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钦封的郡主,是足够与他平起平坐,所以苏琚岚隔着屏风跟他对话,并不失礼。ww
她让小兰奉茶。
小兰沏好茶后,客为主,先放了杯在赢驷身边,再恭敬地捧着另一杯走到屏风后,递给苏琚岚。
苏琚岚在她伸来的手背快速写了“胡砂”二字,然后摆手示意她先下去,捧着茶碗,在吹着碗上热气时,冷冷望着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贵客!
赢驷,赢尊王的儿子,人称“小尊王”,盗迤城最富盛名的公子,跟楚殇是至交好友。虽然这具身体以往的记忆与她并无瓜葛,但她亲眼目睹那位傲楚殇何其傲慢,何其无情,她就何其厌恶,顺带着连眼前这位小尊王也一并厌恶。
她可不记得与小尊王有好到“哥哥”“妹妹”相称的情谊,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她对眼前这位纨绔公子是一、点、都、不、熟,甚至连对方长得何等尊荣也、完、全、不、清、楚!
二人静静的喝茶,赢驷发觉屏风后的人气息平稳,略微诧异了,他经常与傲楚殇往来,闲时又爱听人侃侃八卦,自然对以丑闻名的苏琚岚略有熟悉,比如嚣张跋扈呀,刁蛮善妒呀,没耐心没爱心……
赢驷眨眨眼,微微笑道:“岚妹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苏琚岚捧着茶碗的手顿了下,嘴角勾起露出不屑的弧度,答道:“好些了。”这语气平淡的很,然后不再做声,房间里一片静默,只听见炭盆里的毕剥作响的爆炭声,以及窗外依旧呼啸冷冽的风。
她的沉默,几近惜字如金,令向来喧闹成性的小尊王也略微怔了下,不过就因为出入甚大,才勾起他的求知欲。流言蜚语总是人在传,有些事要亲眼见了,才知真假,才懂好玩。
那敞开的窗户还微微晃动着,他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估计公孙锦币那家伙是从这里出入的吧?这笑意又转瞬加深,然后望着屏风后的苏琚岚,“咿”了声,又是一副好奇宝宝的口吻,“对啦,昨天城门那里打得飞沙走石,岚妹妹昨日会一个人出现那呢?”
那声岚妹妹听在苏琚岚耳中,实在刺耳,苏琚岚拨动着茶盖回道:“遭人挟持。”
赢驷顿时从袖口抽出一把吊了六七个香包、极度浮夸的扇子,边扇边伸手托着下颌,顿感伤心。
在盗迤城有多少女子狂追着他?倘若能让他主动搭讪的,基本上隔天都会激动的烧香拜佛,谢天谢地。
如今是不是被人嫌恶了?
他好歹讲了数十个字,但对方回答他的,“好些了”“遭人挟持”,几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就七个字,真是蚀本。
“你是谁?”胡砂抱着个药箱走进来,盯着坐在桌边哀怨的美少年,情不自禁多望了几眼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然后拍着药箱说道:“不过也不管你是谁,琚岚现在身体弱得很,你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慢走不送!”
啊——赢驷伸手按住太阳茓,一个头两个大,着实伤心不已:“难道本少爷的魅力不如以往了?”被苏琚岚嫌弃也罢,好歹隔着座屏风,原谅她看不清楚本少爷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俊容,但这个女子呢,眼睛瞪着这么大,将他完美无瑕的脸庞看得一清二楚,居然还舍得赶他走?
嗷,原谅胡砂吧,她是殷悦国的人,虽然像赢驷这种阴柔少年的确招人喜欢,但孔武有力、六块腹肌的男人才是她的真爱!
“你还不走?”胡砂喝道。
这位盗迤城内人人捧若珍宝的,皇帝骂不得、太后教不得、就连亲爹赢尊王都打不得,想怎样任性就怎样任性,想怎样玩闹就怎样玩闹,想风骚想纯洁想小清新就小清新的小尊王,伸手改为抚额,心痛了!心痛了!心痛了啊!这些人挑衅了他的魅力!
他撅嘴怨道:“好吧,反正来日方长,岚妹妹,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感情。”然后挥挥手,歪着脑袋笑吟吟地走出去。
拼命念叨着“何为真爱”的胡砂,仍被他这回眸一笑,惊艳得浑身酥麻,只能赶紧关门,晃着脑袋词穷了:“该怎么形容这种人的长相……”
“男身女相,刻薄之相!”苏琚岚替她形容,然后脱了鞋子躺到床上去,伸着腰,有些困乏地打着哈欠,“幸好小兰叫你及时,我才懒得跟这种人说话!”
胡砂将药箱丢开,赶紧踢开鞋子也蹦上床去,在她的被单上来回翻滚,“诶,明天就是加冕仪式了,我好担心又有像玉崔嵬那样恐怖的人出现,会对你不利。”
“不用担心,因为明天必定会出现像玉崔嵬这样的人。”苏琚岚断言道!
玉崔嵬想杀她,代表的可是白宗力量,而杀她的理由是因为白赤城的崛起打破了暗处力量的平衡,那么绝对会有那些所谓的“暗处力量”来阻拦她的加冕。
“那怎么办?要是再像昨天搞得非死即伤,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初一十五给你上香拜拜的!”胡砂瞪圆了眼,虽然用词很损,但关切之意浓烈。
苏琚岚偏转着头看着她,笑着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明日——明日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胡砂把玩着她四处散落的紫发,再对比自己的微微泛蓝的长发,自恋道:“还是我的头发比你好看,”然后捏着苏琚岚的脸颊,抬颚笑道:“我长得也比你好看!”
苏琚岚且笑不语,反正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她枕在靠枕上,缓缓闭目养神,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当她撑着手臂睡醒了,胡砂已不知跑哪玩耍去了。她揉揉眼,看着窗外的黄昏,就爬下床穿了衣衫,然后披了一件银白底色的羽缎斗篷走出去。
廊道上有些眼熟的婢女正来回走动,显然是准备好晚膳,正要送到各院落去。
有些人见了未遮脸的苏琚岚,有点眼生却感觉有些熟悉,又因苏琚岚衣着体态带着贵气,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便略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礼。
苏琚岚微微颔首,然后兜起风帽往后院走去。
个别婢女忍不住转身多望了这抹背影,终了,认出后,猛地掩嘴惊呼:原来是岚郡主!
然后面对面惊叹道:天啊,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因为宫殿拓展,居住的人多了,老管家进来陆续招了十几个手脚利落的下人。她路过庭院时,看见有几个人正在满院子里忙着松土移栽,又走了会,从耳室侧门往迎客厅望去时,恰巧扫到陈夫昂正满脸堆笑望着个红衣少年,而少年背对着她,那抹艳红袍子随着身子微微摆动,晃出优美弧度。
估计这人就是小尊王赢驷了。她视而不见地转过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陈夫昂正绞尽脑汁如何应付这位难缠的小尊王时,猛然瞧见右边耳室那扇门有人背过身走开了,觉得背影很熟悉,忍不住伸指疑道:“那是谁——”
赢驷顺着他遥遥指去的方向转身看去,那娇小身影已渐行渐远,但他这双瑰丽的眼珠又转动开来……
完了,他 ...
(怎么又笑了?陈夫昂回神时发现赢驷笑的很好看,他非但没有被陶醉,反而溢出不安情绪,提着衣角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小尊王,这里可是白赤城啊,按理说就连君主都不能管辖,您可千万别捣乱啊——”
赢驷转脸,嘴角仍持着那抹可爱的笑意,“陈大人说什么呢?本少爷向来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循规蹈矩童叟无欺,又怎么会捣乱呢?”
童叟无欺?老人精的陈夫昂就连嘴角都狠狠抽了,“小尊王,您真爱说笑……”
赢驷高高挑眉,环保双臂认真道:“本少爷向来都不说笑,连谎话也不讲!”
