道之终,众生也应一同归于虚无。
丑妇不知二人在说什么,然而对方轻视的态度,却无需通过语言表述。
她的心中隐隐感觉不安,心血来潮。但释天的完美、洛克的潇洒,已经让她本就欠缺的理智,完全被欲望淹没。
原本,善恶、不受掌控的善恶,都是缺乏理智的表现。
“混蛋,不识抬举!大刀,把那女的剁碎,喂狗,男的绑了!”
丑妇镇长终于暴露出了本性,就那德行,哪里像是什么谈情说爱的人。虽然外貌和性格没有必然联系,但总有一点牵涉,甚至行为、完全是一种性格的具现。
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这就是强盗逻辑。
丑妇又一次荡笑起来,死死盯着释天,就像一头母猪盯住了白菜。
压下心中不安,她觉得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撞大运,堵了两个帅仔,今天的阳光和往日并无区别。
她又怎知,自己只是命运轨迹下的一粒微尘,最先受到影响的一批微尘。而释天,恰好捕捉到了这样一幕。
“好咧,嘿嘿!”
一听并非要自己侍寝,那屠夫立刻容光焕发,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磨刀棒,霍霍磨起了屠刀。
那狞笑的样子,不紧不慢出列的步伐,果真有些威势。
其他没有被点到名字的镇民,仿佛同时松了口气。夜叉镇镇长,向来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在狩猎猎物之前,先点一名镇民,当街行淫...
释天又是一笑,他那充满慈悲的笑,非但让母夜叉愣住,就连屠夫,都呆滞了瞬息。
而这片刻的时间,他竟然不曾出手、亦不逃跑,反如迂腐老僧般说起了“道理”。那些道理,却要比三藏法师口禅,深奥得多。
“众生皆苦,我谓此大福。苦非苦,实为妄。人妄、心妄...”
释天荣光焕发,就像一尊神圣的佛陀。他口若悬河,金莲地涌。这座充满罪恶的小镇,瞬间被佛光普照。
屠夫、丑妇、包括那些镇民,全都保持着呆滞的姿态。他们眼中戾色散去,剩下是深深的迷茫,不解。
“不懂?果真是不懂,唉”
“你们不懂,所以不需要再浪费时间,试图去懂...”
...
一个时辰后,释天走出了小镇,带着慈悲的笑。
夜叉镇,和来时一样,安静、和谐。
释天是慈悲的,他一直试图,找寻可以拯救的羔羊,就像耶稣传道。
但是,没有人,能够懂得他传的道。除了洛克、除了夏娜...
释天不是耶稣,所以他不会走火刑架。
他愿意带走干净的子民,不代表宁可为此融入污秽...
如果道理不能让尘世变得干净,那么就用鲜血去洗礼。这本来,就是他基本的责任...
...
“世尊,您为何要在那些废物身,浪费时间?有这许多时间,我们可以净化,千百倍的污秽。”
“洛克,我问你,你做事,需要理由吗?”
“世尊的目光,就是我将要前进的方向。追随世尊的脚步,净化世界,就是我行事最大的理由。”
“你说的,不错。”
“世尊,那么您行事,需要理由?”
“是。”
“为何?”
“因为这个理由,非是给我自己,而是给你们的。”
们不需要理由,因为已经拥有。”
“不,你错了。你们追随了我,沿着我的脚步,为我殿后,为我先驱。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不需要理由。你们的理由,不是净世,而是我。我本也不需要理由,因为达到了那种程度,但是,我拥有你们的信仰、信任。所以,我需要给你们如此去做的理由。”
“...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世尊...洛克知错。”
“呵呵,错非在你,你何错之有?你不懂,却为我装懂,错,在我。”
“世尊...”
“无须多言,等你明白什么叫‘缘’,你就会懂得。三位一体,我,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他...”
“世尊...”
“哈哈哈,慎言!善非善,恶非恶。无情深埋有情伤,有情怎被无情尝?我们,本就要走不一样的道路,但为何,偏偏正反而逆?其实,我们本不会这样...是谁,让这些都变了呢?我看不透,甚至已经看不透你。我灭世,你又,要做什么...”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的绝决,胜过了我的慈悲。我慈悲着,举起屠刀。那么你,无情无义,又披感情的外衣,要做什么?
我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
嬴磐颓然,他坐倒在偏殿门沿。
三千傀儡,死寂着耸立在大殿中,嬴磐没有看哪怕一眼的心情。他知道,从今日起,那些彻底成为了摆设。
没有动力的飞船,岂能飞天空,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秦的根基还在、一切都还在,包括地墓,包括结界设施。但是,这一切都成了废品。
大地之墓、小六道轮回,只余下空壳。最核心、最根本的意志,彻底消失...
他看着楚翔离去的方向,目光中没有仇恨、没有怨忿,只剩茫然。
他不懂,为何那给他感觉不同、仿佛比过去善许多的男人,在毁掉自己全部的同时,甚至连一个歉意的眼神,都不曾留下。
也许,那个男人根本就未在乎过这些,什么大帝死活、王朝动荡,在他看来并无丝毫回眸的价值。
他就像一个披着人皮、长着人心的机器。心是热的,在跳动,但做出决定的大脑,依旧是冰冷的数据中枢,绝对理智的机械。
嬴磐看不清那人的灵魂,所以只能给出最直观的印象。
“杀!!!”
不知何时,宫外传来了冲天的喊杀声,皇城中一片混乱,又是谁人这般大胆。
嬴磐茫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片刻后,冷然一笑...
他有些懂了...
感情,是用来在绝境面前感动,而非平日肆意放纵,奢侈张扬。
被心控制的,永远不会明白仙佛的境界。
可惜他懂了,却明白,自己做不到...
他只是凡人...
..........
“我觉得你很可怕。”
清风如是对楚翔说。
“我觉得,你太过理智,如果有必要将我牺牲,你一定不会犹豫。”
清风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些,因为缺乏根据,也不理性。但他说了,却不曾停步。
没有停下,说明依旧坚定的追随楚翔脚步,哪怕明知对方,的确会在关键时候把自己抛弃、出卖,这就是信任、信仰!
信仰不是交易,而是单方面的狂热,纵然明知,飞蛾扑火。这和热恋中的情侣,那种无知的偏执,有一定相似程度。区别只是,后者,在某些方面依旧要求是双方面的。且不论付出或者得到,他们往往并没有如此去做、如此接受的资格。接受信仰,付出狂热,也是需要资格的。
楚翔亦不曾停下,他们行走在兵荒马乱的长街,不管是乱民、还是逡巡的军队,俱都对他二人视若无睹。
“你怎知,我会将你放弃。”
有些赌气的反问,但却不是赌气的语气,况且二者都明白,说话之人不可能有那种无聊的情绪。
清风认真想了想,不经意抬了抬剑鞘。
只见一阵狂风卷过,前方百丈外,一名暴露在铁蹄下的男孩,被卷到了路边布匹摊。
巨大的冲力把无人看管的摊位砸的倒下,男孩却因为柔物垫着,不曾受伤。事实他已经吓傻,隔着街,一名母亲正在大声哭泣,作势欲扑。
那阵突来的狂风,在散去前,恰好同时将她势头止住...
马鸣四起,奔腾声宛若万鼓齐擂。
这只是一点不起眼的骚乱,那队朝着皇城冲锋的骑兵,甚至不曾减速。
清风剑鞘落下,又或者他其实什么都没做。
摇了摇头,二人对那冲来的骑兵,直若未见。
“不知道。”
他的责备、或者说感慨,本就没有理由、缺乏根据。
楚翔见状,朝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相信我,它在跳。”
心,在跳,它是热的,也会感动。
那种力量,是唯一圣神、而不受天道掌控,超越了善恶的定义。
...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老了。”
清风嘴角翘起,他似乎很开心,竟然开起了玩笑。
楚翔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我本无情,为何会老去?”
清风愕然,看着前方卷来的黄尘,若有所思。
“我相信你。”
轰隆隆!
千马奔腾,其势如龙!
嗡!
只见一圈透明的波纹挡在二人身前,那冲锋的部队竟然直接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就像那凡人视界忽视的两人,根本就是幽灵!
几百骑士隆隆绝尘,二人停止了聊天,兴许是嫌环境太吵。
待到两人行至那匆匆跑过荒凉的街道,紧抱男孩、与子团聚的妇人身边,那队骑兵,早已经驰入了皇城。
“呜呜呜”
依稀,还能听到身后,孩子的哭声,母亲的安慰。
清风看着快要落下的太阳,抱着剑,深思着。
“她们很幸福。”
楚翔眉头一挑,摇了摇头。
“但不属于我。”
他感受不到,也不可能认同。
“谢谢。”
清风真心说着,不难感受其中诚意。
“谢我做什么。”
楚翔觉得有些好笑,所以稍稍加快了脚步。
清风不言,稍稍落后半拍,看着楚翔的背影,回望那一对荒凉长街的呣子。
那母亲似乎安慰好了孩子,正带着他,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跪拜。她究竟在拜什么呢?西山的暮日?
清风笑了笑,错开一步,恰好让楚翔被太阳镀色彩的背影,笼罩了整条长街!
锵!吟!
远处皇城中,一道冲天的剑光,忽然带着龙吟之音,斜指苍天。
清风瞥了瞥,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那呣子仓惶回首,而后又是匆匆朝着西方拜三拜,这才拉着孩子,朝着小巷家宅跑去。
...
“他们在感谢你,我怕他们看不到,所以才代劳、谢你。”
“他们本就看不到。”
“不,他们看到了。”
“这没有意义。”
“但你做了那件没有意义的事。”
“...”
“也许是心告诉他们的,就像你比我先出手一样,是心告诉了你。”
“...”
“你是好人,我相信。”
“...”
相信我,我的心,不会代替大脑决定。
我不说,只是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想救他们,可是我克制住了。
但我,还是出手了...
你不懂,并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理由。
而我之所以不准备抛弃你,只因为,觉得没有哪种情况,能逼我做出不想选择的选择。
我不是好人,只是拥有一颗好心,健康会跃动的心...
..........
“道...道,请留步。”
本尊停下脚步,脸表情淡淡,寡欲清心。
“何事。”
仙人们都很简洁,不仅仅指生活,包括言语、交流。若非必要,通常,他们不会和陌生人打招呼。
一名骑着麋鹿的...长须小仙,匆匆赶。看得出,他很注重自己仪表,不是每个仙人都会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他的法力不高,用最低等的真仙来衡量都够呛,否则也不会骑着仙兽都追不本尊。也许,是某位真仙的分身...
“唉,道!道!贫道乃紫阳峰紫阳真人,正欲往珞珈山听道,不想炼丹忘了时辰,眼看就要错过这次盛会。贫道见道逐云神速,法力高强,又是同路,想来也是往那珞珈山去的。还请道慈悲,载贫道一程,日后定有重谢。”
那道人说完,躬身行礼,这在仙界,已经是大礼,毕竟都是高等生命。他的语气平静,半点不显焦急,虽然是求人,气度不卑不亢,果然是神仙中人。
本尊瞥了瞥眼前道骨仙风的家伙,他刚到仙界,哪知道见鬼的珞珈山。
“没空。”
直截了当拒绝,身形一闪,本尊已经不知所踪。
“唉”
却见那道人招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奈何本尊避免麻烦,早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罢了。”
那道人倒也洒脱,不见怨恨、不见失落。只看他皮鞭凌空一抖,也没抽到鹿身。“啪”的一响,那尚未成年、但通人性的仙鹿,直接转身,看似打道回府...
“仙路漫漫,何以为期。”
“神通玄玄,众妙在门。”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五章独上黄泉路
:2012-3-1317:29:34本章字数:6271
黄泉有路,谁人引之,奈何水岸,可有渡?
自古天人三界永隔,天之道,清气为,谓之乾。&&
乾者,阳也。日初之处,仙隐之地。
地之道,浊气为下,厚载坤。
坤者,寓阴。日落之所,酆都之城。
凡人修仙,断七情、斩六欲,终得无妙法,一朝度雷劫,元神飞升,仙班可列。
仙府,众仙幻想集愿而成,是故美轮美奂,胜却神国,妙法殊胜,安乐无尽。
彼之仙体即清,彼之仙魂不堕,移居养气,气合焉?
黄泉六道,载物之厚。奈何冥皇有教无类、有敛无嫌,终为下下。
红尘皆为人间欲,一世身死魂体轻?
同为福地,造化人间,只因择则无泽,为凡俗唾之地狱...
...
盘古开三界,这第八高等位面,本无下左右之分。
仙界,并非生来就高高在,地府,也不是往古就有地狱十八。
想那混沌开辟之初,诸界壁垒尚且不严,一树可登天,肉身成圣者比比皆是。
清气之为仙府,自然叫那天庭得享独厚,诸般妙境层出不穷,先天奇物无数。
浊气至于冥界,岂就完全只是糟粕?
修道人皆懂阴阳和合,就连凡人都晓得交泰融洽之理,天道为一,本就阴阳各半。若自诩为清、为,把那地坤厚重皆视作敝履,未免偏执。
大道有定数,恰如轮回早安排好了剧本,命运难违。
修真一世,待到元神出窍,终归要封神成仙。那仙班,定是天道罗列?
轮回定下诸般基础规则,细分天地的,却终归是往古圣人。
什么六道轮回、什么佛家妙土、什么仙君仙帝,哪个是造化亲赐,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
却说楚翔二人一路往西,逐着虽是夕阳,终归赶不光的余温。
不曾动用破空能力,二人就这样漫漫前行,走走停停,不知何时竟到了一处古刹门口!
天还沉着,也不知是尚未天明,又或者走的太远,连翌日的晨光都被甩在了后头。
原本山路溪涧、广城繁村,越过最后一片荒凉戈壁,统统消失。
放眼可见群山无垠,这里并非世界尽头,至于究竟是在中土,还是西荒之地,不可知之。
“尊,你来这里,做什么。”
清风抬头,入目尽是诡树摇曳,枯枝祟祟。
不晓何时起了大风,那风仿佛带着异样的力量,能把人的灵魂都摄走。许是由于缺少光源,那风,在肉眼看来,好似呈暗黄|色泽...
古刹已经在前方不远处,说它是寺庙,未免占地太广,入眼光是围墙,绵延不知多少千里。
若说它不是,那庙口的铜钟,墙后一座座古老浮屠,又如何解释?
纵然再无知、不懂建筑的人,终归不可能把宫殿,错认成了寺庙。
凡人夜行者常常有句口头禅,有道是“逢林莫进、遇庙休入。”
事实,除了一般江湖儿女,普通时常赶夜的百姓,如非必要——恰逢夜雨、甚或者寒冷难当,对这些道道是非常忌讳的。庙为汲气、聚阴之地,故而要立大佛、大能之相镇压。人气鼎盛时当然是阴阳济济、大福大善之所,若荒废了,或其中僧侣行差不检,时日一久,终易遗祸。
楚翔二人可不是什么升斗小民,当年他做侠客时都百无禁忌,何况如今?
瞥了瞥那牌匾挂着、两个完全不认识的赤字。貌似方才前不久,最后一道岔路口亦竖着类似的石碑。可惜这字本就非凡人创造,字里行间也无半点执念残留,不认得倒属正常。
四周的环境显然过于阴森,给人感觉已非黑夜一般简单,甚至、甚至这里仿佛从未有过白天。
清风耸了耸肩,满不在乎。二人对沿途一切异象、乃至渐渐变成灰色漩涡的天空,尽皆视若无睹,径自朝着大门行去...
..........
仙界,本尊打发掉了某个无聊的仙人。
他一个遁破,立刻就迷了方向。不过这对他倒不是什么大事,巧就巧在,随意的破空,竟然来一个叫做珞珈山的山门前。
遁破虚空,看着潇洒,其实若是修为不到,就和西方传送法阵一般,极易出现问题。
丢胳膊丢腿,迷路殊途,司空见惯。虽然盾破虚空不似传送法阵那样严苛,要求坐标精确程度,毕竟破碎虚空,是个人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表现、特权,非复取巧。但在仙界这种广褒的地方,一个破空,若非熟知地理之辈,基本三五天找不到路是正常。
而无目的的遁破,仍旧撞“珞珈山”这样一个特定地方的概率,基本为零。
本尊自是不想参加什么狗屁法会,先不谈这仙界有多少人精通异道——器灵之道;够资格给一位神主、神王解惑的,怕是也屈指可数。
且他本就黑户一个,通过时空逆转大法强破天界之门,提前升天也只是为了“踩盘子”而来。若按理智,当然对什么盛会避之唯恐不及,谁想无心下,还是撞山头。
本尊冷冷一笑,看了看门口两名无精打采的小童。
远远,山门中似乎又有妙音传来,想来这道已经提前开讲。
换一副漠然的神色,本尊也不多言,既来之、则安之。
他从不相信什么概率之类的东西,仙神中人,冥冥里一言一行,都被注定。
踩着悠闲的步子,连同几名显是一道迟来的散仙,振衣前行...
要说仙界就是这点不错,虽然守门童子明显是仙灵之兽幻化,未能脱得六根皆净,但也不会发生什么“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搞笑情况。
甚至那些个相互点头行礼的散仙,看到本尊生疏的面孔,也只是淡淡的招呼问候,不会显得冷漠、也不会过于轻慢。基本就是各走各的,仿佛都是一群郊游的才子,坦然、无欲。
本尊混在这零零的仙人中,反倒没有半点突兀。这就好似、他合该属于这里...
忽然,走在山道的本尊稍愣,随即在外人反应过来之前,恢复如常。
..........
“咚!咚!咚!”
一阵阵悠扬的钟声,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朝着四面荡漾。
平地里忽起的黄|色旋风,忽然发出尖锐凄惨的鬼嚎,而后径自散去!
钟声当然破不开黑夜,却能把沉闷、阴森的气氛洗清。
嗦嗦嗦...
诡树枯枝颤抖,就连那不知多少万年无人撞过的铜钟,都掉下了许多碎屑。
天空中,昏暗的漩涡越转越快。地,撞钟的清风稍稍迟疑。
回望楚翔,发现对方并无特殊示意。耸了耸肩,他又像那庙里早起的童子,“隆隆”撞起了破钟。
十八声钟响,周围凡人看不见的空间背后,些许规则发生了十八次变化。
最直接的,此起彼伏惨叫过后,已经没有妖风肆虐。而那天空中的漩涡灰云,也弥漫成了混沌一片。
铛!
一声清脆的炸鸣,宛若平地里响起的鼓锣,远远自庙宇中传开。
那就像是一个讯号,宛若大型乐会,指挥者落下指挥棒。
想象中的热闹乐章却没有传来,一声炸响,余韵渐渐散尽。戛然而止的音符,让人难受的想要吐血。
“吱呀”
巨大的、高约十丈的庙门被人推开。一般寺庙大门都用朱漆、或包金衣,这庙门,却通体墨黑色!
不是光线太暗,看着漆黑,而是那门,本就漆黑一片。
清风双目如电,他不知何时放下了撞钟巨木,横剑身前。
怨不得他如此警惕,自从前不久越过那处石碑,他就知道,所踏已非复红尘!
在凡间,不拘是清风、又或者楚翔,对凡人来说无甚区别,都代表了无敌。但在“异界”,不同规则加持下,这种无敌就成了笑话。
清风知道,随着最后一次钟声落下,凡冥之路已经走完。现在,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经过规则又一次改变,甚至容许某些不该出现在凡间的意志存身,譬如仙魔!
庙门只开了一条小缝,缝隙不大,约莫容许一人侧身而过。
一片若虚若实的幽影飘了出来,那幻影好似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帽檐遮住了面庞,双手交Сhā两袖、抱于胸前。尚未及地的长袍下摆下,散发着一些隐隐约约的黑气、冥气...
“黄泉,引路人?”
清风仿佛松了口气,他放下长剑,信步走到楚翔身边。
楚翔收回远眺的无神目光,淡然朝着号称“死神使者”的意识体望去。
那一眼,岂是小小冥器能够阻挡,空气里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就像是干瘪的气球被人捅爆,身披黑袍的异类颤了颤,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锐利的光芒只在眸子里一闪便逝,平静,才是楚翔身永恒的旋律。
“带我进去。”
完全命令的口吻,和清风略带警惕的试探不同,楚翔可谓百无禁忌。
他的身旁,清风眉头一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那片黑影,却出人意料,未曾反驳。
异类朝着楚翔折腰,应该是表示某种尊重。它倒飞着飘回了庙中,就像一张纸片。清风,哑然盯着楚翔。
“这里,是酆都?”
清风很强,以凡人之身,可匹敌中位神祗、界金仙,他的力量强横异常,属于轮回之末最明显的——偏爱。但这种打破常规,并非没有限制——他强的只是力量,而非知识,非是冥冥对于命运的感悟。
“是。”
楚翔的回答很简单,也让人诧异。他盯着黑影离去的方向,漆黑只开一线的庙门,仿佛在等待什么。
清风蹙起了眉头,转身看了看那口破旧的巨大铜钟。钟是最普通的黄铜所铸,并非灵宝、甚至连法宝都算不。这从它外表锈蚀的程度,不难猜测。但正是这样一口普通至极的铜钟,在片刻前,发出了连他都为之心悸的力量!传开的,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声音,甚至不是肉眼可见的音波,而是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规则力量!
“酆都,不是一座死城?”
摇头看向楚翔,这里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太多了。常规、已经被见闻打破。
就像方才的鬼影,似是一股神秘意志的分支、又仿佛连精神力都不具备。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生命形态的存在,清风无法解释。
他只能,选择最白痴的问题来问。
楚翔看着清风,奇怪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它是庙,所以他才是庙。”
清风愕然...
庙是庙?庙非庙?还是指肉眼所见形态,与事物本质不同。
清风迷惘,楚翔不去解释。
如何解释?又何须解释,事情本非如此复杂。就像传说中美奂美仑的天界其实是众仙幻想之乡,冥界,难道就一定要打造成铁桶般的十八殿地狱?
