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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拥抱了很长一会,赵光算一抹热泪分开,就把张福山、刘良和罗江龙他们给黄亮做了介绍,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眼环手里也拎着大刀,黄亮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上前亲切的抓住小兄弟的胳膊问:“小兄弟,你还是个孩子,跟着大人东躲西藏能行吗?”

眼环怯生生看着黄亮,一会把手里的大刀一晃说:“我要报仇!”

“报仇?!”黄亮身子一哆嗦,他此时忽然想起前几天复生舅舅在临咽气时抓住他的手说的那两个字,他在临终前别的什么也没说,就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报仇!

张福山叹口气说:“他爹娘都被麻立厚逼死了,是你大海哥收留了他。”

黄亮怔怔的点点头,一会走到光算表哥面前问:“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赵光算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闪烁着满腔的怒火说:“无路可走!报仇雪恨!”

黄亮看看其他人,最后眼睛盯住百算表弟问:“报了仇后有啥打算?”

赵百算拎起地上的鸟枪说:“活到哪里算哪里!这狗日的世道没法活了!”

“是啊!实在是没法活了,”张福山接茬铮铮说:“只有拼了!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刘良冷冷一笑:“这样才好!不然半死不活的那才不痛快!”

那天一看到舅舅舅妈被麻靠山打的那惨样,现在在黄亮的脑海里还是那么血腥,此时,听面前的表哥他们这么说,本来害怕和人拼杀的黄亮也觉得没话说了,可人家势力那么大,能拼过人家吗?黄亮想了想气愤的说:“这个世道真颠倒了,林正南的人放的恶人不管,相反还保护他们,我真没想到这个西霸天竟然如此歹毒!是啊,这个世道好人是活不下去了,是该为自己拼出一条路!”说着,黄亮过去拿过眼环手中的大刀,伸手试着刀刃一会说:“我看你们先别急着报仇,等大海哥回来好好合计合计,得好好想想看怎么才能除掉这个西霸天,人家可是有钢枪啊,不然的话,送命的或许不是他们,而是……你们,你们杀了西霸天,以后怎么办也得好好想想,要不然,你们前刀杀了人后刀就让官府把你们杀了,在麻立厚那里可以草菅人命,可对你们来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亮子说的在理!”赵光算说:“我们就是要等大海回来再做计较,至于官府,哼!我们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大不了就是个砍头,有啥了不起!”

看着光算表哥已经什么都不顾及的样,黄亮没有在接茬,而是担忧的问:“你们这几天东躲西藏的吃什么?”

赵光算看看其他人摇摇头:“就吃些生玉米,我们害怕村里人送饭让麻老狗发现了,所以,一直不敢和其他人联系。”

黄亮皱皱眉头问:“那大海哥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光算摇摇头:“他说尽快的,具体也说不清楚。”

黄亮皱起眉头:“难道在大海哥回来之前你们打算一直这样?”

张福山说:“没有办法,就这么熬吧。”

“可大海哥啥时才能回来啊?”黄亮想想说:“要不这样吧,我来想办法,给你们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你?”张福山眼睛一亮。

黄亮点点头:“你们先这样,我明天回城后看情况,实在没别的办法,你们就先去我家的矿山上躲些时日,等待时机怎么样?”

赵光算犹豫一会说:“兄弟,你就不怕我们连累了你,我们可都是通缉的要犯啊。”

黄亮叹口气:“既然是兄弟,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正说着话,忽然,从不远处的山腰闪出两个人,看着来人急匆匆朝这里跑来,大家一下子都紧张起来,很快,黄亮看清楚了,就惊异万分的说:“你们别紧张,是我家的人。”说罢,就快步迎上前去。

来人是家里的管家和伙计,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难道是家里出了大事?黄亮急急的走着,心里顿时一阵惊慌,直觉告诉他家里一定的出事了。

从昨天下午到昨天晚上,上了杨义雄黑名单的人都被抓捕了,被抓捕的人中其中有开元县县长刘子清,来凤镇大财主黄宗礼和他的大儿子黄森,开元龙凤茶楼雷老板在被抓捕时稍微反抗了一下,就被当场击毙。一下子抓捕了四十多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元城上空黑云翻滚,人心惶惶。今天早上,刘子清的兄弟和儿子带着被抓捕人的家属一起到杨义雄处去要人,很快双方就争吵起来,刘子清的兄弟和儿子被当场打死,吓的其他家属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自从林正南占领开元,还从没有一次对这么多人下手,更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的事情发生,只短短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开元县城就被杨义雄搞的让人连大气也不敢出,被抓捕的人家里哭天喊地,没被抓的人个个人人自危。

早上,当黄仁礼得到弟弟和侄子被抓,刘子清的弟弟和儿子被打死的消息后惊的他心惊­肉­跳,尽管黄仁礼知道这些人突然遭遇横祸,那是因为他们已被作为暗通云阳郭大鹏的重点怀疑对象,而他家暂时没有出事,那说明他还没有被列入林正南的黑名单,但昨天杨义雄在抓捕那些人之前可是首先来到他家的,这就是说如果自己表现的让他们不满意,自己马上就要跟那些人落下一样的下场!怎么办?黄仁礼急的坐卧不宁,想了再三,尽管他很不愿意让儿子参合到这危险的事情中,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叫老四儿子赶快回家,他要和儿子好好商量他们黄家避祸的对策,毕竟儿子的那个姓康的朋友和林正南是患难兄弟,能说上话。

当黄亮从管家和伙计那里听到昨天到今天发生在他家和开元的事情,他很震惊也很着急,尤其是叔叔和哥哥被抓,更是让他忧心,于是,黄亮赶紧和表哥赵光算他们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个地点,就告别他们急匆匆下山了,下山后回到村子又给光算的母亲换了药,就心急火燎的坐上他家的马车启程回城。

第九章(3)

走到铡刀岭,天慢慢已经开始发暗下来,可就在马车下岭拐了一个大弯道时,忽然,从身后飞驰来三匹快马,他们从黄亮他们身边驰过后没跑多远就又折回来,很快,三匹马就横在他们面前。

看到马上三个腰里别着家伙的人气势汹汹的样,黄亮心下一惊,管家和伙计更是吓得身子直哆嗦。

“喂,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道?”惊疑片刻,黄亮鼓起勇气问。

“哼!啥人!”中间一个大汉抽出枪恶狠狠的说:“老子还想问你呢,你是哪个林子飞出来个不知死活的鸟,竟敢来黑山镇撒野。”

一听对方这么说,黄亮明白了:“难道你们是西霸天的爪牙?”