陈夫昂嘴角更抽,小尊王啊,您这句话明明就是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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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裴奕已同几位土宗将后院周围的墙壁凿通,设置成练武场,又在四周布置结界,将练武场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玉崔嵬之事,让他越发注重安危这个问题,所以抓紧时间陪练众人,明日则全部安排到加冕仪式的护送中,确保万无一失。
广场上此时到处都是练习的人,有舞刀弄剑的武尊剑士、上弦拉弓的箭神,以及水土火风的各系宗师,斗气漫天,宗法瑰丽。
苏琚岚穿过结界走进去,她看了会,直接朝站在边缘处观察的裴奕走去,而裴奕见到她,快步上前行礼,见她气色和缓多了,这悬着的心也放了去。
苏琚岚知道他在关心,淡淡的一点冷笑微微暖了。她来找裴奕,一方面是看看这些人的具体情况,另一方面是商讨如何提高自己的实战修为。想来想去,提高实战修为哪来途径?必须从头练起,勤下苦工。
“裴奕,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的宗法根基不扎牢,就算此刻修为再高,后期提升还是会停滞不前,容易失控。”
“郡主能够想的通透,再好不过了。只要我知道的,必定毫不保留地教给郡主!”裴奕恭敬道,然后伸手指向练武场的某个角落,带着她走过去。不骄不躁,踏实重练,裴奕对她的好感顿升。
“宗法是讲究对自然元素的控制,再加以利用成为身体力量的延伸。所以首要法则是融汇,与你所能操纵的元素合二为一。”裴奕解释道。
为了方便各人练习,练武场上摆满各式武器道具,而此刻堆在在苏琚岚面前的是两个桶,一个装满清水,一个灌满泥土,还有一盏高脚烛台,以及吐息间弥散的风。水、土、火、风,四种宗法元素齐全了。
苏琚岚比所有人好运,就像火宗只能操纵火系元素,而她完全可以信手拈来,将触手可及的一捧土、一滴水、一个呼吸、一点火星当做利器,为我所用。可施展宗术会消耗体内的华光,也就是宗师统称的精神力,人体容纳的华光有限,所以宗师都会通过实战跟经验,找到节约精神力而不减宗法威力的方式,相应提高自己的修为,这就是他们说的实战!
苏琚岚差就差在:她的宗法的确凶猛,可全都建立在精神力的极度消耗上!相等的精神力,对于实战修为达到七阶的宗师而言,持续作战的时间比她多了六七倍不止。所以当务之急,是让她学会对精神力的掌控,减少不必要的浪费。
裴奕只是名土宗,所以他也只能拿灌满泥土的木桶做释放。他将手放在木桶上方,淡淡华光浸在掌心四周,缓缓转动,桶内的泥土也随之转成漩涡,又在他抬手时,犹如尖锥升起,再在他压掌时,如同瀑布落下,最后随着他停止转腕后,渐渐静止。
他望着苏琚岚道:“郡主,你来试试看?”
“嗯,好。”苏琚岚走到他身边,伸出手翻掌转动,但浓烈的华光喷薄而出,装载在木桶内的泥土猛地晃荡起来,整个木桶躁动着,她跟裴奕迅速掩面后退,“砰”地一声破裂,肮脏的泥土瞬间四溅。
她微微鼓起腮。
裴奕笑道:“郡主,这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熟练掌控的?请勿灰心。我刚才施展的精神力,实际上量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足≮法并非越凶猛越好,有时候细水长流斗耐性也是上策。你这次能够打败玉崔嵬,但却将身体华光掏空,差点虚脱致死,这样的取胜方式太冒险,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此侥幸!”
见她点头,裴奕又叮嘱了几句“欲速则不达”,然后留她独自练习,自己继续视察其他人的练习情况。在这些人当中,有两拨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拨是邵氏九族,心箭如一,百步穿杨,与寻常箭神不同的是,他们均能同时射飞五箭以上,且箭箭中靶。其中掌舵邵氏的邵祖旭射出的箭,离弦后还能改变轨迹,追寻活物,不中目标不休止。这邵氏九族,太名副其实了!
另一拨人,他只能颇为头疼地揉着额头了。就是苏琚岚跟安成泽竞争的那拨奇怪的奴隶,从他们身上察觉不到任何宗法精神气跟武艺斗气,也没见他们拿弓箭、耍刀枪,说什么就不会什么,偏偏各个傲气的很,占了个小院不知埋头捣鼓什么,见陌生人靠近还要驱赶,完全反客为主了!
算了算了,只要这拨怪人别捣乱就行了,想怎么闹是他们的事。
裴奕这样想道,然后看着邵乐在邵祖旭的指导下,将箭上弦,将弓拉成满月状,七箭同时裂风射出,穿透箭靶没入远处的石壁上,足足三寸!
邵祖旭满意地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指导其他族人的箭术,同时不吝点拨其他非本族的弓箭手。
邵乐抓着弓跑向石墙去,费劲力气才将射出的七支箭拔下来,放回箭篓时,无意间扫视到蹲在某处角落的身影。
“咦,这是——”他好奇地走过去,靠近了,看清几缕垂落的紫发微微晃动,心中大喜,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喊道:“琚岚!”
苏琚岚正蹲着,好不容易能将华光控弱,被邵乐急促的脚步声跟喊声影响到,这泥土又“啪”地一声四处飞溅,躲闪不及,白皙的脸颊顿时多了几滴开花的泥巴。
邵乐很单纯。那张明眸皓齿的脸即刻放大在苏琚岚面前,那双眼瞳瞪得比牛眼还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掉——”然后拽着袖子伸到苏琚岚低下的颊边,轻轻摩挲。
苏琚岚听他慌张的道歉,擦净脸后,抬头望着与平视的邵乐,心平气和地微笑,“我没事——”
邵乐曾经想象过摘下面纱后的苏琚岚,长得是何模样?但无论美丑,他都觉得喜欢至极,如今切实见到了,他看着这张雅致玉颜,两颊燃起热气,又蹭蹭烧至耳根。
见他又迅速变成一颗人形番茄,苏琚岚展颜弯弓,忍俊不禁,遂移开他的手道:“已经可以了。”然后站起身,又继续轻拍衣衫其他处。
邵乐蹲了会,快速扇退脸颊上的红晕,这才站起来,绞着衣角略带羞涩:“琚岚,你刚才在干什么?”
“练习,我的宗法根基不牢,需要重练。”苏琚岚道,略带惆怅地看着地面四溅的泥泞,掌心对准地面,再度翻转起来。那些泥泞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中 ...
(央,随着她缓缓转动的手掌开始转动,她一喜,可因了这喜,情绪略微拨动,凝聚在掌心附近的华光再度失控爆发,这些泥泞喷溅的更远。
“没事的,慢慢来——”邵乐急忙安慰道。
苏琚岚微微笑,却听见身后人群有了躁动,她扭头望去,原来是婢女们提着晚膳送来了。有个频频晃动的身影特别熟悉,她收回视线:居然主动去做婢女的活儿,这秀欣打得又是谁的主意?
那端秀欣已与婢女跨入练武场,一肌一颜均是精心装扮过,在众多姿色平庸的婢女间特别突出。她提着与其他人不同的精致小篮,期冀的眼神急切的在人群中扫过,正要失望时,猛然瞧见还有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邵乐正望着且笑不语的苏琚岚,似乎感觉到有人朝他走来,便转身望去。
秀欣提着篮子走近,柔声唤道:“邵小主,吃饭了。”然后眼角斜上一眼,打量着背对着的那人,如一捧月光倾泻而下的紫发长发,金丝勾线质地精良的斗篷,这些象征着美貌与地位的东西,都像刺扎入她觊觎的心上。
她略作诧异道:“这位姑娘是——”
苏琚岚安静地翻转手腕,讥讽笑意洋溢在她暗红色的双睛中,她道:“邵乐,既然晚膳送到了,你就趁热吃吧,免得辜负秀欣姑娘的美意了。”
“你还没用过膳吧?”邵乐哪里晓得秀欣投射的目光是何用意,他就只看着苏琚岚,眼底在笑。
秀欣暗地愤恨地绞着衣裙,悄悄挪了脚步想要切开角度,看清这个抢走邵乐所有注意力的少女是谁?
