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从包里掏出纸巾，把关享嘴角的奶油擦掉：“他是要成为客户经理的男人，我们在给他锻炼成长的机会。”
如果说被当成保姆加司机，还在秦岭的忍受范围内，有一件事，则一直在挑战秦岭的底线，那就是关享的行为方式。
话说秦岭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鉴于他的同性恋属性，关享一直没有觉得三女一男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甚至有时候脑海里还会自动认为她们是四个女人在同居。
既然大家都是女的，那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夏天天热，每天晚上洗完澡，关享穿件吊带加短裤满屋子乱窜。秦岭曾隐晦地提醒关享，无奈关享外号之所以叫关二是有原因的，如此反复几次，秦岭只能把自己关进书房，坚持不进入客厅。
关享没有理解秦岭的苦心，每天坚持走进书房，拖秦岭出来吃西瓜、打掼蛋，终于把秦岭逼上绝路，忍无可忍提醒关享：“你多穿点衣服会死啊！“
“我怎么了？”关享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挺正常的家居打扮，小背心配小短裤，”大夏天我没事在家穿那么多干嘛？”
“我也在家啊！”
“你在家有什么关系？”
“我是男的！”
“你是同性恋，又不喜欢女的！”
秦岭深呼吸，本来这个秘密已经保守十多年了，看来形势所逼，今天不得不公布真相：“我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的！”
关享干笑：“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秦岭磨牙：“老子之所以和李格非那个BITCH搞在一起，是因为他要死要活追了我三年！我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勉强同意和他搞对象！我电脑里现在还有上百部爱情动作片，有女主角那种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关享嘴巴半张，一双大眼使劲眨巴：“你……”
“你什么你，关小姐，我告诉你，强奸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熟人干的，如果你再不穿文胸在我面前乱晃……”秦岭把手伸到关享眼前，做了个握拳的动作，“保不准那天，我就……”
关享嚎叫着冲出书房，冲进自己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nAd1(在书房门口，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苏航，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继续看国际新闻。言晓晓手捧托盘，端着几碗绿豆沙从厨房出来，没看到关享，问苏航：“关享呢，她今天吵了一天，晚上要吃绿豆沙。”
苏航端起一碗绿豆沙，喝了一口，慢声道：“我们看上去直，也许只是没有遇到让我们弯的那个人。”
“啊？”言晓晓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苏航又端起一碗绿豆沙放在自己面前，“关享今天晚上不想吃东西，她那份我帮她吃了。”
“她生病了？”
“当然没有，她只是在纪念逝去的青春，你最好不要打扰她。”
苏航说的，言晓晓大部分听不懂，至于能听懂的部分，照着做就好。言晓晓进书房给秦岭送去一碗后，坐在苏航旁边一起吃绿豆沙。
苏航一边看电视，一边用闲聊的口气，告诉言晓晓秦岭不是同性恋，言晓晓的反映比关享正常多了，挺高兴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唯一有点小担心的就是：“那要是人家知道了，我们和男生同居会不会不太好？”
苏航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屏幕：“你放心，不会有人误会我们俩和他有一腿的nAd2(他刚去报道，新员工入职培训还没完呢，江湖上就在传，他是关享新男友。”
“他们俩要真在一起，也挺好的。”言晓晓吃着绿豆沙，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都是好人，长得又都好看。”
“好吗？”苏航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挺同情李格非，前男友和前女友搞一块去了，作的什么孽喔。”
关于关享和秦岭的关系，苏航只是随口开句玩笑，但是有时候，玩笑这东西，是绝对不能随便开的，因为有个词，叫一语成谶。
秦岭结束新员工入职，苏航、关享、言晓晓共同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秦岭分配去了她们所在的支行，以后上下的班的司机有了。坏消息是：她们分别接到电话，三位母亲大人要上门拜访。
关享一脸不耐烦：“说的好听，来看看我，其实就是想来劝我去相亲！“
言晓晓快要哭出来：“我妈又想逼我去找刘大路……“
“你们可以拒绝。”苏航叹气，“算了，当我没说，我也没搞定我妈。”
于是，在秦岭搬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关享当初用来说服言晓晓接受李格非同居的条件，竟然变成了现实。
当关享开诚布公地告知秦岭她们三人的计划，秦岭的第一反应是抗拒的，但是想到未来的吃住问题，秦岭又不得不同意点头同意。[秦岭不得不住在言晓晓她们家、又被这么“虐”的理由，感觉有那么点不充分
都有工作了，出去住就好了，干吗非在她们家受虐？要加强动机描写，合情合理最重要。]可怜秦岭刚刚结束和一位男性的恋爱关系，又不得不同时和三名女性建立恋爱关系，想到这一切，秦岭觉得他的人生，似乎纠结了一些nAd3(
然后，就在秦岭被逼良为娼的当晚，秦岭的照片和秦岭的个人情况，通过微信，传到了三位母亲大人的手机上。对于这样一个颜值爆表、工作稳定、家庭富裕、又是同一工种、同一单位的未来女婿，三位母亲十分满意，自然而然放弃了各种相亲安排以及如何挽回前男友的计划。
面对这种结果，关享、言晓晓甚至包括苏航，都以为暴已经过去，阳光洒满大地。事实证明，她们的确是太年青。
026
?星期六，上午十点半，言晓晓在厨房做饭，秦岭在旁打下手，苏航躺在床上看书，关享在睡觉。门铃第一次响起，秦岭开门，第一位访客是苏航的妈妈。十分钟后，门铃第二次响起，秦岭开门，第二位访客是关享的妈妈。二十分钟后，门铃第三次响起，秦岭开门，第三位访客是言晓晓的妈妈。
对于三位妈妈不告而来的举动，言晓晓拿着锅铲呆立在厨房，苏航勉强保持冷静，从床上爬起来给三人端茶倒水，关享惨了点，直接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裹着空调给苏航发微信，让她赶紧想想怎么办。[本来睡着的关享，得有人去通知一下才行，要不然睡着了的她也不会知道三位妈妈都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三位女儿的怪异举动并没有引起三位母亲的任何注意。她们三人一字排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里，只有正在给她们拿水果的秦岭。俗语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秦岭不愧是金牌SALES，纵使被三道灼热的视线盯地浑身发毛，依然保持着优雅地得体地笑容，只是心里已经把苏航和关享骂得体无完肤。
苏母不愧是单位领导，第一个开口，问起秦岭家中情况个人问题，秦岭答了两句，借口出去买熟食，试图趁机走人，却被关母拦住，只见关母对着关享卧室大门咆哮：“死丫头？现在几点了，赶紧起来，下去买点菜上来！”
为了体现自家女儿的贤良淑德，言母立刻劝阻关母的咆哮：“小孩子工作辛苦，你让她多睡会，我家晓晓周末从来不睡懒觉，就喜欢在家帮助我们做家务，让晓晓去吧！”
对于关母和言母的举动，苏母内心充满了十二万分的不解，自家女婿的事情，外人掺和个什么劲：“航航，不要麻烦别人，你陪小秦去！”
关享从门缝里观察外面情况，急地一个劲给苏航发微信：“情况不对啊！再聊下去，就要露馅了！”
言晓晓躲进厨房，抱着锅铲六神无主。苏航外表淡定，内心阴影面积无限扩大，秦岭的笑容就快挂不住，背对三位母亲一个劲给苏航使眼色，示意苏航赶紧走人nAd1(
苏航秒懂，立刻回房换下睡衣，准备和秦岭一起离开，然后再找个理由，暂时不再出现在家中。
计划不如变化，眼看着两人在门口换鞋，就要逃离灾难现场时，言母突然觉得由苏航陪同女婿出门，明显是对自己女儿的不尊重！微信朋友圈的故事，无数次告诉她，防火防盗防闺蜜，更何况看现在这情况，包括闺蜜妈似乎都对秦岭有些想法。
言母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小苏，听说你最近经常出差，难得在家就不要出去了。还是让晓晓去吧。晓晓，你出来！”
言晓晓闻声，从厨房走到客厅，低着头，谁都不敢看，一副小媳妇模样，看得言母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怎么做事的，好朋友工作辛苦，你要好好照顾，赶紧陪你男朋友去买菜！”
话音未落，关母第一个跳起来：“男朋友？谁是你女儿男朋友？小秦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苏母的惊讶，比起关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勉强保持住镇定：“你们在开玩笑吗？我家苏航和秦岭，今年年底是要结婚的！”
言晓晓举起锅铲，试图躲在锅铲后面，可惜锅铲面积太小，几乎连脸都没挡住。关享不得不从房间出来，穿着睡衣，对着关母假笑：“哈哈哈哈，妈，你听我说，哈哈哈哈……”
苏航走到苏母面前，微笑道：“我有个合理的解释，请给我一分钟时间。”
苏航通过摆事实，讲道理地方式，简单明了、浅显易懂地向苏母以及另外两位母亲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总之，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绝对不是她们三个，而是……[而是什么？]
苏母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苏航说不出话来。关享的运气就差多了，被关母追打，围着客厅跑来跑去。至于言母，直接哭得稀里哗啦，称言晓晓实在是让她失望透顶nAd2(
至于秦岭，看情况不对，一溜烟跑回自己房内，房门紧关，打死不出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航干脆摊牌：“您要再逼我，那我和您还有爸爸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没有办法修复了。”
关享夺过关母手中用来殴打她的抱枕：“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没按你要求去相亲吗？上次事情我还和你算帐呢？离异带孩妈瘫痪的，你让我去见啊？我是你亲生的吗？有你这么坑自己女儿的？你还打我？”
至于言晓晓，鼓足勇气，走到言母面前，哆嗦道：“我不和刘大路道歉的，我不想和他结婚。”
