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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一帘幽梦之绝不放过你 > 30 夫妻反目

30 夫妻反目

绿萍听到这样的表白,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接他的话茬,生怕越说越深入,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两个人正在那里尴尬的时候,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忽然走了过来,冲着绿萍打招呼道:“汪小姐,好久不见了。”

“骆先生!”绿萍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居然就是那个曾经跟她相过亲的骆某人。

54&55 酒后吐真言

自从上次相亲之后,绿萍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骆先生,电话也只通了两回,就不了了之了。想起自己当时一时冲动跑去相亲,绿萍就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突然重新见到了骆先生,绿萍倒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应该,已经对自己死心,把自己给忘了吧?

骆先生倒是非常落落大方,拉过身后的一个女伴,笑着对绿萍介绍道:“汪小姐,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哦,你好。”绿萍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跟那位小姐热情地握了手。

骆先生看着孙仲书,冲绿萍笑道:“汪小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想不到,我们虽然没有成为情侣,却各自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实在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绿萍见他误会了,刚想要开口解释,骆先生却已开口道别,带着女朋友走掉了,只剩下脸上表情有些尴尬的绿萍,无奈地看着孙仲书。

“怎么,你跟这位先生谈过恋爱?”孙仲书虽然被误会了,心里却很高兴,指着远去的骆先生问道。

“没有,只是见过一次面,吃过一次饭而已,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吧。”

“原来,你去相亲啊。”孙仲书取笑绿萍道,“想不到,汪家大小姐也会去玩相亲这种古老的游戏。”

“是啊是啊,我是老土,我是出土文物,我怕自己嫁不出去了,才急急地跑去跟人相亲。”绿萍丝毫没有生气,笑着自嘲道。

孙仲书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绿萍的右手,深情地望着她,问道:“绿萍,你是为了避开我,才去相亲的吗?你心里明明有我,却不肯跟我在一起,为了忘掉我,故意去相亲,是不是?”

绿萍有些惊慌,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孙仲书握得很紧,她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假装生气地说道:“没有,仲书,你误会了,我去相亲,只是为了交男朋友罢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

“真的没有吗?”孙仲书有些受伤地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两个,做朋友很好,可是,不适合作恋人,你明白吗?”绿萍猛地一用力,终于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叹着气道,“仲书,算了,我们就做朋友不好吗?非要把彼此搞得这么尴尬吗?”

孙仲书有些挫败地望着绿萍,明明心中深爱着她,却不能勉强她跟自己在一起。绿萍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闪躲呢?

两个人匆匆地吃完了饭,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孙仲书将绿萍送回了家,转身却又去了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得不打电话给周蓝清,让他来接自己回去。

周蓝清赶到酒吧,看到醉成一团,正在那里傻笑的孙仲书,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骂道:“你小子发什么疯啊,喝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准备喝死在这里啊?”

孙仲书抬起迷朦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周蓝清,停顿了大约十秒之后,才认出了他来,接着便又笑了起来:“啊,蓝清,是你啊,来来来,陪我喝一杯,这里的人太弱了,都喝不过我,喝了没几杯就都跑掉了。”

周蓝清坐下后,用眼神询问吧台的酒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那酒保无奈地说道:“唉,这位先生一来,就拉人喝酒,不管拉到谁,都要请他们喝酒,喝得太厉害了,人都跑光了。”

周蓝清听了,气不打一处儿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可真没出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跑到这里来耍酒疯。被那个迷恋你的小姑娘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失望呢。”

“失望?”孙仲书无知觉地接了一句,又喝了半杯酒,才说道,“是啊,她们肯定会失望的。我也失望啊,我对自己失望透了。为什么,绿萍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她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总是躲开我呢?”

周蓝清这时才明白,孙仲书跑来喝醉酒的真正原因,果然,还是为了女人,为了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周蓝清的眼前,浮现出了绿萍的身影,高贵大方,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确实是个很迷人的女孩子,跟孙仲书很相配。可是,她居然拒绝了孙仲书,搞得这个情场从未失意过的男人,这么地颓废。

周蓝清抢过孙仲书手里的酒杯,替他付清了账,就搂着他想往酒吧外面拖。谁知道,孙仲书还留恋着酒杯,喃喃地说道:“不要走,我们再喝几杯吧。”

“喝你个大头鬼啊。”周蓝清低声地咒骂道,不管不顾地将孙仲书拖出了酒吧,扔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将他给送回了家。

这一天,恰巧孙仲翔带着楚漪回家来吃饭,这会子正在客厅里跟爸妈一起看电视聊天,做一个标准的好丈夫和好儿子。弟弟喝醉了酒,被朋友给带了回来,让他觉得,自己做大哥的时间到了。

他从周蓝清手里接过了孙仲书,谢过了人家后,就将弟弟放在了沙发上,对楚漪道:“老婆,去拧把冷毛巾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味道真是难闻死了。”

楚漪赶忙去拧毛巾,孙妈妈则去帮儿子泡茶,孙爸爸站在一旁,看着孙仲书那副样子,惊奇道:“他这是怎么了?他一向不爱喝酒的,今天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仲翔啊,要不要扶他去楼上房间啊?”

“先让他这么躺着吧,喝点解酒茶,可能会好一点。”孙仲翔一面将弟弟的两条腿抬上沙发,一面说道。

忽然,孙仲书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拎起孙仲翔的前襟,二话没说,冲着他的胸前,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呕吐。孙仲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弟弟全部吐完,又重新躺回去后,才愤怒地叫了起来:“我的天哪,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吐我一身!”

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楚漪见状,连连后退,冲孙仲翔道:“哎呀,你快点上楼去把衣服换了,赶紧洗个澡,臭死了。”

“那是我的错吗?”孙仲翔气道,“全是这个臭小子吐的。”

孙妈妈上前来,冲着他的后背拍了一记,数落道:“还有心情跟你媳­妇­儿吵架啊,楚漪说得对,赶紧换衣服去,恶心死了。”

“哼,看我待会儿怎么教训他。”孙仲翔恨恨地看了弟弟一眼,冲上楼去换衣服洗澡。

楼下面,楚漪将冷毛巾递给了孙爸爸,让他给小叔子擦脸。孙妈妈则将手里的浓茶,往儿子的嘴里灌。家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熏得所有人都胃部不适,恶心极了。

孙仲翔洗完了澡,从楼上走了下来,嘴里大声地问道:“妈,他怎么样,有没有醒啊?”

孙仲书喝了点浓茶,整个人稍微清醒了一点,一看到孙仲翔的嘴脸,气就不打不处来。虽然他不知道,绿萍拒绝他,就是因为他这个不要脸的大哥,但他一想到大哥逼死了裴楚瑜,他就有说不上来的难受。一个好女孩,他不懂得珍惜,最后竟然害死了她。

一想到这里,孙仲书的火气就直往脑门上冲,一把推开爸爸和妈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孙仲翔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记重拳。

孙仲翔刚被吐了一身,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居然一下楼就吃了一记老拳,气得他捂着脸大叫道:“孙仲书,你­干­什么,想造反吗?”

“是啊,就是要造你的反。”孙仲书口齿不清地骂道。

孙仲翔彻底怒了,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冲上去要揍弟弟。只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居然连个醉汉也打不到,反倒被孙仲书躲了开去,顺手又往他的腰上打了一拳。

“啊!”孙仲翔吃痛,叫了起来,恼羞成怒地一把抱住了弟弟,想把他往地上摔。

孙仲书虽然力气比哥哥大,但现在喝了酒,有些发挥不出来,身子又被他给死死抱住了,只能拼命地挣扎着。

楚漪他们三人一看,吓了一大跳,全部都冲了上去,拉着孙仲翔的两只手,要把他从孙仲书的身上拉开。孙仲翔委曲地要命,挨打的是他,怎么现在大家都来对付他呢?

他气得骂道:“你们­干­什么拉我啊,是他先动手的,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仲翔,你不要闹了,赶紧放手啊。”楚漪叫道。

“他喝醉了,你跟他计较什么呢?”孙妈妈叫道。

“是啊,你是大哥,让一让弟弟不行吗?”孙爸爸也叫道。

孙仲翔都快气死了,一家子,从爸爸到妈妈,从妈妈到老婆,居然没有一个向着他的。他猛地放开了孙仲书,痛骂道:“老子今天就饶了你,等你酒醒后,再跟你算账。”

孙仲书现在是半醉半醒的状态,看着孙仲翔那副嚣张的模样,心里也就来了气,长久积聚在心中的怨气,终于忍不住,在今天全部暴发了出来。

他指着孙仲翔的鼻子,厉声地指责道:“你装什么清高,你逼死楚瑜姐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嚣张?你一脚踏两船,害死了楚瑜姐,把楚漪姐给骗到了手,你这种人渣,也配说教训我的话?”

“孙仲书,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孙仲翔听到弟弟抖出了自己的丑事,气极败坏,口不择言,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哎呀,好了,仲翔,你就不要跟他吵了,他喝醉了酒,说的话都不做数的呀。”孙妈妈毕竟多吃了几年饭,反应也快了很多,赶紧上前劝阻,然后冲楚漪道,“家里乱成一团,你跟仲翔先去吧。”

楚漪听到孙仲书说的话,已经有点呆住了。裴楚瑜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那是孙仲翔以前的女朋友,得了抑郁症,最后自杀身亡了。这件往事,她一直是知道的,可是她知道的内容,似乎跟孙仲书嘴里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裴楚瑜不是自杀的,而是被自己的丈夫,孙仲翔,给逼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楚漪完全混乱了。

孙仲书见妈妈把大哥大嫂往外赶,就知道,她是怕自己说出事情的真相。他曾经也忍耐过,也想过给自己的哥哥一个机会,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完全就是错误的,愚蠢的。孙仲翔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为他维护什么。本以为,他结了婚之后会改过自新,可是,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绿萍拍到的那些照片,就是最好的说明。所以,他今天也不会再忍耐了,一定要把心里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孙仲书一把上前,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孙仲翔和楚漪,指着自己哥哥的鼻子,笑骂道:“怎么,你想走吗?你怕楚漪姐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话是不是?”

“你喝醉了,赶紧去休息吧。”孙仲翔不耐烦地说道,拉起楚漪的手就要走。

孙仲书却挡在前面,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你怕什么呢?敢做就要敢当啊?你一面跟楚瑜姐筹备婚礼,一面跟楚漪姐谈恋爱,甚至后来把楚漪姐骗出了国,然后又跟楚瑜姐宣布解除婚约。你可­干­得真漂亮啊,你连脸都没有露,楚瑜姐临死前,甚至都没有见你一面,就这样委曲地走了。孙仲翔,你这种人,也配叫男人吗?”

“仲书,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真的是喝醉了。”孙爸爸急了,上前来拉小儿子,希望他能闭嘴。

没想到,孙仲书根本不听他的,甚至连他一起骂道:“爸爸,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你跟妈妈,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楚瑜姐来家里找哥哥,想问个清楚,你们不理也就算了,居然装做不认识她?她可是跟大哥领了结婚证的女人,虽然没有办婚礼,名义上已经是他的老婆,是你们的儿媳­妇­了。你们可真做得出来啊,居然说不认识她,让她滚出去。这种话,亏你们也说得出来。”

“仲书,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孙妈妈尖叫了起来。

“你们不要吵,让他继续说下去。”楚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不愿意离开,虽然孙仲书说的话,对她来说是很残忍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想要听下去,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地愚蠢,被这一家人联合起来,骗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孙仲书走到楚漪面前,沉重地说道:“楚漪姐,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是受害者。可是,你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当了一回第三者。我哥的前女友,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得了抑郁症,想不开才自杀的。她根本没有抑郁症,她一心想着要和我哥结婚,忙着准备婚礼,我哥却在这个时候,看上了你,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周,提出了分手的请示,那个女孩一时想不开,才自杀死的。你看看,我们这一家人,多么会骗人,整天生活在谎言之中,居然把这个秘密,一藏就是四年。”

楚漪气得浑身发抖,死死地盯着孙仲翔,气得牙根直咬,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男人。孙仲翔看着楚漪这样的眼神,心虚得不得了,还要在那里狡辩道:“楚漪,你不要听他胡说。你也知道,我这个弟弟,一向跟我不和,从来都看我不顺眼。这些话,都是他编出来骗你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啊。”

“怎么,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孙仲翔,你以为,你的丑事,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知道。你太天真了。楚漪,你如果不信我的话,也可以去问绿萍,裴楚瑜生前是她的好朋友,关于楚瑜的事情,绿萍也知道一二,她的死因,绿萍也是清楚的,你去问一下,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了。”

楚漪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她根本不用去问绿萍,就已经清楚,孙仲书说的,必然都是事实。他和孙仲翔,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再怎么讨厌这个哥哥,也不会编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诬陷他。看看孙仲翔和他父母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他们非常地心虚,他们很害怕,自己做的丑事,会被别人知道。这个家里,只有孙仲书,是个有良心的人,其他的人,突然之间,在楚漪的眼中,都变成了魔鬼,会吃人的魔鬼。

她冷冷地看了孙仲翔一眼,然后拿起包,冲出了孙家大门,跑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跑回娘家。楚妈妈见女儿突然回来,脸­色­很差,浑身发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赶紧和她一起回了房间,倒了热水给她喝,甚至拿来了厚厚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才问道:“楚漪,你这是怎么了?”

楚漪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她倒在妈妈的怀里,痛不欲生地说道:“妈,我错了,我嫁错了。我的婚姻毁了,彻底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楚妈妈急了,一面安慰楚漪,一面问道。这家里怎么就这么不太平呢,楚濂跟紫菱分手才没几天,怎么楚漪又哭着跑回家来了呢。

楚漪回家的事情,很快其他两个人都知道了,楚濂和楚爸爸,都走了进来,看着哭成泪人的楚漪,关心的问道:“楚漪,你怎么了,是不是孙仲翔那小子欺负你了?”

“是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跟爸爸说啊,他要敢欺负你,爸爸一定帮你出气。”

楚漪一面哭,一面将孙仲书告诉她的事情,讲给了大家听。楚濂还没听完,就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大骂道:“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脚踏两条船,逼死了一个,还想再来骗我妹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楚濂,你先不要冲动。”楚爸爸喝止住了楚濂,又冲楚漪问道,“楚漪啊,你是不是敢肯定,孙仲书说的,全是真的?”

“嗯,我肯定,他一定不会骗人的,仲书品­性­很好,他跟我又没有冤仇,根本没必要骗我。而且,这事情除了他,还有别人知道,只要我去问一下,就会水落石出了。爸,我好后悔,我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呢?”

“楚漪啊,别伤心,有爸爸妈妈在,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说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是绿萍,仲书说,那个自杀的女孩子,跟绿萍是好朋友,她的死因,绿萍了清楚的。”

“那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绿萍啊?”

“不用了,妈,我心里已经清楚了。我看到仲翔和他爸妈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一家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简直冷血无情到了极点。”楚漪一面哭,一面骂道,“妈,我这次一定要离婚,一定一定要离婚,我再也忍受不了他了,我不能被这个男人,骗一辈子啊。”

“好好好,离婚就离婚,爸爸支持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楚妈妈瞪了丈夫一眼,不满地叫道:“女儿已经够伤心的了,你还添乱。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呢。楚濂啊,你明天去找一趟绿萍,当面问问清楚,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咱们得多听几个人的说法,才能做决定啊。这毕竟是楚漪的终身大事呢,哪能这么马虎呢?”

楚濂点了点头,第二天就去了汪家找绿萍。他并不知道绿萍现在在汪展鹏的公司工作,也不太清楚她自己开公司的事情,所以,他算准了绿萍的下班时间,直接去了汪家找绿萍。

他去的时候,汪妈妈和紫菱都在家,紫菱正在那里梳妆打扮,准备一会儿跟费云帆出去约会。听到楚濂来了消息,她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赶紧下楼来,看着坐在沙发里的楚濂,奇怪地问道:“楚濂,你来找我有事情吗?”

楚濂看着一脸容光焕发的紫菱,心里涌出一股苦涩的味道,这个小姑娘,终究还是离自己而去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不是的,我是来找绿萍的,我有点事情要请她帮忙。”

“绿萍,你来找绿萍?哦,那你等等吧,她应该就快回来了。”紫菱转身,又往楼上走去,一面走,一面还在那里嘀咕。楚濂居然来找绿萍,他来找绿萍做什么?是来挽回绿萍吗?因为跟自己分了手,所以现在的楚濂,又开始重新追求绿萍了?

紫菱的心里,突然莫名地涌出一股酸酸的感觉。

56&57 ­奸­夫­奸­­妇­反目成仇

楚濂等到绿萍回家,向她问明白了裴楚瑜的死因之后,就离开了汪家,甚至连汪妈妈留他吃晚饭都没有答应,径直回到家里,去向父母汇报。

绿萍也从楚濂的口里得知,孙仲书喝醉了酒,把孙仲翔以前做的丑事,全部给抖了出来。绿萍心里一颤,感到很是震惊。算算日子,孙仲书回家耍酒疯那一天,就是自己和他出去吃饭的那一天。想不到,那一天自己走后,还发生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绿萍送走了楚濂,手里拿着手机,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孙仲书打个电话。可是,打了电话能说什么呢?感谢他大义灭亲,揭发了自己的亲人吗?他会感到舒服,感到高兴吗?对方毕竟是他的父母,他的哥哥,他这么做,很大程度上,也是酒­精­的催化作用吧。绿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打为妙。这件事情,她还是在一旁静观其变得好。

听楚濂的意思,楚漪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离婚了,无论孙仲翔怎么求饶,都是没有用的了。而且,楚爸爸已经开始动用自己的人脉,开始向孙仲翔的生意出手了。他本来就是为了女儿才帮着女婿做生意的,既然现在这个小子这么混蛋,他自然也没有再让他赚大钱的道理。

一想到孙仲翔那副热锅上的蚂蚁的模样,绿萍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男人,总算也受到报应了,若是这一次,能让他破产的话,那简直就是一桩大快人心的好事。

只是,孙仲书为什么要喝得那么醉呢?绿萍一想到这里,就又愣住了。也许,该打个电话问一下周蓝清,楚濂不是说过,是周蓝清送楚濂回的家,这其中的原因,或许只有他,才会知道。

绿萍就这么想着,刚想拿起手机打电话,就听得紫菱在她耳边说道:“绿萍,你怎么了,想什么事情出了神啊?为什么突然笑了呢?”

绿萍被紫菱的话吓了一跳,人就清醒了过来,转过头看着紫菱,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模样,赶紧解释道:“哦,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紫菱紧追不放,“是不是楚濂跟你说什么了?”

“嗯,是说了一些什么,是关于我一个朋友的事情,他来问我一下。”

“怎么,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共同的朋友,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的。”绿萍不想多谈,敷衍着紫菱。楚瑜的死,跟紫菱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反正过不了多久,楚妈妈一定会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妈妈,到时候,紫菱也一定会知道的。

紫菱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你们还有我不认识的共同朋友啊。”

“啊,你说什么?”绿萍一耳朵扫到紫菱的话,有些吃惊地问道。

紫菱看着绿萍,眼神突然有些哀怨,像个可怜虫似地问绿萍道:“绿萍,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紫菱,你在说什么啊?”绿萍惊得叫了起来。

“楚濂是不是来追求你的啊?”紫菱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气到底有多酸。

“汪紫菱,你疯了吗?”绿萍不置信地看着妹妹,“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只是来找我问一些事情罢了,为什么你的联想,会这么地丰富呢?”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我跟楚濂既然已经分手了,他来追求你,也是很正常的啊。反正你以前也是喜欢过他的,你们两个在一起,实在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紫菱。”绿萍呼气地拍了一下茶几,骂道,“你以为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吗?”

“我怎么了?”

“你以为,楚濂也和你一样,说分手就能放下?像你一样,一转身就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开始一段新的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楚濂还是爱着你的。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自己变了心,喜欢上了费云帆,就想方设法激怒他,让他主动跟你分手,你甚至不用担任何的责任。现在,你又开始怀疑他来追求我,汪紫菱,你怎么在感情上的想法,会如此幼稚呢?”

“绿萍,我……”紫菱愣住了。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自私吗?你这么说,是想证明什么?证明楚濂和你一样,其实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前一刻跟你分手,后一刻就能欢欢喜喜地去追求别人?还是说,你后悔了?”

“我,我哪里有后悔。”紫菱急了,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吃醋的感觉。你是觉得,虽然楚濂跟你分手了,也必须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如果他对别的女人表现出了一点兴趣,你就会有被背叛的感觉,是不是?”

紫菱越听脸­色­越白,慌忙说道:“没有,我没有,绿萍,你完全误会了。”

“我有没有误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紫菱,你真的让我感到困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猜的那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是对的。但我敢肯定,这其中一种,绝对是对的。”

“没有没有,你错了,你猜的都是错的。”紫菱大叫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混乱地抱着自己的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叫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现在跟云帆很好,我没有嫉妒你,绿萍,我真的没有嫉妒你。你跟楚濂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开心,相反,我觉得很高兴,我终于可以放开楚濂了,我终于把他还给你了。”

紫菱越说越混乱,最后竟然连饭都忘了吃,直接跑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一头倒在床上,开始哭了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楚濂来了一下,反应竟然会这样得大?不管楚濂是不是来重新追求绿萍的,这跟自己都没有关系了吧。她明明爱的是费云帆,爱他的温柔,爱他的体贴,爱他的挥霍与潇洒,为什么,自己看到楚濂时,竟然还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紫菱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自己那颗小小的脑袋,已经快要炸了开来。她忽然想到爸爸,想到那个离开了这个家,永远也不会回来的爸爸,紫菱难过得,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什么楚濂,什么费云帆,她都不想要了,可是,她好想要爸爸,要爸爸回到这个家里来。为什么,他最终还是离开自己了呢?