诚如她想见的,苏琚岚侧身朝偷瞧的秀欣望去,眼眸泛笑,可眼底藏的却是极深的水潭。
秀欣认出这双眼神,略微怔了下,看着苏琚岚这张年轻俏丽的面容,双手暗地掐紧了,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这个郡主身上了?她垂眸时,望着提在手中的饭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精光。
苏琚岚原本就盯紧她,这神情跟小动作自然没落下,她望着邵乐笑道:“还没。”
“那就一起吃吧。”邵乐高兴道,伸手准备转接秀欣提着的饭盒。哪知秀欣稍微变了脸色,将饭盒抓紧紧张道:“郡主也要吃?”
苏琚岚扬眉笑道:“秀欣姑娘,不行吗?”
当然不行!这饭菜她是特地为邵乐做的,其中下了点料,倘若太多人吃了,事后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见秀欣抓着饭盒犹豫不决,邵乐疑惑道:“秀欣姐姐,这饭不是给我的吗?那算了,琚岚,我们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吧?”
姐姐?!她有那么老吗?不过双九,十八的年龄,怎么唤她姐姐了?秀欣望着单纯无暇的邵乐,半哀半怨,见两人转身就要走,她将饭盒掐得死紧,怒瞪着苏琚岚的背影几乎想将她千刀万剐。
好——既然你自己撞上门来,那就顺手将你解决了!秀欣阴狠笑道,连忙追上去喊住邵乐与苏琚岚,“邵小主、岚郡主,这饭菜原本就是送来给你们吃的,如果郡主不介意的,请尝试下秀欣的手艺。”
“完全不介意。”苏琚岚转身笑道。
秀欣带着他们走到边缘地区的桌椅上,然后将饭盒内的四碟小菜跟两碗米饭端出来。这两人的饭量,是她特地想跟邵乐一同进餐准备的,可邵乐却拉着苏琚岚坐下,完全将她忽略了。这顿饭,反而成了他人谈情说爱的点缀!
秀欣盯着苏琚岚抓起的筷子,又望着其中一碟“精心调制”的荤菜,暗自冷笑。吃吧吃吧,你就尽管吃吧,然后走着瞧!
“秀欣姑娘,你用过晚膳了吗?如果没有,不如一起坐下来吃吧?”苏琚岚笑望着她。
秀欣迅速敛容,笑道:“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就不吃了。厨房那边还有些晚膳没送来,我还得回去一趟,郡主,邵小主,你们慢慢享用吧。”然后温柔地欠身行礼,转身离去。
“琚岚,饿了的话赶紧吃吧——”邵乐说着就要伸出筷子,想夹起一片精瘦肉给她吃,却被苏琚岚止住。他睁着眼,略微诧异。
苏琚岚道:“邵乐,秀欣姑娘似乎对你颇有好感?”
“没、没有!”邵乐漆黑的大眼睁得更大,生怕苏琚岚误会了什么,急忙摇头摆手解释,“我又不喜欢她——”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苏琚岚笑道,捧起面前的小碗米饭轻轻嗅了下,又逐一闻向四碟小菜,将其中一碟色泽鲜明的回锅肉端起来,摊开丝帕,将肉全部倒走。
邵乐诧异道:“琚岚,你这是干什么?”
“没事,觉得这碟菜看起来很美味。你继续吃,我临时想起有事要找胡砂,这碟菜,你别跟任何人提起,就说都是我吃了。”苏琚岚吩咐道,将东西藏入袖口中,站起身朝练武场外走去。
沿着廊道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在跨入房门时,她朝空无一人的身后道:“可以出来了。”话音刚落,东篱就从某个隐蔽处纵身飞跃出来,紧紧盯着她。
苏琚岚踏入房间,将丝帕连同喷香的回锅肉放在桌上,反扣了一个杯子,倒满水后,朝东篱推去,“先喝点水吧,估计晚点,你会气得口干舌燥。”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东篱翻腕接过茶杯,瞪向苏琚岚。
苏琚岚笑笑:“你很快就知道了。”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多久,胡砂兴冲冲地闯进来,但看到东篱那张僵着的脸,这笑意顿时减半,哼了声,直接无视了,然后掉头转向苏琚岚道:“琚岚,你又找我有什么事?”
“秀欣请我跟邵乐吃饭,但有碟回锅肉闻起来,味道有点复杂,就让你看看加了什么料。”苏琚岚指着桌子上用丝帕包着的回锅肉说道。
东篱脸色微变。
“无事献殷勤,你说有问题,就绝对有问题!”胡砂白了东篱一眼,掀开丝帕凑近闻,好歹她也是个治疗系的琴师,对药材的气息自然比普通人熟得多。嗅了几口,她拍桌喊道:“说这女人贱,还真的犯贱,居然拿合欢散给你们吃?”
“别激动,她原本只想给邵乐吃,是我横Сhā一脚,坏了她的好事。”苏琚岚安抚道,平静地望向缄默不语的东篱,“合欢散,你应该清楚,哪些女人才懂这些瑃药!”
当秀欣故作忙碌地从厨房回到练武场时,那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特地跑到苏琚岚跟邵乐之前用饭的桌边,发现那碟加了合欢散的回锅肉光了,忍不住勾唇笑道:“这一次,还不是栽在我手上!”
入夜后,她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跑到苏琚岚的窗口前偷偷张望,拨开窗缝瞅见小兰服侍苏琚岚躺下后,吹灭油灯后,关门退了出来。
她直直瞅着小兰跑远了,又从怀里抽出一根细竹,洞穿窗纸朝里面吹出迷药,掂量着时辰差不多了,立即用原先准备的沾了水的娟帕,捂住口鼻,从窗户爬了进来。
她快速走到屏风后,盯着闭目昏睡的苏琚岚,讥讽笑道:“哼,既然你喜欢高高在上,我就成全你,让你试试遭人作践的滋味!”然后用 ...
(力将苏琚岚从床上拖起来,背在身上,打开门朝柴房走去。为什么是柴房?因为那里晚上没人,富贵人家很多苟活的勾当都专挑这种地方做。
她将苏琚岚用力推倒在稻草堆上,喘了口气,拍着手关上门出去。合欢散还有半个时辰就发作了,去哪里找个男人呢?
秀欣快速带上门走出去,在庭院廊道放轻脚步快速走动,路过某间还亮着的厢房时,她偷偷停下来,又伸手戳穿窗纸朝里面望去。房内雾气朦胧,随着传来的撩动水声,她立即望向屏风后,果然是有人在沐浴。
她细细看着那挂在屏风上的艳红袍子,知道正在沐浴的绝对是个男子,她又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无人,伏在窗口朝里面喊道:“啊——救命啊!救命啊!”然后迅速跑到廊道角落上躲起来。
正舒舒服服享受着花瓣飘香的赢驷,听见这声音,略微皱眉,可又立即笑了起来,伸手扯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袍,慢条斯理地披上后,又缓缓擦拭着半潮湿的发,磨蹭了许久,这才缓缓走向门口,边开门边故作紧张道:“哎呀,我怎么好像听见有女孩子喊救命啊?”
躲在角落里的秀欣正焦急地咒骂着屋里的人还不出来,听见这声音,顿时又喊了声“救命”,然后估计加重脚步朝柴房跑去。
赢驷循声望去,勾唇笑了声,“想跟我玩捉迷藏?”
秀欣跑到接近柴房门口,趴在转角上看着廊道那端隐约有人追上来,喊了声“救命”后,快速躲进草丛中隐藏起来,然后透过细缝看着一抹袍子从转角处晃出来,立即屏住呼吸。
摇晃着手中花俏的扇子,赢驷歪着头扫视一周,却不急着揪出躲在草丛里的人,而是转身望着微微敞开的柴房,支着下颌思考道:把他引到这里来,是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事吧?
他推开门走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到处都是柴火难嗅的味道,他委屈地捏着鼻子往里面走了两三步,“砰”地一声,身后的房门立即被人锁上了。
秀欣将钥匙藏起来,又从草丛堆里搬出之前准备好的柴火,吃力地铺在柴房边缘上。不得不承认苏琚岚的确是个美女,但平日端庄圣洁又如何,吃下合欢散还不成个荡妇?至于引来的这个男人,哼,就便宜他了,让他好好快活一番。只要里面传出任何声响,她就点燃这些柴火高呼“着火”,那时候其他人都会赶来救火,再发现柴房里翻云覆雨的男女时,那会怎样反应?