“西霸天的爪牙?哈哈哈……”那大汉一阵狂笑,忽然,那壮汉敛住笑抬枪对准了黄亮:“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壮汉……”管家瞧对方就要开枪,急忙哆嗦着喊哀求道:“我们是开元城黄仁礼的家人,我们家老爷与你们麻老爷也有过几面之交,你们可不能开枪伤害我们少爷啊!”

“黄仁礼他娘的算哪根葱!”那壮汉根本就不吃这套:“小子,你这几天可真狂妄!你给那些穷鬼都说了啥你忘了吗?你可知道跟着我们仇家起哄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黄亮开始还因一时对麻立厚杀害复生舅舅很气愤嘴巴有些硬,没想对方突然会用枪对着自己,顿时吓的眼睛都花了,此时听他这么说,就赶紧替自己辩驳着:“我……我哪里跟他们起哄了,我……我只是帮那些人治病。”

“大哥,还罗嗦啥,快点让这小子见阎王去算了!”这时,左边一个壮汉不耐烦的说。

管家听对方这么说,一阵绝望:“壮汉,你们麻老爷要是把我们少爷怎样了,难道就不怕与我们黄家结下了死仇吗?少爷年轻不懂事,就是做出啥让你们不能原谅的事,还请壮士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壮汉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啊?”

“哈哈哈!”中间那个壮汉一听哈哈大笑:“我们麻老爷连林正南也没放在眼里,黄仁礼算个屁!还怕与你家结下死仇?”说着,用枪指着黄亮:“下马给老子跪下,说你小子从此不再踏进我们黑山,然后求老子饶了你的狗命!”

“大哥,少爷是怎么吩咐的,你怎么……”中间的那壮汉这么说,右边那个壮汉赶紧阻止着。

“老五,少爷也没说一定要这小子的狗命!”中间的壮汉说着,就用枪指着黄亮呵斥道:“快点!如果还磨蹭,老子就真对你下手了!”

管家一听这话,看到了生机,就赶紧摇着黄亮说:“少爷,保命要紧,快点求壮汉饶了我们。”

给狗强盗跪下,这多耻辱!可不跪下求饶,当即就活不成了!黄亮在一瞬间额头的冷汗如雨滴般从面颊滚落下来。

“快点!”瞧黄亮还磨蹭着,那壮汉恼了:“看来你并不想落老子这个人情,哼哼哼!那老子就只好送你上路了。”说着,那壮汉就“咔”扳开了枪机。

“少爷!”管家哭丧着声音哀求道:“老爷还在等你回去啊!”

看着面前已很模糊的三张恶魔般的脸,黄亮腿软的几乎都不能动了,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场面,还从没经过生死就在一眨眼的事,是啊!家里出了大事,爹还在等自己回去啊!再说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梦想在等着自己去感受,怎么就能把命送在这里,一瞬间,脑子急速的旋转到这里,黄亮就挣扎着要下马车。

“少爷!这就对了,快给壮汉下个跪,人家不让我们来黑山我们就不来了,来,我扶你……”瞧少爷要下马车,管家赶忙就哆嗦着起身来扶。

管家把黄亮扶下马,黄亮真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撞死,他尽管知道他这一跪,多少年在他身上冒着的那股男人的自信,嫉恶如仇的品格以及誓与黑暗不低头的决心将在这一瞬间都会化为灰烬,但为了活命,他却必须得这样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从后边飞来一匹枣红马,只听“啪啪”两声枪响,横在前边的左右两个壮汉应声栽倒在马下,中间的那个壮汉正抬枪要对来人­射­击,又是一声枪响,那壮汉顿时也栽倒在地上。就在黄亮惊愕不已时,那黑衣蒙面人飞到黄亮跟前骂了一句:“孬种!真丢人!”就扬长而去。

这几天,赵家河突然冒出一个年轻人,他不但给自己的仇家治伤,还给四围村子里的人看病,更为可恨的是这小子竟然煽动更多的乡民仇恨麻家,还说了很多狂妄的话,当麻立厚父子听到手下来报很恼火,好几次去抓捕这个人,但都因为他身边当时乡民太多没有下得了手。刚才,麻靠山听说这小子要溜,就火速派几个得力的团丁前来追赶,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毛小子,所以,才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眼瞅着麻家三个爪牙在一眨眼就栽倒在自己面前,黄亮惊异万分!又眼看着蒙面人从身边飞驰而过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在那里发呆。倒是五十多岁的管家经的世事多,他很快就从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中醒过来,就赶紧让黄亮上了马车,然后吩咐伙计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直到这时,惊魂未定的黄亮才明白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孬种!真丢人!此时,一想到那蒙面人这么斥责自己,黄亮就感到脸烧的滚烫,是啊!自己今天真的丢了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脸面,要不是那蒙面人阻止了自己,自己为了活命真的要下跪了,而且不是给一般的人下跪,是给几个为虎作伥的恶魔下跪,自己可真无耻!自己跪下还没完,或许还要说些厚颜无耻的话请求人家原谅自己,想到这里,黄亮简直为自己刚才的举动羞愧的想不下去了,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上跪苍天下跪父母,自己竟然要给几个吃人的恶魔下跪,自己还是男人吗?

