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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胡培高的眼睛也扫过了众人,几乎没有人与他对视,只是有些人垂下了头,有些人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有的人在深思,只有陈道德的目光与他碰撞了一下,从他的眼睛里,胡培高看到一丝嘲讽,似乎是在说,你这个书记的锋芒和威严正在一点点地流失,他的光辉外衣也在一点点地被剥下。

胡培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林县长说的很有道理,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家人不称职啊。今天的民主生活会才真正有了些生活会的意思,批评与自我批评,一定要落到实处。就从我这个县委书记开始吧。”

胡培高说了不少自己的不足之处,林哲宇在点头的同时,心里也在暗吃惊。说句实在话,胡培高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他身上的问题实在太多,多到不需要自己刻意去找他的麻烦,迟早有一天他会­阴­沟里翻船,但是现在的胡培高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能够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和错误,尤其是在下属面前,这是冒着颜面扫地的危险的,需要极大的勇气。手机请访问:m.

330.机关政治

很显然,胡培高这么做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因为林哲宇看到,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舒展等人变得镇定了下来。林哲宇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无意中让胡培高的团体更加紧密了,不过林哲宇也不在意,他要的是能够提高这些人的羞耻心和责任心,只要在工作上能够不拖后腿,至于权力和利益上的争斗在哪里都是有的,自己接招就是了。

会议开了整整一下午,自我剖析与提对方的意见也在进行之中,周启发一一记录了下来,心里却是觉得好笑,这个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境界更高了,以前是互相吹捧,现在是隔靴搔痒,净挑一些不疼不痒的东西来说,比如什么平时不注重学习,但是你也不能说这不是不足吧?而在指出别人缺点的时候,大多说的也是别人自我批评主动说出来的不足。

林哲宇听得也清楚,这说到底还是一个讲政治的原因。这是民主生活会,什么是民主?这里是没有民主的。机关或者单位是为一把手服务的,是以一把手的意志为转移的,因此,一把手的意思就是本机关的意志。讲政治与民主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哪个机关没有团体,这是一个无奈的现实,站队永远摆在头一位,对于普通的办事员也就罢了,中层以上的领导­干­部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必须有自己的靠山。这个靠山可以是与哪位领导走得比较近,搭上亲戚关系,或者直接从外围展开攻势,把自己捆绑在领导的船上。这也正是一些事情看起来莫名其妙荒谬绝伦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的原因,因为一切都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关系网。

这个生态环境里,是没有独行侠的,也不允许会有,就连林哲宇也不能走出这个怪圈,这是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宝贵”财产。即便是有,也不在重要的部门,大多是在无关紧要的退休部门。所以,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圈子,问题是,现在的胡培高和林哲宇形势胶着,胡培高根基深,林哲宇胆气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好人主义,谁也不去得罪。

散了会,林哲宇夹着笔记本捧着杯子,胡培高笑着道:“林县长,过来聊聊?”

林哲宇跟着过了去,秘书过来为他倒茶,胡培高道:“我这里有刚买来的新茶,泡这个吧。”

茶名乌溪,林哲宇对茶的认识不是太深,不过跟孟遥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喝的都是好茶,最著名的自然是乌溪了,据孟遥说,陆主席最爱喝这个茶。林哲宇喝的也是这个,所以胡培高口中的好茶只不过是乌溪中档次比较低的茶叶,林哲宇一喝便喝出来了,当然他是不会点破的。

胡培高咪了一口,道:“怎么样?”

林哲宇哈哈一笑道:“我就是个粗人,能喝得进喉咙的都不错。”

“暴殄天物啊。”胡培高放声大笑,“不过茶这东西在不同人的嘴里喝出来的味道确实不大一样。其实,很多事情也如茶一般。”

林哲宇不知道胡培高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道:“胡书记对茶有专攻?”

“专攻谈不上,只是有点理解而已。”胡培高吹了吹杯口的茶叶,慢悠悠地道,“茶与酒的不同就在于,茶越泡越淡,酒越陈越香。”

林哲宇微微一笑,道:“胡书记的意思是,我是茶,你是酒?”

胡培高仍然在笑,目光却是很冷厉,道:“这么理解也无不可。迟舟确实需要冲击一下,但是墨守成规形成了习惯,激进不得啊。”

林哲宇笑了笑道:“习惯之所以被称之为习惯,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是长期养成的,连习惯­性­流产也是这样。”

胡培高倒是没想到林哲宇会这么说,林哲宇笑着道:“习惯这东西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习惯会带来好运,坏的习惯如果不改,那麻烦就大了。”

胡培高也不着恼,举了举杯子,道:“喝茶。”

林哲宇却是推开了杯子道:“胡书记,其实好茶是越泡越香,劣酒越陈越没法子喝。我还有点事,得先走。谢谢你的茶,不过这茶,嘿嘿,真不怎么样,有空到我那边去坐坐,有真正的好茶和好酒。”

看着林哲宇离开,胡培高的神情变得­阴­鸷了起来,林哲宇摆明是在告诉自己,他林哲宇是好茶,而自己只不过是劣酒。

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结果终于有了眉目,却是让胡培高大失所望,并不是他所期望的朱忠国,而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周启发,具体的内情他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结果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除非出现意外情况,可这样的意外情况又怎么会出现?就像人代会上林哲宇通过选举把“代”字去掉一样,上级领导是不允许出现意外的,一旦有意外,那么自己也将被“意外”掉。

所以舒展提出来的这个方案被否决掉了,沈山峰沉吟半晌才道:“胡书记,看现在的形势,只有先按兵不动。”

舒展冷笑道:“老沈,你怂了?”

沈山峰道:“不是我怂了,林县长到这里几个月了,迟舟的变化不小,而他本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弱点,连公车都不怎么用,连他的一点把柄都抓不到,这样的对手是最可怕的。”

舒展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却是道:“我就不信他是个不沾腥的猫。只要是人,就会有缺”

沈山峰道:“人之**,无非权财­色­,他现在有的是权,至于财这方面,上次马三被扳了,非法所得那么多,他一分钱也没进口袋,可见他对钱没什么爱好,至于­色­……”

沈山峰拖了一个音,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门被敲响,正是政法委书记马大来。马大来脸上喜气洋洋,一进来就道:“刚刚发生了点事,你们猜猜是什么。”

自从公安局长倪双江被法办之后,公安局长一职就由马大来兼任着,不过事情自然不会他去亲自处理,由副局长候强主持工作。马大来说的事是关于宣传部长蒋跃琴的。手机请访问:m.

331.怂了?

近来治安大好,警察没了多少收入,只好重­操­旧业,抓嫖抓赌,前一阵子,警方接到线报,说一些出租车司机经常会聚在一起赌博。公安部门经过侦查之后,掌握了事实情况,发现一个叫王松龄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重要人物,在对他进行布控之后,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在王松龄的出租屋里居然发现了一个死都不曾想到的人——宣传部长蒋跃琴,有理由相信,蒋跃琴跟王松龄关系不一般。

这个消息让胡培高等人都是目瞪口呆,蒋跃琴是什么人?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在迟舟也是风头人物,而王松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出租车司机,他们两个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打死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所以说马大来带来的这个消息几人俱是不信。

马大来却是道:“我有这个感觉,已经让信得过的人去跟着了。”

舒展一击掌道:“胡书记,机会来了。”

以陈道德为首的“三人帮”归于林哲宇麾下,虽然未必同心同德,但是至少是一个整体,如果作为成员之一的蒋跃琴被抓了痛脚,林哲宇是帮还是不帮,帮,违反规定,不帮,失了人心,完全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胡培高没有表态,淡淡道:“大来,辛苦了,喝酒。”

林哲宇此时正在跟霍言旺喝着酒,见霍言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也不说话,林哲宇笑着道:“怎么了?没能执掌公安局,心里不自在了?”

霍言旺又是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道:“我倒不至于这么无知,只是局里让候强那小人做主,真是看不惯。”

林哲宇笑道:“看不惯也得看,现在呀,你给我认真办事,少动嘴巴多用眼。公安局是个烂摊子,倪双江把事情都扛了下来,让一些人逍遥法外,还心存幻想有人捞他出来,以后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呢,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言旺撇了一下嘴道:“韬光养晦嘛。”

“就是这个意思。”林哲宇笑着举起了杯子。

这时,林哲宇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放在政府办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沈加方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孙超严重**,有证据。

林哲宇默默地删掉了短信,吐出一口气,其实孙超这个人做两面派林哲宇心知肚明,胡培高任县长的时候,孙超就是大管家,林哲宇并不相信他能够忠心于自己,但是孙超的管理能力确实不错,政府办在他的掌控下井井有条,所以本着人尽其材的原则,林哲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沈加方发来的这条短信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霍言旺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有了林哲宇隐晦的答复之后,他也就不再去想那些事,道:“纪委最近没啥动静了嘛,拿下了一个政府办副主任就完事了,我真不相信部委办局还有乡镇的那帮家伙这么乖乖听话。”

林哲宇顺手把手机放到桌子,笑着道:“你是警察­干­久了,一切都用怀疑的态度来看待啊。”

“林县长,你这是在掩耳盗铃啊,标准的鸵鸟心理。”霍言旺夹了个花生米咬得啪啪响,“中央打击**的力度那么大,该贪的还在贪,所以说,狗改不了吃屎,据我所知,乡镇就有不少副职­干­部虚于人事,整天以饭局为乐,更以此作为混得开不开的标准,谁要是吃食堂,这个人就没出息。”

霍言旺并不知道,他的这些无意的话,让林哲宇作出了拿下孙超的决定,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拿下一个政府办公室主任,还远远达不到“至清”的地步。

“电话给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林哲宇向霍言旺伸出了手。

孙超忙完了手头的事,刚坐到办公室,纪委副书记铁仁立便带了两位纪委的工作人员进了去,孙超笑着道:“铁书记稀客啊。”

铁仁立淡淡道:“孙主任,董书记让我们来请你过去一趟。”

孙超的心不由一凉,看铁仁立的神情很是不善,便知道出事了。不过他倒是很冷静,道:“董书记让我过去,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还劳烦铁书记亲自过来一趟。”

铁仁立看孙超要拿电话,使了个眼­色­,两名纪委的工作人员立即上了前,道:“孙主任,跟我们走吧。”

孙超看这架势,心知事难善了,这些年纪委沉寂,但是规律是死的,如果没有确切的东西,纪委不可能动手,也就是说,自己的事已经犯了。

“等一下,我有点头晕。”刚站起来的孙超冒出这句话,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铁仁立面无表情道:“孙主任,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

孙超的笑容变得很凄苦,缓缓地站起身,两名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地夹着他,跟在铁仁立之后出了县政府。

林哲宇在楼上看得清楚,如果说原政府办副主任陈楷还不够格的话,那么孙超也算得上是迟舟的“小老虎”了,只是办掉一个孙超容易,但是办完之后又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呢?或许在胡培高看来,自己是在一步步地剪除他在县政府留下来的羽翼吧。

胡培高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越是到了这个程度,他反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怒气来,在孙超交待了他私设小金库并加以侵占的事实之后,他痛心疾首地说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胡培高的态度让林哲宇很是诧异,不过这件事对于整个迟舟的官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强烈的地震,林县长连自己的管家都动,而且这个管家都是现任书记的亲信,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就没想过在迟舟如何开展工作吗?但是想是这么想,一些下属们却是揪心不已,正所谓领导打破头下属挠破头,面对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博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手机请访问:m.

332.雷厉风行的纪委

林哲宇没有去理会这些,一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发展才是硬道理,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搬开阻碍发展的绊脚石。在会上,林哲宇曾提出以跃进乡为试点,尝试一下“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继而寻求到一些共同特征,所以这一阵子他一直在奔走于跃进乡,用他县长之威来敦促跃进乡的一­干­人不要偷懒。困难很多,但是困难就是给人解决的,发展过程若是没有困难,那要领导­干­部做什么?

通过各种渠道所反映的信息来看,全县上下的­干­部都有一种人人自危的感觉,但是林哲宇觉得还不够,他特意去了一趟胡培高的办公室,又把董浩叫了过来,让纪委的同志辛苦一些,让督查力度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借着这个东风,彻底扭转工作作风。

纪委开设了多种渠道的举报方式,公布了电话、信箱和网址,宣传部门也加大了舆论导向,大力宣传,不仅在迟舟日报上刊登文章,还上了新源日报的头版头条,另外还在县电视台开设了领导专谈,邀请胡培高和林哲宇现场与观众互动,这一做法深受好评,不知不觉间,政府的公信力得到了提升。

一切都似乎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林哲宇却知道,胡培高是不甘心自己这样抢他的风头的,木秀于林的危害林哲宇非常清楚,但是非常时期需以非常之法,如果让自己跟他一起同流合污,那还不如回市里继续做那个副秘书长了。

转眼间,便到了五一。母亲王家凤打来电话,问他回不回家过节,林哲宇这个时候还真走不开,听到电话里女儿咿咿呀呀地叫着爸爸,鼻子就微微有些发酸,其实不是他不想孩子,只是时间实在太紧太紧了,让他就像是一个上足了发条的钟表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

五一前一天下午,林哲宇召开了一个会议,布置了当前的工作,会议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林哲宇注意到与会的乡镇领导都重视得很,制度对照已经成为了一条铁律,从之前的陈楷午间饮酒被免职来看,县委县政府不是闹着玩的,谁也不敢保证在年底总结的时候,会不会真开上一炮,所以不管真假,起码在表面上他们也要表现出兢兢业业的样子来。

林哲宇自然不指望短期内就能有起­色­,把迟舟发展成啥啥样子来,他要的就是给这些领导­干­部们上一道紧箍咒,让他们时刻警醒,位置决定责任,不想­干­,可以,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反正县委县政府有很多清闲部门张着大嘴等着呢,来者不拒。

散了会之后,林哲宇揉了揉太阳­茓­,觉得自己憔悴了不少,这个时候,小贾把手机递给了他,低声道:“林县长,刚刚有一位自称是你妹妹的女孩打电话过来,说她不来了。”

林哲宇这才想起小嘉说五一过来的事,赶紧回拨了电话,林小嘉说同学组织了一个旅游,所以来迟舟的计划临时改变了,林哲宇又追问了几句,叮嘱她注意安全,林小嘉笑着说“安啦”,挂了电话。