趁着这动乱,她再趁机潜入邵乐房内,那碟回锅肉少了这么多,不可能是苏琚岚一个人吃掉的!像邵乐这种不谙世事的少爷,只要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责任二字大于山,就算他百般不愿也会对她负责。秀欣千算万算,打的就是这些注意。
只是秀欣请君入瓮,请来的这个“君”还真不是什么君子,将计就计的赢驷伸手吹起一小簇火焰,将整间柴房来来回回扫了遍,居然没发现任何好玩的东西?!
“喂,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这个主谋到底有没有脑子呀?”赢驷朝房门外偷听的秀欣喊道,语带责备。
秀欣愣了下,苏琚岚不是在里面吗?但她又不敢贸然开门看,思虑了会,还是狠下心将铺设好的柴火点燃,然后走远了,拉开嗓子喊道:“着火了……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赢驷看着门窗外那火焰,搓搓下巴沉吟道:“火势这么小,怎么逼真呢?”他扬起手掌,柴房内的稻草堆“噗”地烧起熊熊烈火,又用扇子用力扇了几下,大火立即朝四周蔓延,从里面烧到外侧,整间柴房瞬间裹入毒焰中,浓烟四散,甚至伸向周围比邻的房间,火势冲天。
秀欣看着这汹汹烈焰顿时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周围才刚入睡的人统统醒来,争先恐后地冲出房间望着浓烟四起的柴房,有些人迅速冲了过来,几名水宗捏诀,将附近两口井的水升至半空,迅速冲向烈焰燃烧的柴房。
站在柴房里的赢驷哼道,这么快就把火灭了,那还怎么热闹得起来?于是他继续煽风点火,这火势更是加倍狂涨,瞬间爆发。
“怎么越烧越旺呀?”这么多水浇下去,这火焰居然没有半点减少?有人惊讶道,苏王跟陈夫昂赶过来,看到这异样的火焰是,他微微眯眼,挥手朝天撑去,十几条火焰鞭在他身后扭曲的空间窜出来。他操纵着这些焰火,横扫向起火点——柴房,这些火焰鞭将柴房的火焰生生切割成好几股,然后喝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水宗,“继续抽水!”
苏王的威严震慑住他们,几名水宗忙点头应是,再度挥臂捏诀将水井里的水推向柴房那端。尽管那火焰还想作祟,但多了苏王的火焰鞭渐渐弱势下去,没多久就被水浇灭。
看着烧得乌黑的几间房屋,到处都是流动的黑水,众人顿感错愕,心里暗忖这火焰来的奇怪,却又如此诡异!
柴房门已被烧得摇摇欲坠,猛地被人从里面踢开,众人望去,苏王眉头顿时死揪,齐刷刷望着一位穿得比火焰还要艳红的美少年,摇着花俏扇子,伸着懒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小尊王!”陈夫昂惊声喊道。
赢驷双手Сhā在腰上,左扭扭,右扭扭,然后挥臂朝众人笑道:“我就说嘛,这样才热闹。”
这是什么话?!众人大惑不解。
苏王瞪着赢驷,沉声喝道:“这火是你点的?”
赢驷鼓着腮用力摇头,“绝对不是。”
“幸好不是你点的——”陈夫昂擦着额头冷汗,望向面色铁青的苏王,讪讪笑道:“苏王,虽说小尊王平日喜欢胡闹,但放火烧屋这么严重的事,他岂会——”
赢驷眨眨眼,一脸笑吟吟地截断陈夫昂的话:“但我觉得那人点起的火焰太小了,所以我就帮她煽煽风加大火势了。”
陈夫昂“啪”地用力拍额!
前来救火的众人瞠目结舌!
苏王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赢驷,眼底渐渐燃起火焰,拂袖而去,“太放肆了!”
“小尊王,你怎么又不安分了啊?!”陈夫昂看着满脸无辜却又笑得狡黠的赢驷,跺脚哀叹,“不是说了吗?这里是白赤城、白赤城!”
“我知道,白痴城嘛——”赢驷摇着扇子依旧笑吟吟地,“难怪白痴不少。”
白赤城,白赤城。
陈夫昂哀道:“明日就是岚郡主的加冕了,你大半夜还搞这么大的动静啊,你、你、你——”
“停!”赢驷“啪”地一声合扇,口吻认真道:“这动静哪里大了?”
“还不大?”陈夫昂指着围在周围少说也有四十多人的救火者,皆是又气又好笑地盯着这位笑吟吟无所畏惧的小尊王。
赢驷摇头道:“不大,不然我怎么没看到岚妹妹呢?”
对啊!苏琚岚呢?躲在人群里的秀欣眼见赢驷从柴房里走出来,里面空荡无人,赶紧跑开朝苏琚岚房间跑去,如果有人要救她估计会将她带回房间,那么只要确认苏琚岚房内有没有人就知道究竟了。
秀欣蹑手蹑脚地回到苏琚岚的房间 ...
(,看见屋里依旧漆黑,谨慎起见,还是爬着窗户走去,快速奔到床边抓开被单一看,无人。
那苏琚岚会在哪里?她疑惑道。
漆黑的房间骤然亮如白昼,她怔了下,惊愕地从屏风后奔出来,发现桌边坐着一人,站着三人。
苏琚岚捧着杯热茶,缓缓地喝着,抬起头来朝她微微笑道:“秀欣姑娘,你不觉得用合欢散来对付本郡主,手段是否太卑劣了?”
站在她身后的三人,一个是环抱双臂面露不屑的胡砂,一个是面容严肃却带怒意的李严,还有一个是多日不见,原本与她姐妹相城此刻却愤怒悲哀的东篱。
秀欣的视线转移到苏琚岚身边那条摊开的丝帕,对堆放的回锅肉,脸色煞白,颤着嘴唇摇头道:“郡主,秀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篱姐姐,你怎么在这?秀欣找你找得好哭啊!”
她擦着眼泪朝东篱奔过去,抓住东篱的手低声哭道,却见东篱无动于衷,盯着她的眼眸全是愤恨。
东篱用力掰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居然骗我?”
“东篱姐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秀欣惊恐问道,看着东篱越发阴寒的面色,心中更是不安,她指着依旧捧茶且笑不语的苏琚岚,凄切喊道:“这一切都是她摆的局!东篱姐姐,你不是说苏琚岚阴狠狡诈吗?她想陷害我,是轻而易举的事。”
“本郡主陷害人,也是需要理由的。”茶喝了两口,苏琚岚转脸望着这对曾经姐妹相城的女子,笑道:“秀欣姑娘,你觉得本郡主为什么要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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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卷 加冕当日(下)
( 苏王下意识地朝颜弘皙投去一撇,可后者却毫无反应,仍面带浅笑。『』
当铜钟第二声再度敲响,浑厚的钟声久久回荡,让百姓们的喧嚣逐渐静止下去。红毯上终于再度起了躁动,各种期冀的目光纷纷投射过去,可遗憾的是——“渠黄城二当家焦洲、皇商安成泽,入座……”
幸好赶上了!焦洲心里正暗自庆幸,若能在加冕仪式上,让苏琚岚亲自昭告天下,与渠黄城友好是最好不过了!而安成泽前来,一是攀附这城主的盛威,二是想亲睹苏王等人的风采,所以备了诸多厚礼前来。
可这两人瞬间众多人投射来的目光不甚友好,貌似是满怀期待时被人泼了冷水的模样?
幸好焦洲跟安成泽见惯场面,诧异归诧异,还是快速走到苏王面前拜礼,又逐一见过赢驷、陈夫昂,在见到颜弘皙时他们各自一怔,但瞬息恢复正常,也拱手坐礼,最后再拜过娄半松,两人先后捡了左侧——也就是她下面两个位置入座。按照他们的身份,也只能拣这两侧十二座最卑微的位置。
第三声“铛”敲响后,坐在椅子上的焦洲还未望见苏琚岚,立即明白过了刚才众人的失望,可他脸色微变,转念间又意识到什么,视线立即朝四周望去,恰巧看到娄半松低头时,嘴角藏起的一抹阴狠笑意!