“亮亮,你……没事吧?”一会,看着天­色­已彻底暗下来,管家就让伙计慢点,吩咐完伙计,看到少爷还一声不吭的坐在身边发呆,就不安的关心道。

本来黄亮心里已很自责,听管家这么关心自己,更觉得自己很无能:“管家,刚才……刚才的事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

管家知道少爷很爱面子,拍拍他的肩:“少爷,黑山镇是个狼窝,今后没事千万别来这里,狼就不通人­性­,在老爷眼里你是黄家的大宝贝,可在那些家伙眼里他们真的要把你怎样,那简直比吐口痰还容易,这年头眼­色­可一定要活啊!”

黄亮无言以对,尽管天已黑的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他还是把头埋的很低,他想到了上学时那个自己,自己坐过牢,在向北洋政府*时还跟黑狗子搏斗过,那时自己多勇敢,同学们都把自己笑称为黄大胆,自己当时还觉得自己挺有能耐的,可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唉!一会,黄亮想,看来只有到枪口真正对着自己时命比一切都重要!什么嫉恶如仇,什么忧国忧民,什么与黑暗的世道势不两立,什么砸烂一切旧世界,这些都不过是年少不经事的自己的一时的冲动而已。就在这时,黄亮脑子里不由想起开元的一句俗语:怕老虎就别砍柴,想到这句俗语,黄亮对自己深深的叹口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章(4)

孬种!真丢人!责备自己很长一会,黄亮这才想到问自己哪个蒙面人是谁,管家和伙计刚才都跟自己一样吓傻了,在他们心里是不会嘲笑自己是个孬种,而唯一可以有资格嘲笑自己的就是那个蒙面人了,她斥责自己时那口吻是多么的居高临下,那声音里有失望,有生气,更有着嗤之以鼻的鄙夷,难道她认识自己?难道她就是莲花?当黄亮思前想后忽然意识到蒙面人很可能就是几天前他认识的那个小妹妹,如果真是她,黄亮想那自己还不如早点撞死在山崖上算了,想想这个小妹妹几天前总是高看自己时的眼神,他就受不了。

“少爷,你认识那个蒙面人吗?”或许管家此时也在捉摸那个人,就问。

黄亮迟疑会悲哀的说:“我怎么会认识那人。”

管家说:“可听她斥责你时的口吻怎么有点象是认识你的味道。”

管家的这句话如一记耳光重重的抽打在黄亮的脸上。

一路摸黑,好不容易赶到开元城下已是早上四点多,由于此时进不了城,他们只好忍耐着等到天明。

开元永盛煤矿当初的矿主姓李,后来郭大鹏和黄仁礼把煤矿抢到手后就把那矿主威逼的客走他乡,大半年前,郭大鹏兵败撤离开元,黄仁礼进而独吞了永盛煤矿。大半年前,当林正南一来到开元眼睛就盯上永盛煤矿,尽管黄仁礼对此心里也很清楚,但这个煤矿利润太丰厚,他实在是舍不得给林正南,三个月前,为了填林正南的肚皮不让他再虎视永盛煤矿,黄仁礼就把他的火柴厂送给了林正南。谁想林正南在笑纳了火柴厂后,眼睛还是盯着煤矿流口水,黄仁礼就开始和欲壑难填的林正南慢慢的掰起腕子。所以,永盛煤矿就成了他们矛盾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症结所在。

这次,杨义雄在抓捕其他人前来黄家敲警钟,黄仁礼心里很明白林正南这次对自己的真正用心,无非一是让他老老实实的把永盛煤矿拱手相让,二就是表明立场,让他带头号召开元商界公开支持林正南,当然,表明立场支持不只是说句话,更要用银子钱说话。这两个索求黄仁礼都不愿去做,永盛煤矿是他的摇钱树,白花花的银子这些年如潮水一样往他家里流,他怎么能把这宝贝甘愿送与他人。号召商界给独立团筹集军饷,黄仁礼心里还能通过,但公开态度表明要支持林正南,他则是心存顾虑,郭大鹏半年前兵败后,一直对打回开元耿耿于怀,这期间他多次派人暗中联络黄仁礼,对此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支持林正南,那郭大鹏要是打回来,自己怎么给他交代,别看郭大鹏过去跟自己是老交情,但那个枭雄的为人怎样,黄仁礼心里很清楚。

可根据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两个索求自己是必须无条件得按照林正南的意思去做了,不然,自己就过不了关。看着这两天林正南在开元城已举起了他杀气腾腾的屠刀,黄仁礼很无奈的已经决定好了,为保全黄家,他已决定低头。这次,黄仁礼把儿子之所以急匆匆叫回来有三个目的,一是和儿子好好商量商量看还有没有别的避祸的好办法,另外儿子和康柏栋是很好的朋友关系,通过康柏栋搭桥替黄家说些好话,看能不能让黄家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二是这一切都让儿子来出面,给黄家以后在郭大鹏面前留个缓冲余地,要是郭大鹏日后真的打回来,自己那时会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和那个枭雄周旋,三是锻炼儿子,让他在目前黄家危难之时挑起重担压出他的兴家立业的责任感,要让他真切的感受到兴家立业的艰难,为今后把黄家交给他做准备。

黄亮回到家,由于一夜未睡,黄仁礼就强迫让儿子睡几个小时,尽管黄亮为叔叔和堂哥很担心,但他真的是太疲惫了,就听了父亲的吩咐。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吃过了饭,黄亮就急匆匆来到父亲的房里,当黄亮从父亲那里详详细细的听了这两天发生在开元的事,尤其是关于他家的事情后,黄亮感到很沉重。永盛煤矿是父亲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如今又要被别人抢去,他真不知道怎么在父亲跟前表什么态,而更让黄亮感到沉重的是林正南要挟父亲的几件让他脸红的事实,让他不知道作为人,作为父亲的儿子怎么来面对这样的事实,怎么来看待林正南的这种强盗行径。