下班的时候,霍言旺来了一趟,说他打算回梁山一趟,问他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林哲宇哈哈一笑,让他滚蛋。

回到住处,宅子里空无一人,王松龄不在,白晓乐也不在,这两人最近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林哲宇一直想搬走,却是没找着合适的地方,现在倒是落了个清静,他万万没有想到,胡培高已经不动声­色­地展开了对他的第一轮攻击,而攻击的对象就是宣传部长蒋跃琴。

今晚也是活该出事。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但是世间诸多的巧合大多都是刻意而为之,比如说霍言旺的离开。霍言旺为什么没有能主持公安局的工作,林哲宇是心知肚明。他跟霍言旺的关系,并不难追寻得出来,两人是老乡,霍言旺也曾在他的手下工作过,被排挤在外就不显得奇怪了,所以公安局的一些重要行动自然会避开霍言旺,当然,近期也没有什么需要避开霍言旺的行动,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要对蒋跃琴的行动。

第二个巧合是在林哲宇回来之前,王松龄和白晓乐又吵了一架。王松龄跟白晓乐之间的矛盾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白晓乐生得美貌,王松龄心眼小,总认为她在外面有状况。第二个方面是白晓乐在房事上显得很被动。王松龄多次让她亲吻他的下身,白晓乐死活不肯,在床上也没有多少的反应,显得很淡漠,相比之下,蒋跃琴这个熟­妇­就放开很多了,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把王松龄弄得舒爽无比。

这两人吵了架,白晓乐险些又要施展家庭暴力,王松龄一怒之下摔门而出,白晓乐也是悲痛之极,她就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所以也是回了娘家。

第三个巧合就是蒋跃琴丈夫的弟弟出了车祸,并不在家。

后两个巧合促使王松龄和蒋跃琴的会面,而霍言旺的离开,也让胡培高的安排没有太多的顾忌。

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的房间,候强亲自出马,等了约莫十来分钟,估计两人正“日火朝天”的时候,警察过去踹了门。不过令候强意外的是,这两人并没有出现他所想像中的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场面,反而是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

警察的突然闯入吓了二人一跳,候强也是一呆,不过蒋跃琴目光中的慌乱让候强的心里有了些底,虽然没有抓到现行,但是孤男寡女开了房间同处一室,肯定有问题,只是比较麻烦的是,蒋跃琴是领导,没有抓现场,他还真不是太好处理,不过他在此之前也是充分估计了这个可能­性­,心头早有预案,当即装出不认识蒋跃琴的样子,大声道:“都不许动。”

王松龄吃了一惊,吓得呆立当场,蒋跃琴倒是镇定得很,淡淡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现在怀疑你们从事卖(和谐)­淫­活动,立刻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候强厉声道。手机请访问:m.

333.我帮你,你也要帮我

候强虽然是公安局副局长,但是蒋跃琴并不认识他,一来蒋跃琴跟公安部门打交道原本就少,二来公安局一直是倪双江独挡一面,候强根本没有机会露脸,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蒋跃琴才比较麻烦。

虽然他们在进来的时候,两人并无异样,但是这个时机确实对自己不是太方便,蒋跃琴还真不是太好表明自己的身份,不过她毕竟是领导­干­部,被一个警察这么羞辱,着实气不过,当即同样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证件给我看看。”

候强倒是没想到这娘们这么有威势,这一声厉喝官威十足,吓了他一跳,不过今天晚上恶人自己已经做了,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谁让自己急着想向胡书记表功劳呢,将证件一亮,向身边的警察道:“带走!”

蒋跃琴冷笑了一声,道:“候局长是吧?跟你去公安局,可以,不过你要想清楚我去了的后果!”

候强的心里跳了一下,咬了咬牙,不作理睬,王松龄哪经过这个场面,无助地把目光投向了蒋跃琴。

蒋跃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她丈夫的:“老史,我这边出了点麻烦,你马上到公安局来找我。”

提到蒋跃琴的丈夫,在迟舟认识的人并不多,他是属于那种闷头发财的人,不过在诗海,他算是比较有名的角儿了。诗海市有名的纳税大户,天佑实业有限公司,所涉及到的行业广泛之极,也是诗侯早的上市公司,人脉不要太广了。像这样的人如果不牛逼那就奇怪了,不过他跟蒋跃琴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两人同床异梦,形同陌路,不过为了维护他的公众人物形象,两人并没有离婚。两人也早有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事情,所以对于蒋跃琴在外面有情人的事情,史天佑根本不在意。

接到蒋跃琴的电话,史天佑有些吃惊,蒋跃琴在迟舟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向自己救援?

事不宜迟,史天佑很快赶到了公安局,而这个时候蒋跃琴正在公安局大发脾气。

在路上,蒋跃琴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很显然,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行动,今天也算自己走运,没有急着把王松龄拉到床上,而是问了他家里的情况,因为她看到王松龄的脖子上有一道抓痕,王松龄也没有瞒她,说跟老婆吵架了,已经闹了不少日子的矛盾。

蒋跃琴进了公安局,并没有人对她进行审讯,候强也知道,蒋跃琴很难对付,所以只有先撬开王松龄的嘴,让他承受是在嫖娼,哪怕是发生关系,也足以让蒋跃琴身败名裂了。

王松龄是头一回被审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尤其是候强直接把他聚众窝赌的事给挑明了之后,王松龄更是两股战战了,候强看在眼里,心知有戏,当即淡淡道:“王松龄,看得出来,你是初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王松龄早已没了主心骨,一听对方这么说,大喜过望,不过候强却是说了一句话:“我帮你一把,你也需要我帮你一把。”

王松龄怔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帮得上什么,不由道:“要我帮什么忙?”

候强道:“只要你承认你跟刚刚那女人有不正当关系就行。”

王松龄又是一怔,虽然他不知道政治上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对方的目标是蒋跃琴。

这时,一位­干­警匆匆走了进来,在候强耳边低语了几句,候强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王松龄,你考虑清楚。”

“我不跟你们谈,让你们的领导来。”这个时候的史天佑正在发飙,他虽然不是当官的,但是与官者接触颇多,哪里把这些小­干­警放在眼里,而成功者的自信更是让史天佑声­色­俱厉。

候强过了来,沉着脸道:“公安局是神圣严肃的地方,大呼小叫什么?”

史天佑冷冷看了候强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候强其实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杀一杀对方的锐气罢了,自古民不与官斗,你就是再牛逼,到执法部门来也得给我老实点,只是候强忘了一点,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官,还不在史天佑的眼里。

史天佑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向上面的一张名片努了努嘴,候强在上面扫了一眼,还不及说话,史天佑已经淡淡道:“你不够资格跟我说话,让你们局长来吧,或者来个能说得上话的。”

候强一看对方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撑不住,不过想到王松龄那边已有松了口,心里也有了定夺,你牛逼,我根本不理你,只管我自己的事情就行。

又回到审讯室,王松龄终于答应了下来,候强淡淡道:“一会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这个时候,候强才打了个电话给政法委书记马大来,表示一切搞定,只不过半路杀出个史天佑来,而且对方毕竟是县委常委,自己还不够资格去审查。

蒋跃琴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史天佑发来短信,让他稍安勿躁,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政法委书记马大来和公安局副局长候强一同过了来,马大来故作吃惊地道:“蒋部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跃琴一副淡淡的模样:“问问你的人吧。”

马大来沉着脸训斥道:“候局长,这是怎么回事?”

候强垂着头道:“我们接到举报,说红叶酒店有人从事卖(和谐)­淫­嫖娼活动,警方根据线报过去抓捕,我真没想到是蒋部长,况且蒋部长也没有表明身份。”

“糊涂,蒋部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候强,我看你最近是不想好了是吧,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乱抓人,你信不信我撤了你?”马大来装镊样地喝斥道。

候强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气,道:“马书记,我们警方也是按规定办事的,况且在房间里我们也……另外也有别的情况。”手机请访问:m.

334.把话说清楚

“能有什么情况?”马大来显出一副余怒未息的样子来。

蒋跃琴这个时候说话了:“看来候局长ting委屈的啊,马书记,我受到这样的侮辱,必须要把这事给弄明白了,这样吧,我们请胡书记和林县长一起来说道说道。”

马大来笑了笑道:“蒋部长,我知道你ting委屈的,但这是个误会,候强我会处理的。”

蒋跃琴淡淡道:“候局长也是按规章办事的,而且这事关系到我的名誉,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誉意味着什么,胡书记如果不来,我这个五一就在公安局过了。”

候强鼓着嘴没说话。

胡培高接到马大来打来的电话,略有些意外,其实他并没有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掌控住蒋跃琴,瓦解掉陈道德那个阵营,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了,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来了,不过眼前他如果不出面,这事情也解决不了,蒋跃琴毕竟是县委常委,被几个警察堵在房间,对方还不拿她当一回事,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蒋跃琴啊,你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啊,摆明是自找难看嘛。

林哲宇接到电话的时候,吃了老大的一惊,蒋跃琴在外面有别的人他是心知肚明,但如果说是王松龄,未免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而这个电话也是在蒋跃琴的执意下打过来的,从直觉上判断,这件事不大可能。不过他也很清楚,蒋跃琴会被人堵在房间里,多半是胡培高的授意,否则谁敢啊,以候强区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身份,他还没这个胆­色­。

胡培高很快到了,在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气氛显得很紧张,一触即发。

林哲宇一直没说话,胡培高淡淡道:“这个场面我还是头一回经历,不过来也来了,蒋部长,马书记,那咱们就公事公办了。候强,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候强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胡培高的心里就有一丝愠怒,不着痕迹地瞪了马大来一眼,两个人在一起算得了什么,又不是被抓了现行,你这不是自找难看吗?马大来也回应了一眼,表示还有后手。

胡培高道:“蒋部长,你说说吧。”

蒋跃琴淡淡道:“事实是……”

红叶酒店的老板就是蒋跃琴的丈夫史天佑,史天佑不在家,蒋跃琴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就去酒店休息,而王松龄只不过是她无意中拦下来的一个出租车司机而已。

马大来道:“据候局长说,王松龄也在房间里,他一个出租车司机,怎么会去房间?”

蒋跃琴居然没有生气,道:“我来的时候带了点东西过来,我多给他五十块钱请他搬上来,这有什么奇怪吗?”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不过林哲宇听着却是大有疑问,毕竟王松龄也在现场,如果他不在,还可以死无对证,只有一对质,那蒋跃琴的话是真是假,自然是一清二楚。到了这个时候,林哲宇心头千疑窦丛生,胡培高玩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胡培高是想拿住蒋跃琴的死­茓­,只是没抓到现行,加上蒋跃琴的不依不饶,局面已经超出了胡培高的掌控了。

下意识地看了蒋跃琴一眼,蒋跃琴显得很淡定,目光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这个好办,问一下那司机就行了。”马大来胸有成竹道。

王松龄很快被带了过来,候强­阴­森森地道:“王松龄,说说吧,你是怎么进房间的?”

王松龄的回答与蒋跃琴如出一辙,这让胡培高等人极度难为情,候强却是瞪了王松龄一眼,这时王松龄咽了一口吐沫,道:“其实我跟蒋书记……”

见王松龄有点吞吞吐吐的,候强补充了一句道:“继续说。”

王松龄道:“其实我跟蒋书记有不正当关系。”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四座,胡培高和林哲宇不由都坐正了身体,虽然都是震惊,所不同的是,胡培高是欣喜,林哲宇是失望,不过林哲宇很快抓住了王松龄话中的漏洞。王松龄说“蒋书记”,而不是“蒋部长”,如果他们真有不正当关系的话,王松龄不可能不知道蒋跃琴的真实情况。

“王松龄,我问你,你知道你对面坐着的这位叫什么名字吗?”林哲宇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冷冽。

王松龄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林哲宇这副厉­色­,缩了一下脖子,点头道:“她叫蒋跃琴。”

林哲宇又道:“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在县政府。”

林哲宇接着道:“那她的职务是什么?”

“我只知道她在县政府,是做宣传的。”

“我告诉你,她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而不是什么蒋书记。”林哲宇厉声道,“王松龄,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蒋跃琴面无表情,既没有心虚,也没有震惊,更没有激动,只是垂着头,一副淡淡的神­色­。

“蒋部长,这个……呃,既然不是候局长所说的那样,我估计是有人报了假案了。”胡培高这个时候打了个圆场,心里却是快意得很,尤其看着林哲宇一连串连珠炮式的发问,心里更是别提多舒服了,林哲宇显然是黔驴技穷了,不知道蒋跃琴的职务并不能掩盖这个事实,而蒋跃琴一直没说话,显然是被打懵了。哈哈,一位县委常委,一位是名不经传的出租车司机,这两人搞在一起,想想都刺激啊。

可就在这时,王松龄却是道:“林县长,我……我是被逼的,是候局长要我这么说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蒋书记啊。”

王松龄忽然掉转话头,让众人又是一呆,倒是蒋跃琴还是那副淡然之­色­。候强急了,一拍桌子道:“王松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说了?”

王松龄不吭声,却是拿出了手机,掉出一段对话来,正是候强如何威逼利诱王松龄让他说自己与蒋跃琴有关系的对话。手机请访问:m.

335.意外中的意外

蒋跃琴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候强,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培高也意识到麻烦来了,候强必须舍弃,也厉声道:“候强,你是不是疯了?”

候强目瞪口呆,没有了胡培高的庇护,他算是完蛋了,不由道:“马书记,你……”

话还没说完,马大来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马大来是退伍军人出身,手上的力道不轻,这一巴掌扇得候强头晕眼花,一ρi股坐了回去,只听马大来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蒋跃琴这时才冷笑了一声,道:“马书记,你别把他打死了。胡书记,林县长,我还怀疑候强的动机,所以我建议市局来审查。”

胡培高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强笑了一声道:“查是肯定要查的,诬陷县委领导,那还得了,不过蒋部长,你看是不是由县里来审查就行了,就没必要再惊动市里了。”

蒋跃琴淡淡道:“胡书记,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捂盖子?”

胡培高面带不悦道:“蒋部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你还信不过县委县政府?”