紫菱的动静惊到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汪妈妈,她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了楼上一眼,才又重新回到了厨房里。

自从离婚之后,她就辞退了福嫂和阿秀,开始重­操­旧业,做起家务来了。想当年,她刚嫁给汪展鹏的时候,也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里里外外都收拾地井井有条。

后来,有了绿萍后,就有些忙不过来了,于是,家里请了一个阿姨。再后来,紫菱也出生了,她就更忙了,而那个时候,汪展鹏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家里就雇了两个佣人。汪妈妈从此也就远离了家务,开始了相对轻松的生活。

现在,她决定,要重新让自己忙碌起来。倒不是钱不够的问题,汪展鹏的公司里有40%是她的股份,靠着那些分红,她完全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而且家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不动产,光收租的钱,也有不少。汪妈妈的生活质量非但没有变差,反而变得更好更滋润了。

可是,她的心却很空虚,遭到了背叛,失去了丈夫,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受了很大的伤。女人活到她这个岁数,孩子也大了,钱也够花了,还能有什么奢求呢?她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个岁数的女人,最容易遭受到的,也就是情变。

生活开始变得单调,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淡了起动,男人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对着大街上那些年轻的女人,可以激发出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激|情。所以,这个年纪的男人,最容易出轨,金钱事业家庭,什么都不缺的男人,要寻找的,就是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段时刻的男人的激|情。

汪展鹏,就这样跟着秦雨秋走了,去找回他的第二春了。汪妈妈却只能留在家里,慢慢地抚慰自己的伤口,开始自我调适,以尽快走出人生的低谷。

幸好,她还有不少的朋友,楚妈妈,就是她最好的闺蜜之一。楚漪的离婚事宜被再次提了出来之后,楚妈妈就忍不住跑来找汪妈妈诉苦。

这两个妈妈们,似乎总是这么地不顺利,这不到一年的时候,一个个闹得是­鸡­犬不宁。汪妈妈离了婚,紫菱的恋爱是谈了又分,分了又谈,脸上又搞了一块必须靠化妆才能遮掉的疤。

相比之下,楚妈妈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虽然还有丈夫,但唯一的儿子残了一只手,失去了工作。而唯一的女儿,婚姻又非常地不幸,碰到了孙仲翔这样的男人,这婚不管是离还是不离,楚漪的人生,注定是要面对一场悲剧了。

绿萍那一天,本来想给周蓝清打个电话,问清楚孙仲书喝醉酒的原因。后来被紫菱这么一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时间去自己的公司,每次有事情,也是直接就打电话吩咐手下的人去做,要见到周蓝清,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了。

绿萍暂时就把这事情给搁下了,汪展鹏的公司里,有做不完的工作,学不完的事情,她每天不仅要在公司里拼命工作,下班时还得带一堆的资料回去做研究。她突然发现,汪展鹏这些年,过得也并不是很舒心。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而相比之下,妈妈,紫菱和绿萍的生活,就要轻松很多。难怪他总是会出去跟人喝酒,很多时候,喝酒能让人谈成生意,也能让人放松压力,起到一种舒缓的作用。

不过,虽然想到汪展鹏的不容易,绿萍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应该要去原谅他,包容他。生活压力大,并不能成为出轨的理由,也不是他搞大别的女人肚子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说再多屁话,那也是错了。

汪展鹏最近,也是烦心地不得了。他以前跟秦雨秋在一起,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即使没有想过要跟老婆离婚再娶她回家,那个时候,在他的心中,秦雨秋的份量是远远高于舜涓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之后再来品味,似乎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果然是妻不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汪展鹏也和紫菱一样,迷茫了。他们两个,果然是汪家里­性­格最相似的两个人,连对待感情的方式都很一致。没有得到的时候,想着念着都要得到,整天在痛苦和迷惘中徘徊。觉得自己不受人理解,感情得不到发泄,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一个人。

而等到得到了之后呢,心情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转变,原来在远处看起来如珠如玉的东西,拿近了一看,似乎也就不过如此。现实总是没有想像来得美好,楚濂对于紫菱是这个样子,秦雨秋对于汪展鹏,一样是这个样子。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结婚,但毕竟是生活在一起了,秦雨秋的身份,一下子就从情人,自动升格为汪太太了。古往今来,妻子都是持家有道,端庄大方的,而情人则是巧笑倩兮,风情万种的。

秦雨秋以前把自己摆在情人的位置上,做出来的事情,自然是处处讨汪展鹏欢心,让他舒心又满意。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她不再是人见人厌的第三者,虽然过往抹不掉,但对外宣称上来说,她已经是汪太太了,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有了一些不同。反正汪展鹏已经到手了,不需要再跟别人抢了,她也不用再端着个架子,整天讨好他了。

更何况,她现在怀了孩子,正应该是汪展鹏来讨好她的时候。秦雨秋怀孕的时候,反应不小,整天吃不下东西,一闻到饭菜味就想吐,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嘴里还时常发苦。夜里也睡不好觉,明明没喝多少水,却总是起来上厕所。这些种种的不如意,都搞得她脾气暴躁,情绪不稳,时不时地就冲汪展鹏发脾气。

偏偏汪展鹏也是满心的不如意,本来看你秦雨秋,就像是突然从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变成了一枝狗尾巴草,你还在那里给我发脾气,摆脸­色­,甚至摔东西。汪展鹏是气上加气,怨上加怨,这么一对比,更觉得舜涓贴心。至少舜涓在怀孕时,可没有这么地难侍候,让他这么地头痛。

秦雨秋明知道汪展鹏对她大不如前,可是,她还是想要挽回他的心,一想到从前的那些日子,再对比现在的日子,她就觉得十分地不满足,对汪展鹏的要求也就越来越多。她总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对比着以前的生活来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比如,要求每天要接吻多少次,两个人要在一起谈心,要出去吃饭互喂食物,还学着网上别人说的那些招数来检测汪展鹏的真心,要求他半夜睡到床上时,给自己出去买各种难买的食物。

汪展鹏一开始,还念着往日的情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忍了下来,配合着做了一些,但后来他发现,秦雨秋这个女人,要求是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了,似乎怎么样也无法满足她了。她不懂得见好就收,意思意思就成了,而是变本加厉,愈演愈烈了。

终于,汪展鹏的不满爆发到了极点,当那一天,秦雨秋又在他上床之后,提出让他去买南瓜饼时,汪展鹏彻底爆发了。

他把枕头一摔,沉着脸吼道:“秦雨秋,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怎么,你不愿意啊?”秦雨秋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那里拿乔,“我告诉你哦,不是我想吃,是你儿子想吃,你这个做爹的,难道不应该满足他的要求吗?”

汪展鹏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翻身躺倒,盖上被子睡起了大觉,不理会秦雨秋的无理取闹。

秦雨秋急了,伸手就去推他,一边推一边叫道:“喂,你怎么不去啊,你怎么就睡觉啦。你儿子想吃南瓜饼,你赶紧去给他买啦。”

“让他饿着吧。”汪展鹏难得也有点幽默细胞,回答道,“饿一顿又死不了,就让他饿着好了。”

“汪展鹏,你!”秦雨秋气得几乎要哭了。

汪展鹏一个翻身转了过来,面对着她,不屑道:“怎么,我怎么了?你自己没长腿,不能去买吗?想吃的话,赶紧开我的车去买吧。”

汪展鹏索­性­做戏做到底,下床走到沙发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到秦雨秋的面前,说道:“去吧,早去早回,再不去,夜市就收摊了。”

“汪展鹏,你是不是孩子的爸爸啊,你是怎么做爸爸的,你居然让我去买,你有没有良心啊。”秦雨秋一把抄起车钥匙,就冲汪展鹏扔了过去。

汪展鹏顺手一接,拿回了钥匙,一眨眼又扔进了衣服口袋里,不耐烦地吼道:“怎么,难道你就不是孩子的妈吗?凭什么样样事情都要我来做?你这个当妈的,就不能为孩子买一回南瓜饼吗?钱我来出,你就出力好了,你也没吃亏。”

秦雨秋从来不知道,汪展鹏口齿这么伶俐,逻辑这么清楚,自己想要算计他,反倒被他给算计到了,当时就气得脸红脖子粗,抄起枕头就要砸过去。汪展鹏却眼明手快,一把抢过枕头,躺回到床上,冲秦雨秋道:“你赶紧睡觉,不要再想花招出来折磨人了。告诉你,这世上怀孕的女人千千万万,没几个像你这么能折腾的。”

“我折腾什么了,不过让你出去买个东西,就找这么多的借口。这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汪展鹏回嘴回得相当快。

“是啊,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只管播种不管收获,自己爽的时候就千好万好,等到怀孕了,就成了我们女人一个人的事情了。反正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你什么都不用­干­,你这种人,也配做我孩子的爸爸吗?”

汪展鹏气得翻身坐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我很想做这孩子的爸爸吗?你以为,我很愿意跟你一起过日子吗?你以为,只有你能生孩子吗?我告诉你,舜涓生了两个孩子,也没你一个能折腾。我在外面忙了一整天了,回家来只想吃口热饭喝口热汤,我没空侍候你这个大小姐。你要觉得辛苦,就去雇个阿姨,不要整天来折腾我。”

“你,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秦雨秋实在气不过,放声地哭了起来。

汪展鹏一听到她哭就头疼,好好的一个气质女­性­,怎么一怀孕,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顿时来了火气,一把扯着秦雨秋的胳膊,一面拉她一面说道:“既然你怀个孕这么地不愿意,那好吧,去打掉的,去做引产手术吧,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反正,我压根儿也没有想过要他,不是你给我惹出这么多的事情,今天我也不会离婚,来受你的罪。”

秦雨秋越哭越大声,拼命地挣扎道:“不,我不要去打掉孩子,为什么要打掉他,他是我们两个的骨­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我不去,我死也不要去。”秦雨秋害怕极了,这个孩子,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了,她怎么可以去打掉呢。

汪展鹏一把将秦雨秋推进了沙发里,恶狠狠地说道:“好,不想打掉孩子的话,你就老实一点。不要整天在家里胡思乱想,学些折磨人的招数来对付我,告诉你,我不吃那一套。我也不希罕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我若是想要个儿子,早就可以找人给我生了。我有绿萍和紫菱就够了。至于你,给我听话一点,家用我会给你,我也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秦雨秋,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不要逼我,把仅能给你的东西,通通给收回来。”

58&59 贱男女大打出手

秦雨秋震惊了,气坏了,却也害怕了。汪展鹏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忘恩负义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她之前一直觉得,汪展鹏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尖锐又无情了。以前的他,对自己温柔体贴,风流倜倘,身上展现出来的都是美好的一面。而现在的他,尖刻又严肃,对自己温柔不再,整天冷面相对,说话也是敷衍了事,甚至离婚之后,都不愿意再给她一个婚姻,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保障。

她明白了,其实,汪展鹏根本没有变,他完完全全没有变过。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不过,以前,他将那些尖刻的态度,给了自己的妻子舜涓,将美好的一面给了她。现在,他将丑恶的一面对着了自己,将他的体贴善良,统统收回去了。

一个能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做出背叛的事情的男人,怎么能指望他对自己一心一意,永远不变呢?愚蠢,太愚蠢了。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尚且能够说反目就反目,自己跟他,连一年的感情都没有到,凭什么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只会爱自己一个,会永远爱着自己。

秦雨秋呆坐在沙发里,浑身冰冷不比,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冷得她只想打颤,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没有抗争,也没有吵闹,她看开了,看明白了,知道面前躺着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本以为,男人多情代表了他心肠软,现在才知道,能纵容自己对妻子以外的女人多情的男人,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

秦雨秋就这样,在沙发里坐了一整夜,直到早上汪展鹏起来,发现她手脚冰凉面无人­色­地坐在那里,才有些担心,拿了条毛毯给她披上,又给她热了杯牛­奶­,这才出门上班去了。

秦雨秋就这样默默地接受着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她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既害怕又心寒,一会儿无情地说要她去做引产手术拿掉孩子,一会儿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体贴了起来。这样一个两面派的男人,实在是让人觉得太可怕了。

汪展鹏赶到了公司,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场闹剧,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昨晚是实在忍受不了了,才会这样大发脾气。看起来,似乎将秦雨秋给吓住了。可是,秦雨秋不吵不闹,他却依旧快活不起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跟舜涓再怎么吵再怎么闹,也不会有这种厌恶的感觉,为什么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和秦雨秋的这种关系,让他感到十分地厌恶。

看着在公司里忙来忙去,累得不成|人样的绿萍,汪展鹏突然觉得很愧疚。是他的错误,导致了绿萍这样的辛苦。本来,绿萍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开始了努力地创业,凭她的聪明才智,要成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因为他的一时糊涂,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被迫与舜涓离婚,公司的股份被拆成了两份,绿萍为了妈妈,不得不接管公司的业务,开始做她并不熟悉的事业。

还有紫菱,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好好地约束她,以至于让她放弃了楚濂,和费云帆这样声名狼藉的男人谈恋爱。他们两个,差着十九岁,简直就是父女的关系。汪展鹏觉得,这一定是报应,老天爷给他的报应。他一个快六十岁的人,勾引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所以,老天爷要处罚他,让他才二十岁的女儿,投入了一个近四十岁男人的怀抱。这是怎样混乱的一种局面,他们汪家,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这一切,全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自己做出了一个极坏的榜样,才会让紫菱被费云帆这样的男人给骗了。

汪展鹏越想越觉得心怀愧疚,终于,他忍不住去找了绿萍,约她中午一起吃午饭。绿萍看着他那副憔悴的模样,想着他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另一方面,也想听听他心里的想法,看看他的新生活,是否真如每一个出轨的男人所想的那样,比原来那个,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公司的餐厅里,汪展鹏和绿萍,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那里,两人各点了一份牛排,却谁也没有怎么吃,食物都快放凉了,汪展鹏还没有找到可以跟绿萍进行的话题。

最后,他没有办法,只能用最为老套的词,轻声地问道:“绿萍,你妈最近,过得好吗?”

绿萍想了一下,点头道:“嗯,妈妈挺好的,每天都去茶道社学习,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日子过得不错。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日子很充实。”绿萍说的不假,舜涓确实报名了一家茶道社打发时间,不过,舜涓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毕竟人到中间,离婚这样的打击,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恢复的。

“茶道社,你妈开始学习茶道了?”汪展鹏有些吃惊,他从来不知道,舜涓对茶道感兴趣。

“是啊,妈说,现在时间多了,生活很轻松,可以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她还说,过一段时间,想去炒股票。妈以前就是学经济出身的,弄这些应该没有问题。我和紫菱也经常鼓励她,要她多玩一些,好好享受生活。”

绿萍说得很平静,其实就是想传递给汪展鹏一个讯息,那就是,她们母女三人,都过得很好,没有了他,地球照样在转,日子甚至过得比以前更­精­彩,完全没有失魂落魄的现象发生。

汪展鹏听了之后,果然有一些失落。虽然他满心希望舜涓能过得好一点,但是一想到她真的过得不错,完全没有伤心难过时,心里又忍不住吃起醋来。就好像紫菱觉得楚濂已经不爱她了,转而去追求绿萍时,心里也会不舒服一样。他们两父女,真的是非常相似的人。

绿萍看着汪展鹏的脸,笑了一下,忽然问道:“爸,你过得怎么样?你的新家舒服吗,你和你的新女朋友,过得好吗?”

汪展鹏抬起头,愣了一下,喃喃道:“一,一般,也就这样了。”

“是吗?”绿萍故意夸张地说道,“她不是个天使吗,美好的天使?怎么会让你过得日子一般呢?爸,你肯定在骗我。”

“没有,绿萍,真的没有。”汪展鹏失落地摆手道,“我错了,她不是天使,也一点儿都不美好,她根本比不上你……”

汪展鹏想说“她根本比不上你妈”,但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出口,绿萍就出声阻止他道:“好了,爸,不要再说了。反正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不是吗?”

付出代价,担起责任?是啊,绿萍这八个字,说得太对了。汪展鹏深刻地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他现在的生活,不就是为了责任而活吗?他所受到的那些罪,那些非议,那些鄙视,那些不屑,全都是他出轨之后得到的代价。是的,确实就是这样的。

汪展鹏觉得心灰意冷,甚至连牛排都没有吃完,就离开了餐厅,回了办公室。绿萍没有计较他忘了买单的事情,主动付了餐费,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她知道,这个父亲,虽然永远是她和紫菱的父亲,却已经不可能是妈妈的丈夫了。是时候,让妈妈忘掉他,开始重新的生活了。

汪展鹏失意到了极点,他的小女儿,总是自称是“汪家的失意”,现在好了,这个名号,要送给他了。下班之后,他独自去喝了酒,喝得烂醉如泥才回到了家里。他想要让自己醉,让自己不清醒,只有糊涂的时候,他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去面对秦雨秋,这个自己惹上身的大麻烦。

秦雨秋在家里想了一天,也有些想开了,她知道,自己前一段时间,是做得太过分了,逼得太紧,让汪展鹏透不过气来。所以,她决定,重新回归到一个情人该有的态度,对汪展鹏温柔如水,体贴有加,希望能以此挽回他的心。

当汪展鹏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家里时,秦雨秋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用满脸笑容迎接了他,扶着他那已经快站不稳的身子,将他扶到了沙发里,嘴里则柔声道:“展鹏,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头痛不痛,我给你泡杯浓茶解解酒吧。”

汪展鹏没有说话,只是倒头就睡在了沙发里。秦雨秋赶忙去倒茶,拿来喂他。汪展鹏就这么由着她,将茶灌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只是他意识不清,配合不好,喝的茶,倒是有一半没有流进嘴里,而是流到了脖子里和衣服上。

秦雨秋又赶紧抽纸巾给他擦拭,一面擦一面说道:“以后不要喝这么多啊,会很难受的。今天就不要洗澡了,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会舒服一点的。”

说完这话,她就伸手想去扶汪展鹏起来,却没料到,汪展鹏突然像是清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秦雨秋,你给我听着,你就是我汪展鹏人生中,最大的麻烦。”

秦雨秋听着汪展鹏的话,一下子就给愣住了,只觉得手腕处越来越疼,身子却僵在那里,有些动弹不得的感觉。汪展鹏眯着眼睛望着秦雨秋,摇着头道:“你愣什么啊,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秦雨秋猛得回过了神来,­干­咽了几下口水,只当没听到汪展鹏的话,强忍着泪水说道:“展鹏,你醉了,我扶你回房去睡觉吧。”

“你走开,不用你来管我。”汪展鹏一把推开了秦雨秋,从沙发上挣扎着起身,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唉,我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让我遇到你呢?”

“展鹏,不要再说了,你真的醉了。”

“是啊,我是醉了,醉得很彻底,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一直觉得,自己醉了,从来都没有清醒过。如果我能够及时地清醒过来的话,我也就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汪展鹏一面说,一面跌跌撞撞地往房间走去。

秦雨秋委曲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像要摔倒的模样,又赶紧上前去扶他。只不过,她一接触到汪展鹏的身体,就像触电一样,感觉直接被推了开去。汪展鹏对于她,似乎没有了喜爱,只剩下厌恶了。秦雨秋终于明白,自己招开记者会逼他就范,最终的苦果,却还要自己来尝。

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有意思了。秦雨秋积累了许久的怒气,终于也暴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天真,以为忍着,让着,事事顺着他,就会回到从前,殊不知,人心难测,爱情这东西,就跟泼出去的水似的,说没了,也就没有了,其他的,都只是伤害伤害,再伤害罢了。

她走上前去,扯了一把汪展鹏的衣袖,哭着叫道:“好吧,那就不要在一起过了。你既然根本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不是你招开那个破记者会,舜涓不会生气到非要离婚不可。”

“你这么说,是把离婚的责任,全推在我的身上了?”秦雨秋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看着汪展鹏,“你别忘了,舜涓和你离婚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我的记者会,而是因为你的不忠,你的背叛,你的出轨。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是你和我一起创造的。我们两个人,说起来,你比我更对不起舜涓。我跟她,不过是陌生人,我伤害了她,还情有可原。你呢,你跟她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你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你说什么!”汪展鹏像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斯文气质尽失。

“我说什么,你听不清吗?你不要再装醉了,汪展鹏,你根本就很清醒。你这个样子,只不过是想逃避罢了,你成天指责我,怪我破坏了你的婚姻。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吗?你自己来招惹我,引诱我,我是没有家室的人,没什么责任要负。你呢?你有老婆有女儿,你还跑出来勾引别的女人,你觉得,你自己人品很高尚吗,你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吗?难道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你给我闭嘴。”汪展鹏说不过秦雨秋,一怒之下就伸手甩了她一巴掌。打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印象中,他似乎很少打女人,除了那一次盛怒之下打了绿萍一巴掌之外,其他时间,他都是很能克制的。想不到,今天他居然又一次打了女人,而且还打了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

“汪展鹏,你疯了吗?”秦雨秋捂着疼痛的半边脸颊,失控地尖叫了起来,“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一面大叫着,秦雨秋一面冲到了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来,想也没想,就冲汪展鹏身上扎去。

汪展鹏吓了一跳,赶紧躲避,一面伸手去抢剪刀,嘴里叫道:“雨秋,赶紧把剪刀放下,听到没有?”

“哼,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汪展鹏,你不要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你。我秦雨秋,不欠你任何东西,既没拿你财产,也没要你给我名分,就这样,我还想着给你生个儿子传宗接待。我对你,是仁至义尽了。本以为,你会当我像老婆一样,没想到,你不过拿我当做抹布。既然如此,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汪展鹏惊恐地看着发怒的秦雨秋,颤声道:“一家三口?什么一家三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汪展鹏,我要杀了你,你放心,我会和孩子一起陪你去死的。反正名声也败坏了,画画也没心思了,这人生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我们今天在这里,就做个了断吧。”

秦雨秋大吼一声,举起剪刀,就冲汪展鹏冲了过去,就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一般。汪展鹏吓坏了,连连后退,慌乱地东张西望,想要找一点东西来抵挡。终于,他抄起了一盏台灯,打掉了秦雨秋手里的剪刀。

秦雨秋愣了一下,随即又扑到了地上,去抢那把剪刀。汪展鹏也同时飞奔而来,两个人就这样你急我夺,撕打了起来。秦雨秋实在气愤难当,身上突然多了一股子蛮力,汪展鹏一时竟制不住她,剪刀终于被秦雨秋夺去,并且顺手就直接刺向了汪展鹏。

汪展鹏赶紧向旁边一躲,但这一次,他却没有了好运气,虽然躲过了要害,但那剪刀还是直接扎入了他的手臂。

汪展鹏感到一阵巨痛,手里就不自觉地用出了劲道,他怒极了一挥手,一把拎起秦雨秋,先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就像扔麻袋似的,将她给扔了出去。身上的剪刀,还握在秦雨秋的手里,随着她的身体,一齐离开了汪展鹏的手臂,跌了出去。

秦雨秋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飞了出去,头就“砰”地一声,撞到了床角边,整个人肚皮朝下,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尖叫。

汪展鹏摸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看着满手的血迹,气不打一处来,冲到秦雨秋身边,还想再骂她几句,却忽然发现,秦雨秋倒在地上,已经不动了。

汪展鹏慌了神,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一把将秦雨秋抱起,只见她的额头,被撞破了一个洞,血流得满脸都是。再看她的下身,居然也流了一大片的血迹。汪展鹏当时就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想着这个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秦雨秋去打掉孩子,可是一想到这可能是个儿子,可能是他汪展鹏人生中唯一的一个儿子,他又着急了起来。

他晃着秦雨秋的身体,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脸颊,急切地叫道:“雨秋,雨秋,你醒醒啊,快醒醒啊。”

可是秦雨秋却像是死过去了一般,根本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苍白,和着一条条的血痕,活似一个女鬼。汪展鹏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不多时,救护车就赶了过来,将两个人都带去了医院。

汪展鹏受伤不重,在急救室里包扎了一下,打了一针也就好了。可是秦雨秋的问题却很严重,上面下面全是伤,昏迷着被推入了手术室里。

汪展鹏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椅子里,把头埋在了两手之间,脑子里设想着各种可能。如果秦雨秋的孩子没有了,自己该怎么办?那是他亲手打掉的孩子,媒体若是知道了,会做怎样的报导,他还怎么在靖北这个城市混下去。

如果秦雨秋死了,他又该如何自处?虽然两人当时在争斗,但他是个男人,对方是个女人。女人一向被视为弱势群体,是受保护的一群人,他无故致人于死,哪怕只是误伤的罪名,这牢也坐起来要不少年。

难道自己,要因为一次出轨,而赔上一辈子?如果他去坐牢,绿萍和紫菱会怎么看待他,她们还会认他这个爸爸吗?他的公司要怎么办,会被卖了用来赔偿秦雨秋的家人吗?就算能够出狱,什么都没有了的他,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想不到,他人到中年,活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要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了。汪展鹏越想越揪心,越想越害怕,好像秦雨秋已经被宣布死亡了一般。他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明明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为什么最后竟然会被他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难道说,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想要给他一些惩戒了,让他知道,自己错了有多离谱,自己犯下的罪,有多深重?

汪展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感到绝望,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人,正在等着上刑场去执行枪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发怒呢,如果冷静一点,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汪展鹏还在那里自怨自艾时,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汪展鹏一眼,冷冷道:“你是秦雨秋的家人吗?”

60&61 找个更好的

汪展鹏看着医生的脸­色­,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那就是:秦雨秋死了。他抖抖嗦嗦地站了起来,想要否认,又觉得于事无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我是她的家属。医生,她怎么样了?”