一番折腾，再到风平浪静，已是下午三三位母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午饭都没吃。
关享和她妈吵了一个中午加半个下午，饿得前心贴后背，大呼小叫让言晓晓赶紧上饭。秦岭见外面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四下观察后，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和三人道歉。
苏航不接受秦岭的道歉[感觉还是有点问题，就是只有对话和介绍性文字，特别缺细节。大家也只能通过“说话”去了解分别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样对建立人物形象没有帮助，一直你只能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性格的人，却不知道他们的穿着、长相、喜好。]：“这事和你没关系，要道歉也是我们向你道歉。”
关享饿得趴在餐桌上附和：“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反正以后都要被揭穿，不如现在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地残酷。言晓晓，饭好没，我要饿死了。”
言晓晓从厨房出来，把汤放在桌上，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说：“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没有听我爸爸妈妈的话，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虽然我妈妈批评我，可是我心里特别高兴！”
苏航站起来，帮大家盛汤：“因为，你在做你自己！”
027
?“三堂会审”事件后，三对慈母严父被三位不孝女严重伤害到内心世界，一方面拒不接受残酷的现实，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暂时放弃各类相亲计划。
故，苏航、关享、言晓晓以及半路加入组织的秦岭，除了降薪带来的穷困外，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生命在于命运，人生在于八卦，没有八卦的人生又怎么能完美？安稳日子没过两天，关享皮又开始痒了。
周五，苏航出差归来，坐在饭桌旁等言晓晓开饭。关享一脸贱兮兮笑容凑到苏航身边，打听有没有新情况出现。苏航用食指把关享越靠越近的脑袋推远一点，然后掸了掸被关享碰到的肩头，拭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关享脸皮的厚度，导致她完全没有感到被羞辱，再次把脸凑近：“你和崔言怎么样了？”
秦岭竖着耳朵听到这里，立刻表现出了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好奇心，脸部表情之贱，几乎让人怀疑，他与关享有血缘关系：“崔言是谁？”
见有队友加入，关享立刻向秦岭描述了苏航的爱情故事，只是故事情节之陌生，剧中人物遭遇之离奇，不禁让苏航怀疑，关享的真面目其实是个编剧？
言晓晓第一次听完完整版的故事，根据关享的描述，苏航和她新男朋友似乎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了？言晓晓不由自主地看着苏航，两条快拧到一起的眉毛，代表了她的疑惑。
苏航认为，关享和秦岭两个精神病是完全可以忽视的，但是欺负老实人就不太好了，所以，她立刻严肃认真地和言晓晓科普：“他们俩在放屁。”
苏航如此人身攻击，关享当然要据理力争：“午夜停车场，孤男寡女，ｊi情拥吻，你敢说你们没点什么？”
秦岭为了配合关享，表情夸张，双手捂嘴，从指缝中传来打嗝一样地笑声。苏航终于明白，关享和秦岭被分手，原因是相同的——智力低下兼嘴贱。苏航冷漠道：“亲一下，就要有什么？”
关享见苏航表情凝重，不像在说谎，发自内心关心道：“这一个星期，你们都没联系？”
苏航点头：“没联系nAd1(”
关享有些着急：“怎么会没联系？我觉得他在追你啊？秦岭，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秦岭点头：“还有一个可能，这个崔言在欲擒故纵。如果是这样，就是情场老手啊，老苏，你可千万不能上当，一定要端住！”
苏航懒得理论，留下八卦二人组自由讨论，起身离桌，拿了饲料喂小乌龟。言晓晓跟着苏航走到金鱼缸前，看着苏航喂食。
言晓晓欲言又止，苏航让她不要憋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言晓晓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说错了，你不要生气，我觉得，你是喜欢崔言的，因为，你照顾乌龟可细心了。”
苏航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是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他呢？”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苏航叹了口气，“而我，和他一样骄傲。”
苏航的恋爱理论，言晓晓觉得她这辈子弄清楚的可能性，基本无限接近于0。不过，只要苏航自己喜欢，那就一定是对的，别人没有Сhā嘴的必要。
周六，早晨九点半，苏航像过去无数个周六早晨一样，躺在床上看书。电话响起，原来是崔言。崔总无比自然地告诉苏航，今天下午二点半，他将到达火车站，如果苏航没有安排，他希望苏航去接他，并且陪他一起去办点事。
崔言的要求，似乎是对女朋友的要求，但是崔言和苏航的关系，还停留在普通朋友。苏航一边翻书，一边慢悠悠地问崔言：“我去接你，有什么好处？”
电话那头的崔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我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航放下书，从床上坐起来：“好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nAd2(“
下午，火车站，苏航接到崔言。
崔言对苏航的打扮有些惊讶，T恤、短裤、素颜。崔言忍不住赞叹道：“素颜，还是这么漂亮。”
苏航回赞道：“您撒谎都是这么自然。“
崔言大笑：“我听过一种说法，说习惯化妆的女孩子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素颜。“
苏航发动车子，往停车场外驶去：“还有另外一种说，她没有当你是男人！”
崔言有些伤心：“个人觉得，我这个人，特别MAN。“
苏航安慰道：“我只是午睡起迟了，不想让你久等。“
出了停车场，根据崔言指示，苏航开车送崔言到客户单位。客户单位在闹市区的写字楼，旁边是几个大型城市综合体，停车场早就被前来购物、看电影的人占满。
苏航原本打算让崔言先上楼，她去找停车位，崔言不同意，陪着苏航在写字楼周围绕了几圈，最后在离写字楼好几百米开外的路边上找到一个很小的停车位。
苏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把车停进去，整个停车过程，非常难得，崔言竟然一言未发。苏航熄火，正准备打趣崔言的沉默，却发现崔言面色不善，嘴角更是不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苏航顺着崔言的视线看去，完全理解了崔言的表情。在他们们斜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停车位，团一辆改装地面目全非的红色小轿车，车上不知道坐着几个人，靠近苏航他们那边的两人个，一个男的在驾驶位，一个女的在后排，开着窗户，不停地往外扔西瓜皮、芒果皮等nAd3(
西瓜皮还好，芒果皮粘在地上很难打扫，一个五十多岁的环卫工人一边清理一边在和驾驶位上的男人商量，可能是希望他们把垃圾扔到车前方的垃圾箱里。可是，就在环卫工人和男人商量的同时，后排座的女性，把窗户开到最大，用力把垃圾扔到马路中间，并且露出表情夸张的笑容。环卫工人见状又赶紧跑到马路中间收拾，差点被路过的电动自行车碰到。
苏航和崔言商量：“你一外地人，这事我来，我去和他们谈谈。”
苏航话音刚落，事情起了变化，环卫工人不知道跟垃圾男女说了什么，激怒了驾驶位上的男子，只见这个光头、纹身、大金链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扯着环卫工人的衣领，把人拽到路边，一把推倒在地上，
崔言不得不和苏航商量：“你坐着，我去。”
崔言下车，过了马路，和金链男子商量：“您这样，欺负人可不对！[类似这样断句的风格，完全能看出是你写的。但是，具体到每个人，都得有ta自己的说话方式、语感。这点一定要从头到尾修一下。]”
金链男子轻蔑地看了崔言一眼，试图再给地下的环卫工人一脚，以此向崔言示威，脚还没来得及伸出，胳膊却被崔言拉住，行云流水般架到了背后，金链男子顿时发出杀猪般地嚎叫：“打人啦！”
金链男子同党闻讯，立刻从车上下来，只见一男一女，冲到崔言面前，指着崔言破口大骂。崔言手上力气稍稍加重，伴随着金链男子的惨嚎，崔言笑着和另外两人商量：“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028
?几乎与改装车男女同时冲下车的苏航，站在不远处，放弃了拔打110的想法，她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崔言，散发着由内而外的帅气。
眼见实力悬殊，金链女同党，转变方式，冲着崔言咆哮：“你没有素质。”
崔言点头：“我素质我被狗吃了。“
“你赶紧放人！”
崔言和金链男商量：“您道歉？我放人？“
金链男痛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此时也顾不上脸面，带着哭腔和还坐在地上的环卫工人道歉。环卫工人被场面吓到，也不知道说啥好，就知道一个劲点头。
崔言却没有打算放开金链男，又和他商量：“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您看，您打人了，您赔点医药费好吗？”
五分钟后，环卫工人再三确认钱可以拿后，哆哆嗦嗦地拿着一千块走了。崔言放开那哥们，好声好气地和三个人商量：“我朋友姓周，就住这附近，你们既然是在道上混的，应该认识他。如果你们再找刚刚那个师傅的麻烦，我保证请他找你们麻烦，你们看，好吗？”
十分钟后，苏航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崔言一瓶：“看不出来，原来高手在民间？“
崔言把瓶盖打开，自然而然地递给苏航，然后接过另外一瓶：“我是一名练拳击的美男子！“
苏航挑眉：“拳击？”
崔言靠近苏航，身上古龙水味道泌入苏航鼻腔：“要不，找机会，我脱了衣服，让你验证一下腹肌？“
“客气了。”苏航退后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时间不早，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被拒绝的崔言有些伤心，大步向写字楼方向走去，他身后的苏航，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天晓得怎么回事，耳朵竟然又红又烫nAd1(
