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扰人的门铃声惊醒了初初沉入的美梦。
桑恩榆翻一个身,不理它。但,老妈不知道怎么搞的,还不去开门,对方又执拗得很,铃声一直吵,吵个不停。想随它去吵,但实在吵死人了。
烦死了!她翻身坐起,揉了揉散乱的长发。铃声还在持续,而且一声比一声急,她只好光着脚跳下床来,拉开房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糟!呵欠打到一半,她一手捂住嘴巴吞了回去。
不是在家里!
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在睡得昏沉的脑子里慢慢回笼,她快速掉转头去,深呼吸,再转回头来,望着对面跟她同时开门的男人,微笑,“早上好。”
金振希隐去眸子里一掠而过的笑意,一边下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是火警,应该还来得及穿鞋。”
燥热的感觉一下子从头顶窜入冰凉的脚心。她退了几步,瓜子脸一片晕红。
这时候,扰人的铃声终于止住了,有人叽叽喳喳地跳进门来。
她下意识地皱眉,这人,私生活也太不检点了吧?半夜有相思热线,一大早还有早安甜点。
这个念头才闪过,她已经意识到,不对,这个声音……
她一下子冲了出去,正撞上迎面而来的那个窈窕身影。嗯,不,应该说不太窈窕的身影。
“安心?你没事吧?”赶紧将被撞的女子拉起来,心中的惊疑暂时被关心所代替。
安心“哼哼”两声,“我死不要紧,你小心撞坏了你的干儿子。”
桑恩榆笑起来,“还知道损人,那就是没事啦?”
“我是没什么事啦,不过有个人可事大得很!”安心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脖子,使她朝下看。
她首先看到的是双手抱臂,斜靠在门边的金振希。他的目光并没有朝这边瞧过来,仿佛对这些陌生人团聚的戏码感觉很无聊的样子。
然后,她才看到站在客厅中央,因匆匆行色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袁子谦。
“子谦?”
袁子谦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之后,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楼梯。安心吓得赶紧松手,下一秒,恩榆已被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拥得那样紧,让她有一些感动的昏眩。
“对不起。”她声音低低地说。
“傻瓜,干吗说对不起?”他揉揉她凌乱的发,“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应该开着手机的,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找不着我。”
不会再让你找不着我。很久以前,她似乎期待过这样的话语,但,不能确定。心里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仿佛是迟了,那一句迟到的誓言。
怅然若失!她的眼眶便没来由地红了。
“哎呀,别肉麻兮兮的啦。”安心夸张地搓着手臂。
恩榆脸一红,轻轻挣出他的怀抱。眼角余光蓦然撞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心里一空,陡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振希,谢谢你。”袁子谦已经挽起她的手臂,一直将她带到那双眼眸的前面。
“不用谢,我带她回家并不因为她是你的什么人。”他眼中的丁点波澜一瞬消失。
袁子谦爽朗地大笑,“你呀,就算有功也不肯受禄,何况是这些事情?不过,我还是要谢你,你帮我照顾恩榆,这比什么都要令我感激。”
“他再帮你画一幅壁画呢?”安心Сhā嘴进来。
“就算是十幅,也没有恩榆的安全来得重要。”
“哈!要你这个工作狂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阿桑可真不简单哪!”
袁子谦又说了些什么,恩榆完全听不清。她垂着眼,眼睛盯着自己打着赤脚的脚尖。
冰凉。
这是此刻唯一的感觉。
被雨水洗过一夜的天空无比蔚蓝,空气潮湿而清冷。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沙哑的歌声在耳边回荡。
安心坐在这个精致餐厅的一隅,一刻也不曾安静。
“看!我就是要第一时间给你看这个,才不辞辛苦长途跋涉地跟来这里的。”安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张相片。
恩榆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