汪展鹏问出最后那一句话时,心肝都在颤动,整个人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只见那医生严肃地说道:“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暂时没什么大碍了。”

汪展鹏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提惊受怕了几个小时,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刚刚还觉得面目可憎的医生,此刻也显得格外亲切。他激动地走上前去,拉着医生的手,道谢道:“谢谢你啊,大夫,真的特别谢谢你。”

那医生脸­色­一僵,抽回了自己的手,又交代道:“孩子虽然暂时保住了,但还需要静养一些日子,不能刺激病人,不然,孩子随时有流产的可能。”

汪展鹏一听孩子也保住了,更是乐得跟什么似的,连连向医生鞠躬道:“是的是的,我都记住了,大夫,真是谢谢您了。”

那医生就没再说什么,带着几个助手离开了。汪展鹏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冷不防听得一个女助手在跟另一个女生说道:“真是太狠了,对怀孕的老婆下这么重的手,头上那么大个伤口,孩子也被打得几乎流掉了。这种男人,简直就不是人。”

“嘘,你小声点,当心让人听到了。”另一个女助手轻声说道。

“怕什么,这种人渣,不抓起来真的可惜了,应该告他家庭暴力才对。”

汪展鹏茫然地听着别人对他的指责,看着慢慢远去的医生和助手们,只是站在那里发呆。是啊,他还真不是个东西呢,抛弃了结发妻子,动手打了自己的大女儿,现在又把情­妇­打得送进医院急救。汪展鹏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暴力份子。不知道秦雨秋醒来之后,会怎么对待自己,会不会提出告诉,让自己坐牢呢?

手术室里,几个护士将还在昏迷中的秦雨秋给推了出来,招呼着汪展鹏跟她们一起去到病房里,办理住院的手续,领各种必须的物品。等到一切忙完之后,天都快亮了。

汪展鹏趴在病床旁边小眯了一会儿,就跑到厕所里胡乱洗了把脸,没刮胡子也没有换衣服,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就这么落拓地赶到了公司。

在公司门口,绿萍碰巧撞见了魂不守摄的汪展鹏。看到他那副模样,绿萍吓了一跳,上前拦着他道:“爸,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汪展鹏看到绿萍,只是呆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才开始仔细地察看。这一看,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他的身上全是血迹,有一些是他自己的,有一些是秦雨秋的,全部混在了西装外套上。手臂上还包扎着纱布,衣袖也被扎破了,眼睛所见之处,简直就是处处狼籍。

“绿萍啊,我先回家去换衣服,公司的事情,你先处理着吧。”汪展鹏跟绿萍交代了一下,就又匆匆跑回了自己的车上,开车回家里换衣服去。

绿萍看着汪展鹏那副样子,只觉得奇怪,心里突然意识到,她的父亲,在离婚之后,看来过得并不如意。

晚上回到家里,绿萍寻思着,要不要把汪展鹏的形象告诉妈妈听,想想还是算了,这个人的名字,少提起为妙,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提起,省得惹妈妈不高兴。

绿萍走进客厅,本以为,会闻到饭菜香,虽然她回家晚了,已经吃过饭了。没想到,客厅里,传出的,竟是一阵绿茶的香味。绿萍仔细一看,原来妈妈和紫菱正坐在沙发里,细心地泡着茶。绿萍看到妈妈如此专注于一件事情,忽然觉得很是欣喜,终于,她也可以过一些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汪妈妈看到绿萍,就冲她一笑道:“紫菱这丫头,非要我把在茶道社学到的东西展示给她看。”

紫菱早就蹦到了绿萍身边,挽着她的手道:“绿萍,你回来得好巧哦,茶正好泡好了,你跟我们一起尝一尝吧。你刚刚别看到,妈妈泡茶的模样,挺像那么一回事情呢。”

绿萍笑着走了过去,看着桌上茶台茶壶茶杯,零零总总地摆了一大堆,看起来很像电视里演的那个样子,就坐了下来,笑着道:“好,今天我也要喝一杯妈妈泡的茶。”

紫菱忽然冲绿萍眨了眨眼睛,神秘莫测地笑道:“绿萍,你不要小看这套茶具哦,这可是无价之宝呢。”

“是吗,很贵吗,是孤品吗?”

“不是啦,不过,这是妈妈的朋友,特意送到家里来的,意义非凡呢。”紫菱摇头晃脑地说着,不时地用眼睛去偷瞄汪妈妈。

“紫菱,不要乱说话,是妈妈托人家买的,不是送的。”汪妈妈瞪了紫菱一眼,不满地叫道。

“是不是妈妈茶道社里的朋友送来的?”绿萍猜道。

“是的是的,是个叔叔送过来的。”紫菱说着,就掩嘴偷笑了起来。

绿萍知道,紫菱是什么意思,也就跟着一起笑了几下。汪妈妈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泡好的茶倒在杯里,看着两个女儿道:“好了,喝吧,不要嫌弃我泡的不好喝。”

“怎么会呢,妈妈泡的茶,甜得很呢,跟加了蜜似的。”紫菱坏笑道。

母女三人就这么一起喝着茶,聊着天。一眨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绿萍站起身来,帮着妈妈收拾好了茶具,紫菱早就蹦着上了楼,去打电话了。绿萍看了妈妈一眼,说道:“妈,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绿萍,你等一下。”汪妈妈突然叫住了绿萍,拉着她坐下,问道,“你最近怎么样,公司的事情,还忙得过来吗?如果觉得太辛苦了,就跟妈妈说。”

“没什么,我学东西还挺快的,现在已经上手了,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现在,应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比如说,学茶道,再比如说,谈个恋爱什么的。”

“你这个孩子,你妈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谈什么恋爱啊。”汪妈妈脸一板,教训绿萍道。

“谈恋爱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只听说学校里不准学生早恋的,可没听说,有不许父母晚恋的。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年轻人的专利,谁都有权力追求的。”

“好了,不要跟你妈谈长篇大论了。你不要听了紫菱的胡说八道,就异想天开起来了。妈妈现在,没有再嫁的打算,以后有你和紫菱在身边,也就够了。”

“送东西来的叔叔,长得帅吗?”绿萍突然八卦了起来。

汪妈妈吃惊地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想看看,他跟妈妈般不般配啊。”

“你这个坏丫头,怎么跟紫菱一个样子,尽拿你妈取笑呢。”汪妈妈笑着拍打绿萍,叫道,“你妈都快抱孙子的人了,还谈什么恋爱。那个叔叔,不过是妈妈的普通朋友,你们两个,不要乱想。”

“妈,你看,我跟绿萍一样的想法,就证明,我们两个,不是胡思乱想哦。”紫菱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楼梯上,冲着楼下客厅笑着叫道。

汪妈妈被两个女儿打趣着,突然脸就变红了。绿萍看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比汪家母女三人的幸福的情景,汪展鹏现在可是倒霉到了极点。他回家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忙活了半天之后,本来想去公司继续工作的。没想到,却突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秦雨秋在医院寻死觅活的,要他赶紧过去。

汪展鹏没办法,只能扔下公司的事情,赶到了医院里。一进病房,就见两个护士正在跟秦雨秋“搏斗”。她们嘴里不停地喊着:“秦小姐,你冷静一点,等你先生来了再说好吗?”

秦雨秋却头发散乱,嘴里乱吼道:“他不会来了,你们不要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汪展鹏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雨秋的两只手,怒吼一声道:“雨秋,你这是怎么了,冷静下来。”

秦雨秋一看到汪展鹏,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微张着嘴巴看着他,身体顿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那两个护士一见汪展鹏,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先生,你太太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赶紧劝劝她,让她不要再做傻事儿了。”

汪展鹏皱着眉头看着秦雨秋,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孩子没有事情,我也没有事情,你也好好的,为什么要寻死呢?”

“好好的,我哪里好?我现在浑身上下都不好。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孩子了,什么都不要了,没有了你,我还能好到哪里去。”秦雨秋说着说着,就像一只遭到遗弃的小猫一样,满脸可怜与无辜的表情。

汪展鹏觉得有些丢脸,就对两个护士道:“护士小姐,谢谢你们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我可以劝住她的。”

两个护士巴不得赶紧离开,就对汪展鹏点了点头,同时走出了病房。汪展鹏抓着秦雨秋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算了,之前是我不好,我们谁都不要记仇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

绿萍自从那一天见到汪展鹏失魂落魄的模样后,就每天留心观察他一下。一来,他毕竟是名义上的父亲,面子上关心一下也是要的。汪展鹏再不对,养育之恩还是有的。另一来,她也有些好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得一向注重形象的汪展鹏,弄成那副鬼样子。

可惜的是,那一天之后,汪展鹏就恢复了正常,仪容整洁,­精­神饱满,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绿萍见他没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去管了。她要关心的事情可多着了,没空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汪展鹏身上。

除了公司里的事情外,她自己的公司也要时时留心,另一方面,楚漪和孙仲翔的离婚大战,也开始闹得轰轰烈烈了。绿萍对这个事情,一直很关心,可是,她现在的身份以及跟楚家的关系,也不太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去打听。她所听到的消息,无非也就是楚妈妈跟汪妈妈说的那一些。听上去,跟上次照片事件时闹得差不多。

楚漪依旧是回了娘家,孙仲翔也每天都来苦苦哀求。只是这一次,楚漪的态度比上一次更为强硬。上一次,孙仲翔来的时候,她还不会阻止家里的人给他开门。而这一次,她直接就告诉了家里所有的人,谁也不准开门放他进来,他要敢硬闯进来,她就拿刀砍死这个王八蛋。楚妈妈见闹到了这个份上,就把上次汪妈妈告诉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楚漪一听,原来妈妈早就知道孙仲翔的丑事,当场就气得哭了起来,埋怨妈妈不该瞒着她,不该让她和这样危险的男人一起过日子。

楚妈妈听了之后,也是不停地抹眼泪,说自己也是没办法,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变成离婚的女人,想着孙仲翔经历了以前的事情之后,能够变好。

母女两个泪眼汪汪地对哭了一场,然后就达成了共识,要离开孙仲翔这种人品低下的男人,哪怕再找一个没钱的,也比跟他在一起好。楚爸爸在这种事情上,当然是听老婆和女儿的,楚濂更是不用说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废了一只手,真想直接冲出去,活揍孙仲翔一顿。一时之间,楚家上上下下都对孙仲翔恨之入骨,觉得他这种人,花心简直就是骨子里天生带来的毛病,根本治不好的。

他先头为了楚漪,逼死了未婚妻,结婚之后还在外面沾花惹草,足以见得他根本没有悔改之意。可怜楚妈妈还觉得他之前整天上门赔罪是有悔过之意,现在看到女儿这么生气,才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情,白白害了她几个月的日子。

楚家闹成这个样子,孙家肯定也不太平。绿萍不能直接去楚家找人打听消息,就把主意打到了孙仲书的头上。可是,她又不敢直接约他出来,怕他又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绿萍现在哪来的心情和他谈恋爱,这桩无头公案还没了结之前,她和孙仲书,只能先当朋友了。

不过,绿萍平时偶尔也会去自己公司一趟,那一天,她就借着这个机会,想去碰碰运气,想着如果撞上孙仲书的话,就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想到,刚走到众鑫的门口,就见周蓝清从里面走了出来。绿萍本来想跟他打声招呼就走,又想起那天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关于孙仲书喝醉酒的事情。这样子,一个念头想走,一个念头又想留,绿萍站在那里,有些左右为难了。

周蓝清一见到绿萍,就冲她做了个手势,要她站在那里不要动,等自己一会儿。绿萍看出他有话想跟自己说,就站住了不走。就见周蓝清跟一个男员工说了几句话后,就推门走了出来,冲绿萍笑道:“绿萍,好久不见,我正好有事情想找你,你有没有时间?”

绿萍看了一下手表,点头道:“大概有个二十分钟,怎么,有事情吗?”

“走,进去谈,仲书不在,出去见客户了,我给你泡杯咖啡吧。”周蓝清一面说,一面将绿萍让进了门里。

绿萍却边走边说道:“不用了,来杯茶就好,没有茶,水也行。”

周蓝清顺嘴就让秘书泡杯茶过来,接着就把绿萍领进了一间小小的会客室。两个人坐定之后,绿萍忍不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要找我帮忙?”当初周蓝清挨了秦雨秋一瓶子时,绿萍曾经跟他说过,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有事情,自己可以帮他的忙。

周蓝清却笑着摇头摆手道:“不是,我没什么事情,我是想跟你说说仲书的事情。”

“孙仲书?他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绿萍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仲书的哥哥最近闹离婚的事情吧?”

绿萍点头道:“嗯,我知道,这跟仲书有什么关系?”

“是他喝醉了酒,酒后失言,说出了一些他哥哥的往事,所以才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这事情绿萍知道,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失笑道:“他哥哥要是行得端坐得正,也就没什么可让人说的了。”

“我知道,我不是跟你谈仲书的对错,这件事情,是他们的家务事情,我虽是他的兄弟,也管不着呢。”

“那你要跟我说谈什么?”

周蓝清突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绿萍那边靠了一靠,压低了声音说道:“绿萍,你应该知道,仲书他喜欢你吧?”

“是的,我知道。”

“他那天喝醉了酒,我想,就是因为你吧。”

绿萍眨着眼睛,望着周蓝清,皱着眉头道:“周蓝清,你找我过来,究竟要说什么呢?是想劝我要跟孙仲书在一起,答应他吗?”

“没有没有。”周蓝清赶紧摆手道,“绿萍,我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的决定,我左右不了,也没有想过要强求你什么。我只是想把仲书对你的心意,全部告诉你,让你尽可能地了解他对你的感情,希望你能做出更好的决定罢了。你和仲书,都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希望,你们两个能够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绿萍拿起眼前的茶杯,望着里面飘浮的茶叶,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谁都想要有一个美好的结果,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如人意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拥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生。周蓝清,你还不了解我,所以你才会这样说。仲书也不了解我,所以才会向我求爱。可是,不管是他的请求,还是你的期盼,我想,我都是做不到的。”

周蓝清听着绿萍的话,觉得里面隐藏了一些东西,似乎高深莫测的样子。可是看绿萍的样子,明显没有说明白的意图,他也没办法再去劝说什么。感情这东西,虽说是旁观者清,但若是当事人不愿意的话,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绿萍现在的态度,周蓝清也有些看不明白。说她无情吧,似乎不完全是,说她有情吧,她又痛快­干­脆地拒绝了孙仲书。他哪里知道,绿萍的灵魂早就变了样,她心里的那些顾忌,只怕说出来,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绿萍离开了众鑫,又去自己的公司转了一圈后,就回去继续工作了。没有见到孙仲书,却遇到了周蓝清,还被他旁敲侧击了一番。虽然感谢他的好意,但绿萍的心意还是没有变。这孙家的人,她实在不愿意再打交道,幸好她现在对孙仲书感情也不深,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可以慢慢地淡下去,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希望孙仲书,也和她一样,不要死守着一个理不放。

下班的时候,绿萍想起妈妈去了茶道社,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开车过去接她回家。那茶道社开在一幢大楼里面,绿萍将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后,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却看见妈妈跟一个中年男子,有说有笑地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那个男子,看上去跟汪展鹏年纪差不多,不过气质却有些不同。汪展鹏是个商人,最多算是个儒商,这个人,却没有什么生意人的感觉,多了一些书倦气。

绿萍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跟妈妈打了招呼,又笑着问道:“妈,这位叔叔是哪位?”

“哦,这就是那天给妈妈送茶盘来的陆叔叔。”

“你好,我是汪绿萍。”绿萍伸手,与这位陆叔叔握了一下。

那陆叔叔立刻笑道:“原来是舜涓的女儿啊,常听你妈提起。我和你妈妈在一个茶道社里面,你有空,也可以来玩啊。”

绿萍就这样,在门口和这个陆叔叔寒喧了两句,接着就告别,各自离开。汪妈妈自然是跟着绿萍回家。两个人走到车子旁边,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忽然看到大楼旁边的一间­精­品店里面,汪展鹏和秦雨秋,关肩走了出来。看汪展鹏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秦雨秋则大着个肚子,挽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着。

四个人就这么撞了个正着,彼此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汪展鹏,他实在没有想到,离了婚后的舜涓,非但没有憔悴,反倒比以前更有神采,甚至比身边怀孕了的秦雨秋,保养地更为滋润。

62&63 多此一举惹祸上门

舜涓和汪展鹏在街上偶遇,一个带着大女儿绿萍,另一个则带着“二太太”雨秋,八双眼睛互相望来望去,最终没有说上一句话,就彼此离开。

回家的路上,汪妈妈一直紧闭着嘴没有说话。绿萍知道她心里不舒服,看到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哪个女人心里也舒服不起来。绿萍也就很体谅地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瞟妈妈的脸­色­,时时注意着她的情绪。

那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汪妈妈似乎又恢复了正常,跟两个女儿有说有笑,而且对紫菱只字未提白天遇到汪展鹏的事情。绿萍见妈妈能及时恢复情绪,心里也感到很高兴。想想妈妈,再看看自己以前,实在是有些太玻璃心了。妈妈可是被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丈夫背叛,还能这么快地走出­阴­霾。再看看自己,被悔个婚就开始寻死觅活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绿萍又开始思念起在美国的亲生父母了,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城市里,过得好不好。虽然借了绿萍的身体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对于自己的父母,楚瑜还是时不时会想起。真想快点存够了钱,去美国找他们。

“绿萍,绿萍!你在想什么啊,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紫菱突然拿着筷子在绿萍的面前晃来晃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绿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哦,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哎呀,我在说,一起出去玩的事情。”紫菱放下碗筷,冲绿萍笑道,“快过圣诞了,我们一起去度假吧,好不好?”

“你跟妈妈去吧,我公司事情忙,走不开啊。”

“算了紫菱,你不要整天东想西想的了,乖乖在家待着吧,这么冷的天,出去­干­什么,一会儿又要冻病了。”汪妈妈也在一旁反对道。

“去温泉嘛。这种天气泡温泉再好不过了。绿萍,你就跟公司请几天假嘛,反正你有年假啊,过节的时候,一家人出去玩,多好啊。整天闷在家里,我是年轻人,不要紧,妈妈多无聊啊。你看她,都跑去学泡茶了,还不如跟我出去有意思呢。”

紫菱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绿萍一开始没想到这一层,被她点破之后才觉得,确实应该让妈妈出去走一走了。整天闷在家里,肯定又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出去走走散散心,心中的郁结也能散得快一些,或许,能改变妈妈的态度,让她积极地寻找第二春。

一想到这里,绿萍就转换了态度,赞成地说道:“紫菱这话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妈,我们以后,每年至少要出去旅行一次才好。趁着年轻的时候到处走走,多好的事情啊。这样吧,我最近加点班,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然后请一个礼拜的假,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吧。”

汪妈妈却摇头道:“不去了,出去­干­什么呢,你妈我现在一把年纪了,还是待在家里的好。出去的话,力气也不够,这个景点那个景点地跑,累都要累死了。”

“妈,旅游又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很多人退休之后,还喜欢环游世界呢。你要是觉得累,咱们就不要跟团,自己出去玩,找个度假村,过几天休闲的日子也好。就像紫菱说的,泡泡温泉,喝点小酒,多好玩儿啊。你不要扫兴嘛,要去要去,一定要去。”

“对啊,妈,去嘛,就当是陪我和绿萍,你要是不去,我们两个也没有借口去了。”紫菱开始发挥她的优势:撒娇,对着汪妈妈又是哀求又是哄骗的,终于哄得她老人家点头同意了。

紫菱乐得一蹦三尺高,立马就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啊,我马上去安排,我让云帆去弄,他经常跑来跑去的,哪里好玩,他最清楚了。”

“既然这样的话,也把他叫上吧,他是男人,能帮我们做不少事情,像是订房间啦,开车什么的,有他在,我们也可以轻松一点。”汪妈妈对紫菱笑道。对于费云帆这个女婿,汪妈妈从一开始的反对,再在现在的听之任之,她已经想开了。花心又如何,名声差又怎么样。汪展鹏名声这么好,以前的二十几年里,也是出了名的模范丈夫,最后还不是搞大了年轻女人的肚子,离开了自己。男人要变心,怎么防也防不住,倒不如随他们去吧。至少目前来看,费云帆对紫菱还是不错的。

而且,找个年纪大的,也有好处,到时候,费云帆老了,紫菱还年轻,他也不会因为自己老婆变老变丑了,就轻易变心了。汪展鹏为什么喜欢秦雨秋,不就是觉得她比自己年轻漂亮嘛。想通了这一点,汪妈妈也就淡然了。

紫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费云帆,是想让他有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费云帆是个聪明人,这么一点小事情,当然不在话下,很快就选好了度假村,安排好了一切事谊,并且付了所有的账单,这一次出游,就算是他这个准女婿,用来孝敬丈母娘了。汪妈妈也没有跟他客气,钱财这种东西,汪妈妈并不在意,她也知道,费云帆有钱,不在乎这点小钱,既然他愿意出,就让他出,以后若真成了一家人,自己也是不会亏待他的。

绿萍为了能和大家一起出行,忙得恨不得再多再只手。幸好汪展鹏还算有点良心,找了个人过来帮她,并且让她放心出去玩,她不在的那几天,她的工作,他会帮着一并做完。绿萍这才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忙工作,把出行的准备工作全部交给了妈妈和紫菱,要带些什么东西,准备到时候怎么玩儿法,要不要去哪里购物,统统都让紫菱去烦心吧。反正她也闲着没事情可­干­。

只是突然之间,出行的计划又有了些变化。倒不是谁临时有事不能去了,而是又加进了一家子,那就心怡他们一家人。

汪妈妈那些日子,也经常去楚家走动,劝着心怡要想开一些,凡事都要放下才好。说着说着,就说出去旅游上面了,汪妈妈当时就鼓动楚妈妈,带着一家子,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儿去。楚家的人,楚漪要离婚,自然需要散散心,楚濂成了残废,又跟紫菱分了手,更应该放松一下,另外楚妈妈和楚爸爸,那也是成天为了儿女的事情­操­心,再怎么样,也不能整天窝在家里生闷气。

楚妈妈本来不想答应,她也实在没有这个心思出去玩乐。可是一想到两个孩子,想想他们心里的苦闷,就觉得,出去玩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而且,出去的话,还可以避开那个讨人厌的孙仲翔。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以为这一次,还能像上次那样,轻易哄得楚漪回心转意,三天两头就跑楚家来闹。

虽然家里没人肯给他开门,可是他总是来敲门,总是在门口向里面喊话,隔壁邻居们再怎么耳聋,也都给听到了。楚妈妈为了这个事情,烦心地要命,甚至想过卖掉这套别墅,再寻别的地方住去。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清静几天,她也就没再犹豫,答应了下来。汪妈妈一个电话打给费云帆,告诉他要再安排一下楚家人的旅行事谊,费云帆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直到挂断了电话,汪妈妈才想起来,这么一来的话,楚濂和费云帆这两个情敌,可就要面对面了,这多少有些尴尬。可是,话说都说出去了,也就没有办法了。只希望到时候紫菱,能够懂事一些,处理好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后,汪楚两家人,就各自开了一辆车,往度假村赶去。这度假村建在靖北的郊外,依山傍水,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味道。费云帆一早就定好了酒店房间,安排好了早中晚三顿餐点,其他的诸如里面的游乐设施,他也统统仔细了解了一下,以确保做到让所有的人都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开了一早上的车,一直到中午,两家人才一前一后赶到了度假村。汪妈妈一下车,就见到楚妈妈领着楚漪和楚濂走了过来,冲她打招呼。

“哎,老楚怎么没来啊?”汪妈妈望了一望,没见到楚爸爸的身影,就问道。

“他啊,公司里今天要开会,走不开,说晚上再过来。咱们不要管他,他不在,我们才能玩得高兴呢。”

大家说说笑笑地,就往酒店里面走去。绿萍特意走在后面,仔细地观察一下紫菱、楚濂还有费云帆之间的态度。这个紫菱,前几天说了那么一番­阴­阳怪气的话,真让人觉得奇怪,跟楚濂在一起的时候,想着费云帆。现在跟费云帆一起时,又关心起楚濂来了,真是感情泛滥的站着。绿萍心里暗暗有些担心,怕这一次三人同时出现,紫菱会将自己的感情,搞得一团糟。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只怕这个丑,就不是紫菱一个人出了。

绿萍忽然觉得,这一场有心让妈妈出来散心的游乐会,最后的结局,也许会朝着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下去。

一进酒店,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就是分房间。分来分去分到最后,汪妈妈和绿萍分到了一间里,楚妈妈则和楚漪住一间,楚濂跟还未赶来的楚爸爸住一间。剩下的,就只有紫菱和费云帆的了。

他们两个,虽然是情侣,但在汪家的家教里面,没有未婚就同房的道理,所以他们两个,只能给他们一人各开了一个房间。好在费云帆有的就是钱,根本也不在乎这种,他也没想过,现在就要把紫菱骗上床。在他的心里,紫菱是单纯的女孩子,这种事情,还是结婚之后再做的好。

拿到房间钥匙后,费云帆又请酒店的侍应生帮着把行李给拖到各处的房间里。大家坐了一早上的车,都有些累,就各自回房,洗澡的洗澡,休息的休息,约好了一个半小时后,一起去餐厅吃午饭。

绿萍看着紫菱一脸雀跃的模样,笑着问道:“紫菱,你一个人住不要紧吗?要不要我去换个套间,咱们一起住?”