蒋跃琴道:“我确实不信。”

这时,在外面等着的史天佑进了来,听得清楚,道:“跃琴,这事就不要惊动市里了。”

胡培高伸过手,与史天佑一握道:“史董,蒋部长瞒得好深啊,我们迟舟有这么大的企业家,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史天佑抽回了手,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来,道:“我还是请省厅的人来办这个事吧,胡书记,我希望这个时候对候强进行羁押。”

言下之意,他是担心候强会有人串供。

林哲宇这时道:“迟舟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丢人,但是生了脓的疮疤只有把伤口给揭开,把脓血给挤出来,才能让伤尽快地好起来。蒋部长,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候强绝不会逃走的。”

林哲宇的保证与胡培高的暗暗庇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史天佑主动伸出手来,道:“林县长,那就麻烦了。”

看着几人离开,胡培高的神情难看之极,什么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事实无情地给予了验证。

“胡书记。”林哲宇道,“候强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要先碰一碰?”

胡培高确实在考虑这件事情,很明显,蒋跃琴不可能轻易放过候强,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候强闭嘴,虽然候强的话里扯不上自己,但是候强的行动却是马大来指使的,而马大来的指使却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认。这事一想起来就窝火的很,这帮混蛋,屁大的事情都办不好,最后还得自己来擦ρi股。

“碰碰也好。”胡培高一时之间有些闹不明白林哲宇的意思,“林县长,今天这事发生的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候强是肯定要严办的,但是事情要是捅到上面去,对整个迟舟都是个笑话。蒋部长最听你的,你还是劝劝吧。”

林哲宇的眉毛扬了扬道:“胡书记,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你的话?”

胡培高也自知话有问题,笑了笑道:“其实这事闹大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蒋部长对我有成见,所以还要请林县长出马啊。”

林哲宇淡淡道:“胡书记,有件事情你可能没弄明白,受委屈的是蒋部长,她是一位女同志,名誉比什么都重要,现在被人恶意栽赃诬陷,而且栽赃的人还是咱们公安局的副局长,你觉得她要查清事实过份吗?”

胡培高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于公于私,都要把事情查清楚。”

这句话说的并不斩钉截铁,显得很没有底气。以前林哲宇虽然压了他半头,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局面失控,但是现在他却有一种无力感,现在要想摘开自己,唯有让候强闭嘴。

在回去的路上,林哲宇一直没有说话,蒋跃琴再次给了他一个意外。从王松龄的有所准备和蒋跃琴的淡然处之来看,这件事情不是巧合,极有可能是蒋跃琴的纹蓄意谋划,如果这个判断成立,那么蒋跃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

回到住处,王松龄也回了来,林哲宇淡淡道:“你跟我进来。”

王松龄垂着头跟了进来,林哲宇也不招呼他坐下,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林县长,我跟蒋部长确实认识,这些都是事先说好了的。”王松龄倒也爽快,证实了林哲宇的判断。

林哲宇道:“我问的是你跟她什么关系?”

王松龄惊讶地张开了口,道:“林县长,你不会也认为我跟她……哈哈哈哈,她是我远房表姐,就是没有候强说的那番话,我们也不会把自己给绕进去的。”

林哲宇又是一呆,蒋跃琴的思维够缜密的,只不过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林哲宇还真的猜不出来,虽然她站的不是胡培高的队,但跟胡培高之间也没有什么太深的过节,设了这么一个局为了什么呢?

林哲宇没有答案,蒋跃琴也不会给他答案,但是在他的心里,对蒋跃琴已经有所防范,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转眼间,五一过了去,假期之后的第一个会议就是讨论几个人事☆重要的就是政府办和公安局。在会议之前,林哲宇跟胡培高碰了一下。

也不知道胡培高用了什么法子,这件案子最终还是由县公安局来办了,候强被开除公职,当然,理由并不是这个,而是因为滥用职权,蒋跃琴居然也没有再死缠烂打,林哲宇更加猜不透了,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暂时并不重要,只是林哲宇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自从他到迟舟之后,对迟舟的这些­干­部在心理上有一种鄙视和轻视,蒋跃琴的事件让他收起了小视之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会议上通报了原公安局副局长候强滥用职权的情况,县委决定给予其双开处理,会后上报上级部门,这个消息很突然,不过公安局自从马三之后就是个烂摊子,出了事也是正常,只是双开还没有双规那还不错,所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林哲宇特意看了一下马大来和蒋跃琴的神情,这两人都是好能耐,谁也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手机请访问:m.

336.包租婆

之后宣布了几个人事,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由原话剧团副团长白晓乐担任,副主任由沈加方同志担任,公安局由副局长霍言旺主持工作。

当晚,霍言旺请林哲宇喝了酒,说林哲宇的动作真快,过个节就主持工作了。林哲宇严肃告诫他,公安局这一块务必要拿下,该整风的整风,该处理的处理,要打造一支拿出来能打、打起来能胜的队伍。霍言旺的神­色­也变得肃穆,表示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林哲宇还是头一回看到霍言旺有这样的神情,正想夸他两句,不曾想霍言旺一转眼就嘻皮笑脸地说:“林县长,听说包租婆给你服务了,这下你爽了。”

林哲宇板着脸道:“你胡扯些什么呢?”

霍言旺缩了一下脖子,道:“老实交待,她提个政府办主任,是不是你们耳鬓厮磨的原因?”

林哲宇扬声叫道:“服务员,拿四瓶酒来。”

霍言旺怔了一下,林哲宇瞪着眼睛道:“我喝死你。”

霍言旺自是不敢再废话,不过林哲宇也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如果再住在那老宅子的话,瓜田李下的还真不大妥当,便让霍言旺留意一下,替他再寻个安静的住处。

霍言旺小心翼翼地说:“你那个船头酒店不就不错吗?”

林哲宇险些没一脚把他踹到窗户外面去。

回到住处,白晓乐并没有再练剑,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连林哲宇进来也不曾发觉,直到林哲宇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才蓦然醒悟,强笑了一声道:“林县长,您回来了。”

林哲宇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王松龄,低声道:“又吵架了?”

白晓乐在月光下的脸显得很苍白,苦笑着道:“以后不会再吵了。”

林哲宇笑道:“那是好事啊。”

白晓乐垂下头道:“离婚了,下午才办的离婚手续,他把这个宅子让给我了。”

林哲宇不由一呆,离婚了?虽然在现代社会,离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就因为吵几次架就离了,未免也太草率了。

或许是感觉到林哲宇的疑惑,白晓乐似乎是在解释:“他说如果不离,他就到县政府去闹,说我跟你……跟你……”

林哲宇明白了她的意思,失声道:“这不是瞎胡闹嘛。”

白晓乐的脸上升起一股红晕,却是道:“算了,离都离了,不去多说了。林县长,谢谢您。”

林哲宇知道她所说的谢谢是在谢什么,便道:“没什么好谢的,我没做过什么。”

林哲宇说的是实话,在跟胡培高议人事问题的时候,乍听说白晓乐任政府办主任,觉得实在太荒唐了,不过为了给沈加方一个交待,也给霍言旺一个交代,他也就默认了。

白晓乐站了起来,道:“林县长,我以前做过一阵子机关工作,不过是很久以前了,如果做得不好,您一定要批评我。”

林哲宇撇了撇嘴,道:“我批评人可是很严厉的,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白晓乐笑了笑,道:“那我倒不怕。”

林哲宇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政府办一下子换了两位领导,这让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很有些不大适应,沈加方这个副主任倒也罢了,反正大家都是熟头熟面的,而且以前沈加方也给前书记王兆勇做秘书,倒是忽然来了位女领导,让人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听说这主任是话剧团副团长,唱唱跳跳都可以,可是县政府的大管家,她行吗?

白晓乐穿了一套灰­色­的套裙,端庄大方,到了政府办,便召集各个科室的头头脑脑开了一个会议,算是认识一下。

这个社会就是以级别论大小的,虽然新领导是个女人,但她是领导,要讲政治。白晓乐也很客气,希望大家团结协作,把工作开展上去。白晓乐说的头头是道,也很专业,所以大家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不敢造次。

散了会之后,白晓乐去了一趟沈加方的办公室,很客气地道:“沈主任,谢谢你的提醒。”

沈加方在政府办待的时间比较长,对于那些小头目们了解很多,委婉地提示了白晓乐不少,他很清楚,白晓乐的上任有一定的背景,所以他这个副主任必须正确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沈加方开了一个玩笑:“白主任以后可要多多提携啊。”

白晓乐笑了笑,道:“提携的事情还是林县长说了算。”

此时的林哲宇正皱着眉头,刚刚他接到了傅桂桢从诗海打来的电话。

林哲宇一直没有忘记寻找高建松的事情,傅桂桢告诉他,在诗海乡下的一个垃圾场里找到了高建松,状况很差,已经送到医院了。

林哲宇的心里ting难过的,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蓝丝。思来想去,还是暂时瞒一瞒,不过他倒是打算去诗海一趟,高建松毕竟跟他的关系不错,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落到这步田地,他不可能不闻不问。

这个时候白晓乐进了来,通知他市里有一个会议要参加,并且根据市里的要求,让秘书科开始准备相关的材料。

白晓乐的工作方式与孙超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是孙超,他就会等着林哲宇在看完这个会议通知后作下一步的指示,这就是超前意识,或许是态度的问题,也或许是女人天­性­的细腻。

林哲宇对白晓乐还是ting佩服的,刚刚离了婚,不管她的心里是不是难过,最起码从她的表面根本看不出来,没有把这个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就是了不起的地方。

林哲宇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白晓乐也不多待,径直转身离去。其实作为县政府的管家,明意上是为领导服务,但是更多的工作则要倾向于整个县政府的办公室工作,至于领导的贴身服务,她需要去想,但不用亲自去做。况且她是个女人,男女有别,这一点她必须要把握住轻重。手机请访问:m.

337.微店

微店

下午霍言旺打来电话,说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问林哲宇要不要实地考察一下。林哲宇有点迫不及待,以前白晓乐跟自己没什么交集,也没有离婚,住在那里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再瓜田李下的,容易遭人误解,所以接到电话之后,林哲宇便直接出了办公室。

霍言旺选的地方还真不错,也是一个老宅子,两层小楼,依渭河边而建,一条小径通向大门,里面还有一个诺大的院子,里面没什么花花草草,倒是有一棵参天大树,那是一棵老银杏树,生得郁郁葱葱。

到了屋子里,里面谈不上什么装修,陈设简单,椅子桌子什么的都是老式家具,林哲宇倒是ting喜欢,他总觉得自己太年轻,行事考虑得不是太周全,所以这些老式家具倒是能提醒他一定要稳住心境。

后院里长着一排竹子,也很茂盛,风吹来,竹叶刷刷作响,听在耳里非常舒服。

林哲宇很喜欢这个地方,霍言旺说这个老宅子是他托人打听到的,主人早就搬迁到外地了,房子一直想卖,只是迟舟的经济条件太差,有点能耐的都不想再留下来,所以一直无法脱手。

林哲宇问了一下价钱,霍言旺有些吃惊:“你不会是想买下来吧?”

林哲宇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买?”

霍言旺道:“价格倒不是太高,只是你买来有什么用?以你这么能­干­,多则五年,少则三年,你是肯定要提拔的,这房子还有什么用?”

林哲宇道:“你觉得迟舟三五年就能发展起来?”

霍言旺不由道:“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都待在这?”

林哲宇没有回答,只是道:“迟舟经不起折腾啊。”

霍言旺有点不明白林哲宇的意思,不过林哲宇已经不再多说什么了,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吧,注意办好相关的手续。”

霍言旺知道林哲宇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当即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对了,志宏现在牛逼了,五一回去的时候见了他一面,出手阔绰得很,据他说,现在一个月赚个二三十万轻轻松松,本来还要跟我来迟舟看看你的呢。”

林哲宇皱了一下眉头道:“他现在做什么?可别又在捞什么偏门。”

“应该没有。”霍言旺是­干­警察的,对这方面比较有警觉­性­,道,“他在做微店,要说这什么人的钱最好赚,还是女人。这家伙居然在卖面膜,销量大得不得了。”

林哲宇知道微店是什么意思,就是通过在微信上开店,­性­质与淘宝之类的商城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微店做的都是熟悉的人的生意,安全、质量方面更有保障,想不到这小子能把微店开这么大,倒也是件好事。

晚上还是要回去住的,白晓乐还没回来,林哲宇有些奇怪,不过要不了几天自己就不用再住在这里了,熬过这几天再说。

洗了澡回来,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久未联系的贺炜昕打来的。

回了电话过去,贺炜昕接的很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现在做起山大王了,爽不爽?”

听这话,贺炜晔对自己的情况也是刚刚才知道,林哲宇跟贺炜昕的关系铁的不能再铁,盘算一下林哲宇的人脉关系,非同一般,往小了说,有市委书记蒋浩然和副市长陈明对他的关注,省里还有乔初五这位人大副主任,贺书记虽然没搭上,但贺炜晔的关系摆在那里,往大了说,还有岳父这个大BOSS,说起来,林哲宇前途无量,但是林哲宇很装逼的不想用这些关系,事实也正是如此,这说到底还是一个执政理念的问题。

迟舟的发展需求实在太多了,林哲宇根本无暇去考虑升迁的问题,况且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在迟舟打不开局面,没有实现迟舟的发展,他也不够升迁的资格。

“最近在哪里发财呢?”林哲宇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好整以暇地道。

“这年头,什么生意都***难做,凤阳那边针都Сhā不进去,我去外地看了看,现在对房地产这一块的收缩不少,我看这房产是没法子搞了。”

提到房地产,林哲宇的心里倒是一动,迟舟的发展需要借助外力,无论是哪个产业,指望自给自足一点都不现实,便道:“你还缺钱花?”

“总得找点事情做做啊。”贺炜昕郁闷地说道,“这年头谁会嫌钱少啊,我总不能真像个二世祖那样,整天花天酒地,做个没有用的人吧?我爸也不同意啊。”

林哲宇道:“兄弟,迟舟这地方比较落后,很多事业都处于起步阶段,房地产大有可为,只不过利润不多,有没有兴趣?”

