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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说着,探手怀中,又掏出那个小酒葫芦,“咚咚”喝了几口。

魏咸铭一撇朱­唇­,冷冷一笑,似自语又似对蓬头醉汉,讥声说:“哼,较技,你较什么

技?”

蓬头醉汉一翻怪眼,更加气呼呼的说:“俺较什么技?告诉你,俺是来找那老虔婆摔跤

的?”

魏咸铭一听“老虔婆”,顿时大怒,不由怒声说:“你这老化子胆敢出口骂人?看我不

踢烂你的臭嘴!”

说话之间,正待举步上前,蓬头醉汉巳倏然由地上坐起来,同时,怪眼一翻,震耳一声

大喝,道:“别慌!”

这声突如其来的震耳大喝,魏咸铭惊得本能的站住了,这时他才惊觉到这个蓬头醉汉内

力充沛,乃是一位风尘中的怪杰人物。

心念闾,蓬头醉汉已瞪着一双格外威棱逼人的怪眼,怒声说:“怎么着?你要和俺打架

是不是?好,俺喝醉了打不过你,可是俺还有弟弟正在后面洗澡咧!”

说罢,立即转首望着棚后,大声说:“俺的兄弟,快出来吧?不穿衣服也没啥关系,打

起架来更灵俐!”

魏咸铭一听“不穿衣服”,面­色­立变,顿时慌了,看也不看棚后一眼,转首望着黄剑云,

急忙一拱手,慌声说:“醉酒之人不可理喻,黄少侠再见了,后会有期。”

期字出口,腾身而起,不待黄剑云答话,直向岭下如飞驰去。

黄剑云没想到魏咸铭走得如此勿急,只得拱手朋声说:“魏兄慢行,敢日再会,请恕小

弟不远送了。”

话声甫落,蓦闻身后的蓬头醉汉冷冷一笑,讥声说:“你最好不要送他,你就是送他一

辈子也送不到家!”

黄剑云听得一楞,同头一看,蓬头醉汉已坐在一方青石上,正打开方才他没吃完的食包,

津津有味的吃着里面的卤­肉­。

他不明白蓬头醉汉的话意,因而迷惑的恭声问:“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蓬头醉汉对黄剑云称呼他“前辈”,似乎是自觉当之无愧,是以也未反对,他横了黄剑

云一眼,沉声说:“他没有家你把他送到那里去?”

黄剑云不由惊疑的问:“他不是家在清光镇吗?‘赛李逵’就是他的胞兄?”

蓬头醉汉翻了翻怪眼,似是要说什么,但是,最后终于将一块卤­肉­,塞进嘴里,无可奈

何的叹口气,摇摇头,说:“唉,人家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而你这小子偏偏是大事聪明,

小事糊涂,你说你气人不气人?”

黄剑云苦笑一笑,恭声说:“晚辈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蓬头醉汉一瞪眼,不由气的挥着手,说:“去去去,坐到那边休息你的去,说不定那老

虔婆真的快来了。”

黄剑云知道蓬头醉汉说的“老虔婆”,就是‘千面神妪’,因而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枫林方向,接着又抬头去看夜空。

抬头一看,这才惊觉时间果然不早了,的确该调息片刻了。

方才打坐的那方青石已被蓬头醉汉坐了,只得坐在靠棚角的一方较小青石上。

盘膝坐好,立即闭目调息,但是,心中总是想着与‘神妪’较技的问题,因而久久不能

进入宁静之境。

心念间,突然想到蓬头醉汉前来找‘千面神妪’较量摔跤的问题,因而不自觉的将眼睁

开了。

睁眼一看,心头不由一震,只见蓬头醉汉正在一面嚼着卤­肉­,一面翻着一双怪眼望着他。

蓬头醉汉裂了裂嘴,沉声说:“小子,安心调息,有话等较技完了咱们再说,须知老虔

婆不但名堂多,诡计也多,如果你三关通不过,懊脑的恐怕不止你一人哩!”