“没关系,一个人住才自在呢,而且,白天我总跟你们在一起儿,根本不会寂寞,晚上的话,我要是害怕,就来跟你挤一张床好了。”

“你这个孩子,还跟长不大似的。”汪妈妈笑着打趣道,“不过,你要乖一点,你跟费云帆,还只是男女朋友,不要乱来啊。”汪妈妈说完,就有意无意地瞟了费云帆一眼。

“知道了,妈,你对我要有心信心嘛。”紫菱嘟着嘴道。

“伯母,你放心吧,我对紫菱,是很尊重的。”费云帆也在一旁保证道。

大家说着话,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绿萍一进房间,就抢在前头,帮妈妈把箱子里带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顺便泡了杯茶给妈妈,打开电视,让她挑自己喜欢的节目看。

汪妈妈看绿萍在那里忙来忙去,就笑道:“好了,你也过来坐下吧,不要忙个不停了,你不累吗?”

“坐车过来的,累什么啊,一点儿都不累。那些衣服什么的,得赶紧拿出来挂起来,放在箱子里,会给压坏的。”绿萍一面说,一面手里不停地挂衣服,看到一双高跟鞋给压着了一下,就心疼地赶紧穿上,把型给整回来。

汪妈妈一面喝茶,一面看着绿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了,别管衣服鞋子了,要真压坏了,妈妈再给你买。我们家绿萍,长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我觉得,你也是时候该找个男朋友了,你这大学毕业,都一年多了。”

绿萍将鞋子重新放好,就走到妈妈面前坐下,回答道:“不了,现在不急,我现在忙着两个公司的事情,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啊。而且那些男的,听到我是个工作狂,只怕早就被吓跑了。女人啊,还是像紫菱那样的,会撒娇,看上去笨笨的,那样才招男人喜欢呢。我除了长得像女人外,骨子里跟个男人似的。”

“不要胡说。”汪妈妈笑着拍了绿萍的手一下,“我看你明明就很有男生缘,你念书的时候,追你的男生还少吗?经常来我们家门口想约你出去,你妈我啊,帮着你接过好几封情书了,至于男同学打来的电话,我是接得更多了。还说不招男生喜欢?”

“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你的女儿啊,除了赚钱还是赚钱,男人都是过眼烟云了。”

“绿萍啊,我看仲书那孩子不错啊,对你也很上心,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绿萍笑了,转头问道:“妈,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追我的事情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仲书跟咱们家,也算是有点朋友关系,你妈我啊,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拒绝他了,怎么,你不喜欢他吗?”

“唉,算了,不要提他了,我跟他啊,没有结果的,还不如不要开始呢。妈,你放心吧,男朋友呢,我是一定会找的,我也不想当姑婆啊。不过,可能我们家,紫菱要比我先嫁出去了。”

“紫菱那个疯丫头,唉,跟了费云帆,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这女婿的年纪,比我也小不了几岁了,真是做孽啊。”

绿萍听得出来,妈妈虽然对紫菱和费云帆谈恋爱这件事情松了口,但心里还是有些有痛快的。当妈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费云帆家世是不错,醒紫菱绰绰有余,只不过那年纪,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到时候亲戚朋友问起来,也真的是难以启齿。

绿萍不能说什么,只能在那里挑些没营养的话安慰了妈妈几句,两个人一起看电话,一起闲话家常,到了约定的午饭时间,紫菱就过来敲门,拉着她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中午吃的是自助餐,楚家三个人已经到了那里,端着盘子拿了刀叉去找食物吃了,见了绿萍她们,就客气地走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汪妈妈和楚妈妈向来很有话聊,连吃东西的口味也接近,自然就凑在一起了。

楚濂却只是在那里买了瓶酒,不吃东西光喝酒。紫菱自然是和费云帆混到了一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绿萍觉察出来,费云帆似乎很保护紫菱,不想让她与楚濂有所接触,紫菱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心思似乎并不在吃的上面。

绿萍自然不会去当电灯泡,早就离得紫菱远远的,谁也不去理会,却不料楚漪却主动走到了她的身边,一面说话,一面吃东西。

绿萍看着楚漪的模样,虽然上了妆,看上去还算不错,但比起之前来,可以明显地察觉出她眉宇间堆积了几分忧愁。闹离婚呢,除非是没心没肺的人,不然,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绿萍不敢轻易问她关于离婚的事情,只能说点别的东西,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了大约十来分钟后,楚漪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突然就对绿萍道:“绿萍,我真的是自作自受啊。”

“啊,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呢?”绿萍不太明白楚漪的意思。

“其实上一次,从你那里看到照片之后,我就应该下定决心,跟孙仲翔离婚才对的。”楚漪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绿萍,认真地说道,“是我自己太傻了,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没有想到,他当初竟然这么对我,把我陷入了第三者的困境当中。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已经跟人领证准备办酒席了。想想真是心寒,这样的男人,我居然跟他过了四年的日子。”

“楚漪,不要想太多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再聪明一点,至少应该再机灵一点,而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白痴一样地当了一回侩子手。我一直以为,他以前的女朋友是得了抑郁症自杀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悔婚才想不开的。唉,我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呢。”

楚漪越说情绪就越失落,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几乎要落下泪来。可是绿萍知道,这事情,其实怪不了她。哪有一个女孩子跟别人谈恋爱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他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老婆,有没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每一个陷入爱河的女人,心思都是单纯的,从来不会把自己爱的那个人,往那么邪恶的地方去想的。

更何况,孙仲翔是有意欺瞒,对楚漪自然是好上加上,一个对自己千好万好的男人,有几个女人会把他想得十恶不赦呢?也不会有女人,还在谈恋爱就去翻对方的户口本,去民政局查他有没有结过婚,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谁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谈恋爱的时候,总觉得欺骗是远离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人真正会想要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给查个­干­­干­净净,若是当时楚漪真的去查了,那才会被人认为有­精­神问题吧。所以,她的被骗几乎是难以避免的,要怪就该怪那个杀千刀的孙仲翔,把两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自得其乐,洋洋得意,现在,终于也到了他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楚漪,你真的准备离婚吗?”绿萍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楚漪的盘子里,低声问道。

“是啊,不离婚还能怎么样呢,趁现在还没有孩子,没有陷得太深的时候,赶紧离了吧,说不定,我运气好,还能再撞见一个冤大头,能对我一心一意的。”楚漪开始自嘲起来。

“放心吧,就凭你这股乐观的­精­神,老天爷就会再给你一个好男人的。”

“我这哪里是乐观啊,简直就是没皮没脸啊。”楚漪与绿萍相视一笑,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两个人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得餐厅里“啪”地一声,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绿萍和楚漪同时回头去看,只见楚濂跟一个男人吵了起来,他的脚边,就躺着一堆的碎玻璃片儿,像是打碎了个酒瓶子。那男人和楚濂两个人,吵得越来越凶,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要动起手来了。

64&65 紫菱的初夜

楚濂吃着吃着饭,居然为了一点小事情,就跟别人吵了起来,闹到几乎要打起来的地步。楚妈妈和楚漪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了他,一面不停地劝着他。

“楚濂,你少说两句嘛,好好地出来玩,­干­嘛要吵架啊。”

“这人走路没长眼睛啊,撞翻了我的酒。”楚濂指着那人,破口大骂道。

“一瓶破酒,有什么稀罕,老子赔你一瓶就是了。”那男的也不示弱,骂了回去,“自己是个残废,手里没力气,还好意思把责任推在我的身上,不是男人。”

“你说什么!”楚濂被戳中了痛处,暴怒起来。

费云帆及时赶了过来,跟那个男的说了几句话,就把人给劝走了。楚濂被妈妈和妹妹死死地拉住,想要打人却近不了那人的身,气得他拼命挣扎道:“妈,楚漪,你们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臭小子。”楚濂一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骂残废,就觉得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

当着紫菱的面,让他出这样大的丑,相比之下,费云帆是多么地风度翩翩,多么地有气质,自己却落魄到被人奚落的地步。楚濂不甘心,太不甘心了。为什么一场车祸,毁了他的所有,夺走了他的一切?

楚濂闹得实在太厉害,搞得餐厅经理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那个和楚濂吵架的顾客,早就离开了餐厅,楚濂却还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在那里闹个不停。楚妈妈急得几乎要落泪了,不停地劝道:“好了,楚濂,你不要再闹了,你吓着大家了。你看紫菱,吓得脸都白了。”

紫菱对于楚濂,就像是一剂治病的良药,楚妈妈劝了半天也不见效,一提紫菱,楚濂立马就冷静了下来。他哀怨地望着紫菱,脸上全是受伤的表情。

紫菱看到这样的楚濂,女人身体里特有的母­性­情节,一下子就暴发了出来。她似乎忘了费云帆就在身边,居然从包里摸出了一块手绢,走到楚濂面前,递给他道:“楚濂,你擦一下脸吧,你出了好多汗。”

楚濂就被施了魔法似的,直勾勾地望着紫菱,慢慢地伸出了手,去接那块手绢。可是,他的手刚碰到手绢,就像被雷劈了一般,猛得又将手抽了回来,然后摆出一脸冷漠的表情,冷哼道:“不用了,收起你的好意吧,你等着看我的笑话,不是等了很久了吗?”

“楚濂,我……”紫菱受伤了,很受伤很受伤。她难过地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费云帆的身上,可是她那装满泪水的双眼,却一直盯着楚濂看。

费云帆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场景,让他有点恶心,在他看来,楚濂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想博取紫菱的同情罢了。一个男人,沦落到楚濂这样的境地,也实在是有些可笑。他伸出手,搂住紫菱,强行将她的身子给扳了过来,让她望着自己,然后才温柔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吃龙虾吗?我刚刚看到菜已经上来了,走,我陪你去吃。”

紫菱像个木头人似的,由着费云帆将她带到了餐台那边,帮她取了食物,又将盘子递到她的身里,然后笑着催促她快吃。

紫菱嘴里吃着龙虾­肉­,心里想的却是楚濂那受伤的表情。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眼神呢,为什么自己以前看到的,全是楚濂那令人讨厌的表情?

绿萍看了这么一场闹剧,一下子没了胃口,就胡乱拿了点食物,走到汪妈妈身边,陪她吃东西。楚妈妈和楚漪,则是陪着楚濂离开了餐厅,送他回了房间。一顿午饭,就这么吃得人倒了胃口,败了兴致。

吃过午饭后,两家人开始各自行动,楚家的人因为楚濂心情不好,所以也没什么玩乐的兴致,都集中在楚濂的房里陪他说话,劝他想开一些。而汪家四个人,则选择去泡温泉。费云帆挑了个汤池,一半是男池,一半是女池,中间只隔了一层木板,虽然相互看不到人影,但只要说话大声一点,就可以彼此对话。

汪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去泡女汤,费云帆则独自留在了男汤,一面舒服地泡着,一面说些奇闻异事给汪妈妈听,讨她的欢喜。汪妈妈就和绿萍两个,跟费云帆这样隔“木”对话,倒也聊得很起劲。

只是聊着聊着,绿萍忽然发现,紫菱有些奇怪。她太安静了,安静地都有些过头了,从开始泡汤到现在,她说的话居然没超过五句。费云帆说的那些新奇好玩的事情,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呆呆地坐在池里,眼睛望着水面,像一尊没有表情的洋娃娃。

绿萍慢慢地挪到紫菱身边,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紫菱,你怎么了?”

紫菱没有回答。绿萍伸出手,推了推紫菱,又叫道:“喂,汪紫菱,你说话啊。”

“啊,什么,绿萍?”紫菱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绿萍。

“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啊?”

“哦,没什么。”

汪妈妈也发现了紫菱的异样,过来问道:“紫菱,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挺大,隔壁的费云帆就听到了,他在对面焦急地喊道:“紫菱,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平时就数你话最多了。”

“我哪有,我明明就有说话啊,是你没听到罢了。”紫菱强打起­精­神,笑着顶了回去。

汪妈妈伸出手,摸了摸紫菱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可是紫菱,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紫菱摸着脸颊,不以为然道:“哎呀,这水太热了嘛,泡久了,脸就红啦。哦,妈,我要出去了,这里好闷哪,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好好好,那就出去吧,下午哪里也别去了,就在房间里陪妈妈看电视,好不好?”一听女儿不舒服,汪妈妈就开始着急了。

紫菱点点头,答应了。绿萍也没有意见,大家就一起收拾了一下,回了房间。费云帆本想跟紫菱聊一聊,出来玩,情侣应该多一点相处时间才对,可是紫菱却选择了陪妈妈看电视,他也没有办法,也不能硬闯进去打扰人家的母女会,只能盼着时间快点过,好熬到吃晚饭的时候。

紫菱一整个下午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电视里演的时候,她是根本没有看进去,汪妈妈和绿萍同她说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心思不知道跟到哪里去了。

汪妈妈只当她是头晕不舒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绿萍,想起了中午的那一幕,觉得有些明白了过来。难道说,她这个一向左右摇摆的妹妹,要开始又一次换男友行动?

她不至于吧,跟这个好的时候,想着那个。跟那个好了之后,又要开始怀念这个了吗?这多情的未免也有些过分了吧。

汪妈妈躺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也不知是从哪里着了凉,感冒的症状居然比紫菱还要严重。一时之间,小小的房间里,出现了两个情绪低落的人,紫菱是少女怀瑃情难诉,汪妈妈却是正儿八经地生起了病来。

绿萍有些担心,找了感冒药来给妈妈吃了,又关了电视,扶她到床上去休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费云帆过来敲门,绿萍就想办法把紫菱给哄了出去,让她和费云帆去吃饭,自己则留在房里照顾妈妈。

其实,她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希望紫菱能和费云帆好好谈一谈,把心中的结给解开了。到底要跟谁好,总了得做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两个男人,也不是她的玩物,一会儿玩这个,一会儿玩那个的。

如愿地送走紫菱之后,绿萍坐在房里,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妈妈还在睡觉,电视不能看,杂志也不好看,绿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干­坐着,绿萍竟然直接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绿萍听见了敲门声,她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走过去开门,一看之下,居然是楚漪,手里拎着两大袋子东西,正冲着她笑。

“楚漪,是你啊。”绿萍打着呵欠,轻声说道。

“是啊,我听说伯母病了,你留下来照顾她,肯定没吃晚饭吧。我打包了一些东西,拿来给你们吃。”楚漪一面说,一面小声地走进了房间,将手里的食物放在了桌上。

绿萍感激地冲她笑道:“谢谢你啊,楚漪。你跟紫菱他们一起吃的饭吗,怎么知道我妈不舒服?”

“唉,别提了。”楚漪一脸的头疼相,“我们本来是自己吃的,没想到在餐厅里撞上了紫菱和费云帆。楚濂那个家伙,就开始拼命地灌酒,非把自己给灌醉了不可。”

绿萍陪着­干­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这样的情况,她还能说啥呢。楚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对了,我看紫菱也喝了不少酒,那个费云帆倒是一直劝她来着,她说什么也不听,像是跟我们家楚濂比赛谁能喝似的,两个人都喝醉了。”

“什么,喝醉了?”绿萍抬头看着楚漪,问道,“那紫菱人呢?”

“还在餐厅里呢,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还在。我妈看楚濂喝得太多了,就把他给哄回房去睡觉了。我就想着给你和阿姨带点晚饭来,省得你们再出去吃了。我看那个费云帆,得照顾紫菱回房间,也没空买晚餐给你们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汪妈妈已经醒了过来,她吃了药睡了一觉,感冒的症状已经好多了。看到楚漪,汪妈妈就笑着招呼她道:“哎呀,你来了,还给我们带晚饭啦,真是谢谢你了。”

“汪妈妈,你不要跟我客气啦。”

“对了,你爸爸来了吗?”

“来了,在我们房里和我妈说话呢,我不想当电灯泡,就跑过来打扰你们了。”楚漪心情不错,笑着说道。看上去,离婚的事情,并没有将她给打倒。

汪妈妈既然醒了过来,就去刷了个牙,跟绿萍一道吃晚饭,楚漪也陪着她们多少吃了一点。吃过饭后,汪妈妈突然有些不放心,对绿萍道:“我看,你还是去看一下紫菱的好。这个丫头,喝醉了酒,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个费云帆,是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她啊。”

“好的,我去看看她,如果她实在不行的话,今晚我就在她屋里,陪她睡好了。妈,你再吃一点啊。楚漪,你多坐一会儿啊。”

楚漪和汪妈妈笑着目送绿萍离开。绿萍出了门,往紫菱的房间走去。紫菱住在她们对面的一间屋子里,离绿萍的房间大概十来米远。绿萍走到房间门口,刚想抬手去敲门,却发现,紫菱的房间门居然没有关上,是虚掩着的。

绿萍有些好奇,猜测大概费云帆送紫菱回来,还没有离开,正在帮她醒酒之类的。绿萍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怕打扰到他们小两口。可是,房间里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绿萍推门走了进去,一面走,嘴里一面叫道:“紫菱,紫菱?我是绿萍,我进来了。”

没有人回答,紫菱的房间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绿萍只能继续往里面走,直到走进房间里,看到了床上的那一幕后,吓得她几乎要尖叫起来。

原来,紫菱在房里,她不出声,不代表她出去了,她只是睡着了,看上去睡得很沉很沉。可是,这并不是让绿萍吃惊的地方。绿萍真正吃惊的,是因为,她看到紫菱和一个男人,没穿衣服躺在床上。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被子横七竖八地搭在他们的身上,看上去,似乎刚刚做完激烈的运动。

绿萍简直要气疯了,紫菱才二十岁,居然跟个男人发生了这样的关系。绿萍走上前去,想要拍醒紫菱,却忽然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孔。

这一看,绿萍吓得更不轻了。她本以为,这跟紫菱睡在一起的男人,是费云帆。心里还暗骂他老­色­鬼,不要脸,趁人之危。没想到,现在凑近了,她才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是楚濂。

绿萍吓得倒退了几步,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想拿点东西把紫菱打醒。可是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合意的。绿萍没办法,只能用手拍打着紫菱的脸孔,大声地叫道:“汪紫菱,你在做什么!”

绿萍的吼声没有吓醒紫菱,却把睡在一旁的楚濂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绿萍,半天没有动静。忽然,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顿时尖叫了起来,拉过被子就盖在了身上,像见鬼似的盯着绿萍,颤抖地说道:“绿,绿萍,我,我,这,这是……”

“怎么了?”紫菱这会儿也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绿萍,一张盛怒的脸,一脸无辜地问道,“绿萍,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儿吗?”

绿萍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一旁的楚濂赶紧拿被子盖住紫菱的身体,嘴里轻声叫道:“紫菱……”

紫菱回过头去,一看到楚濂的脸,立刻尖叫出声,拼命地抢他手里的被子,楚濂怕全给她抢去了,也在那里拼命地争夺,两个人嘴里都大声地叫嚷着,终于把所有的人,都给引了过来。

汪楚两家,再加上一个费云帆,通通在这个房间里,集合完毕了。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他六双眼睛,都瞪大了望着他们,没有人说得出一句话。

紫菱和楚濂也完全吓傻了,一人扯着一个被角,缩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尤其是紫菱,她简直是无地自容,无脸见人了。她根本不敢去看费云帆的脸­色­,就算她再天真再单纯,此刻也已经知道,自己究竟做出怎样的荒唐事情了。

汪妈妈看到这一幕,气得几乎要晕倒了。在短暂的身体僵硬后,她突然回过了神来,冲到床边,抬手就往紫菱的身上打去,一面打一面哭骂道:“你这个孩子,是想气死我啊。”

汪妈妈这么一骂,楚妈妈也反应了过来,跑过去打楚濂,嘴里也不停地骂道:“你这个浑小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楚濂,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啊?”刚赶来跟家人团聚的楚爸爸,实在没有料到,居然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气得他恨不得将楚濂活活给打死。

紫菱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汪妈妈那几下打,其实根本不疼,大多数都打在了被子上。她哭,不是因为被妈妈骂被妈妈打,而是因为,她害怕死了。她的初夜,怎么可以在酒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了楚濂呢?

绿萍和楚漪两个女儿,站在一旁,互相看了几眼,谁也没有要上去劝说的意思。只有费云帆,脸­色­平静无波,只是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味道。他就这么看了紫菱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云帆!”紫菱见他离开,急得大叫,想要上前去追,去跟他解释,可是,自己身上□,根本下不了床。

绿萍和楚漪,分别捡起他们两个的衣物,扔到了床上。两个妈妈还在那里骂个不停,楚爸爸作为在场唯一的男人,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就冲汪妈妈道:“舜涓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打你骂也于事无补了。不过你放心,我们家楚濂是绝对会对紫菱负责的。我们马上回靖北去,给他们两个筹备婚礼。”

“对对对,马上结婚,一定要结婚,楚濂,你听到没有。”楚妈妈在旁边帮腔道。

“什么结婚?谁说我要结婚。”紫菱迅速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去找费云帆,留下一屋子的长辈和朋友,在那里大眼看小眼。

“紫菱,你回来!”汪妈妈在后面大叫了一声,突然承受不了压力,晕了过去。绿萍慌了,赶紧和楚漪两个人,扶妈妈回了房间。楚濂也穿好衣服,跟着爸妈一同到了绿萍住的那间房里,看着大家手忙脚乱地给汪妈妈喂水、掐人中,终于见她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汪妈妈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哭,哭得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她很想骂人,骂紫菱,骂楚濂,骂楚家每一个人。可是,她又骂不出来。这件事情,能怨得了谁呢?这是在紫菱的房里发生的事情,不是紫菱被带去楚濂房里做出来的。这证明,是紫菱给他开的门,是紫菱自愿和他发生关系的。汪妈妈只怨自己没有用,没有教好女儿,让她小小年纪就跟人上了床。

楚妈妈和楚爸爸在一旁陪着不是,好话说尽,也不能让汪妈妈心里好过一点。最后绿萍觉得有些烦了,就开口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还得等我找到紫菱再说。楚漪,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妈,我要去把紫菱给找回来。”

楚爸爸立刻拦着绿萍道:“绿萍,你留下,我去找,我来帮你去找紫菱回来。你就好好照顾你妈妈吧。唉,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家楚濂不对啊。”

绿萍没有坚持,看着楚家一家人离开了房间。楚濂他们出门之后,楚爸爸就去找紫菱,而楚妈妈则是把儿子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咬牙切齿地骂道:“楚濂,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跟紫菱做那种事情?”