到了客户公司，对方竟然临时外出，电话联系，对方再三道歉后，崔言拖着苏航在客户公司的休息室等他回来。
吹着空调，喝着客户秘书送来的好茶，闲来无事，崔言十分想和苏航谈谈人生。苏航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想法，她十分想知道，崔言的仿佛精分一般的流氓习气是如何锻炼而成的。
这个问题仿佛触到了崔言的痛处，他眼神飘渺地凝视着远方，和苏航讲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崔言刚进集团的时候，岗位并非是销售，而是被下放进去矿区看煤矿。每天穿着破棉袄，菜里没有一滴油，蹲在矿井口。这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煤矿经常有人来闹事。崔言上班刚满一个月，一群人开着卡车，带着家伙来到煤矿，征收本月保护费。
当时工人都在下井，地面连崔言在内共二三十人，对方来了两卡车……
按常规，既然是求财，应该收到保护费就走，可那天对方领头的不知怎么想的，保护费要翻倍。对这个要求，崔言的答复是拿起铁锹，走到卡车前，哐当哐把人车窗玻璃全给砸了。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崔言指着对方领头人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崔言告诉苏航：“其实我根本不想砸车，我只是挥铁锹摆个造型，万万没想到，车窗就这么碎了，我只能坚持下去，走恐吓路线，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被我吓跑了！”
苏航点头：“人家只是求财，你表现的比较像神经病，所以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
“但是，后果是严重的，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整个矿区都在流传我一个打八个，遇到什么小破事都让我上！”
根据崔言描述，矿区领导本着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精神，像崔言这样一个打八个的小伙子，看矿实在太屈才，换岗当了押车员！
这是一个比看矿更容易遇到恶势力的岗位，崔言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刚满第二个月那一天，崔言的的车队被人拉在了半山腰的关卡nAd2(对方开价极高，远远超过正常保护费标准，崔言谈了三个小时，依然没有谈拢。
虽然一个打八个是否传说，但是崔言从那时起，就表现出卓尔不群的战斗力，他打起电话，让山下员工，把所有拖媒的车，全部开到山道上。
安排好一切后，崔言和带头大哥进行第二次谈判：路已堵死，警察上不来，我现在人多，你现在人少，你想要钱，我可以找死你后，给你烧纸。
听到这里，苏航忍不住问崔言：“你用了无间道的台词？”
崔爷飘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他激动地看着苏航：“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听到这个故事后，能有这种觉悟，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帅暴了？”
苏航点头，对崔言充满同情，一个青年，在虚荣心最暴棚的时候，怒刷逼格，明明耍帅耍到自己都要爱上自己，可惜周围那群土包子，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所谓锦衣夜行，就是这种痛苦！
崔言叹气：“在那种没文化的地方，我呆了三年。整整三年，除了收保护费的，我还要应付假记者☆多一个月，来了二十几个，每个人要五万，就是一百多万啊！要知道我当时一个月资才三千啊！“
为了保护这一百多万，崔言凶残地撕掉了文化人的面纱，交代手下小弟：凡是自称记者的！不要问！先打一百杀威棒再说！
于是接下来的那个月，矿区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人在前面跑，一边跑一边高呼我是记者，新闻自由！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十来名壮汉，一边追一边喊孙子！打的就是你！
苏航忍不住再次打断崔言美好的回忆：“打错了怎么办？”
“你是说打到真记者？”崔言问，“赔钱啊！我一共打过一次真记者，赔了二十万！“
苏航想说点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干脆低头喝茶，崔言和苏航解释：“一个假记者大约要五万，二十个就是一百万nAd3(打一个真记者只要赔二十万，从管理学的角度来看，我至少节约了八十万的成本！”
苏航点头：“后来呢？”
“像我这么精通管理学的人，放在矿区，实在是浪费人才，后来我很快被调回了集团总部，开始做销售！”
苏航鼓掌：“领导，慧眼识珠，知人善用。”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讽刺我？”
“我在发自内心的夸奖你，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睛。”
正在崔言准备仔细观察苏航眼睛的时候，客户回来，崔言不得不把苏航留在休息室，去和客户谈项目进展。
目前崔方离去，苏航在四人帮微信群里提了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男人，面对强者不畏惧，面对弱者有悲悯之心，你们觉得这个男人怎么样？”
秦岭回复：“真男人。”
关享回复：“他有钱吗？”
言晓晓回复：“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苏航又问了第二个问题：“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关享用回复刷屏：“是不是崔言？”
秦岭回复：“朋友，赶紧上，搞定他！”
言晓晓回复：“他喜欢你吗？”
苏航不再回复，退出微信，刷起微博，两个小时后，崔言从办公室出来，叫上苏航走人。苏航原本准备先送崔言去宾馆，崔言非要先履行承诺去，带苏航去吃好吃到让人迎风流泪的美食。苏航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根据崔方的指示，根着导航，开车走大街穿小巷，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崔言口中的知名餐厅——一家路边的麻辣烫摊
苏航凝视崔言的眼睛：“你说的是这家？”
崔言催促苏航快点下车：“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其实最好吃的东西，就在这种小店。”
苏航觉得和崔言这种人生气，没有任何用处，她让崔言先下车，然后又花了快二十分钟时间，才找到车位，把车停在了至少有一公里左右的停车场。
苏航到的时候，崔言已经吃上了。只见穿着BOSS的美男子，嘴里叼着海带招呼苏航落座：“这家店真的很好吃！”
苏航点头称是，选了几样菜交给老板，然后坐在崔言对面等着吃。崔言再次解释：“如果你今天穿得特正式，我肯定不带你来。”
苏航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崔言的包上，价格数万的宝缇嘉，此时被主人安放在油腻的餐桌上。
崔言读懂了苏航的目光，勾勾手指，示意苏航靠近：“你有不有觉得，这样的我，在吃这样的麻辣烫，有一种淡淡的反差萌？”
苏航小声答道：“萌不萌我不知道，我觉得你挺有病的。”
崔言冷哼一声，不再理睬苏航，一门心思地对付足足有半碗的海带。
麻辣烫店，地方极小，放下几张桌子后，几乎没有空位。隔壁桌，一男青年，三番两次碰到苏航光溜溜地大腿。刚开始，苏航以为是无意，后来，苏航不得不站起来提醒男青年：“请您放尊重一”
男青年是惯犯，之前遇到的对象，大多敢怒不敢言，有的还会哭，像苏航这样和他正面交锋的，还是第一次。一时间，恼羞成怒，也站起身来，指着苏航鼻子，满嘴污言秽语。
苏航看着男青年发作，态度依然不卑不亢：“刚刚您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男青年暴怒，指责苏航是失足妇女，故意陷害他。
029
?苏航的指控，得到凶手自证，碍于男青年淫威，群众只能纷纷用眼神支持苏航维权，苏航不卑不亢道：“请您向我道歉。”
苏航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男青年，他咆哮道：“臭婊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个时候再不出声，这辈子在苏航眼中，恐怕都算不上男人。崔言虽然对海带充满了无限眷恋，却不得不站起来，和男青年商量：“朋友，您这算是性骚扰了，人姑娘都不追究了，只要你道个歉，你就道个歉呗。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男青年轻蔑地看着崔言，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坐下吃你的东西，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为了证明男青年所言非虚，其同党应声站起。只见一身高一米九的壮汉，虎目含威，体重惊人，和苏航大腿差不多粗细地胳膊上，肌肉分明，两股筋的背心撑的鼓鼓，摩拳擦掌间仿佛随时只要崔言开口说个不字，就立刻送崔言去见上帝老人家。
双方对比，实力悬殊。崔言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朋友，大家江湖儿女，给小弟一个面子……”
话音未落，壮汉单手握拳，在崔言面前挥过。崔言知趣，立刻闭嘴，掏出一张百大钞放在桌上，充当饭资。
然后，就在男青年及其同党准备极不要脸地对女人动手时，崔言操起桌上的醋瓶，和男青年脑袋来了个第一次亲密接触。崔言打完就跑，跑到门口，发现苏航没有跟上，又冲回来抢救苏航：“大姐！跑啊！”
苏航试图提醒崔言，她还穿着八公分的高根鞋，却被崔言一句人太多了，我打不过硬生生逼回腹腔。硬是仗着周仰杰的质量，跟着了崔言的脚步。
崔言的战略是如此正确，男青年抱着血流如注的脑袋蹲在地下哀嚎，等他同党反映过来，冲出店外寻找崔言和苏航时，两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崔言和苏航却不知道身后情况，一个劲夺路狂奔，仿佛无头苍蝇般冲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子，以避人耳目nAd1(苏航体力流失几近崩溃，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趴在崔言胸口喘气。
于是，月黑风高夜，崔言低头，顺理成章，再次吻了苏航。和上次不同的是，崔言在苏航耳边留下一句疑问句：“做我女朋友，好吗？”
凌晨时分，苏航回到家中。言晓晓早已去见周公，关享却不愿意面对现在已是周一这个悲惨现实，继续欢度周末，和秦岭一起围在书房电脑前观看泰国恐怖片。
