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听二叔到这时还这么冷硬,恼怒不已:“二叔,都是你害了我哥,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你就没对自己过去做的事情反思过吗?这些年你巧取豪夺,来凤镇几乎就成了你的天下,可这是你的吗?你自己走到今天这步完全是你罪有应得,可你却害惨了你的两个儿子,害惨了你的家!堂哥堂弟还这么年轻,你作为父亲就把他们拉上了不归路,到这时你不知忏悔,却还是这么死硬,难道你是吃了铁!”
瞧堂弟这么斥责父亲,黄森抓住黄亮的手摇摇头哭成泪人:“弟弟,别说了,别说了……”
黄亮心痛的一抹泪:“哥,你真糊涂啊!”
“五分钟时间快到了!”狱卒这时催促道。
黄亮心痛的摸着堂哥的脸说:“你还有什么吩咐的,我一定给你办。”
黄森恸哭道:“我娘和孩子现在咋样了?”
黄亮一抹泪:“她们都好,你别担心。”
黄森抓住黄亮的手痛哭流涕的哀求道:“如果我有三长两短,你一定要把我的玉玉拉扯大,你答应哥哥。”
黄亮心痛的说不出话来,直点着头
“时间到了!”狱卒看看时间冷声说。
黄亮哆嗦着手颤悠悠摸摸堂哥的脸站起来:“哥,你放心,无论你能不能出去,我一定都会把玉玉照看好。”
黄森忽然给黄亮跪倒在地直叩头:“弟弟,哥哥肯定出不去啦,孩子就拜托你啦,拜托你啦!”
看着堂哥仍不停的给自己口头,黄亮强克制着心中的剧痛起身又看看二叔,毅然的走出监牢。来到外边,黄亮对着天空长长叹口气,就朝城西门走来,他想一个人到青江边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如果堂哥和二叔一样是那神情,他或许还不会有多难过,一想到他很不甘心的样子,黄亮就心痛难忍。
“喂,伯伯,送你们的女儿来我们女子夜校吧。”
“喂,兄弟,给你的姐姐稍张这个,请她来我们的夜校吧。”
“喂……”
“喂……”
前几天,林静已经去培训班给士兵上国语课了,在给士兵培训班上课的同时,在哥哥和康柏栋的帮助下,她在开元中学找间校舍打算开办女子夜校,想着给妇女宣传男女平等的思想,反对封建礼教,反对父母包办婚姻,倡导恋爱自由,倡导女性独立,反对妇女裹脚倡导妇女放脚等等,但到现在除了几名开元中学的学生外,却没有招到一名社会上的学员,对此,林静并没有灰心丧气,今天,她利用课余时间就带着几个女学生来到街上来宣传,但效果很差,根本就没有人响应。相反,路过的人把她们看作是异类,躲避都来不及。
“大哥,给你家妹妹稍张这个吧。”黄亮正神情低落的朝前走着,一个女生拿着宣传单拦住他的去路,看看面前的宣传单,黄亮心不在焉的接过又看看,就上前伸手说:“多给我几份吧”
那女生瞧有人响应,高兴的就给黄亮拿。
这时,林静不安的看看黄亮走过来,看看他红红的眼睛问:“你……去看过了吗?”
黄亮这才发现林静,点点头,就集中起注意力四处看看问:“是你在搞宣传吗?”
林静惭愧的说:“效果一点也不好,看来你说的对,开元离云阳只有几百里,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差距会这么大。”
黄亮苦涩的笑笑说:“现在该是我鼓励你了,别受点挫折就丧气。”
“嗯,有你这句话,我会继续努力!”林静不安的笑笑问:“你是要出城吗?”