“妈,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两个,都喝醉了。”楚濂低着头,一副认罪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紫菱的房里呢?你明明跟我们一起吃完饭回的房间啊,我记得那个时候,紫菱还跟费云帆在餐厅没走呢。”楚漪一脸的糊涂。

“我是回了房间,可以我又出来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走到餐厅里了。正好看到费云帆扶喝醉了紫菱回房间。我,我就跟了上去。我就想去看看,再看紫菱一眼。妈,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的。”

“难道说,紫菱跟你不是自愿的,是你□了她!”楚妈妈忽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吓了所有人一大跳,连她自己,也被吓住了。

66&67 到底要不要结婚

楚濂听到妈妈把自己给定义成了□犯,简直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见她一面罢了。看到费云帆离开后,我就上去敲门,本来我也是撞撞运气的,紫菱醉成那个样子,只怕连走路都困难了。谁知道,她真的来给我开门了。”

“这么说起来,你跟紫菱,算是自愿的了?”楚漪问道。

“我也不知道。”楚濂苦着一张脸,无奈地说道,“我们两个都喝了不少酒,根本不清醒,反正进了屋子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乱七八糟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绿萍站在床头,正在骂紫菱了。”

“你这个小王八蛋,我真恨不得打死你。”楚妈妈说着说着又来了气,“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怎么面对你汪妈妈,真的是孽子啊孽子。你明明跟紫菱都分手了,­干­嘛还要去招惹她,你不知道,她现在有男朋友啊。”

楚濂只是听着妈妈的骂,一句也没有回嘴。楚妈妈骂的全对,这确实是他的错,他确实不应该去招惹紫菱。明明都打算慢慢忘记她了,偏偏要一起出来旅游,偏偏又让自己见着了她。楚濂觉得,自己痛苦地都快要死掉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反而不觉得怎么样了,大不了就是被费云帆揍一顿了,楚濂觉得,失去了紫菱之后,什么样的苦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楚妈妈骂了半天,有些口渴,就抢过楚漪手里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眼珠子一转,怀疑地说道:“楚漪,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什么也没发生?都喝醉了,应该发生不了什么吧。”

楚漪失笑道:“妈,他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你说有可能什么都不发生吗?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紫菱房里,看看那床床单就行了。”

“那也做不得准啊,也许她以前,和费云帆有过什么呢?”楚妈妈叫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费云帆的花边新闻,她也有所耳闻,说他会把紫菱骗上床,真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可是楚妈妈不知道的是,这一次,费云帆还真的就当了一回君子,连碰都没碰过紫菱一下。楚濂算是紫菱的第一个男人,那床谁也没有留意的床单,现在还一直留在那张床上。

紫菱的屋子里,刚刚还热闹得很,一下子,就人去楼空了。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间,而紫菱,则是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她要找到费云帆,一定一定要找到费云帆。

度假村不大,费云帆其实也很容易找,他并没有走远,他生气地走掉,却还想着,要让紫菱亲口来跟自己解释一下,她和楚濂,到底只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人余情未了。

紫菱跑了半天,在一处喷泉那儿,找到了正在抽烟的费云帆。远远望过去,烟雾中的费云帆的脸,实在是很英俊的。但紫菱似乎从来也不是被这张脸所吸引的,她更喜欢的是,费云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成熟的味道,那种体贴人的感觉,那种愿意为她花钱,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的感觉。

从这种程度上来说,费云帆似乎跟汪展鹏有些相似,一样的风度翩翩,一样的宠她爱她,一样的愿意为她花钱。紫菱看着这样的费云帆,有些迷茫了,她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于是快步上前,跑到了费云帆的面前。

“云帆,原来你在这里。”紫菱一面喘气,一面说道,她的酒还没醒彻底,整个人还有点发晕。

费云帆掐掉了手中的烟,看了紫菱一眼,问道:“你有话要说吗?要说就一次­性­说出来吧。”

“云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很生气,其实,我自己也很生气,气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真的只是喝醉了。”

“紫菱,你真的只是喝醉了吗?”费云帆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你也看到了,我喝得很醉,我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紫菱,你是醉了,醉得不轻,而且,你似乎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

“云帆,你这是什么意思?”紫菱惊慌地看着费云帆。

“从你甩掉楚濂,来和我谈恋爱的那时候起,你就一直没有清醒过,不是吗?你一直都不肯面对你的内心,你从楚濂身边,逃到了我这里。也许,现在你又发现了,自己只是在逃避,所以你的心,又想要逃回去了。”

“不不,云帆,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我知道,你确实是爱我的,可是,你同样也爱着楚濂,不是吗?你会为他开门,就证明,你并没有醉到不醒人事,你的意识还是存在的。你和楚濂的事情,是在你有意识的时候做的,并不是像你所说的,是在完全糊涂的状态下发生的。”

紫菱听着费云帆的分析,完全惊呆了。不是因为他说得太离谱,而是因为,他完全猜中了。紫菱一直回避着这个念头,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意外,一场酒后的意外。可是,她竟然说服不了费云帆。费云帆看透了一切,明白了所有,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清楚这一切。

紫菱又哭了,她总是这个样子,高兴的时候哭,难过的时候哭,无助的时候哭,迷茫的时候也要哭。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她的眼泪,未免也太多了。

费云帆看到这样的紫菱,忽然觉得有些厌烦了,他喜欢紫菱,是觉得她纯洁又天真,和以前其他的女人们都不一样。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些失望了,原来,紫菱终究也会变成她们那个样子的。她之前之所以没有变,是因为,时间还没有到,年龄还不够,经历的事情不多,也没有谈过恋爱。现在看起来,这一汪清池水,搅和几下,竟然也是这样的浑浊,费云帆觉得有些头痛。

紫菱还在那里哭个不停,费云帆只能掏出手帕来,塞到她的手里,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想要离开。紫菱赶紧拉住了他,哀求道:“云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紫菱,你应该要长大了,应该要更成熟才对了。你还同有明白吗,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未来的。既然这样,又何必要勉强呢?”

“不是的,可以有未来的,为什么你就不肯原谅我呢。我从来没有计较过你结过婚,也没有生气过你之前的无数个女朋友,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呢。我只是喝醉了酒,就这么不可饶恕吗?”

费云帆推掉了紫菱抓着她的那只手,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摇头道:“紫菱,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你和楚濂发生了关系。如果说,今天只是酒­精­的作用的话,我不会在意的,就如你所说的,我也不是什么善类,我有过的女人,比你的年龄数还要多。可是,我在意的是,你心里还是爱着楚濂的,不管我以前有多少女人,我现在的心中,只爱你一个,可是,你却同时爱着两个。这样的感情,我是不会搀合进来的。”

“那我改,我改好不好。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见楚濂了,我远离他,避开他,忘掉他,再也不爱他了,好不好?”紫菱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像是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一样。

“不好不好,你说的这些,完全都不会有用。即使真的有用,也没有办法。紫菱,即使你不爱楚濂,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是真正的爱情,这样的一份情,我要来做什么呢?”

“云帆,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完全糊涂了。”紫菱头大了起来,“你说我还爱着楚濂,我就想办法离开他。可你为什么要说我不爱你呢,你应该知道,我明明就是爱你的啊。”

“是啊,你是爱我,但你对我的爱,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父女之情。”

“父女之情?”紫菱两眼睁得大大的,像是见鬼了。

“对,父女之情,好好想想吧,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正是你的父亲,汪展鹏,离开汪家,去跟别的女人组建家庭的时候。紫菱,你的失落,你的愤怒,我完全看在了眼里。我本以为,你是真心爱我的,但我越来越发现,你只是把我当做了你父亲的替身,因为他离开了你妈妈,害你失去了原有的父爱,所以,你跑来找我,想从我这里寻求到失去的爱。紫菱,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不是这样吗?”费云帆苦串口婆心地解释道,他真有些后悔,为了一时的天真纯洁,与一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小女生纠缠在一起。

紫菱却像是突然崩溃了,她推开了费云帆,双手捂着耳朵,放声尖叫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我没有把你当成爸爸,没有没有!”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紫菱就这样冲进了雨里,消失在了费云帆的面前。

紫菱就这么失踪了,一夜未归。后半夜的时候,绿萍去紫菱的房里找过她,但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那床染血的床单外。绿萍将这床单带回了自己房里,拿给汪妈妈看。

汪妈妈一看之下,不禁又触景生情,哭了起来。又得知紫菱没有回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就更为着急了,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和绿萍两个人,一起去找她。楚家的人一听说紫菱不见了,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尤其是楚濂,更怕紫菱因此而出事,立马就联系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帮着一起去找。

大家找了半天,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就是费云帆。原来,他已于当天夜里,离开了度假村,叫人开了辆车来,把他接回了靖北。至于他开来的那辆车,就留给了汪家人,钥匙则交给了前台的服务员,请他们代为转交给绿萍。

绿萍拿着这车钥匙,心里一叹,她知道,费云帆跟紫菱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而楚家人又坚持,一定要楚濂负起责任来,娶紫菱过门。如此看来,她们汪家,跟楚家,是斩不断连着筋了,无论怎么样,都要扯上关系了。

一直找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大家才在一处假山后面,发现了睡在那里的紫菱。她浑身都湿透了,缩在那个角落里,已经晕了过去。这一晚上,她真的是被折腾得够呛。先是喝醉了酒,难受得要死,接着又在朦胧中,付出了自己的初夜。然后就是被费云帆“无情”地抛弃了,再接着,便是像电影里一样,奔跑淋雨,痛哭不止。最终,她晕倒在了这处假山后面,发起烧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紫菱抬回了房间,又是擦身又是换衣服,又给她吃了药,甚至跑去餐厅的厨房里,临时请了煮了姜汤送过来,给紫菱暖身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紫菱总算是醒了过来,只不过,她觉得很难受,身子很烫,鼻子又不通,呼吸困难,喉咙也发痛。总之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汪妈妈和绿萍整夜守着紫菱,谁也没有合眼,反正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她们都打定了主意,天一亮,就立马退房回靖北,这次的旅行,就这么泡汤了,只急匆匆的玩了一天。

回到靖北之后,楚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先是派出了先头部队,也就是楚妈妈,来跟汪妈妈商量婚事。汪妈妈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紫菱都跟楚濂睡过了,按照她的教派想法,紫菱不嫁给楚濂,还能嫁给谁呢。

而且,看费云帆的做法,汪妈妈已经料到,他生气了,不会原谅紫菱了。这样也好,反正费云帆这个女婿,她也不见得多想要。楚濂少了一只手的劳动力,可楚家毕竟有家来,有自己的生意,紫菱嫁过去,是不会饿着她的。只是,紫菱才二十岁,这么早就要嫁人,汪妈妈一时之间,倒也有些舍不得。

原以为,出­色­的绿萍会比紫菱早嫁出去,按照小时候的情况来看,追求绿萍的人,远远多于追求紫菱的人。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成年之后,绿萍一心扑在工作上,跟楚濂的感情无疾而终,跟孙仲书也没有好上,也不见她有什么真心喜欢的男人。

倒是紫菱,谈恋爱谈得起劲,高中毕业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她虽然只交往两个男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热闹。一会儿跟楚濂好,一会儿跟费云帆好,甚至跟这个好的时候,又跑去跟那个上床。汪妈妈每每想到这一点,都觉得脸上发烧,臊得不行,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个女儿呢?

看看绿萍,在男女关系上,是多么地一本正经,就像自己一样。再看看紫菱,真是越看越像她那个不是东西的老爸,见一个爱一个,一个也不肯放过。

现在,楚妈妈提出要让他们两个孩子成亲,汪妈妈觉得,自己简直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乎,只能就这么同意了下来。

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同意了,当事人紫菱,却没有同意。回到靖北的第二天,楚濂就来家里探望紫菱了。其实,他是很愿意娶紫菱的,他从十五岁的时候,就认定了紫菱,决定以后一定要娶她为妻。现在,紫菱的初夜给了他,他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娶她,简直就是板上订钉的事情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来到紫菱的床边,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孔,提出自己的这番“好意”时,紫菱就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楚濂,算了,那只是一场意外,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不必非要娶我的。”

“不,紫菱,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负责任而娶你的,我是因为真心爱你,才想和你在一起的。”楚濂着急而热切地表白着。

“可是,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为什么,紫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难道你不准备结婚吗?”

紫菱苦笑了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楚濂,现在早就是二十一世纪了,结婚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我没有想过要你负责,如果每个女人,都要和自己第一个发生关系的男人结婚的话,那这世上的夫妻,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紫菱,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濂有些吃惊地望着紫菱,从紫菱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比他的想法要前卫多了。

“我的意思就是,那件事情,就当是─夜情,让它过去吧。我还年轻,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实在没必要,非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绑在一起。”

“小事,你觉得,那只是一件小事吗?”楚濂震惊了,“那是你我的第一次啊,怎么能说是小事呢。紫菱,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忘不掉费云帆。没有关系,分手了又怎么样,我可以重新追求你,重新让你爱上我。你放心,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回心转意的。”

楚濂的这番深情厚意,并没有完全打动紫菱,不是因为她完全不爱楚濂,而是因为,她被费云帆,给整个人搞糊涂了。那天,他说的那些话,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紫菱越来越糊涂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爱费云帆的,可是听了他的话之后,仔细一想,似乎有点道理。他是跟爸爸有点像,难道说,自己只是对他产生了一种恋父情节?

那楚濂呢,她真的爱楚濂吗?为什么会觉得他很讨厌,想着办法激怒他,让他提分手呢?可是真的恨他吗,又为什么要给他开门,和他上床,那一夜的迷乱,彻底让紫菱的心,也乱了。

其实,回到靖北的人中,不止紫菱一个人在为情而乱,还有一个女人,也被感情,彻底地搅乱了心思,那个人,就是楚漪。

那一天,就在回到靖北的当天,在家门口,楚漪又一次见到了自己还没有离婚的丈夫,孙仲翔。按照惯例,楚家人全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本来就讨厌他,加上楚濂惹出来的祸事,全家人的心情都很不好,谁还有空去搭理他。

孙仲翔却很积极,跑过来直接抓住了楚漪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楚漪,我有事找你,你跟我来一下。”

楚漪想也没想,就甩掉了他的手,骂道:“你要不要脸啊,都说要离婚了,还整天缠着我,你有病啊?”

“你马上给我滚,不要逼我报警。”楚爸爸对着孙仲翔就是一顿臭骂。

孙仲翔却没有生气,只是拉着楚漪不放,苦苦哀求道:“楚漪,就一小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不想看那东西。”

“不,你一定要看,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以前的女朋友,确实是得了抑郁症自杀死的,不是像仲书说的那样,是被我逼死的。”

“怎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相信?就算不相信,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好吗?楚漪,你一定要听信一面之词,就对我们的婚姻判死刑吗?你就这么不负责任吗,这个婚姻,就算破裂了,你我都需要负责任。你难道就不肯付出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努力吗?你跟我走一趟,又不会少块­肉­。”

不得不说,孙仲翔狗急了跳墙,说出来的话,倒也颇有几分说服力。不仅楚漪动了心,就连楚家的其他人,也都有些动心了。尤其是楚妈妈,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有些优柔寡断,三两下就又心软了,她推了推楚漪,小声道:“女儿啊,你就跟他去一趟,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楚漪,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去,哥哥陪你去。”楚濂也站了出来,劝道。

楚漪想了想,点头道:“好,楚濂,你陪我一起去,我倒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说到这里,她又转头望着孙仲翔,一字一句话,“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你最好能好好地把握住。”

68&69 聪明反被聪明误

孙仲翔终于成功地说服了楚漪,让她跟着自己,去见了一个朋友。楚濂跟着去的一路上,都在那里提醒楚漪,让她一定要小心,防止孙仲翔这个乌龟王八蛋耍诈。楚漪听了后连连点头,心里暗想着,到时候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这个男人。

孙仲翔带他们去见的,是他的一个医生朋友,据他的说法,他的前女友,已经和他领了结婚证,算是名义上的夫妻的裴楚瑜,当年出事之前,就是一直在这个医生那里看病。关于这样的说法,楚漪半信半疑,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这个所谓的医生,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

三个人来到一家私人诊所门前,楚漪抬头一看,发现这不是一家寻常的诊所,因为主治的医生,是个心理医生,而非一般的全科大夫。推门进入诊所,里面并没有飘出常见的消毒水味儿,等候区的坐椅上,坐着的病人们,也与一般医院里的病人不同。很多人看上去,都有些怪怪的,有些显得­阴­沉,有些则有些疯癫。果然,来看心理医生的人,多少都有些怪里怪气的。

孙仲翔走到前台,跟接待员说了一声,就走回来冲楚漪和楚濂道:“进去吧,我约了这个时间,宋医生现在正在里面等着呢。”

“你跟这个宋医生很熟吗?”楚漪故意这么问道。

“不算很熟,以前陪楚瑜来过几趟,楚瑜走后,我就没有再来过了,我也不有心理上的疾病啊。”孙仲翔说得很坦然,看上去不像说谎的样子。

楚漪和楚濂都没有说什么,跟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大家寒喧了几句坐定之后,宋医生就冲孙仲翔道:“孙先生,没有错,裴楚瑜小姐生前,是有在我这里看过病。她是我的长期病人,一般来说,每两个礼拜,就会来见我一次,与我交谈一番。”

“宋医生,你怎么这么肯定呢?”楚濂忍不住问道,这个宋医生,看起来生意不错的样子,会将一个裴楚瑜,记得这么清楚吗?

“是这样的,其实做心理医生和一般的大夫不太一样,一般的门诊大夫,像是你们感冒了拉肚子了,去看过一回,最多去看个两三回,也就不会再去了,所以一般的大夫是不太记得病人的情况的。但像心理医生的话,我们讲究,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多有心理疾病的病人,都不是来个一两回就可以治好的,必须长期治疗,坚持用药,也要坚持来与我做勾通,以达到更好的治疗目的。所以一般来说,我手边的病人,都会有一份详细的档案,长期做病情记录,像你们刚刚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等候的病人,很多都不是第一次来看我了。”

“病历?宋医生,我能看一看裴小姐的病历吗?”楚漪想求证一下,这个宋医生,是不是在撒谎。

“对不起,这位小姐,病人的资料,是要绝对保密的,这是做医生的职业­操­守。我不能将裴小姐的病历资料给你看。不过,我确实是记得裴小姐的,因为她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病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是我一个失败的案例。”宋医生脸上显出了难过的神情,“一般来说,有心理疾病的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情况是会有所好转的,甚至有希望恢复正常,从此摆脱药物。裴小姐刚来的时候,抑郁症的情况已经比较严重了,我给她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情绪,明显有了很大的起­色­,我觉得,她是有康复的希望的。可是没想到,不知她在生活中,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自杀身亡了,我也是见她没有按期来检查,才让助手打电话去她家里问了一下,得知了她自杀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宋医生说得情真意切,看上去,真的就像一个失去了病人而感到痛苦的大夫,楚漪看着他这个样子,情绪竟也忍不住受到了感染,同他一起难过了起来。

三个人一直到走出宋医生的诊所之后,情绪似乎才又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上来。孙仲翔露出一脸的难过之情,对楚漪道:“现在,你明白了,我没有撒谎骗你。其实,仲书会这会说,我不怪他,他并不知道,楚瑜在生前是有抑郁症的,我父母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怕他们知道之后,会反对我和她结婚。只是没有想到,她最后还是想不开,离开了我。”

楚漪努力地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虽然这个宋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个骗人的家伙,但是,也不能排除,他刚刚说的话,是和你事先串通好的,是来骗我回心转意的。”

“我知道。”孙仲翔竟没有着急,也没有发怒,点头道,“我知道,单凭一个宋医生,并不能完全让你信服。你放心,我已经和楚瑜的堂弟联系到了,那是她叔叔家的孩子,正在读大学,当年楚瑜生病的情况,他也知道的。这个周末,他会从外地的学校回靖北来,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见了面之后,你亲自问他吧,我想,他是不会骗你的。”

孙仲翔这一套安排,倒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楚漪当天回到家中,就将跟宋医生见面的事情,和爸妈说了一下,听得楚爸爸楚妈妈,也有些疑惑了起来。

楚爸爸看着楚濂,问道:“楚濂,你说,你觉得那个宋医生说的话,是真的吗?”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楚濂摸着鼻子道,“不过,看上去,这个宋医生,确实是个心理医生,那个诊所规模挺大的,不像是孙仲翔找来蒙人的家伙,我看他的诊所里,病人不少,看来医术不错,就是不知道,医德怎么样了。”

“这么听上去,仲翔可能没有撒谎啊。”楚妈妈就是这样,一下子又心软了下来,“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跟以前的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仲书正在忙着考大学的事情,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情况,知道的未必清楚,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可信啊。”

“妈,仲书的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楚漪在一旁帮着孙仲书讲话。

“我知道,仲书是个好孩子,我没说他撒谎,只是,他听来的消息,未必就全是事实嘛。事情如何,仲翔这个当哥哥的,总比当弟弟的清楚。楚漪啊,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还有一个堂弟要见面,等见过那个孩子之后,我再做决定吧。我现在都有些糊涂了。”

“你可不能糊涂。”楚爸爸急着道,“这可是你的事情,这家里,谁都能糊涂,就你不能糊涂,结婚这种事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错了一次不要紧,再错一次,问题可就严重了。”

楚漪知道爸爸说的是对的,只是现在信息实在太多,她也不知道要听谁的好了,所以,索­性­就谁也不听了,等听完最后一个人的说法后,再做比较吧。

绿萍很快就知道了宋医生的事情,那还是托了楚濂的福。这些日子,为了追回紫菱,楚濂几乎是天天都来汪家报道,汪妈妈没有反对,绿萍也没说什么。楚濂心情好,就把楚漪去见宋医生的事情,在饭桌上,当闲话一样,告诉了大家。

其他两个人听了,倒也不觉得什么,绿萍却是心里敞亮的。这个孙仲翔,还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居然买通了什么心理医生,非要捏造她有抑郁症的谎言。绿萍一面吃着饭,一面默默地想着对策,听得楚濂说,周末的时候,孙仲翔会带楚漪去见自己的堂弟,和他面谈一番,绿萍的心里,就萌生了一个主意。

吃过饭后,绿萍就找机会跟楚濂单独相处了一会儿,这一次,她需要他的帮忙。一听得绿萍说,想证明孙仲翔所说的都是谎言时,楚濂显得很兴奋。他对于这个妹夫,实在是没有好感,上次他在外面玩女人的事情,是板上订钉的事情,只不过自己这个傻妹妹后来原谅了他。这样的人,人品好不到哪里去。另外,对于那个宋医生,他也没有完全相信,现在的有些人,拿了别人了钱,什么混帐话也敢乱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倒是对绿萍,楚濂很放心。他从小跟绿萍玩到大,知道她的人品是不会有问题的。虽然他并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绿萍,已经换了个芯子了,但不管怎么说,一直以来的相处,都让楚濂觉得,绿萍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而且,绿萍撒谎,对她也完全没有好处。倒是那个孙仲翔,十分之有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婚姻,谎话联篇。

搞定了楚濂之后,绿萍又去找了另一个帮手,那个人,便是孙仲书。她的这个计划,要想成功的话,就一定要依靠孙仲书才行。除了他,绿萍再也想不到,其他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周六的午后,大约三点钟的时候,绿萍和心理医生宋先生,坐在一家餐厅里面,正在喝咖啡。这家餐厅,就是孙仲翔准备带楚漪来的餐厅,在这里,五点钟的时候,他约了楚瑜的堂弟小武来这里吃饭,然后向楚漪解释清楚他堂姐的死因。