“爹,我三哥真的做过那件事吗?”木纳了很长一会,黄亮出去看看门外,又坐回到床边低声问。

黄仁礼知道老四嫉恶如仇的个­性­,但在儿子面前这时也不好隐瞒:“亮亮,为啥我不想把黄家交给老三,就是因为他器量太小,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不是成就大事的料,唉!”说着,黄仁礼长长叹口气,点上水烟袋抽了几口说:“……那个女的那天进城办事,晚了就来找小娥睡在咱家,谁想让你三哥给瞧见了,更没想到那女的竟然­性­情那么刚烈,在被你三哥强迫后竟然会撞柱子,如今那女家的丈夫告状说是我把人杀了的,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爹,这半年来你到底有没有和郭大鹏瓜葛过?”又木纳了很长一会,黄亮问。

黄仁礼摇摇头,叹口气:“前边是虎后边也是虎,在局势不明朗前,靠近谁都是很危险的,你爹不会那么傻。”

“那我二叔呢?”黄亮又出去看看门外,回来神情忧虑的低声问。

第九章(5)

黄仁礼闭上眼睛,一会低声说:“三个月前郭大鹏曾派使者和我接触过,听使者的口气,爹能听明白你二叔和刘子清已经上了郭大鹏的船,唉!你二叔真糊涂!对林正南再不满也不能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啊!他从来就是他那火爆脾气,就不会忍,这下倒好,如今这道关怕是难过了,想必林正南已掌握了证据,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就抓那么多,这下看你二叔老老小小一大家人日子怎么过啊……”

屋子里安静下来。

良久,瞧儿子紧锁着眉头不说话,黄仁礼吸着水烟问:“亮亮,你在想啥?”

黄亮苦涩的笑笑:“爹,我的脑子很乱。”

黄仁礼抓住儿子的手摸会说:“儿子,眼下咱们家业的这条大船已经被卷进了激流滚滚的漩涡里,爹老了,真的已经没有能力撑起这个家了,尤其是这两天让林正南这只恶狼这么一折腾,我真的感到自己已老朽了,就想着是该把这个家交给你们这些晚辈的时候了,现在你帮爹好好分析分析爹是把这个家交给你大哥好还是交给你三哥好?无论交给他们谁,只要能在今后保全我们黄家的家业,我都没意见。”说着,黄仁礼信赖的看着儿子郑重的说:“亮亮,在你们哥仨中,其实爹最信赖的人就是你,最有眼光的人也是你,你也是黄家的子孙,现在已到了黄家家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到底是你大哥还是你三哥掌舵你可得给爹好好参谋参谋,如果选错了人,今后咱们家的未来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如果祖业败了,我已老了没几天了,那这个大家庭,尤其是你的那些小侄子们怎么办……”

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睛,黄亮想想说:“爹,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别草率做决定,我们还是先想想眼下的对策,看眼下这道坎怎么过,您说呢?”

黄仁礼叹口气:“亮亮,这几天或许是爹负担太重吧,身子骨真的不行了,就连下地走几步也感到有些吃力,该抛头露面时你就替爹出面,你看怎样?”

黄亮忧心的看会父亲,点点头:“您就别太过担忧,眼下大哥三哥都不在家,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黄仁礼瞧儿子答应了,掩饰着心中的兴奋抓住他的手说:“爹相信我儿,要对自己充满信心,自信是做好一切事的根本,越是复杂的事情越能锻炼人,爹相信你有能力为咱们家摆脱目前的窘地。”

黄亮沉重的长长叹口气,点点头。

从父亲房里出来,黄亮感到很郁闷,他一个人来到了街头漫无目的的象个幽灵转悠起来,作为黄家的子孙,眼下黄家身处危难中,帮自己的家摆脱困境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可眼下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家庭平安无事?怎么做才算是为爹真正的分忧?但很快,黄亮就顾不上想这些了,他想到了二叔和堂哥的安危,自己已经死了堂弟,怎么能眼看着二叔和堂哥又惨遭不测呢?可如果他们真的暗通郭大鹏已被林正南抓住了把柄,那怎么救他们呢?有意无意间,一会黄亮转悠到了城北的监狱附近,他在想是不是该想办法去探监,等见到被关押的二叔和堂哥后再做决定,可听父亲说,对于二叔这些人林正南已经严令根本就不许探监,怎么办?

一会,黄亮眼巴巴的远远看会监狱,只好在往回转悠时,无奈中他忽然想到了康柏栋,能不能找他来帮自己?他肯定从各方面都能替自己说上话,黄亮此时忽然感到自己黑暗的脑海里闪出一道亮光,但很快这道亮光就消失了,康柏栋是个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很分明的人,而且和林正南的关系又比自己要亲密的多,如果林正南真的掌握了二叔通敌的证据,康柏栋怎么会去为自己求情,就是他愿意,林正南肯定也不会答应啊!林正南是一门心思想抢夺永盛煤矿,而自己这边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占不住理,而且还做出了那么多无耻的事情被林正南作为恐吓的把柄,康柏栋同样也不会帮自己,就是他会帮,自己怎么能厚着脸皮去求人家?唉!看来得回去好好想想,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大哥哥——”黄亮正象幽灵一样转悠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喊,他赶忙回过头却又是一个幻觉,就不由又长长叹口气。

怎么回事,自己现在怎么把自己搞的如此沉重?去赵家河是这样,回到家里又是这样,黄亮很郁闷也很无奈,看来回家的这些日子,也只有和莲妹在一起的那两天他最开心,可她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呢?她为什么要失约没再去找自己?昨晚那个蒙面人真的是她吗?