“利润不多是多少?”贺炜昕也来了­精­神。

“坑朋友不是我的­性­格,你自己过来考察一下。”林哲宇确实不会坑贺炜晔,据他所知,贺炜晔说的虽然谦虚,但是他的产业做的还是不错的,就如房地产这一块,有他自己的产业链条,从资质队伍到原材料供应,都有着自己的企业,所以如果能把贺炜晔拉过来,可谓是一举多得☆重要的是,林哲宇对城区这一块已经有了规划,利用自己在市里的资源,请了市规划设计院对以往的迟舟规划作了一个调整,五一前设计院给了答复,说在五月底会完成规划。

次日一早,林哲宇启程去了诗海。诗海是安东省的副省级城市,从整体实力上来说,仅次于省会江陵,林哲宇上次与高建松和蓝丝去过一趟,不过当时是晚上,所以并没有能够一窥全貌,这一次过去,当真是开了眼界。

诗海是有名的绿­色­环保城市,此时正值五月,千树吐绿,万花争艳,只是林哲宇并没有心情去观赏这些。一到诗海,便联系上了傅桂桢,一边向医院过去,一边听傅桂桢说了高建松的情况,很不乐观,外伤内患不少,情绪也不是太稳定,整个人就跟一傻子一样。手机请访问:m.

338.莫名其妙的车

林哲宇听得心酸,也不知道高建松的身上都发生些了什么。去了医院,隔着窗子看了一眼躲在病床上的高建松,林哲宇的鼻子就有些发酸,本来帅气尔雅的高建松已经瘦得脱了形,头发也乱糟糟的,目光呆滞,坐缩在床上,脸上显出极其茫然的神­色­来。

问了一下医生的情况,医生介绍说,外伤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智不清醒,一问三不知,好像是疯了一样。林哲宇知道他是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比起之前自己的失忆要严重得多。好在高建松没有什么攻击­性­,所以不需要上强制措施。

林哲宇去了一趟病房,高建松没有任何的反应,试着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不理不睬。

出了病房,林哲宇心头沉重,傅桂桢奇怪道:“哲宇,高秘书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高建松跟蓝丝之间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隐瞒的必要,林哲宇便说了出来,傅桂桢讶然道:“真想不到秘书长还是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大好前程都葬送了。”

林哲宇没有跟傅桂桢辩解,人的追求不同,有的人追求权力,有的人追求金钱,有的人追求感情,高建松无疑是后者,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傅桂桢回头看了高建松一眼,道:“你不是说那个蓝丝现在在新源吗?既然她是高建松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她来照顾高建松的话,说不定会有作用。”

这倒是一个办法,林哲宇略一沉吟,道:“也好,我马上联系她,让她过来。”

接到林哲宇的电话,蓝丝在电话里就哭了,说会在最短的时间赶过来,林哲宇让她不要着急,他会在诗海等她,到的时候跟自己联系就好。

办完了这些事情,下面所能做的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两人在医院对面的一个饭馆里坐了下来,林哲宇问了些傅桂桢在诗海的情况,傅桂桢说诗海的环境比凤阳好了许多,不过并不是发达地区就没有案子,最近正在调查一起命案。提到案子,林哲宇忽然想到了猴三,他为贺炜晔调查的时候失了踪,便向傅桂桢提了这个名字,傅桂桢极其意外地道:“候正东?绰号是不是叫猴三?”

林哲宇不由道:“你认识?”

“何止认识啊。”傅桂桢道,“他就是命案里的死者。”

林哲宇呆了一下,候正东居然死了?

“他是我大学同学。”林哲宇的声音有些低沉,“案子查出什么眉目了没有?”

傅桂桢摇了摇头,林哲宇道:“你联系一下贺炜晔,猴三到诗海来是为他做事的,他说不定能提供些思路给你。”

傅桂桢知道贺炜晔到诗海参与诗海的雨污分离工程的事情,但是详情却是不甚了了,当即表示会与贺炜晔联系。

两人吃了饭,傅桂桢接到一个局里打来的电话,林哲宇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不用管自己,傅桂桢也不矫情,先行离开。

林哲宇等了一阵,便接到了蓝丝打来的电话。两人很快见了面,在医院里见到高建松的那一刻,蓝丝泪如雨下,紧紧地抱住了高建松的头。林哲宇见到这个真情流露,眼眶也有些湿润,而高建松只是愣愣地任由蓝丝的动作。

哭了一阵,有护士来为高建松检查身体,蓝丝这才松开手,林哲宇递上了抽纸,蓝丝擦着眼泪,很是坚定地道:“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这在林哲宇的意料之中,当提到相关的治疗费用时,林哲宇说他会负责,并把傅桂桢的手机号码留给了蓝丝,让她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傅桂桢联系。

蓝丝­性­格本就直接,也没有推托,只是说她和高建松欠他的。

林哲宇笑了笑,这时电话响起,接了电话之后,林哲宇的额头皱了起来,蓝丝察觉到林哲宇有事情,便道:“你要是有事,你就去忙吧。”

林哲宇点了点头,道:“也好,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联系。”

等蓝丝的时候,林哲宇就办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二十万,用于高建松的治疗和他们的生活费用,把卡给了蓝丝,匆匆离去。

蓝丝看着林哲宇的背影,目光闪亮。

且说林小说出了医院,上了车,吩咐司机老桂赶紧回迟舟。

迟舟出了大事,十分钟之前,迟舟的一家采石厂出了严重的安全事故,伤了不少人,不过暂时还没有人员死亡的消息传过来。

在路上,林哲宇接到了不少电话,分管安全的副县长、安监局局长,即时反馈情况。从反馈过来的情况看,并不乐观,事故原因正调查之中,伤者也及时送往了医院。

林哲宇指示副县长于大忽好现场的指挥和抢救工作,把灾难最小化。

老桂的车开得又快又稳,林哲宇却还在催他再快一点,老桂明白林哲宇急切的心理。林哲宇到迟舟来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于迟舟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领导出现了。

“林县长,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老桂是个老驾驶员了,一直给领导开车,尤其是迟舟这么恶劣的环境里,警惕­性­非常高。

林哲宇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一辆商务车跟着,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淡淡道:“安心开车吧。”

车继续向前开去,不知道为什么,林哲宇突然想到了那次他陪高建松和蓝丝去诗海的时候遇到的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后面。

“老桂,把速度慢下来。”林哲宇拍了拍老桂的肩膀。

这一放慢速度,后面的商务车居然也放慢了速度,这让老桂的心揪了起来,不由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哲宇一眼,难不成林县长得罪了什么人?

林哲宇有着与他同样的疑惑,略一沉吟,道:“老桂,到前面岔路口停车。”

老桂吃了一惊,后面那辆商务车分明是来者不善,不由道:“林县长,我看还是报警吧。”手机请访问:m.

339.事故升级

林哲宇淡淡道:“按我说的办。”报警不失为一个方法,但如果这辆车不是图谋不轨呢?而且林哲宇也很想知道车里是什么人。

老桂咬了咬牙,一踩油门,车子猛然提速,后面那辆车似乎觉得自己被发现了,居然没有了掩饰之意,也加快了速度,嚣张地跟了上来。

车子开到的一个岔路口,老桂有点犹豫,道:“林县长,光天化日,我看他们也不敢乱来,况且县里的事情比较着急……”

林哲宇道:“开出岔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老桂一打方向盘,车子开进了岔路,在边上停了下来,看着那辆车逼近,老桂的手有些颤抖,伸进了副驾驶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扳手来,林哲宇淡然道:“你坐车上就好。”

说着,林哲宇已经打开了车门,商务车也减缓了速度,堪堪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后面忽然有一辆车急速开过来,狠狠地撞在了商务车的ρi股上,不待商务车上的人反应过来,那辆车快速倒车,然后加速,又一次撞上前去。

跟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根撬棍,冲着商务车就是一通猛砸。

林哲宇大觉奇怪,商务车上的人没下来,他不认识,而后面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更是莫名其妙,不过这两方的人咬上了,林哲宇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重新上了车,老桂不待他发话,赶紧加速离开。

这一路老桂把车开得就像飞了似的,林哲宇也没说话,这件事情来得突兀,但是半路有程咬金杀出来,林哲宇也不想再多耗费时间,好在一路再没有其他的情况,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迟舟。

在电话里,林哲宇已经知道情况,伤员正在县医院进行救治,警方已经封锁住了现场,目前事故的原因正在停查之中。

赶到了医院,林哲宇对伤员进行了慰问,让他们安心养伤,政府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回到县城,林哲宇立即召开了会议,副县长于大海、安监局局长黄福江、公安局副局长霍言旺以及事故发生地东陵镇镇长都到了场。林哲宇的心情很沉重,这次事故虽然只死了一个人,没有达到重大安全事故的标准,但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会议很短,林哲宇重申了几点要求,第一,做好伤员的救治工作。第二,查清原因,控制住采石厂的经营负责人。第三,做好伤员家属的安抚善后工作。

散了会,各方人马分头行动,林哲宇坐了几分钟,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接到胡培高的指示,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自在,一方面是胡培高的漠视,另一方面,自己是安全生产工作的责任人,出了纰漏,也是自己这个县政府的法人代表来承担。直觉告诉林哲宇,胡培高极有可能拿这事做文章。

事情的原因很快查明,是爆破作业人员违规­操­作,爆破位置不准确和加大火药剂量,这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而爆破者本人也在爆炸当场就被炸死了,好在当时并不是上班的高峰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出了这样的事故,安监部门自然能够找到替死鬼,很快进入了赔偿阶段。采石厂老板叫石永法,被控制住后非常嚣张,说就是赔钱而已嘛,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赔偿的大头在死者,一百万以内完全能搞得定,加上伤者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等等等等,最多两百万就能打发掉。

林哲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有点钱就漠视生命的人,对于石永法的嚣张,林哲宇记在心里,看来这一次的事件对他并没有起到警示作用。东陵镇镇长沈二标大倒苦水,说历次的安全生产检查,只有石永法这个第一采石厂不是太配合,镇上的安委办人员多次汇报,镇里也组织过联合检查,但是这石永法仗着有后台,别说他们镇里的工作人员了,就是县安监局过来检查,也是爱给脸子就给脸子,不爱给脸子根本就不搭理。

林哲宇大觉不可思议,这几年安全生产事故频发,国家对这一块非常重视,陆主席和马总理都多次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各级人民政府提升安全生产意识,想不到还有人敢冒如此之大不韪,这石永法糊涂也就罢了,连县安监局也在打马虎眼,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林哲宇找到了安监局局长黄福江,问起了全县安全生产工作的形势。全县的安全生产工作,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乡镇的企业由乡镇负责,县安监局除了管理面上的安全生产工作以外,历次检查的重点都在县开发区以及县城内经营的相关企业、场所。提到这个东陵第一采石厂,黄福江也是一肚子火。东陵镇的安委会曾经汇报过,为此县局还组织了专门的检查队伍过去检查,发了整改通知书限期整改,但是期满复查后,人家根本就没动,按照相关的规定,对其给予了停业整改的处罚决定。但是随后就有市里的领导来打招呼了,他们也扛不住。

在知道这一点之后,林哲宇的火是不打一处来,不过现在还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眼下的事情给处理掉,好在这石永法也明白一个道理,出了事情,不是找人托关系就能搞得定的,毕竟是死了人,财是必须要破的。在这个方面,这小子的态度还不错,很快达成了赔偿协议,死伤者的家属都还比较满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伤者又有三人因伤情过重而死亡,这么一来的话,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由只有一人死亡的安全事故提升到了较大安全事故了。这个情况一出现,如果处理不好,则意味着很多人将要为此承担责任。

此事上报到市政府,分管安全生产工作的副市长洪玉彬、市安监局局长华松也都赶往迟舟处理此事。此事惊动了市里,分管安全工作的副县长于大海是要被问责的。而这个时候,石永法不­干­了。手机请访问:m.

340.酒难

赔偿问题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是现在又死了三人,这三人的家属要求赔偿与那位在现场被炸死的爆破工待遇一样,石永法认为那些人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下来,现在死在医院里,应该是医院方面承担责任,跟他无关。

为此,调查组对医院方面的诊断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医院方面的治疗根本没有问题,但是这并不代表石永法就肯掏钱了,事情陷入了胶着状态。

最着急的人莫过于副县长于大海了和安监局局长黄福江等人了,如果在医院死的那三人被定­性­为医院抢救无效导致死亡,那么这一起安全生产事故的死亡人数就是四个,现在赔偿又出现了分歧,如果死者家属执意把事情闹大,现在市里也已经介入,捂是捂不住的,那么他们肯定要为此而承担相关的责任,处分都是轻的,搞不好要丢官罢职了,所以他们必须想法子把事情给解决掉。

而解决掉的方案有两种,第一种就是让石永法乖乖地拿钱,但是很显然,石永法不愿意再拿出三百万来消灾。第二种就是把责任推到医院方面,把三人的死亡归结为医疗事故。这两种方法都是非常棘手的,但是不去做又不行,所以于大海兵分两路,一路去做石永法的工作,另一路则是去做医院院长冯得江的工作。

银谷园酒店的一个包间里,副市长洪玉彬和县委书记胡培高正在浅酌着。

“老洪,这事影响不小,拖着也不是个事,还请领导多施加点压力,把事情给解决了。”胡培高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点焦急之­色­都没有。

洪玉彬微微笑道:“你老胡办事,滴水不漏,再缠几天吧,要是还办不了,我会向领导汇报的。”

胡培高笑了笑,道:“喝酒。”

而此时的林哲宇却是满脸的严肃,这起安全事故早已有了定论,先且不谈,医院方面的三人死亡确实大有蹊跷。事故发生后,林哲宇是几次到医院探望的,据了解到的情况是,伤者的情况很稳定,怎么一夜之间就死了三个了呢。好在死者家属们因为赔偿没有到位,所以并没有火化尸体,林哲宇让霍言旺去调查当晚的情况,据反应,那天晚上,三人是先后死亡的,都是在挂了水一个小时左右之后。

霍言旺向林哲宇汇报,根据他的判断,医院方面可能真的有问题,不过当晚用药的药瓶什么的都被处理掉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对尸体进行解剖,查出他们真正的死因。这个方法最有效,但问题是,万一不是医院方面的原因呢?