黄剑云听得悚然一惊,误以为蓬头醉汉说的是他的师父‘逸尘仙长’,于是恭声应了个

是,立即祛虑凝神,闭目调息起来。

果然,心情一净,灵台立明,不觉已入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坐下的青石“叭”的一声脆响,似是被小石子击中了一下。

黄剑云睁眼一看,眼前大亮,天光已经黎明了。

心中一惊,倏然跃下石来,游目一看,那位僧不僧,丐不丐的蓬头醉汉,早巳不见了人

影。

就在这时,枫林方向,巳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风响。

黄剑云心中又是一惊,断定必是‘神妪’来了。

心念未毕,只见一道宽大黑影,凌空飞上岭巅,穿过松林翠竹之间,直向草栅这面驰来。

黄剑云凝目一看,不错,正是白发霜眉,一身黑衣的‘千面神妪’。

只兄‘千面神妪’身法轻灵,满面怒容,一双细目,闪烁着冷芒,不停的向着草棚这面

打量。

黄剑云一见,急忙走出棚外,首先向着‘神妪’拱手恭声说:“晋老前辈早安,晚辈黄

剑云在此恭候多时了。”

说话之间,千面神妪已驰至近前。

‘千面神妪’也不还礼,身形一停立即沉声问:“你可曾先熟悉一下岭下地势?”

黄剑云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恭声说:“晚辈不懂前辈的意思?”

‘千面神妪’一见黄剑云的神­色­,立即沉声说:“那怨你自己不够聪明,来,现在趁天

­色­尚采大亮,我们先较量较量轻功吧!”·

说话之间,迳向岭巅前缘走去。

黄剑云没想到‘神妪’只说了两句话就要开始轻功比赛,心中不但感到意外,多少也有

些紧张。

走至岭巅前缘一看,只见岭势斜斜下降,生满了小树、荒草、和怪石,由岭巅到达山麓,

至少有七八里地。

打量间,‘千面神妪’已指着斜斜下降的岭势,沉声说:“由此地开始,直达山麓,老

身喝‘起’就开始……”

黄剑云曾经蓬头醉汉提醒过,‘千面神妪’不但名堂多,诡计更多,这时一听,急忙恭

声Сhā言问:“请问前辈,山麓那么大,要跑到什么地方才是终点?”

‘千面神妪’有些不耐烦的说:“由此地直下去,那里有一片敷亩方圆的草地,那里便

是终点!”

黄剑云谨慎的又问:“请问前辈,终点的草地上可有见证人?”

‘千面神妪’一听,十分生气,不由冷冷一笑,轻蔑的问:“你可是自信能到达那片草

地上?”

黄剑云秀眉一蹙,毅然沉声说:“晚辈即使不如前辈的轻功­精­绝,但也不会半途而废!”

‘千面神妪’一听,不由哈哈笑了,同时,傲然笑着说:“不是老身夸口,有意在你头

上浇冷水而故意打击你,说实在的,这些年来还没有那一人跑到那片草地上!”

黄剑云原就有些生气,这时再听了‘神妪’的夸口,不自觉的冷冷一笑说:“晚辈虽然

自知不是前辈的对手,但自认并不输于那位魏咸铭兄!”

‘千面神妪’一听,一脸的迷惑,不由沉声问:“你说什么?”

黄剑云冷冷一笑,略含轻蔑的口吻说:“晚辈说的是山下‘清光镇’上的魏咸铭,‘赛

李逵’魏大侠的胞弟!”

‘千面神妪’一听,不由嗔目怒声说:“简直是胡扯,‘赛李逵’姓于,怎的会变成了

魏大侠?老身还没听说过‘赛李逵’于振魁,有什么胞弟!”

黄剑云听得一楞,再与方才蓬头醉汉的话加以对照,发现这中间的确有些蹊跷,但他深

怕‘千面神妪’另有诡计,因而坚持说:“晋前辈请放心;即使晚辈落后半里,仍要跑到那

片草地上,所以晚辈坚持在终点请一两位见证人等在那里!”

‘千面神妪’一听,只气得一张红润面庞,顿时变得铁青,一连瞪了黄剑云几限,才恨

声说:“果然不出燕儿所料,你当真是个自恃家世显赫的倔强年青人!”

黄剑云一听“燕儿”,知道‘神妪’说的是她的女徒纪晓燕——昨傍天晚看到的那个紫

裳少女。

但是,昨晚进见‘千面神妪’时,连姓名都未容他报出门来,她们是怎知道他黄剑云的

显赫身世呢?