同样是重口味爱好者，秦岭看片全程保持面无表情，关享的脸部肌肉则随着剧情发展不停抖动，剧情Ｇao潮处，关享表情之生动，简直比女主角更加入戏。
苏航从冰箱取出水果，洗好后端到书房，借着分发水果的机会，漫不经心地宣布：“崔言和我确定关系了。”
关享眼睛只顾盯着屏幕，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神经质般的扭头看着苏航，一脸的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航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莲雾，仿佛上面开出朵喇叭花：“好话不说二遍。”
秦岭把正在播放的恐怖片按下暂停键，满怀期待的等着苏航主演的都市爱情片上映。
关享的直觉告诉她，苏航方才那句话应该不是她的幻听：“崔言表白了？”
苏航微微点头，关享有且只有一个问题“他有钱吗？”
苏航将视线从水果上称开，投向关享，缓缓的说：“谈钱伤感情。”
“可是，谈感情伤钱啊！”关享用力啃下一大块苹果，嚼得汁水飞溅：“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谈钱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关享说的不无道理，苏航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比李格非，差了一点nAd2(比我们，强了很多。”
“那你还等什么？”关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俗话说的好，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秦岭虽然早已将关享视为可以两胁Сhā刀的兄弟，但对关享这种将感情物质化的理论，依然保持着极度的鄙夷，先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关享口沫横飞，最终忍无可忍，单手拎着关享衣领，把她移到离苏航远一点的地方。整个暴力执法过程，关享拼死反抗，无奈双方实力悬殊，除了干瞪眼外，无路可走。
秦岭语气难得的严肃：“你们俩是异地。”
苏航笑容微微，听到秦岭提出关键性问题，眉毛一挑，脸上表达出适度而合理的迟疑。
关享双手反Сhā腰间，上窜下跳道：“异地怎么了？只要有钱，真爱是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李格非生孩子？”秦岭端起桌上的果盘，塞入关享怀里，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没你什么事？边上玩去！”
关享一时找不到合适理由反驳，只能拼命往嘴里塞东西，活脱脱吃出个仓鼠造型。
秦岭的言下之意，苏航十分清楚：“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就目前这个喜欢的程度来看，离结婚恐怕有点远。所以异地这个问题……”苏航斟酌用词，“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恋爱到结婚，光靠喜欢，恐怕不够。”秦岭似乎想说什么，终归没有说出口，为了掩饰有些尴尬的气氛，他又按下了电影播放键。
苏航眼睛盯着屏幕，脑子里想却是秦岭刚才那句话，光靠喜欢，的确不够，只是习惯理性思维的两个人，踦越从喜欢到爱的距离，需要多长时间去，她和崔言恐怕都没有把握。
关享对于苏航和秦岭这种打哑谜一样的聊天方式充满了不屑，含着一嘴提子，嘟囔道：“老苏，你别听老秦胡扯，咱们连明天早晨吃什么都不知道，谈什么将来？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他又帅又有钱，不谈白不谈！”
秦岭和关享的观点虽然南辕北辙，但都有几分道理，恋爱虽然是私事，多听听朋友的意见总没有坏处nAd3(为了表示感谢，更是为了结束这个话题，苏航邀请秦岭、关享还有言晓晓明晚吃顿好的。
考虑到目前的薪水以及苏航的信用卡，秦岭和关享强行咽下口水，双双谢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恐怖片上。
苏航不得不解释：“有苦主付账，姓崔名言。”
话音未落，秦岭和关享双双回首，被电脑屏幕映的一脸蓝光的脸上，表情贪婪犹如露出了饕餮的转世。
十几个小时后，为了体现对苏航亲友团的重视，崔言特意挑选的米其林餐厅内，宾主逐一落座。席间，女方家属和男方本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就崔言与苏航交往事充分交换意见，最终达成共识：祝两位新人恋爱愉快，早日步入婚姻殿堂。
与此同时，亲友团纷纷在微信群中给女主角留言。
关享说：“据我观察，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崔言家庭条件绝对中等偏上。至于崔言个人，虽然这几年煤炭行业不景气，但是以前好啊，底子厚啊。苏老板，听我一句话：上！”
秦岭说：“崔老板这个年纪，能到这个位置，十有八九就快成精了。苏老板，我话就说到这了，意思你懂。”
言晓晓半天才发来一条信息：“苏苏，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吃他东西才说他好的，我真的觉得，他挺好的……”
苏航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把众人留言看完，回复却只有短短三个字：知道了，如此简单粗暴直接到连标点符号都省略的作风，看得关享白眼横飞。
饭后，为了更进一步加深与亲友团之间的了解，崔言趁热打铁开展了第二场活动——带领大家来到本市最为出名的一家酒吧，感觉一下滚滚红尘。
此时，是晚间九点三十分，酒吧内，灯光昏暗，音乐嘈杂。
030
?崔言打头，带领亲友团，穿过红男绿女组成的人山人海，到来预定的卡座。按照崔言的理想，这将是一个愉快的夜晚。现实却给了崔言重重的一个巴掌。
其实根据概率论的测算，在千万级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遇见前男友的可能性应该无限接近于0。但是，生活中永远上演着无巧不成书。第一个发现李格非在他们隔壁卡座的，是关享。
关享认真仔细地观察一番后，把秦岭拖到身边的位置，捏着秦岭下巴，让他把视线转向李格非及其狐朋狗友：“为什么那个快要化成糖浆粘在他身上的，是个女的？”
秦岭眯着眼睛，瞅了好一会，才告诉关享：“因为，他想装成异性恋。”
言晓晓很少到酒吧，抱着一杯果汁，借着低头玩手机掩饰紧张。崔言拿着酒单，正在同服务生点东西。只有苏航看到秦岭和关享两个人神情不对，换了个位置，坐到秦岭身边，了解情况。
秦岭抬了抬下巴，苏航顺着方向望去，仅凭着看图说话的能力已经将事情经过理解得七七八八，只是瞅瞅李格非身上粘着的糖浆，再看看双手抱胸英气十足的关享，苏航不由暗暗感慨，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男人瞎起眼来，都是一样的。
而被评价为双目失明的李格非，恰恰在此时突然目光如矩，无意间环顾四周，竟然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一点小误会，目前正与他处于冷战状态的男朋友秦岭，身边竟然坐着两位女性，举止亲密，称得上是左拥右抱。
一贯宽于待己严于待人的李行长，见此情此景，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尽管灯光昏暗，依然吓得身旁糖浆立刻凝固成硬糖，结结巴巴地问候李行长是否需要马上来一瓶速效救心丸吃吃。
关享的眼睛一直盯在李格非身上，见他脸色大变，内心十分舒畅，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看李行长那个那脸色呦！”
苏航端起酒杯，隔着秦岭，对着关享温柔的一笑，眼角眉梢全是善意：“知道什么事情对男人打击最大吗？”
关享恍然大悟，手肘猛地捅向秦岭nAd1(秦岭吃痛，正打算掐住关享脖子问个明白，却被突然扑上来的关享，压在沙发上来了个法式深吻。
苏航一声惊呼，刻意地近乎于做作：“哎呀，李行长要被你们气死了！”
李格非职场上的淡定从容，瞬间灰飞烟灭，身旁莺莺燕燕，惊恐地看着李行长冲到隔壁桌前，毫不客气的破坏了一对情侣热吻，甚至指着男方的鼻子咆哮。
一直游离于世外的言晓晓终于被拉回到现实世界，看着怒气冲冲地李格非，结结巴巴地问苏航发生了什么。
苏航用手中洋酒和言晓晓的果汁碰了个杯：“他就是李格非，关享给你看过他的照片。”
“我有印象，长得特别好看。”言晓晓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小心翼翼道：“他好像很生气？”
“还好吧，”苏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手托着下巴，表情带着说不出的遗憾与惋惜：“前女友和前男友搞到一起，是个男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事实上，李格非何止是心情不好？他简直是怒发冲冠气到发抖！作为第三位当事人，关享却毫不识趣，选择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她抱着秦岭的胳膊，腻在秦岭身上，眉毛高挑目光斜睨：“凭什么跟你出去？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秦岭虽然认为关享这种刺激前男友的行为蠢到令人发指，却不愿意拆兄弟的台，亲昵地抱着关享，态度诚恳地向李格非道歉：“不好意思，您也看到了，我女朋友不让。”
酒吧内人声鼎沸，好在各自快活，加之绝大部分人注意力都被酒吧中央的钢管舞吸引，几乎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波涛汹涌。
一直忙乎着的崔言打发走服务生，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中途入场的他误以为李格非纠缠的对象是关享，本着为女朋友的亲友团也要两肋Сhā刀的大无畏精神，他挺身而出，劝解道：“朋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就您这长相，想找姑娘，吼一嗓子能从北三环排到南三环，就别和关享计较了nAd2(”
回答崔言的是李格非的一记右直拳，好一个快、准、狠！秦岭、关享、苏航完全愣住，崔言捂着眼睛直接石化，这位当年号称一个打八个矿区一霸，万万没想到会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在这样一个地方被这样的一个人，这样莫名其妙的打在了脸上，而且打人者比他这个被打的还理直气壮。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李格非的脸，阴沉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天，冷得能刮下二两霜来：“秦岭，你出来！”
苏航关切的看着崔言被打的地方，好在崔言反映够快，李格非这一拳只是打在了眉峰上。然而力度却不小，周围都变了颜色。
冲突已经成功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酒吧内已经有人向这边走来。崔言揉了揉眉骨处，上下打量李格非。秦岭脸色已变作山雨欲来状，随时准备动手。关享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拎着酒瓶子对着李格非咆哮：“你居然打人？！”