林哲宇有些进退两难,霍言旺提了个建议,说现在最着急的莫过于副县长于大海了,不如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林哲宇采纳了这个建议,于大海的眼前不由一亮。黄福江与石永法的沟通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他侧面跟院长冯得江交涉也是没有效果,林哲宇给他提了这个醒,倒是帮了他的大忙,现在人家已经指出路子了,自己再不把握,那简直就是万死不辞了。

胡培高的神情显得很凝重,如果尸体被解剖的话,那么给他带来的麻烦也会不小,因为那三人的死亡完全是他一手促成的。为了实现给林哲宇栽赃的目的,他指使院长冯得江用了一种药物,对三名在检查中发现得了癌症的伤者实施了谋杀,现在必须抢在他们前头毁尸灭迹。

作了相应的安排,胡培高不由很佩服林哲宇的警觉­性­,这个人虽然年轻,却是真的很不简单,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不但在迟舟的地位岌岌可危,会不会被他抓住什么把柄更是难说,所以必须启动第二套方案了,于是,他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林哲宇回到住处,霍言旺谈的那个宅子因为一时联系不上卖家,只能暂时先缓一缓,所以他还住在白晓乐的宅子里。

白晓乐近阶段的工作让人对她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知道的话,林哲宇怎么也想不到她以前是话剧团的,从她的工作思路和措施来看,仿佛是做了多年的机关工作一样,随手拈来,却又恰到好处,短短的时间里,赢得了非常好的口碑。

下了班之后,林哲宇又去了一趟医院,等回来之后已经很晚了,这几天他的胃口不是太好,所以不是太想吃,一推门进去,从白晓乐的厨房里便传来了阵阵的香气。

林哲宇嗅了嗅鼻子,想不到这白晓乐既能出得了厅堂,还能下得了厨房啊,林哲宇心想,这王松龄真是不靠谱,放着这么个好女人不要。

白晓乐正好出了来,见到林哲宇,打了个招呼:“林县长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白晓乐的手里端着两个菜,林哲宇笑道:“吃过了。”

“吃过了也来吃点吧。”白晓乐道。

林哲宇摇了摇头,白晓乐道:“林县长,我知道您为了避嫌,正在外面租房子。您住到这里,我还没有尽过地主之谊,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当作是最后的晚餐吧。”

林哲宇听了,心下有些不忍,觉着这个女人ting可怜,生日之际,丈夫又离了婚,一个人过生日确实有些孤苦伶仃,便道:“哎呀,生日呀,我去准备下礼物。”

“礼物就不用了。”白晓乐笑了起来,“尝尝我的手艺,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林哲宇换了件衣服,洗了手,进了餐厅,餐桌上摆着几个菜,还放了一瓶红酒,灯光昏暗,白晓乐坐在桌子前,穿着一件低领的T恤,将粉白的脖子露了出来,胸前一条若有若无的沟壑很是惹人遐想。

“生日快乐。”林哲宇表达了口头的祝福,别说他没有礼物,就是有,还真不方便拿出来,毕竟二人孤男寡女,非亲非故,送轻了让人瞧不起,送重了又不大合适。

“谢谢林县长。”白晓乐的脸上抹起一丝红晕,拿开瓶器开了红酒,为林哲宇的高脚杯子里倒上了酒。手机请访问:m.

341.滑铁卢

白晓乐不施粉黛,显得清丽可人,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容,让林哲宇看着倍觉心疼,女人不容易,漂亮女人更不容易啊。

“小白,人还是要向前看,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林哲宇淡淡地劝了一句,白晓乐轻轻点头道,“林县长,我没事。敬你一杯。”

林哲宇笑着举杯道:“今天你是寿星,应该是我敬你,来,这一杯酒,祝你快乐。”

白晓乐的酒量还算勉强,半瓶红酒下了肚,脸­色­酡红,连脖子都红了一圈,还要去拿酒,林哲宇制止道:“小白,酒差不多了,不要再喝了。”

白晓乐道:“难得有机会跟林县长私下喝回酒,不喝好怎么能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执意要去拿,林哲宇也不好拉着她,只得由得她去,不过这红酒喝在嘴里,味道倒是不错,头也有些晕晕的,林哲宇并没有想太多,毕竟他几乎不喝红酒,加上这一阵子太忙,又是空腹,有点酒­精­反应也是正常的。

酒再次拿了来,已经开了,林哲宇劈手拿过,给自己满上了,给白晓乐倒酒的时候却是只倒了半杯,白晓乐笑道:“林县长,你这是体贴我,还是觉得我家的酒太少了?”

林哲宇笑道:“老话说,省酒待客,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一瓶酒很快告罄,林哲宇觉得头晕眼花,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就是对红酒再不适应,以他的酒量也不至于会这样,更要命的是,肚子里有一股邪火在乱窜,难道这酒里有东西?

不过看白晓乐虽然脸如红布,却没有异­色­,林哲宇只得压着心里的疑惑,道:“小白,谢谢你的招待,我该回去了。”

白晓乐也不拦着,只是林哲宇起身迈步的时候却是有些发晃,当她来扶的时候,林哲宇觉得脑子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有意无意地抚过他的胸膛时,下面便无可遏制地突突跳动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步履蹒跚,还是白晓乐刻意而为,两人跌在了沙发上,林哲宇的坚硬便无可避免地抵在了白晓乐的小腹上,白晓乐忽然间沸腾了起来。

当林哲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衣衫尽除,散乱地扔在地上,身边却是空无一人,拼命甩了甩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当他看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时不由面­色­大变,赶紧穿好衣服,夺门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哲宇不由又惊又疑,用冷水洗了把脸,林哲宇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下了套了,当然,这只是他最坏的打算,或许事情不是这样呢。

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上班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给白晓乐,却已是关了机,这个情况让他觉得颇为不妙,再也无法按捺得住心头的紧张,冲出门去,却是没能找得到白晓乐,一种不详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而这时,秘书小贾的电话却是打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慌张,结结巴巴地道:“林……林县长……”

林哲宇皱着眉头道:“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林县长,您有没有上网?”小贾还是难掩慌张的口吻。

林哲宇让小贾把网址发过来,打开电脑一看,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那是一段视频,上面的女主角面部和男女的关键部位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林哲宇的那张脸却是清晰不过,这要比网上公布的不雅视频要更为不雅了。饶是林哲宇机智过人,此时的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网络的传播速度远远超乎想像,相信现在已经有上亿人看到这段视频了,虽然摆明是白晓乐坑了自己,但是与她发生了关系是铁一般的事实,林哲宇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电话猛然响起,林哲宇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电话是市委打过来的,让他立即到市委报道。

林哲宇极其茫然,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知道,解释再多也没有用,与此同时,他还有些心灰意冷,他不明白,自己与白晓乐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坑害自己。

因为赵子亮的事情,市纪委书记赵志敏早对他心生不满,这次逮着机会还不把自己往死里整吗?所以林哲宇放弃了解释,接受一切处理。

网上的这段视频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口诛笔伐铺天盖地而来,对此,林哲宇被处理也在情理之中。市委市政府向外界宣布,林哲宇停职接受调查,后续的处理会及时向社会公布。

林哲宇没有回梁山老家,白晓乐的那个老宅子更是他的恶梦,自然不会再去,住进了他的那个船头酒店。

霍言旺找上门来,很是义愤填膺,林哲宇苦笑道:“你生气有什么用?”

霍言旺怒道:“这摆明是别人下了套来陷害你,要不然这些视频怎么会放到网上去?我看多半是胡培高。”

林哲宇道:“没有证据,别说了,况且我跟白晓乐确实发生了关系,说再多也没有用,反而落了下乘,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白晓乐害了我,但这也与我自己有关系,如果我能够警觉一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霍言旺默然半晌道:“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林哲宇沉默了下来,这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自己都非常不利,实在想不出任何翻身的理由,除非这个时候白晓乐站出来,说她在酒里下了药,可是她现在音信全无,完全指望不上,而且正如林哲宇自己所说,他跟白晓乐的确有关系,那是视频,不是图片,合成不来的。

这段时间里,打来电话的人有很多,林哲宇实在不厌其烦,­干­脆选择了拒接一切电话,只是孟遥一直不曾打电话来,倒是让林哲宇更加意外,孟遥是个小魔女,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市里的处理决定还没下来,林哲宇提前收到了一份孟遥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手机请访问:m.

342.回到解放前

在看到这份协议书的一瞬间,林哲宇心如刀割,不过他也理解孟遥的想法,出了这样的事,仅仅是她作为龙港集团董事长的这个身份,便注定了这个结果。只是孟遥没有听林哲宇作任何的解释,让林哲宇的内心更加痛苦。林哲宇不甘心如此,无论是不是离婚,他都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但是孟遥的电话是她的秘书接的,说孟总交待过,不接他的电话。

林哲宇无奈的放下电话,心头极是悲凉,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这一夜,林哲宇都没有睡,整个船头酒店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短短的几天里,林哲宇苍老了很多。

茫然过了几天,林哲宇的目光落在了离婚协议书上。

协议书中,孟遥只提了一点,孩子的抚养权归她,理由是,林琳跟着林哲宇只会让她背负着耻辱。

林哲宇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虽然舍不得,但是他也知道,孩子跟着孟遥比自己幸福得多,至于其他的条件,他根本没有看,直接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当林哲宇三个字签上去的时候,林哲宇知道,这意味着他失去了一切,特别是最亲的人。

没几天,林哲宇的处理决定出来了,开除党籍,降为股级,到临沭县苦水乡任农水科员。

林哲宇收拾行装的时候,胡培高假惺惺地过来安慰了一下:“林县长,出了这样的事,很让人意外,年轻人嘛,犯点错误,也没什么嘛,况且你在迟舟的表现大家都是看得到的,这个处理有点重了。你要想开”

林哲宇居然笑了笑,道:“胡书记,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吸取教训的。”

“那就好,那就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时刻警醒啊,虽然从正处降到股级了,但是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嘛。”

林哲宇没有搭腔,把东西收拾好,道:“胡书记,临走之前,我也送你一句话。”

胡培高一边笑着一边有食指在肚子上转着圈:“洗耳恭听。”

“多行不义必自毙!”林哲宇淡淡地撂下了这句话,搬着箱子出了去。

胡培高怔了一下,重重地吐了口吐沫:“妈的,什么东西。”

贺炜晔一直在为林哲宇的事忙着,然而这一次,他的父亲贺子健却是没有去帮这个忙,贺炜晔也知道里面的原因,如果孟遥肯原谅林哲宇,只要她出面说一句话,那自然好办得多。

改革开放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句话用来形容林哲宇是再恰当不过了,林哲宇当然没有立即去苦水乡报到,他的心理素质虽然好,但是被人陷害,既被打回原形,又妻离女散,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开着孟遥买的那辆奥迪回家,一进门,母亲王家凤便搂着儿子哭了起来,他们虽然不知道林哲宇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但孟遥把孩子接走,说离了婚,已经与林哲宇达成协议了。

林中国苦着脸抽烟:“哲宇,到底出什么事了?”

“爸,妈,你们就别问了,我想好好睡一觉。”林哲宇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间,门头上贴着的喜字此时极具讽刺意义,林哲宇拿了凳子站上去,揭下来的时候,泪水就落了下来,事业上的失败他还能接受,但是家庭的破裂却是让他心如刀绞。

贺炜晔打来电话,说要不咱不去­干­了,凭自己的关系做点生意什么的,还怕发不了财?至于女人,以他林哲宇的模样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其实对于孟遥选择离婚,贺炜晔还是ting为林哲宇抱不平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又算得了什么?孟遥的心眼儿未免也太小了,你可以选择不理林哲宇,甚至报复他一下,但就这么离了,对林哲宇的伤害也非常大。因为事情是明摆着的,林哲宇肯定是受了陷害啊。

林哲宇有气无力地说,事已至此,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

见林哲宇是这个状态,贺炜晔在电话里就骂开了:“林哲宇,你还是不是男人?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遇到点事情就这么消沉,男人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简直是侮辱。”

林哲宇笑了笑:“兄弟,你就别激我了,我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我只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贺炜晔怔了一下,林哲宇已经挂断了电话。

五月底,林哲宇到临沭县苦水乡报到。

在点名会上,党委书记孙达州只是简单点了一下,新来了一位­干­部。

林哲宇站起身来,向大家示意了一下,重新又坐了回去。

点名会散了之后,党政办的秘书带他去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集办公与休息于一体的办公室,办公桌椅很是破旧,床与办公桌之间用一道帘子隔了起来。

林哲宇拉开椅子,一阵灰尘就飘了起来,林哲宇吹去了灰,坐了下来,有些失神,他的基层工作经验算不得少,但也不算多,如今“重­操­旧业”,真不知道还要迎接什么样的挑战。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刚刚带他过来的党政办秘书曹阳,说孙书记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孙达州的年纪并不大,四十五六岁的样子,显得­精­力很旺盛,不过谱也不小,林哲宇进去的时候,他ρi股都没有抬一下,指了一下桌子对面的硬木沙发道:“坐吧。”

林哲宇坐下,孙达州道:“林助理,我知道你的事情,以前在县长的位置上待过,但是现在你是咱们苦水乡的农水科员,所以我希望你能摆正心态,踏实工作,把你以前的那些都收起来。”

从孙达州的话里,林哲宇听出一丝不善,不过林哲宇认清了当前的形势,正如孙达州所说,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道:“孙书记,我会认真工作的。”

孙达州很满意林哲宇的态度,道:“咱们苦水乡的条件不是太好,你要克服一下。近期农业工作是重头戏,希望你能够发挥你的能力,具体的工作你去找王乡长。”手机请访问:m.