黄亮叹口气:“去城外看看。”
林静上前几步走到黄亮跟前说:“要是别的什么事,我都能帮上你,可他们……”
黄亮看看林静的不安眼神说:“你放心,我明白,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
“那你早点回去吧,今天风大,你穿的又这么单。”林静不放心的叮嘱道。
黄亮亲切的看会林静的眼神,点点头,转头看看那几个正看着他们的女生,友好的冲她们点点头,就告辞走了。
默默的注视着黄亮远去的背影,林静一想到他刚才红红的眼睛不由心里很难过,慢慢的,伤感消失了,心里又慢慢的升腾起难以抑制的亲切感,这个帅气的大孩子可是亮亮啊,就是他曾经关爱过自己,拉过自己的手,背着自己走过很长的路,和自己额头抵过额头……
心里柔柔的注视一会,林静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几个女生,她就赶紧收回目光,这时她才发现几个女孩和自己一样还在不时的偷眼去望黄亮,林静发现后不由又随着她们的目光去看他。
这几个女生一定心里在对自己胡想了,一会,林静感到脸有些烧,她赶忙就让大家都继续忙起来,忙着忙着,林静就不由想到很多年前她和黄亮,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身上发生的那件可笑的事:
亮亮,我们长大了你也对我这么好吗?
那是当然
可我是女孩子,要嫁人的。
那,那怎么办?
那到时我嫁给你,好吗?
你给我做媳妇,那太好了!
到时你做教书先生,我给咱们做饭。
那我们就快点长大吧,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你爹的欺负了。
你真不会欺负我吗?
丫丫,我最想对你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
心里柔柔的想到这里,林静不由好笑的摇摇头,她忍不住再去找黄亮的背影,可那背影早已经消失了。忽然,林静意识到刚才的自己很危险,自己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啊!怎么能做出这样胡思乱想的举动,一想到这个,林静又意识到自己最近很可怕,她对黄亮的关心不但过了头,而且已经远远超出了朋友的范畴,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即使是多么珍贵的友情,她都超出了这个范畴,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有资格去喜欢别人吗?一想到这里,林静顿时对自己感到很羞愧很自责!她就告诫自己,今后还是对黄亮疏远点,千万不能把握不好自己,做出对不起萧家对不起萧国良的事。
第十六章(1)
一想到自己即将就要和爱慕不已的男子从此浪迹天涯,一想到她们今后将一起面对人生,这几天王红菱的心欢快的要蹦出来,未来啊未来,一切的一切,只要和他在一起,那一定会十分美好,也一定是非常甜蜜的。
然而,尽管王红菱陶醉在自己浮想联翩的幻梦中,但眼前的现实迫使她必须得做一个很周全的考虑,自己走后自己的姐妹怎么办?黑云岭的这个土匪窝怎么收拾?是彻底瓦解它解散众土匪?还是把它交给自己放心的人?突然拆了黑云岭的匪巢能行吗?如果不可行要交给一个人让他来掌控黑云岭,那这个人谁最合适?只有交给谁才会改变以前的恶行从此就会替天行道呢?不管怎么说,王红菱想她不应该不负责任的就这么离开,她要在临走之前,必须要给自己的良心做个交代,要对山下的百姓做个负责任的交代,也要为黑云岭的今后众土匪的命运做个决策,毕竟那些人都是爹爹的手下,有的还是她放心不下的长辈和兄弟。
由于事关重大,上了黑云岭后,王红菱没动声色的强迫自己做了长考,毕竟她离开还要些日子,这么重大的事可不能草率行事。直到她上山的第三天,王红菱才初步想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王红菱把她最信任最亲近的柳月和老军师石德厚叫到了她的住处,自从父亲去世后她曾想过搬到父亲的洞子去,可现在看来用不着了,所以,她这几天一直就住她原来的地方乌云洞。两个人一到待坐定后,王红菱给她们沏好茶水,坐在两人对面就开门见山的说:“姐姐,伯伯,自从爹爹去世后,如今在红菱眼里,你们是我最亲的亲人,红菱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给你们,你们听后无论感到有多唐突,但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的无知……”
姐姐,伯伯?大首领突然这么称呼自己,又说出这番话,让柳月和石德厚顿时诧异万分!他们面面相觑,一会,柳月问:“妹妹,不,大首领,好好的怎么会说出这样话?”