“不明白。”
清风很少刨根问底,他只是说出自己的疑惑,楚翔会否做出解释,他无力决定。
后者笑容散开,满脸平静。那种漠然,像是诸神的冷酷,又好似,多了一点风轻云淡。
“从踏入界碑开始,你所想,都会在这里具现。其实,此地尚未算是冥土,最多中转之地。这里本该空无一物,所谓酆都、所谓庙宇,都是踏入此地的意识体,心中臆想而成。”
楚翔本是不屑解释,但对方叫做清风,一个和他产生了交集、并且得到一定程度认同的人。那么,浪费一两句口舌,也可以接受。
清风点头,恍然大悟。他懂了,其实心中还是有着疑惑,却不能提出。倘若一定得不到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呢。
他其实很想知道,明明意识中的酆都,会是一座荒凉的城市,怎么规则具现出的,反为残破的宝刹。他也想反问,为何两人同来、就不能是楚翔心中的具现,而一定是他,毕竟对方精神意志、明显要胜他十倍。
但他不能问,不敢问,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案。除了他自己,除了扪心自问,谁又能为他解惑?
吱呀!
庙门无故大开,背后是一排齐齐躬身的黑袍虚影,它们现在,就像是恭迎王者归来的仆人。
楚翔当先踏了过去,清风落后半拍,瞳孔遽然收缩!
他看到,楚翔根本未曾跨过高高的门槛,他是直接趟步进入,仿佛脚下根本不存在羁绊之物!
清风压下心底惊异,有样学样。
砰的一声,他一脚踢在门槛,狼狈的绊了一个踉跄...
清风当然不会像凡人一样摔个狗啃屎,甚至潇洒一晃,只是身形歪了歪,就掠了过去。
但这小小的失误,怎能瞒过楚翔?
楚翔回望,觉得有些好笑,清风犹自在为看似脆弱的朽木之硬,感到震撼。
他那一脚,怕是连泰山,都要踢成粉碎!
“我说过,这是你心中所思具现。我‘看’得到,却并不觉得它理当存在。你踢得动泰山,便能踢开自己的执念吗?”
楚翔坦然教诲,他始终觉得,被心掌控,再强、也强的有限。力量的蛮横,并不能把天地劈开,谁都没见过盘古,又怎能确定他是以力证道呢?举起盘古斧的,靠的未必只是力量!
但若非还有执念,清风又岂会,义无反顾追随楚翔?这本来就是,不可破解的死局。楚翔却还是要提醒,试图让他明白,哪怕当清风醒悟的一日,就是二人分开之时!
他,不需要死士,虽然无可排斥。
清风默默无语,他晓得方才行径、看起来一定很傻。
愚昧,不可笑,但有时候的确可恨。无知,并非很好的借口。
“为什么,我竟然,看不透自己的执念?”
清风低头,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思索着楚翔方才一番话语。
二人沿着一条白骨铺成的小道,慢慢前行。
寺院中,在那黑色大门背后,并非想象中的慈悲气象。甚至、甚至连清风都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心中的具现...
两旁躬身而立的黄泉引路人,随着楚翔走远,自门口第一列开始直起身子。
远远望去,那整齐的动作,就像是波澜起伏...
“倘若看的清,那可还是执念?”
...
我本就是执念,因为他斩了我。
他斩了我,却不知失去了唯一断开执念的机会。
他不会懂,“自私”的独活,才是真正执念。当他拥有了完美感情,为曾经的缘画句号,又怎知,失去了掌控本心的全部机会?
倘若他早就明白一切,那么不懂的便是我。
但我,在这里看到的,的确是一片空白。
没有庙宇、没有铜钟、甚至没有那黄泉引路之人。
我看到的,真的只是一片空白...
这究竟说明了,我已经斩尽所有执念,真正掌控了道心。又或者——
这亦是我最大的执念,永远斩不尽的执念。
既然我本就是执念,那为何还要去斩,又如何去斩...
我看着一片虚空,茫然前行...
...
“尊,他们为什么如此尊敬你?莫非,你某一世,曾今...”
“尊敬?他们为什么要尊敬我?它们又是什么...”
“额,那些黄泉引路人啊。”
“黄泉,就在那里,为什么还要人引路?”
“...”
“你如果一定要找个答案,那么,就当是。”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六章听道
:2012-3-1416:38:57本章字数:6356
珞珈山,大罗金仙珞宇道场。-
传闻,曾经在亘古之时,南海也曾有个珞珈山。
但现在,南海的确只有老鳖,或者称为霸下、龙龟?
那是一个,永远背负罪孽,被镇压在南海海底的,囚徒。
仙界的珞珈山,和曾经、不知多少元会前、南海珞珈山有何联系,无人知晓。
多半,想来应该是无甚联系的。
仙界珞珈山之主,珞宇大仙成道,还要在诸多古仙府集体消失、数十元会之后。
当年一场动荡,时隔太久太久,久到许多人、许多仙,都已经忘记。
莫看此仙资历仿佛不高,九九八十一万年的修炼,足够尊其为老牌仙。况且,仙界是一个比凡间更讲实力的地方。
道场,一般只有圣人才配拥有。而珞宇,却是大罗神仙中少有的特例!他被诸圣提及、据说天庭中那一位,亲口赞誉:必能在十万年内成圣!
一句赞美,几乎奠定了他的地位。自然,准圣开讲,诸仙都要蜂拥而至。在如今,天界诸圣,除非沾亲带故,否则早就不再公开授业。
当本尊来到珞珈山深处,进入某座结界广场之时。这方圆以平方公里来计算的巨大广场,早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仙人。外围空余蒲团都是零星,里面更是座无虚席,当真称得盛会。
广场中央,一座高高耸立的孤峰之巅,盘坐着一名羽衣长眉的青年修士,想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珞宇大仙!
大罗天仙讲道,那自然非凡人气象。只见一篇篇金灿文章,自他口中脱出,环绕着那座耸立的孤峰开始旋转。那样子,仿佛凭空形成了,一个刻满铭文的金纹罗罩。
也不知有多少仙人在广场听道,显然若有所得的寥寥无几!
依稀可见,偶尔会有一两句环绕着山峰盘旋的经文,忽然脱离了轨迹,朝着某个悟得玄妙的幸运儿飞去!
经文入体,那些领悟妙境的仙家,周身立刻金光大盛!
“咦。”
本尊原本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思前来,见到如此奇景,不禁找了个空着的蒲团坐下。
周围众仙也不搭理他,俱都如痴如醉听着那玄玄妙音,目不转睛观察着一篇篇尚未被人收走的文章!
只是,那些盘旋着的经注、金色神文,明显越来越多!
珞宇一人口若悬河、悠然传道的速度,竟然比十万仙家领悟的速度,要来更快!这等修为、造诣,实在是骇人!
而且,就连本尊都不得不生出感慨,无怪乎这许多人前来听道!也不知是珞宇仙当真大方,还是另有图谋,他这种传道方式,虽然真正有所得者寥寥无几。但只要能引起神文共鸣,立刻能够获得一名大罗天仙,对于那些文字的全部感悟!
只言片语,足叫金仙都受益无穷!
本尊表情淡淡,他目光如炬,很快锁定了一片最长、也是最完整的神纹——器灵诠注!
..........
清风不知自己,是何时走出那血腥、犹若屠宰场般的破庙。
他只觉得,周围场景一变,什么古刹幽魂、白骨尸路,统统消失。眼前是一条横贯大地的长河,浑浊的河水,更像是泥浆。放眼望去,极目所见,无桥无舟。
清风举步,随即愣住,双目骇然圆睁。
他迟迟驻足,直到楚翔行至十丈开外,仿佛还在为莫名的变故失神。
好像,失去力量了...”
他有些慌张,空气了淡淡的腐臭让他失措,近百年的历练,什么道心全都消失。他就像迷途的羔羊,手忙脚乱试图拔出长剑自卫,然而就像预料中的,剑脊死死卡在剑鞘之内...
他手中的长剑,还是那般古朴,但剑鞘的雷霆,已经消失。
砰,清风颓然坐到,他不知为何,一时间万念俱灰,直欲自尽!
怎么会!怎么会失去力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没有了力量!我用什么去帮助他!
没有力量!这叫我如何去与天地人斗?!
清风抬起手掌,似乎想要茫然的一掌劈下,他仿佛忘了此刻连自杀的能力都不具备,楚翔却在这时蓦然回首,冷冷呵斥。
“清风!”
那苦笑着心怀死志的清风,只觉灵魂一震,两眼一翻,浑身抽搐。而后瘫软在地,剧烈喘息。
楚翔见状,没有半点回身扶起对方的打算,他走到了河边,俯身掬起一捧河水。
冰凉冰凉,甚至可以说是寒入骨髓。河水很轻、轻到若非那冰冷的感觉,叫人怀疑捧着的是否幻觉、空气。
楚翔将水洒在地,地面立刻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
这河边的土,呈现黑色,是冥土,理论抵得住任何酸碱侵蚀!
他极目眺望,似乎想要寻找不知躲在何处的船家,奈何这一望无际的昏暗,让人久看眩目!
“呼呼”
清风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剑落在一旁,额头滴下了一滴又一滴汗水。但是,他脸死灰之色早就消失,剩下的是冷静、和后怕!
“心灵控制?”
清风喃喃自语,欲望瞬间的放大、百倍、千倍,怕不是除了仙佛,再强的人都要自我毁灭。
楚翔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回首早已封闭的通道,止步难前。
“是你,控制着自己。”
不搀扶,因为清风不是什么无力老弱,楚翔也没有这许多闲心。
他掌控着心灵,也即是掌控着原本不该出现的感情。他已经把感情对于身体的影响压制到最低,以本能来行事。
不曾告诉清风,由于二人的不请自来,破坏轮回规则,冥域给了他们别出心载的欢迎。
事实,到目前为止,连楚翔都无法断定,眼前所见,是幻想,还是真实。值得庆幸的,似乎传说中的冥河、黄泉、奈河,尚奈何不到他。
但对于清风,他并不能肯定,是否可以如自己一般,将这条隔绝阴阳的长河,无视。
他们来到了冥界,却没有看见半个幽魂。这里是冥界,绝对是冥界。这条长河,恰如传说中的忘川一般。就连两岸冥土,都散发着独有的阴沉味道。
那奈何桥呢?苦渡呢?彼岸花呢?望乡台呢?
这里是冥界,却不是那个人们熟知、口口相传的地府。
天若要你迷惘,纵然你心坚如铁,比之众仙还要理智,一样有办法让你堕入幻境。
这就是逆反天道,踏不该去之道路的惩罚!按照楚翔心中冥冥的预测、他的轨迹,和本尊恰好颠倒!
究竟是本尊刻意,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什么。又或者,是命运另一手安排。楚翔不清楚,亦看懂了,自己已无后路。
清风吃力的爬起,他的动作,就和街头被人狠揍数日的小混混,一般无二。
“尊,我似乎,失去了能力。”
清风苦笑,看着不复昔日威能的神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在它仿佛已经脱离了那种偏执的欲望,至少不会要死要活。原本,真正的强者,就算被人废去能力,也会重新爬起、从头再来。
楚翔没有回答,抬起手,朝着前方一指!
空气里仿佛出现了一丝波纹,空间裂痕。但这道不起眼的裂痕,转瞬即逝!
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能叫那些俗世高手羞愧致死,但却连最基本的破空,都做不到...
他的力量,竟然同样被削弱到一种凄惨的地步!
“尊...”
清风神色闪烁、略显挣扎,随即横剑,呈到了楚翔面前。
“用它。”
清风语气坚定,他知道失去神剑的后果,却也清楚,二人遇到了极大的危机,至少出乎他预料的危机!
这里是冥界,不是凡间!若连楚翔都被削弱,不能破空,那么...
但从凡间到冥界,哪怕不请自入,又怎会将两人压制至此?
他还好说,金仙强者,也就罢了。力量达到楚翔那种程度,还有可能被人压制吗?对于楚翔身体——空间之灵的秘密,清风并不是一无所知!
那是一种,连圣人,都只能消灭,而无法禁锢的力量!想要禁锢无穷无尽的空间,太难、太难。
楚翔不曾接剑,他仍旧远眺找寻着什么。入目,除了长河沃野,竟然连半块石子都没有!这冥界、未免显得太过空旷!
“为什么。”
清风眨了眨眼,惊讶的看着楚翔,仿佛不曾想到,对方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搞不清对方在问什么。其实楚翔也不用他回答,那白衣孤影,已经又一次朝着忘川河走去...
“究竟是空间...还是时间...”
时空的折叠、错乱,往往能让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
“三生石畔,忘三生。奈何桥边,叹奈何。”
本尊低声自语,那一片金色文章,已经被他领悟了大半。但在外人眼中,神纹却依旧完整。因为本尊,的确是自己领悟的,而非单单去共鸣,获得他人体悟!
他是何人!他是拥有神主意志的人!他是要以混沌钟为本体的人!莫说什么大罗金仙珞宇,就算是圣人,也没有资格给他讲道!
也正是由于并未引起异相,他的自语,才不曾被人注意。
伸出手掌,凌空一挥,就像是在明镜,擦拭出一片扇形的干净。只见一道扇幕若隐若现,他的目光看透了诸界壁垒,落到了遥远的冥界!
画面中,楚翔已经踏了奈何之桥,清风则在后面惊讶的看着他。
本尊正待动手施法、心头忽然一动,扇幕消失,一道如炬的目光落到他的身。
大罗金仙!珞宇!
纵然本尊手段高妙,也不可能在人家老巢,随意施法而不被察觉。
高踞峰顶的珞宇,只是淡淡看了看他。不曾捕捉到那厮小动作,珞宇便又开始专心讲道。
本尊稍一思索,放弃故技重施。正待凝神关注那篇还未完全参悟的道藏,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温和的声音。
“不知是哪位师兄化身在此,珞宇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本尊神色不变,弹指间,明白了始末。
“无妨,便自传道,我只是恰逢其会。”
倒非他装逼,显得孤高,实则本尊的本体,一根指头就能捏死几百个珞宇。虽说他已经彻底和本体分离,哪怕是现在的本尊,也基本不将珞宇放在眼里。未找回灵宝融合之前,只要不遇圣人,什么大罗金仙对他来说都是浮云。等到找回了混沌钟,和青铭互补双修,那时候即便是圣人,怕也制不住他!
本尊和楚翔、都不是本体,没有神国七界、没有天罚神剑!但是,在轮回之末,大毁灭前夕,就在诸界圣人蠢蠢欲动之际,也正是天下气运最乱,百家诸子机缘最多的时候!
连凡人都能凭肉身屠仙,当这种殊荣非独一份,本尊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疯狂豪赌呢?
“善。”
不自卑、不高傲,珞宇贯彻了仙人一贯的气度,很是平静。
一篇金色神文,连同诸多复杂的后续论述,甚至前辈注释,随着那一字,同时出现在本尊脑海。
他知道,这是珞宇仙人的“见面礼”。毕竟,能让他们这种意志存在,心动的东西,实在不多了。
不曾言谢,因为没有必要。一整篇独到的经典,价值难估。有所赠,必定有所求!
..........
清风讶然看着楚翔,他的视界中,那个男人,此刻是凌空走在忘川河的。
飞行?虚度?
他知道不是,虽然失去了力量,眼力终归还在。楚翔此刻,没有多花哪怕半分的力量,只是在行走。
但为何,会有这种奇迹呢?
清风看了看忘川,河水不算湍急,起伏的波涛时而卷起小小的浪花。
正是这样一条看不出险恶的长河,给他以无比沉重的压力。他不知道,当楚翔站在忘川河边,心中是怎样的感觉。
但他自己,清晰的觉察,那是一种死亡阴影的笼罩。
他不敢学楚翔,以身相试河水腐蚀程度。楚翔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固态物质,比神躯更玄妙。什么百毒不侵、水火不伤,都是基本的能力。
清风可是肉体凡胎,凡人一个。他暗自揣摩,怕不是沾一点忘川河水,就要和未来告别。
走到楚翔起步的地方,他提起长袍,试图学着楚翔,看看是否有什么隐形的道路!
小心翼翼起步,落下。
一个趔趄,若不是长剑支地,扑通一声,他就完了。
“日!”
这里没有太阳,清风还是忍不住骂起了太阳。为什么楚翔就能踏着虚空而走,他清风不行?
站稳,他还是不信邪,用长剑捅了捅前方。
空气...果然只是空气...
清风有些颓然,而这时,楚翔已经走过了忘川。
...
果然,是这样吗。
“清风。”
楚翔回头,远远朝着沮丧的清风,喊了一声。
见到河边对立着的清风望向自己,他才漠然指了指身后的拱桥。
“这里有路。”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若不过桥,苍茫大地只有一水西去。过得此桥,忘川河水,尽在千丈云雾之下。
这是一种很玄妙状态、或者说景象。这里本该就有这种景象,但却被人以大法力倒溯时间,隐去了!
“哪里有路?”
清风有些失落,他按着楚翔指点的方向,试探着踩了几步。
空的,依旧是空的。
这一幕,看在楚翔眼中,恰似方才在“酆都”,清风看他一般。
但二者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必然的联系。
一为心魔、心障,一为障目、迷识!
楚翔蹙眉,他知道,这差点连他都瞒过去的手段,清风根本不可能理解。
况且,最根本的,他有去尝试的资格,他并不畏惧忘川之水,纵然错了,也无大碍。但清风不同,一点失误,就是化成白骨。
“你若当做那里有桥,那里便有一座桥!”
楚翔自语,想是在总结,表达一种根本无法言传的心得。
只见清风闻言,闭眼睛,满脸决然,就像赶赴刑场的义士,一如易水河畔的刺客,义无反顾。
楚翔急忙喝止。
“等等!倘若你没有看透,即便假想着那里有一座桥,终要落水。这不是让你幻想,去具现执念。而是那里本就有一座桥,但你看不到。我让你知道,不是让你掩耳盗铃。”
清风懵了,他面神色并未出现太大的变化,但果真懵了。
他完全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倘若说,是执念阻止了自己去看到那本该存在的桥,那么是否意味着,心魔作祟?然而,若是如此,想来楚翔也不会费力解释,因为根本无解。
只能说,是外道法术、或者某种意志隐藏了真相。如此,真相就在那里,他相不相信,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懂,不能理解那种,相信它存在、它才存在的“真相”。况且,现在楚翔明显是要让他“知”“道”,而非“信”“道”。
他“信”,因为话是楚翔说的。但这,似乎远远不够。
就在清风尚自凝神思索的时候,楚翔已经转身离开。
“罢了,无需多想,在那里等我。”
他已经一人踏了道路,一条只有他,才明白的道路...
清风失落的看着楚翔消失在远处的背影,似乎是忽然消失在了空气里。他喟叹,觉得曾经无所不能的力量,是如此渺小...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七章忘道
:2012-3-1516:48:24本章字数:6334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我左脚踏着地狱,右脚踩着归墟,冥冥无名之地,看那彼岸花开,望乡台,无言回眸。
空空不识,不知空空。滞色是执,滞空亦是执。看不透,敲百年木鱼,灵台不净。看透了,坐拥红粉骷髅,把酒谈情。
那曼珠沙华,为何开在了三生石畔?
一条忘川,隔了阴阳。空寂的黄泉路,失却唯一美丽风景。
卖汤的孟婆,又在何处?
楚翔走下了望乡之台,无乡可望,自也无泪滴垂。
他一步步,走的不是很快,但却极快的迷失在了薄霭之中。
这雾气是何时出现?兴许本就存在,又或者才刚刚到来。
自过河,他一共走了五十七步,那血红的曼珠沙华,亦随着他轻落的脚步,一次次谢了又开。
三生石,一幕幕倒映闪现。那画面太快、快到就像一片空白,快到除了楚翔本人,旁人根本看不清其中景象。
楚翔只是大略瞟了一眼,随即行至本该有一名老妪躬立其后的石台前,静静等待。
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新砌的桥梁变得古朴,来来往往的幽魂,就像电影中飞快播放的镜头,在他身边走过。
他仿佛畅翔在时间的长河之,旁观、但不滞于物。
是何时,那老妪到来?
到来的老妪,像是虚幻画面里唯一的真实,朝着他点了点头。
老妪在笑,很慈祥,不像传言中那般狰狞可怖。又或者,楚翔心底,本就没有畏惧惊怖的概念——魔由心生。
唯一的真实,很快融入了快进的画面,曼珠花开,长盛不败。那血一样的颜色,渐渐蔓延到了黄泉路...
自从这冥域多了一位煮汤的老妪,孤魂们也多了一件事情,那些走过奈何桥的,每每行经望乡台、三生石,总不忘问那孟婆,要一碗清汤。
孟婆,是的,她叫孟婆。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又是谁,为她起了那样一个名字呢?无所谓,不仅仅楚翔觉得无所谓,他知道孟婆也无所谓,甚至那些幽魂,都无所谓。既然许多人这样叫了,那么她便是孟婆。
从何时起,那忘川河的迷雾,散了又聚。原本浑浊、但安静的河水,渐渐开始咆哮。
咆哮,是河水在咆哮?不!那是灵魂的哀嚎,枯骨的悲泣!
奈何桥宽,奈何孤魂太多,总有一些,不愿等待,企图游过忘川。
又是什么时候,对岸多了一个渡口——叫苦的渡!
摆渡的,是一位老人,他出现、就带来了小舟,带来了码头。
他第一次过河,载满了孤魂,却不岸、亦不回头,朝着三生石畔遥遥颔首,是在和谁人招呼?
孟婆,又或者那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人。
楚翔点头示意,哪怕对方根本看不到他。只因他清楚知道,那摆渡的老人、很苦,就像渡口的名字一样。他叫做——愚公,移山的那个愚公,他不得不让人敬佩。
孤魂一天比一天多,孟婆的活儿一天比一天多,望乡台下,蓄积的泪水,也汇成了湖泊。
多少魂儿,在那里哭泣?
幽魂多了,秩序乱了,谁为它们套了枷锁。
马面牛头,八面威风,可曾留恋黄泉路美景。
三生石前,彼岸花谢,这次,它不再盛开。
花开黄泉,彼岸无花。
过了多久、多久。
楚翔忘了等待,忘了为何要等待。
一幕幕画面越来越快,时间长河,就像是一道涓涓流淌的溪流,忽然变成了飞流直下的瀑布。
观花走马,景异物移,待到再一次清晰,周围色彩,又回到了最初的单调。
唯一不同的,一名老妪、一位老者,站在了他等待的石台背后。
...