继而一想,恍然大悟,他昨日傍晚与汤丽珠在门外对话时,纪晓燕和李嫂两人,必是隐

身在院中偷听。

心念未毕,蓦见‘千面神妪’举手指着山麓,继续忿忿的说:“你快看,老身的燕儿和

李嫂,已经到达那片草地上了,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黄剑云循着指向一看,这才发现大约二三里地的岭腰一片方形草地上,果然立着两个人

影,虽然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但以‘千面神妪’的声望和辈份,自是不会明言欺骗一个晚辈,

不过在用智上,可又当别论了。

看罢,即向‘千面神妪’微一躬身,略含讥讽的恭声说:“晚辈看到了,那片草地上确

有两个人。所幸晚辈坚持要有见证人,否则,晚辈尚以为终点在山下,势必直达山麓,虽然

多跑了三四里路,结果还是输!”

‘千面神妪’一听,铁青的老脸又变得通红,不由恼羞戍怒的厉声说:“现在你也别想

赢!”

赢字出口,身形已起,宛如凌空下扑的苍鹰,直向岭下飞扑下去。

黄剑云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大喝一声,尽展轻功,奋力追去。

由于‘千面神妪’起步在先,一丈之差,始终不能追至并肩。

一个是老­奸­巨滑,早在昔年即已成名的前辈人物,一个是天生异秉,聪颖超人的剑客高

足。

两人这一尽展轻功,踏松枝,点怪石,宛如风驰电掣,捷逾飞矢,尤其由岭巅上向下俯

冲,更增声势,快逾流星,令人看来,悚目惊心。

‘千面神妪’惊得频频回头,面­色­大变,施展出浑身解数,急急狂奔,只急得冷汗簌然,

因为他已看出黄剑云的轻功,与她只在伯仲之间。

黄剑云咬牙切齿,拼命直追他恨透了这位投机取巧的‘千面神妪’。

一个是怕输给后生晚辈丢尽了数十年声誉,一个是怕赢不了,辜负了那位热心的李嫂和

魏咸铭。

于是两个人身形如电,眨眼已过一半,但是黄剑云依然是落后一丈距离无法追及‘千面

神妪’。

就在这时,‘千面神妪’飞过的怪石下,突然伸出一只污手来,同时愤怒的骂声说:

“­奶­­奶­的个孙子,是谁的臭脚鸭子踩俺的脑袋?”

说话之间,那只污手快如奔电,只见五指一闪,已握住了‘千面神妪’的右脚腕。

‘千面神妪’作梦也没想到有人隐在中途握她的脚腕,由于冲力过疾,无法保持平衡,

一声闷哼,一头栽向石下——

但是,‘千面神妪’究竟是久经大敌的人,早已趁身形栽倒之际,左脚已猛的去踢那人

握脚的手腕,一踢之下,那人竟然松开了。

只听石下又是一声愤怒大声叫骂道:“怎么着?踩了俺的脑袋不道歉,还打俺,俺和你

拼了!”

叫骂的虽然厉害,但却没见那人上来。

‘千面神妪’无暇看一眼石下握她脚腕的是谁,双掌迅即一拍石面,身形趁势腾起,猛

提一口真气,再向岭下驰去。

飞驰间,举目一看,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湼盘’就在这一跦一起之间,身形如飞的

黄剑云,早己超前二十多丈了。

心中得意,狂驰如飞的黄剑云,他不必回头去看握住‘神妪’脚腕的那人是谁,他仅听

那阵叫骂声音,便知是那位僧不僧丐不丐的蓬头醉汉。

这时距离那片平坦草地已经不远,凝目一看,立在草地上的两人,果然是李嫂和纪晓燕。

只见李嫂和纪晓燕,俱都换了一身伶俐劲装,两人背后都系有一柄长剑,两人正以惊异

的目光向着他黄剑云望来。

黄剑云竭尽全力,终以超前二十多丈的距离,当先到达草地上,一个纵身已到了李嫂和

纪晓燕的身前。

纪晓燕美艳如仙的娇靥上,充满了惊异神­色­,一双寒潭秋水般的明眸,一瞬也不瞬的望

着他黄剑云,在她闪的耀凤目中,似是尚蕴藏着一丝喜悦。

一身深蓝­色­劲装的李嫂,却忍不住强抑兴奋的低声说:“相公出身武林世家,身手果然

出类拔萃!”