王红菱皱皱眉头,端起茶杯品口茶,放下茶杯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说:“我要下山,从此离开这里,去北平找我姑姑去。”
真没料到王红菱会说出这等话,尤其是柳月,一阵愕然之后,柳月十分不解的问:“大首领,为啥突然要离开?”
看着坐在对面两个人的神情,王红菱早已想象到了,不过,她此时也有些伤感,沉默了好长一会,王红菱咬咬嘴唇说:“姐姐,伯伯,我爹说的对,女孩家跟着刀枪过日子,实在也不是一个办法,最近爹爹去世后,我就一直在想难道我也象爹爹那样在这里过一辈子吗?一个女土匪以后还能有个家吗?还能奢望过正常人的日子吗?一个女人如果一生没有丈夫没有孩子,那会是一种多么凄惨的日子啊!这就是我下决心离开这里的真实意图,黑云岭的大首领的交椅在很多人眼里那是梦寐以求的位子,这把交椅过去二叔和三叔做梦都想得到,黑牛哥坐上去也一定会喜笑颜开,可在红菱眼里,那却不是一把能呼风唤雨的交椅,而只不过是一把足以毁掉我一生的破椅子而已,另外,红菱真的厌恶这里的一切,所以,我今天给你们说了这个决定,希望姐姐和伯伯能理解红菱,放我离开好吗?”
“唉!”石德厚木纳了良久说:“凤娇说的也在理,一个闺女家在这山上呆一辈子,也的确不是个事儿。”
“可……”柳月瞧瞧石德厚,又转头看着王红菱喉咙哽咽会说:“大首领,爹爹说过我们姐妹以后绝不能拆开,日后无论到哪里也会有个照应,可如今你说你要走了,我怎么办?难道我就不是女人吗?就要在黑云岭呆一辈子吗?”
瞧柳月顿时难过的样子,王红菱也很伤感,她面有难色迟疑片刻说:“姐姐,不是妹妹无情不和你一起走,妹妹是啥人你是明白的,实在是有个原因妹妹不好说,姐姐就当是妹妹不得已而这样吧,好吗?”
柳月看的出她这个妹妹是铁心要丢下自己独自走了,心里既难过又不舒服,她此时想起几天前五岭坡刘大宝告诉她的话,憋了半天说:“大首领既然已决定要走,我有啥资格阻拦,你走吧,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姐姐何必把话说成这样,”王红菱看着柳月无奈而伤感的样,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今后我们无论走多远,在妹妹的心目中,你仍是我的好姐姐,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怎么安置好姐姐才是……”说到这里,王红菱掉转头看着石德厚一会动容的说:“伯伯也是红菱最不放心的人,您年龄大了,难道百年之后也要把骨头埋在这荒山野岭不成?所以,我想在我走之前,我先安顿好你们……”
“孩子,快别这么说!”石德厚苍凉的笑笑说:“你伯伯如今已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无论落得个啥下场,都无所谓,只要你把柳月姑娘安顿好就行了。”
“这个怎么可以!”王红菱连忙摆摆手说:“红菱有个想法不知道好不好,我看这样吧,我给你们拿些钱,伯伯今后养老无忧,姐姐今后也能支撑一阵子,你们拿到钱后就烦请姐姐送伯伯回老家去,落叶归根嘛,等姐姐送了伯伯,就给自己找个出路,无论如何,红菱不想在离开后把你们丢弃在这黑云岭上……”说着,王红菱又给两人添着热茶说:“当然啦,如果姐姐和伯伯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就尽管说,红菱一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凤娇,那你走后,黑云岭怎么办?”这时,石德厚听王红菱这么安排自己,心里满意了,问。
王红菱叹口气起身来回在屋子里走动着说:“等安顿好你们,黑云岭嘛……”说到这里,王红菱看看一直低头的柳月,又看看对这事很关心的石德厚说:“伯伯,不是我在这里说爹爹和你的不是,当初你们再难也不该上山干这杀人越货的差事,后来你看我哥哥干的那些事,那是人干的吗?伯伯,说心里话,我真想在走之前一把火把这里烧个精光,给他们来个树倒后狲散,可在黑云岭上不但有哥哥那样的恶徒,也有象黑牛哥和小妹那样的好兄妹,所以,我想马上就给黑云岭另选一个新首领,伯伯,黑牛哥咋样?”