“你来了。”
孟婆笑着,有些谦卑,有些期待。
楚翔指了指眼前空空的海碗,不言而喻。
孟婆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显得苦涩。
“这规矩,你不用遵守。”
看起来,她似乎对楚翔很是忌惮,那种恭敬里,倒有七八分的畏惧。
她身旁的艄公,更像是一截木头,杵在那儿,不言不语。
楚翔把碗推到孟婆面前,神色淡淡。
“可是,我想尝尝。”
孟婆汤,传闻用忘川之水、伊人前世泪所熬,那百般味,岂是俗人可品?
忘川河滔滔绵延,游魂的眼泪汇成了湖泊,可惜,楚翔今生不曾掉过半滴。
孟婆脸,皱纹褶在一起,那本就有些尴尬的笑容,彻底变成苦笑,她摇头叹息。
“无泪,拿什么去引?”
饮的,是忘情之水。眼泪,只是小小引子。但若没了那引子,无薪之炊,妇可为之?
楚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并不过多为难。
“罢了...”
毫无意义的等待,却连小小愿望都未能满足,若是凡人,怕要失望离去,楚翔也离开了,心却平静无澜。
艄公这时,看着楚翔挺拔的身影,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身旁孟婆,及时将他扯住,狠狠瞪目、使了个眼色。
“你我,皆有公职在身。”
孟婆这话,没有瞒着楚翔,她知道楚翔能够听清、听懂,就像蠢笨的愚公,都无力垂下了右手。
他二人并非不想相助,实是不能。纵然为此,要背背信弃义的骂名。
楚翔当然把两人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他连脚步都不曾顿一下,背影彻底被雾气吞噬。
“今日起,你们不再欠我——”
淡淡的声音,从冥域深处传来,愚公沮丧莫名,孟婆满脸庆幸...
亿万年前的恩怨,还有多少人记得?因果的牵绊,那线条,也会随着岁月流逝,变细、变淡。
终归,记得的永远忘不了。而试图将它忘记的,从来不曾尝试去记忆。
...
“森罗殿。”
楚翔抬头,看到了这样一个匾额。
他不认识那字,所幸其中凝聚的纷乱意识,做出了很好的诠释。
甚至,他看一眼,仿佛就能够推演、追溯这大殿近万年来的历史...
大殿很古朴,没有传说中的辉煌,或者阴森。
或许空旷、巨大可以用来贴切的形容。
森罗殿中空无一物,就像他沿途所见一般,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莫说什么阎王判官,就连小鬼酷吏,都不见半只。
外面雾气太大,这雾、似乎连仙佛的灵识都能隔绝。包括楚翔,先前站在殿外,也无法确定这座看似古旧的宫殿大小。
入得堂内,迷雾散尽,他才知晓,何为浩淼。
极目可见,尽头似乎有着一张巨大的宝座,木质偏暗,乍看惊觉、无比厚重。长长的走道,怕不是足有百千里长,也不知平日,要多少冥役,才能布满两旁。笔直的横梁,莫不是截来了世界之树枝干?庭柱,挺立犹若高山!
一步走到尽头,没有想象中凡间公堂的高台明镜、御笔朱砂。
那就是一张、高高在、孤零零的王座!
楚翔站在座椅旁,摸了摸雕刻精细的扶手。阴冷的感觉,顺着木质纹理,直接传递到脑海。
他回味着,良久方才叹了口气。
这第一殿地狱,何时变得这般空旷?
但他,又怎么会觉得这里空旷呢?在他的记忆中,对于地府,根本没有半点印象。原本像他这种大能,就算转世,也不可能入那六道轮回。若如此,三生石的幻影,冥冥中莫名的熟悉,又是什么?
楚翔有些诧异,却不曾迷茫。
他知道,当走到最后一层,谜底也将揭晓——也许,这是本尊的又一番馈赠!
..........
“馈赠?不,那本就属于你。”
珞珈山,布道大会,最外围。
本尊睁开双眼,深邃的瞳孔,连黑暗都能吞噬。最中央一线清明,幽幽发光,虚空难弥。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而这一次,正在讲道的珞宇,不曾发现异样。
因为本尊,并未施展法术。
仙人,也非无所不能。所谓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甚至传说中某位三眼大神的“破妄之眸”,俱都是术法神通。
施展洞彻三界的天眼也罢,学那猕猴六耳窥听红尘也好,终归要发动施术,流露痕迹,非如异类先天禀赋,不动声色。
那本尊,又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
他闭了眼睛,专心参悟起心中道藏...
一场法会,盛况空前,可惜九成多是真仙之辈,金仙寥寥,大罗神仙一个没有。纵然万人敞开神识、极尽所能去感悟。不过短短一天时间,珞宇仙人就不得不提前结束讲道。概因神纹篇章,已经布满了整座山峰!
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俱都是他耗费心力编织。虽然传道之时略有保留,就好似他所赠给本尊的《器灵真解》,就非仅仅公开化的一篇“诠注”可比。晓是如此,珞宇也算大方,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可不是人人都愿意去做。
一个闪身,珞宇消失在了峰顶,众仙也晓得他授无可授,暗自惋惜的同时,更是目不转睛,竭力参悟那些无主之章。
至于什么招呼、客套,这在仙界,都是能免则免的俗礼。
...
“师兄,不知...”
一道声音映入本尊脑海,他侧目而视,却是那珞宇,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何事?”
同样以神识波动传音,本尊依稀记得,方才对方是有事相求来着。可惜像他这种存在,若是要记住一件事情,千万年都不会忘记。倘若无心牵挂,怕是刚刚发生过的,就被封存到了记忆深处。
显然,珞宇这位大罗神仙,只配和后者挂钩。
珞宇脸神色,倒是看不出有甚变化。他态度比较谦和、或者说闲淡,也许其仙风度如此,更可能因为认可了本尊的高度。毕竟同样无情无欲的仙人,冷淡、冷漠、平静,待人态度的些微区别,还是有一丁点差异的,而非人人顶着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扑克脸。这种差异,更多是一种精神的表现,由精神、具现到视觉。
“师兄,此处闲杂之辈太多,可否借一步说话。”
珞宇依旧保持着翩翩风度,但看得出,他并非果真视众生如一。
至少,在此刻,些许散仙关注他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那些“晚辈”,有和他平等对话,哪怕仅仅旁听、旁观的资格。
本尊不了解界真仙们的想法,事实也无心去了解,虽然尚未将器灵真解参悟透彻,也发现十几道目光投向自己。作为唯一被主人当成“特例”、受到“特别照顾”的存在,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随意。”
他站起来,示意珞宇带路。
纵然此举、显得多余。
莫非,还有人能偷听二人谈话不成。便是真有那种存在,换个地方,也是枉然。
...
珞珈山,风景优美,终年山花烂漫,紫竹成林。
除了整座山脉基体,是以大法力幻想具现出来,其中洞府、广场、丹房,俱都被一个又一个空间禁止隔开。
简而言之,在肉眼所能见到珞珈山的脉络,其实珞宇的道场,完全被折叠在无数交错、平行的空间之中,总面积要比实际目测占地大的多。而若从外面眺望,除非运用神眼通一类的法术,否则,只能见到一座极富自然美景的高山。
尾随着珞宇、穿过一个又一个虫洞。美化过的虫洞,就像一座座绚丽的魔法之门。当然,这改变不了空间隧道充满毁灭气息的本质。
珞宇见本尊似乎精擅空间之道,便也不再保留速度,蒙头专心带路。
约莫满山绕了好几个咕噜,沿途光丹房就经过了四五座,就连本尊心里都生出了一点点遐思,倘若珞宇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似乎太过小题大做。只是他底气充足,也不畏惧,背着手,不紧不慢,立身珞宇背后三尺之地,一派高人风度。
失去了曾经傲人的空间能力,终归感觉还在,莫说在青铭无私帮助下,他的实力比之过去强横不知多少,便是以等同过去的修为,在不动用空间能力的基础,这种程度的次元折叠,也不可能困得住他。
若换了此刻的楚翔,只怕动动手指,这珞宇的道场,就要易主了!
仙人,大罗天仙,元神固然无比强大,也不能同时掌控多种规则,在诸道齐头并进。譬如珞宇,真实实力尚不清楚,空间方面的造诣,本尊看来,差的可以。
二人最后落在一处布满禁制的密室,若按照珞宇带路的顺序,似乎是在内殿寝宫后,珞珈山一处山谷中。但他却实是耍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可惜瞒不了本尊。
本尊心中冷笑,脸如同珞宇一般淡定。他悠闲的坐到一旁某张空位,而后淡淡盯着珞宇,也不客气,拿起桌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茶,自斟自饮起来。
这茶也不知何时所沏,香气四溢,腾起的雾气生霞。仙人茶,不是那么容易凉的。
“师弟,何事这般隐秘,可否直言。”
本尊语气虽然听不出什么变化,珞宇哪里会不懂对方深意。
仙界仙人,虽然算不个个都是谦谦君子。然无欲无求,终归能待人以诚。通常情况,凡事无有不可对人直言。像珞宇这样遮遮掩掩,已经有些矫作、反常。
珞宇闻言,依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说好听了叫做淡然,说难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本尊尚自揣摩腹稿,那珞宇倒是直接朝着本尊、一揖到底,行了个大礼——
“还请师兄救我。”
珞宇这突然转变,倒是把本尊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揣摩不透仙人的因果,只好放下杯子,静待下文。
珞宇见本尊不曾直言拒绝,抬头看了看天,又是打了一道法诀,改变了所处密室空间维度,这才...
...
且说珞宇起初,直呼本尊“师兄”,那也是有说头的,并非瞎攀关系。
珞宇拥有道场,乃至成名仙界,都和某个圣人、及其麾下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就连诸圣都不得不给那位面子,直呼珞宇为“师弟”。这是一种认可、殊荣,亦是众仙皆认定珞宇必能成圣的又一原因。师兄师弟都叫了,莫非还能有假?
至于诸圣的师傅,暗喻大道,并不真实存在。否则凭目前仙界的诡谲局面,眼看圣战又要打响,若真个有传说中的道祖鸿钧在世,只怕早就把这些不肖子孙拍死了。
事实,圣人已经是天道之下最顶级的存在,等同神主、神王,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意识体,凌驾其?就算本尊、楚翔前生,杀圣如屠狗,多也不过仗着天罚之利。那是大道赋予的权柄,而非个人意志、绝对能力体现。
鸿钧是存在、至少存在过的,但绝对不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等同天道。
合道合道,合的是位面、某一领域位面规则,而非真个就是“道”。造化至高无,不可能被任何意识体等同、超越,这是必然!
就连楚翔、本尊,不也挣扎在造化之下,求那一线生机?超脱,不等于超越。
却说珞宇获得了“殊荣”,也因此惹天大麻烦。
要是平常时候也就罢了,偏偏赶纪元之末,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
有得必有失,亦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对于末世,众仙看法往往不一,怕是除了当事寥寥之人,圣人都不一定能彻底看透。珞宇当然不行,拿了好处、本想继续屁颠屁颠做他的半圣,奈何...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八章易命
:2012-3-1617:17:00本章字数:6165
凡间命格,有易鼎转运之说,盖因红尘茫茫,大道繁简无一。
譬如那鬼道替身,魔道噬魂,皆是改命偷天的邪术。
纵然正派,也有集众愿之力,扶龙庭借气运的说法。
命、性、气、数,这些都是冥冥注定,肉眼无法看见,却至关重要的东西。
寿命,那当然是越长越好,却也有阎王判官执笔勾画。性、非止性别,更有心性,秉性。气,就是运气,也即所谓角色模板,格局命理。数,最难诠释,也最容易被人忽视。通常许多阴阳家,都喜欢把命数、气数混为一潭,其实是完全错误的。数、和命、气毫无关系,是另一种意义、更接近本质的东西。
应该理解成——命运之轨迹!
易性命、最简单,移气次之,变数最难。
相对而言,先天气运越弱,也即是造化福泽愈薄,就越容易改变后天气数。而先天鸿运,套着主角模板的家伙,其命、性、气、数,却也最难变化。
这不难理解,同样处于天道、造化的指引下,越得宠爱的,受到关注也就越多,不是吗?一张棋盘,往往车马炮将相,要比小卒子,更引人瞩目。
其实若以宏观观点出发,更容易解释。
先天气运薄的人,基本就相当于剧本中没什么戏份的龙套,那么他做什么、怎么做,是不是一出场就挂掉,又有多少人关心?而他的生存、发展、生活空间,在“受到关注”、“舞台”的背后,反倒更加广阔,无限制。
再说主角,基本时时刻刻被盯着,风里来、火里去,让他往东就要往东,让他往西就要往西。主角不死、虽非绝对不死,至少也是不容易死。那么,事实,在相对终点被注定的同时,他的道路,反而会“精彩”、却“单调”的多。否则,一步踏错,他就真死了。
这就像,同样强弱的主角和龙套,他们K,肯定是气运盛的主角获胜,龙套就是个悲剧。但若放在宏观来看,二者先天所注定的结局,要背负的责任,也自截然不同。
假如龙套,他在某个起点出发。相对目标、终点,或许只是能生活下去,过的更好。兴许想当官、致富,或者之类的。
那么他的道路选择、达到终点所凭借的手段,无疑多到令人发指。
而主角,和龙套站在同样的起点,他却必须在相同的时间内,为王、成圣。说不定还要与天斗、与地斗,那么他所达到相对终点的手段、或者说可以选择的道路,又有几条呢?
越是容易达到的目标,其实可以做出的选择越多。五十米外,竖个标杆,要你花一天时间走到那里。就算没什么气运,无疑非常轻松,有多种选择。甚至随便去哪儿吃个饭、洗个澡、打两盘游戏、逛个街、打个炮,还很悠闲。
但若同样起点,要你一天时间内,去到万里之外。怕是你气运冲天,也只能绞尽脑汁,沿着直线,等待奇迹,奋力往终点死命赶。
这样比喻,看似和改变气、数没什么关联,但若把“数”当成是“命运轨迹”,却又恍然得悟。
龙套的轨迹太多,多到造化根本就不在乎,也无心在乎。有点本事的“旁观者”,算命的、风水师、修道人等等,胡诌两句,摆个局,随意影响、改变。
主角不同,他本身能做出的选择就少,该跳崖要跳崖,该撞树还得撞树。否则,他很可能无法在同样的时间,达到终点,这是造化不同容许的。甚至,若因为气数变化,主角提前嗝屁,那么,做出误导的人,又要承担多大代价?
泄露一人天机,和泄露一国天机,哪个罪过更大,不言而喻。
气数这种东西,就算袁天罡,帮人算命,也多是有所保留。他能帮得穷苦之人,获得一餐果腹,纵然原本那人应该饿死。那他能帮楚翔,冲出囚笼,超脱造化吗?
命性,修行、药石可易。气运,布局、窃夺可改。唯“数”一道,弥坚难移。
凡人,修真之辈可改其命格运数。王侯将相,几人敢让他长生?
其中道理,发乎寻常、止于深涩。
..........
楚翔从未想过,本尊为他准备的,竟然会是这样一条道路。
十八层地狱,十八座殿堂。阎罗有十殿,冥主掌八堂。
当他走在空旷的地狱中,周围没有半只恶鬼哀嚎,心中孤寂,旁人实难想象。
那种立足旷野的空、茫,除了阴森的迷雾为伴,只余下脚步轻微的踢踏。
当刺骨的阴风钻入七窍,肌肤仿佛一遍遍被钝刀切割,个中滋味,岂止一言能道?
一座座几乎无二的大殿,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王座,楚翔甚至怀疑,自己前生,是否某一世曾为地府阎君,否则心里怎会充满了如此莫名奇妙的感慨?
感慨!是的,那被理智压制住的情绪,无由自心底泛起。某种叫做感性的东西,试图去主导身体行为!
每每触摸扶手,随着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那一点点心悸,都不停催促着,让他座。
他一次次抵御住了诱惑,却也一次次不敢回头,罔顾向前!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
...
地府冥域构架,其实和凡间传说,不尽相同。譬如轮回之门,就非分成六扇,人为掌管魂体投胎之道。恰恰相反,轮回之门唯一,它在天,漩涡似云。
每个喝过孟婆汤的幽魂,沾染红尘污秽的魂体,都会被忘川之水洗清。
一碗汤饮,忘掉的不只是记忆,更加还有沉重的包袱。红尘断,魂体轻,那一点点本源意志,就会自然而然,飘天空,再入六道。
除了轮回本身,纵然仙神——判官、阎罗,也没有资格,为殇魂抉择。
凡人一生功过对错,“天”在看、“地”在判。
而十八层地府,也不似凡人以为,垂直往下,好似挖掘出的坟墓一样。
冥域,本就包含了整个地狱,独立于凡间之外,自成一界。要去到黄泉,不是随便找地方打洞,足够深、就可以的。其中涉及到复杂的空间、时间规则变化。
地狱十八,亦是类似规则作用下的产物。
十八层地狱,不是物理距离、层次的区分,而是把一半的冥地,整个划分成了十八份,构成了十八个隔离开来的“空间”,用作“规划”。
它们同以冥土为基,在真正精通空间之道的强者面前,十八层地狱之间,其实本无间隔。合一,仍就是冥土。
至于另一半冥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滔天血海淹没...
十殿阎罗,八部鬼帅,同时掌管十八层地府“秩序”。并非每个鬼魂,都有资格去到“森罗大殿”。只有大恶、大善之辈,才有机会目睹阎君真容。
大恶的,倘若连孟婆汤都无法洗清身罪孽,自然会受到额外惩罚!事实,却是另一种意义的救赎。目的并非要他们受苦,而是清洗掉孽果,好让其魂体纯净,重新投胎。
大善的,本身真灵受到冥冥庇护,或者因为善果牵累,难忘过去。他们同样要被“特殊照顾”——自然,“善人们”的选择要多得多,非复置身蚀骨阴风、地狱火海中受罪。甚至,倘若愿意,这些人完全可以脱离凡籍,在冥域修炼,当个差役、位列仙籍!
些许“善果”,就是先天的修行资本!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都说,六道轮回最是公平,这不假。其无私的公正,从来不在于“执法者”的无私,而在于,除了天道本身,无人、仙能够左右轮回的进程。
阎王也不能让他看得顺眼之人,投胎到王侯将相之家,因为他只是幕后“工作者”,没有代替六道决策的权利。生死簿、判官笔,批得了命、亦难改变轮回意志。
甚至天道眼里,“善恶”,也不以凡人、某一世、某一朝的“道德”标准来衡量...
顺应天道,体天心。“道”就是“道”,平白加个“德”字,变了味,不纯粹。
...
第八高等位面,位面壁垒的力量,不是楚翔可以随意忽视。
纵然界与界之间的晶壁,能够借助道具、通过正常途径打破,他也不会蛮力强干。
若只是同一界中,人为、仙为设置的禁止,空间屏障,却又是另一码说法。同前者天然形成的壁垒,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就好比他要通过黄泉道,走过奈何桥,才能来到真正的冥界。为此,甚至不得不沿着本尊安排好的轨迹,哪怕由于“时间”的侵蚀、“回溯”,暂时失去一部分力量。
而面对十八层地狱之间的屏障,兴许连万年恶鬼都无法打破。但他、仅仅在此刻削弱后的他看来,形同虚设!
越深入,空气里沉闷的味道越是浓郁,阴风肆虐。
这并非人为法术阵势,搞出森森鬼气,切合气氛,而是空间规则必然的排斥。
他的身体,不适合在冥域行走,若非仗着空间之灵特殊体质,换做清风,能不能走到第十层以下地狱都难说。
除非,半步都不踏出那些大殿!十八座镇压冥域的大殿,本就是大型灵宝,先天灵宝。
这些殿堂,非但可以庇护其中的生灵,更是整个六道轮回的一部分。就像奈何桥、三生石、轮回道。
也不知是否错觉,随着深入,那些空无一人殿堂中、孤零零的王座,对楚翔产生的“诱惑”也就越大。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召唤,仿佛忠心的奴仆,等待主人归来。
楚翔不知道倘若自己坐某张王座,究竟会发生什么,是故总是冷眼旁观。
他晓得,这一切本就和他无关,甚至莫名召唤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本尊!
当本尊踏入天界,当他走向地府,同源而生,就连天道都难分清的彼此两个个体。在一方蓄谋、一方无心的情况下,完全踏错了道路。
平行的路口遽然交叉,往后是又一次可期的平行,天地却已经翻覆。
“我不会,屈服于意志之下。不论是你的,还是我自己的。”
第十八殿内,楚翔看着预想中最后一张座位,如是自语。
同样的殿堂,同样的布局。区别只是,这椅更加古朴,两旁的梁柱,更高、更大!
决然转身,他从侧门,走了出去。
这里应该是理论地府的尽头,但他总觉得,尚未到达要去的地方。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就相信,本尊没有必要耍他一样。对方一言一行,都不可能无心,必定有着深意。恍若这般巨大的变故、手笔。
他现在已经踏了原本本尊要走的路,那么,某种程度,也意味着,他代替了本尊,必须将“收益”最大化。纵使到目前为止,他甚至尚未弄清,究竟有何利可图!
空空如也的地狱,从时间长河中拦截下的断层。
莫非,这就是本尊赠予,原本属于他的底牌?
那么,难道一切的变化,本尊的反复,只是由于他提前领悟了六道的些微皮毛规则?
坤之道,厚德载物。又怎么可能,是短时间内,小小一座大地之墓,就能诠释清楚的。
说不清,想不通。楚翔早已经学会不想,想要猜测本尊的心思,难、难、难...
除非——
但是,假如本尊曾有一世,做了那神秘的冥皇,统领地界,埋下伏笔。他又为何,要把这些,全都留给自己呢?
楚翔偏着头,看着天空。
第十八层地狱,其实已经处在冥域边缘。这里,看不见六道轮回的漩涡,哪怕是通过无所不能的神灵视界!
倘若一切都如他猜想的一样,真正属于冥皇的座位,又在何方?
楚翔低头,于迷雾中迈开脚步。他的身影,很快在氤氲里消失。回头,也再不会看到最后的那座大殿。
“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这些...”
谁的话语,充满了勃勃野心,连大地都为之颤栗。一界至尊的命格,尚不足叫他满足。他还想,图些什么...
..........