黄剑云心里明白,若非是那位蓬头醉汉热心相助,这次轻功定输无疑,因而,不自觉的

慨然摇了摇头。

宽大黑影一闪,风声飒然,只气得老脸发青,双­唇­苍白,一双细目暴­射­冷焰的‘千面神

妪’,也以凌空之势,到达了草地上。

黄剑云一见,急忙拱手恭声道:“承蒙老前辈……。”

话刚开口,‘千面神妪’已怨毒的瞪着黄剑云,厉声说:“闭嘴,这次便宜了你,快立

出门户来和老身较量掌法,十招之内,老身绝不还手,但是到了第十一招上,嘿哼,你要给

我小心!”

说罢,又望着李嫂、纪晓燕两人,厉声说:“你两人也给我站远些!”

纪晓燕和李嫂一见,同时一惊,双双退至三丈以外,她两人对‘千面神妪’为何如此愤

怒,当然不敢问。

但是,吃了暗亏的‘千面神妪’,自然也不会将自己投机抢先,中途被人扼住脚腕的事

说出来。

黄剑云见这时‘千面神妪’如此愤怒,愈加提高了警惕,于是,惶慌立好,静侯‘千面

神妪’示意他进招。

‘千面神妪’,霜眉飞剔,面透煞气,一见黄剑云立好,立即怒声说:“既然准备好了,

为何还不动手?”

黄剑云一听,立即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的拱手朋声说:“前辈小心,恕晚辈放肆了!”

了字出口,飞身前扑,同时,右手握拳,以一招‘泰山压顶’,高举疾下,猛向‘千面

神妪’的天灵击去。

‘千面神妪’看得霜眉一蹙,身形略为一闪,躲开了。

黄剑云一见,再度大喝一声,猛的双拳齐出,疾演‘钟鼓齐鸣’,双拳分击‘千面神妪’

的左右耳门。

‘千面神妪’一看,不由连连摇头,宽大右袖轻轻一抖,飞身后退八尺,又轻轻的躲过

了黄剑云的第二招。

纪晓燕看得黛眉紧蹙,神­色­十分焦急,根据黄剑云方才的轻功身手和他显赫的武林家世,

拳掌似乎不该如此庸俗。

李嫂的武功虽然并不十分高明,但她看了黄剑云一连施展的两招拳法,也不由楞了,她

似乎觉得黄剑云的轻身功夫的确不错,但是掌拳功夫却太蹩脚了。

这时的黄剑云,见‘神妪’一连两招都极为轻松的让过,神­色­更显得慌急紧张,不由急

得再度大喝一声:“小心晚辈这招‘黑虎偷心’!”

心字出口,进步欺身,右手拳猛向‘神妪’的前胸捣去。

‘千面神妪’一见,身形一闪,横飘两丈以外,同时沉暍一声:“住手!”

黄剑云不知何事,只得收势停身,楞楞的茫然笙着‘千面神妪’不知所以!

‘千面神妪’冷哼一声,­阴­刁的沉声说:“黄剑云,你敢在老身面前耍花枪,你算瞎了

限,你赶快给我使出真本事硬功夫来。”

黄剑云听得又是一楞,不由微红着俊面,解释说:“晚辈专程前来拜谒前辈,为的就是

希望前辈恩允传授‘变相奇术’,假设不能通过掌法,就是方才的轻功跑个第一,还不是白

费气力?”

‘千面神妪’一听“轻功跑个第一”,怒火倏然再起,不由怒声问:“黄剑云,老身问

你,自从你祖父‘彩眉叟’黄天石逝世后,你拜在那位高人的门下学艺?”

黄剑云见问,神情立变惨然,黯然回答说:“先租逝世时,晚辈尚在幼年,之后年长,

武功均由先祖从仆‘八大金刚’等人轮流传授!”

‘千面神妪’一听,不由轻蔑的冷冷一笑,缧续问:“你的轻功得自何人?”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第八金刚钟志得!”

‘千面神妪’缓慢的点点头“唔”了一声,沉声说:“钟志得以轻功闻名江湖,人称

‘追风虎’,难怪你的轻功尚称不俗,那么你的拳掌由何人教授?”

黄剑云回答说:“由‘金眼雕’和‘铁流星’两人负责!”

‘千面神妪’一听,不由轻蔑的哈哈笑了,接着以讥讽的口吻,沉声问:“你自觉你的

拳掌如何?”

黄剑云见问,立即面现得­色­,不由傲然一笑,说:“晚辈行道江湖,已有数年之久,会

过的一流高手不下数百人,不是晚辈夸口,尚无一人是对手!”