石德厚一听就摇头:“你黑牛哥在拳脚上倒是有些本事,而且为人忠心耿耿,可打理山寨不是靠那个,他头脑太简单,是个直筒子,要把山寨交给他只怕要不了几天不让外人灭,山寨的人就把他灭了。”
看着柳月一直就在那里呆坐着,王红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过去坐下说:“姐姐,你看我们做个媒,让小妹和黑牛哥成婚咋样?这样有小妹的精细辅佐,我看这或许是可行的,姐姐看呢?”
柳月明白,这其实是她这个妹妹早就谋划好的,所以苦涩的笑笑说:“大首领看好就好,小妹倒是个精细的人。”
石德厚为难的说:“这么倒是好,但就不知他们俩愿意不愿意?”
“这个你放心!”王红菱很自信的说:“他们俩平时眉来眼去的心里早有意思了,可就怕……”说到这里,王红菱叹口气说:“可就怕水运、胡子那些小头领不服啊!”
“只要凤娇主意定了,这个倒好办!”石德厚笑笑说。
“哦?”王红菱赶忙问:“伯伯有啥好办法?”
第十六章(2)
石德厚狡黠的一笑说:“不服的不就是那么几个人嘛,要么把他们逼走,要么把他们搞掉。”
王红菱听后长时间沉默不语,一会悲凉的说:“上次杀我二叔,实属不得已,杀三叔尽管是他罪有应得,但他毕竟也是我的长辈,这些日子我一想到他们我的心里就很不好受,这次在走的时候又要杀胡子他们,我于心何忍,他们说到底也是跟了我爹爹多年的老弟兄,又没做过二叔三叔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石德厚叹口气问:“那你说怎么办?”
王红菱想想只好说:“也罢,为了今后的黑云岭,为了黑牛哥他们,如果只是把这些人逼走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看这事就烦请伯伯怎样?就给他们留个全尸吧。”
石德厚听后有些为难的说:“自从你二叔三叔死后,水运和胡子他们就如惊弓之鸟,他时刻防范这我们,伯伯怎么下手?”
王红菱笑笑说:“这个怕是伯伯推脱吧,以您老人家的头脑杀这几个人还不容易,如今他们是时刻防范着我们,但我们是我,而不是伯伯,你和他们虽说关系不能说是亲密,但叫到一起喝酒叙旧的机会还是有的,伯伯……”说着,王红菱把脸凑到石德厚面前说:“为了黑云岭的弟兄今后的安危,伯伯在走之前就为弟兄们做好这最后一件事怎样?”
看着面前闺女的一双眼睛,石德厚忽然感到这双眼睛里有很多熟悉的东西,他很快就想到了,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自从面前这丫头把老二老三除掉后,石德厚就觉得自己该另眼看这个小丫头了,此刻,他更感到自己得对她刮目相看,别看她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出手相当老到。刚才看来他是被人利用了,原来他只是说出来人家早已想好的话。但此刻,石德厚感到,他已无权做出抉择,而是必须要做好这件事,于是,木纳一会决然说:“好吧,那我就为弟兄们做最后一件事。”
王红菱亲切的说:“伯伯要快,最好就在今晚之前,我等您的信。”
石德厚看了看王红菱,又想了想,流露出很不自然的讪笑点点头。
石德厚走后,柳月担心问:“大首领,你确信军师就能杀掉水运和胡子他们吗?”