“我看不的,你不想要。你看不的,我又岂会设局窃夺。”
“时间之力!你从未想过,我放弃了空间,是因为明悟了时间。就像我从未想过,面对死亡的压迫,你会贪心到,想要将生死一起掌控。”
“是我太贪心,还是你太贪心。”
“我悟透空间,最强大的规则力量,竟不满足于此,于无数世前,就开始摸索时间的轨迹。”
“又是何时,我竟然真的,成功领悟了一点点皮毛,一树桃花落下的一片花瓣。”
“一片花瓣,经过无数世的沉淀,终于,陶冶出芬芳,让我有所收获。”
“你又,凭什么,这般贪婪?”
“你甚至为了逃避,重新创造出了‘灭世之人’,连‘天罚’都丢弃。那人天生就要掌握纪元之末最大的权柄,毁灭一切。而你竟无中生有,甚至连生之权能都想窃夺!”
“造化!莫非这造化真瞎了眼,让轨迹变得扑朔迷离。”
“我真的不懂,你只是分身,却为何,比本体更加贪婪。你的野望,竟然有了一丝成功的苗头,莫非这世界已经疯狂。”
“或许你也不懂,我只是一具分身,却为何,能做到本体都做不到的程度。你不会懂,因为...”
“时间之力!生之力!灭之力!”
“造化!呵,无所不能的造化!”
“我欠你的,终于,就要还清了。”
“我用真正踏入时间之道,掌控时间规则的资格,来成全你明悟地坤之道。无需感谢我,这本就是,欠下的。”
“欠了,就要还,所幸,我很快就能还清...”
“青铭,你可懂?”
...
“我懂了...”
天涯海角,曾经世界之树屹立的地方。
青铭看着黑沉沉遍布星云的天空,笑了。
她睁开眼,起身、踏破了虚空。
周围景致变幻,一层层折叠的空间仿佛水波一样荡漾。待到入目事物变得清晰,视界内,一条布满血色花瓣的山道,出现在脚下。
土色的大地,略显沉暗,就像灰黑的天空中,漩涡状、不停卷动的浓云。
黄泉路,幽魂途。没了马面牛头,这载满曼陀罗花的小路,可还叫做黄泉?
青铭没有时间之力,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掌控。
这不代表她,无法找出时间长河中被人截离的片段。
人都以空间之力无敌,可纳泰山于须弥。却又怎知,倘若真个掌握了时间规则,不要太多,一个片段的停滞,窃取时间长河中无穷大分之一。那短短一瞬,就包含了,整个世界!
整个、残缺的、仅仅没有时间概念的、完整世界!
想要偷取世界、位面的片段太难,不可能不被造化察觉。
倘若只是某一界、特别是在掌控那一界最大权柄的时候,些许困难,未必不能引刃而解!
所幸,这样的片段太少,就算本尊,神秘的前生,都不曾留下太多。
而青铭,恰好拥有这些片段,几乎所有钥匙!
除了,那一瞬的,天涯海角...
本尊又为什么,要把性命交修的东西,毫无保留,敞在青铭眼前?
青铭,又为何,来到这片,本来作为礼物,赠予出去的,时间之隙。
难解、难解。
卷四血浴废土第四十九章继承
:2012-3-1815:05:49本章字数:6324
有一种福泽,叫做传承。有一种力量,可惊仙神。
最大的礼物,亦包含了最真实的歉意。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对于这份歉疚,一无所知。
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就像单方面的赔偿,往往付出再大,若于他人茫茫不知中先取所需,其行为并不值得称赞。自然,也说不过错。
当楚翔站在那里,看着那张铁铸的王座,盯紧王座、一点明灭不熄的冰晶碎片...
滚滚意志如潮水涌来,心灵的悸动几乎在瞬间将理智压倒,他失神的朝着王座走去,迷雾的侵蚀已经不能再让灵魂痛楚。
他伸出了手,试图触摸那一点晶莹,那其中藏着多少高等生命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在触及掌心,五指合拢之际,生生停住了势头!
楚翔面色不再平静,取而代之,是一种阴沉,被狂热扭曲的阴沉。
他的眸子里出现了挣扎,从未有过的挣扎!
咔!
一声脆响,他那下意识伸出的右手,五指竟然齐齐向后翻折,金色的骨骼甚至刺破了皮肉!
为了取得对身体绝对的掌控权,他甚至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不惜自毁数百万计构成十指的空间细胞!!!
砰!
只见他左手握拳,狠狠朝着胸膛捶落。声浪翻滚,剧烈的音爆竟然把周围迷雾冲开。若隐若现的钢铁王座直接暴露在空气里,一口金血,就那么喷在了残缺冰晶之!
噗!
血腥在空气中直接分解,化成了最基本的空间微粒结构。一部分残破的空间彻底湮灭,另一部分,则无声无息回到了楚翔身!
“倘若,身体不受理智控制,我情愿将它毁去。倘若,心灵超越了本我意志,我宁可不要那一线生机!”
楚翔自语,而后猛的用力。
“嘎啦”。他的右手五指呈爪,翻折的指骨自发矫正。随后漠然抬起,朝着钢铁王座拂去。
这一次,他的目光冷静,没有了方才的惊喜,和狂热!
他承认感情的价值,容许情绪存在。但是,他绝对、绝对不会允许,理智被冲动取代!纵然只是凡人所谓的兴奋、激动。
苛刻,却有不得不苛刻的理由。
...
“谁?”
清风诧异,警惕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铭。
他尚在为“无形之桥”苦恼,那仿佛从天而降的女子,竟然旁若无人,走到了忘川河边。
“你不需要,知道。”
女子有着好听的声,光是背影窈窕,就让人遐思纷纷。瀑布一样散开、披洒在背的乌黑长发,充满了柔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倘若那仙子般美好的身段,能够将九成世俗男子迷倒。那么清风,必定是剩下为数不多的另类。他心中没有半分对于美丽事物的欣赏,有的只是,十成警惕。
“别走了,前面没路!”
忍不住出言提醒,清风当然不是出于好心。他只是害怕、或者说心中有些不妙的错觉。他觉得那神秘女孩仿佛能够看透幻景,而他,并不希望对方过河、打扰楚翔!
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愿意看到,女子受到他的“蛊惑”后,失足落水。或者,他的感觉是错的,她和他一样,茫茫无知。
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是非常了解,这幻景,究竟有何奥妙。是“幻”、还是“境”。
青铭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转身莞尔一笑。
“没路?不,是你看不到。”
笑着,少女毅然踏前,恰是楚翔走过的道路。
清风目瞪口呆,非但为那回眸笑靥、刹那惊艳,更因为,又一次见证了奇迹。
是你,看不到...
“只是,因为我看不到吗?”
清风迷茫,喃喃自语,目送着少女,去到彼岸...
“等等!你为什么!说我看不到!你怎么知道?!”
清风朝着即将被迷雾吞噬的倩影,大声呼喊。
可惜,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自顾离去...
当最后一点痕迹在视界中消失,清风颓然。
这打击对他太大,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比愚蠢。
咬了咬牙,快步冲到河边。抬起脚,看着河水滔滔绵延,他复又犹豫,步伐、久久不曾落下...
看不到,只因为,看不到...
..........
“呼!”
楚翔深吸一气,这行为多余,却能很好的抒发无用之感情。
看着掌心一点比之空间碎片更加璀璨的晶莹,他的眸子里,倒映出无数跃动的画面。
四野茫茫,他早已经走到冥域尽头,寸物不生之地。
方才被音爆驱散的雾气,就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复又缓缓合拢。
这王座看着像是钢浇铁铸,也不知是太白金精,还是亿载玄铁。
寻常金属,倘若暴露在冥域鬼雾、阴风之中,只怕十年就要锈蚀腐烂。
唯独这张并不巨大,刚好适合他体型的王座,除了表面仆仆风尘、看着有些灰蒙,并未遭到半点破坏。
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没让它像许多奇物一样,默默消失。
楚翔冷着面孔,抬头,看向六道轮回之门。
他忽然笑了起来,而后一甩衣摆,施然座那张铁铸王座。
金属冰凉的“感觉”、比寒风更加刺骨,遽然直达心底。
楚翔冷冷看着远处,迷雾里款款走来的一道倩影,右手轻挥。
一线晶莹,划出了彩虹,远远抛飞出去...
“本尊,你错了。”
..........
大秦朝、京畿、皇城。
“哼!”
楚影面色不善的盯着剑洗心,身边一柄飞剑流转,尚在滴血。
嬴磐,大秦最强的男人,号称天下第一高手。
此刻正倒在一旁血泊中,靠着墙壁,撑着断剑,勉强支起身子。
他的背后,就是大秦朝最为隐秘的偏殿,亦是他平日最常待的地方。
有许多知情好事者甚至猜测,嬴磐是否在偏殿中金屋藏娇,以致每每夜来,众嫔妃都很少受到宠幸。
唯独真正的大秦高层才晓得,那里就是一个长盛不衰王朝的根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朕近日修为大损...如果...你二人纵然联手...又如何...又如何伤的到朕...咳咳咳...”
嬴磐有气无力,连配兵都折了,仍是不服输。
他已经没有力气责备嬴莫,或者说,生命即将逝去的最后时刻,心中牵绊的竟然并非王朝基业,天下大权,而是匹夫之争的胜负。
可惜,也不知是声音太小,又或者气势过弱。除了嬴莫稍稍瞟了他一眼,另外两人,完全视若无睹。
“咳咳咳咳咳...”
傻子都看得出,他已经命不久矣。
许是觉得被人忽视,嬴磐脸闪过一丝怒容,剧烈挣扎起来。
血泊朝着四周蔓延,暗红的液体滴落进了一旁花坛,泥土泛起猩潮,就像北方的红土高原,娇羞的腊梅,愈显娇艳。
“呵呵呵,楚影,何必这么小气。”
场唯一最完整、状态最好的剑洗心,风轻云淡甩了甩长发。只见他迎着阳光、横起长剑。空余的左手,捏成剑指、沿着剑脊一抹。暗红飞溅,指末轻弹,铮铮之音连绵。
“方才,我也不是没有出力。”
剑洗心的语气,有些轻佻,表情却是无比冷淡。这和前不久,这厮找楚影,信誓旦旦要“冰释前嫌”时,判若两人!
就连他背后的嬴莫,都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寒,悄然退了两步。
这男人身,不知何时,迸发起了实质般的杀意!
“你,想动手!”
楚影身边,那流转的飞剑,越转越快。甚至,由于高速运动,飞剑脱落的残红,由于惯性,在空气里编织成一片血网。
楚影并未低头、观察胸口洞穿性的伤势,甚至威慑式的朝着嬴莫狞笑一声。
先前倘若非是碍于嬴莫身份、加之终归有了“牵绊”,不愿乱来,他又怎会和这小人合作。当然,不排除有阴对方一手的打算。可惜棋差一招,终归没人家卑鄙。
外强中干,故作镇定?他现在也只能以退为进,指望剑洗心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对于“雇主”安危的顾忌。
可惜,预料之中、情理之外,剑洗心看也不看嬴莫,自顾踏前一步,拦住了楚影退路。
“呵呵呵,你我二人,还用相互试探,攻讦吗?”
灿烂的笑,让人觉得寒意森森,剑洗心盯着楚影,就像是在看最要好的朋,而非刀殂下的鱼肉。
在他背后,嬴莫失色,连连后退。一道无形波纹泛滥,就像是心湖里的涟漪,恰好挡在嬴莫身前!
当初的“计划”可非如此,临时生变,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确定陷入危机,楚影反倒好似不再慌张,也不知是否伪装。他甚至还有闲情,侧目看向将死的嬴磐。对方正对两个完全无视他存在的小人怒目而视,至于某逆子,怕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投毒?围攻?人质陷阱?许多龌龊手段,的确很难让失败者心服。
摇了摇头,楚影嘴角翘起,似是讽刺。也不知在讽刺嬴磐,还是讽刺他自己。
“若非我二人实力尽皆大损,哪一个都可以轻斩了你,何需用那等眼神,瞪我。”
毫无必要的解释,却是让嬴磐愕然。一道剑光闪过,血溅五尺,大秦朝最伟大的帝王,憋屈的带着不解,死在了自己的后花园里。
而这时,另一道剑光忽然亮起,却是趁着楚影出手,剑洗心再度突袭!
快!巧!妙!狠!毒!辣!
只这一剑,封死了楚影全部退路!只这一剑,仿佛那人蓄谋已久!
他好似早就知道楚影会莫名奇妙出手,做出那等毫无意义的举动!而他,等的就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剑洗心已经把所有心神集中到了楚影身,务求一击必杀!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终于追那一道白色身影!
这时!他的心头忽然泛起一股寒流、如潮澎湃!
在旁观者嬴莫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地原本倒下的四具尸体,他的四大影卫,竟然齐齐“复生”,死命朝着剑洗心扑去!
尸傀术!
剑洗心灵识监控全场,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几具死尸的异常,他甚至看到楚影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更是灿烂!
眼睛一眯,潜运劲力,他身几处大|茓,连连爆开!
“死!”
长虹破空,一击搏命!
..........
“哒”、“哒”、“哒”...
雨夜的皮靴,让人遐思,那行人,是否拿着一把电锯。
冥界,没有晴天,也不会下雨。
但刺骨的阴风、湿气,的确让地面变得阴潮。
尸气、也可以变成湿气,只要在某些特定环境、规则作用下,发生变化...
阴风,蚀骨销魂,抹去了一切凡人存在过的痕迹,也洗净了所有污秽、有形的、无形的...
青铭来的不是时候,她来的太晚,楚翔已经坐了王座。
青铭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来的太早,以致楚翔还没来得及吸收另一份更珍贵的礼物,反而丢给了她!
所以,面对着抛来的灿烂,青铭下意识伸手接住,随即愕然...
“你...”
青铭知道很多,对于冥界,她了解的甚至比楚翔更多,非止清风。
她真的知道很多,甚至包括“过去”,楚翔的过去,本尊的过去,他们共同的过去。
理论,楚翔是不可能做出,任何出乎她预料之外举动的。
这个世界,最了解楚翔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本尊。这是本尊亲口,说出的话。
本尊把他对于楚翔的了解,早就毫无保留,全都告诉了青铭。
所以青铭一直以为,她应该是,世界第二了解楚翔的人,仅次于本尊。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她并不真正了解楚翔,甚至本尊都未必真正了解楚翔。她了解的只是本尊以为的那个楚翔,并非楚翔本身。
所以,她错了,来错了,她似乎不该来...
“你...”
青铭,抬起手,欲言又止。
五指张开,掌心是一点璀璨,一个被固化成空间碎片的时间片段。
时间不可能以物质形式存在,片段也不行。所以只能以那一瞬停滞的空间为基础,来固化。以空间显化时间,这是取巧,却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手段。除了本尊,别无分号。
“给你的。”
楚翔斜睨着青铭,居高临下。他似乎有些变化,但仔细去看,和前一刻坐王座前的他,又并无两样。
“这不正是,你的来意。”
双手分别搭着两旁铁铸髑髅扶手,这王座的确显得诡异,雕刻的图案不是什么飞凤游龙,统统魍魉魑魅。他右手自残伤势早已经修复完毕,甚至损失的基础空间都不知何时补齐。
他只是刚刚坐王座,肌肤表面原本隐约流转的神光,却统统消失。仿佛、仿佛同王座一样,蒙了一沉古老历史之尘埃...
他还是那个他,纵然从最基本能量强弱来看。如此,变化的又是什么呢?或者什么都没变。
楚翔很平静,似乎胜券在握。这和他以前本质的淡定不同,反而更接近人类意义的“自信”。曾经宠辱不惊,只是一种生物、高等生命本能。现在,他的表现,更像是位者接见平民时,那种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高高在,胜券在握!
“是。”
青铭没有反驳,她不知道如何反驳。这,的确是她此行目标——之一!最重要的一部分。
青铭叹了口气,翻掌间将晶体收起。
她沉默注视着楚翔,开始犹豫。
知错能改,过儿改之,是良人,也只是人。
高等生命,从来不存在知错能改的说法。楚翔也好、青铭也好、本尊也好、甚至清风。在他们的字典里,都没有知错就改这种概念。
错了?错了怎么办?错了!那就继续走下去!把错的道路走到对!
这才是神、是仙、是超凡!不寻常的意志、不寻常的道路!已做出的决断,不会被对错左右!
“谢谢。”
青铭淡淡说道,这台词,原本不在她的预计中。就像从来未曾想过,楚翔竟然会主动放弃到手的利益,这可是时间碎片!静止的时空之钥!
青铭虽然能来到这里,理论同样掌握了“钥匙”,其实她自己晓得,严格说,这只是方法。譬如把这静止时空比作无主之房,门关了,但没锁,她的确可以能人所不能,自由出入。
一旦房子有了主人,门关着,了锁。那么除非拥有唯一的钥匙,否则即便懂得方法,也不能随意破门。
现在,楚翔来这样一手,她顿时无措。
好处并不是那么好拿的,无主取之、暴力夺之、人赠之,完全是不同的意义,不同的概念。
通俗的话讲,欠的、终归是要还的...
楚翔笑了,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善意的微笑。
青铭无法区分出其中差别,她已经知道,先前对于楚翔的推断完全错误。
未免错加错,她深深望了楚翔一眼,转身就走。
“你记着,这是我欠你的,而非混沌。”
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章时间
:2012-3-1815:05:53本章字数:6450
阴沉的天,长长的路。&&
我坐在王座,看着她远去。
迷雾笼罩,笼罩了整个天空、大地,还有我的子民。
我不知何时才是时间的尽头,因为无意去揣摩,这该死的冥界,哪年才有晴天。
她走了,她说了什么?
她走了,我看到,那些该死的迷雾,随着她的脚步散逐。
我坐在王座,身处迷雾深处,最可怕的第十八层地狱。
我知道,我的王座前,跪满了子民,却无法给予哪怕最简单的赐福。
因为,从来没有这样一条,可以让他们,接近我的道路。
她走了,她说了什么?
她留下,一条原本不该出现的道路。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又如何拥有力量,能把死雾驱逐。
她的背影,久久不曾在视线里消失。
因为,她的身后,真的留下了一道空白轨迹...
...
楚翔看着那渐渐被迷雾吞噬的女孩,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根本不存在的道路。
他直起身子,抬起手来,似乎想要呼唤,但那人已经离去。
他终究没有出声,因为已经清醒,因为,要呼唤她的,不该是他。
继承了王座,继承了代冥皇亿万年的记忆。
那苍白的记忆,除了无尽的空虚,永远散不去的雾气。最清晰的,只有那一道背影——
旁人很难想象,究竟怎样的人,才会在这样一个鬼地方,待到永远。
阎王尚有判官同僚,牛头还有马面作伴,孟婆艄公、无常黑白,都是结对成双,至少有个倾诉的对象。便是修行路、漫漫遥远,也有人相互印证。
冥界至高之皇,圣人巅峰的存在,又怎会、怎会终日呆在这样一个地方。
难以置信、难以想象。仙界至尊有宝殿凌霄,有瑶池蟠桃,一呼百应,号令三界。
同样身为一界之主,他只有王座一张,连座下臣民、都看不清楚。唯一的道路,是人用泪水铺成。纵然仙神,可能忍受那种寂寞?
“本尊...”
楚翔自语,脸神色,显得茫然...
...
你看不透我,你看错了我,你猜错了,我的傲。
你不要我所不要,我又岂会,夺去你最想要。
我...
看透了你吗?
我猜得到你,为何猜不到她。我猜透了她,些许差错,只因为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
本尊,我有些后悔算计你,却不会回头。
但是,我为什么会后悔呢?
是心在作祟。
我没有理由回头,也不可能回头。
我怜悯你,亦知道你不需要怜悯。
你耐得住寂寞,其实最讨厌寂寞。
我从不耐寂寞,其实,寂寞总耐不得我。
地之道,属于我。
天之道...
亦不属于你。
“你记得,这是我欠你的,而非混沌?”
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却无法和记忆深处的她,共鸣?
“你错了,他不会让你欠我,欠我的,终归是他。”
楚翔自语,周围早已无人,他却不知在向谁解释。
“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而非他。”
谁的声音,那样的决绝,带着哭腔,催人泪下。
是了,是她,还是她。
我懂了...
不共鸣的,不仅仅是交错的记忆,更因为,我终究不是你。
你欠她,她欠我,我却不曾欠你。
本尊,原来,连你也忘了这些,我只是做了多余...
你拿走了,令我迷惘的东西,而我甚至,不知道你拿走了什么。
你想用看得见,能够承受,自以为无比珍贵的东西来赔偿。
却从未想过——
我不愿接受!
最后的博弈,一天一地。注定的结局,非我莫敌。
勿怨我,要怨,怨这天地,吝啬的只让人独活...
..........
“师兄,师兄...”
密室内,珞宇看着“发呆”的本尊,低声呼唤。
本尊茫然看向他,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神采,好似回了魂。
“额——”
侧首想了片刻,目光这才清明,宛若恍然。本尊脸表情淡淡,心灵深处,无波的湖泊,轩然。
“你继续...”
本尊不会承认自己走神,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些修炼狂人,时常会在无聊的宴会沉入修炼。在仙界,并不罕见。
珞宇不以为意,事实就算怀疑,也不敢深想,只得当成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师兄,大尊要我去那碧落天,取到幽泉之水。此事...还望师兄能够出手,代劳则个。师弟日后,必有厚报。”
语落,珞宇直接躬身行礼。他脸一片肃穆,显然对这件事情看的极重。本尊斜睨着他,有些玩味,又仿佛只是简简单单睨视。
“我为何,要帮你。”
碧落天?本尊对此几乎一无所知。或许尘封的记忆中有过关于三十三天的记载。但那太久远、太久远,久到其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其界是否已经易主,都一无所知。
三十三天之界主都是圣人不假,难道圣人就必定无敌,不死不灭?
“这...”