‘千面神妪’一听,只气得双目如电,面透杀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浑身不停的簌簌

只抖,恨不得一口将黄剑云吞下肚去!

立在三丈外的纪晓燕和李嫂也觉得黄剑云信口扯簧,太狂了。

黄剑云一见,深觉良机难再,突然一声大喝道:“前辈既然不信,就请接晚辈这招‘金

龙现爪’!”

爪字出口,身形已扑至‘神妪’近前,左手五指,弯曲如钩,猛向‘千面神妪’的面门

抓去——

‘千面神妪’愤怒已达极点,恨不得一口咬掉黄剑云的五个手指头!这时一俟黄剑云的

左手抓到,不由切齿恨声说:“老身今天就要你逢到敌手!”

说话之间,左手已疾出如电,灵巧的一绕,已握住了黄剑云的手腕,右掌一翻,迳切黄

剑云的左肩。

纪晓燕见师父‘千面神妪’在第四招上就出手了,顿时大惊失­色­,不由脱口一声焦急尖

呼道:“师父——”

‘千面神妪’一听纪晓燕急呼,顿时惊觉不妙,虽然左掌急忙泄劲,但是再想收手,业

已来不及了。

只听“碰”的一响,闷哼一声,黄剑云身形一个踉舱,蹬蹬退了两步。

‘千面神妪’楞楞的望着黄剑云,苍白的老脸,只气得青一阵,红一阵,她一生以足智

参谋自傲,没想到今天竟中了一个后生晚辈的‘激将’之计。

一看愁眉苦脸的黄剑云抚肩站好,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沉声问:“黄剑云,你是否要休

息几天再比兵器?”

黄剑云一听,立即振作一下­精­神,勉强说:“晚辈事机迫切,不容久等……”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望着李嫂,沉声说:“把剑给他!”

李嫂恭声应是,立即翻腕撤剑,在东天的朝阳映照下,光华如电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

急步将剑捧至黄剑云的面前。

黄剑云前迎数步,接剑在手并向神­色­关切的李嫂颔首示谢。

转首再看,只见四丈外的‘千面神妪’,已由纪晓燕手中接过一柄寒芒四­射­,光华耀眼

的长剑,一望而知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刃,因而神情不由一呆。

‘千面神妪’自然明白黄剑云为何发呆,立即有些恼羞成怒的沉声说:“你放心,老身

绝不会仗宝刃取胜!”

黄剑云一听,只得叩剑拱揖,赞声说:“久闻晋前辈的‘进步追魂连环剑’,独步武林,

鲜逢敌手,晚辈无时不想一瞻绝学……”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冷冷的笑着说:“黄剑云,实话告诉你说,你是‘激将’也

好,‘傲兵’也好,甚至‘欲擒故纵’也好,老身是绝对不理你这一套!”

黄剑云一听,突然秀眉一剔,傲然朗声说:“晋前辈连败两阵,依然认定晚辈的身手庸

俗,技不如人,晚辈今天定要连过三关,让前辈您输个口服心服!”

‘千面神妪’毫不生气,反而镇定的冷冷一笑,说:“很好,你只要能逃过老身三招而

不败,老身不但将‘变相奇术’倾囊相授,而且也将燕儿许配于你!”

立在一傍的纪晓燕一听,芳心怦动,娇靥通红,不由撒娇似的强忍娇笑,含嗔呼了声

“师父”!

黄剑云对‘神妪’这种气话自然不去理会,大喝一声:“前辈未免太小觑晚辈了!”

了字出口,飞身前扑,四丈距离,身形一闪已到了‘神妪’身前,手中长剑一式‘仙人

指路’,直刺‘神妪’的‘璇玑|­茓­’。

‘千面神妪’一见,大吃一惊,面­色­立变,暗呼一声‘好快的身法’,身形一闪,横飘

两丈以外。

但是,黄剑云的快速身法,如形附影一般,足尖一点,剑势立变,一招‘拨草寻蛇’,

‘神妪’横飞的身形尚未落地,剑尖已到了她的胸腹前。

‘千面神妪’一见,心中大骇,知道再不出剑,势必被黄剑云拦腰斩断。

惊骇之间,疾运真力,劲气直透剑身,光芒顿时暴涨,一式‘大鹏展翅’,闪电斩向黄

剑云的剑身。

黄剑云无暇撤剑,但又不颐让‘神妪’将李嫂的宝剑斩断,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只

得趁势一抬右腕,剑身巳到了‘神妪’的头下颈间。

‘千面神妪’只觉寒光耀眼一闪,冷气已经扑面,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一声惊噑,身