崔言虽然不知道李格非身份，单从外表气质，也能判断出这家伙绝非善男信女，这架要真打起来，两败俱伤不说，场面实在不太好看。
崔言向李格非建议：“朋友，今天这事，咱们不干一架，估计这气谁都消不了，但是，这是喝酒的地方，不如咱们就在酒上比比？您赢了，想带谁走带谁走，我要拦，我是孙子。您要是输了，今后在场那一位都和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样？”
“好啊！”李格非温文尔雅的画皮的被他自己一把撕去，举止做派和崔言如出一辙：“谁怂谁是孙子。”
李格非狐朋狗友中几位男性同胞，见情况不对，想要上前阻止，被李格非瞪了一眼，集体止步不前，只能站在外围观战nAd3(
服务生根据客人要求，十瓶洋酒很快出现在桌上，一时间，整个酒吧，连钢管舞妹子在内，全部关注点都转移到崔言以及秦岭身上。
秦岭顿时有些担心，当年李格非留学时，曾凭一人之力，用伏特加干翻六个俄罗斯同学，成为一代传奇，而面前这位崔总，实在不像是奇人异士可以一较长短。
苏航似乎看出了秦岭的担心，拍了拍秦岭地肩膀，露出了胜利女神的微笑：“要相信煤老板的实力。”
苏航是对的，半个小时后，李格非倒下，同来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终于敢走上前来，七手八脚抱着李格非哀哀哭嚎，仿佛在竞争遗孀宝座。崔言神色轻松，打了个响指，挥手带大家走人，周围因为拼酒吸引来的围观群众不约而同齐刷刷让出一条道来，恭送酒神离场。
只是这份轻松愉快仅仅维持到酒吧门口，崔言东张西望，确认洗手间方位后，屁滚尿流而去。秦岭挺身而出，一路追随，生怕崔言酒劲上来，掉进马桶里淹死。关享看着崔言十分狼狈地背影，赞叹道“好一个铁血真汉子！”
苏航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李行长他们行的上海分行，刚刚收了崔言总公司的一笔贷款，我建议你最好认为他在公报私仇。”
这个原本对崔言来说美好的夜晚，就这样伴随着他的一只青眼圈落幕了。虽然被打，但崔言并不愤怒，他是这样对大家解释的：“暴力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我的人生座右铭是：以德服人！”
对于崔言这种主动往脸上贴金的行为，亲友团抱以热烈的掌声。经过宵夜活动的洗礼，崔言成功问鼎苏航男朋友位置。
凌晨，将女朋友及其亲友团安全送达家中后，崔言打车去机场，再次踏上要债或者赖账的征途。
几个小时后，苏航开车，副驾驶位上，关享一边打哈欠一边化妆，后排言晓晓抱着抱枕打瞌睡，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迟到，却仍被罗行长批评为踩点上班，工作态度极度不端正。
这就是生活，虽然不完美，总归还是在继续。
031
?苏航职场失意，情场得意，迎来第二春。相比之下，关享的运气就差了一些≡从李格非和她说再见，每天都是霉星照她去战斗——业绩一路下滑，名下存款流失、贷款流失、金融资产流失，综合来说就是只要能流失的就没有保持的，更不要说上升的。搞得罗行长每天早晨看着考核系统内数字，都想仰天长叹：苏航待岗清收，关享半死不活，手下主要两员大将的这个德行莫非真是天要亡我？！
周一晨会，罗行长再次召见关经理——准备单独给手下这位‘猛将’加加劲！办公室内，伴随着隔壁洗手间传来的阵阵异味，罗行长脸色铁青，手指电脑屏幕，声色俱厉的问着关经理：“你知不知道你的存款又掉了五百万！”
关享面露诧异地盯着液晶屏上的数字看了一会，随即面做若有所思状，两个大眼睛更是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开始的时候，罗行长还是有些高兴的，关经理这个状态这是还知道反省啊，知道反省就还有救，表现还真挺不错。可十分钟过去了，关经理还是在那儿若有所思目不转睛，罗行长终于反映过来，感情这位关经理的不着调一如既往啊！罗行长不得不愤怒的拍了下桌子，以拍回魂游天外的关某人。关某人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眼罗行长，露出一副你干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到罗行长的脸愈发的趋向锅底颜色才恍然大悟，道：“客户取钱买房子了！”
“那金融资产呢？”罗行长冷笑一声，客户取钱买房子？！这关二真是连借口都懒的再想，回回用这个做借口，真拿我这个豆包不当干粮是不？！罗行长简直是要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三个客户，走了一千多万，也都是取钱买房子了？”
关享的那张漂亮的脸蛋立刻皱了起来，同时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当然如果关经理不是把身子放松的往椅背上一靠，ρi股又扭来扭去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脸上的表情还挺有说服力的。此时，她这个样子只让罗行长脑袋冒青烟。
关享头摇得像拨浪鼓：“其他银行理财收益比我们高，客户把钱转走了买人家的理财了。”
“能高多少钱？！”罗行长愤怒的嚷了句，随即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以德服人三遍之后，才用他那温柔的声音说：“你可以用你的诚意啊？！你就不能用你的诚意你的服务打动你的客户，让他们留下来？”
“我算过了，真多好几千块呢nAd1(”关享委屈的白了罗行长一眼，玩着手指低声嘟囔道：“再说了，我卖身不卖艺，提供不了服务。”
关享的态度令罗行长强压下去的火‘腾’的又起来了，罗行长不得不端起太太购买的爱心茶杯，通过大口喝水这个动作来压抑他想拍桌子的冲动。
“行，你有理！那贷款流失又是怎么会事？”
“其他银行贷款利率比我们低……”
“啪！”
关享吓了一跳，可还是忍不住拍了桌子的罗行长跳的比她还高呢！
“关享！我找你来，不是想听你狡辩的！”
关享露出无辜眼神，弱弱地望着罗行长，低声道：“可这是客观事实，又不是我编的，您拍桌子也是事实，手疼不……”
整个早晨，支行网点后堂，罗行长的咆哮声余音绕梁。谈话的最终结果就是，支行为了帮助关享完成的本季度考核指标，也为了关经理的那个客户都去买房子去了的理由暂时性安排关享去一个刚刚开盘的高端楼盘驻点，办理住房按揭贷款。
“不是都买房子去了么？！那你就去给我做个人住房按揭贷款去!”罗行长如是说。
关享表情凝重，关享神色哀怨。她回到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向两位战友哭诉：“老罗疯了，竟然让我去楼盘坐台！我一做企业贷款的客户经理，跑去做个人住房按揭贷款？！”
苏航眼睛盯着电脑，随手扔了一份文件过去，接着敲着键盘，写着第一百零一遍不良贷款催收记录，同时言简意赅的送了关享一个字：“该！”
……
关享刚要跳起来，言晓晓把刚刚从食堂领回来的牛奶塞到关享怀里nAd2(“我用微波炉打了一下，还热着呢，你赶紧喝。”言晓晓笑着说。
言晓晓让关经理觉得自己还在人间，只想抱着言晓晓天荒地老。言晓晓趁着关享闭嘴喝牛奶的功夫，继续劝关享服从领导安排：“今年全行考核重点是个人消费贷款，尤其是个人消费贷款中的个人住房按揭贷款，老罗是为你好。”言晓晓拿起苏航扔过来的文件翻了翻，递给关享：“分行都发文件了——苏航给你的，今年重点考核消费贷款，之前发的文件你都没有仔细看吧？！”
“不是没有仔细看，是根本就没看！开会的时候她发呆，知不知道这件事还不一定呢？！还仔细看？！”苏航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同时，又撇过来几张纸。关享对她瞪眼睛，言晓晓接过来看了看，递给关享。“是罗行长让你去的那个楼盘的情况，苏航刚查过给你打出来了。价格好贵的，做一笔能抵别的楼盘两笔。罗行长还是不错的。”
“老罗就是心软。要是我……哼！”苏航凉凉道。
“你也体贴啊！都把情况给我整理好了！”关享笑的眯了眼，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综合各方面因素，尽管内心无比抗拒，关享却不得不踏上了前往售楼处的道路。途中，关享自我心理建设的同时，勉强对罗行长的人脉进行了有限的夸奖：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楼盘，整个分行三十多家网点，竟然只准入了他们一家支行，这独食吃的美！
只是这点夸奖，在关享进入富丽堂皇的售楼处后，立刻化为飞灰。只见目力可及范围内，共有十六家银行驻点，关享他们行所在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关享瞬间明白这份独食罗行长是如何争取得来，不是人家吃不到，而是人家根本不想吃。更凄凉的是，别的银行至少有四到五位售楼员对接，而关享这边，只有两个！倒是一男一女的搭配nAd3(只是……女的那个，明明从长相到打扮和关享都是同一类型，但是看到关享后，竟然露出一副看到狐狸精的表情，扔下一张名片，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翻着小白眼就走了。男的那个，态度倒是好了很多，斯斯文文地和关享聊了会天，而且还表情认真的郑重承诺，今后他的客户会全部推荐到关享这里做贷款。
对于这位姓汪名晟的售楼先生，在初见的时候关享给的定义是，上帝创造他出来就是为了体现普通这个词。稍稍有点脸盲症状的关享，花了近三天时间，才记住那张毫无特色的脸。此外，汪晟虽然身高一米七五，身体却很是瘦削。每当穿上高根鞋，身高直逼一米八的关享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关享总有一种自己在大鹏展翅的错觉。
不过抛开体型差距带来的不适感，经过几天相处，关享发自内心地觉得汪晟是个好人，汪晟的态度是男人中少见的好，那种接人待物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让这个男人加分不少，也让关享对他的业绩有了期待，可是，时间一长，关享受不了了。
好人注定做不了好销售。
关享目前驻点的这个楼盘，是个全市闻名的双学区的楼盘，价格之高，令人咋舌。因为学区的优势，常有普通人家为了孩子也来看房，只不过通常在看完每平方米价格后，离开的速度远远超过来时的速度。其他客户经理对接的售楼员，严格执行客户准入标准，对于明显买不起的客户，绝对不会在其身上浪费一分钟时间，直接横眉冷对，用高冷的态度提醒穷鬼们自动滚蛋。
汪晟却不。
这个男人好像从来不关心能卖出去多少套房子，能拿到多少提成。他的时间，他的态度如同外面的大风周围的空气那样自然的始终的存在，哪怕来的客户是明显的工薪阶层，举全家之中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他也认认真真地给人介绍楼盘信息，态度始终如一的和蔼。
一个星期，关享还能忍。两个星期过去了，关享实在憋不住。晚饭时分，关享爆发了。关享在饭桌上对着几个好友抱怨汪晟的所作所为：“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绝对买不起的，还把人带到我这来，让我帮着算能贷多少钱。有病吧这是？！”
秦岭夹了一粒西兰花给关享，劝：“你就当日行一善，反正你在那闲着也是闲着。吃菜！吃菜，加点维生素！”
苏航：“她还用吃么？！脸都西兰花色了!”