焦洲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与同样巡视全场后的安成泽对望一眼,心中皆忖:看来苏琚岚果真出了事。不过焦洲深知苏琚岚是三分轻狂七分深藏,神秘难测,西北地区的高手应该奈何不了她。
“铛”,第四声敲响了。百姓们纷纷揣测出声,就连王爷皇子等人都已入座,为什么即将加冕的郡主却尚未现身?听说郡主的马车在卯时便已出发,这宫殿到加冕高台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无需半个时辰便能走完,这都过了多久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负责敲钟的男子凝视着黄钟慢慢停止晃动后,面无表情地握紧手中的铁锤,再度扬高手臂,用力敲响第五下,也就是最后一下!
“砰”,一个巨大黑影豁然从天而降,重重落在红毯尽头,激荡起丈内方圆的灰尘。那声“砰”的坠地巨响,与最后这声黄钟的“铛”,一并远远传开。
众人纷纷惊愕地看着这辆从天而降的红色马车,不,确切说这辆马车是被大量鲜血喷溅成了红色,车帘窗帘狂舞间,仍有很多血从车厢内渗出,滴答滴答,这血水几乎快凝聚成了小河。
人群夹杂着惊慌的吼叫声,那本立在一旁的侍卫,顿时齐齐冲上去,把这辆被血涂满的马车包围了起来,严阵以待。浓烈腥味瞬间铺天盖地,众人心口骤然一缩,感觉到四周空气微微有了异样,就连吐息间的白气,也纷纷聚往某个地方。
稀薄的空气缓缓流动着,慢慢旋转,中速旋转,最后急剧旋转成了肉眼可见的漩涡,一个追赶着一个,疯狂地向着马车头顶的上空涌去。
一点华光乍然闪烁在马车顶端,朝四面车壁垂直伸出无数细如针线的光芒,这里称得上高手的人,目光瞬息一沉!
一阵碎响微微传开,又戛然而止,然后有声“吱呀”某物绽裂的呻吟后,马车犹如花蕾陡然裂成数百瓣,旋转绽放,车厢内芒光璀璨,彩光流转,将静静站立的人犹如众星拱月地展露人前……
那端,公孙锦币尾随数只飞鸟迅速冲到桥边垂柳下后,“果然——”他微微眯眼,看着几名打扮成侍卫的水宗正将桥下流水来回运转,洗刷路面,原本桥下澄清的水面已被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遮盖。
高台前。
苏琚岚静立着,指掌捏诀如同兰花绽放。她缓缓睁开琉璃般的眸后,突然勾唇笑了声,然后一扬手,沿着红毯拾阶而上,目不斜视。『』一身白娟出乎意料的净白,紫发撩魅,那一抹轻笑淡如,令人屏息到仍无法转移目光。
百姓们看到了她,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许多人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却也如释重负了。
苏琚岚独自走上高台,负手而立,无需任何姿态,这抹背影落在众人眼中,便是一场惊鸿。
她望着扇面上那栩栩如生的图画,然后旋身落座,一道红光从她袖口间飞盈而出,化作红蛇绕着铁扇盘旋上升,越变越粗,最后长至六七丈长,蜿蜒盘伏在铁扇顶端,发出一声清啸,那身彩鳞跟锐爪,与扇面那条翻滚在滔天云海中的巨蛇一模一样!
“哗——”不少百姓未见识过螣蛇,连忙惊声后退,立即被人拍着脑袋骂“见识短”,“没脑子”,“那就是当日显威的神蛇”!
赢驷笑吟吟道:“朱豪拥兵为王,意图攻城。天降神物,灭朱豪,保白赤!原来那神物,就是这条蛇呀?”
他念的内容,摘自公孙锦币的《名闻录》。那日苏琚岚将书的后面几章烧毁,再重新题写时,刻意遮掩与自己相关的内容,只将螣蛇神化,再与白赤城的兴亡捆绑成一体。
苏王感应到螣蛇散发的宗法力量异常强烈,再看到螣蛇温顺的模样,暗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其他人可以不晓得这螣蛇的来历,但他清楚得很,所以才暗暗吃惊这条只存在于传说的上古神兽——火螣蛇,竟然现世?!恐怕那御前结印师出现在白赤城,便是冲这螣蛇而来,可又怎么落入自家丫头手中了?
苏琚岚端坐高台,那抹淡笑逐渐加深,眉宇间的淡然傲岸,逐渐升华成了一种凌驾众生之上的——睥睨!
陈夫昂看着苏琚岚,只觉得她仿佛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种从容,那种漠然,都让人打从心里产生臣服的感觉。
他眼神复杂地扫视高台四周欢呼喝彩的百姓,又见百姓齐整跪地,磕头叩拜,“郡主金安!城主千岁!”时,那发自肺腑的臣服,令他内心产生一种道不清的恐惧,短短数月,白赤城的民心怎会如此聚拢?
“时辰刚刚好——”苏琚岚淡淡笑道,目光巡视全场。
那些乔装隐藏在人群中,来自其他城池耳目的人,见到她这华丽登场时早已心颤,又见当日降服朱豪的巨蛇此刻盘旋在高台扇面上,心中更是一寒,纷纷打定主意。回去后必定禀告主子切勿再动白赤城的主意!
庄严雄浑的乐声奏起,婢女小翠托着三杯酒走上来。
苏琚岚站起身,走到台阶前,伸手捧起第一杯道:“一敬,苏琚岚敬天!”然后扬手将酒洒地,翻转手腕,酒杯化作一道光迅速从陈夫昂头顶飞过,在半空中“砰”的碎成粉末。
陈夫昂被头顶的巨响吓得抱头缩起,人群顿时爆出大笑,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拍净衣衫重新坐好,心里嘀咕这苏琚岚果真记他一账了!
举起第二杯,她淡淡笑道:“二敬,苏琚岚敬地!”这回翻腕猛然射向低头思考的娄半松。
为什么她活着?娄半松正惊慌地喃喃自问,听见风有异变,立即绷紧神经仰目看,那酒杯就在她头顶爆裂开,灰白色粉末洋洋洒洒地落在这身鲜 ...
(花铠甲上。她暗自捏拳,明白苏琚岚这是借机示威!
举起第三杯,苏琚岚握在手中,按理说这第三杯应该敬君王,但她偏偏不,她将杯中酒微微晃动,然后对着跪拜在脚下的百姓道:“这一杯,苏琚岚敬白赤城的子民!”然后一饮而尽,将酒杯握着掌中用力捏碎,灰飞烟灭间,那双暗红的眸闪过阴森寒意。
“苏王,郡主这是以下犯上啊,这第三杯必须敬君主啊!”陈夫昂逮着这点登时叫喊。
苏王未答,倒是赢驷斜Сhā了话,笑容甜腻:“哎呦,陈大人你不是一直告诉本少爷,说白赤城已非君主管辖了吗?那岚妹妹这杯想敬谁就敬谁,你管那么多干嘛?”
苏王望着陈夫昂,讥讽一笑:“谁让陈大人如此忠心?无时无刻,不草木皆兵!”
听出苏王话里的寒意,陈夫昂连忙收声讪讪赔笑,那双鼠目寸光望着苏琚岚快速打转,心底估计又在盘算着什么。
礼成,苏琚岚扬手将螣蛇化小收入袖口中,然后走下高台。
苏王等人立即离座走上去,客套的祝贺话在所难免。
焦洲跟安成泽立即命人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上来,苏琚岚逐一笑纳后,不知不觉间,就站到娄半松身边,清甜嗓音徐徐荡漾道:“怎么?还在想着那些截杀本座的虾兵蟹将?”
事实上,娄松柏从未相信苏琚岚还能再度毫发无伤地站在面前,可苏琚岚此刻微扬的嘴角,让她在重重恐惧与后怕之下,脸色刷地就白了,但她竭力恢复镇定,然后抬眸探向苏琚岚。
可苏琚岚又偏偏低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凉气,“娄将军,可别再做螳臂挡车了……”
娄半松浑身犹如毒蛇叮咬,脸色再度煞白,她死死瞪着苏琚岚,而后者却若无其事的迎视,面容含笑,双眸却冷飕飕刺来,让她所有的恐惧无所遁形。
极度满意娄半松这种惶恐惊愕的表情,苏琚岚心中冷笑,身子缓缓退远去。很多事勿需查证,她只要稍加思考,便能猜到是谁在背后作怪。
白赤城的今夜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热闹,除熙熙攘攘的游人外,五彩迷幻般的灯光使人流连忘返,谁能想到三月前这里萧索寂寥,只是一座死城呢?