珞宇语塞,本尊可谓是一语中的。群仙谦谦,有君子之风,但这只因为他等心性如此,不猥琐、不做作。这不代表,他们个个都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恰恰相反,在那诸天众看似平静、和善的外表下,藏着的都是绝对理智、冷漠,不带丝毫情绪、感情。
珞宇摇头,他认真看着本尊,又一躬身。
“请师兄救我。”
仙人们通常不会说谎、不会夸大其词,更不会空手套白狼。就算是请求、恳求,言语也显得无力,鲜有舌绽莲花。
本尊拿起茶杯,轻轻押了一口。而后放下,顺势掸了掸袖袍,长身立起。
“不。”
毫无转圜的拒绝,珞宇直起身子,漠然看着本尊。
后者基本未曾想过,这对珞宇来说代表了什么。实际,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除了知道结论,其他一无所知。方才珞宇长篇大论的时候,本尊早已经被另一件事情惊愣,哪有功夫倾听。这也是他果断拒绝的最直接原因,莫说对方根本拿不出值得他浪费时间的筹码,纵然真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的东西,他亦会选择更直接的方式...
本尊很不爽,非常不爽。心情不好,自然脾气也就不好。仙人们,绝对理智,不会发生诸如恼羞成怒、须发皆张的情况,但本尊,并不是严格意义的仙...
他也理智,绝对理智,却刻意,模拟生成了一点情绪!
楚翔的情绪,源自本能深处的必然。而本尊的情绪,源自本能驱使下的必然。前者,根深蒂固,绝对掌控的情况下,谁都猜不透最后会演变成怎样。后者,浮于表面,从来未想过要去限制,却不知何时,才能取代理智背后的空白。
至于最终结果若何,那冥冥注定的结局,未揭晓,谁能猜到。
“罢了。”
珞宇不再多言,仙风皆是傲骨,再三恳求,已经是他的底线。跪地求饶?仰人鼻息。纵然天庭朝拜至尊,也没有跪拜的说法!否则,那就不是仙,是奴隶——有奴性、被奴役的隶卒。
一抬手,衣袍一振,没有体面话,珞宇直接摆出了送客的姿势。
本尊瞥了瞥他,既不羞恼、也不悔懊,飒然离开...
得罪仙人?得罪圣人他都不在乎...若非...现在珞宇...已经是一个死仙。
...
明媚的日光,把那白雪,照的一片灿灿。
雪地里,最容易耀人眼盲,景色却也是最美。
青铭站在一片竹林中,冬憩的竹林,仰起头、看着骄阳,抬手、手背轻拍额头...
“混沌,我真的,错了吗。”
眼神迷离,不经意踩碎了一截枯枝。
“劈啪”的脆响,不曾让她清醒,却惊的不远处雪窝中,两只白兔惶惶、傍地而走。
咻!
一支竹箭,不知从哪里射出,直接把雌兔钉在了地。
鲜血将洁白染红一片,在阳光下是那么刺眼。
雄兔明显一个停滞,迟疑着折返,去到血泊中,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那被钉在地的雌兔。
咻!
又是一声破空,警觉的雄兔刚刚竖起绒毛,可惜,终归箭来更快。不及闪避,这兔儿,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血更浓了,冒着些微热气,甚至把雪地溶出一个窟窿。
悉悉索索,十几丈外,被雪覆盖的冬草堆动了动,一只灰黑猎犬嗷嗷扑出!
“汪!汪!汪!”
猎犬嗅了嗅地的兔尸,而后跑到它们出窟的地方,卖力刨了起来。
那草堆又动,雪尘翻滚,竟然生生钻出一个人来。
定睛望去,也不知那八尺莽汉,是怎么一动不动,藏在雪堆里的!
“嘿!灰子,别给老子乱刨。要是弄死了那窝兔仔,老子煮了你。”
大汉骂骂咧咧,一手提着弓,一手拿箭,警惕的观察四周雪林情况,谨防碰什么大型野兽。
几步来到尚未合拢的雪窝前,一脚把那条摇尾乞怜的猎狗踢到一旁,大汉侧蹲,先是仔细观察四周,而后放下弓箭,双手其扒,三两下,拨开了积雪。
“嘿!不错不错,过冬的肉食足矣。”
只听那汉子低呼,熟练的从背后拿出一只麻袋,小心翼翼,从窝子里捧出七八只兔仔,放了进去,生怕把这些小东西弄死。
无怪乎大汉这般兴奋,冬日里猎物本来就少,有鹰没处撒。加之猎物繁殖季节多为春夏,对于猎户来说,收获锐减的冬天,的确难熬。
不要以为猎人就是打打猎,天天大鱼大肉。在山里,纵然最厉害的猎人,也不能保证,自家顿顿能吃好、吃饱。猎物有限,许多比人还狡猾。是故若遇产崽,就是大幸,多是带回去豢养,等到肥些、收获不好的时候,宰了吃掉。至于说当场杀死,或者放生,基本是不可能的。许多故事里形容猎人智慧、懂得可持续发展,遇到产仔的母野,都会放过、至少放过小的,那完全是胡扯。连人都饿死了,鬼来管你自然循环、绿色保护。况且在野外,若是没了母兽保护,基本,也等若给幼兽判了死刑。
大汉收了一窝兔子,仍旧不甚满足,又从背后,拿出个别在裤腰的小铲,把土坑挖开一些,企图找到漏网之鱼。
可惜,忙活了半饷,终归是徒劳。贪得无厌,本就是人之本性,何况汉子也没办法,都是被苦日子逼的。惋惜的摇了摇头,那大汉复又晃悠、略显得瑟的朝着死兔走去。
他甚至哼起了小调儿,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起来。
“嘿嘿嘿,都说兔儿蠢,兔儿蠢,一头撞大树。我二狗子今天是知道,这兔子真蠢,放着一窝仔不守,到处瞎跑。都被老子射死了一只,还想玩什么鸳鸯比翼,嘿嘿,老子这可是做善事,成全了你们...”
山里的猎户,自然不懂得什么罗曼蒂克,兴许衣食无忧的诗人吗,会为那雄兔的徘徊而感动,可惜,在猎人眼里,那就是两堆肉、两堆蠢肉。
这猎户自然也不会看到,在他身边,不远处,立着一个天仙般的女子。
而那女子看他的眼神,渐渐从淡漠、变成不善!
“你说,谁是蠢物?”
冷酷的语调,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大汉,直接搭起了弓箭。
可惜,在他以任何形式做出回应前,一道强光,夺去了他全部意识...
惊愕在飞起的头颅定格,热血溅射,何止三尺?
倒下的尸体,似乎还留着对人间的眷恋。也不知,会否有家人,在等待他的归去...
青铭走到两具兔尸旁,久久不语。
倒下的猎户尸体,引来了一阵犬吠。忠心的猎狗,猛的朝着青铭扑去,最终,尚未碰到衣角,就呜咽躺在了主人身旁。甚至到死,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猎狗脑袋软趴趴搭在猎人背,原本系在猎人后腰的麻袋松开,露出几团瑟瑟的雪白。
猎人错了吗?他没错,没有任何错误。
兔子错了吗?它也没错,没有任何错误。
那青铭,错了吗?
“我只是,厌恶他的‘指桑骂槐’。”
无意的冒犯,同样是冒犯,就像挡路的蚂蚱,踩死了,又如何?
青铭,也没错,自问、心底无愧。错的,只是这,疯狂的世界...
侠以武犯禁,犯禁的不是武,是侠。儒以文乱法,乱法的是儒,不是文。绝对的力量、权利,终归会导致意志不可逆转的变化,视界高高在。但这,岂是力量和权利在变化?腐蚀掉的,不是客观事物本身,而是主观的、心...
所谓平等,从来不是指,个体权利、力量,苛刻的平衡,而是...
..........
楚翔不知自己,到底在王座坐了多久。那种感觉,仿佛当年本体成神时,迷迷惘惘跨越了亿万年。连星辰都数度毁灭,凡间不过几天。
长短之间的落差,比天一天、地下一年还要过分。若非心性历练到神的程度,最坚强的战士,面对这种境况,亦会疯狂。
而现在,坐在这里。他甚至失去了,仅存的时间概念!
究竟一千年,还是一天。
这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翔觉得恍然。
继承,是一项庞大的工作,远非仅仅承载记忆片段,就足够。
问题是,身处时间断层、时空缝隙之中,不代表他的时间也随之停止。
理论,处在这样的地方,他于外界的时间维度,就不会改变。不论第八高等位面,哪一界。然这种偷天手段,又不是仅仅一个时间片段、一个对于时间法则一无所知的人,能够“本能”做到。
譬如他和青铭在时间片段相遇,理论,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
因为他们最终出去的时间维度,将一至。也就是说,不论谁先离开,最终两个人会在同一时刻,同时出现在外面。就像主神空间、剧情结束传送,至少旁观者眼中如此。但他们进入的时间维度,却已经不同!这矛盾隐喻着,当述情况发生,两人出去的时间维度,总有一人,是和进入时间维度不同的。若以标准,最先进入者时间维度为基准,那么,其后进入者、青铭,她出去的时间,甚至在进入时间之前!也就是,从旁观者眼中,她的时间发生了倒流!
这不可能!除非她也是掌控时间规则的存在!而现在,楚翔清楚,恐怕连唯一的守恒都不会发生。因为他二人...算清风,三人,没有一个是时间规则掌控者!
他们做不到,哪怕对于这时间断层,最简单的运用。
掌握方法、取得钥匙的青铭也不行!至少,在楚翔和清风离开前,不行。
若等到原本不属于这片空间断层的两人离开,同样也意味着,当青铭彻底把门户锁死。这时间断层,将成为她专有的,庇护!当她进入,她于外界的时间维度,彻底静止!而第三者,是不能进入的,除非、除非达到时间断层缔造者的,时间规则掌控程度。
理论很复杂,现状很简单。时间断层,原本能让缔造者、继承者,获得一个永远静止的时空,以达到某种程度的不死不灭。但外人,当同时有两个、两个以意识体,依照次序、先后巧入,就不能享受如此待遇。
所以,当楚翔离开,不会看到先走的青铭。而且,离开时外界的时间维度,也和进入时,不同。
青铭的进入,打乱了原本时间断层,微弱的“本能”守恒。楚翔和清风在外界本来静止的时间维度,开始流逝。
比例,不可能是一比一。但他们本就不多的时间,的确在流逝...
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一章破碎
:2012-3-1915:09:45本章字数:6511
简单?复杂?不,这其实,很简单。
布局,就算是运筹帷幄的诸葛亮,往往最看重的,亦非事件切入——在正确的事件中,切入正确的改变诱因。
真正善于算计的人,他们唯一可能出现偏差,也即会导致相互博弈成败的,是时机把握!
大局观,很重要,但具备大局观的,每朝每代,岂止一二百人。顶尖谋者,哪个不具备完美的大局观?
博弈大师,国手,他们纵横棋盘,算计十步之外,却并不能成为位者,战略大师。
因为现实这盘棋,从来不只一人一手简简单单、你来我往的纷争,而是争分夺秒的比拼!
纵向的二维棋盘,或许能够很好的推导出大势走向。但时间,是简简单单棋盘、沙盘,所不具备、显示不出的。
对于时间的精确把握,才是位者成功、战略家制胜的,真正关键之一!
“某一时间、某一地点、达成了某一指标”,时间,终归凌驾于空间、事件之!
...
铁铸王座,楚翔已经第八次睁开眼睛,冥冥中,他仿佛又一次听到了本尊的召唤。
本尊赠予他,丰厚的礼物,丰厚、珍贵到令人难以想象。
这其中最贵重的,反倒不是表面地坤之道的阐述、一世冥皇的传承,而是——接受、继承这些,所需要的时间!
倘若不是青铭的“误入”,哪怕时间片段“本能”力量较弱,楚翔在外界时间维度、命运轨迹的脚步,都将停止。于轮回看来,他会在一瞬继承、掌握全部“礼物”!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楚翔是杰出的,早已为领悟地坤、天乾——天谴之道奠定了基础。其中地坤之道的基础更为厚实,可以说,纵然没有本尊干涉,楚翔早晚也能领悟真正的地坤之道。或许时间会有所浮动。
是故,本质的珍贵反而显示不出珍稀。于时间的限定压缩,却是楚翔,根本做不到的!
楚翔隐隐觉察,青铭的行为,仿佛损害到并不只是自己的利益。
或者说,损害他的利益,终归较少!
就算他的时间维度开始推进,身处静止的时空断层,外界维度又能流逝多少?
一天、一年?比起他原本领悟、继承全部,所需要的时间,终归是大大缩短。
一瞬间就继承、和十天才能继承,在楚翔看来,哪怕所剩时间本就不多,也没太大区别。
这于他,本就是算计之外的意外,属于本尊的手笔、伏笔。
但是对本尊来说,非但欠的债没还清。甚至、甚至原本完美的布局,也出现了明显的漏洞。
意料之外的之外,不会对楚翔的布局造成太大影响。意料之内的意外,这次本尊,真个要措手不及。
楚翔又一次闭目,无视了本尊的召唤。
他对于冥皇“遗产”的继承,已经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
他不会成为新的冥皇,这不是单凭一份“遗产”,就能窃取的权柄。但,他的实力、潜在实力,将会达到至少前代冥皇的高度!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假以时日、楚翔必定、至少能成为,真正、完美的、巅峰圣人!
时间在流逝,鬼雾浓郁、漩涡轮回。
那坐在钢铁王座的男子,肌肤表面,被隐去的神光渐渐浮现!这一次,这光亮,更加璀璨!朦胧像是,天外极光。
男子并未睁开眼睛,因此没有看到,他的身下,钢铁王座渐渐粉碎,化成一点点微粒,融入到身体中。
紧闭的眼帘背后,他的右眼,瞳孔中心,某个轮盘忽然出现。
起初是一个黑点,渐渐越转越快、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片漩涡,盘踞了整个瞳孔...
黄泉的气息在他身隐晦出现,冥主的威势,虽然晦涩、却又坚定的融入血脉。
待到坐下王座消失,他依然凌空虚浮,仿佛王座还在身下!
他睁开眼睛,这一次,浓郁的鬼雾再不能阻挡他的目光。
眸子里,用星辰做背景,那双眼,就是两个完美的新生宇宙。
左眼中,雷海无垠,连繁星的光芒,都被掩去!
右眼中,银河灿烂,那灿烂的银河之,一片漩涡旋转。
“冥主、天尊...”
楚翔呢喃自语,跃下并不存在的王座,朝着来处走去...
轰隆,剧烈的崩塌声自身后传来,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塌了。
楚翔不曾回头,他不用回头,亦知道,背后一定是无尽的扭曲,和崩灭!
...
“不好啦!不好啦!祸事了!祸事了!”
冥府一层地狱,森罗大殿!殿门忽然大开,外面传来报信小鬼的呼声。
原本人头攒动的森罗殿中,立刻变得无比寂静。
两旁鬼差齐齐朝着殿门口望去,不少喊冤的鬼魂颤巍着飘向一旁,为那冒冒失失、连滚带爬跑进来的鬼役,让开一条道路,生怕冲撞了差。
而那鬼差却毫无形象,跌跌撞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了大殿。
“不好啦,不好啦!祸事了!大人!祸事了!”
报讯小鬼显然不是什么天庭正仙,莫说成就元神,怕是阴神都没练到家。只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别提道骨仙风,哪里还有往日面对孤魂野鬼的威风。比最胆小的怂鬼,还要逊色三分。
殿坐的森罗王一看就是十分不喜。像他这种正品大罗天仙,虽然不会因为个人好恶而影响理智判断,但不代表,就不要面皮。
“嗯?!祸从何来,说说看。”
不咸不淡的口吻,目光炯炯如电,直接压到了小鬼身。晓是这堂之人只是森罗王某一具常驻金仙分身,瞬间爆发出的威严也非寻常鬼隶所能抗拒。
“砰”地一声,那鬼差直接跪倒,惊慌失措,三魂都差点被吓飞掉。
唯唯诺诺,小鬼这才想起森罗王的脾气,更是结结巴巴,口不能言。
森罗王蹙眉等了片刻,发现那鬼差仿佛真个被自己吓傻。堂下还有许多恶鬼善魂等着他发落,哪有闲情在这耗着。
“罢了。”
只见他一抬手,那鬼差尖叫着飞到他手中。
高高在,端坐着的森罗王看着并不如何伟岸,只当他一掌捏住堂下跪着的鬼差,最前排的幽魂,才哆嗦低下脑袋。
而几乎同时,那些站在大殿两旁、注目事情进展的鬼隶衙役们,齐齐低头,盯紧了脚尖。
“啊啊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针落可闻的大殿内,只剩下鬼差惊恐的尖叫,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痛苦,无意识的嘶声嚎啕。
这一刻,不管是差役、刑夫,还是堂下最残酷的猛鬼、最善良的善魂,全都不自然缩了缩脖子,试图让自己变得更矮、更不显眼一些。
痛苦嘶嚎的序曲,并未响起太久,很快,空气里只剩下某鬼无意识的呻吟。
砰!
鬼差的尸体被扔到堂下,条件反射式抽搐着。
这注册在籍的鬼役,都有一具适合生存于冥界的躯体——鬽魄,亦是所有鬼差福利之一,代表着和那些幽魂的不同。
当然,这并不表示,入籍的鬼役,就有多少、多大的人权。
恰恰相反,只要不列仙籍、不入仙班,终归,只是最低等的奴隶...
“扔出去!”
森罗王闭着眼睛,像是在遐思。
他话音刚落,两旁鬼役最首的左右,立刻抄起杀威棒,交叉一夹,把这烂肉似的鬽魄,架了出去。
沿途众鬼不敢拦路,事实,他们哆哆嗦嗦,连看都不敢看。
没有人敢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一旁判官,看着沉默的森罗王,若有所思...
森罗王好似觉察到了判官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判官目光平静,无有畏惧。
“冥王宝座,崩灭、消失了。”
森罗王幽幽而言,甚至不曾瞒着众鬼。
然而,那些善恶孤魂、包括大多数鬼差,全都茫然无知。
只有靠前列的少部分鬼差,目露惊骇,颤抖着身子,差点连棍子都抖落。
主簿、判官齐齐朝着森罗王瞩目,却无法分辨出哪怕一丝虚假。他二人复又对视,如同高高在的森罗王一样,若有所思...
“主簿,执笔。本座,要去天庭一趟。”
本就热闹的地府,在这一刻,连同十八层地狱,齐齐炸开了锅!
天空中,六道轮回仍在旋转,只是吸慑力,似乎比以前大了许多。不少喝过孟婆汤,却并未将前世记忆、怨气、执念清洗干净的善恶之鬼,竟然和那些纯粹的魂一起,飞了天空!
这一日,镇压冥府的冥王宝座,六道轮回辅助灵宝之一,消失了!
..........
“哇哇哇”
“生了!刘员外!生了,是个少爷!呵呵呵呵呵!”
清河镇,大潮路,刘府。
紧张的气氛压的半条街都透不过气来。
随着一声孩提哭泣,老妪刻意的谄笑,这浓重的气氛,刹那为之一清!
“生了?生了!是个崽子?我看看!我看看!哈哈哈哈哈!”
“有赏!全都有赏!老赵,你下去支两百两银钱,取五十两给婆子。其他兑成铜子,统统有赏!统统有赏!”
豪迈的声音,直传百丈开外。一些早就候在刘府朱门外的乞丐、贫民,立刻朝着那高门石狮涌了过去!
“恭喜刘老爷!贺喜刘老爷!”
此起彼伏,却又无比乏味的祝词,让那拿着鞭炮,带着两名家丁守在外头的老管家,一时不知所措!
“唉唉你们等等,你们等等!别急,别急。”
那老管家却是连连摆手,试图控制住场面,一面又手忙脚乱,吩咐两个家丁将鞭炮、大红灯笼挂。
要说那些乞丐饥民,却都是收到风声,算准了时辰,专程在刘府外候着、等喜钱的。
只要不是传出什么难产之类的噩耗,不管生男生女,相信刘府大老爷,多少都会给些吃食。
现在,听到年过半百、膝下无子的刘大老爷,忽然多了个儿子,这些投机倒把的家伙,哪还能不争先恐后。
他们当然不敢推攘孔武有力的家丁、一身锦衣的管家,但是彼此之间,多不吝老拳。
“唉唉我说你们别打!别打啊!”
老管家见状,在旁急的直跺脚,他倒是不在乎这些贱民的死活,但今天府大喜,倘若外头发生了什么流血事件,终归不吉利。
“吱呀”一声!
却正是这时,紧闭的大门打开,七八名雄健家丁开道,两个账房师爷,搬着一个大麻袋,鱼贯而出!
“今日我刘府大喜,诸位...”
喊话的师爷,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却早就被那些起哄的乞丐们嚷嚷声淹没。
老管家见状,直接微笑着让面红耳赤的师爷退下,也不废话,喝令府中家奴开始派钱。
他的举动,立刻得到了所有人支持,大呼小叫。往日无比严苛的管家,今天竟然笑脸迎人,还是和这些下三滥的人。
抱了抱拳,在府外众人渐渐变得有序的祝福声中,老管家急不可耐小跑入府!
这夫人有喜,老爷得子,可是天大的喜事。他的喜悦,半点都不比自家主人来的少。
他刘福已经三代在刘家为仆,好容易熬到了管家位置。他有信心,只要刘家传承不断,那么他的后辈、子子孙孙,必定也可以在管家这二把手的位置,衣食无忧。
他这“刘”性,还是早年老老爷赐予的,可见刘家对他的赏识、和恩重。
却正在这时,老管家尚自屁颠屁颠,美美的祝福着刘家百子千孙,里屋忽然传来了一阵惊恐尖叫!
“啊!!!”
“喝!啊!!!”
先是一声女子尖叫,他辨出是夫人的陪嫁丫头,立刻一呆。而后传来男子低沉的惊呼、惨叫,哪里还能控制住情绪!
“不好!”
老管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身旁路过、同样惊愕止步的家丁手棍棒夺来,而后猛的朝着里屋冲去!
他分明听出,那濒死惨叫的,就是自家老爷!
“啊!!!”
“妖怪!!!”
“跑啊!!!”
老管家已经无心分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究竟属于谁,更加无力去揣摩,内院发生了什么!
他对于刘府的忠诚,毋庸置疑。所以,他想都未想,义无反顾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这里是老爷、老老爷的家,也是他刘福的家!
慌乱中,老管家撞倒了一名不知所措的侍女,那女孩一头栽向路旁顽石,昏了过去。
他哪里有心情关注,只顾蒙头疾跑。
等他越过庭院,看到一个个或惊慌、或不知所措的下人们,心中竟然也升起了对于未知的恐惧。
砰!
