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琴慢慢地放开了珍安,凄然地笑了笑,“我们这算不算是“白首相知犹按剑”?”
“谁和妳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相知?”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道。“妳居然还敢胁迫我的朋友,妳是怎么抓住她的?”
珍安虽然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但是她忍不住开口要解释,“其实是--”
子康一把揽过她,护着她往后头走,“小心。”
珍安强忍着胃部的刺痛,揪着子康的手臂道:“你们都搞错了,其实她--”
时涛低沉的怒吼声盖过她的,他恨恨地凝视着淙琴道:“掏出妳的飞刀来啊!我们刚好可以在这裹一决生死。”
淙琴看着他愤怒火红的双眸,那模样活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她的心酸楚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决生死太不智了吧?你忘了台湾有警察吗?”
“不用妳提醒我。妳是国际知名的杀手,而且我也有权利抓妳这个现行犯。”他瞇起眼睛,“别忘了妳刚才胁迫人质。”
淙琴望进他凝眸深处,看见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恨意,她的心一凉,瞬间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是那个欺骗他的冷血杀手,她双手沾满血腥和丑恶……
今生,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温柔的眼神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九点,我在桃园栖云山等你。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那是他的家乡,他如何会不晓得;而她又怎么会晓得?然而时涛此刻已顾不得思考这许多。
时涛怀疑地瞅着她,冷声道:“做什么?”
“一决生死啊!”她低低地道,笑容凄凉而美丽。
“你若不是个懦夫,今天晚上就在那儿的山坡见。如果你今晚没有来,表示你台湾第一保镖的名声根本是浪得虚名,更证明了黑色伯爵的杀手是所向无敌的……以后有我们存在的地方,你最好挟着尾巴离开,别挡了我们的路。”
时涛勃然大怒,冷硬地道:“妳今晚就会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既然纯属私人恩怨,那么我想你也不至于会通知警方围捕我吧?”她面无表情旧。
“妳怕吗?”他挑眉。
“我怕警察,但是我嘲笑你。”她故意不屑地笑道:“如果你要警察保护你的话,尽管去报警抓我好了。”
时涛的眸光冷得像冰一样,“区区一名小杀手何须惊动警方?妳放心,我不会报警的。”
“时涛,不要中她的计。”子康搂紧脸色苍白的珍安,急急叫道:“你必须让警方……”
“子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时涛直视着淙琴,迅速地收起枪,“滚吧!”
淙琴心头刺痛着,但她还是面无表情,缓缓地转身离开现场。
她强忍着不要崩溃,泪水不要滑落……
珍安看着这无可收拾的一幕,本能地就要开口解释方才淙琴的行为,但是阳光毫不留情地曝晒着她,她的胃痛又狠命地攻击着她的神经--
“她刚刚……”她的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最后胃痛还是攫住了她的一切思想,“子康,我的胃,好痛……”
子康本能地抱紧她,惊慌地大喊,“珍安,妳怎么了?”
“迷迭对妳做了什么?”时涛也焦急地问。
“她没有……”珍安再也支持不住,痛晕了过去。
※※※
珍安住了院,病因是胃溃疡。
但这还不是让她感到最难过的事,最难受的是--
“笨蛋笨蛋,妳到底几餐没有吃了?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我告诉妳,从明天开始,我就搬到妳家去天天盯住妳,一餐没吃我就打妳的ρi股!”子康气疯了。
看着他既心疼又气恼的模样,珍安只能吐吐舌,“你等一下再骂我,有件事我得先向时涛解释。”
“什么事?”时涛沉静地道;自从和淙琴定下今晚之约后,他就是这副深沉的样子。
“你们都误会她了,其实她没有胁迫我。”珍安深吸口气,“她是看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自告奋勇扶着我到达约定地点,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再说她那么善良,我也不相信她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来。”
听到这些话,时涛的心怦然狂跳了一下,但他还是甩了甩头,冷漠地道:“这只能证明她今天没有伤害妳的意思。但是她刺杀薇书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依然不会放过她。”
“可是我觉得她并不像大家印象中的那么邪恶。”珍安想起了她眉宇间的忧伤,“她好像很苦……”
“珍安,别把妳的感性和同情心浪费在她的身上。”时涛皱眉,拒绝因此而心软。
“可是--”
“珍安,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时涛的。”子康叹息,明亮的眸子望向时涛,“希望你真的清楚自己的心,我不想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她骗了我,又双手沾染血腥和罪恶……”时涛恨恨地道:“我不会放过她,我的良心和正义感都不允许我这么做。”
“也许她是被逼的,身不由己啊!”珍安忍不住替她辩驳。
“被逼当杀手?被逼一次又一次地夺走别人宝贵的性命?”时涛怒不可遏,“那么她也太自私太无能了。就因为被逼迫,所以昧着自己的良心去杀人?”