“这个你放心,别看他老了,走了一辈子江湖了!”王红菱自信的笑笑,叹口气:“不是我心狠,而是他们必须得死,这件事上,我不想过多的流血,所以才让老军师出面的,也只有他出面事情才好办,他们毕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人。”
柳月点点头,皱皱眉说:“大首领,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做些防范措施,万一……”
“这是自然,下来就让黑牛和小妹他们去监视军师的行动吧,你放心,军师是个明白人,他能看清怎么做对他才最有利。”说着,王红菱上前搀扶起柳月,没说话眼泪先下来了:“姐姐,快别叫我大首领了,在妹妹眼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
柳月眼泪也下来了:“可妹妹,柳月今后能做你几天的姐姐啊。”
王红菱紧紧抱住她一会哽咽着说:“姐姐,刚才军师面前我不好直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男人了,这次就是他带我走,不然的话,妹妹怎么能自个离开。”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柳月一听,羡慕的看着王红菱:“妹妹,那……那他是做啥的?”
“你……你已知道了?!你是咋知道的?”王红菱很困惑。
“你这阵子丢了魂的样,谁看不出来。”柳月嗔怪的说罢,关心好奇的追问道:“那他到底是做啥的?对你好吗?”
王红菱脸一红:“谁丢魂了。”
柳月没好气的说:“不是妹妹,那是我吧。”
“喂,姐姐,你知道吗?他竟然在北平读过大学,可有才华了!人嘛长的更没说的了,他呀,他对我可好了!”王红菱掩饰不住子心中的喜悦,紧紧抓住柳月的胳膊眉飞色舞的说罢,摇头晃脑的又喜滋滋的说:“喜欢就是这么奇怪,妹妹第一眼就喜欢他。”
自己告诉姐姐,瞧她脸上流露出酸酸的样子,王红菱一撅嘴巴:“怎么,姐姐难道不替妹妹高兴?”
“哪里,我只是为你担心。”柳月忙摇头说:“你们才认识不久,你能了解他多少?把自己托付给一个男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红菱一笑,摆摆手:“其实妹妹过去也想的太深了,事实并不象想象的那样,如果遇到了有缘的人,也没有啥大道理小道理的非要去多想,真心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啦,妹妹的眼光还能有错?”
“但愿如此!”柳月长长叹口气说:“我过去还曾傻乎乎的以为我们姐妹会厮守一生的。”
“瞧你说的,姐妹怎么能厮守一生。”王红菱说的是实话,但说出口也觉得不妥,就安慰柳月说:“姐姐,我爹留了不少金银细碎,我决定给军师一些,剩下的都是我们的,绝对够姐姐用一辈子,到时你回家乡就找个婆家吧,姐姐……”说到这里,王红菱紧紧抱住柳月顿下说:“爹爹说的对,我们今后就都别摸刀枪了,安心过我们的小日子吧,你的家乡妹妹知道,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别太伤心啊?”
柳月无奈的点点头,一会她分开问:“妹妹,这几日我听山寨的弟兄们议论,说爹爹把他手里的那批金银珠宝都留给了你,所以三叔才对你下手,真有这回事吗?”
“哦?”王红菱有些恼火:“这话是谁说的?”
柳月看着妹妹的眼神,好象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就赶紧先为自己辩驳着说:“姐姐这么问,并没别的意思,只是妹妹要远走他乡,所以,姐姐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如果爹爹留给妹妹了,那又不是一根线一苗针,妹妹带着它能走吗?”说着话,王红菱叹口气说:“妹妹是啥人,姐姐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人,所以,我就是现在也并不关心那批财宝的下落,那是一笔从老百姓身上榨取的血汗钱,爹爹无论把它埋在了哪里,就让它安静的躺在那里吧,妹妹从哥哥和三叔这件事上懂得一个道理,人不能太暴虐,人也不能太贪婪,地无道可以胡来,苍天可是长着眼睛的。”
看着妹妹说话时真切的表情,柳月好生纳闷,难道自己的爹爹当年埋的财宝真的就因为大首领的突然离世而失踪了吗?那天自己进去时,眼前的妹妹已经在那里多时了,难道做爹爹的就没有在女儿离开之前把这事给她有个交代?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啊!以她对大首领的了解,怎么会安心让那用很多生命换来的财宝永远躺在不为人知的地下呢?