一个血人忽然从后院门口斜刺里扑出,恰好跌在老管家身前。
“啊!!!”
一惊声,本就文弱的管家,直接吓得把棍子扔到了地!
“救、救我...”
地穿着家丁服饰的男子,抬起头来。
他那血淋淋、被抓出条条裂痕,连一颗眼珠都挂在外面的尊容,却只能把老管家惊得连连后退。
刘福根本认不出这厮是谁,他自问对府中下人了如指掌,但现在,他完全无法从这鬼一样的面孔,辨出他的身份!
刘福心中开始惊慌,原本以为再糟糕的情况不过刺客潜入,现在,他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恐惧压过了忠诚,老管家连滚带爬,开始朝着回路跑去!
救我...”
那将死之人还没死绝,刘福听着他的有气无力的呻吟,心中恐惧更甚!
“嘶!”
仿佛是肉体和地面快速出摩擦的声音,刘福隐约记得,少年时,曾经陪着老爷,如是惩罚过某个偷儿...
他还记得,当时是自己亲手把那偷儿绑在马后,一路拖到郊外,直接叫人活埋。
这声音太像了,除了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哼哼哼...嘿嘿嘿嘿嘿...”
背后忽然传来一股阴风,接着是若人若鬼的尖声诡笑。
那声音像是回音谷里的呐喊,竟然在耳边回荡,挥之不去!
刘福扑倒,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是是否刚刚跑的太过剧烈,只觉全身无力。
“要死了吗...”
老管家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随即,恐惧被愤怒淹没,忠诚再度占据风。
“就是死,我也要在凶手身,咬下一块肉来!”
带着骨子里仅存的悍勇,老管家猛的回头!
他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惊悚。
入目,一个清秀的男孩,朝着他狞笑。除了漆黑一片的诡异双眼,男孩长得,和幼时的老爷一般无二!
老管家愕然、恐惧、明悟、愤慨!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畜生!”
他嘶声怒骂,和远处尖叫的奴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男孩抱着一颗只剩半边的头颅、啃啊、啃啊!
嘎嘣嘎嘣,嘴里红白一片!
管家哪里不认识那半颗头颅,莫说还剩半个,就算化成灰,他也认识!
那是他的主人啊!
“畜生!!!”
老管家最后的怒吼,伴随着一阵阴冷的惨笑,回荡在刘府空,久久不散!
刘福内,大门前不知何时聚集了几十个家丁,他们慌慌张张,试图冲出府邸。
只是,那门,怎么都打不开...
连通着花园、内宅侧门,忽然抛出了一只残缺不全的血手,刘府正厅、大堂前院,响起了惊悚死亡的交响...
“嘿嘿嘿,桀桀桀桀桀...”
天道有纲,地道有常。乾坤朗朗,岂容妖孽肆虐?
妖有妖道、鬼有鬼道。六道已乱,众生焉能不罔!
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二章转世
:2012-3-2014:35:39本章字数:6397
“清风?”
楚翔来到忘川河畔,黄泉路的尽头。
他试探性的招呼一声,看着那跪在河边的白发老人,难以置信!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倘若不是天殛雷剑,他根本不可能认出,这垂垂老朽的家伙,会是自己身后坚定不移的跟班、伙伴!
静止的时间断层,怎么还会发生生命流逝这种可笑的情况。
遑论真正强者,譬如自己、譬如清风,根本就已经可以无视岁月的痕迹。只要不是天地大变,只要不是人祸神罚,单纯的光阴,纵然在外界,也很难再让他们感受到死亡的召唤。
但是现在,他可以明显察觉到,清风的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
跪在河边、罪人般的清风,若有所触、颤动了一下。
他茫然转身,浑浊的眸子,迷茫的看向楚翔。
老眼昏花,这就是对此刻清风最好的形容!但是,但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发生?!讽刺、可悲的讽刺!!!
清风是和他一同进入的,也就是说,清风的轮回轨迹、宏观时间维度,应该和他一般无二。虽然不知道由于青铭的干涉,外面究竟过了多久。但楚翔猜测,理论,绝对不会超过十年!
十年,就算清风来到这里后,力量尽失,对他的生命力造成了一定影响。难道,区区十年,就能叫一个少年,步入坟墓?
况且楚翔知道,清风其实并没有失去力量。就像那座桥一样,他看不到,所以踏不,这不表示,桥不存在。
力量、和桥又不同,纵然他感觉不到力量,丝毫不能动用。那本就是属于他的,实际存在,就不会因为他是否相信这种“个人意志”,而发生“本质改变”!
也即是,哪怕无法运用力量,理论,清风的寿元,不可能减弱分毫!那种力量,分明还在他的身体中,灵魂深处!
“清风...”
楚翔不懂,根本没有理由。他又一次,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清风终于反应过来,身子剧颤。那昏黄的老眼中,闪现出一丝理智的光泽,而后滚滚浊泪涌出。
他看着楚翔,脸有激动、有懊恼、有欣慰、有悔恨、有自责、有自卑,独独没有、责备!
“我来晚了。”
楚翔拍了拍清风肩膀,他不敢太过用力。眼前老者、腐朽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甚至、甚至他怀疑,对方根本就是凭着一股执念、一口咽不下的傲气、在吊命!
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清风、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清风摇头,他看起来显得激动。艰难的挪动起身子,佝偻的身形颤颤巍巍,正面朝着楚翔跪坐。
“不,不,尊清风没用...清风没用...”
“只是...只是...清风真的不懂...真的不懂...看不透...看不透...”
清风呢喃,眼神复又开始变得迷茫。
楚翔明显感受到,几乎瞬间,他身所剩无几的生命力,遽然大量流失!
“清风!”
楚翔眼眸里冷光爆射,沉声低喝。
清风一个激灵,猛然转醒。但随即,身晃动,直接趴倒在地。
这一次,他甚至连跪,都跪不起来。
楚翔目光平静,看不出波动。事实,继承冥主意志后,楚翔曾经被打落的境界,业已寻回。一点点感情,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将其彻底抹去。但在绝对理性压制下,某些情绪,也再难左右其意志。
“主、主。”
清风嘴唇蠕动,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很可笑,又可悲。
他本该是最不该死、也最不可能会死的。他同那释天一样,他二人的命,怕不是比主角还要来的硬。他们秉承天地气运而生,在轮回崩坏前,合该横行无忌,所向披靡。然而...
他清楚,自己就要死了。死在这里、正常轮回轨迹之外。这里是时间断层,连造化都管不到的地方。他要死,最可能的,也确是死在这里。
他不甘心,他还有理想,还要追随那最初引导他、给予造化都未曾给予温暖、希望的男人。他永远记得,那初初见面的伸手,那种自信、坚定、伟大之目光的感染。他更不甘心,到死都没弄懂,为何只有自己不懂。
但他,甚至无力,表达出这种忿懑。
楚翔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原本他是无需这样的。但他觉得,如此行事,会更加合适。
清风,不是蝼蚁,他要“死了”,总该和蝼蚁,有所不同。
见到楚翔认真倾听,清风笑了,显得满意。
把剑带走...”
眼角的余光看向落在身旁的长剑,里面有眷恋、和期盼。
清风是一名剑客,所以很在乎自己的佩剑。这种在乎,甚至仅次于追随楚翔的执念、和自己的生命同列。他并不希望,这样一柄神剑,随着自己腐朽。
在清风乞求的目光下,楚翔点了点头,伸手拾起了地的宝剑。
楚翔也是一个剑客,至少曾经是的,他能理解这种感情,至少曾经拥有。
可惜,现在的他,甚至连剑在哪里,都不清楚。
“我会的。”
如是保证,却没有拔出。
清风叹息,无奈的闭眼睛,喃喃自语。
“看不到...为什么会看不到...为什么那里...会有一座桥...”
楚翔蹙眉,俯视着倒下的清风。不知怎的,忽然蹲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风疲惫的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楚翔。
楚翔笑了,朝着忘川河指去。
“你看那里。”
只见忘川河,出现了一道彩虹,也不知是何种伟力幻化,那虹,就像一座桥梁。
清风艰难的回头、随即愣住。
“桥!桥!主!主!我看到桥了!我也看到桥了!主!我知道自己可以帮你的!我知道自己可以、可以...”
激动伸直的手臂,无力垂下。清风希冀的眼神,黯淡失彩。他的生命,终于在一个不该存在的地方,走到了不该存在的尽头...
霞光散去,虹桥不再,但那旁边,的确有一座桥,并排着、叫做奈何...
清风看不到,他不知道,其实当青铭走过,他已经再不会看到。他的心里,被人种下了,一颗生根发芽的种子...
楚翔早就告诉过他,真实存在,不以意志为转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它的确客观存在。
可惜,眼睁睁看着青铭走过,清风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其实心底开始排斥真相...
真相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出现、或者隐藏。但是,人们往往可以自欺,哪怕事实,就在眼前。
理论,力量再强,清风,终究只是凡人...
...
不知何时,一名艄公,背着斗笠,提着竹篙,出现在楚翔身边。
而楚翔,缓缓将清风抱起,复又放在地、摆正,神色平静。
“你是佛,你比我高尚。”
艄公如是说道,惋惜的看着比他更老的清风。
“这孩子,可惜了...”
楚翔不语,抬头仰望天空中轮回之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第几代愚公。”
艄公一愣,似乎不曾想到,楚翔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第几代?记不清了...我爷爷的爷爷,好像写过一本族谱,后来,被我爷爷烧了。”
艄公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有些缅怀。
“为什么,烧掉。”
这问题,显然涉及到隐私,甚至一族禁秘,楚翔却问的自然而然。
艄公深深望了楚翔一样,沉默了半饷,这才回答。
“烧掉啊...因为,我爷爷说,这山太大,不可能移走。就算能被移走,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但我们叫愚公,所以不可以放弃。他并不希望,当后人见到厚厚的族谱,对比着并未矮多少的高山,生出绝望。他说,他希望每代愚公,都只记得父亲做过的,和将来要自己孩子做的。历史、或者未来,对愚公一族,并不重要。我们,早已经赌了一切。”
“传承下去,就有希望,纵然再渺小。而这火种,却经不起风浪,哪怕是再小的风浪。所以,他宁愿让后人忘记先辈,忘记荣耀,只记得,自己叫做愚公。呵呵,其实,愚公一族,又哪来的什么荣耀。”
艄公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旱烟,嗒巴嗒巴抽了起来。烟圈滚滚而,承载着莫名的信念。
楚翔一愣,随即低头,沉默。
“你爷爷,叫...”
“呵,他当然叫愚公。”
自问自答,随后自嘲一笑。楚翔认真看着艄公,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在这里,是为了?还债?”
艄公闻言、笑了,张狂大笑,笑的眼泪都落下。他状若疯癫,又仿佛在讽刺世间。
“还、还债?哈哈哈哈哈!谁和你说的?谁和你说的!”
“哦——你继承了“他”的意志。是啊!还债!哈哈哈哈哈!”
“还什么债?还那天道赐下了一把铲子,还那造化开辟的一条山路?笑话!笑话!”
“我愚公一族,不欠天、不欠地!还债?还什么债?移山移山!山移了,是天道的赏赐!人见可怜!你又岂知,在那之前,我愚公先辈流下了多少血汗!这‘恩惠’,不要也罢!”
艄公恨声,咬牙切齿。他双眸中写满了愤怒,似乎曾被人算计。又像是,信仰遭到侮辱。
等到好容易平静下来,看着冷漠、毫无表情、显然完全压抑情绪的楚翔。百般怨念,也只剩叹息。
“罢了,你和他们一样,又怎么会懂...我在这儿,只是为了,看看我愚公一族,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消失。我想,后辈子孙虽多,他们总归要死。他们死了,我也好问问,他们的儿子叫做什么...”
楚翔眉头一挑,莫名其妙看着他。
“愚公一族,还在移山?”
那艄公眨巴着眼睛,摆起手指,数了数。
“一、二、三、呵呵呵,冥皇,我不欠你了...”
楚翔哑然,随即点了点头,俯身抱起清风,提着剑,转身离开。
“谢谢,我忘了。”
艄公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看了看忘川河中飘荡的小舟,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小伙子,山不平,我愚公一族就不会消失!我愚公要的,不是把山夷平,好实现当年诺言。只是为了,做到那件被人嘲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愚公要移山,天不能阻挡、地也不能干涉。我们不要怜悯!它可怜,把山移走,我就跟着搬,把山移回来!就像那只鸟儿一样,她要填海,只是为了发泄前世的怨恨?亿万年,什么怨恨都该看开了。她也仅仅,想做到那件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小伙子,不是每件事情,都要有理由、有收益、有成功的机会、才能去做的。很多时候,只为一口气,就算连天,都不能把我阻拦!也许你觉得,面对造化降下的高山,圣人都移不动,我愚公一族,只是在徒劳。但我要告诉你,不!终有一天,我会看到,我会听到某个子孙告诉我,他的儿子有名字了,他终于把山,移走了!我们是巫!我们是最伟大、最尊贵的巫!我们并非高高在,但我们也不会向任何意志屈服!小伙子,记住我的话,去掌控理智!不要被理智掌控!”
远处,那开满曼陀罗花的黄泉路,楚翔身形,明显稍滞。
他仿佛明悟了什么,又或者仅仅在敷衍,点了点头。
虽然,这简单的回应,也许艄公并没有看到...
风吹,花儿摇曳。
忘川河还是那条忘川河,河有着一座桥,叫做奈何。又是什么时候,奈何桥旁有了另一座桥?不,那是一道彩虹,承载希望的霓虹,直达彼岸。
看不见的,彩虹已经消失。但看得见的,它就在那里。真实存在的奈何桥,偏偏度不了所有人。并不存在的彩虹,本该已经消失,但它为何还在,如此美丽...
河的这面,有一个渡头,叫做苦渡。孤舟摇曳,随波而逐,船夫,又在哪里?
这里,只是一个时间片段。理论,很少有人,能够进入的时间片段...
...
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一份详细的计划,最少五成以胜算,才能去做。
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奇迹。倘若它在命运轨迹之中,奇迹不奇。倘若它已经脱离了轮回的前瞻,那么...
每个人的命运,从出生就已经被注定。向左或向右,许多时候,结局都是一样。所谓选择的权利在人手中,不过是凡人自欺欺人的安慰。至少主角,在享受尊崇命格的同时,已经被安排好了每一句台词。
他所见、所思、所闻,不过是可笑的、也许并不深奥的剧本。
但...
安排再完美的轨迹、也只是轨迹!轮回前瞻既定的未来,还叫未来!
未来,终归没有发生,而没有发生,就可以冠以希望之名!
造化的伟力,凡人所不能阻挡。这种伟力,又岂会永远具现在一人身?
这个世界,本无完美,完美只是冠以美好之名的,奢望。那比未来,还要显得更加飘渺,更不可靠。
没有完美的人、没有完美的主角、没有完美的命运,同样,没有完美的轨迹!
一条条交错而过的曲线,在命运之手操纵下,不会重叠。
但当节点前后弥合的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命运,都看不清晰...
徒然倒置的平行,无人知道代表涵义。
轮回是一个圆圈,终将从起点走向终点,合归一处,毁灭并重新开始。
这种完美,岂是真正永恒?倘若轮回本身已经完美,何需涅槃重生?
清理污秽,本就预示着,污秽的产生,势不可挡。这亦,从根本预示着、完美不美。
...
“不要,被理智掌控,试着去掌控理智...”
楚翔自语,他又一次回到了人间。视界内的一切景物,业已发生了本质改变。
手中清风肉身,还是这般苍老。被造化庇护的灵魂,在沉睡。
低头,看着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某个总默默跟在身后的少年。
他其实不能理解,清风为何这样信任自己。哪怕理念冲突,也会选择可笑的退让。
他其实理解,自己不理解的理由——只因为,固执坚持的绝对理智!
生而为神,就算拥有楚翔的记忆。他是楚翔,也不是楚翔。
睁开眼的第一瞬,他就清楚,自己高高在。那种无欲无求的境界,最是让人沉醉。
理智,也会叫人迷失。倘若不是本能中一点不可抹去的执着,让他保留下一丁点意外生成的感情,兴许,他会义无反顾,继承冥皇传承的全部!
那种冷酷,太过诱人,非想非非想,没有体会过这种境界的存在,岂能明白!
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一棵绿玉树前。
他把清风放下,压弯了几许花草。
天殛雷剑平放在清风胸前,双手叠成交错,恰好抱住长剑。
楚翔莫名的拍了拍清风脑袋,就像许多年前一样,而后,甚至不曾留下任何阵法守护,返身远行。
风吹过,冬日里碧绿的叶儿,一片片落,把那人儿盖起。
楚翔的背影,在金灿灿的斜阳中,渐渐变得朦胧...
“你的剑,只有你能拔起。”
“当你醒来,当你还记得我,而非本能的使命。那么,你真正有资格,和我并肩作战。”
一个,拥有信仰,甚至懂得希望的男人,真的,只是一具分身吗?
傀儡所不具备的,他其实,已经拥有太多太多,却不自知...
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三章本尊
:2012-3-2320:33:16本章字数:6177
三十三天,太虚天!
冥心归太虚,天地与同寿。道大而虚静,是以不过乎崐仑,不游乎太虚。
太虚者,谓天也!
我之所久,莫过轩羲;而天地之在彼太虚,犹轩羲之在彼天地。天地大者也,在太虚中一物耳。太虚即气,絪縕之本体。
太虚,何谓太虚?空寂玄奥之境即为太虚,苍穹宇宙之譬即为太虚,造化原始之气,亦为太虚。
太虚之意广泛,无不显示其浩荡雄浑,谓之浩然,实难形容万一!
太虚,本就代旨无限广阔。
太虚成天,那一界天,又该多大?
三十三天,序列十道诸天之上。其玄莫过太清,其广莫过太虚,太者、极致之犹过也!
...
若说仙界,三十三天中,最莫测的,非幽冥天难属。
此幽冥天同那冥界无甚关系,同诸界里幽冥界亦无半点牵连。
前者冥界,乃是六道轮回之地。后者幽冥界,亦是九幽老祖曾经称霸之所。唯独幽冥天,虽然亦占得幽冥二字,实是仙家妙境。
然神秘无比的三十三天中,隐藏最深、鲜少在诸天面前透露只鳞片爪的、幽冥天!却并非诸天众最想了解、进入的天域。
盖因幽冥天虽好,却也比不上另两极之地,更为诸天眼热——太清天、太虚天!
太清天尊者,太清道德天尊,传闻乃是先天原始神灵之一,法力无边,已经达到了混元圣人的程度!
这圣人和神主境界,同为轮回之中、造化之下最高层次,却也有种种阶段划分。若冠以初、中、末之名未免显得轻率、浅薄。实际上,诸天对于圣人各个层次,也有自己统俗的说法——虚灵、珑蕴、妙殊、混元、道一。
其寓意,自然深奥艰深,非止一词这般简单。然而若简单当做名词,却亦无不可。圣人,元神之极致,大罗天最高成就。从脱离三界、诸天众之列、成就圣位,再到与道归一,自然非是一蹴而就。
三十三天之主,修为最低亦是虚灵圣人,然其最高者,往常却也不过妙殊之境。
曾经、无数纪元之前,初初获得太清天承认的道德天尊,亦是一般,珑蕴之境,并不比诸圣突出。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天界竟然流传起这样一个流言。
道德天尊,悄声无息,摘取了混元道果!
若只是普通传言,也就罢了。这流言蜚语,甚至被仙界上层一致默认!
如此一来,太清天深处奥秘,自然被许多仙人遐想。事实早已证明,独掌一界天,好处多多!这般巨大、甚至关系到成就混元圣人道果的利益干系,足叫诸天众仙、甚至许多圣人都生出异样、瞻仰之心。
好在仙人终归理智为上,懂得克制,不会向凡人一般,肆无忌惮,以卵击石。
是以倒未曾听说,有甚仙人去挑过太清道德天尊,试图牟取太清天的。
相对而言,据说蕴藏着不逊于太清天重宝之秘的太虚天,也就成了诸天众觊觎的首选目标!
何解?
太虚天尊,已经有十万多个元会,不曾现身!!!
低调不可怕,三十三天之主,哪个不“低调”,基本不同仙界往来。道德天尊,虽然极少在人前露脸,堪称“低调”中的极致。
至少,每逢天界蟠桃盛会,二十次中,总有那么一两次,会派遣门下童子、甚或者亲自赏光,去到瑶池盛宴。
此等出席率,低的叫人难堪,怕也只有幽冥天尊、太虚天尊,比他更加突出。前者向来和天庭某位不对眼,旁的纵然同天帝有摩擦,多少还算比较上道儿,相互会给些脸皮。这幽冥天尊,基本每次出场,不是给天帝拆台,就是到仙界“搞破坏”。久而久之,蟠桃盛会,干脆请都不请他了。至于后者...
太清天尊现身极少,但不管怎样,终归告诉别人一个讯息——他还活着,活蹦乱跳。太清天只是“低调”,懒得扯进那些是是非非,并非无人。
那太虚天尊就...
十万元会不现身,或许在许多永恒不灭的圣人眼里,并不能代表什么。诸天众,却难免遐想。
更何况,同那神秘莫测的幽冥天尊、见首不见尾的太清天尊不同,在十万元会以前,太虚天尊在仙界,相当之“活跃”!
一个非常活跃的人,忽然销声匿迹,就连太虚天通向三十三天其他世界的通道,都被封死。
做的如此彻底,未免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纵使无人证实,太虚天尊是否真个陨落。甚至,连太虚天重宝之秘,都是别人臆想出来。
这并不妨碍,号称三十三天中内部空间最广的太虚天,被有心人觊豁。
仙人们绝对理智,绝对理智、却从不代表绝对善良...
天上的风,其实在那一派祥和的表象下,刮得更大。只是因为,无甚仙人在乎,也就显得,相对平静...
本尊背着某座恢宏的殿堂——凌霄宝殿,越走越远。
凌霄宝殿占地极广,同广博的仙界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
但在仙界,不论处于何地,即便最边缘的位置。坐落中央的凌霄宝殿,那冲天而起的光芒,亦从未在任何“存在”视野中,消失过。
即便是一介凡夫,于无限遥远之地,只要尚处仙界范围,就必定能看到远处有着这样一座殿堂——宏伟、辉煌!