形闪电后倒,足跟一蹬,一式‘铁板桥’,后背贴着地面,直­射­数丈以外。

纪晓燕吓得花容失­色­,魂飞天外,一声娇呼,飞身扑向‘千面神妪’,这边的李嫂,早

巳吓得目瞪口呆了。

黄剑云这时才惊觉把事情弄糟了,方才应该宁愿让‘神妪’将剑斩为两断,也不该将一

个前辈成名人物,逼戍这样狼狈。

心念间,一脸愧­色­,赶紧叩剑躬身,面向惊魂甫定的‘神妪’,惶声说:“晚辈为得李

嫂的宝剑被斩,情势所迫,不得不疾演‘白猿攀月’,晚辈一是疏忽,万望前辈宽恕海涵!”

被晓燕搀扶着的‘千面神妪’,别具用心,于是面­色­一整,竟义正词严的沉声说:“一

派胡扯,堂堂俊杰,未来的宇内大剑客,岂能因保全一个得惠长者的颜面而折剑,留下一生

不可泯减的污点?”

这番话不但黄剑云感到意外,就是纪晓燕和李嫂,也觉得一向孤傲,个­性­古怪的‘千面

神妪’变了。

‘千面神妪’将剑交给身傍的纪晓燕,又感慨的说:“老身虽然败得心服口服,但有一

点老身必须弄明白,你的剑法究竟得自何人真传?如果说是八大金刚中的‘穿云剑’任老大,

老身不但不信,心也不甘!”

到了这时,黄剑云自是不能再隐瞒,只得拱手恭声道:“家师息隐衡山,久已不历江湖,

道号‘逸尘’,前辈常不会忘记昔年故人吧?!”

‘千面神妪’一听“逸尘”不由以恍然的口吻说:“老身正怀疑你是那杂毛牛鼻子的衣

钵弟子,果然没错……”

话未说完,身边的纪晓燕已兴奋的含着娇笑,说:“师父您看,您骂人家的师父是杂毛,

人家的脸都红了。”

‘千面神妪’倏然住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黄剑云的英挺俊面果然红了,不由愉快的

哈哈一笑,说:“老身非常抱歉,昔年与你那牛鼻子师父称呼惯了一时仍无法改口,老身倒

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黄剑云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老一辈的称呼,大都成了习惯,这是没法子的事,只得恭

谨的说了声“不敢”。

‘千面神妪’又望着晓燕,慈祥的一笑,说:“燕儿,今后要看你的了!”

纪晓燕娇靥绯红,芳心暗喜,但她却故意撒娇推辞说:“师父答应亲自倾囊传授给他,

燕儿一知半解,怎能代您老人家效劳?”

‘千面神妪’慈祥的哈哈一笑,突然压低声音,笑着问:“你不担心师父年老气衰,­精­

力不足,教的有欠仔细?”

这话似乎正说中了纪晓燕芳心的秘密,是以,话未说完,纪晓燕已羞红着娇靥,忍笑呼

了声“师父”,一头扑进‘神妪’的怀里。

‘­干­面神妪’一见,立即愉快而慈祥的哈哈笑了,同时,伸臂将爱徒揽住。

聪明的李嫂,急步走至发楞傻笑的黄剑云身侧,立即含笑悄声说:“相公,还不快过去

呼声燕姊姊,告诉你,‘神妪’老人家对‘变相奇术’,早已没有兴致了。”

说话之间,伸手将剑取过,并用手推了黄剑云一下。

黄剑云自然也看出了;‘千面神妪’的意思,这时再经李嫂一催促,立即拱手一揖,恭

声说:“小地黄剑云,这厢给燕姊姊行礼了!”

‘千面神妪’一见,笑得更开心,于是,慈祥的推开怀中的爱徒,笑着说:“燕儿,快

还个礼吧!”

纪晓燕娇靥绋红,略显忸怩,深情的瞟了一眼黄剑云,微垂螓首,裣衽一福,用几乎听

不清的声音说:“云弟免礼!”

‘千面神妪’哈哈一笑,愉快而爽朗的说:“好啦,回家啦!”