第十六章(3)
第一件心事了了,接下来就是要跟赵黑牛和杨小妹谈了,半个时辰后,王红菱又把赵、杨两人叫来,柳月也在当面,她给她们谈及了自己离开的决定和今后对黑云岭的打算,当然,也把为他们除掉障碍的事谈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让赵黑牛和杨小妹毫无心理准备,不过,这么大的好事接连落在他们的头上,那有不高兴不满意的道理。看着两个人听了自己的想法后激动的嘴唇直哆嗦,王红菱便又给两人讲了她对他们的期望,然后就令他们去监视军师的行动,等军师得手后即刻就去除掉水运和胡子他们的几个亲信,尽可能做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赵黑牛和杨小妹激动万分的走了,王红菱就和柳月在一起商量起明天怎么传位,怎么给赵黑牛和杨小妹完婚的事。
晚上天刚黑,石德厚就得手了,紧接着,赵黑牛带着大首领的令牌除掉了牛水运和辛胡子的几个亲信。等把这件事办妥当,王红菱就让石德厚和柳月开始为明天的婚礼和传位仪式做准备,而她摸黑到父亲和哥哥的坟头去跟他们告别。
第二天,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等把一切该做的都了了,王红菱也到该下山的时候,众人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把她一直送到山脚下,除了柳月,大家都回去了。王红菱和柳月两姐妹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心里的眷恋之情难以言表,她们紧紧抱在一起哭了很长时间,才分开。
抹了泪,王红菱解下自己心爱的宝剑递到柳月面前,伤感的说:“姐姐,此次一别,真不知我们姐妹何时才能再相见,这把宝剑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它陪了师父戎马生涯大半辈子,今日妹妹就把它送给姐姐,希望姐姐能把它看作是我们深厚的姐妹情谊,永远珍藏下去。”
柳月泣不成声,接过宝剑,就把自己的宝剑摘下来呈到王红菱面前说:“妹妹,姐姐也没啥送你的,这剑是我爹生前给姐姐留下的唯一的信物,大首领和我爹是生死兄弟,最后我爹却死在大首领的手里,不过,我们姐妹绝对不能象他们那样对待我们的姐妹情谊,你拿着吧,日后我们无论能不能见面,但我们永远是同命相怜的好姐妹。”
王红菱接过宝剑看看,叹口气又还给柳月说:“姐姐,妹妹已发誓从此不再摸它,既然是叔父留给你的唯一信物,还是你拿着它吧。”
柳月看看手里的宝剑疑惑的问:“妹妹真的从此不再摸刀枪了吗?”
王红菱坚决的说:“我想从此做个真正的女人。”
柳月叹口气,收起剑就牵过大黑马说:“那这匹宝马就送给你吧,你的红红丢了,它虽然比不上你的红红,但也是一匹很能跑的千里马,你们就骑着它上路吧。”
看看大黑马,王红菱本想说也用不着了,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姐姐的心意,就收下了。王红菱上前又不舍的紧紧抱会柳月,才翻身上马。柳月送了一程又一程,王红菱拒绝一次又一次,但最后她们还是走了很远才含泪分手。此时的王红菱和柳月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分离将宣告她们深厚的姐妹情谊从此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在随后二十多年的沙场上,她们即将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王红菱之所以急着赶在今天把山寨的一切事都了了,是因为明天是她的师父安源长老的生日,她打算好好陪师父过个生日,另外,她也打算到渡空师太的坟头给她的恩师告个别。然后她就去找黄亮,无论他什么时候走,她都决定不再回黑云岭,从此告别她的土匪身份。不过,在此之前,王红菱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赶到黑山镇,除掉那个作恶多端的西霸天,红衣女侠不是威震江湖吗?为了对得起这个称号,为了给那些受他欺压和被他杀害的百姓报仇雪恨,王红菱就把这件事作为她金盆洗手从此放下刀枪的一个告别仪式,也算是对得起赵大海他们,从此,她希望自己离开后,红衣女侠这个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它在岁月的流逝中就此消失。