“快闪开!”就在黄亮怅然若失的想到王红菱,又为昨晚的事正感到羞惭难耐时,忽然后边一声大喊,他赶忙转过头,才发现一辆疾弛的马车差点要撞到自己,就赶紧闪到一边。

马车上的赶车人突然一勒马缰绳,差点把他身边坐的同伙扔出去,那同伙顿时火冒三仗,他气势汹汹的冲黄亮就骂道:“妈的!眼睛瞎了,站在路中央不怕把你撞死!”

黄亮本来想道歉,可当看到车前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竟然是前些日子抢自己的那个兵痞,此时他还飞扬跋扈的对着自己破口大骂,一时怒从心起,黄亮真想上前把这贼眉鼠眼的家伙揪下来狠狠给他几拳。

苟少英这会也认出了黄亮,本想作罢,但瞧面前的穷酸秀才竟然还敢跟自己瞪眼,旋即就扑起来抽出枪尖叫道:“臭小子!怎么,还不服?!”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慢慢的挑开了,慢慢的从小窗口映出一张文静清丽的面孔,她面无表情的扑闪着一双含情目陌生的把黄亮看了一眼,就对着前边问:“还有多远?”

苟少英即刻收敛住自己的蛮横,忙陪着笑脸说:“小姐,您刚才受惊了,您安心坐您的车,马上就到了,马上……”说着,他狠狠瞪了黄亮一眼,就吩咐同伙继续前行。

马车重新启动了,那双陌生的眼睛看眼恼怒的黄亮,忽然眼睛一亮,临走时斜睨的又瞥了他一眼,才缓缓垂下帘子。

第十章(1)

青江政坛名耆萧万权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萧雨貌似幽兰,神若秋水,小女儿萧琼华容*,倾国倾城,所以,在青江这对姐妹被人们称为一双风华绝代的“姐妹花”,几乎无人不知。

其实,被萧万权视为掌上明珠的爱女萧雨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原本姓林名静,开元人,而她的兄长正是如今掌管开元军政大权的独立团团长林正南。

七年前,就在林静十二岁那年,她那个禽兽继父竟然不怀好意的将眼光盯在她的身上,看着还未长成|人形的爱女时刻都有遭受灭顶之灾的危险,她的母亲就象当初对儿子那样把她也送人了。由于那次不能再麻烦康石生,无奈之际,林静的母亲只好把女儿偷偷送到云阳一个远房亲戚那里。

那亲戚是萧万权家的下人,一家七口人日子过的很拮据,小林静来到他家后就帮着他们给萧家­干­起了粗活,有一天,无意中当萧万权得知小林静竟然是林安雄的侄女,看到这么一位灵慧过人的乖乖女竟然没人疼,真是有喜有悲,他就暗地里把小林静收为自己的养女,一年后,当萧万权打听到林静的母亲已死,有个哥哥却杳无音信,他就为她重新起名萧雨,从此,小林静就开始在萧家过起了千金小姐的生活。

小时侯,由于家贫营养不良,小林静体弱多病,有年门前来了个算命先生,当算命先生看到面黄肌瘦的小林静,他竟然直言不讳的说:这丫头生的纤尘不染,笑意也带哀愁,观其气质和面相日后定是个薄命女,气的父母当即就把那算命先生赶出门。人实在是在万般无奈中才会将儿女送人,当年,当林静的母亲把女儿送给自己那个远房亲戚时,她当时心有多苦不得而知,她或许也一定是想到了那个算命先生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占的那个薄命卦,所以,那时她明知亲戚家一大家人日子也难过,但她还是跪倒在亲戚面前把自己的额头叩出血,以企求人家好好善待她的闺女,一定让自己的闺女长大成|人。

小林静的母亲一年后被折磨死了,那时她一定是死不瞑目,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时刻所牵挂的儿子有天会有大作为,而她万分心忧的女儿后来却过上了富贵人家的好日子。

自从来到萧家做了萧万权的女儿,小林静再不象过去那样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受继父的殴打,她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上有养父母的百般疼爱,下有佣人的细心服侍,已是阔小姐的她自然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一晃几年过去,当初那个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已脱落成娇美如花的富家小姐。

林静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四年前,在她还只有十五岁时,萧万权就开始想着让她给儿子萧国良做媳­妇­,一年后,等林静在云阳中学毕业考进了云阳师范学堂,萧万权夫­妇­就正式给林静提及了此事。对于这桩婚事林静本人心下也很乐意,萧家对自己有恩这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林静也很喜欢哥哥萧国良这个人,他不象其他纨绔子弟那样只知道贪图享乐,相反,他雄心勃勃有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林静更喜欢萧国良对她的关爱和体贴,无论是做哥哥还是做大她两岁的男子,他都做得恰到好处。所以,崇尚恋爱自由新思想的林静尽管极力反对由父母包办婚姻,但到现在她也仍认为萧国良就是她将来要嫁的男子。

两年前,就在萧家为两个年轻人准备完婚时,萧国良却提出婚事推迟,不久他便前往广东上了黄埔军校,萧国良去上军校那只是他一直胸藏远大报复,而不是想悔婚离家出走,他也很喜欢他的这个妹妹。所以,林静对于那次没有结成婚也没有什么怨言,相反她心里还为自己将要嫁的男人能有如此报复而感到高兴,之后他们一直书信不断,互相倾诉相思爱慕之情。去年­阴­历年刚过,萧国良本来要回来完婚,但那时正好赶上东征陈炯明,婚事只好又一次搁置下来。