黄剑云一听回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半岭上的那片怪石处,因为他仍在想着那位中途帮

忙拉了一下‘神妪’的那位僧不僧,丐不丐的怪杰。

刚一抬头,‘千面神妪’叉突然以气呼呼的声音说:“哼!你别指望他还敢出来,他早

就知趣的跑啦!”

说罢,当先向枫林方向走去。

黄剑云听得一楞,即和晓燕、李嫂追上去。同时,惊异的问:“前辈认得那位前辈?”

‘千面神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回头说:“他就是死了变成灰,我也认得他那个荤酒

不忌的穷和尚……”

紧紧跟在身后的纪晓燕一听,立即惊异的问:“师父说的可是‘鲁北丐僧’根净禅师?”

‘千面神妪’微微回头,没好气的说:“不是他还有谁?”

黄剑云一听,十分震惊的说:“根净禅师不是传说早已圆寂了吗?”

‘千面神妪’哼了一声,头也没阀,但却风趣的说:“他在鬼门开打了一个转,阎王爷

嫌他六根不净,一脚又把他踢回来了。”

如此一说,黄剑云和李嫂、晓燕,都不自觉的笑了。

说话之间,沿着一条小径,已登上了另一岭坡,距离那片鲜红似火的枫林,已经不远了。

进入枫林,四人迳奔枯篱侧院,由一道小篱门进入篱院内。

一进篱院,‘神妪’即向晓燕,说:“引你云弟弟到东房内去看看,午饭后就可开始教

他一些初步变相技巧了。”

说罢,迳向她自己的茅屋门前走去。

晓燕恭声应是,即和黄剑云恭立目送。

李嫂一面解剑,一面也走进她那间厨房兼卧室的茅屋内。

晓燕一俟‘神妪’走远,立即娇靥羞红,凤目含情,望着黄剑云,含笑说:“云弟请随

我来,就是那间茅屋。”

说罢,举手指了指东北院角的一间较小茅屋,同时,当先走去。

黄剑云颔首应是,举步跟在晓燕身侧。

只见那座茅屋,两明一暗,共有三间,周围植满了枫树,距离篱墙较远,想是防人在外

偷看。

走至门前,晓燕伸手推门,当前先走了进去。

屋门一开,立有一阵含有幽香的油彩气息扑出来。

黄剑云进门一看,神情不由一呆,只见外面两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年龄的假发,须

髯,和薄如蝉翼的假面具。

靠墙两张长桌上,摆着各种装饰油彩和炭灰。

黄剑云看罢,十分兴奋,想到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渴望学得‘千面神妪’的独门绝学

‘变相奇术’,而今天,只有他黄剑云一人侥幸成功了,怎不高兴?

心念间,身形一转,举手将暗门推开了一道宽缝!

但是,就在他将门推开的同时,身侧的晓燕,突然一声娇呼:“云弟不要——”

娇呼声中,绒彤一门,香风袭面,娇靥绯红略显不安的晓燕,已对房门挡住,同时,一

面反手将门拉合,一面勉强笑着说:“云弟,今天姊姊先告诉你一些变相技巧,从明天起我

们再正式学!”

黄剑云听了晓燕的娇呼,早已惊楞了,而且深悔自己未得晓燕的允许就将暗室的门推开

了,未免太莽撞了。

这时看了晓燕的不安神­色­和羞红的娇靥,不但惊异,也极迷惑。

根据他方才推门的一瞬间,所看到的室内景像,只不过是些各种年龄和不同身份所穿着

的种种服装,似乎没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见的秘密,但纪晓燕为何如此紧张?

心中虽然迷惑,但却不便问,只得退步含笑歉声说:“小弟一时疏忽,姊姊请勿介意!”

纪晓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肃手一指中央长桌前的几张漆凳,说:“云弟请那边坐,

姊姊还有要紧的话问你!”

黄剑云一听,心中更感迷惑,于是颔首应了声是,立即退至桌前坐下。

纪晓燕也在黄剑云身边一张漆凳上坐下来,凤目柔和的望着剑云,含意颇深的问:“云

弟弟,我问你,假设姊姊作了令你不高兴的事,你会怎样?”

黄剑云被问得一楞,他不知道纪晓燕为何有此一问?但他迅即联想到方才阻止他推门的

事,是以,歉然一笑,说:“我想姊姊一定是为了小弟好,才会那样作!”