无数烟火冲入夜幕,璀璨绽放,街道向东西南北四面延伸,街上行人不断,摩肩接踵。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公廨等等,彩楼欢门。
隔着一面围墙,街道上的嬉闹声传入庭院中。苏琚岚仰脸望着那些烟火,回到书房中静坐,没多久,老管家带着邵族当家邵祖旭跟周博通走进来。
辗转了数月,这轩辕考核的日子将近,就算她不屑参与这种考核,但苏王的颜面还是要顾及的,所以今夜行李整理得当,明日天亮就得上路返回盗迤城。在这之前,她打算将白赤城交给裴奕管理,由张邱协助,而练武场则全权交给邵祖旭。但她对邵氏九族了解不深,就像世人将郝师璇当神敬仰,她已信不过传言,所以——
“邵当家,你治国有度持家有方,所以我打算离开后,把宫殿交予你打理,希望你能悉心照顾,督促其他人的修炼。养军千日,我会用在一朝。”
当前邵氏九族无容身之处,而苏琚岚又对他们采取恩威并施,邵祖旭考虑到族人生存,自然不会拒绝。
苏琚岚道:“另外,不知道邵当家是否听说过敖凤国的轩辕学院?邵乐天赋奇佳但修为薄弱,我当他是朋友,自然想要帮他提高修为,所以决定明日带他一同上路回盗迤城,让他也参加轩辕考核获得进修。如果能考过,自然再好不过,轩辕学院汇聚全国最优秀的指导师,定能让他修为大涨。倘若考不过,盗迤城内高手众多,我也会让父王找其中翘楚,对邵乐悉心传授,如何?”
这明显是要将邵乐押坐人质,防止邵氏九族心生异心?!周博通顿时听出苏琚岚的言外之意。
邵祖旭笑道:“也好,虽然邵乐已将本族箭术学了七八成,但终究缺乏历练,就让他跟随郡主,出去开开眼界。”
苏琚岚回以一笑,“那麻烦邵当家回去告诉邵乐一声,今夜早点收拾妥当。”
“好,我这就回去跟他说。”邵祖旭抱拳离去。
苏琚岚这才望向周博通,后者笑ⅿⅿ殷勤道:“郡主,那我这边就提供易山峰给你带走吧?”
苏琚岚淡道:“换人。”
“……”周博通顿时住了口,再不言语一声。果然,易山峰这个最能制造麻烦的的祸首,丢到哪里都是个没人接手的烫山芋!
良久良久,周博通终于妥协道:“郡主,三七分,就求求你大发慈悲,把那家伙有多远带去多远吧!”
三七分?!这倒是令人心动的条件,苏琚岚微微笑,“好!”周博通等人时迫不及待想要离远易山峰这个麻烦精,而苏琚岚面露虽然嫌弃,但内心却是恰恰相反,她知道易山峰性情怪戾,却是这些人当众最有炼药技艺的人!
她熟悉丹药炼制的理论,却只会纸上谈兵,倘若能将易山峰带在身边,配合他熟练的炼药技艺,假以时日定能炼齐高品质的三级丹药。
苏琚岚这声“好”,顿时让周博通知道她刚才确实在耍花腔,懊恼不已,但想在能暂时远离易山峰这个麻烦精也值了。苏琚岚将自己知晓的关于“蛇蝎美人”所有资料都写给他,其中火候跟分量这两点她并不十分确定,只能让周博通他们自己回去实验,反正炼丹师最不缺乏的就是对火候跟分量的掌控。
交代完事,待周博通退下后,裴奕随即从书房某个暗处走出来,他道:“郡主要多久才能返回白赤城?”
“不知道,但盗迤城等我处理的琐碎小事并不少——”苏琚岚淡淡笑道,手指突然含起一点白光,倏地射向窗外,“公孙,下次偷听时记得先藏起气息。”
公孙锦币盯着被烧成波浪的头发站起身,叉腰怒瞪,活脱脱像极其一个夜叉:“谁说我偷听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况且我还没听到什么呢?!”
裴奕蹙眉。
苏琚岚懒洋洋地伸手托住下颌,摆手示意裴奕可以离去。正是因为知道他刚来,还没来得及听走什么,所以这才出手将他逼出来。
公孙锦币顶着烧焦的头发朝她凑近。
苏琚岚捏鼻挥手道:“有味道,你走远”
“我靠!还不是你搞的?”公孙锦币抓狂道,双手在焦发里抓得漆黑了,突然恶作剧地朝苏琚岚白皙漂亮的脸颊抹去。
苏琚岚旋身避过,几步退到门沿上,右手五指微微翻转成莲花状态,笑道:“想玩吗?”
公孙锦币哼道:“不玩!”可就在苏琚岚合掌收起火焰后,这身影顿时快如鬼魅迎面冲过去,苏琚岚当然不会对他真的动手,也没时刻设防,被他抓着这空隙,两只黑漆漆的指掌顿时映在她的脸颊两边。
“哈哈——”公孙锦币捧腹大笑,然后赶紧逃之夭夭。
苏琚岚微微摇头,也就只让他得逞这一回,然后掏出丝帕缓缓拭 ...
(脸,抹了几回,有人缓缓走近她道:“看来你将公孙锦币当成了朋友?”
苏琚岚怔了一怔,原本含笑的眸顿时变得幽深难测,她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颜弘皙,淡淡笑道:“没错。朋友有很多种,有肝胆相照,有狐朋狗友,有实用主义,还有一种是单纯的玩伴。找我什么事?”
“按照这分类,我跟你也称得上是实用主义的朋友,所以对我,你该温柔”颜弘皙捏紧握在指掌间快速翻转的百折扇,扬袍转过了身,“边走边说吧。”
苏琚岚迟疑了会,还是跟上去:“走去哪?”
“就随便走走。”
009卷 轩辕考核(三)
( 围堵在白玉柱前的众人登时被这股气势震住。ww
这婢女听见苏琚岚自称“本座”,目光稍露怯色,再度打量她几眼,底气稍嫌不足了:“你是谁?难道不知道‘本座’是只有钦赐封地的二品大人才能用的?”
“原来你还知道这个啊?”苏琚岚目光一敛,冷笑反问:“那你还知等待你的下场是如何吗?”
这婢女心念一转,娇矜地指着她:“你只是个女子,哪有官居二品?又哪来城池钦封?你分明就是假冒的,罪犯欺君可是死罪一条!”
苏琚岚击掌两声道:“隐卫,给本座现身。”十道身影犹如影子般倏然出现在她四周。既然回了盗迤城,谨慎起见,苏王派遣了十名五阶武尊,十名四阶火宗暗中保护苏琚岚。允许现身的,也就那十名较弱的武尊。
而众人见到这十名黑衣蒙面、气势凛然的隐卫,纷纷大惊。敖凤国内能由隐卫守护的,皆是皇族王孙。这紫发少女能驱动隐卫,那身份高贵自然不假。只是王族子女中有唯一有资格称“本座”的人,只有那——苏家岚郡主?!
众人眼神纷纷变了样,均是难以置信地瞅着如此睥睨傲岸的少女,先后出声道:“难道是苏家那位四小姐?”
“不可能啊,苏家都是墨发,怎会有这样紫发如缎的?”
“好像是那郡主啊,我曾在午门前见过她,是啊,是岚郡主啊!只是头发变了!”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登时议论开了,那婢女神情陡变,颤抖地看着苏琚岚,怯声道:“你当真……当真是……苏琚岚?”
苏琚岚微笑,语气微寒讥诮:“直呼本座名讳,罪加一等!”