两次完婚两次变故,为了安慰未过门的未来嫂子,萧琼就和林静结伴去了上海,在上海这大半年里,喜欢交际的萧琼借着父亲一位故交的名望出入上海滩,几乎忙的不亦乐乎,而好静的林静却为闲时间太多而感到百无聊赖,另外广东战事吃紧,她心一直悬在半空,生怕未婚夫有什么家书邮寄回去而她却在上海。期间,林静好几次向小妹萧琼提出回家,但萧琼总是推脱着不想回来,上个月林静实在不想等了,她就只身一人回到了云阳。前几天,林静终于接到了萧国良的来信,这是未婚夫今年2月参战后给她写的第一封信,看到来信,林静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地上,未婚夫不但平安无事还立了战功被荣升为连长,这两天林静异常的开心。

第十章(2)

昨天傍晚,林静正和养父母在一起吃晚饭,家里突然来了三个陌生人,他们给林静带来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她一直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哥哥竟然还活着,如今不但当上了独立团团长,而且现正驻军开元,后来当林静得知哥哥前段时间被人暗杀受了伤还住了院,心忧如焚的她也顾不了这三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就不听养父母劝坚持要回来。等上了苟少英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四个人就即刻起程摸着黑往开元赶。

新官上任三把火,杨义雄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到底该怎么烧,他真是煞费了一翻苦心。

那晚,杨义雄从医院出来回到罗刚家,整夜也没合眼,大半年前的那场挫折留给他的痛苦记忆刻骨铭心,好不容易迎来了东山再起,今后该如何做人做事,如何对上怎么对下他都做了一翻苦苦的思索和检讨。特情处处长这个位子在杨义雄看来这可是一个荣耀和凶险并存的差事,弄不好自己就会成为团长的替罪羊,让人把皮剥了骨头都不知会扔到哪里去,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是效忠团长,讨主子欢心。凭心而论,对于这个荣耀和凶险并存的位子,杨义雄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这也是他大显身手的一次难得的机会。那么自己上任后第一把火到底怎么烧,从哪里烧起呢?那晚天明时分,杨义雄终于想到了答案,一想到这个答案,喜的他即刻就从床上坐起来。是呀!要让团长对自己烧的第一把火感到满意,如果给他找到他下那么大气力也找不到的妹妹,那自己可不是大功一件。

天明起了床,杨义雄简单的梳洗完毕,就马上把罗刚和苟少英找到,等他把独立团组建特情处,自己即将被任命为处长以及他今后的一些想法给两个过去的亲信讲了一翻,落魄至极的罗刚几乎是喜极而泣,而现在正混的不错的苟少英对于重回到老连长身边开始并不热心,后来经杨义雄一翻拉拢和威逼,他才勉强答应了。很快,这两个人就按杨义雄的命令纠集起过去的一帮喽罗,然后,杨义雄就把自己过去的这帮部下招集到一家饭庄海吃海喝了一翻。酒宴散场后,杨义雄特意把罗刚和苟少英叫到自己的住处,他就把自己打算为团长寻找妹妹的想法给两个亲信说了,然后,他给两个人做了分工,由过去跑过江湖的苟少英负责找人,而他和罗刚负责尽快组建特请处以便及早实施团长交给他们的“打蛇行动”。第二天一大早,苟少英就带着杨义雄的重托和两个手下出发了。

林正南的继父原来是做布匹生意的,而且已做了几十年,大半年前当他风闻林正南回来他又是突然搬迁的,那么往后无论他搬迁到哪里,继续做布匹生意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当初林正南找妹妹就是按这样的思维在开元乃至周遍地区寻找的,如今,杨义雄也试图继续按这样的思维开始寻找,而且把重点就放在云阳和凤安,因为当初林正南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逃遁的继父,别人不清楚,杨义雄心里很清楚,象云阳和凤安两块敌对势力的地盘,林正南都是把任务委派给了他这个特殊身份的人,而他当时心里不舒服根本就没有真心下功夫去找。

这几日,经过一翻苦苦寻找,前天下午,化装成便衣负责在凤安寻找的苟少英一路果真在凤安新宁县县城找到了林正南那个逃匿的继父,当初林静的母亲把林静送去哪里他不知情,但后来萧万权曾派人去他家打探过林静母亲的消息,所以,苟少英很快就从林正南继父那里获得了林静的下落,苟少英按照杨义雄事先的吩咐,在秘密处决了那个小商人后,就火速赶往云阳萧万权家。

急急赶了八百多里,就在苟少英带着林静快回到开元时,经过几天的严刑逼供,杨义雄终于从黄森的身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本来,林正南对开元内部存在敌对组织只是怀疑,没想这次抓捕竟然真的从受刑不过的黄森嘴里掏出了这个组织——开元反林同盟会,得到这个成果,杨义雄真是喜出望外,就在他正想着怎么给团长邀功时,提前赶来报信的手下来报,小姐找到了,听到这个信,杨义雄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大喜过望的他即刻领着一帮扈从前往十字街去迎候。

哥哥——哥哥……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一路林静都用手捂住胸口,心里在不停的呼唤着,尤其是车子进了开元县城,当她一想到即将就要见到自己的亲兄长,急切焦躁之情就变的更强烈。这些年尽管林静在萧家生活的很好,但她时刻都在牵挂着她唯一可能在世的这位亲人,在她的心里,哥哥往后就是自己的父母,是她一个柔弱女子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道安全屏障。前年秋天和去年夏天,林静曾两次拖人来到开元找过哥哥,但都没有结果。她以为哥哥极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为此有一阵子她非常绝望,没想到眼下自己的哥哥竟然和还活着,而且还活出了人样,此时此刻,林静怎么能不激动!