绿萍和宋医生面对面地坐着,今天是周末,宋医生的诊所并不开诊,按理说,他也不会为绿萍特别服务。但事实证明,他是一个贪钱的医生,只不过区区两千块钱,就可以以看诊的名义把他约到这里来。

绿萍装做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病人,因为不想去到诊所那种可怕的环境里看诊,于是便把宋医生约在了这里。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无礼的要求,事实上,宋医生接触的很多病人里,都有这种情况的存在。一个现代人,处在­精­神的亚健康状态下,其实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去看过心理医生。这种事情,越保密越好。因为人们对于心理疾病,总是会抱有一种偏见,以为一旦心理上有了障碍,就必定是­精­神病人了。

为了避开这种世俗的眼光,宋医生的病人也经常会请他上门去看诊,只不过,他并没有告诉绿萍,反而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什么他并不是为了钱而来,而是担心绿萍的病,才会抽空来见他。

无所谓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绿萍本来还有些担心,这个宋医生,也许并不是孙仲翔的同谋,他或许只是被孙仲翔给骗了来,不知不觉中配合他演了这么一出戏。可是,当宋医生接上那高额的诊金之后,绿萍就觉得,这其实只是一场很普通的骗局,孙仲翔出钱买通了这个宋医生,请他装成是楚瑜生前的主治医生,就这么简单。孙仲翔那个脑袋,还能指望他,想出更高明的计策来吗?绿萍觉得,自己之前还真是有些高看他了。

宋医生来了之后,绿萍就开始装病,向她诉说自己的苦闷。其实以宋医生的职业能力来说,绿萍这种装出来的病,一般是不能瞒过他的眼睛的。如果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的话,会一下子就指出这一点,因为绿萍并没有演得很卖力,只是不断地重复地诉说着自己失眠以及心慌的事实罢了。最多就提几句自己不想活了,很想死之类的蠢话。

可是这个宋医生却并不会揭穿绿萍,他是生意人,他出来一趟,并不只是为了拿那两千块钱的,他是准备再忽悠多一个病人去他那里看病的。心理疾病这种病症,很多时候,都只是一种心理暗示罢了,一个本来没病的人,被宋医生这种人渣忽悠了几句,也许就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有问题的,然后一趟又一趟地去他那里,或许不用吃药,用一些理疗法,按摩啦,催眠啦,或者是谈心啦,慢慢地解开“病人”心里的症状,然后恢复健康。其实,那些人花的完全就是冤枉钱,他们的病,本来就是宋医生给他们种下去的,然后再装模作样地给他们治好,这一出一进,他们至少也得花上几千块钱,回归到原来的状态之后,还以为全是宋医生的功劳,免不了又夸奖他几番,为他做个活广告。他那诊所里来来往往的病人,有些是被他种出来的病,有些是被那些假病人带来的真病人,反正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清楚。

绿萍这种情况,他哪里肯放过,自然是抓住了大做文章,说一些心理学上的术语,反正对方也听不懂,然后左分析右分析的,说得神忽其神,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他开始为绿萍制定治疗计划。

按照绿萍出手大方的原则,他给绿萍的计划是,至少一周得去他那里一次,做一些辅助的治疗。绿萍装出一副什么都同意的模样,点头道:“好的宋医生,我会去的。可是,我有点担心啊。”

“不要担心,汪小姐,你的病并不是很重,经过几个疗程的治疗,是绝对能治好的,我敢保证。”宋医生笑着道。

“我不是担心您的医术啦,我只是担心,我得病的事情,可能会被其他人知道。”

“这怎么会呢?你放心,我们当医生的,是最讲究职业道德的了,病人的资料,我们是绝对不会公开的。”

“可是,我听说,你们那里的病人的资料,有被公开的事情啊。”绿萍装着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是谣传,汪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真的公开了的话,病人早就来找我打官司了。”

“可是,前几天,一个姓裴的小姐的病历,我听说,就被你告诉了别人,而且,当是还不止一个人呢,我也是听你们诊所一个护士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宋医生心里一慌,想起了孙仲翔拜托他的事情,怎么这件事情,会传出去呢?果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以为收他一点钱,帮他一个忙罢了,谁知道,居然还惹祸上身了。

“汪小姐,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其实当天来问裴小姐病情的人,是她的丈夫,对于病人的家属,我们有时候,是需要透露一些病人的情况,以方便请他们配合我们,一起给病人最好的治疗,并不是要泄露病人的隐私。”

“可是,那个裴小姐,已经死了。而且,当时除了他丈夫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不相­干­的人,也一起去了。其实,我跟裴小姐是朋友,我知道,她已经去世了,可是,她的父母,已经在聘请律师,准备起诉你了,要告你,让你再也当不了医生了。”

宋医生一听这话,急得差点晕过去。当医生,口碑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特殊行业的医生,对病人隐私的保密,尤其严格,要是真的被人起诉了,就算最后没被告倒,他在这个行业里的名声,也就臭了,以后要做生意,可就难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赶紧否认道:“汪小姐,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我的诊所里,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么几个人,我想是那个护士搞错了。我的病人裴小姐,并没有死,那天也只有她丈夫一个人来,根本没有你所说的其他两个人啊。”

“是啊,就是这个周三下午两点的时候,真的不是一堆人一起去的?”绿萍开始收网了,她已经得天了她所想要的东西了。

“当然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只有裴小姐的丈夫一个人来,根本没有其他人。汪小姐,麻烦你一定要跟你朋友的父母解释一下,我想,他们是弄错人了。”

“那好吧,宋医生,我知道了,我会去帮你说的。我还有点事情,我要先走了,诊所的话,我下个礼拜去吧。”

“好的好的,汪小姐。”宋医生似乎比绿萍还要急,抢着买了单,就匆匆地告辞了。绿萍看他走远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附近,在那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男一女,面前一人一杯咖啡,但很显然,咖啡都凉掉了,这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喝东西。

绿萍走到他们面前,微笑道:“怎么样,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一定要剥了孙仲翔这个王八蛋的皮。”楚漪气得摔掉了手中的咖啡杯,咖啡洒地满桌子都是。

“楚漪,你不要这么激动,现在总算知道了,孙仲翔这个人,真的是坏到骨子里了,骗了我们一次又一次。楚漪啊,你赶紧离婚吧,再也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了。这个人,估计根本就说不出真话来了。”楚濂一面拿纸巾擦桌上的咖啡,一面对楚漪说道,明明一开始还劝楚漪不要激动,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气得不得了了。

“我知道,我以后要是再信他一个字,我就不姓楚。”楚漪看着楚濂,再看看绿萍,感激道,“幸好绿萍聪明,让楚濂把我带来,让我听到了那个医生的心理话。这种人,也配当医生,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楚漪,我们走吧,那个什么堂弟,也不要见了,见也也没什么用,估计又是他随便找人来演戏的。”

“没错,还是走吧。”楚漪说着就要起身。

“不要着急,好戏还没演完呢。”绿萍却一把将楚漪按回了座椅里,笑着道,“还有一场,不如一起看了吧,我准备了很久的,不要让人家白跑一趟嘛。”

“绿萍,你都快气死了,你还有心思笑。”楚漪虽然觉得心酸,嘴里说着怪绿萍的话,脸上却已经苦笑了出来。

“为什么不笑,让你成功地下定决定摆脱那个极品男人,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啊。楚漪,你就稍安勿燥吧。”绿萍说话间,看到下半场的“演员们”,已经走进了餐厅里,就笑着对楚漪道,“好了,人来了,我也得回我的座位了。一张桌子,演两场戏,我花的那张钱,也算没有亏掉了。”

70&71 紫菱的肚子

绿萍坐回了原先的桌边,看着走进来的孙仲书和小武,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请孙仲书来帮忙,就如同请楚濂来帮忙一样,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孙仲书是孙仲翔的弟弟,他赶在哥哥前面,去小武家找到了他,以孙仲翔的名义,提前将他带到了餐厅。小武毕竟年纪小,诚府不深,看到两兄弟的照片,知道他们是兄弟之后,就很相信地跟着孙仲书走了。绿萍看他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忽然觉得,有必要跟他的爸妈提一下,这么傻一孩子,帮着别人撒谎做坏事,轻易就能跟陌生人走,真的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以后上了社会,只怕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小武的脸上,似乎带了点心虚的神情,他并不知道,今天要见的人是谁,他看到绿萍的第一眼,就以为,孙仲翔原本要他来见的,就是面前这个美女姐姐。一想到要按照孙仲翔设定的撒谎脚本走,小武就有些慌张。他其实并不是个心肠很坏的孩子,无非就是贪图孙仲翔给他的一千块钱罢了。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想讨好对方给她买礼物,急需钱用,这才不得已,来毁坏已经死去的堂姐的名声了。

小武坐下后,绿萍见他有些紧张,就好心地替他点了杯果汁,然后笑着道:“你是小武吧,你好,我是……”

“孙太太,你好。”绿萍还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小武先抢着说起了话来,“那个,我是来告诉你的,我堂姐确实是得了抑郁症才自杀的,跟姐夫没有关系的。”

绿萍听了,不禁失笑起来,这孩子说话怎么像在背书似的,孙仲翔这个蠢货,就不能找一个脸皮厚一点,口齿伶俐一点的家伙,来蒙骗楚漪吗?看看小武这孩子给逼得,只差说完这话,就恨不得起身走了。

绿萍喝了口咖啡,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问你这个事情啊?”

“哦,是,是姐夫说的,说你想知道,我堂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小武有些结巴了,坐在那里,头一直低着,不敢看绿萍的眼睛。

“小武,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我不认识你啊。”小武终于被逼得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绿萍,眼里满是惊恐的神­色­。

“真的不认识了?可我还认得你呢,你小的时候,十二岁那一年吧,我在你堂姐家见过你呢。”

“是吗,有吗?”小武更加慌乱了。

“有啊,其实我跟你堂姐,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当时有去她家里玩。我记得,你把吃过的口香糖,粘在你堂姐的衣柜里,弄得到处都是,被她骂了一顿。你还求她不要告诉你爸妈,对不对?”

小武看着绿萍,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绿萍说的事情,确实是发生过的,只不过,当时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呢。这件事情,堂姐说,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啊?

他哪里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既不是孙仲翔的太太,也不是汪家大小姐,而是他那个已经死掉了的堂姐,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会吓得直接晕过去的。居然当着本人的面,说本人的坏话。

“我,我不知道,我全忘记了。”小武极力解释道。

“是吗,你的事情,我还知道不少呢,比如你第一次尿床,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偷你爸妈的钱。小武,我可以说出很多很多呢。”

小武脸­色­发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绿萍见状,趁胜追击道:“怎么,你要不要跟我说实话?你堂姐是我朋友,她有没有抑郁症,我是很清楚的,你还是帮着孙仲翔,来骗我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小武“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地摇头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贪钱而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武正在那里慌忙解释时,收到短信,得知小武被弟弟给接走了的孙仲翔,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不用说,那条短信,也是绿萍的杰作,她时间掐得刚刚好,孙仲翔赶过来的时候,小武正好出卖了他。

“小武,你在­干­什么?”孙仲翔一见绿萍和弟弟都在场,就急得叫了起来。

小武一看到孙仲翔,就跟见了鬼似的,大叫道:“姐夫,我错了,我不能帮你了。你给我的一千块,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我真的不能帮你撒谎了。”

“小武,你在说什么!”孙仲翔喝道。

小武一面往外跑,一面喊道:“我走了,我先走了,我堂姐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对不起啊,姐夫。”

看着跑得无影无踪的小武,和站在他面前微笑着的绿萍和孙仲书,孙仲翔气得都快要吐血了。他一拍桌子,大骂道:“汪绿萍,你这个贱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孙仲书见绿萍挨骂,立刻挺身而出维护她。

“你闭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做哥哥的放在眼里?”

“哥哥?哈哈,真是可笑,从你逼死楚瑜姐的那一天起,你在我的心里,早就不是什么狗屁哥哥了,你不过就是个人渣罢了。”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孙仲翔怒了,什么也顾不了了,他受这个弟弟的气已经很久很久了,终于积聚到要爆发的时候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脸上就吃了狠狠的一巴掌,那清脆的响声,吓了每个人都一大跳。孙仲翔摸着自己的脸,看着站在面前的楚漪,完全吓呆了。楚漪轻蔑地望着他,不屑地笑道:“怎么,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是不是?你真的是来晚了呢,刚刚在这里,演了两出好戏,宋医生出卖了你,小武也抛弃了你。孙仲翔,你还有什么花头,一次都耍出来吧。”

孙仲翔知道,自己是完了,彻底地玩了。想了这么多的手段,费尽心机,花了不少钱,最终却还是败在了绿萍的手上。只是让他想不能的是,这个汪绿萍,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恨到要一直跟他作对,非要楚漪和他离婚不可?似乎他的每一次倒霉,每一件丑事,全部都会被他给揭穿。这个女人,明明跟自己无冤无仇,为什么她会做出这么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呢?

孙仲翔想不明白,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但楚漪却对他的为人,已经彻底地明白了。她对这个男人,是完全地死心了,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她再相信他一次了,再也不会有了。

楚漪对他完全失去了耐心,也懒得再跟他协议什么,第二天就直接去了法院,一纸诉状告了他,要求离婚,同时出示了他在外面玩女人的种种证据,证明两人感情破裂,希望法官立马就判离婚生效。

孙仲翔除了整天在家喝闷酒,就什么事情也不做了。公司不管了,生意也不做了,那些原先跟他合作的大客户,受了楚爸爸的挑拔后,也不再信任他,直接取消了合作关系。几个大项目同时抽出了资金后,孙仲翔的公司一下子就面临了巨大的财务危机,几乎濒临破产的边缘。而他,却每天都在醉生梦死之中,活在酒­精­里面,不肯醒来。法院发来的开庭传票,他当垃圾扔了,那个离婚官司,他也没有出席,他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找不同的女人鬼混。可是渐渐的,他连鬼混的资本也没有了,因为他已经没有钱了。

公司欠人一ρi股债,又还不出来,那些债权人全都冲去了他的公司里,将见到的东西贴条,准备随时洗劫一空。

员工们看到这样的情景,又联系不到他本人,知道想领工资是没希望了,也没有人愿意再为他卖命下去了,全部都撒腿走人了。原本一个好好的公司,就这么人去楼空了。孙仲翔自己也想不到,他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公司,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土崩瓦解。

家里也是一片愁去惨雾,孙妈妈每天都是长吁短叹,一面骂孙仲书不像个当弟弟的模样,一面又骂孙仲翔没出息,跑了个老婆就堕落成这个样子了。好几次,孙仲翔还把外面的野女人带回了家里,不管爸妈的眼光,直接带回房办事情。气得两个老人家,恨不得把他给赶出家门去。

孙仲书倒是完全不在乎,对于他哥哥受到的报应,他觉得,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罢了。他失去了老婆,失去了公司,可是,他还活着。不像躺在墓地里的裴楚瑜,为了他,连命也给搭进去了。

关于这些事情,绿萍也听说了,她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积聚在心中的那股子怨气,终于得到了很好的释放。她倒没有想过要孙仲翔死,她知道,孙仲翔是对不起她,可是,她的死,却不能全赖孙仲翔。这世上被劈腿的女人千千万万,会选择自杀这种软弱方法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罢了。

汪妈妈从绿萍那里听说了楚漪终于去法院起诉离婚的事情,忍不住在那里感叹道:“想不到,这个事情拖了这么久,分分合合的,最终还是要闹到离婚的下场啊。”

“那个男人,早就应该跟他离婚了,什么玩意儿啊,一脚踏两船,结婚后又到处玩女人。楚漪姐怎么搞的,怎么会嫁给私生活这么混乱的人啊。”紫菱一面吃饭,一面叫嚷道。

“你也不比人家好到哪里去。”汪妈妈眼睛一斜,开始教训紫菱道,“你年纪比人家小,感情史的丰富程度真是一点儿也不逊­色­。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还有脸说别人。”

“妈,我那跟他的不一样,我又没有结婚。”紫薇叫道。

“我看是半斤八两。”汪妈妈半开玩笑道,“对了,你跟楚濂的婚事,到底想得怎么样了,办还是不办啊。他天天上咱们家来,你们两个,有没有个说法拿出来啊?”

紫菱低下了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轻声地说道:“妈,我不想结婚。”

“不结婚?可是,你跟费云帆,也分手了吧?”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就算我跟云帆分手了,也不见得,就要嫁给楚濂啊。”

“可是你,你都跟人家……”汪妈妈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不说了,随便你去吧。你喜欢嫁给谁就嫁给谁好了。总之,眼睛要睁睁开,不要像楚漪一样,被个坏男人给骗了。”

“知道了,你女儿我天生眼睛长得大,看人很准的。”

“看得准才怪,看来看去,看上个老男人。”汪妈妈起身往厨房走去,一面走一面嘀咕。紫菱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紫菱心里的想法,和汪妈妈想的并不一样。她并不觉得,第一夜给了某个男人,就一定要和他白头到老了。其实她这些天,一直想要联络到费云帆。可是,打电话过去,电话号码是空号,打他家里,也没有人接。直接去他家里找他,管家来开门,直接告诉她,费云帆回欧洲去了。紫菱不相信,又跑去餐厅问,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费云帆消失了,离开了靖北,他甚至都不愿意再见紫菱一面了。他就这么急匆匆地来了一趟,又这么急匆匆地走了。紫菱有些失落,这股失落感一直纠缠在她的心头,让她没办法下定决定嫁给楚濂。她总觉得,如果就这么嫁了,将来要是费云帆回来了,自己又后悔了,那怎么办呢?也许,他只是生气了,想要离开一下罢了,等到他气消了,又会回来了。

可是费云帆的气,生得实在有些久,从度假村回来都一个多月了,他居然还没有从欧洲回来,紫菱从一开始的自我安慰,到现在的自我惊吓,已经有些乱了方寸了。她每天都在那里问自己,费云帆会不会就此不回来了?或者找了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回来?然后她又会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给出否定的结论,以此来安慰自己。

她就这样反复地问与答,肯定与否定,搞到后来,人都有点­精­神分裂了。楚濂还是几乎天天来汪家,紫菱每次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都有些空洞,虽然很配合地跟他打游戏玩电脑,可是心思,明显就不在他的身上了。

绿萍依旧正常上班工作,解决了孙仲翔这个人物之后,她的心情可是好了很多。之前一直觉得心头上像是压了块大石头,现在石头被移走了,连呼吸都顺畅了起来。心情一好,绿萍跟紫菱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甚至会开始关心起她来了。

那一天,吃过晚饭后,绿萍跟着紫菱回到了房间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紫菱,你的例假,还没来吗?”

“啊,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紫菱眨了眨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个本子来,翻到了某一页,一看之下,就叫了起来,“哎呀,上再上个月才来过的,快两个月没来了。”

“你怎么搞的,怎么突然不规律起来了,你一向例假很准时的嘛。”

“我也不知道,可能最近感情太乱,又跟云帆分了手,心情不好,亲戚也不肯来走动了。”

紫菱说得很幽默,绿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只是一个很小很短的对话而已,当时说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又过了两个礼拜,紫菱的例假还是没有来,绿萍就有些奇怪了。

这么久了,楚漪离婚的申请都开始打官司了,紫菱的亲戚居然还不肯来。她再一次跟紫菱提起了这个事情。紫菱也有些慌了,说道:“我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例假一直不来呢,绿萍,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这个事情,我也不清楚,去问问妈妈吧,妈妈比较懂。”

两个人就去找到了汪妈妈,将紫菱的情况告诉了她。汪妈妈一听,脸­色­就很不好看,盯着紫菱看了半天,然后才问道:“紫菱,你最近胃口怎么样?”

“很好啊,没什么问题。”

“那有没有头晕不舒服?”

“没有啊,我觉得我挺好的,除了例假一直不肯来,其他都没什么啊。”

“妈,紫菱是不是有点问题?”绿萍看着妈妈这个反应,多少有点猜到了某种可能,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紫菱她,怀孕了?”

“怀孕,这怎么可能!”紫菱吓得大叫了起来。

“你先不要叫,绿萍说的情况,正是我想的,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看你一切都好,也不像是病了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怀孕了。”

“我,我怎么会怀孕呢?”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汪妈妈气得变了脸,“你自己闯了祸,现在就算怀孕了,你也没有办法了。算了,还是赶紧跟楚濂结婚吧,别再拖了。”

“结婚,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紫菱扑到妈妈身边,紧张地问道,“妈,你肯定吗,我真的是怀孕了吗?”

“你倒说说看,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是怀孕,又会是什么?你例假一向很准时的,从来没有这样过,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你整天在那里上网,难道连这种常识也没有吗?”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怀孕呢,我才二十岁啊。”

“你这会子知道自己才二十岁了。”汪妈妈气得用手拍紫菱的背,骂道,“那会子我是怎么劝你的,让你再复习一年考大学,连辅导老师都给你找好了,你非不愿意。在家里晃了这么久,说什么要学吉它,要学写作,要好好看书,结果呢,什么都没­干­,光看你在那里谈恋爱了。一会儿跟这个,一会儿跟那个,反复来反复去的,好不容易定下来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接受那个费云帆啊?可是你倒好,出去玩一趟,又跟楚濂搞上了。你真的是想活活气死我啊。”

汪妈妈越骂越生气,越骂就越来气,她把这些天来,肚子里积攒的苦水,一股脑儿,通通给倒了出来。绿萍在一旁劝着紫菱道:“好了,不要再惹妈妈生气了,紫菱,你自己的事情,也该想想办法了。既然怀孕了,就结婚吧,我看你,其实也不讨厌楚濂啊,楚濂对你也不错,你跟他结婚,会幸福的。”

“结婚,结婚?”紫菱乱了,“我才二十岁,高中毕业没多久,就要结婚了,就要当妈妈了?这,这可怎么办啊,绿萍。”

“绿萍,你不要管她,这一次,一定要让她给嫁了,我看,只有嫁了人,她才能老老实实地安定下来。”汪妈妈拍板定论,帮紫菱做了这个决定。

一旦决定了之后,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汪妈妈首先找到了楚妈妈,把紫菱怀孕的事情,跟她提了一下,楚妈妈一听这话,简直比汪家的人还要着急,立马就催促着楚濂去跟紫菱商量结婚的日子。

大家的意见是,结婚越快越好,趁着紫菱肚子还没有大起来的时候,先把这个婚给结了。汪楚两家在靖北,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生意人,自然不希望把紫菱未婚先孕的事情张扬出去。先头汪展鹏的出轨事件上,已经搞得汪家上下很没有面子了,如果现在紫菱的事情再让人知道的话,那汪家真的要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紫菱自己还在那里犹豫,可是家里人,亲戚朋友也好,楚濂的父母也罢,全在那里给她压力,做她的思想工作,每天一拨一拨的人来家里劝她,给她分析形势和利弊,得出的永远只是一个结论,那就是:马上和楚濂结婚。

紫菱被人搞得头晕晕的,加上确实有些担心自己怀孕的事情,怕肚子大起来不好看,要她去打胎,她也没这个胆子,那毕竟也是一条小生病,是她的孩子。于是,在所有人的软磨硬泡之下,紫菱终于决定,答应楚濂的结婚,嫁给他算了。一条道,就这么走到黑吧。

72&73 ­奸­夫□再次过招

紫菱和楚濂的婚礼,办得很快也很仓促,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担心紫菱的肚子会像吹汽球似的,一夜之间就大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带紫菱去医院检查一下,确认一下怀孕的事实。

好像大家都理所应当地认为,紫菱就是怀孕了,就应该嫁给楚濂了。紫菱自己似乎也认清了这个道理,没有挣扎,也不再反抗,每天跟着妈妈到处是采办结婚要用的东西,忙得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思念费云帆,没有时间去想他,再盼着他回来了。

汪展鹏知道紫菱要结婚,是从绿萍的嘴里听来的。那一天,是绿萍主动请他吃的饭,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虽然汪展鹏作为一个丈夫,他的所作所为让人不耻,让人寒心。但做为一个父亲,他算不上有很大的问题,至少他对紫菱,是很宽容的,从小给她很好的生活,对她没有绿萍优秀的事情从来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强求她一定要变成绿萍那样的女儿,甚至紫菱考不上大学,他也没有生气。在他看来,大学考不上就考不上了,紫菱开心快乐最重要。

所以紫菱的婚礼,汪展鹏是必定要出席的,不能因为他现在跟舜涓离婚了,就完全否定他做为父亲的优点了。紫菱对于汪展鹏,感情是很深的,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怎么少得了汪展鹏。

绿萍把这个消息告诉汪展鹏时,他确实大吃了一惊,皱着眉头道:“结婚?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下个月三号,那不是才半个月的时间了?绿萍,紫菱和那个费云帆,已经好成那个样子了吗?