“我不吃西兰花！”关享恶声恶气，一筷子把西兰花扔回盘中，然后把整盘西兰花都推到秦岭面前。言晓晓忙挪过盘子：“秦岭也不大爱吃。这是我和苏航的。”
032
?关享嚷嚷着：“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我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买不起就不要问！问来问去有意思吗？过嘴瘾啊？！”
听着关享大放厥词，苏航摇头：“关经理，莫欺少年穷。”
关享‘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少年？！一大家子，祖孙三代，六七口人，加起来两三百岁，首付都拿不出来，买什么房子？！咨询什么贷款？！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到这么两个销售员！”
言晓晓觉得关享越说越过分，小声嘀咕道：“我觉得你说的那个汪晟，人挺好的。”
关享冲着言晓晓冷笑：“言晓晓，请问在你眼里，谁是坏人啊？！”
一向好说话的言晓晓，忍不住驳嘴道：“他不管别人有没有钱，都一视同仁，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评道德标兵的！其他银行，和我一起去坐台的客户经理，最差的一个都签了四五单了，就我到现在还没开张！我不骂他，我骂谁？”关享一推碗，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气呼呼的说。
“业务是业务，人品是人品，”言晓晓放下筷子据理力争：“你这么判断一个人，就是不对！”
老实人生气，后果很严重。为了不伤和气，苏航立刻端起一盘糖醋大虾，倒了半盘在关享碗里，用眼睛横了下关享：“闭嘴，吃饭！”旁边的秦岭也笑嘻嘻的拿了两个最肥的扇贝放在了言晓晓的餐盘里：“言大厨辛苦了，多吃些肉，您就不用吃青菜了！来，这个多鲜啊！言大厨您请！”
关享闭了嘴，事情就算结束。秦岭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新上映的影片，话题随即山南海北的扯开了。
饭后，苏航和秦岭分别给关享做思想工作，劝她一切从长计议，关享那颗躁动的心这才勉强有些平复。
许是关享幽怨感动了上苍，第二天关享刚到售楼处，那位自打初次见面后，一直保持失踪状态的女性销售员竟然领着客户出现在关享面前nAd1(
关享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嘲笑这位姑娘的斗鸡眼和罗圈腿。
客户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外企高管，本次购房是为了儿子结婚，从提供的资料来看，属于优质客户，完全符合准入标准，只是客户的一句话，让关享的心悬在半空。客户说：“我征信很好，只有几次逾期。”
根据多年客户经理从业经验，通常这样声称的，征信都比较精彩。送走客户后，关享回行打出了客户的个人征信报告。果然如她所料，客户名下信用卡和房贷，全部都有逾期，短则一个月没还钱，长则三个月没有还钱。
关享拿着信用报告回家，晚饭桌上，哭丧着脸给大家传阅，本以为这个客户能够给她带来零的突破，没想到，距离她开张的日子依然遥遥无期。
二十页的信用报告，苏航翻到第二页就扔会给关享，同时下了结论。“老关，请转告他，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一边的言晓晓还不相信，捡起来认认真真的从头看到尾，然后，也沉默了。秦岭看了几页，叹了口气。
关享双手捂脸，做无声痛哭状。苏航、秦岭、言晓晓，除了陪着叹气，别无他法。
更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关享踌躇一夜，打了十八遍腹稿，准备一上班就找到斗鸡眼，告诉她悲惨的现实，让客户另请高明。万万没想到，一大清早，关享刚刚踏入售楼处大门，斗鸡眼就已经领着客户一家三口在展台处等她。
斗鸡眼的态度保持着一贯地冷艳高贵，代表客户发问：“什么时候签合同？什么时候放款？”
关享猜测，斗鸡眼每天洗头肯定都用飘柔，不然怎么会这么自信！关享有些慢吞吞地从包里取出征信报告，不无遗憾地客气的向客户解释：“先生，您逾期有点多，在我们行贷不了nAd2(”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远远超出关享的相像，一分钟前还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后，急性精神病发作，硬是从关享手中夺过他的个人征信报告，直接撕成碎片，扔了一地。然后，他手指着关享鼻子，气势汹汹道：“你昨天通知我，让我今天带家里人过来签字，现在又告诉贷不了？你什么意思？”
关享懒得同无赖废话，冷笑一声，向斗鸡眼求证：“昨天您也在，我可是压根没提过签字的事！”
斗鸡眼同样没想到客户会来这一出，大惊失色，一双斗鸡眼竟然不斜视了。只是，在维护客户利益和维护公平正义这道选择题上，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是你昨天让我通知客户，今天早晨来签字。”
“啊？！”关享愣住，从没有想过斗鸡眼会如此的睁眼说瞎话。然而，由于有人证在，客户嚣张的气焰瞬间高涨。客户的配偶，一位身高与关享相当，体重明显是关享两倍的女性，用力撕扯关享的胳膊：“我警告你，我们家首付已经交了，一个星期内，你必须把贷款放给我，不然我到你单位找你领导，让他开除你！”
关享被罗行长强行安排坐台，心情本来就低到谷底，如今遇到这样的麻烦，老虎再不发威，真当她外号‘关大炮’三个字是白叫的？关享用力把胳膊抽回，斜了泼妇一眼，阴沉着脸：“您最好现在就去，要是不认识路，我给您指。”
关享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客户配偶的脸皮，由黑黄色变成了猪肝色：“你一个小小服务员，你什么态度？”
“您看不起服务员，您和我较什么劲？您嫌服务员态度不好，您贷什么款？”
“你没有素质！”
关享一巴掌把快要戳到她脸上的手指拍开：“您先生信用卡、车贷好几个月不还，真有素质！”
和大堂经理出身的客户经理吵架，简直是自取其辱，女主人分分钟败下阵来nAd3(既然文斗不成，那就只有武斗了。在她指挥下，两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逼近关享，而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斗鸡眼，见情况不对，第一反映竟然是躲得远远的，至于周围其他各色人等，生怕被殃及池鱼，没有一个敢上来劝阻。
关享性格向来宁折不弯，此时让她低头，绝无可能。于是，就看关享一脸大义凛然和对手正面扛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个应该算工伤吧？！
危急关头，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汪晟挡在关享面前，顶替关享被打了个满脸开花，鼻血横流。
周围群众一片惊呼，打人者却不依不饶，汪晟被推搡地往后退了几步，仍然坚持把关享护在身后，顶着一脸血，神态是关享从没有见过的严厉。
汪晟一字一顿地冲打人者道：“她是个姑娘，就算她不对，你们也不能动手！”
见汪晟胸口白衬衫上滴落的血迹越来越大，加之保安已向这边靠拢，在斗鸡眼的掩护下，打人的一家三口骂骂咧咧地走了。关享想拦住他们要个说法，被汪晟阻止：“让他们走吧，闹大了对你不好。”
“可你受伤了！”关享着急。
汪晟一边捏住鼻子，一边安慰关享：“我鼻子本来就容易流血，看上去重而已。”
不顾汪晟反对，关享坚持把汪晟送到最近的医院就诊。医生给汪晟处理伤口时，关享抱着包坐在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神态动作让汪晟联想起刚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想到关享这么大一个人，硬生生把自己缩在角落，伪装成小小一坨，汪晟都替关享难过，好声好气和关享商量：“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关享抽了抽鼻子，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对不起……”
汪晟生平最怕女生哭，更何况当着医生面，关享这一哭，医生还不知道怎么想。正琢磨着怎么劝关享，关享那头直接大坝溃堤，眼泪鼻涕一路横流：“我错了……”
汪晟直接冒汗，手忙脚乱的劝关享，可架不住关享开了闸就关不住。“和你没关系，”汪晟哭笑不得的说：“是客户的问题，闹翻的客户经理不止你一个。”只是敢这么闹的客户经理，却只有你一个。后面一句，汪晟在心中默念，如果说出来，恐怕关享那边就是泄洪了。
“我下次再也不吵了!”关享哭道。
汪晟对此是一点也不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汪晟笑眯眯地看着关享，说来奇怪，这个长得一点都不帅的男生，顶着一脸血的笑容，竟然让关享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关享点头如捣蒜。汪晟说：“站在走廊上，然后帮我把门关上。”
关享得令，忙不迭的从凳子上蹦起来执行任务。然后，关享发现，她被关在了门外。
关享没有跳脚，也没有喊叫，更没有去砸门。关享突然安静下来，她为自己的智商默哀一分钟后就抱着包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在外面等汪晟出来。能够让关享安静下来，而且还毫无保留展现内心弱小一面的男性，汪晟是第一位，这对于关享来说，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美妙。只是此时的关享，完全没有意识到，更加没有想到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和宝贵。