车子进了县城正横冲直撞着往前赶,忽然前边有人挡道,随着车子猛的一颠停下来,等车子很快又起步了,林静急切想见哥哥的心绪仿佛被刚才猛的一颠中断了,这时她才似乎记得要掀开帘子想看看她无数次梦见过的开元如今到底是什么样子。看着从身边不停滑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流,林静真有一种身为故乡人,却是故乡客的喟叹,这时,她不免想起小时痛苦的记忆,记忆中亲人那模糊的影子,也想起了这些年身在他乡对故乡的切切思念,一会,林静眼睛湿润了,伤感的吟道:

单单孤雁 最怕惊回首 梦里河山 不知梦里是何年

流水似年 不堪关山远 千里哀鸣 相思零落夕照间

第十章(3)

就在林静万分伤感时,车子停下来,到了!一想到这两个字,林静心里猛的一跳,就在她正准备着下车时,马车的后门被人拉开了,只见戎装齐整的士兵已列好两排站立在马车后边,而一个个头低矮但却非常健壮的军官已经来到自己面前,这是哥哥还是他的手下?林静心里问。

“小姐,在下杨义雄,是林团长的特情处处长,您旅途劳顿辛苦了,请……”拉开后门,杨义雄看到马车上坐着一个绝­色­的美人,瞬间眼睛都看直了,忽然他意识到这位可不敢马虎,就马上端正神­色­十分恭敬的迎请道。

是哥哥的手下,看着对方对自己如此恭敬,林静心里不由生出一份傲气,她眼睛微微一咪轻轻点点头,就起身在杨义雄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林静环视一下四围,瞧见不少行人都停步好奇的瞧自己,她轻轻皱皱眉头斜眼看了杨义雄一眼问:“我哥哥现在哪里?”

“不急,这个这个……,小姐旅途劳顿,义雄早已准备好饭菜,还是……”听小姐急着要见哥哥,杨义雄赶紧上身子微微前躬说。

没等杨义雄把话说完,林静一摆手:“还是算了,等见了哥哥再说。”

尽管林静说话时不急,但杨义雄能明白她此刻的心境,就没再坚持,他转身欣慰的拍拍身边苟少英的肩,吩咐他赶紧去吃饭休息,等苟少英几个人走后,杨义雄就和手下簇拥着林静向医院这边走来。

和未婚妻温情脉脉的缠绵一个下午,叶淑妤累了睡着了,林正南这才又回到自己的病房里,躺到床上,林正南不由又想起了梁望岳兄弟他们,他就心忧起这三兄弟如今到底到没到凤安,结果会怎么样?正瞎想着,门轻轻推开了,林正南忙转头见是杨义雄来了,瞧他小心翼翼的掩上门向自己走来,林正南没好气的斜眼看了他一眼,就又朝里躺下闭上了酸涩的眼睛问:“怎么,你是来报告我还没有取得重大突破吗?”

杨义雄激动的走到床边,微微喘息着克制会自己低声说:“团长,黄森招了!”

“哦?”林正南停顿片刻懒懒问:“那他都说什么了?”

“刘子清和黄宗礼在三个月前组建了开元反……反林同盟会,刘子清任会长……”杨义雄说着,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上前几步弯下腰喜滋滋的继续说:“团长真英明,你指示抓捕的那些人都在圈子里,总共有十六个。”

“哦?”林正南转身看眼杨义雄又朝里躺下笑笑说:“是什么动物就会留下什么脚印,那些家伙还想跟老子玩。”说着,林正南沉默片刻问:“这么说土塬的事也是他们­干­的吗?”

杨义雄顿下说:“老君桥被炸和给二营投毒那小子招了,可这个那小子没招,说绝对不是他们­干­的,看他的样子说的是实话。”

“嗯。”林正南默了片刻问:“那那天吕能辰去刘子清家遇到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杨义雄气愤的说:“刘子清这个老顽固到现在屁也没放一个,我把他的牙几乎都敲完了,可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林正南笑笑恼恨的说:“这个刘县长,他还想撑到什么时候,义雄,继续加把劲,早日让他们去见阎王。”

“是!”杨义雄激动的说:“团长,您就瞧好吧,我会尽快把他们肠子的狗屎全都掏出来。”

“义雄,黄仁礼那边怎么样了?”林正南一会问:“这老东西到底有没有卷进去?”

杨义雄没再答,赶紧悄悄的溜出去,很快,他来到外边对焦急等候的林静说:“我已给团长叮嘱好了,记住!千万别让团长太激动,伤了身子可不得了。”

林静点点头,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杨处长,那位小姐是谁?”直看着林静进去掩上门,林明才好奇的敢开口问。

“谁呀!”杨义雄一听心里就来气,想到自己前几天回来时林明的样,便不屑的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姑姑你也不认识,在你小子眼里如今还能装下谁?”

自己问话,杨义雄不回答,竟然出去了,林正南很纳闷,很快又听他回来来到床边,林正南不满的说:“杨义雄,你没吃错药吧,告诉你,即使黄仁礼这老家伙没扯进去,也要给我把他牵进去……”正说着,林正南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有些不对,分明有脂粉的清香,而且身后还有着啜泣的声响,他连忙回过头,却看见床边并不是杨义雄,而是一个陌生的大泪人。

哥哥——

看着床上的哥哥陌生的打量着自己,四目相对很长一会,林静再也克制不住压抑在心中的激动和伤感,她真想大喊一声扑上前去,但此时她感到自己的嘴巴却是如此的笨拙,哆嗦着想喊哥哥都喊不出来。

“丫丫——”陌生奇怪的打量会,林正南忽然心一疼,即刻本能的就从床上跳起来下了地,禁不住热泪横流。

“哥哥——”看到自己夜思梦想的兄长就在眼前,林静这才喊出声,忽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哥哥的脚下,双手紧紧抱住哥哥的腿失声恸哭起来。