这婢女见状不对,身子一颤,慌忙跪在地上,俯首求饶:“不知郡主大驾,奴婢知错了,求郡主恕罪。求郡主恕罪。”
苏琚岚声音一凛,虽依旧笑着,目光却冷冷的:“你罪犯太多,罪无可恕。一介贱婢也敢在这神圣庄严的学院门前挡路放肆?仗势欺人?甚至出言不逊侮辱本座,以下犯上,当真是可笑了!区区四品的指挥使,一个贱婢都能如此目中无人?来人,给本座拿下她,杖罚二十!”
杖罚二十?这对于女子来说几乎是要去半条小命的!
婢女急忙磕头求饶,嚎啕大哭:“郡主,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郡主恕罪!”但两人隐卫飞身上前将她左右钳住,拖下马车去。
这婢女疯狂挣扎,却挨不过隐卫手中蛮力,直接被丢到地上摔个满身泥。她挣扎地爬到苏琚岚座下的马蹄前,哭着求饶:“郡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可这婢女又突然顿了下,大声哭道:“郡主,你怎么因为七皇子钟爱我家小姐,而拿奴婢出气呢?”
原来众人正因苏琚岚那字句皆理的话而有所改观时,乍闻一下,有人顿时低声嘀咕道:“这婢女哭成这样也当真可怜,莫非这岚郡主真是因为七皇子而迁怒她人?”
“当众解除婚约的不是岚郡主吗?那她为什么还因为七皇子心有所属而迁怒?”
“你傻啊?岚郡主当初痴恋七皇子的事,可是人尽皆知,谁知道会不会是欲擒故纵呢?”
……
苏琚岚攥着缰绳的手微微锁紧,低头瞅着婢女眼中那抹算计的芒光。她轻笑了声,缓缓弯腰看着这个自诩精明的婢女,“你以为用这话就能让本座投鼠忌器吗?本座名声不佳,也不在乎这一次,原本只想杖罚你二十便算了,但如今看来确实有些少了——”
她缓缓挥下手,冰冷嗓音如同尖刀碾过众人的耳膜:“押远点再行刑,免得玷污了这神圣之地!”
两名隐卫顿时将哭得狼狈的婢女拖过白玉柱子,开始行刑。ww哭天抢地的喊叫声顿时撕破这片平静,许多人看着那婢女背部衣衫被血染红,心下痛快时不免也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苏琚岚目光缓缓转向那名瑟瑟发抖的车夫。这车夫撞上她的视线,慌张跪倒在地,磕头认错。
她淡淡笑道,“畜生就是畜生,本座自然不与这没有人性的马计较。只是南宫家可真让本座大开眼界了,养出的奴隶却连畜生都不如。”
车夫面色煞白惊慌喊道:“求郡主开恩!小人知错了,小人下次绝对不敢了!郡主,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还靠我一人赚钱过日子,求郡主大发慈悲,放过小人吧!”
“你说得可是实话?”苏琚岚手中马鞭遥遥指着他,那双暗红的眸寒光直逼。从未见过这种眼神的车夫,登时吓得手脚发软,浑身如同陷入水火交杂中。
“啪”,裂风破空的脆响从车夫头顶甩过。豪华车厢与赤血宝马之间的绑绳应声切断,车厢倾斜倒地,那马瞬息惊地蹬蹬跑远。
苏琚岚再度扬手,手中长鞭顿时缠绕在车厢车轮上,然后振臂一甩,将车厢从两根白玉柱子抛过。
众人哗然。不少人急忙用手揉眼,然后使劲瞪向那摔烂在六七丈外的破铜烂铁,他奶奶的,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嘟嘟,”马蹄缓缓踏步的声音,苏琚岚拽着缰绳调转马头,侧身望着身后瞠目结舌的众人道:“路已通,诸位请便。”然后扬尘而去。
场面顿时有了片刻的寂静,然后瞬间全都爆发出来。早以赶来混在人群的几位老人,纷纷抚颌沉思。
有位老人道:“这女娃子真不错,挺为我们学院着想的!”
又有位老人道:“身手也不错,就是不知有没有宗法底蕴的?”
那老人瞪道:“反正我是看上这丫头了,管她有没有宗法底蕴,只要考上了,就是我学生了。”
……
苏府大门就在前面。苏琚岚下马后,拽着马鞭疾步冲进后院,然后踹开易山峰的门。
空荡荡的房仅剩一个炼丹炉,并无他人。她走入房内巡视一翻,走到丹炉边翻盖看了眼,发现正是成败时刻,又看着渐弱的炉火,收起马鞭,缓缓静思。
果然没多久,易山峰怀揣一堆木柴走进来,看见苏琚岚略微吃惊:“你怎么在这里?”又见炉火将灭,赶紧添柴吹旺。
苏琚岚微微眯了一眼,暂时静立。
易山峰忙活了大会,一ρi股坐在地上后,突然想起屋内还有人在,遂蹙眉看向她道:“还没说你来干……”
苏琚岚负手而立,淡淡笑道:“只是今日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便想来与你交流一翻。”
“交流?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易山峰讥讽笑道。
苏琚岚沉静着气息,不让它发作出来,“轩辕考核临时变更规则,其中一处就是添加今日的附加卷,共有十题。”她望着易山峰依旧默默不知的神情,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令我好奇的是,第七题居然与‘蛇蝎美人’有关?”
易山峰猛然怔住,神情倏然被冻住。
“易山峰,你也觉得很巧是吧?”苏琚岚笑得气定神闲,可齿间蹦出的语句却清凌 ...
(如碎冰,“我只给了你们配方,今日考的却是火候跟分量,你跟轩辕学院到底有何瓜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易山峰脸色顿变,欲盖弥彰地抓起柴火丢进旺盛的炉火中,“我要炼丹,你别有事没事老来烦我!”
苏琚岚伸手攥住他忙乱的袖口,低笑道:“别慌张,我知道出题的人不可能是你。你跟我也有些日子了,应该知道不是什么把戏都能瞒天过海的。但这题还是出了,还单刀直入出得如此明显,我只能猜是你不小心呢,还是那人太粗心呢?”
易山峰骤然翻脉要睁开去,却发现手腕经脉有了异样,他急速汇聚华光凝聚在手腕中,却发现那股刺骨寒冷咄咄逼近。
“驭血?!”易山峰双目射出两道寒光,心中一阵疑惑,仰目看着难知深浅的苏琚岚。
苏琚岚的目光中暗暗浮起讥讽和轻蔑,“挺有眼光的。”
她用力掰起他的手腕,两根瘦长细指紧紧扣在易山峰手腕动脉处,就像尖刃没入肉里那样深,“易山峰,你炼制‘蛇蝎美人’到现在还未成功,那人临时出卷考我也是狗急跳墙了吧?他是轩辕学院的炼丹师吧?既然你们想耍诈,那我就陪你们玩玩。不就是想要‘蛇蝎美人’的火候跟剂量吗?我今日都写在考卷上,估计此刻那人已迫不及待拿去看了吧?”
“你的答案有问题!”易山峰也算是个老人精。苏琚岚对丹药理论颇熟,可她却从未亲手炼制反而需要借助他人之手,很明显是她确实不懂炼丹!不懂炼丹的人,也就根本不懂丹炉的火候跟药剂的分量!她写在考卷上的,哪可能是正确的?!
苏琚岚看着易山峰眼神的变化,知道他已想通了什么,于是松开手,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迫切中的人最容易丧失警惕心。我的确不懂炼丹,但‘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放诸四海皆是准确。药性原本相克,炼药就是求同存异,倘若某种药材的分量写少,相克的那种再写多了,然后将火候放置在濒临爆炸的温度,你说,会是怎样的结果?”