这是荣耀,亦是一种基本规则,不同于凡间、扭曲视界的规则!
当然,规则是相对的。所有人都能瞻仰到凌霄宝殿风光的同时,宝殿之上,那堂堂明镜,其实也监察着整个仙界...
本尊知道自己逃不开监视,即便圣人,除非达到珑蕴以上层次,元神氤氲似霞,在艳阳下、和光同尘、同霞气融为一体,否则,终归躲不开那一镜窥视!
本尊也从未想过,离得远些,就能模糊自己的影像。这“天青鉴”,在某界特定范围,比传说中的“地书”还要好用。
想来,也属正常,否则天帝,又岂敢堂而皇之,将它悬于南天门前?威能太弱的话,空占着先天灵宝名头,平白削了自家面皮。然本能驱使,本尊还是遵循某种奇特指引,步履间似有规律,沿着曲折的路线,不停远去。
他背后的凌霄宝殿,并没有缩小分毫,还是那么大、那么恢宏。像是在原地踏步,实已经走得颇远。
而那遥远的南天门前,凌霄宝殿范围内。一面灿灿生光的镜子,里面无数画面不住跳跃,一秒钟跳动百亿、千亿次。每隔不久,本尊孤傲的身影,都会在其中一闪而逝。
可惜,那画面跳的太快,快到就连普通仙人,都看不清内容。除非是圣者、或者专门修行瞳术的大仙!
今日,却也不知哪个混蛋当值。南天门前,除了两名目不转睛、纯粹瞪眼唬人、实则认真自修的门将。值日官、“天青鉴”监察者,统统不知跑到何处去逍遥了...
仙人散漫,规矩这种东西,的确很难形成有效约束。
而“天青鉴”中本尊原本突出、醒目、气势非凡的身影,渐渐变得平凡、毫不起眼...
当珍珠混在鱼目里,阳光照耀,珍珠还是会发出美丽的光彩。
当珍珠蒙上尘埃,染上血腥,那么,再把它任进鱼目堆中,就...
...
蓝影闪动,微风卷来,只见一名云袍羽士,摇头晃脑出现在了南天门前。
那羽士看到两名门将竟然旁若无人、自顾修炼。不禁双目一瞪,神光暴射!
“呔!你二人好大的胆子!怎的玩忽职守!”
羽士倒不是真个发怒,仙人是没有怒火的。这是一种“态度”、甚至干系到他这一吼、自有名堂,唤作金刚瞠目。
看着好似寺庙里的怒目金刚,降妖伏魔。这怒的,是“目”,用来威慑宵小,而非明王佛陀、真个恼了。仙佛唯智,哪来的个人愤怒情绪。
那两名门将回神,身上金光闪动,把一身铠甲镀的岑亮。雪亮的大刀映出一片银白,二人脸上表情很是淡然,并不紧张。
“大人,您可不能乱说!”
“是啊!您不能乱说,您这不也...”
果真,那两名被法术喝醒的神将,半点都不害怕。待看清来人,反而乐呵呵开起了玩笑。
仙界有上下之别,却无甚尊卑之分。最低等的天兵天将,好歹也是有道之辈成仙,并非传说中,战死士兵魂魄超度。若无元神,是不能去到仙界的,管你什么俗世精兵猛将,规则不容许。
“哼。”
羽士掸了掸袖袍,不去唠叨,自顾坐到了一旁唯一的座位上。
至于他玩忽职守的小事,当然是下意识直接揭过了。
本来,有那尊神在凌霄殿镇着,谁还敢来捣乱。
今日这南天门前本该有四仙把门,偏偏值日官是他熟人,恰好有事不来,只能托他兼着。所谓值守,可见一斑...
“算你二人运气好,遇到我...”
羽士自言自语,抬头瞥了瞥“天青鉴”。他的眸子里神光闪烁,竟然倏忽和那镜面豪光接洽、画面跃动频率同步。
一时,这场景显得分外妖异...
两甲士见状,耸了耸肩,见怪不怪,自顾修炼起来。
羽士观察过一轮,也就十来秒时间,眼角余光扫了扫两名渎职的同僚。
遂有样学样,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而这时,“天青鉴”画面忽然定格,出现了一道平凡至极的白色背影!
镜中人回头,镜面上显示出他冷笑的表情。
画面自动拉近、放大、定格,那俊逸的男子,眉如刀削、斜飞入鬓,勾起的唇角,仿佛在嘲笑什么。
继而一闪,“天青鉴”又开始秩序化的跳动...
可惜,这诡异的一幕,无人看到。
而本尊的身影,再未出现在“天青鉴”上...
“太虚天尊?”
楚翔窥天,隐约能观察到一扇被人用大*法力隐去的门户,正在苍穹中央,若隐若现。
那位置,若将天、人、冥三界立体化,几乎和冥界的轮回之门,连成一线!
天、人、冥,在第八高等位面中,本就属于最独特的三界,生生不息,自成循环。
天界之门,其实从来未曾消失,只是被一些上古大能者,联手隐去,加了道枷锁。
钥匙,自然也就是传说中、中土大陆修真界、十大正派传承至宝。
曾经的世界之树,直通天界。甚至能让走完这段路的凡人,跨过天道之门,拥有仙体阳神。
这无疑违反了“规则”、乱了章程,损害到某些群体的利益。
世界之树消失,还在上古之争、异次元侵入大战以前,也即是莫克萨罗被囚禁之前。
那是已经完全被历史遗忘的、远古时期。
没了世界之树,甚至没了天界之门的踪迹,自然也就,再没有平地飞升的途径,只剩下、羽化登仙!
...
原本,走上神道的楚翔,再强,也打不开天界之门。
若要去到仙界,要么靠着空间能力强行突入,要么集齐至少五把钥匙,打开天界之门。但不论那一种,终归都要引起诸天众的注意。
神域强者,独特的气息,对于仙人来说,太特别了。就像、就像黑人世界,忽然出现了一个白人,那么醒目。
虽然说一法通、万法皆通,神道强者,未必不能在仙界浑水摸鱼。
楚翔掌控的规则,毕竟非是长于隐藏、欺骗。
甚至连神秘强大的本尊,若不是踏上另一条契合仙途、不那么“突兀”的器灵之道。顶着以前的神体神力,就算掌握了部分时间规则。怕在进入仙界第一时间,就被各方大佬联手轰杀成渣了。
现在嘛...
楚翔眯着眼睛,懒洋洋抬着头,像是饿极的猛虎。
他眼中的世界,彻底不同了,甚至不同于纯粹规则线条构成的网状立体脉络。
那是一种规则、表象、数据的集合。
若要形容,那么曾经他能看到的,就像是电脑上的三维画像,最基础的法线、曲线、基架。至于现在,则是一部已经成型、只缺最终调试的作品。
无需去过多推演线条的变化,视界已经捕捉到了因果变化引起的情景风暴、更有数据辅助矫正。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若以前他只是掌控者,那么现在、正朝着制定者、修正者的方向前进。
曾经的他,最多算是游戏中的主角,掌握了作弊码的主角。而现在,他已经置身游戏之外,开始开发、拓展mod,剧情内容!
这是一种规则掌控以外的——本质升华,和改变!
制定规则,太难,他尚做不到。
然而,得到了冥主传承,本质升华。
除了最基本,和空间之灵一体的空间规则能力,运用自如。其它他所能看到、感受到的规则,甚至无需去领悟,都能一定程度借用、运用!
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这意味着,若不看对于规则领悟、运用程度,他几乎成为了只于理论存在的“全能者”!
在这条注定成为奇迹的道路上,他已经坚实的迈出了第一步,最重要的一步!
想要超越造化,想要成就至高之尊!要么,独自领悟所有规则,一条条领悟,最终合一!要么,就从最开始,把所有规则同时领悟!
这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一个完美、美好的设想。许多巅峰圣人,已经证明,这不可能。
但!楚翔取了巧!他不需要领悟,而是从另一方面“看到”“引导”“改变”。
许多大能者都无法同时理解对立领域的规则,碍于原本所掌控“规则极限”,强行感悟其它对立规则,会引起本能、乃至秩序同时混乱。
譬如生死“两极”不能共融,若只是一般死亡、生命规则还好,未必不可以同时凝聚两种对立神格,但死亡神主必定不会同时成为生命神主!这就和四大元素神主,通常要由不同“意识体”担任一样!
对楚翔来说,这些都不是难题!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他是空间之灵!他本身就是由无数空间组成!每一个空间,都代表着无限的包容,理论上都可以进化成完美的大千世界!
那么,由无数空间组成的他,还有什么规则、是那种十万亿倍无限包容、宏观本能意志,所无法理解的?
本质不同,导致进化方式,对于规则能力的容纳程度必定不同!
空间之灵特质,加上至强冥主的视界,天乾之道、地坤之道、星辰之道、这已经是最坚实的基础!
至于究竟能走到怎样的地步、程度!怕是赋予它这种能力、开启这种可怕潜能的冥主,前代本尊,包括当代本尊,都无法预料!
楚翔拥有了无限广阔的视界,并非用亿万载的时间,一步步爬到那么高。他没有磨掉信心,也并未由于浸淫某种深奥规则,变得极端!
他,站在了巨人肩膀之上,眺望着另一个巨人!!!
他是空间,和第八高等位面等同的空间,他生来,就能包容一切!!!
这种包容,已经凌驾到目前掌控身体,名为“楚翔”的意志之上!
然而本能,却早已经,不知不觉,打上了名为“楚翔”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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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四章雷劈
:2012-3-2320:33:21本章字数:6203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顺道推演,有文王周易,太极两仪,四象八卦!
倘若逆道溯本还原,几人知晓?
集天下规则大成,那便是全能,便是万物之父,却不等若造化。
由万物推演归一,阴阳和合,乾坤嶂叠,重归混沌,才能通过另辟蹊径,明白何谓造化意志!
懂得至高生化道理的,要么是“道”本身,要么是天地毁灭时鉴证重来的最后一人。
纵然先天神祗,座谈造化,也只是略通皮毛,一知半解!
缘何?
什么天地未生我先生,即便占着天大的气运,能生在开天辟地之前。莫非还有什么存在,能生的比造化更前?
天地,狭隘了看,也不过就那清浊之气凝聚。若谈广义...恰好去诠释天道、彰显造化!
造化是一切开始的原点,宛若宇宙节点之爆发,又是一切终结的终点,恰似星河毁灭的坍塌。
而两点完美重合,先后之分,实难理清。惟先天之属,必于轮回之后起源。若归元不复繁衍,还哪来的未来?
比造化更前,兴许是上个纪元,早已崩坏的虚无,冥冥黑暗。
但若站在当前轨迹下、命运长河中,还去畅谈什么上个轮回、前一次造化,未免过于荒唐、扯谈!纪元重来的力量,就连本体三分之前、拥有那等屠圣如狗的伟力,也不敢小觑。最终只能想出,颇为无奈的投机之法,遑论旁者、自命不凡的先天生灵?
大破灭,大自在,一圈轮回圆满,一切从零开始!最后一人,再强,也终要走上、那一条不归的路!
超脱轮回,难难难!越是了解造化的威能,越是发觉这条道路的虚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然而,于茫茫四顾之时,楚翔终于、找到了一条真实可行的策略!唯一有可能成功脱劫的方法!
逆道、逆衍混沌!以我之凌驾万物规则,化生原点,代入彼之终结。或者被彼之新生原点排斥,成就另一段轮回!或者被彼之新生原点吞噬,与造化共存!
这是无比疯狂的选择,甚至根本没有可以借鉴的前例!这比胜负参半的博弈还要疯狂!
无计划、无准备、无半分胜算!
但这是,唯一理论可行的、唯一办法!
人怎么和天斗?凭一双拳头,凭一腔热血,凭可笑的执念感情?
楚翔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他不可能因为愚公一番话,就改变自己的固有想法!
既然人不能和天斗,那么,就让我身化天地!日月争辉!
他赌不起从来不曾相信过的感情,他甚至不知如何去掌控理智,他也不敢放开心底本该属于本体的执念。那么,干脆就让理智彻底掌控意志,做那最疯狂搏命者!
当完美身体、意志中出现了值得怀疑的东西——神化身的意识里,不该有执念。作为个体,首先会如何做想?
阴谋!?诡计!?楚翔认为,这很可能、或者几乎肯定是本体的阴谋!所以他怀疑!他要压制!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自行其道,不动如山!
刚愎自用?正是刚愎自用!自己的意志,当由自己决定去主宰!哪怕事后证明是错的,我选择,我不后悔!别人,就算是前生、是贤者、是造物主,也无法改变我的意志!代替我做出选择!
...
“人生在世,要的不是事事都正确,都成功。而是当面临失败、或者毁灭,有资格去说,我不后悔!”
楚翔呢喃着,轻轻舒了口气,宛若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几乎同时,他感觉,某道注视着他的目光,消失了!
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目光”,是他在继承冥主意志后,实力达到某种层次,才发现的!
监视者太强,而曾经的他、太弱,甚至连发现被监视的资格都没有!
“本尊,还是本体...”
楚翔漠然,一步腾空。驾着风,他衣袂飘飘,就像是远古白日飞升的仙人,踏向了某扇若隐若现的,天道之门!
“尔等,拭目以待...”
楚翔,从来都是一个不甘被人摆布、利用的生命、意识体。这与形态无关、与力量强弱无关、甚至与意志韧性无关。
那就是一种,即便复制、克隆、从小进行死士培养,也难以抹去的固执!
曾经的他不懂,也许是楚影这个失败、却总不愿屈服的家伙,让他明白了一些。
他仿佛根本上已经被种下了不屈的烙印,不论怎样拆分、复制、融合,烙印都会在每个新生意识产生时,留下最清晰的影子。
身为蚂蚁,要把压住身体的大脚掀翻!身为蜜蜂,临死也要将捕蜂者蛰上一口!
刺头?憨子?他不屈,霸道,却不蛮横。他冷酷、理智、从不憨傻!
那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傲骨,过分孤傲的风骨!帝王、天地、造化,这些都可以将他毁灭,曾经、现在、或者是将来!但是,这些,绝对不能让明悟本性的他,稍稍折腰!
天道之门闪现,天空中白影变成了光点,闪烁间被氤氲的赤霞吞噬。
那过程太快,快到甚至波动都未及传遍世界。快到除了寥寥几尊大能,甚至多数仙人,都不知道天界,又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仙人是“好客”的,仙界是“好客”的。尤其是这数千年来都未引进新鲜血液的时代,诸天众,通常对待新人、小仙,都比较友善。
这种友善,不一定只是态度。也许仙家气质,就是这样。
居移气、养移体。
仙界太无聊,那生活太乏味。除了环境优美到令人发指,空气清新,灵气几乎比世俗洞天福地都要浓郁百倍。仙人们,其实常常无事可做——若不把修炼当成事情的话!
仙人们修心养心,元神受到天道锻炼,沾染阳性,理智为尚。当然,不存在“蛋疼”“残念”这种心理亚健康情绪。
闲得无聊,闲得发慌,那么修炼、“幻想”仙家福地吧。这不失、亦是一种闲情逸致。
久而久之,当修炼成为一种不成文、用来打发时间的习惯。原本能算作事情的事情,也就和凡人吃饭睡觉一样,成了本能。
仙人基本不存在愤怒之类负面情绪,好恶,也无必要表现在脸上。不得不说,一派祥和的气氛,除了仙卿心性使然,未必没有受到环境陶冶的原因。
怕不是凡人在仙界呆久了,都会磨去性子,沾染上仙家气派。前提,凡人能够进入仙界,并且忍受得住这种乏味的生活!
仙家对待飞升后辈友善与否,同本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只是一名,悄声无息的偷渡者。
对于楚翔,这本也该无甚纠葛,偏偏,人算不如天算。
同样“偷渡”,同样悄然踏过仙界之门。?本尊的出现,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楚翔...
...
天清气爽,流云无波。
一派宁静的仙界,凌霄宝殿如同往常般,宛若一头事前沉睡的巨兽,沉默蜷卧在天庭中央。
这本该是相当平常的日子,值日的值日,修炼的修炼,下棋的下棋。
就连天帝天后,都懒洋洋泡在瑶池之中,合籍双修。
忽而,平地里一声霹雳,似惊雷,似天破!
只见“哗啦”一道闪电自天外斜贯而下,照的整个仙界姹紫,兀的击打在引仙台上!
以引仙台为中心,氤氲紫气“轰”的一阵爆发,几乎将方圆十里全都弥漫成一片紫色的汪洋!
蘑菇云如同喷泉一样卷上天空,磅礴到极点的阳气,刹那压的元神仙人都要折腰!
可怕!疯狂!
无欲无求的仙人,离引仙台距离较近的一些,统统懵掉!
天罚?天谴?
方圆千百里内,所有仙人停下修炼,齐刷刷朝着引仙台方向望去!
当然,今日,这些仙卿再也看不见往常弥散于引仙台上、汇聚成幡的清气。那里紫焰冲霄,雷光电蛇似在摇曳!
一声天雷破,万古惊神落!
不少资格极老的仙人,这一刻,脑海中竟然回想起同一个预言、或者说典故!
典故太久远,远道连仙人都无法确定真假,但偏偏这不知真假的典故,其实在许多年前,当朝天帝即位以前,一直被口口相传。
而当朝天帝即位第一件事,并非剿灭曾经的东皇余孽,而是将这不成文的流言、彻底封杀!
原本只被人当做笑话一样的传言,也正是从那时起,杜绝了源头,却让曾经的知情者,永世难忘!
“怎么可能!!!”
珞珈山、空灵山、凝望海、紫竹潭、忘川林、盘圣峰...
无数仙界知名胜地,几乎同时透漏出几无二致的精神波动!那种平静、但明显隐藏着一些超出仙人理智定义的波动,让所有闻讯者,尽皆胆寒!
咻!咻!咻!
一道道长虹自八方升起,有的朝着引仙台相反方向逃散。更多,却是如同被人用扫把赶着的鸭子,朝着引仙台方向全力飞赴,趋之若鹜!
淡定的仙人们不再淡定,理智的大脑高速思考着疯狂的问题。新近飞升、实力较弱的真仙,茫然四顾。传承上古、又或者实力强横的大仙,仿佛受到了莫名召唤,展现出无比狂热的一面!
一道道白虹自天空掠过,那一名名仙人淡定的面孔背后,是一颗颗以完全不正常频率跃动着的心!
“荒唐!”
谁的声音,如此威严,连天地都被震慑!
一片长达万丈的剑光,像是星河倒卷,于来处来,直线朝着引仙台斩去!
细看那剑光源头,不正是至高无上的凌霄宝殿!
疯狂的剑芒、疯狂的天帝!这一剑,竟然撕破了灵气,把沿途所有或有意、或无意阻路的仙人,统统绞成粉碎!
太强了!太强了!圣人手段,原本无需实影具现,弹指可崩山河!但连圣人都用实体引导、发出肉眼可见的攻击,那威能该有多么可怕!这一击比十年前天帝阻拦祖龙符昭的手段更加激烈,一下击实,怕不是连引仙台都要被削去!
引仙台啊!那可不是什么随便幻想具现出来的仙府仙境!那是仅次于凌霄宝殿的“天国标志”!那是仙界之门通道的一部分!
“不可!”“匹夫敢尔!”
几乎同时,天外传来了几道怒喝,天幕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只见漆黑的虚空中,有着那样一方三十三层的奇异世界!
第三、第五、第八、第二十四...
总共四层世界蒙蒙微光爆发,四道不逊色天帝多少的磅礴力量,带着恐怖的轰鸣,直接自天幕裂口宣泄,朝着凌霄宝殿撞去!
天啊,不知多少年没有动静的三十三天,只为这异象,居然有四大天尊同时出手,试图阻止什么!
时空的伟力缓缓推进,就像空间终会弥合掉缝隙,时间的长河也不会因为出现了时间掌控者,就发生倒流!
许那矫健的鱼儿可以逆涌,大势又岂会因此就发生偏移?
剑光不止,施为者哪有半点投鼠忌器。围魏救赵,换来的竟是鱼死网破之决心!
“哼!”
一声闷哼!很难相信,这天帝威严的声音,竟然蕴含着三分恼怒的意志!
南天门外,那面始终监察着仙界,内中人影形形色色变幻的镜子,自发飞上了天空,愈来愈大,直至变成一片巨大的银灿湖泊!
“尔等!造反不成!”
威严、霸道、无匹!只一句声音,震得整个浮云地面都开始颤抖!
不少正在朝着引仙台赶去的金仙、大罗天仙,甚至包括珞宇、以及其他更强的亚圣级存在,统统止步不前!
就连凌空落下的四道圣人伟力,都有两道稍稍减弱了势头!
天界第一人、凌霄宝殿之主!又岂会像凡人想象、秀才笔下那般窝囊!他一言,几乎力慑全场!
眼见浩瀚剑河终是劈开了蘑菇紫云,直直的落向引仙之台。撇开那两道临阵痿掉的天外之力不谈,另两道同样出自天尊之手的攻击,反而勃然暴涨,肆无忌惮!
“***!还不撒手!反你麻痹又如何!”
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天外忽又传来一阵粗俗不堪的怒骂。那愤怒、残暴的意志,根本就不是元神仙人会拥有!
这!这莫非是上古凶兽成道!天赋异禀之圣!
凶焰滔天,魔威盖世,紫兰青绿四道长虹,蓝绿二色暗淡,同主人心思一般,犹犹豫豫、明灭不定!
紫虹刹那凝聚,化成一柄飞剑,紫色剑形、直贯而下,势头若要把凌霄宝殿都捅个窟窿。
青光更加凶猛,须臾暴涨百倍,变成一尊饕餮恶兽凶影,张开獠牙巨口、若穷奇咆哮,凌空朝着凌霄宝殿扑去,怕不是一下就要将整个天庭吞下肚子!
“不可!”
又是哪个和事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蓝绿二色虹光亦在青光凶焰爆发时凝实了些,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反而偏折朝着原本同一阵营的紫剑青兽绞去!奈何本就差距太大,紫剑无匹,连顿都没顿一下,直接把绿光撞散!蓝虹更是悲催,化作锁链,试图套住青兽,却反被那巨兽张嘴咬住、獠牙一磨,囫囵着吞下!
一时间,紫剑光灿万丈,青兽更是魔威肆虐!
“饕餮!酉囚!”