343.提个思路

王乡长叫王艺林,党委委员,副乡长,分管农业农村工作,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人了,极具智慧,光亮的脑门证明了这一

林哲宇过去的时候,王艺林正在整理文件,招呼着林哲宇坐下来,又是倒茶,又是让座的,让林哲宇很惊讶,赶紧道:“王乡长,你别这么客气,我是你下属。”

王艺林笑道:“什么上属下属的,我也就是比你大那么几岁,论才­干­,你可是做过县长的人,哎呀,不好意思,又提到那事了。”

林哲宇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能提的。”

王艺林点头道:“对,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没有迈不过的坎。”

林哲宇道:“刚刚孙书记让我到你这里来领任务,王乡长,你是老­干­部了,经验丰富,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直管批评。”

王艺林摆着手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嘛,咱呀啥也不说了,既然是领任务,那我就交待了。”

现在中央对农业农村工作非常重视,县里打出了高效设施农业牌,苦水乡工业基础薄弱,在县开发区的项目少的可怜,好在这里水系优势比较明显,经过几年的打造,高效设施农业走在全县前列。眼看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双过半”了,根据以往的惯例,六月底或者七月初的时候县四套班子是要对各个乡镇进行观摩的。苦水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高效设施农业了,所以需要提前准备观摩

林哲宇以前在乡镇的时候也知道县里会搞这么一出,但是他的基层工作经验确实很缺乏,王艺林告诉他,每次的准备工作都是由农技站站长钟坚强负责的,他只要过问配合一下就行了。不过时间还早,这个倒不是什么急事,倒是秸杆还田资金这一块是个麻烦。

林哲宇不是太了解这件事,王艺林­干­脆把钟坚强给叫了过来,让他介绍一下这件事。

钟坚强看了一眼林哲宇,开了口。

秸秆还田资金是由省财政拨付的资金,转到县农委的帐户上,对各开展秸秆还田工作的乡镇拨付,这笔钱明确是发放给参与此项工作的农机合作社或者是农机手,但问题是,去年的秸秆还田工作根本没有开展,这笔资金能够拿过来,完全是做了相关的假资料。

做假资料骗取资金,这是上下共知的秘密,但问题是,省里要对这笔资金进行回头查,而那些农机合作社和农机手也知道有这么一笔资金,过来要了好几次了,还说如果再不给,就把这事向上级反映。

这事王艺林也单独向孙达州汇报过,孙达州只撂下了一句话,合理安排资金。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什么叫合理?合理就是乡里也想截留一部分钱。去年年底的时候,孙达州就表达过这个意思,被王艺林否了,现在回头看看,还真是幸运,否则省里一旦来查,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林哲宇想了想,道:“王乡长,我觉得你的坚持是对的。套取国家资金的罪名不轻,情节严重的,可就不像我这样降个级而已了,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钟坚强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青代,见林哲宇主动提起自己的“丑事”,倒是ting意外的,笑着道:“林助理,其实你那点事算得了什么呀,不就是玩个女人嘛,有能耐别人也去玩啊。”

王艺林笑骂道:“钟站长难不成也想搞一搞?”

“我人老珠黄,没人看得中。”钟坚强嘿嘿一笑。

王艺林道:“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了,林助理已经跟过去划一个句号了。”

林哲宇笑着没搭腔,道:“王乡长,这笔钱现在乡里什么态度?”

“知道省里要查,谁还敢动?在账上存着呢。”

林哲宇道:“现在有两个方法,第一,把钱原封不动退回到县农委去。现在这笔钱是个烫手山芋,看得到吃不到,万一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出了事情,谁也担当不起,不过煮熟了的鸭子飞了,恐怕不少人不同意。”

王艺林笑而不答。

“另外一个方法。去年咱们不是没开展秸秆还田工作吗?那就放在今年搞,钱到年底再说,至于那些农机手,看到希望了,估计就不会再闹腾了。”林哲宇提出了第二个方法。

王艺林道:“这倒是个方法。钟站长,你看呢?”

钟坚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滑头,道:“二位领导在,怎么决定我怎么做。”

林哲宇看了王艺林一眼,笑道:“王乡长,这个汇报还是得靠你啊。”

“你们两个,都是滑头。”王艺林笑出声来。

晚上是在乡政府食堂吃的饭,天气已经热了,林哲宇办公室那张床上的席子已经很旧了,被子也发出一股难闻的说不出的味道,对于曾经是县级领导的林哲宇来说,还真有些受不了。所以在食堂吃了饭之后,林哲宇到街上去溜达了一圈,买了条牛皮席子,又买了条薄被子,一番整理之后,有人过来敲门,是个年轻人,林哲宇认识,他叫王汉诚,是个大学生村官,那边打扑克三缺一,问他有没有兴趣。

林哲宇没什么兴趣打扑克,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工作思路,所以说自己今天刚到,太累了,需要休息。

灯下,林哲宇拿出笔记本,记下了今天的工作日记,其实也没什么好记的,只不过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他的办公室在一楼,拐角处是一个大的卫生间,里面装了电热水器,不过这样的天气,要不要热水也没什么打紧。

林哲宇端着装了洗浴用品的脸盆去洗了个澡,开始了在新地方的第一个睡眠之夜。

林哲宇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但是今晚他却是睡不着,其实以他的年纪跟那些大学生村官差不多,机会还是有的,只是经历了浮浮沉沉之后,他的内心世界比常人要复杂了很多。手机请访问:m.

344.领导爽才是真的爽

乡镇生活林哲宇经历过,所以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说起来基层工作的事情不少,但实实在在需要他的地方并不多,在此期间,贺炜晔和霍言旺都曾打过电话来,问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林哲宇感谢他们的关心。常言道,日久见人心,林哲宇觉得自己有这样两个朋友,也不算太惨。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有一个知心朋友。以前林哲宇体会不到朋友,现在才知道,锦上添花的未必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是雪中能够送炭的。

时间眼见到了六月底,秸杆还田工作也就按着他提到的第二个方案去开展了,这一天,王艺林打来电话,说政府办过来踩点了。

林哲宇懂“踩点”是什么意思。为了确保领导观摩的顺利,事先都会有县委办或者政府办的领导过来查看观摩点的准备情况,既便于取得效果,也便于制定观摩线路。

王艺林带队,林哲宇和钟坚强参与,在乡政府等候政府办踩点人员。这一见面,林哲宇的心里就突了一下,遇到了“老相好”的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市委组织部调到临沭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赵子亮。

其实现在再回头看看,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特别了不得的矛盾,但是赵子亮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平级调动过来,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果他心胸开阔,也不至于如此,所以林哲宇遇到他,还真应了一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赵子亮的心机明显比以前要重得多了,看来政府办对他的锻炼价值不小。

赵子亮就当根本不认识林哲宇一样,去看了两个点,一个是顺星合作社种植的新品种西瓜,另一个是合安合作社的蔬菜大棚,两个点早在一周之前就开始准备了,赵子亮认真看了一阵子,说这两个点只能留一个,让他们自己选择,明天把相关的资料报上来。

林哲宇倒是ting意外的,但是直觉告诉他,赵子亮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他不想做什么,就没必要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而赵子亮上车前别有意味的盯了他一眼,更是显得意味深长。

林哲宇不由摇了摇头,心头苦笑,这还真应了句老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将近一个月的生活,林哲宇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不再像那些大学生村官一样是个毛头小子了,他曾经做过高官,曾经有过家庭,而且还有个孩子,这些并没有因为他的降职而不复存在,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婚而改变过去。这些日子,他都在以不停的工作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回想那些,可是每每到了夜晚,即便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到床上,大脑也不曾因此而停止工作,反而想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在这个没有亲朋好友的外地。

不知多少次想打电话给孟遥,他可以理解孟遥对自己的迁怒,但是他真的想解释一下。解释不是为了获得原谅,只是认为孟遥有必要知道真相,而且他特别要听到女儿的声音,可是这些他都没有去做。

林哲宇的手里握着鬼谷子留给他的那个锦囊,当时鬼谷子说过,当遇到特别大的麻烦时,里面的东西可以帮他一把。在网上看到那段视频的一瞬间,林哲宇就动过这个念头,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信仰。可是现在,他却是想打开来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神秘的东西了。

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边口,从里面露出一张名片来,名片上有一个手机号码,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林哲宇有些发怔,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正要拨打,他的手机倒是先一步响了起来。

电话是工业科员何辉打过来的,让他到食堂的二楼去吃饭。这一阵子,林哲宇跟何辉的关系走得比较近,何辉也是外地人,来这里工作两年有余,前前后后的事情还是比较熟悉的。苦水乡的工业基础薄弱,乡里的工业集中区招引了几个台资的客商,虽然产品都是出口,并没有能够真正为苦水乡的财政作出什么贡献,不过台资这个头衔还是很耀眼的,况且也招了不少本地的工人,收入也还不错。县委书记在会议上提到出苦水乡要打造一个台资企业小高地,所以原本不怎么忙的何辉反而别成了个忙人,而且这几年外资投入也是目标考核的一个重点项目,如何吸引外资就成了书记乡长的头等大事了。

由于林哲宇跟何辉都是外地人,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林哲宇请贺炜晔帮了这个忙,何辉自然是感激涕零,遇到饭局什么的,必有林哲宇。

今晚请的客人是县电视台的几位记者,苦水乡二季度还没有结束,就提前完成了全年的外资任务,这是可喜可贺的。只是经济决定地位,苦水经济不行,书记乡长在县里的影响力也是有限得很,所以这一次单独请来了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县报社主编周耀华和电视台的几位记者过来给予采访宣传,还特意备了些野­鸡­野鸭这些土特产来招待。

书记孙达州的酒量一般,三两管够,这样的酒量简直上不了酒桌,乡长周立倒是还行,只是相比于周耀华来说,两人齐上也是尽数拿下。孙达州想的是,自己醉了倒没有关系,就怕陪不了周耀华。何辉这个时候就提到了林哲宇,说这一次外资任务能够提前完成,多亏林哲宇帮忙,而且林哲宇酒量不错,不如让他过来陪一陪。

孙达州这个时候想的就是怎么能陪好周耀华,至于谁完成任务倒不是他想的,便让何辉打电话给林哲宇。

林哲宇已经在食堂吃过饭了,像这样的饭局他根本就不想去参加,不过用时下比较流行的一句话说,能想到你那是看得起你。人在圈子里,不得不遵循这个规则。手机请访问:m.

345.能者多劳

人不是太多,除了孙达州和周立以及何辉以外,就只有周耀华和几位记者了。

周耀华确实很善饮,而且段子很多,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注意到林哲宇,确实也是这样,一个小股级怎么会入得了科级领导的眼里呢。虽然级别跟孙达州一样,但是孙达州有求于他,所以这一桌便显得他最大了,所以是意气风发。倒是那个女记者不时地多看林哲宇几眼,让林哲宇心下有些发毛。他现在可是闻女­色­变了,女人是老虎,这可不是句空话,他是深受其害,所以他目不斜视,频频敬酒。

一轮下来,孙达州便摆着手不行了,周耀华就开着玩笑:“孙书记,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啊。”

孙达州服软道:“我还真是不行了,林助理,周部长是领导,堪称海量,你要是陪不好领导,你就失职了。”

林哲宇笑着道:“孙书记,听您的,您说怎么敬就怎么敬。”

周耀华也笑着道:“孙书记,你可不是专门请来对付我的吧?”

“周部长说的哪里话,你的酒量谁敢对付你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把你陪好,还乐什么嘛。”孙达州口舌绽花,向林哲宇猛打眼­色­。

林哲宇便起身道:“周部长,做下属的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林哲宇起了杯,却听周耀华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本地的规矩啊,这一轮过后,就没有小杯子了。”

林哲宇怔了一下,也不去考究这话是真是假,笑着把小杯子里的酒倒回壶里,举杯道:“既然是这样,我自罚一杯。”

林哲宇一口­干­了,孙达州心里暗道,这小子也太实诚了吧,对方随便一句话就自杀一杯,这不是找死吗,是不是真做过县长啊?

周耀华仗着自己是领导,吃定了林哲宇,鼓掌道:“年轻人就是厉害,好酒量啊,不过临沭的规矩,一旦自罚,起码是两杯起步啊。”

林哲宇爽快得很:“那必须要按规矩来。”

当林哲宇­干­下第二壶的的时候,孙达州在暗骂林哲宇的同时也站出来了,道:“周部长,你这摆明是欺负人了啊,路见不平,我要踩。”

周耀华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嘛,多喝两杯还是能扛得住的。”

林哲宇却是道:“只要领导舒服,怎么样都行。”

林哲宇的意思很明显,苦水有求于周耀华,只要他爽,就完成任务了。

周耀华一听这话,倒是不好再拿林哲宇开涮了,嚷嚷着要倒酒,结果林哲宇一气跟他­干­了四壶酒,周耀华一斤多下了肚,脸如红布,抱着杯子喝了一气开水,压住了酒劲,大声道:“今天喝得爽快,孙书记,林助理还真是你的一名虎将啊。”

孙达州觉得脸上倍儿有光彩:“***,比经济能力比不过兄弟乡镇,要是连酒都喝不过人,那就太没面子了。”

林哲宇道:“周部长,咱们先就这样。韩记者,我敬你。”

那位姓韩的记者也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长得还算不错:“林助理,我们就免了吧,我又没喝酒。”

周耀华Сhā了一嘴道:“小韩心疼林助理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韩记者也是经历过酒桌文化的,对于这样的调侃也不生气,道:“林助理刚刚喝了不少,我以茶代酒实在过意不去。”

“那你就喝酒嘛。”平时话很少的乡长周立这个时候道。

韩记者摆着手道:“那可真的不行。”

林哲宇道:“韩记者就以茶代酒吧。”

林哲宇又扫了一圈,除了脸­色­微红以外,没有其他的变化,这让孙达州心里极是惊讶,身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能喝酒的,但是像林哲宇这样气定神闲的还真是少见,也很像试一试林哲宇的酒量,笑道:“林助理,周部长难得来一趟,一定要陪好。”

林哲宇还没说话,周耀华已经连声道:“好了好了,后生可畏啊,林助理,你可真是支奇兵。”

周耀华在喝酒上很少服输,孙达州见状也不强逼,显得很是扬眉吐气道:“周部长,足而不醉为最好,一会吃完饭,咱们再唠唠。”

饭后的唠唠自然没有林哲宇和何辉的份,两人齐步下了楼,却听韩记者在后面道:“林助理请留步。”

林哲宇驻足回头,何辉见状,暖昧一笑,拍了拍林哲宇的肩膀道:“把握住机会啊。”

林哲宇苦笑一声,向韩记者道:“韩记者有事吗?”

韩记者走下楼梯,笑着道:“林助理,叫我韩莓就可以了,其实我只是电视台的播音员。”

林哲宇笑了笑,韩莓道:“林助理老家是梁山的吧?”