“丫丫……”此时,瞧妹妹抱住自己的腿直摇晃,林正南也是泪流满面,赶紧跪在地上紧紧和妹妹抱在一起。

乱世年月,最苦的就是生离死别,此时,一对兄妹在不经意中忽然相逢,真是大悲大喜百感交集。

“哥哥,你的伤……”在哥哥的怀里痛哭了一会,林静忽然想到哥哥还有伤在身,这才连忙止住泪分开,泪涟涟的看着哥哥关切的问。

“没事……”看着妹妹可人的模样,林正南怜爱不已,他忍着伤口的隐隐疼痛疼爱给妹妹拭着泪水欣慰的说:“真没想到我的丫丫都长这么大了……”

林静也伸手给哥哥拭着泪:“哥哥,我还以为你早不……”话没说完,林静又伤感万分,深深把头埋进哥哥的怀里。

尽管妹妹话没说完,但林正南明白她要说什么,一时间同样的感受塞满了心胸,他也不由又流淌下泪水,紧紧把自己的骨­肉­妹妹抱进怀里。

第十章(4)

良久,兄妹俩才释然的分开,林正南把妹妹搀扶起来,上下打量着她疼爱的问:“丫丫,你这些年都是在哪里度过的?生活的可苦?”

林静一抹泪水,乖巧的依偎进哥哥的怀里,就娓娓的给哥哥讲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际,听着自从自己离开家后妹妹身上发生的一切,林正南一会恨一会悲,一会儿又喜,当他听到妹妹如今已经和人定了婚约,即刻就分开坚决的说:“丫丫,今后你的一切都由哥哥做主,过去的一切都一笔购销,今后你就呆在哥哥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至于萧家,哥哥一定会好好感谢萧伯伯。”

听着哥哥有些霸道的话语,林静有些诧异,但她此时也不想分辨,就强把哥哥搀扶的上到床上让他躺下来后才说:“哥,我……我都听你的,至于派人去云阳,我以为哥还是缓缓好吗?”

听妹妹这么说,林正南欣慰的抓住她的手拉她坐到身边,疼爱的抚摩着她的手说:“你放心,你今后就是哥哥的命,哥哥今后绝不能让你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哥哥一定要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丫丫……”说到这里,林正南伸手摸到妹妹的脸蛋心疼不已的说“你知道吗?这些年你就是哥哥的痛,哥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想着你,丫丫,你今后可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啊?”

看着哥哥疼爱哀求的目光,林静把哥哥的手亲在脸上乖乖的点点头,一会,她忽然想起件事就问:“哥哥,听你的手下说我有嫂子啦?”

林正南一听妹妹提起未婚妻,就想坐起来把妹妹领到她的病房好让她们姐妹见见面,但想到她已睡下,只好作罢:“你嫂嫂现在睡了,等她醒了你们再见面,”说着,林正南幸福的把妹妹搂进怀里感慨的说:“丫丫,哥哥如今的愿望都实现了,你嫂子很明事理,是个难得的好人,妹妹也回到了身边,你说哥哥还求什么呀!唉!”长长叹口气,林正南忽然坐起来冲外边喊:“义雄走了吗?”

“没……”这个时候杨义雄怎能走,一听屋子里团长喊,他连忙推门进来。

此时,看着杨义雄唯唯诺诺的样,林正南怎么看怎么舒服,停顿片刻,他亲切的冲部下说:“辛苦了!”

杨义雄一本严肃的站直身子说:“为团长分忧是属下分内的事。”

“奇怪?上次我们怎么没有找到?”林正南拧眉问。

杨义雄看了眼小姐,赶紧附下身子说:“上次是属下的那几个手下无能,这次是苟少英那小子猴机灵……”

“也是!”林正南揉搓着妹妹的手若有所思的说:“看来今后你手下必须要有­精­兵强将才是,就独立团这些人你今后想挑谁就挑谁,至于你们的经费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喂,可不要又犯爱翘尾巴的老毛病吆?!”

杨义雄心中暗喜,但极力掩饰着说:“属下今后一定痛改前非,一定为团长效犬马之劳。”

林正南又疼爱的看了妹妹一眼,忽然把手一挥:“义雄,今天可是天大的喜事,你马上通告开元县城的所有酒楼饭庄,今天开门一律免费,账统一由我来……”正说着,林正南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皱皱眉头又一摆手:“义雄,今天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杨义雄疑惑的看着团长:“只有外边的亲兵和我的那些手下。”

“那就好!”林正南想了想,又看了看妹妹说:“回去赶紧告知你的手下,让他们把嘴巴封死,今后小姐就叫萧雨,对外人讲她就是我雇的侍女……”

杨义雄知道团长的意思,叹口气笑笑扫眼小姐说:“属下明白,可小姐的模样象奴婢吗?”

林正南看妹妹疑惑的看着自己,他亲亲一笑:“那就说妹妹是一个亲戚家的丫头,暂时住在我家,是我让来陪伴夫人的。”

“这个还行。”杨义雄笑笑又叹口气。

林正南亲切的看会妹妹无奈的说:“哥哥为你的安全着想,没办法,不过,你也别担心,有哥哥保护,你一定会没事的。”

林静轻轻皱皱眉头一笑说:“妹妹倒没什么,哥哥日后可一定要当心才是……”

林正南点点头,转头问杨义雄:“我的那个好继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杨义雄偷偷扫眼小姐说:“义雄谨听团长吩咐。”

一听哥哥提起那个该死的继父,林静心头就拥出了难以压抑的憎恨:“象这样的人应该好好让他吃吃苦头!绝不能轻饶了他。”

“我们公主说话了,你听见了吗?”林正南抓着妹妹的手笑着问。

杨义雄连忙腰一弯:“是!”

林正南脸上的­肉­一哆嗦,眼露凶光说:“至于他家其他人就别为难他们了,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别为难人家!”

杨义雄一怔,赶忙说:“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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