当王红菱快马加鞭赶到黑山镇,已是晚上九点左右,此时,已是十月初,天边的那弯残月已经落下,荒野一片漆黑。王红菱把马栓到一片树林里,靠在一棵树上舒服的休息会,等到约莫午夜时分,她从包裹里取出双枪检查好子弹Сhā在腰间,蒙上面纱后就如同一只惯于夜行的蝙蝠施展着轻功飞出了树林。
不大一会,王红菱就摸到了麻家湾麻立厚的大宅院前,她先静下来听听四周的动静,然后纵身一跃上了两丈高的院墙,就在她蹲在院墙正在观察院内的情况时,忽然,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如一阵阵惊雷划破寂静的夜空,很快,麻家的几个家丁就提着枪打着灯笼出现在院子里,王红菱赶紧屏住呼吸倒悬在墙外。
“有啥事?”很快,一个声音嘟哝着问。
“报老爷,没啥。”一个声音赶紧回答着。
“那就快点睡去吧。”问话的声音又说。
在院落里查看一会情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家丁们就进去了。
王红菱再次爬上墙头,院落里又是一片漆黑,看着黑乎乎的院子,王红菱心说:坏了,麻老狗究竟住在哪里?刚才问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那是麻立厚的声音吗?在墙头蹲了会,王红菱就想不管怎么说,眼下先把那该死的狗收拾了,以免再惹麻烦。于是她摸出飞镖俯下身子静静的听会,凭着狗的喘息声判断好位置一枚飞镖打过去,狗只哼了两声就再不叫了,安静的等了片刻,判断狗的确已被解决,王红菱就如同一片落叶从墙头跳下到院子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六章(4)
麻老狗的卧室在哪里?下了院子,王红菱静静的观察一下里边的情况,看到黑乎乎的院子,心里不由一急。她蹑手蹑脚又在院子里四处摸摸,仍找不到目标无法下手,正在着急时,偏房的门开了,只见一个女人打着灯笼走出来,王红菱连忙闪到墙角,等那女人从身边走过去,王红菱就悄悄的跟上她,到了房屋后边,原来那女人是闹肚子去上厕所,王红菱就耐着性子等在厕所门口,那女人解完手后刚一出来,嘴巴即刻就被王红菱捂住,她低声怒斥道:“老实点,不然要了你的命!”
冷不防黑灯瞎火的被人架住,那女人顿时吓得身子瘫软,抖个不停,一会才本能的慌忙答应着。
王红菱一把夺过灯笼,悄声命令道:“你们麻老爷住在哪里?快!带我去!”
那女人这时吓得已不会走路,王红菱就架着她悄悄的摸到一扇窗户下,“是这里吗?”王红菱悄声问。
那女人慌张的轻轻应声。
王红菱二话没说,一掌就把那女人击昏在地。四处静眼看看,便抽出匕首撬开窗户打着灯笼朝里一看,只见屋子里的炕头上睡着两个人,王红菱赶紧跳入屋子关上了窗户,正准备朝炕头跟前走,这时,睡着的人被惊醒了,只见他一骨碌从炕头爬起来惊问:“你是啥人!?”说着,就从枕头下摸去。
说是迟那时快!王红菱飞身扑去一把把那人的手抓住呵斥道:“想要活命的话,老实点!”说着,一把匕首顶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惊恐万分的看看闪着寒光的匕首,只好不敢再动,嘴里不停哀求着:“壮……壮士,有话好说,有……有话好说。”
这时,身边正在酣睡的孩子似乎受了惊动,梦呓了几句又翻身朝里睡了。
王红菱杏眼圆睁冷笑一声说:“耸起你的狗耳朵,红衣女侠听说过吗?什么壮士!哼!你姑奶奶到此,麻大老爷,瞎了你的狗眼!”其实,此时,王红菱并没有完全确定面前的人就是麻立厚。
“红衣女侠!”此时,被劫持的人正是麻立厚,他听面前的蒙面人竟然这么说,身子不由哆嗦起来结巴的说:“侠女,我……我麻立厚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你你这是干啥?”