林哲宇不解其意,点头道:“想不到韩记者对我倒是ting清楚。”

韩莓道:“林助理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你,只是我有个朋友也是梁山县电视台的记者,曾经向我提到过你。”

林哲宇微微一怔,顿时想到了岑明月,不过那已是过眼烟云,微微笑了一声,道:“韩记者,我喝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了。”

林哲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韩莓没法再继续下去,看着林哲宇快步走开,心里暗想,这个被罢官免职的政治新星不像那种­色­中恶狼啊。那段视频她曾经看到过,千真万确的事,难道是自己姿­色­太平庸了?

天气热得不行,指望办公室兼宿舍的那台电风扇是解决不了避暑问题了,何辉没有住在乡政府的宿舍里,这条件的确是太差了,他在外面租了个屋子,自己购置了空调。林哲宇洗了澡,溜达了过去。

何辉也是单身,两个光棍汉在一起倒是有不少共同语言,不过大多都是何辉再说,最近他在追求一个大学生村官,林哲宇知道,她叫黄莺,家就在苦水街道上,父亲是茂名镇的党委书记,只不过就快到点了。

黄莺的眼界ting高,追求她的人不少,不过没几个入得了她的法眼,很不幸,何辉也是不被入法眼的那个,说得哀怜凄凉,正印证了“多情总被无情恼”这句老话。手机请访问:m.

346.何以报德

林哲宇没兴趣听这些事情,他现在是敬女人而远之,对于他遭遇滑铁卢的原因,是他的一个人生污点,也是他的一个伤痛,虽然表面上看来,他很是不羁,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心的痛是无法修复的。

何辉说了一阵,林哲宇回答他的是沉沉的鼾声。

没过几天,二季度的观摩活动正式开始,此前自然是大力准备现场,效果还不错,当然也仅限于农业项目,其他的诸如什么创业点都不够看,而有着台资小高地之称的工业集中区也因为久无企业入驻而黯然失­色­。

观摩结束之后,随即召开了县委扩大会议,对各乡镇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和点评,苦水乡的高效设施农业虽然有亮点,但也仅限于其他事业的发展不够,而在全县大­干­快上的势态下,优势已经不再明显,县委书记王宝森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乡镇的党政领导有消极应付的态度,希望这些人知耻而后勇,趁着还有半年的时间,实现突破。

县委的扩大会议结束后,第二天乡里就召开了一个规模很大的会议,会上党委书记孙达州狠话不断,传递压力。

林哲宇在台下听着,觉得孙达州的水平极其有限,一个会­干­事的领导是不需要说狠话的,领导所要做的就是拿规划,抓具体的措施,然后让下属去执行。但是从林哲宇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却是,领导无方,制度如同虚设,任务下的不少,不见督促,不见奖惩,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林哲宇所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会议之后,在随后的班子会上,他和何辉被作为苦水乡的第一支招商分队,主动到发达地区去开展招商引资工作。

乡镇工作千头万绪,事情繁多,但是总体而言,对县政府只需要交代两件事情,财税和项目△为没有项目支撑的苦水乡,财税自然是一塌糊涂,所以抓项目成为了重中之重。

提到招商引资,何辉是一肚子的苦水,现在全国都在搞招商引资,早已经过了一开始的纷涌而上的热潮,招商体系也是日趋完善,不像刚开始搞的那样,投资个几百万,一包装就变了几千万甚至上亿,而且在项目上也没什么选择。这几年要求招引环保企业,招大引强,面对着竞争日趋激烈的招商环境,在何辉看来,外出招商引资完全是一种变相的惩罚行为。

对于何辉的气馁,林哲宇也是无可奈何,虽然对临沐县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但就以苦水乡­干­部的­精­神面貌以及实地条件来看,大项目的招引难度很大。

不管怎么样,党委政府交代了任务,他们没有任何挑三拣四的理由和资格,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所以林哲宇和何辉商议了一下外出的地点,何辉把希望都寄托在林哲宇的身上,在他看来,能够完成外资任务的林哲宇还是比较有人脉资源的,况且人家以家可是县长。

林哲宇自然不会那么卖力,这倒不是他的态度有问题,而是他认为,朋友不是用来压榨的,利用的关系也做不成朋友,所以他想试试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招商。

晚上,乡里没有什么表示,何辉自己掏钱去了黄老三饭店为二人饯行。

黄老大饭店是古水乡比较上档次的饭店了,不过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之后,对三公经费的支出查得非常严厉,在这个时候敢于顶风作案的人并不多,所以来自于公款消费的是少之又少。

对于何辉出血,林哲宇显得有些意外,据他所知,何辉可是个铁公­鸡­,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这黄老大饭店的老板黄猛是大学生村官黄莺的哥哥,何辉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人过了去,黄莺正在店里帮忙,不过显然没有因为认识何辉而有多少照顾,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只是在大厅吃饭,这让何辉悲痛欲绝,林哲宇笑着开导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两人坐了下来,一箱冰镇啤酒,点了几个下酒菜,边吃边聊,大厅里开着空调,倒也不是太热,何辉的眼神不时瞄着走来走去的黄莺,林哲宇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便低声问道:“兄弟,我说的话可能不怎么好听,但是鉴于你眼前的情况,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说。”

何辉以为林哲宇是在指点他,­精­神一振,道:“你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优缺点,你能给她带来什么,她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她父亲是党委书记,家境条件优越,虽然说这些有些世故了,但现实就是现实,而现实往往是很残忍的,门当户对这个词并没有因为社会的进步而有所改变啊。”林哲宇说了这些,忽然间也想到了自己,他跟孟遥之间又是不是门当户对呢?他也沉默了下来。

何辉怔了一下,眉头皱到了一起,感情是美好的,但是感情并不能够成为在一起的绝对理由,人都是生活在世俗之中,既在世俗,世俗之物之事之理就难以避免。

“哲宇,这么说我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何辉愁眉苦脸地道。

林哲宇有些失神,摇了摇头:“努力吧,要想追求一个目标,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只有把自己变得优秀,才会有竞争的权利。”

这时,一个电话打断了林哲宇的话,林哲宇看了一眼号码,抓起手机站了起来,一转身与端菜过来的黄莺撞了个满怀,汤汤水水的洒了一身,黄莺失声道:“林助理,你没事吧?”

“没事。”林哲宇顾不得去擦身上的汤汁,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我擦,太酷了吧。”黄莺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哲宇的背影,这盘子里的汤温度不低啊。

林哲宇确实有急事,这电话是霍言旺打来的。林哲宇这一次败走麦城,很显然是中了圈套,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证明白晓乐跟胡培高之间的关系,但是联想到胡培高提议由白晓乐来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原因,一切都一目了然了。手机请访问:m.

347.醉了也不归

怪不得王松龄一直在说白晓乐与人有染,想来这个人就是胡培高了。这个仇林哲宇一定要报,被人欺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但是被欺负了还一声不吭,那就是怂包了。

霍言旺告诉林哲宇,已经掌握到了胡培高受贿卖官的证据,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林哲宇没想到霍言旺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拿到了证据,心里盘算了一下,市纪委书记赵志敏这个人不可信,唯有把证据交到蒋浩然的手上,才能把胡培高给扳下来,当即道:“我跟陈市长联系一下,你等我电话。”

陈明很快接了林哲宇的电话,林哲宇简单地说了一下,陈明表示没问题。

放下电话,林哲宇吁出了一口气,无毒不丈夫,胡培高做得这么绝,也怪不了自己。这时,他不由想到了在自己被宣布停职接受调查时,陈明跟自己说的话。

陈明说:“哲宇,水有涨潮,就有低谷,这是自然规律,虽然你是被陷害,但是这件事上你多少也有责任,如果你的警惕­性­能够高一些,这样的低级错误完全是能够避免的,所以,希望你在将来的工作生活中能够更全面的考虑问题。另外,我转达一下蒋书记的话,知错必改,善莫大焉。你以后还有机会。我再送给你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林哲宇一直记住这些话,将来还有没有机会他不知道,但是他既然选择继续走这条路,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林哲宇只当这一切都是在磨炼他。

“林助理,要不要脱下来洗一洗?”黄莺一直在注意着林哲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林哲宇这个时候似乎才感觉到疼痛,哎呀叫出声来。

招商的地点确定在省城江陵,其实林哲宇是不怎么想去省城的,不过随后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县官,省城那么大,谁知道自己啊,况且贺炜晔最近也在省城,不让他投资,介绍点客商给自己认识还是行的嘛。

第二天一早,两人向孙达州辞了行,乡里特意安排了一辆专车给他们。

临沭到省城并不是太远,开车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车由林哲宇来开,何辉有点痒痒的,他拿到驾照快半年了,不过很少摸车,想开又不怎么敢,林哲宇倒是大胆,下了高速之后让他开了一阵,何辉渐渐地熟悉,放松了很多,问林哲宇怎么放心让自己开。

林哲宇说,你不开车,那我想喝酒了怎么办?

何辉翻起了眼睛,嘴里却是道:“哲宇,其实我ting佩服你的,当年的政治新星,绝对是我们年轻人的偶像,其实就那么点破事算什么呀,现在这年头,谁没个小头绪?你绝对是被人下了套给害了。”

林哲宇道:“开你的车吧,真是烦。”

“得,你是领导,起码以前做过领导,你说了算。”何辉双手离开方向盘举了起来,车子一晃,差点撞到路边的石碑,赶紧握紧了方向盘不敢再废话。

一路开来,中午时分到了江陵,贺炜晔中途就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订好了江陵饭店了。两人到的时候,贺炜晔在门口等着,林哲宇上前拍着贺炜晔的肩膀道:“这么冷在外面­干­嘛?”

贺炜晔就笑了起来:“你小子还能玩幽默,证明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何辉停好了车,面­色­苍白,林哲宇介绍道:“这是乡里何助理,这位是贺总。”

“走,进去坐。”贺炜晔跟何辉握了一下手,走在前面进了去。

何辉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尤其在过道上,清一­色­一米七的长腿美女躬身欢迎的时候,更是让他乱花迷眼,三腿发软,林哲宇在他耳边低声道:“镇定”

何辉吸了一口气,道:“我是被这些女人的大胸器给吓的。”

“­操­。”林哲宇爆了句粗口,跟着贺炜晔进了包间。

三个人坐在一起,波涛汹涌的美女服务员进来问客人有没有到齐,贺炜晔让她等一会,林哲宇便道:“炜晔,来省城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这招商引资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

贺炜晔笑道:“先不谈正事,高轩恰好也在省城,我约了他,一会就到。”

林哲宇其实ting有些羞于见到孟遥的家人的,那段视频虽在互联网上后来虽然都删了,但是该看的不该看的人都看了,这自然瞒不了相关人士,想一想,林哲宇也觉得ting后怕的,如果孟遥的父亲动个怒,自己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见林哲宇不说话,贺炜晔笑着道:“安啦,高轩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了,这么点屁事算什么呀,也就是你们当官的有这么多的束缚,换了我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别说玩个把女人,就是整天扎在女人堆里,也没有人关注。”

“你扎扎试试,你爸不把你阉了才怪。”林哲宇故作轻松道。

贺炜晔哈哈一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能真这么做啊。”

何辉显得有些拘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瞧不起小地方人没见过世面,而是他出来的太少,放不开。

不一刻的工夫,高轩便到了,兄弟见面,自然要拥抱一下,拥抱完毕,高轩神­色­一沉,向林哲宇伸出手握住了,道:“节哀顺便。”

林哲宇撇了撇嘴,拉着高轩坐下,又介绍了一下何辉,高轩惊讶地道:“哎呀,你走出­阴­影ting快的啊,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林哲宇不耐道:“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行,喝酒,今天咱们什么事都不­干­,炜晔,咱哥仨很久没好好喝酒了,今天不醉不归。”高轩豪气­干­云道。

“醉了也不归。”贺炜晔知道高轩的意思,林哲宇虽然表面坚强,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不好过,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林哲宇苦逼,沾了两样,换了一般人,还不郁闷死啊,所以他们就想着好好喝上一顿。手机请访问:m.

348.十万医药费

何辉这一次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前他有幸与一位副县长同桌共饮,喝酒也颇为豪迈,但与眼前这三位相比,那简直是大­奶­吓死小孩子了,三人二话不说,每人面前杵上两瓶,上来就是玻璃杯,好在他没有被安排什么任务,坐山观虎斗,只是那酒味也是熏得他呕然欲醉。

几人喝酒倒不怎么着急,边说边聊,只是耐于何辉在场,有些话不便明说,便聊一些趣事。高轩现在在黄江市任住建局常务副局长,吃香喝辣的,说了一个段子,说的是下面县里的一位女宣传部长,有一次开班子会的时候,说她参加的节日太多,今天这个日,明天那个日,实在受不了了。林哲宇当场喷饭,贺炜晔笑道:“高轩,你变坏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高轩撇了林哲宇一眼:“变则活,不变则死啊。”

林哲宇不屑道:“做人不能丧失原则。”

就在这时,忽然有服务员敲门进来,道:“请问####车牌的车是你们的吧?”

何辉一听这话,神情就有些慌张,林哲宇道:“是的,怎么了?”

那服务员顿了一下,道:“这辆车在停车位刮了一辆宝马,是不是请哪位客人去处理一下?”

贺炜晔道:“你确定不是宝马刮了我朋友的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林哲宇瞥了一眼何辉,见何辉缩头缩脑的不说话,便知肯定是这个八脚猫把人家的车给刮了,当即起身道:“我下去看看吧。”

何辉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跟着下了去,贺炜晔和高轩也都随着跟了出去。

很快到了停车场,便看到几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一脸跋扈地站在车前。

林哲宇等人过了去,一个打着赤膊的黄毛叫嚣着大力拍着林哲宇他们带来的大众车引擎盖骂道:“这他妈谁的破车啊,眼睛长他妈裤裆里了?”

林哲宇听着就特别刺耳,何辉咬了咬牙,上前道:“这车是我们的。”“**那个碧,不会开车出来丢他妈什么人现什么眼。”那黄毛骂得吐沫直飞,“车漆被刮了好大一块,说吧,怎么赔?”

