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雪白,雪一般纯白。
红色,血红,血色的鲜红。
蝙蝠岛的温柔乡里,向来不缺少干净而崭新的纯白床单,客人们在此动辄一掷千金,主人家自然为其准备了最周到的服务。
雪一般纯白崭新的床单上滴落的,却不是血一样的鲜红,而是真正的血,血色鲜红。
“不是跟我,便是跟她……”
女子做出了让步,而这让步,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对于终生都被关在这间漆黑斗室中的她来说,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等待那片刻的欢愉,她不惧怕生,也不惧怕死,她所惧怕的,只是丧失掉这仅有的生存目的。
“哪怕,只是让我听听声也好……”
她什么都看不见,她能做的,只是静静的听。
这若在平时,对于楚留香来说,是个根本无需思考的问题,他的答案,本就只有一个,天知道,他已有多少次想要实践这个答案。
可惜,不是现在;
可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从未想象过要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种种未知的阴谋之前,甚至是在别人胁迫的要求下,来做这件他无数次梦寐以求的事。
这在他看来,是对感情的亵渎,是对他挚爱之人的亵渎。
他的选择很坚定,淡淡的道:“希望你不要叫嚷,为我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即便你不肯告诉我们这山窟的地形,但,只要我们能够活着出去,还是会回来救你离开这里的。”
他已不再催促华真真出手点这女子的|茓道,对于这样一个可怜女人,即便只是片刻的血脉不畅,他也不愿她再经受。
他仍旧单手环着华真真的腰,道:“我们走吧。”
楚留香的脚动了,他的人,却没能动。
他的身体,已被华真真整个拦腰抱住,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嘭嘭的自胸膛处传来,声音亦如往昔的娇软,却飘渺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我,并非,不愿……”
楚留香的动作极尽可能的轻柔,对于初经此事的爱人,面对自己最诚挚的爱,他的态度,几乎可说的上是虔诚。
但,还是会疼啊……
石室中的黑暗,一如船舱中的那晚。
只是,那晚还有朦胧的月,稀疏的星,那晚还有淡淡的光辉洒在她如画的眉目之上,映在他深沉的心湖之中。
今晚,却只剩了黑暗,无边无际仿佛永无尽头黑暗。
犹如天地间只剩了他二人,犹如今夜如此,便已是永恒……
黑暗夺去了视觉,却令其他的感官更加的敏锐。
楚留香看不见她因撕裂而紧蹙的眉头,看不见她因不适而轻咬的下唇,看不见她难捱却又迷乱的表情。
却能更加清晰的聆听,聆听她轻喘浅吟、似凄还怨的呢喃声。
却能更加敏锐的感受,感受她丝般的细滑,感受她温润的包裹,感受她肌肤上每一寸传来的,轻微地战栗。
却能更全身心的投入,更深久的沉溺,更真实的幻想,想他们仍旧身处海上,想他们此刻躺着的,是自己的那条三桅船中。
明媚的阳光,和煦海风,湛蓝的海水轻轻拍打着木制的船板,翻起|乳白色的浪花,漆亮的发丝在海风吹拂中,轻舞飞扬。
华真真紧闭着双眼,在宽阔的大海中,感受潮起潮落,潮褪潮涨……
她紧紧缠着楚留香,仿佛他是无尽海面上唯一能救生的圆木,仿佛他是无际黑暗中能够照耀他的温暖,和光亮……
她禁不住呓语般的呻吟:“留香……留香……”
楚留香是体贴的,他纯白如纸的爱人,必然经受不住他全情投入的狂放,他只想待她以轻柔,给她以安抚,尽可能的,减轻她因初次而难以忽略的不适,尽可能的,缩短她因撕裂而疼痛的时间。
但显然,他高估了的自己的自制力,准确来说,是面对她时的自制能力。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在她身上,溃散的一败涂地,理智的弦已然崩断,只剩了无尽的沉迷,只余了狂风巨浪般的侵袭,在这间黑暗的斗室里,将她或泣或诉的呼唤,一次次的撞碎在,犹如无穷无尽的潮浪中……
再大的浪潮都终将过去,只余下仿佛被狂风骤浪冲洗过的两个人,仿若在沙滩搁浅一般,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享受这短暂而弥足珍贵的,袅袅余韵。
被打昏的人依然窝在床底昏睡,楚留香的点|茓手法并不特别奇特,却入指极深,没有三个时辰,那位孟三爷怕是醒不了。
而那蜷缩在墙角的赤/祼女子,却发出幽幽的喟叹声,像是已获得极大地满足。
华真真将紫色的外衫披到她身上。
或许她早已习惯了永远的黑暗,或许她早已适应这仅仅一方斗室,或许她早已甘愿终日的赤/祼,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等待潮涨,等待着落,直等到死……
但华真真还不习惯,她不习惯,眼见人生的意义被如此残忍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