“你就是太刚正不阿了,事情对你来说不是绝对的黑就是绝对的白,你从不认为有灰色地带的存在。
”子康突然发出感叹,“这样不能说不好,只是太过正直,怕你会失了弹性。”
“或许你说的对,”时涛深深地凝视着好友,“但是我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所以我无法原谅淙琴。”
“淙琴?”珍安奇怪地问。
子康解释,“也就是迷迭。她之前是用淙琴这名字和时涛打交道。”
“我甚至不知道这名字是否又是她编出来的……”他想起了她的哀愁,想起了她的主动献身……哼,八成连那条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他不会再信任她了。
“要不要听她的解释?”珍安问。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为黑色伯爵工作,而且这次是来刺杀我的,你们别忘了。”
“谁教你自己没事买杀手要杀自己?”子康俊美的脸庞上有抹怨气。
“不这样怎么引蛇出洞?”
“那你也没必要拿自己来做试验啊!”
“我不得不。”
“我就是想不透,你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你不会了解我的痛苦。”时涛神色黯然。
“我是不了解,但是我知道你此刻身处危险当中--”
珍安看着他们两个争论,越听越气越头晕,“停!拜托你们两位,我们现在可不是在谈论这个,我们在谈淙琴,OK?”
“没什么好谈的,她不值得妳这么关心她。”时涛生硬地道。
“你们这两个迟钝的臭男人!”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时涛,她如果真要杀你的话,为什么今天中午她不下手?拉着我当挡箭牌,她是绝对能够得手的,但她为什么不?”
“也许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动手,毕竟杀手只能隐于暗处,像鼠辈一样地暗箭伤人,而不能光明正大,明刀明枪地决斗。”他执拗地说。
珍安面对他的固执,真想赏他一记爆栗,看看能不能把他敲醒。“你不要说气话,我不相信淙琴会是这种人。
“妳被她纯真的假相骗了。”时涛苦涩地道;他之前又何尝不是?
融化在她的温柔中,心疼着她的忧伤……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珍安微喘着气,“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坏女人。”
“珍安,妳太天真纯洁了,不明白人心的黑暗诡谲。”他仍旧摇头。
珍安挣扎着正要讲话,时涛重重地叹了口气,“妳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子康忧心地看着他,“要不要我陪你谈谈?”
“不了,你照顾珍安,我回去准备一些事情。”
他站起身来。
珍安唤住了他,“时涛,你真要和她决斗?”
“我不会输的。”他微笑,眼中却未见丝毫暖意,“别阻止我。正如她说的,这是私人恩怨。”
“我只怕你后悔。”不知怎地,珍安敏感地察觉到他和淙琴之间,一定不寻常。
她记得今天中午,曾在他们两人的眼中看到痛彻心扉的纠结,还有绝望的爱意……
珍安的脸色变白了。
在她思索时,时涛已经离开了病房。
“子康!”她倏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子康被她凝重的脸色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身体又不舒服,“妳哪儿痛?”
“不,”她急抓住他的手,“你一定要阻止他们。”
“妳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们两个会玉石俱焚。”她摇了摇头,改正自己的话,“不,应该说,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若受了伤或有什么不测,另外一个人一定会懊悔悲伤一辈子的。”
“妳的意思是--”子康明白了她的话,脸色瞬间刷白。
她沉重地点点头。
“该死,我得快去找他。”他的脚步突地顿住,脸色挫败,“不,时涛不会改变心意的。”
“不管你要对他下安眠药或是下泻药都可以,只要他今晚别去赴约。”
子康眉头深锁,“只怕不容易。”
“总之尽力就是。”
子康点头,英俊的脸庞散发着决心,“我会努力说服他。可是妳……”
“我不会有事的,在医院裹有医生和护士照应着我呢!”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子康忍不住过去吻了吻她的前额,轻声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好,开车慢一点。”她窝心地提醒。
子康挥挥手,迅速地离开。
珍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间有了一个念头;她按下叫唤铃。
“护士小姐,可以请妳帮我打通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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