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是否垓下被围四面楚歌便是绝地?
尽头,是否失掉荆州败走麦城便是尽头?
死路,是否风波亭外金牌召回便是死路?
是,但便是三般事全在一人身上发生却也不及南宫涵此时此刻所面对危机之万一!
长剑绝未刺空,但这一剑贯穿方儿胸口之际方儿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下,那如风雷之势的一掌仍直朝南宫涵胸口轰来。
他这是在拼命?
是。
但他拼的却是南宫涵的命,南宫涵的生死犹未可知,但方儿却连半点伤都不会受。
南宫涵此刻才明白,自己答应与这小童打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己的捷然无量,但是却始终伤不得那小童很好,而自己,却已是命悬一线!
“这是未来的他,你只要让未来的他也同样受伤,他便败了!”段痕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现,想起曾经与剑在冰族比武之事,那时的剑已经去过间念裂缝,通晓天下剑法并知如何化解。而段痕却是凭着未来的一招将其击败。
其实过去未来本就互为因果,今时今日所尝的果便是昨时昨日种下的因。而今时今日吃下的果,有可能是明日果报的因。
正当踌躇之际,却被段痕一语惊醒。南宫涵双手持剑,剑光暴涨。剑无量,便无尽头!
而方儿这一掌几乎已经贴到南宫涵胸前,但被段痕一喝却猛的收手,身体如被线桥一般向后退去,但无论他怎么退,如果退得出这无量剑意nAd1(猛地,他似要发一股狠劲,身子向左一挪,便是不惜将自己拦腰斩断也要脱离南宫的剑。
但南宫如何会让他逃脱,他欲左剑行便左,他欲右南宫便右。如此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方儿却卦吐出一口鲜血,人已倒地,气绝身亡。想是这一刻就是他的未来,而他的未来却也注定了他的死期。
南宫涵长剑入鞘,问代天:“现在我赢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别忘了你已答应了我们的赌约,你该不会食言吧。”
代天眼见自己的书童死去却也不见伤心怜悯,走到方儿身边又踢了几脚,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原本是一块不错的材料,就这么被你们给糟蹋了。”
段痕道:“我们没空听你唠叨,告辞。”三人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等等。”代天却在身后唤道:“你们以为我这留榭香居便是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酒楼不成?”
南宫涵道:“难道你要反悔?”
代天道:“我可没说过要反悔,但我也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你们什么。我只是答应了你们与我这书童的打赌,但却没说过这赌约作数。”
“你!”段痕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代天道:“段痕兄弟,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当日我已《天言七简》中的‘他心言’为你唤醒生机,现在你可能已经被那林子里的野兽给吃了也说不定,如何还有本事在我这里大放厥词。我不杀你,不杀你们,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算得上是人才,还有些用处。若是肯为我所用,住我完成这代天大业,我也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段痕哼了一声,道:“同样的话,魔也对我们说过。”
代天却嗤之以鼻,道:“区区自在天魔,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nAd2(”
南宫涵道:“至少,他是一个言出必践的魔。”
代天道:“便是今日我放你们走,你们以为我就没本事抓你们回来吗?”
莫阳眼珠滴溜溜一转,道:“这样,我们再打一个赌,如何?”
代天却“哦?”了一声,颇有些吃惊,道:“小姑娘,我倒真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莫阳道:“你说你有本事抓到我们,这样,今天你放我们离开,若是三日之内你能抓到我们,他们两个就甘心做你的随从,但你若是不能将他们捉到,从此以后便不可以找他们的麻烦。若是你答应我们的赌约,便与我击掌为盟。”
代天道:“好,我答应你。”便抬手与莫阳掌心相击,但却不想莫阳却把手躲了一边,道:“我是要你答应我们的赌约,而不是答应我。”她着过一次道,如何肯再着一次,南宫涵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想要发笑。
代天道:“好,我便答应你的赌约,三日之内若是不能抓到你,便再不找你几人的麻烦。”
双掌一击,盟约已成。
三人转身离开这留榭香居,莫阳却还难免心有余悸,这几天与代天在一起只觉他是一谦谦君子,却想不到他居然是一个城府如此深沉的小人。不,他不是小人,而是一代枭雄,比自在天魔更加可怕的枭雄!
“这三天,我们该去什么地方?”莫阳方才立下这赌约的时候信誓旦旦,可是现在却也没了主意。
段痕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如我们折返回去,就藏在他的留榭香居。”
南宫涵却道:“不可,他绝非常人,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而且就算他想不到,我们回去藏在何处,对于那里他绝对比我们更了解nAd3(”
段痕道:“那你说,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南宫涵道:“没有哪里是最安全的,代天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你我二人联手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他,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畏惧?”
段痕道:“你说他若比起自在天魔来,谁更强一些?”
南宫涵道:“虽然代天口口声声不将自在天魔放在眼中,但若论起实力来,他二人也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段痕道:“那你说这自在天魔最怕的,是谁?”
南宫涵道:“这我却不知道,但你这么一说,我却想起一个人来。”
“谁?”段痕与莫阳一齐问道。
南宫涵道:“摩诃暗黑天,若说连天魔都忌惮的人,怕也只有他了。”
段痕道:“话倒是没错,但要到哪里去找摩诃暗黑天?”
“何必要去找他,就算找到了,你认为他就一定会帮你吗?别忘了,我是代天,他不过是我的臣民而已。”
谁能想到,代天居然这么快就追来,快的这几人措手不及。
“我答应让你们逃三天,但我可没说什么时候开始追你们,从你们离开我留榭香居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开始追,这该不算毁约吧。”又看着莫阳道:“小姑娘,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但你实在太笨了,你在立下赌约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估量一下自己的胜算吗?让我告诉你,你们的胜算有多少,零。”
南宫涵却走上前去,道:“代天,话别说的太早了。如果我们两人中有一人缠住你,另一人就一定有机会逃走。”
代天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虽然你们的本事不怎么样,但若想缠住我一时半刻却还做得到。但我也知道,只要我擒住你们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一定会送上门来的,而且就算你们其中一个真的可以逃走,你们也一定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对方,到时候你们要争的只怕不是谁要逃走,而是谁要来我这里送死,对不对啊。”
段痕却忽的冷笑一声,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但你信不信,我二人未必没本事打败你。”
代天道:“我倒真想看看,你二人是凭什么来打败我的。”
段痕道:“也许,你该试试这一招。”
话说出,心却往下沉。
伤心最伤,能伤无限。
段痕双目微和,虽不为众人所见,但却似有一滴热泪夺眶而出,泪已不是泪,而是伤心之伤。
南宫涵与莫阳站在一旁,却蓦地感觉到一股莫名悲凉,仿佛一朵朵伤心奇花正在自己周围盛开,自己所在的世界已不再有恩怨仇恨或者爱,只有伤心,山在伤心,树在伤心,水在伤心,就连吸进体内的气都在伤心。
漠然,段痕睁开双眼,却似已不见万物,只有一片漠然。
伤心,他就是伤心的根源,这一双眸。
剑缓缓抬起,缓缓落下,落下时所有的伤心都仿佛消失,消失在剑锋之上,剑锋,似也滴下一滴泪痕……
泪痕……
划过……
划过暗夜的孤寂,
划过天涯的悲凉,
划过死别的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