033
?为了报答汪晟的拔刀相助，关享打算请汪晟吃饭，只是这个打算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已经胎死腹中。因为家中唯一男性同胞认真严肃地提醒关享，原话如下：“如果你不打算泡他，就别七搞八搞。”
苏航完全同意秦岭的观点，点头附议。长期被言情剧荼毒导致思维方式异于常人的言晓晓，则立刻展开了想像的翅膀：“他要是没有女朋友，我觉得你可以追求他。”
关享没有马上否定言晓晓的提议，她只是努力回忆了一下汪晟的手表、钱包、皮带还有鞋子的品牌，然后摊在沙发上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没有钱。”
言晓晓立刻想对关享说服教育，关享紧接着换了种说法：“我们之间很纯洁的！我真的只想表达下我的感谢。”
综合了秦岭和苏航的意见，关享拖着四大包进口保健品和零食来到售楼处，汪晟没有拒绝，笑着收了下来。汪晟的笑容让关享小小的眩晕了下，直到回到自己的犄角旮旯处关享还在回忆那个笑容并且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关享一边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汪晟，一边想：这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大男生，笑起来真是温柔地简直能让人昏过去，而初见面时，自己是怎么会觉得他长相普通的？
汪晟收下礼物，却不是为了独享，除了一盒熊猫造型的饼干留了下来，其他的都分给了别的销售员，并且附送赠言一句：这是关享买给大家的，今后有合适的案子，也给关享推荐下。
关享笑眯眯地看着汪晟分东西，心里暖意融融。关享觉得她和汪晟非亲非故，汪晟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也许就像言晓晓说的，汪晟对人的好，是完全不图回报的好。此时，汪晟在关享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好。
常言道行好事，做好人，老天必不亏待，一个星期后，汪晟达成了该楼盘开盘以来最大一笔销售。
那天，一位中年妇女走进售楼处，因衣衫褴褛满口乡音导致无人问津。甚至当她强行拦住一位销售员，咨询买房事宜时，都被无情忽视。当时汪晟刚刚送走一拔客户，见此情景，主动上前介绍了一个半小时nAd1(就这一个半个小时，起了关键性作用，身为拆迁户的大姐，第二天领着一大帮子拆迁户杀进售楼处直奔汪晟而去，半天之内，交了八套房的订金。
看着土豪们全款买房，关享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替汪晟感到高兴，一口气卖八套房，这得拿多少提成啊？！
汪晟心里首先想的却不是提成，而是每天坐在角落，像只小狗一样东张西望的关享。他简单地和大姐带领的拆迁军团商量后，把他们带到了关享那里，对还在满眼冒星星的关享说：“给客户介绍一下你们行的理财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帮关享销售了近二千万的理财，增加了近一千万的存款，看得其他银行客户经理个个眼红如血。
送走客户，关享想向汪晟当面道谢，找遍整个售楼处都不见汪晟踪影，最后还是一个和汪晟比较熟悉的销售员提醒关享：“前几天，后面的花园里来了几只流浪猫，我看见汪晟去喂过几次。要不你去那看看？”
后花园中，隔着有些茂密的灌木丛，关享看到汪晟坐在草地上，身边围着七八只猫咪，有的在蹭汪晟的腿，有的干脆爬到汪晟的肩头，用爪子扒拉汪晟的头发。
汪晟正拿着个小勺子喂一只猫咪吃罐头，一边喂一边警告时刻准备扑上来的偷袭者们：“你们不要过来，这个不是给你们吃的，它刚生完小宝宝要好好补一补，过会开个别的罐头给你们。”
关享没有走过去，她隔着几米远，静静地看着那一群猫咪和喂猫咪的大男生。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汪晟侧脸上，像打了一层金粉，衬托得汪晟原本不算出色的五官格外好看。关享突然想起被她遗忘已久的大学时光，想起那个在操场上和她表白的男生，想起那个在楼梯道里约她看电影的男生，想起那个在自习教室约她一起过圣诞节的男生，每一个都是如此平凡，却又是如此温暖。
关享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瞬间又加速跳动如同战鼓，不因物质而产生的喜欢，这种她认为毫无存在价值的的感情，如雨后春笋，突然从她贫瘠的心田里破土而出nAd2(
关享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那种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无聊东西，早已在高中时代就被她抛弃。可是这一刻，宛如轮回，它们就这样以一种残酷而决绝地方式飞奔而来，撞得关享浑身疼痛却又带着欢喜。
关享没有打扰汪晟，她原路返回，开开心心下班回家。
最先发现关享精神状态异常的人是苏航。晚饭时分，苏航瞟了关享一眼，一边接过言晓晓递来的米饭，一边问关享：“关小姐，你的喜悦，不打算和我们分享一下？”
“我恋爱了。”关享神清气爽：“我喜欢汪晟！”
苏航并不吃惊，过去一个月，关享一共和她提过汪晟六十七次，这个频率是当初李格非的三倍，纪霆的四倍。所以说，关享说她喜欢汪晟才正常。
“可是，他没有钱。”苏航说。
“所以，我想和他谈恋爱，”关享一手托腮，眼神迷离，表情梦幻，活脱脱一副思春少女造型：“我不想和他结婚。”
秦岭眉毛鼻子挤到了一起：“关经理，不结婚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关享十分苦恼：“我也不想啊，可是他没钱啊！”
言晓晓的三观，在关享的冲击之下，裂成了二维码。除了目瞪口呆，只能低头吃饭。大家都是成年人，三观早已定型，秦岭作为朋友，对关享的所作所为，除了祝福，还是祝福：“你开心就好。”
苏航放下了筷子，慢悠悠地开口：“我有两个小问题。”
关享用一支筷子Сhā起一个小肉圆，左右端详着，仿佛那就是她的男神。
苏航说：“第一，谈恋爱需要两个人，像你这样一个人的，我们通常称之为暗恋nAd3(”
“马上就会是两个人，”关享的语气不容置疑，“通过汪晟的微信朋友圈，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他所有的兴趣爱好，他推荐的书，我买了。他推荐的电影，我看了，我现在和他充满了共同语言，试问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我？!”说着，关享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之恐怖，表情之猥琐让人望而生畏。
苏航点了点头：“第二，世界不是围着你转，你想恋爱就恋爱，你想分手就分手。”
关享把那颗已经被她360度无死角看透的小肉圆塞进嘴里，面目十分可爱，言语却十分可憎。“汪晟这个人，标准文艺男青年，自视甚高，就算我单方面突然提出分手，我相信以汪晟的个性，绝对不会给我找麻烦。”
言晓晓忍不住想说话，秦岭用公筷夹了一大块熏鱼放在言晓晓碗里，代替她抨击关享坑害好人：“姐们，有点缺德啊！”
关享又用筷子戳起一个小肉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众人，表情极为无辜：“不要用道德模范的标准来要求人家好不好？人家又没骗财骗色，人家只是想谈个小恋爱啦。”
小恋爱？！苏航哼，小恋爱也会死人的！不过，才刚刚开始，而作为朋友，苏航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最终路怎么走，要看关享自己的选择。苏航给关享献上了大家的祝福，祝福的原文如下：“不作不死，我们会静静地看着你怎么找死。”
上苍却辜负众人的希望，拒绝给关享作死的机会。关享精心准备数天，信心满满来到售楼处，准备和汪晟从人生理想谈起，一路谈到私人感情，汪晟的同事却通知关享：汪晟辞职了。
汪晟的微信没有回应，汪晟的电话成了空号了，汪晟的同事不知道他的去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初恋、单恋、暗恋还没有开始就变成失恋，关享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一个优秀的客户经理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失败！她打算通过查询汪晟个人信息，获得汪晟的家庭地址及相关情况，最终实施上门堵人的计划。可惜关享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第一步，就被苏航和秦岭阻止。
苏航惜字如金点评道：“你想死吗？”
秦岭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苏航的点评进行了扩写：“查询客户信息，未取得被查询人授权，这是严重违规！如果被人民银行检查到，或者汪晟发现后投诉，关经理，你死定了。”
关享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人家好想再见他一面，人家还没有告诉他，人家喜欢他！”
苏航俯下身去，单手托起关享的下巴：“爱情和面包，只能选一个，关经理，你想清楚。”
苏航说完，起身回房，绝不拖泥带水。秦岭把痛哭流涕的关享一路拖回她自己房间，顺便从外面把门关好。看的言晓晓于心不忍，从冰箱里取出来一大份榴莲放在关享床头：“你别难过，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榴莲，我们都不吃，全都给你吃。”
