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跟魔鬼这两个词时常被拿来形容女人。
而男人们也大都希望自己的情人,拥有天使一样纯真美丽的面孔,跟魔鬼一样魅惑热烈的魔力。
当这一切都摆在男人面前的时候,他们便往往会迷了眼。
而现在,这一切就摆在了楚留香面前。
他只能使劲揉了揉鼻子,叹气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怎么会出现在帐篷外?她不是应该呆在新房里吗?
“呆子!”琵琶公主轻瞟了他一眼,抿唇娇笑,她那水波流光的眼睛正如天使般纯洁无辜,她那扬起弧度的唇角却像魔鬼一样诱人。
她说:“难道龟兹王就只能有一个女儿吗?”
龟兹王当然不只一个女儿,所以向胡铁花求亲的,也并不是她琵琶公主。
龟兹王不只一个女儿,所以今晚的新娘,自然不是琵琶公主。
不是她,她又怎能呆在那新房里?
既然她不是新娘,她今晚到了哪里、去见过谁又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点点头,连他也不能反驳,只是,“你们这样做,可算是骗婚了。”
那位公主新娘为何从不露面?莫非她有什么隐疾?或者是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楚留香站了起来,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不能让他的朋友勉强。
“你要去哪儿?”琵琶公主出声道:“你若是打算去新房的话,我看还是算了。”
楚留香道:“为何?”
琵琶公主笑道:“那位胡先生难道就是会甘心受骗的人吗?他若不同意,便早就从新房闹出来了,还会待到这时候?”
说的也是,以胡铁花的脾气,怎肯咽下骗婚这口气?莫非,那位公主有何苦衷不能见人,又莫非小胡对她一见钟情?
楚留香想不通,但想不通的事情他也不会多想,因为他知道如果胡铁花不愿意,谁也没法强迫他。
于是他又坐了下来。
“你的朋友都成亲了,你就不想想你自己吗?”琵琶公主一双大眼睛斜眼打量着他,亮的像星星。
“想什么?”
琵琶公主吃吃笑道:“这样的夜晚,你的好朋友在洞房,你,你难道就打算这么干坐着?”
不干坐着,还能干什么?
楚留香没有回答,他在使劲揉着自己的鼻子,那力气大的,像是要将鼻子上的皮蹭下来。
可琵琶公主还没有说完,她不但话没有说完,她的动作也没有完。她的身上本来裹着一条鹅毛被,一条又厚又大的鹅毛被。
现在,她双手拉着被沿,已将它缓缓展了开来。
被子展开后露出的,是一副身体,一副完全赤/祼的优美的身体。
她盯着楚留香,娇嗔道:“呆子,你还不进来,要冷死我么!”
楚留香自然不想冷死她,这么娇滴滴的一位公主,怕是没人想眼睁睁看着她死。
可楚留香也不敢进去,非但不敢走过去,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这世上本没有他不敢看的女人,他本认为,上天既然创造了女人,上天既然造出了这样的绝色,你若不能欣赏,不但辜负了上天的好意,而且简直是在虐待自己。
可现在的琵琶公主他却不敢看,他低垂着头,怔怔的敲着自己脚下的靴子,像是对它的制造工艺产生了兴趣。
琵琶公主紧咬着下唇,在冷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你,你为何不敢看我?”
楚留香只好叹气,很深的叹气。
或许他并不是不敢看,他只是不想看罢了。
楚留香也有不想看女人的时候?
他淡淡道:“夜深了,公主早些回帐休息吧!”
“你!”琵琶公主的眼圈红了,她还想说什么,可她终究是位尊贵的公主,她终究还有自己的骄傲。
她跺了跺脚,哗的一下裹紧被子,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楚留香没有去看她羞愤的颤抖着的背影,他也没再继续看自己的靴子,他只是抬起头,仰望着漫天密布的星斗,忽然笑了笑。
他微笑着说:“你还不出来,站在那里不怕脚麻吗?”
谁?站在哪里?
一声轻哼,左边帐篷低垂的厚帘一下被人掀了开来,一个青色的身影磨磨蹭蹭走了过来。
“我站在那里碍你的事儿了么?害你那多情的公主伤心了么?你要是后悔,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楚留香的鼻子不太好,通常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但这话里的味道,他却品得出来。这话里的味道他不用闻,这话里的味道他听都听得出来。
什么味道?
酸味,比醋更浓的酸味。
他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笑脸也比平时更大,他笑着道:“我为什么要去追?”
那人也咬咬牙,跺跺脚,恨声道:“你为什么不追?”
她说的本是问句,但她这话说出来,倒像是在责怪他为何不追,倒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去追。
他一定会追?
楚留香终于收回仰望目光,转头凝视着她。
沙漠上的夜空静谧幽暗,一袭黑幕上挂满的繁星此刻却仿佛全落入那一双眼睛中。
他说:“我为什么拒绝她,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