王红菱冷笑一声上前几步,冷冷道:“哼!你与本姑娘的确无冤无仇,可你这老狗与天结下了仇怨,这些年你仗势欺人独霸一方,杀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卖儿卖女家破人亡!你把多少人逼的走上了绝路!你恶贯满盈犯下的罪恶现在天都不能容你了,实话告诉你老狗,在这人间地狱没有杀你的刀,本姑娘今日可是受玉皇大帝的差遣前来跟你理论的!”
借着昏暗的灯光,听着蒙面人说话的语气,麻立厚意识到今天怕是活不了啦,但他还希望能留住性命,于是就哀求道:“侠……侠女,我……我麻立厚有的是……是钱,只要……只要你……”
“老狗!闭嘴!谁要你的臭钱!”王红菱怒斥一句顿下说:“快说,你从穷苦人那里折腾来的那些债券、借据、契约都在哪里?你姑奶奶就要那些,你乖乖的拿出来姑奶奶再考虑怎么给你定罪量刑!”
麻立厚这时为了保命哪里还能顾上那些,他听对方这么说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于是,麻立厚赶紧一指墙角的柜子说:“都……都在那儿锁着。”
王红菱斜眼看看那柜子冲麻立厚一努嘴,意思让他下炕开柜子。
麻立厚哆哆嗦嗦从衣服上拿下钥匙,又战战兢兢下地,在王红菱的挟持下过来打开柜子,王红菱挑灯朝里看看果然是,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打打阎王债,她冷笑一声:“好可恶的狗东西!”说罢,一掌把麻立厚打倒在地,然后一脚踩住他的头使劲压迫着说:“麻老狗!告诉你!天下站着的都是人,可在你眼里为啥那些庄稼人就是你的牛?!就是你的马?!你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狗,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当你在宰杀他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哼!本来,本姑娘还想放你一马,可我怕我放了你老狗,天就会诛我!老狗,别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做下的罪孽太深重了,老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拿命来……”说着,王红菱就猛的一抬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猛刺下去。
可就在这时,炕头的孩子醒了,他大哭起来:“别杀我爷爷,别……”
“住口!不然我把你也宰了!”王红菱瞧那孩子不知何时醒了,竟然放声大哭,就停住动作赶紧呵斥着。
但那孩子不但没停止哭喊,反而喊起救命。
就在王红菱分心的一瞬,麻立厚使出吃奶的劲从王红菱的脚下逃脱,就要夺门而出,王红菱怒从心起,扬起手中的匕首打过去,麻立厚没吭一声就象面袋子倒在地上。
看到把麻立厚结果了,王红菱来不及多想,扑到床边就想一掌结果了孩子。
此时,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孩看到王红菱扑过来,吓的赶紧缩进墙角求饶起来:“别……别杀我,别……”
看着一双惊恐的小眼睛,王红菱举在半空的手掌放下了,但她转念一想那么多孩子都因为麻立厚小小的就病死饿死,王红菱杀人的恶念又涌上来,她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胳膊就扔到墙上,看也没看他然后撕下床单点燃冲过去塞进柜子里,很快,柜子里的东西就燃烧起来。
而就在这时,屋子外边已经开始有人喊起来!
王红菱看着燃起大火的柜子,就把灯笼也丢在里边,扑到麻立厚身边踹了他一脚,瞧他已象死猪一样,便弯腰拔出匕首,然后扯块他的衣服蘸着伤口涌出的污血在墙上仓皇写了几个大字:杀西霸天者! 红衣女侠。然后拔出双枪跳出来窗外。
刚一落地,王红菱就看见几个家丁打着灯笼操着家伙就扑过来,她扬手左右开弓几枪就把他们撂倒在地,然后纵身跳上院墙又飞身跳下,在茫茫的夜色的掩护下向拴马的林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