“会胖死的！”关享哼哼，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现在很悲惨，自己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关享拿着被子蒙住头，在床上打着滚。言晓晓还想劝，被出来找言晓晓的苏航拖出房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034
?第二天早饭时间，关享的情绪比昨晚平复了许多，顶着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咬着油炸馒头片和大家保证：“我想通了，有缘自会相见，我不查他信息了。”
苏航喝着牛奶，看着手机新闻，表示关享说话在放屁。秦岭则把自己的那份煎蛋分给了关享。关享受宠若惊，正想表达感谢，秦岭对她露齿一笑：“多吃点，才有力气哭。”
话音未落，关享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急得言晓晓这个老实人骂起人来：“秦岭，你太分了！”
苏航认为关享无病呻吟，虽然不关她事，但是家里呆着一个哭天抢地的，还是个中气十足的哭天抢地的未免晦气，不得不出言安慰：“再哭，眼角皱纹出来了。”
“皱纹？”关享眼泪立至，一声惨叫，火烧ρi股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狂照一通：“哪里？哪里？”
“再哭就有了。”苏航淡淡的道，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多少眼霜都抹不平的。”
关享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虽然眼神依旧悲切，眼泪却是收得干干净净。
可怜关享的初恋，似乎就在这般吵闹声中，还未开始，就走向结束，导致关享整个人都消沉下来。
关享的消沉不仅影响了自己的工作，更是影响了罗行长的工作。苏航催收贷款，关享悲悲切切，一时间陪同罗行长参加应酬这个重要的政治任务竟然无人可去。万般无奈之下，罗行长之好把主意打到了言晓晓身上。
言晓晓乍听要让她去应酬，脸都白了，一个劲地对着罗行长摆手：“领……领导……我……我不会喝酒……”
罗行长扶着额头，几近崩溃，对言晓晓拉长了声音解释：“我知道，你陪我去，你不用喝，我一个人喝，你只需要喝完送我回家。”
言晓晓充分信任领导，但是对应酬这件事的惶恐导致她确认了三遍：真的只是司机喔？最后，在罗行长的咆哮声中，她小心翼翼地走出行长办公室nAd1(
罗行长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内仰天长叹，如今这工作氛围，真是和经济环境一样，越发艰难。
当晚邀请罗行长吃饭的，是罗行长的一位老客户，部队转业回来后自主创业，如今虽然坐拥亿万家身，依然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请自己人吃饭，花里胡哨的宾馆饭店坚决不去，就定在自家新厂区的食堂。
新厂区坐落在市郊的一个新建产业园内，很是有些偏僻。下班后，罗行长开车带着言晓晓，跟着导航绕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目地的。由于担心园区太大容易迷路，客户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司机开车停在园区门口，给罗行长带路。当驶进园区，因为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只见八车道的大马路上，放眼望去，完全没有人烟。罗行长大概回忆了一下客户的描述，确定自己能够人肉导航后，用力踩下油门，越过带路的桑塔纳，狂飙而去，很是享受了一把新车的动力。
只是说来奇怪，罗行长明明已将速度加到120，负责给他带路的那辆小破桑塔纳，竟然一直跟在后面，似乎连距离都没变过。
罗行长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试图甩开对方，就在他准备再次加速的时候，他走到了一条断头路。
迷路的罗行长不得不调转车头，再次跟在桑塔纳后面行驶。也许是为了打消罗行长再次乱窜的念头，桑塔纳表演了一下飘移技术。罗行长对此十分不屑，却再也没有加过油门。
几分钟后，两辆车先后停在食堂楼前的停车位。司机从桑塔那上下来，是个二十七八岁男子，高而瘦削，穿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一块并不名贵的腕表。男子的表情温和而淡定，举手投足间，却能看出多年军旅生活的影子，简洁而干练。
他走到罗行长面间，微微躬身，右手前伸，彬彬有礼道：“罗行长，我是吴总司机，我叫郑直，请随我来nAd2(”
罗行长带着言晓晓，在郑直的引导下，步入单位食堂的包间。客户早已等候多时，罗行长一行刚一进门，就给罗行长来了个热情洋溢的熊抱。
言晓晓虽然向来以迟钝著称，见此情景，也不由联想起关享曾经和她说过悲惨故事：老罗一客户，老热情了！老能喝了！已经不是酒桶，简直就是一酒缸！
如果说刚开始仅仅是怀疑，当服务员搬出本次招待用酒后，言晓晓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吴总，应该就是关享传奇故事中的那位男主角。言晓晓心中的惶恐，顿时写在了脸上。
至于罗行长，当他看到六瓶67度的‘闷倒驴’被摆在桌上，神色虽然如常，内心凄苦却是比言晓晓有过之而无不及。罗行长一边擦拭额头上晶莹的汗珠，一边强颜欢笑：“老吴，明天上午我还有一个会，就是商量你那笔协议存款定息的事。今天我们就简单等协议弄好了，到时候我做东，我们再好好聚一下。”
吴总不愧是行武出身，为人通情答理，罗行长不方便，他自然不勉强，痛痛快快地答了个好字。罗行长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只等来日苏航、关享两员大将调整到最好状态，再与眼前这位吴总一战。
言晓晓也长舒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才出了一半，又被吴总吓得憋了回去。只见吴总指挥服务员将罗行长面前小酒盅换成了玻璃杯，他冲罗行长竖起三根手指：“我们今天就三杯为限。”
自进门进，罗行长第二次擦汗。以前和老吴拼酒，那都是左有关享右有苏航才勉强打成平手。现如今，身边就一个呆呆傻傻的言晓晓，除了被人羞辱，恐怕还是被人羞辱。
热菜还没有上，吴总就站起来提议：“老罗，我们两个先按老规矩，先来个大交杯，活跃下气氛，其他人随意搞。”
事到如今，唯有舍命陪君子，罗行长抱着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必死决心，一脸悲壮地端起酒杯，快步上前和吴总勾臂环抱，仰头一口灌下，引得满座宾客齐声喝彩nAd3(
热菜上桌后，吴总寒暄两句，再次端起酒杯，这次罗行长站起来却不是举杯，而是捂着嘴，直奔洗手间而去。
吴总端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旁边几位陪客，更是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半响之后，言晓晓打破沉默，磕磕巴巴地向大家解释：“领导，罗……罗行长不太能喝酒……”
吴总这个时候才发现，此番陪同罗行长前来的并非原先两个熟面孔，而是一个一脸怯生生模样的小姑娘。
“那你同事呢，就是又漂亮又能喝的那两个，怎么没来？”
“她……她们有事……”
这酒性刚要起步就被迫灭火，实在有些难受，吴总有些不开心：“行长不能喝，能喝的又有事，你们存款想不想要啦？”
凭心而论，作为罗行长多年老客户，吴总只是想和言晓晓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无奈老实人听不出来，真以为存款要流失，当场就急了眼，说话都流利了：“领导，罗行长是真不能喝，我同事是真有事！”
“那你没事，你喝！”
“我？”言晓晓双手猛摇：“我……我不会……”
“你也是客户经理吧？有客户经理不会喝酒的？”
言晓晓还真不会。但是，不会喝不代表能喝。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好酒量，言晓晓承蒙家族遗传，恰好就是这种逆天的存在。从小到大，为了掩盖这种先天优势，以防被拖出去应酬，言晓晓根据父母要求，在外面滴酒不沾。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再不喝行里存款没了！
言晓晓心一横，拿起面前的小酒杯，战战兢兢地问吴总：“那是不是我喝了，您存款就不走了？”
吴总经商多年，阅人无数，一开始看言晓晓的模样打扮，就知道这孩子不会说谎，之前也就是调侃两句，见言晓晓真端起酒杯，怕她赌气喝出事，急忙让她放下：“小姑娘，我和你开玩笑的，不会喝就不要喝了。”
言晓晓听话，正要放下酒杯，又被吴总一句话激得把小杯换成了大杯。吴总说：“小杯子喝着不过瘾，还是等你们罗行长回来，我们大杯一口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言晓晓误以为吴总是嫌弃她用小杯子没有诚意，拿起酒瓶，把面前的玻璃杯加满：“不用等罗行长，我也能喝大杯！”
话音未落，言晓晓脖子一仰，一杯酒下肚。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言晓晓又满上一杯，还是仰头灌下。三杯过后，半言晓晓放下杯子，带着哭腔和吴总商量：“我喝了三杯，您说话要算数！”
罗行长从洗手间吐完归来，当场被震撼到。经吴总详细介绍言晓晓英勇事迹后，内心更是无比澎湃。老天待他可谓不薄，时时有员工冒出闪光点让他发掘。
吴总的兴趣完全转移到了言晓晓身上，一口气一斤白酒姑娘实在少见：“小姑娘，你能喝多少？”
言晓晓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嗨，这位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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