林哲宇上前看了看,何辉这技术确实不咋的,刚刚停车的时候就应该自己来停,不过已经把人家的车给刮了,抱怨也没什么意思,便道:“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吧。”

“日你马勒格碧你个呆碧,老子没那个工夫,给个五万块这事就算了。”那黄毛满嘴脏话,一看就知道是江陵本地人。

林哲宇面­色­一寒,道:“五你怎么不说五十”

“艹,不上路子是吧?”那黄毛一句话撂出来,几个人就围上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江陵酒店的停车场起了冲突,对江陵酒店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得到报告的经理很快下了来,赫然是林哲宇的老同学颜春雨。只不过颜春雨只看车不看人,并没有看向林哲宇,径直走到了那黄毛面前,道:“陈总,怎么回事?”

“颜老二,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少掺合。”那黄毛根本不给颜春雨的面子,横着眼盯着林哲宇,“我告诉你,现在五万不行了,翻一番,没十万,你走不出这个停车场。”

颜春雨转过头,这才看到是林哲宇,愣了一下神,却是埋怨道:“你­干­嘛要得罪陈总呀,你赶紧拿钱了事吧,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林哲宇也是一愣,他还真没想到颜春雨会这么说话,心里头颇为不爽,这时贺炜晔走了出来,慢吞吞地道:“石头哥最近手头很紧张吗?连这种讹钱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你妈……”黄毛一句话还没骂完,看清是贺炜晔之后,后面的话生生地又噎了回去,转而换成了一副笑脸,“贺哥,您老在,我怎么该称哥呀,叫我石头就行了。”

贺炜晔摸了摸口袋,道:“包放在房间了,不就十万块钱嘛,记在我头上,回头到我公司那里去拿。”

陈石头吓了一跳,头摇得跟个拨啷鼓似的:“不不不,怎么敢要贺哥的钱。”

贺炜晔淡淡道:“刮了你的车,该赔的还是要陪的。我让你去拿你就去拿。”

陈石头讪笑道:“贺哥,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贺炜晔笑了笑道:“我闲着没事做跟你开玩笑?不过你去拿的不是十万,而是二十万。”

陈石头不由怔了一下,却见贺炜晔向他身边一个粗壮的人淡淡道:“顺子,给我照十万医药费打,少一分都不行。”

顺子是给贺炜晔开车的,司机兼保镖,闻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拳砸在陈石头的面门上,顿时桃花朵朵开。

“哲宇,我们走。”贺炜晔淡淡转过身,忽然又回过头,向颜春雨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哲宇的同学,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颜春雨面红耳赤,在江陵,谁不认识贺大公子啊,只是没想到他的脾气这么火爆,却又不敢顶嘴,林哲宇这时道:“炜晔,算了,他是生意人,不要怪他。”

四人重新回到包间,高轩笑道:“炜晔,看不出来啊,现在才有那么点大公子的味道。”

贺炜晔笑了笑没说话。林哲宇却是悟出了另外的玄机,看来他老子的位置得到了奠定了。

何辉在边上是心惊­肉­跳,真不知道林哲宇认识的都是什么人,拿十万块钱出来打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财大气粗倒也罢了,还凌驾于法律之上。

“那什么石头什么来路?”林哲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贺炜晔不屑道:“市城管局局长的儿子,就是一垃圾。”

“不会出什么事吧?”何辉探头探脑地问了一句。

贺炜晔和高轩都笑了起来,高轩道:“那姓陈的如果聪明,今晚就会摆一桌,不然,他这个局长也就­干­到头了。”

何辉不敢再乱说话了,隐隐中他觉得眼前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物,连带着他觉得林哲宇也不是非凡之辈,毕竟人以群分啊。手机请访问:m.

349.权力的作用

这顿饭又吃了半个多小时,酒自然是没喝完,被刚刚的事搅了一下,也都没了兴趣,在此期间,也没有人再来打扰。饭毕,高轩向林哲宇使了个眼­色­,林哲宇便向何辉道:“何助理,酒都喝多了,下午啥事也­干­不成,你先开个房间休息。”

贺炜晔笑道:“哲宇,什么叫你先开个房间?何助理是你朋友,就是我朋友,这房间我早就订好了的。”

何辉也不傻,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也不多言,从贺炜晔手里拿了房卡去休息,且说林哲宇等三人却是去了江陵饭店的捏脚房,点了养眼、技术又好的技师来捏脚,三人一边享受着一边躺着说话。

高轩闭着眼睛道:“哲宇,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下这么大的狠手?”

林哲宇没有回答,却是道:“还是我自己不够留心,怪不了别人。”

“哈哈,你小子倒是回自我安慰。唉,对了,那妞上起来感觉怎么样?”高轩根本没个正形,调侃着道。

林哲宇侧过头瞪了他一眼,却是一叹,道:“我被下了药,整个过程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轩笑得直抽:“猪吃人参果啊,你可够悲催的。”

贺炜晔道:“高轩,没见过你这种落井下石的人,孟遥跟你的关系最好,你从中调停一下吧,哲宇也ting可怜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高轩长长一叹,道,“哲宇,你也理解一下我姐,从她那个角度来说,虽然能理解这是政治斗争的手段,但是那视频在网上传播得比艾滋病还要快,换作别的人,把你阉了都是轻的。她的身份不同啊。”

林哲宇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贺炜晔抛了根烟过去,却听高轩淡淡道:“捏脚的,你的手别乱摸,我对你没兴趣。”

那捏脚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心里暗骂这帅哥,说话这么伤人。

捏完了脚,三个女人出了去,林哲宇这才侧身道:“高轩,你最近怎么样,不会在住建局待几年吧?”

高轩吐了个烟圈,道:“年轻是资本,但也容易遭嫉啊,估计还有再待两年吧。不过那次喝酒喝死人,只是调动了一下,没有你这么惨。”

林哲宇无语了,这小子还真什么时候都不忘挖苦自己几句啊。

高轩又道:“其实这一点你也清楚的,当初你因为这个原因被挤到团市委难道你忘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我这一阵子乖得很,安安稳稳上我的班,你被推到县长的位置上,有­干­劲,有活力,但是斗争经验也比较少。哲宇,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林哲宇看着高轩没说话,高轩自顾道:“你的优点是稳,但是这同样也是你的缺点,稳那要看什么样的局面。如果换了是我在迟舟,胡培高那老王八我第一个就先要对付他,可是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也是你另一个致命的缺点——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高轩接着道,“兄弟,你这一次对自己可不是一般的残忍啊,好在还留有一线生机。”

林哲宇也知道自己犯了兵家大忌,当断不断,演绎了现代版的《农夫与蛇》,不过胡培高这一次所使用的方法也是为人所不耻,而林哲宇也已经作出了反击。

贺炜晔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是那句老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当个官有什么好的,就拿我爸来说吧,真是殚­精­竭虑,又要忙着发展,又要忙于斗争,还要注意外界的政治环境,既要控制局面,又要不引起高层的反感,可谓是绞尽脑汁。这人生短短几十年,身体­精­神都弄垮了,我真是替你们不值。”

“道不同不相为谋。”高轩懒洋洋地道,“炜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贺叔叔身居高位,你觉得你现在会是什么?就拿中午时候的事吧,你能嚣张得起来?”

林哲宇这时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权力是用来造福社会造福百姓的,不能成为耀武扬威的工具,不过,炜晔的做法还是比较解气的。”

贺炜晔扬了扬手道:“都别站着说话腰不疼,有这种权力不用那是暴殄天物,再说了,你不用自然有别人用,就像陈石头一样,你觉得他的嚣张是从哪里来的?你觉得他的宝马车是什么钱买的?”

高轩和林哲宇都沉默了下来,贺炜晔的话非常现实,权力这东西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有就有不想用就不用的,来了挡也挡不住,就像那些领导们,他就是不使用特权,也会有人逼着他们使用特权,这就是人­性­,更是官场中人的奴­性­。

“不说这些了,扫兴。”高轩吐出一口气,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是他显然还没有达到能够与贺炜晔辩白的境界,现实也正是如此。

林哲宇却是道:“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我们还是要走自己的路。哦,现是应该是高轩该走自己的路才对,他的级别最高。”

高轩鄙视道:“不说点酸溜溜的话会死是不是?”

而在这个时候,远在京城的孟遥正在与向蔚说着话。

即便是跟姐妹在一起,向蔚仍然是那副冷之极矣的神情,淡淡道:“林哲宇摆明是被人陷害的,他被降了职,你还跟他离了婚,真不知道他怎么能ting过来。”

孟遥垂着眼睑道:“我当然知道。”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有些话她也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当时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她确实非常生气,但是像这种视频能够被发到网上,很明显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法子的。

“向蔚,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我。”孟遥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女儿,心头微微颤了一下,丢官罢职、妻离女散,不知道林哲宇现在的日子怎么样。

“不要说什么请不请的。”向蔚的­性­子冷傲,却也是­性­情中人。手机请访问:m.

350.英明决定

“帮我把视频中的那个女人找出来。”孟遥的口吻很淡,但是目光里却是闪出一股怒火,林哲宇是她丈夫,她不会容忍任何人对他­干­出设伏下套的事情来,哪怕他们已经离婚了,这笔账一定要算。

向蔚点了点头,这个人并不难查,肯定是林哲宇身边的人,也只有对身边的人才会不设防,以林哲宇当时县长的身份,他不可能囫囵吞枣,是个女人都上的。

“孟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高轩打电话来说见到林哲宇了,状态还不错,但能感觉得到,他把什么心事都压在心里了,我觉得适当的时候,你还是跟他联系一下比较好,哪怕你们缘分已尽,他毕竟还是琳琳的爸爸。”

晚上,正如高轩所猜测的那样,江陵市城管局局长满脸笑容地请贺炜晔吃饭,并感谢他对自己的不孝子进行了教训,让他长点记­性­,贺炜晔淡淡道:“我在谈生意,没时间,只要陈局长不怪罪我,那就好。”

“哪能呢,我这太忙了,对孩子疏于管教,我该谢谢你才对。”

“谢就不必了,让他以后不要太张扬就行了。”贺炜晔淡淡地挂上了电话。

“这就是装逼犯的最高境界,被打的人还要感恩戴德。”高轩竖起了大拇指。

“那姓陈的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诅咒我呢。”贺炜晔哈哈一笑道,“嚣张的感觉真他娘的不错。哲宇,明天给你介绍几个老板认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介绍,至于投不投资,还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何辉这一次是算是领教到了林哲宇的招商技能了,他没有从投资硬件、优惠政策方面说起,而是从人文条件、自然环境谈起,介绍着临沭县的自然风光,大有一副做朋友的架势。这一直是林哲宇所倡导的招商方法,无论是大客商还是小老板,首先他们是一个人,必须要让他的内心接受你,而不是简单的我请你来投资这么简单,唯有如此,来投资的客商才能不但来,而且留得住。

这一晚就在喝酒聊天中度过,何辉当时心里还有些着急,像这样磨磨叽叽的招商能有什么效果,他甚至在想,回去之后该怎么汇报,见了几位老板还是搜集到了多少条招商信息。

事实上,何辉对于这样的招商引资并不报有太大的希望,他们所能负责的也仅仅是搭上几条线,最终的拍板还是需要主要领导来确定的,而所谓的主要领导就是党委书记孙达州。在苦水乡工作的这两年里,何辉看到了很多不公正的东西,就以招商引资为例,苦水乡在县工业开发区仅有的两个项目,一个是组织委员林立舟招来的,一个是兽医站站长华中航招来的,根据县里的奖励政策,这两人应该是得到提拔的,而事实情况是,这两个项目经过“班子会”的讨论,孙达州把项目移嫁到了目前享受正科级的党委副书记叶开来和纪委书记高维国的头上,这两人据说年后都要去别的乡镇­干­镇长,而项目真正的引资人却是半点实惠没有,这种不公平极大地削弱了人的工作积极­性­。因此,何辉认为即便是他们招引来了企业,这份功劳也不一定会算到他们的头上,不过这些何辉并没有跟林哲宇提起过,毕竟人各有志,林哲宇有积极­性­,自己怎么也不能去打击他。

吃了晚饭,少不得一番休闲娱乐,等回房休息已是凌晨时分了。酒店休息就有个好处,安静而且温度适宜,加上前一晚的熬夜和没有束缚,两人一直睡到九点多才起床。高轩早已经离开了,贺炜晔也有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一直陪着他们。

打开窗子,外面小雨淅淅,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凉爽万分。

林哲宇拿了手机,看到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霍言旺打来的,回了过去,霍言旺说事情成了,市纪委网站已经公布消息,胡培高因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霍言旺还说,现在迟舟那边言传很多,都说胡培高被办都是林哲宇在后面促使的。相比较而言,林哲宇的“落马”在民间评论还是很可惜的,年轻人嘛,作风出了点问题,严厉批评给个处分就是了,一捋到底实在太重了些,这些相比于他在迟舟取得的成绩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相比之下,胡培高可谓是人神共愤,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被调查的基础上的,在没有被调查之前,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林哲宇没必要解释,这事本来就是他推动的,现在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就这样了,他只是在争那口气而已。

霍言旺又提供了一个情况,其实以他在迟舟的能力,尤其是林哲宇被贬之后,他的能量有限的很,胡培高的一些事实情况他无从了解到实质内容,是一个比较神秘的人提供的资料。

林哲宇大奇,神秘人?这个人怎么能信任霍言旺呢?虽然霍言旺跟自己是同乡,但人是会变的,而且对方又怎么能确定霍言旺就能成得了事?

霍言旺猜对方应该就是迟舟人,对于胡培高的事情特别了解,但绝不是陈道德,如果他有这些详实的材料,早就发难了,也不会隐忍到现在。

林哲宇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体制内的人的话,首先不可能是自己那个曾经的团队,那么有可能会是胡培高身边的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挤走自己之后,胡培高无疑是真正的老虎了,谁还有必要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林哲宇实在想不透,霍言旺给了自己的猜想,很可能是来自于马三那方面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猜,马三跟胡培高的关系如水如鱼,哪怕对马三动手,胡培高无力保护,至少也能提前透露风声,而前公安局长倪双江落网,也交待了他杀害马三的事实,这样马三的亲信或者他的儿子极有可能把这笔账算到胡培高的头上。手机请访问:m.

巅峰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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