绿萍呆了一下,明白过来,汪展鹏是误会了,于是笑着道:“没有,她不是跟费云帆结婚。”

“不是费云帆,那会是谁?她又换男朋友了?”汪展鹏的表现,充分说明了,所有的人都对紫菱那左右摇摆的爱情很看不过去,只是大家都是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长辈,不好意思说什么罢了。

“她也没交新的男朋友,就是跟楚濂结婚罢了。”

“和楚濂?”汪展鹏这下子是彻底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放下刀叉,严肃地对绿萍道:“绿萍,你老实告诉爸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什么好好的,又要跟楚濂结婚呢?”

绿萍也没有打算瞒下去,就一五一十地将紫菱与楚濂同睡一床的事情,告诉了汪展鹏。她这么说,是想让汪展鹏明白,就是因为有了他这个不正的上梁,紫菱这个下梁,才会歪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地教育自己的女儿,只是一味地宠爱和放纵,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汪展鹏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也受了极大的触动,他低下头去,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沉思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绿萍,是爸爸不好,这完全都是爸爸的错。如果我没有做个坏榜样的话,紫菱也不会这样。我真的是太该死了,爸爸对不起你和紫菱,也对不起你妈妈。爸爸真的是一个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汪展鹏突然当着绿萍的面忏悔起来,倒是有些让她意外。她本以为,汪展鹏就算心里有所触动,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没想到,他的自我批评,做得这样好,这么彻底,简直完全就是模范标兵了。绿萍身为一个女人,心里难免也软了一下,只是忍不住要想到,早知之日又何必当初呢。如果当时,他能及时悬崖勒马的话,他今天就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以汪妈妈的­性­格,是一定会原谅他的。

只可惜,秦雨秋的肚子毁掉了一切,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同时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如此地脆弱,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来尽力地维护。像汪展鹏这样,稍有放纵,所得到的灾难便是灭顶的。绿萍看着满脸的痛苦的汪展鹏,唏嘘不已。

那一天下午,汪展鹏什么事情也没­干­,光顾着在那里痛苦了。虽然紫菱最终还是要嫁人了,嫁的那个年青人,也算是自己比较了解比较放心的男人,可是,以他身为男人的直觉,可以预见到,紫菱的这个婚姻,未必会幸福到哪里去。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奉子成婚的原因,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楚濂那孩子,汪展鹏清楚,他的心里,一直都只装着紫菱一个。

真正要命的是,紫菱与费云帆的那一段情,这才是威胁到紫菱婚姻幸福最为致命的弱点。一个男人,在还没有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情,比如,这个女人和其他男人有染,这个女人曾经对他不屑一顾,这个女人,明明跟他谈恋爱,却又扑向了别人的怀抱。这些事情,在没有结婚或是感情没有稳定下来前,是很难被察觉到的。

这就一如现在的楚濂,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紫菱娶回家,让紫菱真正成了他的女人,其他的事情,他都可既往不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时候的紫菱,在他的眼中,是美好的,是珍贵的,是值得他守护的。

等到结了婚,时间一长,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当这个女人已经死心踏地的跟着你的男人,男人骨子里那股子贱毛病,就又会爆了的出来。他会开始清算起旧账来了,想想以前受到的委曲,想想这个女人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楚濂的心理失衡,是绝对难以避免的。

紫菱与费云帆的感情,是在和楚濂还恋爱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的事实,换句话说,那就是出轨,是对感情的不忠。而紫菱跟楚濂上床时,却又是跟费云帆在恋爱的时候。这两个男人,同时被她背叛了一次,试问这样的女人,楚濂娶回家后,感情淡了,日子平静了,他怎么可能没有想法。他心里的想法,现在只是埋下了一颗种子而已,但等到三年五年之后,甚至可能只是一年之后,那颗小小的种子,就有可能变成一颗参天大树。

汪展鹏担心,简直是担心极了。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他自己就是过来人,知道一头栽进去的后果是什么,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更何况,绿萍也说了,紫菱怀孕了,怀孕了不嫁给楚濂,还有怎么办?难道还能指望哪天遇上个圣心人的男人,爱紫菱爱得完全不在乎她的拖油瓶吗?不现实,很不现实,与其等着那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倒不如真的嫁给楚濂算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也不知道,这场婚姻,以后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汪展鹏虽然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他的火气还是抑制不住地爆发了出来。他不能对紫菱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不可能对任何人说什么。家里那个怀着他孩子的秦雨秋,现在就成了离他最近也跟他最亲的人。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就把火气,全部朝她身上撒了过去。反正,爱之深责之切嘛,你要跟我在一起,就要做好当受气包的准备才行。

那一天下班回到家里,汪展鹏一见到秦雨秋,就摆出了一张晚娘的面孔。最近他的情绪,总是很起伏多变。虽然说好了要和秦雨秋好好地过日子,可是有的时候,想着想着,他又会不痛快起来,又会觉得憋曲起来,那股子坏脾气,就会忍不住,冲着秦雨秋发泄了出来。

秦雨秋也有些习惯了他这样时晴时雨的­性­格,好的时候,对你好得是天上少有人间绝无的模样,搂着你“宝贝”“心肝”地叫个不停。不好的时候,那就是一张冷脸子,半天不说一句话,无论你要怎么讨好他,能得不么半句好话。汪展鹏这个人,­性­格中的两面­性­,在秦雨秋的面前,算是完全地激发了出来,而且一旦发起病来,就再也好不了了。

所以今天,她一看到汪展鹏那张脸,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安安静静地吃完晚饭,就回房看电视,各­干­各的去吧。秦雨秋已经不想再要去和他沟通,去问他什么了,也没有那个力气再去关心他了。

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她的身子也越来越沉,因为家里的气氛一直很怪异,她的情绪,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所以身体算不上很好,经常坐着坐着都会喘起气来,觉得胸闷呼吸不过来。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挽回汪展鹏什么了。

可是今天的汪展鹏,却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平日里,他再不痛快,最多也就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罢了,今天他却是脾气很差,话却很多。吃饭的时候,不停地使秦雨秋去做这个去做那个。一会儿嫌汤太淡,要她去拿盐来。一会儿又说­肉­太咸,吃多了要喝水。反正,没有一样事情是顺心的。

秦雨秋在忍耐,可是她觉得,自己也快要忍耐不下去了。这种冷暴力一样的东西,实在快要把她给折磨疯了。

汪展鹏却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他心情不好,所以,他就要折腾秦雨秋,以此来让自己好过一点。当然,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单纯的只是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罢了。使唤老婆,算起来,确实不算是很糟糕的事情。

秦雨秋一面吃饭,一面提心吊胆着,要论打架,她是肯定打不过汪展鹏的,要论拼命,她现在倒也有些舍不得了。上一次完全是因为失去理智了,现在想想,幸好没出什么事情,否则就这么死了,真的是很不值得。

所以,她只能不说话,快点吃完饭,好熬过今天这一晚,以祈求汪展鹏明天回来后,心情就变好了。

可是汪展鹏却不肯让她好过,他吃着吃着,突然指着一盘盐水虾道:“这个味道太淡了,你给我倒碟酱油过来。”

这并不算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秦雨秋没说什么,站起身来去拿酱油瓶。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紧张还是因为气氛太过压抑,秦雨秋一个不小心,就把酱油瓶子给打碎了。黑黑的酱油汁倒在了厨房的地砖上,洒得到处都是。

汪展鹏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还算有点良心,担心秦雨秋出事情,就走过来看了一看。可是,他一看到满地的酱油汁,原本就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差了,再加上他看到秦雨秋站在旁边,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他心里的气,就完全控制不住,就跟黄河决堤一般。

汪展鹏沉下一张脸,对秦雨秋道:“你怎么这么毛手毛脚,什么也­干­不好。”

“我不小心的,酱油瓶上沾了点油,太滑了,一时没拿住。”秦雨秋态度良好,说话轻声细气的。

汪展鹏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看着她那个挺起来的大肚子,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对她好一点吧,她也是为了孩子,才把自己给逼得离了婚,看看他的紫菱,现在也要为了孩子,不情愿地嫁给了楚濂。眼前的秦雨秋,突然就幻化成了紫菱的模样,汪展鹏的心,就又软了下来,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算了,赶紧擦掉吧,记得拿水擦一下,这种东西,招虫。”

秦雨秋却开口道:“展鹏,你帮我弄吧,我肚子太大了,蹲不下来。”

什么!汪展鹏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蹿了起来。居然使唤起他来了,有没有搞错。自己在外面工作了一天,忙着赚钱,这个女人整天在家里吃他的喝他的,现在不过让她擦个地,而且还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居然诸多借口,还想推给自己。要知道,以前在汪家的时候,他什么时候过家务,舜涓从来不让他动一根手指头的。

汪展鹏当即拉下了脸来,不悦道:“我不做,我累了,你赶紧擦­干­净了过来吃饭。”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算了,秦雨秋却突然也矫情了起来,一扭身子道:“那好,你不擦,我也不擦,我明天找阿姨来擦好了。”

汪展鹏这一下子,是彻底地怒了。秦雨秋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就有了毁灭一切的冲动。秦雨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汪展鹏心中的想法,走到位子旁坐了下来,继续吃饭。她害喜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最近胃口大开,得吃不少才能不觉得饿。

吃着吃着,突然,汪展鹏一个箭步跑了过来,冲到桌边,掀起桌布,像发疯似的,一下子掀掉了整桌的饭菜。那些个­鸡­鸭鱼­肉­,连同碟子筷子,就这么在秦雨秋的面前飞了起来,吓得她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一动也动不了了。

然后,就听得满地“噼哩啪啦”的响声,碗碟碎了一地,食物也掉得到处都是,好笑的是,有一只­鸡­腿,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飞过了餐厅,飞向了客厅,直接落在了沙发里。

汪展鹏的这种举动,只是一个发泄,一种对秦雨秋不肯擦地的惩罚。他心里想的是,好,既然你不肯擦那么一小块地方,我就把家里搞得更乱更脏,让你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擦洗。

秦雨秋却不知道汪展鹏的用意,只是呆坐在椅子里,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不知道,接下来汪展鹏要做什么,会不会直接一把抓过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拉到面前,然后左右开弓扇巴掌。这还不是秦雨秋最担心的事情,打脸而已,最多痛几天,反正她也可以不出门。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是,汪展鹏脾气一来,就对她拳打脚踢,万一把孩子给踢掉了,那又该怎么办才好?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希望了,她绝对绝对不能再失去他了。

汪展鹏却跟着间歇­性­­精­神病发作者一样,刚刚还在那里爆怒不止,这一下子,就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连话都没说,就转身出了家门,找家酒吧喝酒去了。只留下秦雨秋一个人在家里,看着满地的狼籍,不知所措。

秦雨秋大约呆了半个小时后,才完全地反应过来。看着到处都是油腻的饭菜,她真是恶心到了极点,好不容易就要消失的孕吐,又重新涌了上来。她知道,汪展鹏回来之前,这里最好恢复原状,如果还是一塌糊涂的话,只怕他今天,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

秦雨秋不敢再拖,赶紧打电话给了一个经常来家里帮忙的阿姨,让她来帮忙打扫。因为是临时叫人,时间又挺晚了,秦雨秋付了双倍的工资给她,那阿姨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进到屋子里,看到那片场景后,阿姨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呀,汪太太,你怎么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啊?”

“不小心,打翻了饭菜了。”秦雨秋随便扯了个谎。

可是她的谎,哪里骗得过富有生活阅历又酷爱八卦的中年阿姨呢,她立刻走上前来,左看右看了一番,没看到汪展鹏的身影,就撇嘴道:“肯定是汪先生又发脾气了吧,要死了,真的是浪费粮食呀,这么多的饭菜,居然就这么全给打烂了。”

秦雨秋也不想再掩饰什么,只是催促道:“阿姨,麻烦你稍微快一点,我想在汪先生回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好的好的,我晓得了。”阿姨收了她两倍的工资,自然是手脚麻利,说­干­就­干­。反正这家人家她也常来,清洁用具放在哪里,也是一清二楚,当下就戴着手套,开始­干­起活来,一面­干­一面对秦雨秋道:“汪太太啊,你先出去一下,去客厅看电视吧,这样我做起来方便一点。”

秦雨秋点点头,走到了客厅,一ρi股坐了下来,说巧不巧的,正正好就坐到了那只­鸡­腿上,吓得她尖叫了起来。

阿姨听到她的叫声,赶紧冲了过来,嘴里紧张地叫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摔了一跤,孩子怎么样?”

秦雨秋站了起来,拿起那个­鸡­腿,无奈地看着,又听到阿姨如此地关心她,心里就更难过了。一个来家里帮忙打扫的阿姨,都知道关心她,关心她的孩子,可是汪展鹏呢,作为她的爱人,孩子的父亲,居然对她这么地无情,秦雨秋的心凉到了极点,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姨是个人生阅历丰富的人,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是见怪不怪的,她也早就知道,这家的夫妻之间有些矛盾,早就想说上几句句了,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她就索­性­坐了下来,抽了张纸巾递给秦雨秋,然后低声安慰她道:“汪太太,不是我多嘴啊,我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真的是什么样的夫妻都见识过了。我看得出来,你虽然不缺吃不缺穿,日子却过得并不舒心啊。”

秦雨秋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眼泪就掉得更厉害了。阿姨看她这样,又接着说道:“你这样整天心情郁闷,对孩子很不好哪。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爱孩子的话,就想个办法,跟汪先生好好谈一谈,做个决定吧。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不要让他因为大人之间的矛盾而受罪啊。”

“阿姨,不瞒你说,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知道的话也不要紧,先谈一谈,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至少把汪先生心里的想法给摸清楚了,对不对?”

“阿姨,我知道了,真的很谢谢你。”

“不要这么说,我也是随手帮个忙而已,看到你整天这么压抑地过日子,还没我这个老太婆过得开心呢。你说,这又是何必呢?”阿姨说完这番话,就起身又去­干­活了。

秦雨秋的心里,却在想:是啊,这又是何必呢。她也不是没钱到完全活不下去的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过得这么艰难呢。年纪轻轻的,就整天这么愁眉苦脸,连气­色­都差了好多。整天在这样的气氛里过日子,只怕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有不好的影响呢。

秦雨秋下定了决心,等汪展鹏回来之后,等他心情好一点,人清醒的时候,两个人必须好好地谈一谈了。

74&75 孙仲翔的下场

那一夜,汪展鹏不出意料地,喝了个大醉回家。餐厅里那些被他掀翻的饭菜,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一把搂着秦雨秋,突然就亲了下去。这是一个月以来,汪展鹏第一次主动去亲秦雨秋,虽然带着满嘴的酒气,但秦雨秋还有些目眩神迷,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吻着吻着,汪展鹏突然又推开了她,一ρi股跌坐在了沙发里,长吁短叹起来。秦雨秋被那一个吻搞得有些心软了,主动走上前去,关心地问道:“展鹏,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汪展鹏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道:“紫菱,要结婚了。”

“紫菱要结婚?”秦雨秋吃了一惊,那个泼了她一身油漆的坏丫头,居然也要结婚,“和谁结婚?你上次说,她和一个年纪挺大的男人在恋爱,是跟他吗?”

“不是,不是和他。”汪展鹏摇头叹道,“是跟我的世交,楚家的儿子楚濂结婚。”

“楚濂?”秦雨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汪展鹏忽然笑了起来,指着秦雨秋道:“那个楚濂,就是陪着紫菱,去画展上泼你油漆的那个男孩子。”

原来是他。秦雨秋沉默了,看起来,他跟紫菱,倒是“亲密的战友”了,一起来搞破坏,一起被带去警察局,现在居然要一起开伙过日子了。

“想不到,紫菱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汪展鹏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走到酒柜边,拿出瓶葡萄酒来,准备继续喝。

“展鹏,不要喝了。”秦雨秋好言劝道,“紫菱结婚,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要喝闷酒呢?”

“你知道,紫菱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想要结婚?她不过才二十岁呢。”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秦雨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紫菱结婚,跟她有关似的。

汪展鹏盯着秦雨秋的肚子看了半天,忽然伸出手来,边摸边说道:“紫菱和你一样,肚子里怀了孩子,所以,不得不结婚了。听起来,紫菱和你,还有楚濂和我,是不是很相似?居然都是被孩子逼得结了婚。”

果然,这个话题最终还是绕到了自己身上。秦雨秋心里想着,嘴上只是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件好事情了,我看那个楚濂,对紫菱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陪她一起来捣乱画展了。”

“不对,楚濂和我,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汪展鹏根本不在听秦雨秋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因为你怀孕,被逼着结婚的,楚濂倒是满心的欢喜,巴不得能娶我们家紫菱呢。可是,我听绿萍的意思,紫菱并没有很高兴,她跟你也不一样,她好像没有很想嫁给楚濂呢。”

秦雨秋听了,觉得心里一阵发酸,汪展鹏说的虽然是酒话,却也是心里话。这两桩奉子成婚的婚姻,一个是楚濂倒贴的,而另一个,竟然是自己倒贴的。

不知道别人在后面,会怎么说自己。怀了孩子,才逼得汪展鹏离了婚,不情不愿地跟她住在了一起,居然还没有领证。这么一想,自己还真的是很贱,死皮赖脸地倒贴了上去。别说别人会笑话,就是自己这时候想起来,也觉得有些恶心。她秦雨秋,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廉价了?

当天夜里,秦雨秋什么都没有跟汪展鹏谈。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能谈出什么东西来呢?还是等他酒醒了之后再说了。

可是汪展鹏酒醒了之后,人又似乎恢复了正常,人­性­里刻薄的一面,又突然被隐藏了起来。当天下班回家,他甚至带了礼物回来,是一套儿童玩具,说是要给还没出生的孩子玩的。他们已经去做过检查了,是个男孩子,所以汪展鹏还顺带着买了一套男孩子的衣服回来。

虽然家里不缺钱,秦雨秋也经常买各种孩子出生需要的东西,甚至拉上汪展鹏一起去,可是,像这样主动买回来,还真的是第一次。秦雨秋简直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这么一高兴,就又把阿姨说的话给扔到了一边去,哪怕汪展鹏只对她好几天,她也想好好地享受一番,等什么时候,他再发脾气时,再谈分手也不迟。

汪展鹏和秦雨秋还是暂时没有分开,紫菱那一边,已是忙得如火如荼,汪妈妈和紫菱都恨不得一天有三十个小时才好。这个结婚,还真的是不结不知道,一结吓一跳。要买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买了这个少了那个,像是总也备不齐似的。

紫菱一开始还比较挑剔,因为这个婚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结的,所以在物质上,她要求就格外高,似乎要补偿自己似的。光挑一件婚纱,就跑遍了靖北所有的婚纱店,甚至还动了定做的念头。只可惜,时间太紧张,来不及做,紫薇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一件自己比较钟意的婚纱,狠狠地敲了楚濂一笔。

楚濂自然是什么都给紫菱买,他拿出了工作几年存的所有的积蓄,告诉紫菱,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千万不要替自己省钱。紫菱得了这个保证,立刻大开杀戒,每天都要拉着妈妈去血拼。

可是越到后来,两个人都越力不从心,她们发现,如果每一件东西,都拿出挑婚纱的心思去挑的话,基本上,这婚就来不及结了。所以,到后来,基本上只要看得过眼的,她们就直接买了下来,效率提高了不少。

绿萍因为要工作,没空陪她们逛街,就出钱不出力,给了紫菱一笔钱,也算是她这个姐姐给妹妹的礼物了。紫菱拿了这笔钱后,也不忘逛街时给绿萍买点东西,以示姐妹情深。绿萍收了那份礼物,怔怔地发笑,好像是自己拿钱买了样东西似的。

婚礼终于还是如期举行了,因为时间隔了没多久,紫菱的肚子,根本没有大起来的迹象,那些个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也都很识相的没有提她怀孕的事情,只当她是跟楚濂爱得要死要活,难舍难分了,才这么匆忙就决定结婚,要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那一天,楚濂显得特别地开心,兜兜转转,分分合合,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得到了紫菱。那个Сhā入他和紫菱感情的第三者费云帆,终于回到了欧洲,再也不回来了。这下子,再也没有人会和他抢紫菱了,他终于可以放下了一颗心,好好地经营与紫菱的感情了。

楚濂是如此的高兴,甚至没有感觉到,站在他身边的紫菱,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紫菱只觉得很累,累得不想说话,也不想再笑了。她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就一直被别人逼着要笑,所有的人走过来,都会对她说:“紫菱,恭喜你啊,来,笑一个。”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卖笑的,办这场婚礼,纯粹就是为了让别人高兴而已。

等到了晚上宴会的时候,紫菱已经累得快变成一个木头人了。所有的动作都是机械的,无意识的,只是在不停地重复而已。楚濂却依旧笑脸迎人,发自内心地笑着。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中,就数他最为高兴了。敬酒的时候,也是相当地豪气,大家喊他喝,他就喝,永远都是一口就­干­杯,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和偷工减料。

看着楚濂这样子的喝法,汪妈妈倒有些担心了起来,悄悄对绿萍道:“你看看楚濂,怎么喝这么多,只怕今天晚上,是要睡过去了。”

“妈,睡过去不好吗?”绿萍笑道,“紫菱都有孩子了,今天晚上,还是什么都不要做的好。”

汪妈妈点头道:“也是,反正他们的新婚之夜,早就过完了。对了,说起孩子,过几天,我得带紫菱去医院做一下检查。真的是忙糊涂了,居然只顾着办婚礼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带她去检查。”

“嗯,查一查也好,看看预产期是什么时候,也能早做准备。妈,要不挑周末吧,我陪你们去,平时我太忙了,没时间啊。”

汪妈妈满意地笑道:“好,就依你的时间来订吧,反正这婚这一结完,估计一下子就要闲下来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妈,你要觉得闷,就去茶道社啊,你已经好久没去了吧,学到的东西,只怕都要忘了。要不要找陆叔叔来家里,给你补补课啊?”绿萍看着妈妈的脸,坏笑着说道。

汪妈妈一拍绿萍的手,笑骂道:“都跟你说了只是朋友,怎么还老提呢,真是不听话。”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啊,所以才让陆叔叔来家里嘛。朋友来拜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妈,你不要想歪了嘛。”

汪妈妈一看绿萍,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了起来。宴会上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几份笑意,这时候的他们,谁都没有料到,今天夜里,会发生一件重大的事情。

婚宴上的喜庆,依旧在延续。楚濂迫不及待地去向每一位人敬酒,紫菱则换上了礼服,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杯子,脸上带着刻板的笑意,心思却已神游到了天外。她虽然年纪小,却也幻想过自己的婚礼,那场婚礼的主角,曾经是楚濂,也曾是费云帆,她想的这两个版本,原来都是非常浪漫的。