纪晓燕一听,娇靥没来由的一红,但却明媚的一笑说:“姊姊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

说罢一整神­色­,又以爽朗的口吻说:“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谈‘变相奇术’吧!”

黄剑云一听,­精­神不由一振,早忘了晓燕要他记住那句话的意思,于是兴奋的连声应了

几个是。

恰在这时,门口人彤一闪,满面含笑的李嫂,已愉快的走进来。

纪晓燕一见,首先含笑问:“李嫂有事吗?”

李嫂见问,立即笑嘻嘻的说:“神妪老人家合我来给姑娘讲,她老人家说,如果相公的

事机迫切,就请姑娘您陪相公去一道……”

纪晓燕一听,娇靥上立时飞满了光彩,芳心一喜,立即明媚的笑了。

但是黄剑云一听,方才俊面上的兴奋神­色­却一扫而光,不由慌得急声说:“这怎么可以,

燕姊姊去不方便啊!”

李嫂听得心中一惊,又不便向剑云暗施眼神,只得急忙笑着说:“我的傻相公,你先把

急迫的事情说出来给我家姑娘听一听,也好为你拿个主意嘛,万一真的不方便,我家姑娘也

可以这么一变……”

说着,右手尚比划了一个巧妙的手势,继续风趣的说:“变一个老公公和你同行!”

黄剑云觉得‘追风虎’等人乃是祖父的从仆,彼等从中途变节,觊觎老主人的遗物,乃

是一件不可告人的家门丑事,怎好对晓燕和李嫂说明?

是以,勉强一笑,不答反而关切的问:“学­精­‘变相奇术’不知需要多少时日?”

李嫂见娇靥凝霜的晓燕无意回答,只得笑一笑说:“据我听我们姑娘说,通常需时半年,

最快也要三个月!”

黄剑云失望的“噢”了一声,不自觉的自语说:“这么久!”

李嫂赶紧正­色­解释说:“我的傻相公,如果‘变相奇术’学得不­精­,极易被人识破,那

时目的没达到,反而招来杀身之祸,倒不如不学!”

黄剑云听得暗自一惊,觉得李嫂的话并没有渲染夸大,如果一照面便露出马脚,反不如

不变相。

心念间,又听李嫂关切的问:“相公,您可是要在你熟识的人口中探听一些秘密消息,

而不希望对方认出是您,是不是?”

黄剑云定一定神,连连含首道:“是的,是的……”

话未说完,娇靥凝霜的纪晓燕,突然沉声问:“那人是谁?”

黄剑云被问得又是一楞,他觉得这问题无法答覆。

因为只要一提到‘追风虎’等人,自然会牵连出租父的遗物‘小锦囊’,极可能因自己

一时大意疏忽,非但为‘追风虎’等人惹来杀身之祸,也很可能为武林掀起一场莫大浩劫。

立在一旁的李嫂,望着发楞发呆的黄剑云,只急得鬓角渗汗,最后,只得无可奈何的提

醒说:“我的傻相公,你现在和我家姑娘已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可说

出来的秘密?”

黄剑云听得脑际“轰”然一声大震,顿时想起‘神妪’在比剑时说的那句,“将晓燕许

配给他为妻”的气话,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完全吓傻了。

就在这时,娇靥苍白,神情哀怨,凤目中含满了泪水的纪晓燕,倏然立起,双手掩面,

急步奔出门去——

黄剑云悚然一惊,脱口急呼道:“燕姊姊请止步,你听小弟解释呀!”

急呼声中,飞身而出,只见掩面疾奔的纪晓燕,已快到了‘千面神妪’的茅屋前。

黄剑云知道,只要让纪晓燕哭哭啼啼的见到了‘千面神妪’这场祸就闯大了。

慌急之间,正待飞身出去,十数丈外的朱漆院门,“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同时传来

汤丽珠的忿怒娇声说:“你跟我来,她们一定知道你家少爷去了那里,昨天傍晚,我是亲眼

看着他进来的!”

黄剑云一听是汤丽珠的声音,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闪身在一株枫树后,觑目一看,这一

次可是真的惊呆了。

只见汤丽珠,娇靥铁青,手拖马鞭,气势汹汹的走进院来,而真正令黄剑云感到意外的

却是跟在汤丽珠身后,一身黑衣,目光炯炯如电的‘追风虎’钟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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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剑花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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