天上地下同时响起了呼声,不同的,来自天外那声,似乎充满了难以置信。而地上,凌霄宝殿里传出的,则是纯粹狂怒的威压!
说时迟,那时快,这变故,发生在短短一瞬。就连对话,都是通过精神传递,刹那已逝。
众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一头雾水。
只见天崩地裂,圣威漫天!整个仙界,充满了战争时紧张的气氛。
而这一刻,刚刚在引仙台站定的楚翔,表现并不比一般仙人好多少!
倒不是说他实力太弱,还无有资格参与这种层次的争斗。
恰恰相反,继承了冥主全部意志,哪怕纯粹力量上,由于缺乏时间去累积,连最低等的圣人、神主标准都达不到。若要较真算起来,完美传承冥主意志后,他此刻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虚灵、甚至珑蕴圣人弱上太多,基本面对圣者、自保无虞!
甚至若是一些弱小的虚灵圣人,遇上他,一不小心还要吃些闷亏!
以相当于亚圣标准的能量强度,达到超出千百倍的绝对实力效果,这叫什么,这就叫奇迹!
而能够创造这种奇迹的男人,却在莫名破界定位失败后,当头遭到了雷劈...
晕了,完全搞不清状况。
楚翔只觉踏上了实地,之后清气入体,浑身一阵舒坦。这是每个正常飞升仙人,都会享受到的待遇,引仙台的作用。
他甚至“看”到,引仙台畔,一名原本懒洋洋躺在石头上小憩的老头,愕然盯着他,随后露出真心的微笑。
那老头招了招手,似乎是想招呼什么。他那友好的笑容,却在下一瞬定格,变成了飞灰!
哗啦!
紫色的雷,天谴之雷、纯阳之雷,自天外落下,直直地劈在了楚翔脑门...
那一瞬,紫色雾气弥漫开来,让他神识都失去捕捉环境、类似扫描效果。他只隐约感觉,在电蛇散开瞬间,一道威严、惊怒、乃至蕴藏着少许惊慌的意志,落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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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五章自爆
:2012-3-2320:33:26本章字数:6162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陆起。人发杀机,天地翻覆!
这地要是动了杀机,如何让蛟蛇并起尚且不知。天道动了杀机,当真是星辰变幻、斗宿迷离。
凡间之雷,云聚雨随。虽说天雷纯阳,惟旱惟正。然古来天雷天罚,无有不云凝天沉的。
简单来讲,自然界的风雨雷电,终归离不开水气凝聚,电荷摩擦。兴许龙王高兴,也会施为一番。
纵然老天要劈你,终归会先把风云聚起,雨落不落是一回事,亦算提个醒儿。
晴空雷、旱天雷,果真不常见。便是真有,也分属偶然,兴许龙王打了个嗝,又或者旁的自然现象,终归不会是天打雷劈。
哪怕“大奸大恶”、“违反规则”连天道都容不下的“存在”,云聚雷落的规则亦是少不得。它聚太快、落太狠,乃至产生“迅雷直接劈下”的错觉,终也只是“错觉”。
今个儿,在这引仙台上,倒是让楚翔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
毫无征兆,无云聚、无雨落,直接就是紫雷轰顶...
凡界雷霆,天道掌控,旁支未必不受诸天节制。至少,诸天有雷部,立个名目劈谁两下,谁也没辙。
仙界落雷,闻所未闻。
一来天道不会闲得发慌,找些“得道”真仙瞎劈。二来,也是天道“明文规定”、传统雷劫,以九九飞升之数为止,惯常如此。人都飞升了,那还劈个毛。什么惩恶扬善,都是随便说说。真正天罚之雷,除非符合限定条件,譬如修为达到了何种层次,力量跃阶多少多少,它才会按照对你的“好恶程度”,胡乱披上几下。平日里,哪怕再怎么恶贯满意,指天骂娘,也是没资格享受天雷的。真有谁谁谁“无故”挨雷劈了,要么恰巧赶上自然之雷,要么被修真者雷诀暗害,再要么,就是雷部诸仙做的好事。
楚翔却很清楚,这雷,当真是正宗天罚劫雷!
天道有意志吗?应该是有的。但这种意志,却不可能升华到、“自主”放雷劈人的层次。倘若有了如此程度的“自由意志”,那么冠以胡作非为之名未尝不可,天道还是天道吗?
正因这般,一声雷落,惊煞诸天。
...
天罚之雷,系属纯阳。雷本就是至刚至阳之物,比火焰更具驱邪效果。要是什么鬼祟东西被擦到点皮毛,立刻就是灰飞烟灭。天雷更是个中骁楚,什么五行雷、青竹雷,统统比不上。
在那极阳之下,天雷更是蕴含着绝对湮灭的力量。坤之极力惟生,乾之极力湮灭。阴阳阴阳,表像不同,道理一样,都是造化。于轮回,那又是阴生阳破,乾坤相济,不一而论。
楚翔当然不是什么阴邪腌臜东西,他堂堂正正空间之灵,纯粹无比。
阳之极力虽然失了混沌造化本意,偏于阳性极端,倒也伤不了他。湮灭规则,本身掌握皮毛,只当小补,怕个吊。唯有其后爆发开来的氤氲紫气,着实让人眼烦!
氤氲紫气是好东西,比仙界灵气还要来的补益,对于仙人、修真者而言,说句大补,丝毫不过。
凡人修仙,餐风露饮,闻鸡起舞,东面而坐。这般刻苦修行,抢在第一缕阳光之前,为的就是采纳一丁点儿天然的氤氲紫气。
紫气东来、紫气东来,确是一个很好的说头。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说不得楚翔直接开始坐地修炼,把那氤氲之气全都收了再说。可现在,纵然被紫气屏蔽了神识,不晓得外界情况。他哪里不知道,遭了算计。
楚翔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直接往引仙台上蹦跶。他虽然从未来过第八高等位面仙界,可上代冥主早年,也不知在天上地下混迹了多少日月,鲜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引仙台是个好地方,其上有幡,名曰“清渠”。要说这幡,似宝非宝、似气非气,乃是盘古开天辟地后,清气上升天庭造化之余的产品,开天辟地第一缕混元朝气!可想而知,对于后天生灵,会产生多大好处。
清渠幡好,自然引人觊觎,无数元会前,就有许多大能者试图收归己用。奈何这东西似宝非宝,似气非气,打散了还会凝聚,你要吸摄偏不搭理,只在引仙台上招展。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让许多图谋者叹惋,不得不放任此地,这比什么明文条例都要有效。
而清渠幡似乎有着自己的使命,每每仙人飞升,总会降下一缕清气,涤去一些连天雷都洗不掉的后天污秽,让真仙元神饱满凝练。
楚翔不修仙、亦无元神,方才一点清气入体,倒非是无有受益,少许基础空间大幅加固。奈何清气太少,这好处也有限的紧,不实惠。
正常飞升,引仙台无疑宝地一处,对楚翔尤其如此,非止弥漫周围的氤氲紫气,便是清渠幡,他收不走,未必没有多牟些好处的手段——前代冥主、上代本尊的手段。
当然,利欲熏心,飞升时直接去到引仙台就极不明智,几乎暴露在所有仙人视线下,愚蠢无比。
楚翔原本的打算,也是先寻个地方,隐藏身份,而后将一些“重宝”起出,徐徐谋之。
一点意外、甚至说不上陷害,根本就是坑害、谋害。
他刚一来到仙界,直接空间规则絮乱一片,也不知是谁人埋下的伏笔。鬼使神差,仿佛冥冥里被人推了一把,就上了这引仙之台。
“本尊?本体?”
楚翔脑子里嗡嗡作响,纯粹是被天雷炸的,脑域空间处理中枢混乱一片。
最可能“坑害”他的家伙,他只想到这两个名字。至于其他人,要么没这般手段,要么没这么无聊、全然找不出动机。
譬如本尊的本体,想来就不会如此“明谋”。
一响天雷,力量比九九天劫还要狂暴,迅猛的更是连他都难以阻挡。但却,只能让他晃晃身子,晕头转向。伤害?这种程度的打击可伤不到他。
他当然不晓得自己究竟引起了多大异象,几乎成为整个仙界、乃至三十三天的焦点。
好在氤氲紫气太旺、旺盛到圣人级的神识,都无法贯穿扫描。
百里方圆的紫气,甚至还在扩散。这种浓郁程度的紫气,若真个是天雷附带,一雷落,与其说是天罚,不如看成天予福祉。
奇异的,诸天众高层,仿佛早有预料,出手比楚翔这个当事人还快。
面临着圣人剑落,楚翔并未感受到半点危机。本能驱使下,他却是刹那淡了收拢紫气的心思,张开全身十万亿基础空间,囫囵吸摄,而后一步踏破了虚空!
这一次,神秘的力量未再干涉,甚至他可以明显感觉,破空时无比顺利,较之凡界更为轻松。
现身亿万里外,回望紫气冲天,剑虹冲霄的引仙台。楚翔顾不得后怕、惊骇,他紧蹙着眉头,冷冷扫视那宏伟的凌霄宝殿。眯起双眼,眸子里流露出危险的寒芒。
轰!隆!
蘑菇紫云直接被一切为二,连斩仙之台,仿佛都受到不可弥补的创伤!
“咦?!”
至尊之惑尚未传远,紧接着,凌霄宝殿上空青兽紫剑,亦是落入了银色湖泊!
“铛”的一声!那平静无澜的湖水像是钢铁,万丈紫剑锋芒生生被折射四散,青兽獠牙,亦是寸断!
强悍的“天青鉴”,竟然让凶兽折牙,圣剑无光!
“老子‘咦’你玛个比!破镜子!给老子开!”
吼!!!
巨兽咆哮,利爪狂拍!平静的银色湖面,泛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澜!
咻!!!
紫色剑光暴涨千倍,刹那分化做无穷剑影风暴,也不知有几万几亿柄气剑!
那每一截气剑都蕴含着开山劈海的力量,许多剑气汇聚成的风暴,竟然勾勒出一张漠然、冷酷的人脸!
“昊天,你太让我失望了!”
紫色剑刃勾勒出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嘴也未动。比起咆哮连连的狂暴巨兽,这位尊神,简直就是另一极端!
然而,他的冷酷,却反倒烘托出最后一句无甚气势的话语,充满了利剑的森寒。
比起巨兽粗蛮的狂暴,他只是显化尊容注视,立刻就能让金仙以下弱者崩溃!
强!太强了!
远在亿万里外,根本就连交战元气波动都传不到的地方。若非仙界规则、扭曲了凌霄宝殿周围的视界效果,甚至楚翔亦未必能看的那么遥远。
但恰是这里,他竟然自心底涌出一股寒意,那是面对刺骨锋芒理所当然的颤栗!他相信,曾经那个拿着剑的他,同样让无数敌人感受到这般胆颤!
差距太大!差距太大!曾经他对于剑道的理解,和此人相比,差距太大,天壤、云泥之别。
当年面对一步登天的成神机会,楚翔毫不犹豫放弃了属于凡人剑道的追求,走上不归路!这本无错,力量至上!现在,他也不曾后悔,只是心湖中出现了一点小小涟漪。他忽然觉得,倘若曾经本体不曾踏上神道,义无反顾拒绝继承衣钵,那么...如果还能活到现在、兴许时间足够的话,本体也可以攀上如此高峰吧...
看着远处那天外一剑,就像是看到了曾经追求的终极,许多年前仰望、期盼过的目标。
“你们要杀、要救、要找、要等的,究竟是我,还是本尊...”
极远处战斗尚在继续,楚翔却飒然回头,不再观望。连他这“主角”都走了,还管别人打生打死做什么?
他对于那雷、那紫气、那灭杀毒剑、那两大“仗义出手”的圣人,一无所知。
高速运转的思维中枢,推想出种种可能,又一一推翻。
他拥有冥主的记忆,基本完整的记忆。但从记忆中,只找到了一句被前代冥主认定“胡扯”的预言——一声天雷破,万古惊神落!
这让他,更为迷茫。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连上代冥主、前代本尊都刚刚成仙,天界就已经有这样一个传言。
传说,当某一天,引仙台上,出现那样一名仙人。驾着紫云、披着白衣,他会引来了天外雷霆。
从这一天起,诸天众将彻底洗牌,无数仙佛会为此陨落,天降赤血。
而他,预言中的人,必定成为仙界新的主人,三十三天亦会重现亘古辉煌...
但传说,终归只是传说,仙界不可能落雷,一名刚刚飞升的小仙,气运再大,又如何去与天庭至尊相斗?
若是凡人,恰好身处神秘预言之中,自然而然要惶恐、或者振奋,至少潜意识,相信预言是真的。
楚翔却摒弃了一切干扰理智判断的情绪,他推翻了所有论调,理由只有一个——在不久之后、兴许千年、百年、十年后,纪元即将终末。然鲜有人知、这亦是轮回重归原点的时刻...
每个纪元结束,其实都会重开,就像某些家伙,未必不能躲过纪元末劫。那叫做、小轮回浩劫。
又有几人知道,小轮回之外,套着大的轮回,那才是?命运真正的轨迹。
小轮回劫数还能通过取巧逃避,“创造”楚影的家伙,楚翔本尊所漠视之人,都能做到。大轮回面前,天机却只留下一线生机,看不清的生机,如何去琢磨...
连他、连本尊、连两大本体、甚至不知躲在何处的那个家伙,都在苟延残喘,求一线难得生机。
命运长河中之终,又哪里还容得下伟人?英雄?
把三十三天带向辉煌?呵,若是本心,只怕他更宁愿,把那些东西,当做踏脚石吧。
楚翔冷笑,回望剑刃风暴刺破了银湖,凌霄宝殿金光泛起万丈。
他忽然侧目,瞥了瞥一名驻足而望的骑驴小仙,莫名的,心头略微有些烦闷...
“哈哈哈哈哈!好!给老子死来!”
昂!!!
咆哮的饕餮巨兽发出了一阵阵龙吟虎啸,它铁爪乱舞,直接把被剑刃风暴刺破的银湖撕得粉碎。
凌霄宝殿上空,本该是碧蓝一片,苍穹万里。
现在,根本就是狂风肆虐、腥气冲天,整的和妖孽出世一样!
哐当!
银湖碎裂,朝着两旁无力倾泻,眼见即将把那金光万丈的凌霄宝殿淹没,刹那竟分解成星星点点。
灿灿银灰中,只见几片残破的镜面落下四方,凌霄宝殿里忽然冲出八道影子,恰是循着宝镜残片而去。
不料其后原本紧逼殿堂的紫刃风暴,猛的扩张,而后收拢。
一张一弛,八道影子哼都没哼一下,堂堂大罗天仙,就这样化成了飞灰!
肉眼可见,凌霄宝殿四溢的金光,非但没有因为短暂失去压制而暴涨,反是缩了缩。
那样子,就像是恼羞成怒之辈,差点被呛的噎过气去...
“酉囚!!!”
“酉囚!”
数道喝声同时响起,磅礴的威势,竟然都带着圣人级的威压!更可怕的!这几声长短不一的呼喝,统统自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凌霄宝殿中传出!
天啊!凌霄宝殿竟然不止一位圣人!这怎么可能!
释放剑暴攻击的神秘圣者,显然不将明摆着的警告放在眼中,收拢的剑暴直接把那金光禁制撕开了一道口子,像是狂怒的剑龙,狠狠朝着凌霄宝殿主楼撞去!
宝殿自带防御系统,哪里能阻止他分毫!
“吼!!!”
金光尚未聚拢,落后半拍的青影巨兽又是狂暴的踏破了禁制。这二位、怕是动了真格!
“狂妄!”
金黄|色的巨手,象征着威严、公正、光明、浩大,直接自森严的殿堂里飞出,却在剑暴面前晃了晃,竟是朝着其后巨兽拢去。
也不知巨手主人忌惮唤作酉囚圣者的攻击,还是玩田忌赛马的游戏,早有安排。
青兽虚影见状喜怒交加,喜是恰好乐意这种直来直去的碰撞,又怒被人当成了软柿子。
两爪一错,空间中出现了可怕的裂纹,圣人手段,就算只是分身、分身的分身,举手顿足,也是天崩地裂!
叱!
利爪撕扯命中金色巨手,那掌印也不知是否唤作“掌中乾坤”的神通法术,看着巨大,却不足巨兽身形十一。奈何待到两强相遇,兽影生生被压制到一掌之间!
青兽也是悍勇,不管不顾,蒙头就朝着巨手掌心冲撞、撕咬。方才瞬间交锋,兽爪已经在其掌心留下五道深深的痕迹。再加上刹那千百次乱舞,金色液体飞溅,不知虚实的巨掌,差点被青兽刨穿!
“冥顽不灵!本座念你成道不易,你却屡次逼迫!这一缕分身,今天,本座就帮你收了,也叫尔等蛮夷之辈见识下何为神通!”
威严之声刚落,只见金色手掌合拢,一磨一撮。
“吱、吱!”
那握紧的“滴血”拳头,竟然透漏出一阵阵猿猴野兽濒死的惨嚎!
“哼!一缕分身罢了,老子欠人人情,自然舍得,可不会似你般无耻!”
天外天降下饕餮大圣的精神波动,低沉而绝决。
尚不等那拳头撒手,只见并拢的五指缝间青色光芒溢出,连勇往直前的紫剑风暴都稍窒!
巨手作势欲抛,却在那之前,轰的一声,所有旁观者、唯见雄伟的凌霄宝殿,被无匹青辉笼罩!
昙花一现,刹那永远。
若巨兽虚影的自爆只是让人咋舌,那么紧随其后的紫剑风暴,比之青辉至少暴烈十倍的紫色剑气漩涡,则让人久久无语...
两大圣者,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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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血浴废土第五十六章太虚
:2012-3-2414:35:08本章字数:6348
空旷白色的世界,同那昏暗的虚无冥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冥界也够空旷,若非远古圣人布置了完整的六道体系,划分十八地狱,诸殿镇压,怕不是也和这里一样,无垠、无音、茫茫一片。
白雾灰雾,虽然形态构成不同,正如人在冥界、又或者这里,感受到的氛围必定是截然相反。但对于本尊来说,却不会有任何差别。
人们都向往光明、向往白色,这是本性,无可厚非。
同样的虚无、孤寂,在这泛射着柔和白光的地方,让人感受到的却不是恐惧,而是纯粹的“虚”和“无”。
空无,无事可做、无物可触莫名的“无”。心虚,面对纯洁、面对无垠广阔、以致生出心胸狭隘感触、自卑的“虚”。
太空虚、太寂寞了!
这样一片天地,若非还有实质性白色云层般的地面,白色微微有些凉意的雾气,简直就若黑暗深处最无尽的虚空!
本尊漠然朝前漫步,他脸表情很冷静、甚至是冷淡。
身衣服显得破旧,头发亦是披洒着,长长的也不知多久未曾梳理。
然而,这些琐事却不能让他停止哪怕半个瞬间。
忽然,本尊驻足,冷冷的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极目眺望,那里就是白蒙蒙一片。看不透过去,看不透未来,看不透其他位面,甚至看不清三丈之外。
本尊心情并不美丽,这是他近万年来唯一次驻足!
一万年了!整整又一万年了!他来到这鬼地方十万多个年头,这是他第三十三次止步!
前面三十二次,是为了矫正方向,而这一次,因为...
迷路!不错!本尊可耻的,被一座幻阵禁制,困住了将近十万多载。兴许,这并不只是幻禁那么简单,谁又知道呢。
本尊停留的时间很短暂,观望了一会儿,面部表情无甚变化,继续朝着原定的方向走远。
很难想象,被困在一处绝地整整十万年后,本尊没有出现半点偏激、或者狂躁症状。
当然,他也不会有任何逸致闲情。
他不清楚外界究竟过了多久,却明白,时间必定在缓缓流逝。
太虚天的时间设定和外界不同,这是必然。曾经的太虚天尊,楚翔前世,却不可能拥有如他前世一般能力——时间掌控!
那么,可想而知,他在这里每呆一秒,都是对于生命的浪费。而且,更重要的,当楚翔继承冥主意志之后。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这他为自己留下的,可还会让给自己,实在难说。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倘若没有青铭干涉的话,多半,楚翔有八成以的机会无颜横Сhā一脚。
现在、哼哼——他有这样的理由、或者说借口,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欠了,就要还。他有叫自己无言以对、无由出手的借口!
“青铭...”
“太虚天...”
本尊看着周围茫茫一片,他赖以自豪、甚至自负的时间能力,完全失去了作用。这种从未有人掌握过的能力,曾经让他身处任何险境不惊,面临归墟之地亦是如鱼得水。可惜,这能力太弱,弱到只可取巧,弱到面对“楚翔”布置下的“局”,他一时无力破解!
太虚天的秘密,就如太清天一般,鲜为人知。
太虚天尊有多强,无人知晓,有人说比太清天尊更强,有人说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而今,面对现状,本尊完全可以否定后一种观点。本来,他就一直相信,自己能站到怎样高度,楚翔就能站到怎样高度。
无数世轮回,已经无数次将结论证明。现在,他的困境,不过是又一次证实,曾经的太虚天尊,前世楚翔,兴许比他的前世——冥主,站得更高!
两手残局,楚翔多半已经脱困,携无匹威势前来。
他自己,却还困在迷雾里,十万年不曾闯过太虚天最外层禁制。
他从来不曾后悔过自己的布局,颠倒双方的道路。他承认,未必不是贪图这一界天的秘密,所以,他愿意面对,哪怕再糟糕的结果。
浓郁的雾,比之云气还要沉重,让人三步之外不能视物。
神识灵识,屏蔽较氤氲紫气还要彻底。最开始,本尊整整飞了一万多年,最终,却连太虚天出口,都迷失...
本尊不曾发现,就在他方才偶有所感,朝着某个方向眺望的时候。
太虚天最外围禁制,迷仙障,变得越来越弱。当然,这过程无比缓慢,就像是雾气本身,都算计好了应当消散的时间...
于最恰当的时间,遇到最恰当的人,布置最恰当的引子,完成最恰当的嘱托。
这才是,最完美的局...
倘若一个局,要两世人去布置,那么,两世人可能完美默契。
倘若那局,一人算计三者、五者、甚至整个天下,把“自己”都算计进去。
那么...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问道之路,高一线,就高出了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