因为每当幻想的时候,必定是她爱着某人的时候。没有得到楚濂时,她整天想的就是楚濂楚濂,那个她以为爱着绿萍的楚濂。后来,楚濂向她表白后,两个人开始谈恋爱。细细回想,那一段日子,虽然对未来没有把握,却是她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候。

再后来,就是出了车祸,楚濂提出要分手,自己痛苦地难以自已,常常拉着费云帆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才会回家。她要气气楚濂,让他也尝尝嫉妒的滋味。

再然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变得不在乎楚濂了,费云帆,从一个被她利用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她真正喜欢的男人。她抛下了楚濂,投入了费云帆的怀抱。那一段恋情,似乎很短暂,前半段一直在玩暧昧,后半段虽然挑明了,但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稀哩糊涂地和楚濂睡到了一起。

那一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费云帆,当天夜里,他就离开了,然后,就去了欧洲,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影。紫菱在慢慢的等待中,终于彻底死心了。

如今的这场婚礼,虽然豪华依旧,热闹非凡,却早已不是紫菱心中所想的那样了。归根究底,是因为,她心里对楚濂的感情,已经变质了。她爱楚濂吗?或许还是有些爱的吧,不然,也不会跟他上床了。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纯粹地爱着他了。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波折以后,紫菱已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单纯了。那个只要有了楚濂就有了全世界的紫菱,已经完全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耳边还不停地响着起哄声,吵闹声和说笑声。紫菱麻木地看着楚濂,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自己手里的杯子里,却只装了可乐,每次她都只是象征­性­地抿上一口。幸好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怀了孕,所以,没有人敢逼她喝酒,怕万一喝了之后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要担责任。

因为紫菱不喝,楚濂就必须喝得更多了,敬酒才敬过半数,楚濂就已经有些不行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了。可是,他还是高兴,还是想喝酒,甚至人家还没有催他,他就已经将杯里的酒喝­干­了。

紫菱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拉拉楚濂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楚濂,你少喝一点吧,一次喝一口就好了。”

楚濂回过头来,冲着紫菱傻乐了半天,才说道:“紫菱,你不知道啊,我今天有多高兴,你不要拦着我,让我多喝一点,我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要痛快地醉过了。”

紫菱见拦不住他,只能不再劝,随他去喝了。楚濂没有人阻拦,更加地放肆了,喝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就冲进了厕所里,狂吐了一气,直吐得脸­色­发白,身体发软,瘫坐在厕所里,老半天都没有出来。

这场婚宴,就这么闹腾着过去了。酒席完毕后,紫菱就要跟着楚濂回楚家了。因为时间太紧张,楚家也没来得及买新房子,只能将楚濂住的那间屋子和旁边的一间书房给打通了,装修一下做为临时的新房。

汪妈妈看着紫菱,突然有些难过,家里本来就已经够冷清了,走了一个汪展鹏,现在又走了一个紫菱,想想身边的绿萍,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到时候,绿萍再一嫁,那个家,除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别人了。难怪人家说,夫妻到老了,就是互相做伴的关系了,感情已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可以陪在你的身边,帮你排遣掉寂寞。如今,汪展鹏虽然人场,可是散场之后,却要回到他的另一个家去了,那个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在等着他。而自己呢,似乎除了还在身边的绿萍外,就再也没有别人可以领先了。

紫菱看着妈妈,也有些舍不得,两个人拉着手互相说着话,就是不肯上车。楚妈妈看看时间不早了,再闹下去,就要半夜了。于是上前来,笑着劝道:“好了舜涓,你们就不要依依不舍了,我们家离你们家也近,今晚先让他们回去睡一觉吧,明天一早,我就让楚濂和紫菱回家看你,好不好?”楚妈妈是知道汪妈妈的心思的,说的话很中听。

汪妈妈没有再坚持,主动催促着紫菱快点上车回楚家去。而她自己,则上了绿萍的车,准备回家去。汪展鹏看着自己的前妻,忽然也觉得有些凄凉,原本今天应该是两个人最高兴的日子,心爱的女儿出嫁了,看着她坐车去往婆家后,他就可以搂着老婆,在被窝里聊往事,聊他们结婚时的情景,聊他们新婚时的幸福。顺便还可以展望一下,紫菱会给他们生个什么样的外孙,让他们两个好好乐一乐。

现在倒好,一对夫妻,各奔东西,各回各家,汪展鹏的家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等着叫自己爸爸呢。真是荒唐,自己的儿子居然跟自己的外孙一般大,传出去,真是要让人笑话死了。

紫菱则是坐在车里,依依不舍地望着站在那里目送自己远去的爸爸和妈妈,一想到他们两个形同陌路,紫菱就觉得,婚姻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明明恩爱了几十年的夫妻,一下子就说翻脸就翻脸了。她忍不住看了眼睡在一旁像只死猪的楚濂,突然对自己的婚姻,没有信心了起来。

楚濂现在爱她爱得要死,以后呢?有了孩子后呢?孩子长大后呢?他会一辈子对自己这么好吗,还是也会像爸爸一样,人到中年还要去找个年轻漂亮的女生,然后把自己这个黄脸婆抛在一边?

想到这里,紫菱就觉得有些泄气,什么天长地久,什么从一而终,到最后,都只是骗人的谎言罢了。人心是会变的,几十年的人生,会让一颗纯粹透明的心,也变得如同浸了墨汁一般的发黑。

两个人一回到家里,就直接进了房间。楚濂已经完全睡过去了,连路都走不到了,靠着楚爸爸和楚漪两个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才给抬进了新房间。楚妈妈则冲了过去,要给儿子擦脸脱衣服。楚爸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老婆,轻声道:“你忙什么,紫菱会弄的,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楚爸爸的本意,是怕楚妈妈过度溺爱儿子,引起紫菱的不满。这天底下的儿媳­妇­啊,最讨厌老公结了婚后,还有妈妈跟在ρi股后头给­干­这个­干­那个的了。楚爸爸这么做,完全是一番好意,想要照顾紫菱的心情。没想到,这一举动在紫菱的眼中,却有了另外的一番解释。在她看来,楚家是觉得,娶到她这个媳­妇­了,以后,楚濂的事情全要扔给她了,婆婆就可以歇着了,什么事情,有她这个儿媳­妇­来做,就可以了。

紫菱看着大家退出了这个房间,又看看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楚濂,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脱掉了他的两只鞋子,然后将他往床里一推,就不再管他了。自己则坐在另外半边床上,开始为以后的事情发愁。

明天还好办,大清早就可以回娘家,以后可怎么办呢?自己又不工作,楚家也没请佣人,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婆婆­干­的。现在她来了,就算不全是她做,至少也得分着一点吧。紫菱忽然觉得,自己嫁到这个家来,简直就是来当免费的佣人了。

紫菱就这么呆坐着,愣愣地想着以后的事情,不知不觉,竟靠在床上睡着了。那一边,楚爸爸楚妈妈也都回了房间睡觉。楚漪早就搬回了家里,只等着法院的离婚判决一下来,就可以跟孙仲翔划清界限了。现在她,已觉得自己是个快乐的单身汉了。虽然今天看到哥哥的婚礼时,心里还是会有些发酸。

想当年,她嫁给孙仲翔的时候,比今天的紫菱还要漂亮,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羡慕她,觉得她福气好,嫁了一个这么好这么出息的老公。谁知道一转眼,人才变成了人渣,孙仲翔这个男人,简直比一般的穷光蛋更让人觉得害怕。穷光蛋最多是没钱罢了,而孙仲翔,却完全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幸好,自己最终还是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及时地抽身出来了。楚漪禁不住开始幻想起来,自己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是要嫁个像自己的哥哥那样聪明型的,还是像孙仲书那样体贴型的,抑或索­性­是像费云帆那样多金型的。

楚漪想着想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楚漪有些发愣,这会子都过十二点了,还有谁,会打电话过来呢?楚漪接起来一听,得到的居然是一个惊天的可怕消息,那便是,孙仲翔死了。

76&77 孙仲书的选择

孙仲翔死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楚漪接到电话的时候,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握着手机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这个男人,这个她已经决定要离开的男人,居然一下子,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楚漪浑身无力,艰难地放下手机后,像游魂似的走到了爸妈的屋子里。楚妈妈正在那里铺床,看到女儿脸­色­发白地走了过来,觉得有些奇怪,以为她是晚上酒喝多了,现在身体不舒服,就上前摸着她的脸道:“楚漪啊,你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胃不舒服啊?要不要妈妈给你泡杯热茶?”

楚漪却抬起手,轻轻地推开了妈妈的手,还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走到床边,才一ρi股坐了下来,茫然地发着呆,忍不住叹起气来。

楚爸爸上完厕所走了出来,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就奇怪的问老伴儿道:“心怡,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

楚妈妈两手一摊,为难道:“不知道呀,从刚刚走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说话,只知道叹气。楚漪,你不要吓妈妈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呀?”

楚妈妈走到女儿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楚漪面无表情地将头转了过来,看了妈妈一眼,又抬头望着爸爸,慢慢地开口道:“仲翔死了。”

“什么1楚爸爸和楚妈妈同时尖叫了起来,楚妈妈更是激动地喊道,“怎么会呢,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楚漪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楚妈妈本来就是心软的人,听得自己的女婿死了,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

“我没有听错,我听得很清楚,是车祸死的,是仲书给我打的电话。”

“哎呀,他人现在在哪里,医院吗?咱们得赶紧过去埃”楚妈妈急忙又开始穿衣服,一面穿一面对楚爸爸道,“你快去订辆出租车,今天大家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了。”

楚爸爸连声答应,就跑去打电话,楚漪则被妈妈胡乱套了件大衣在身上,就跟着她往外走去。走到楼梯口,楚妈妈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步子,转身去敲楚濂的房门,隔着门大叫道:“紫菱,紫菱啊,我们现在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帮着看一下家埃”

紫菱正睡得迷糊,听得敲门声,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慢慢地走到门边,打开门道:“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现在出门,现在已经很晚了埃”

“我知道,可是不得不出去了,你楚漪姐的老公出事儿了,咱们得去医院里。”

紫菱原本还有点不清醒,听得这个话,一下子就醒了过来,问道:“怎么了?生病住院了吗?”

“是死了。”楚漪站在楚妈妈的后面,­阴­森地说道。紫菱看着她那副模样,吓了一跳。她跟孙仲翔,倒不是很熟,也就是见过几次面罢了。现在听得他的死讯,吃惊的心情要远远大于伤心难过。等到楚家人都走了之后,紫菱就过去床边推楚濂的身子,嘴里叫道:“楚濂,你醒醒啊,家里出事情了。”

楚濂却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听不清楚地嘟囔了几声,就又卷着被子蒙着头,大睡了起来。紫菱闻着他满身的酒味儿,知道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醒过来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拿起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

绿萍正好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正准备上床睡觉,听得电话铃响,就走过去接了起来:“喂,你好,请问哪位?”

“姐,是我,紫菱埃”

“紫菱?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了?”绿萍有些疑惑,“才离开家几个小时,就想家了?想妈妈了?”绿萍有点把紫菱当小孩子看的感觉。

紫菱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诉你们。那个,楚漪姐的老公,死掉了。”

“什么?”这一下子,轮到绿萍吃惊了。楚漪的老公?楚漪的老公不就是孙仲翔吗?难道说,孙仲翔死掉了?

绿萍一下子就有些头脑空白了,说不上是欢喜还是难过,完全只是觉得震惊罢了。

“姐,是真的,现在家里的人,除了我和楚濂外,全去医院里奔丧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埃”

“不是还有楚濂吗?”绿萍虽然震惊,脑子倒还清醒,一下子就发现紫菱在那儿语无伦次了,“你害怕什么啊?”

“楚濂睡得跟头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家里人都出去了,我有点害怕,绿萍,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哪有你这样的,都嫁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我走不开,得留在家里陪妈妈。妈妈晚上喝了点酒,这会子有点儿不舒服。紫菱啊,你乖一点,听话啊,赶紧去睡觉,等明天醒了,就回家来住几天,知道吗?”

“哦,知道了。”紫菱没办法,只能勉强答应了。

绿萍挂了电话,走到妈妈房里,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她。汪妈妈听了,难免也要惊讶一番,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年纪轻轻的。绿萍,是什么原因啊,紫菱说了吗?”

“她没说,我也忘了问了。妈,今晚和跟你睡吧。”绿萍一面说,一面钻进了妈妈的被窝里。孙仲翔死了,绿萍的心,突然一下子就被掏空了似的。她早就不爱他了,可是,她毕竟是曾经爱过他的,为了他,寻死觅活,好不容易活过来后,整天想的,就是怎么报复他。

从一开始的照片事件,到后来帮着仲书证明孙仲翔以前的丑事,到最后亲自出马,让楚漪彻底看清楚这个男人,与他决裂。绿萍回想自己做过的一切,很多虽说是无意的,但确实是在慢慢地起着作用,最后将楚漪对孙仲翔仅有的一点点情谊,也都完全给抹掉了。他的死,会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绿萍想到这里,心情很复杂。他死了,自己到底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不高兴呢?一直以来都盼着他遭到报应,现在他的报应总算是来了,自己为什么,却没有一开始想像中的那样高兴了呢?或许,她还是不够心狠吧,没有恨孙仲翔恨到非要他死的地步。严格来说,她当时的自杀,一半是因为孙仲翔的恶行,一半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孙仲翔,毕竟没有坏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埃绿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翻天复去地睡不着觉,居然一直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她一看闹钟,才7点钟,就不想吵醒妈妈,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做早餐。顺便出去买了份早报,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报。

看着看着,绿萍忽然笑了起来,她是在笑自己愚蠢,她看报的时候,完全没有看进去任何的内容,只是在那里无意识地翻报纸罢了。突然,她的目光注视到了一条不算太起眼的新闻上。那上面报导的,是一起车祸,看了一下内容,是昨天晚上半夜发生的。报导称,一辆银­色­的Jaguar与一辆大货车相撞,小车司机当场死亡,大车司机也受了重伤,正在医院里急救。

那报导并没有指出两位司机的名字,可是绿萍一看那辆被撞成了废铁的Jaguar后,就认了出来,那是孙仲翔的车。想不到,他居然是这么死的。而自己,居然在翻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死讯。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报导一般,绿萍合上了报纸,吃掉了早餐,坐着发起了呆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得门铃响了起来,绿萍走上前去,打开了视频对讲机,看着门外站着的紫菱和有些站不稳的楚濂,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姐,先给我开门吧。楚濂站不稳,我快要扶不住他了。”紫菱在门外叫道。

绿萍开了门,放他们两个进了来。看着楚濂那副昏昏欲睡,随时要倒下的模样,绿萍忍住了笑,冲着紫菱道:“这么早来,没吃早饭吧,要不要我帮你做点儿?”

“好的,谢谢姐姐。”紫菱嘴巴很甜的笑道,“这个楚濂啊,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给叫起来,累死人了。”

楚濂瘫坐在沙发里,不满地说道:“你­干­嘛大清早就把我叫醒啊,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嘛。”

“紫菱,让楚濂去你楼上的房里睡一会儿吧,我看他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清醒不了。”绿萍好心地提醒道。

紫菱还没说话,楚濂立刻就抢在前头道:“好的好的,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睡一觉。”也不等其他人说话,楚濂就自顾自地上楼去睡觉了。

紫菱看着他那副子宿醉的模样,不屑地撇嘴道:“真是没有用,睡了一觉居然还醒不了,真是麻烦。”

“别说他啦,男人结婚嘛,总是这个样子的,睡一觉就会好了。”绿萍懒得听紫菱的抱怨,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对了,昨天晚上你公婆回家了吗?”

“没有,一晚上都没回来,这会儿还在医院吧。我看家里在什么也没有,就把楚濂给拖回来了。这下可好了,楚漪姐本来是要当离婚女的,这一下子,居然就成了寡­妇­了。”

紫菱忍不住在那儿调侃了楚漪一句,然后就开始去厨房里找东西吃。不多久,汪妈妈也起来了,看到在客厅里乱跳的紫菱,就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预计着,你们至少要中午才到呢。对了,楚濂人呢?”

“在楼上睡觉呢,真讨厌,第一天跟我回娘家,就知道睡大头觉。”紫菱不满地叫道。

“算了,他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能醒过来就算不错了,让他再睡一会儿吧,咱们吃午饭的时候再叫他。”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楚濂不用人家叫,自己就清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走下楼来,冲汪妈妈道:“妈,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

汪妈妈还是头一回,听一个男的管自己叫妈,这种感觉,很满足也很喜悦,当下也不再追究什么,笑着道:“好了,赶紧坐下吃饭吧。”

这一边,紫菱家里其乐融融,女儿女婿坐在一桌,陪着汪妈妈吃饭。那一边,孙仲翔的家里,现在却是完全的愁云惨雾。孙妈妈从得知儿子的死讯开始,就一直在那儿哭个不停,已经晕过去好几回了。孙爸爸也是掩饰不住的伤心难过,但还要强撑着去安慰自己的老婆。全家人,只有孙仲书,还保持了仅有的理智与清醒。

因为牵涉到交通事故,孙仲翔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他们没有领到家里来,而是留在了医院的太平间里,等到时候就领出来去火化。

楚家人昨晚就赶到了医院,在那里陪着孙家人难过了一晚上,到了白天,又送他们回家,不停地安慰着他们。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在死亡面前,以前的那点子事情,一下子就给揭过去了。

孙妈妈却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任何话了,只顾着在那儿哭天抢地的抹眼泪,大声地嚎着:“仲翔啊,仲翔啊,你快点回来埃你怎么可以丢下妈妈,自己走了呢。你把妈妈也一起带走吧。”

一连好几天,孙妈妈都是这样的状态,醒了哭,哭了醒,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精­神完全崩溃了。

到了出殡的那一天,孙妈妈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哭到最后,亲戚朋友们都听不下去了,只觉得头痛心也慌。那一天,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孙仲书在那里处理。爸爸妈妈伤心过度,基本上除了掉眼泪,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忙活了一整天,才算将所有的事情给安排好了。孙仲翔的尸体也火化了,埋到了选好的墓地里。孙妈妈看着儿子的骨灰被放了进去,自然又是扑到了墓碑上,摸着上面的照片掉眼泪,哭着哭着,实在忍不住,又一头晕了过去。

幸好来的亲戚朋友多,有几个热心肠的,就上前扶住了孙妈妈,将她扶到了一旁,坐下歇一歇。

绿萍远远地站在树后,看着这一切。她没有来吊唁,她不愿意过来。这个男人,背叛了自己的男人,绿萍的心里,始终是还存有恨意的。让她来这里给他上坟,是不可能的。说来也巧,这里竟也是埋葬楚瑜的地方。真是没想到,只不过相差五年而已,两个人居然被埋到了同一块地方来了。这难道说,就是传说中的因果轮回报应?

绿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想着自己坟前冷清的场景,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美国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这些日子以来,绿萍从来没有去找过自己以前的任何亲戚,她一直在压抑自己,她不希望自己的思念感泛滥,在没有存够钱去美国以前,她不想要这么纵容自己去想念父母。

绿萍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反正汪家与孙家也不算是走得很近的朋友,汪妈妈已经出席了丧礼,她就可以免了。而且看上去,大部分人也都走了,丧礼已经接近尾声了。

走到了墓园门口,绿萍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一个很久未见的身影。只见孙仲书站在那儿,身体靠着一棵树,正在那里抽着闷烟。

绿萍不能装做没有看到他,就上前去,说道:“仲书,好久没见了。”

孙仲书一见到绿萍,就掐灭了手中的烟,苦笑道:“绿萍,你来了。”转眼又看到了绿萍的打扮,一身浅­色­的洋装,并不像是来吊丧的,就又转口道,“你是送你妈妈过来的吧。”

“不好意思,仲书,我想,我不能进去了。”绿萍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你和我哥,本来就没有交情。他这个人,生前得罪过不少人,只是以后,希望你不要再记着那些事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绿萍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回味孙仲书的这句话。是啊,说得对啊,以前的事情,还记着做什么呢?孙仲翔人都已经死了,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开的呢?

绿萍决定,将以前的事情统统忘记,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她要努力赚钱,努力经营自己的公司,努力地寻找一个爱自己的好男人。

可是,她想忘记孙仲翔时,关于他家人的一切一切,却还是不时会传入她的耳中。比如说,孙妈妈因为伤心过度,终于哭瞎了自己的眼睛。孙爸爸先是失去了儿子,老伴儿又失去了视力,一时受不了这双重的打击,终于轻微中风,被送进了医院。虽然最终康复出院了,但说话已经没有以前这么利嗦了,左手也有轻微的抖动现象。孙家两位老人,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苍老了好多。

而孙仲书,却在此时,做了一个决定。他申请了美国的学校,因为得到了教授的推荐加上在校时的优异成绩,他很快就拿到了学校的offer和全额奖学金,准备要赴美国去读书了。因为父母身体都有残疾,美国那边也破例给了他们亲属签证,让孙仲书带他们过去,以方便照顾。于是乎,孙家一家人,都准备要移民美国了。

孙仲书临去美国之前,约了绿萍出来见一次面。他一直到现在,心里还爱着绿萍,但他已经决定要放手了。虽然做出放手的决定,让他觉得很痛苦,但他觉得,绿萍的幸福,比自己的伤心难过,更为重要。

绿萍看着憔悴的孙仲书,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他是去美国深造,心里也替他高兴。两个人一人面前一杯咖啡,都放到凉掉了,也没有喝一口,只是拿着调羹,不停地在那里搅着。两个人的心,都有些乱了。

还是孙仲书先开口道:“绿萍,我要去美国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嗯,我听说了,希望你们一家人在美国,能有个新的开始,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吧。”

“我希望能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治好我妈妈的眼睛,她现在看不见了,人也变得更孤僻了,经常一整天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不走动了。”

绿萍听了,难免心里也有些发酸。老年丧子,说起来,是一件很凄惨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埃孙仲翔再混蛋,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肯定也有孝顺听话的时候。现在突然就这么走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论谁都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这样也好,让老人家换一个环境,也许心情会变得好起来的。”

“绿萍,我去了美国后,学业会很忙,可能,不能跟你打电话了。”孙仲书这么说,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会跟绿萍联系了,甚至连朋友也不准备做了。

“仲书,一定要这个样子吗?”

“是的,一定要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真的忘掉你,开始新的生活。绿萍,你也赶紧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我也会努力找一个好姑娘的。”

“好吧,仲书,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会勉强你。众鑫那边,你也不准备回去了?”

“不回去了,股份我还留着,有蓝清一个人,就够了。对了,忘了告诉你,蓝清谈恋爱了。”

“是吗?好些天没见,他居然已经找到女朋友了。”绿萍吃惊地说道。

“是的,而且这个人,你还认识。”

“是吗?”这下子,绿萍更好奇了。

“是楚漪姐。”

“楚漪?”绿萍呆住了,“孙仲翔才去世没多久,楚漪就开始恋爱了?你不生气吗?”这听上去,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楚漪姐本来就在和我哥办离婚了,如果我哥不走的话,现在离婚应该也判下来了,算起来,她和我哥,已经没有关系了,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嫁给我哥这么些年,失去了一个孩子,一直活在我哥的谎言之中,浪费了这些年的青春,现在,也应该重新开始了。不过,这还只是蓝清的一厢情愿罢了,楚漪姐还没有答应他。”

“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是通过你认识的吗?”

“是因为我哥的事情,他们才接触到的。”

没想到,孙仲翔临死了,还给自己的老婆做了一回媒,把一个好男人送到了她的身边。就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数一般。

孙仲书说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告诉绿萍,他的离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觉得,哥哥的死,自己也负一部分责任。他若不爱绿萍,就不会喝醉,若是不喝醉,也许,孙仲翔会带着谎言,将婚姻一直维持下去。人生总是这个样子,很多时候,你做了一件事情,从正面看是对的,从反面看,或许,又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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