等她说完,易山峰脸色刷白就要冲出去,苏琚岚手中马鞭顿时缠上他的后背,“只要学院近日传出谁爆体身亡的消息,我自然知道是谁了。”
“放开我,假若颜颜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情急之下的易山峰翻身挣脱她的马鞭,两个拳头直接砸过来。
苏琚岚掩袖就裆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颜颜?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想不到你一把年纪还有人舍得设美人计?”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易山峰垂眉瞪眼道,霍地想起自己也是有功底的人,顿时拂袖两掌疾风刮来,表情瞬间从尴尬变成了大怒。
“恼羞成怒了?”苏琚岚森森打断,两指紧扣,两道风皆身侧劈向了易山峰。疾风与风剑在空气中相撞,啪啪响个不停。易山峰再度趁机携带狂风奔出去,她追到门口看着易山峰跃上屋檐快速蹿前,双眼射出两道寒光,脚下所占的半尺地砖承载着她迅速升起。
一条纤细的火光,“霍”的一声追向易山峰缠绕在他左臂上,他回身捏风成刀就要切断。另一条火龙紧跟着飞出锁住他右手,苏琚岚操纵着两条火龙看着他,双掌合并翻身滚向地面,易山峰也被她扯落下来。
两人先后落地,降落在宽敞的练武场中。易山峰翻掌将搁置在兵器架上的武器吸飞到半空中,怒声道:“臭丫头,还轮不到你跑我头上动土!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打,你有多远就让多远!”
“你没工夫,可我偏偏有的是工夫,慢慢打,反正距离那人暴体而亡还有很长时间。”苏琚岚笑道。
易山峰气得满脸通红,知道太难摆脱苏琚岚,于是将吸附在半空的兵器统统朝她刺过去。
苏琚岚无丝毫慌乱,手中马鞭轻颤,扬着马鞭在空中甩出几朵花,将所有兵器缠绕控住,然后旋身甩回去。易山峰迅速避过,十几道残影遗留在原地中四处乱窜。她扬着马鞭将飞扬的兵器再度抓回,每种兵器瞬息染上薄薄的华光,直冲而上追袭易山峰,“哧哧”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易山峰火了,彻底被激怒了,浑身怒火笼罩在他全身各处,如火苗一般跳动,挥舞双臂将周围清风凝成漩涡吞并了兵器,然后速战速决,狠狠向苏琚岚冲击而来。
站在地面的苏琚岚感应到了易山峰蕴含的强大宗法波动,旋身,两臂也缠绕上喷薄而出的华光,迎面抗上。
刺眼的光亮将整个练武场笼罩住,两股力量狠狠撞击发出巨响,有道白色光圈以他们为中心朝四周散开,蔓延之处,草木皆灰。
易山峰后飘退离了好长距离,眼底闪过一丝流光。
苏琚岚原地不动,耳边的珠链轻轻摇晃。
易山峰也算是六阶以上的高手,跟她对决至少也要数十招之外才能分出胜负,但他过于急躁了,想要速战速决,结果强势两击便立刻分出了胜负。
易山峰忍住胸口滚来滚去的热血,死死瞪着苏琚岚,“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轩辕学院的炼丹师,是我把配方告诉她。可她向来喜欢争输赢,所以想赶在我前面炼制成功。反正她对人不会有恶意!”
反正就这个解释,易山峰也不管苏琚岚信不信,转身就要走。苏琚岚缓缓道:“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今日答的是什么?”
易山峰怔了瞬,低头思考了会,猛地回头瞪向她:“臭丫头,你耍我?你到底写的是什么?”
苏琚岚道:“颜颜,女的。舍得把培养给她,交情匪浅。喜欢争输赢,像冤家。易山峰,没想到你这个坏脾气喜欢装嫩的色老头,也有梦中情人呀?”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你到底在考卷上答了什么东西?”易山峰挥着拳头威胁道,但那恼羞成怒的面色倒将她随口猜的落了证实。这个丫头心思太可怕了,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够瞒住她一样。
苏琚岚深深地看了一眼恼怒惊慌的易山峰,淡淡道:“随口诌了几句诗,忘了。你想知道,自己去找她问不就好?”径直走远,走至某个无人角落,她低声道:“跟紧他!”然后双眉微蹙。
没多久,这轩辕考核的第二科成绩未公布,倒是有人上门赔罪了,那副诚惶诚恐、却兴师动众的阵仗,声势浩大,吸引了不少闲散人士汇聚在苏王府门前,坐等看戏。
容管家瞅着苏琚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回禀四小姐,是南宫家的大小姐。”
南宫雪?苏琚岚伸手拨着花生仁,暗自冷笑一声,稍作思考后,她摆摆手道:“先让他们在门口闹闹。”
容管家诧异地看着她,却恭敬地离去。
苏琚岚手腕回转,巴掌大的阵法浮现在茶几上,小指般细长的小腾蛇缓缓蹭了出来。它的身形跟她画出的法阵大小成正比。她伸指轻轻逗弄着小腾蛇的头颅,低声笑道:“可不可以帮我带个口信给公孙。”
“你没搞错吧?居然让小爷当那种咯咯乱叫的鸟差?”小腾蛇瞪着她。
“事关我的名誉,这个口信非常重要,我特 ...
(地找你,就是因为只有你才能办到!”苏琚岚道,“公孙还在轩辕学院里,那里遍布阵法,到处都是高手,寻常魔兽根本无法进去。你是神兽,避过这些阵法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别告诉我,你是怕了?”
“小爷哪会怕?”小螣蛇环抱双臂,扭头磨叽道:“明明知道你是用了激将法,但小爷真拒绝了,估计会被你嘲笑半年呢——”
苏琚岚不由得笑了声,低头在不甘愿的小腾蛇耳边,细说几句。
顷刻间,小腾蛇眼神嗖地贼亮起来,话音刚落,就“嗖”地一声,迫不及待化作一缕红光飞入天际。
她倚着背后柔软的靠垫,右前臂轻轻搭在椅侧扶手上,目光缓缓投向大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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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好困好困,只有5千更,负荆请罪,明日,明日,明日会爆发吧~
012卷 第三考(二)
( 苏琚岚眉头微微一皱,惹不起她,矛头怎么转向秦卫霜去了?
可秦卫霜垂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立即明白眼前这两人性情截然不同,但可都姓同一个“秦”!
秦怜儿鄙夷地盯着秦卫霜,掏出手帕赶紧擦拭被她碰过的手指,嗤声冷哼:“我就说嘛怎么会有酸臭味,原来都是你跟这只脏兮兮的兔子发出来的。『』诶,我说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被你碰了这么一下,皮肤都要发痒了。”
秦卫霜紧咬着牙,锁紧怀里的兔子想要走开,她这一示弱,反而让秦怜儿变本加厉了。
秦怜儿看了苏琚岚一眼,又看了一眼秦卫霜一样,打了个手势,几个同谋顿时将秦卫霜围在中央。
只见她怀抱双臂,颐指气使地道:“我说让你走了吗?都是你跟这只臭兔子,好好的地方都被你们搅得乌烟瘴气,今天不好好处理这只臭兔子,以后闻着都让人反胃!”
“秦卫霜,快把兔子交出来吧!”有人显然为了讨好颐指气使的秦怜儿,倏地伸手去抓秦卫霜怀里的兔子,秦卫霜立即翻手揪住他的食指一扭一送,那人立即发出杀猪的叫声跌倒下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普通人眼中看来,这一手容易至极,可只有修习斗气的高手才知道,这是需要千锤百炼的招式,柔和了扳、挫、旋、拧的擒拿技巧!
苏琚岚只定定地看着秦卫霜,如观戏一样的看了起来。
“秦卫霜,你居然还敢反抗?”秦怜儿当下高声大喝,气得胸腔直颤,“好呀……老的还得乖乖给我端茶送饭,小的居然敢给我拿乔了?!想造反了呀?不想让你娘活了吗?”
秦卫霜脸色微变,显然有所顾忌,她怀里的兔子顿时被人夺去,双腿又被人击麻,身子顿时失去了力量往前倒去。
正当众人以为她这狠狠一摔要丢大颜面时,一只脚突然从旁伸出,在秦卫霜腹部轻轻一勾,她本来已经贴近地面的身体顿时弹了起来,更稳稳地站住。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苏琚岚缓缓收回左脚,她看着秦怜儿时容颜全淡,“秦怜儿,见好就收,别做得太过火了。”
秦怜儿昂首哼道:“我教训秦家的人还需要你Сhā手?”
苏琚岚笑了,射向秦怜儿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讽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是教训自家人,何必当着我们这些外人做笑话呢?”
竹亭内顿时爆发出低低的笑声,秦怜儿捏紧拳头,双目气红。
“啊,这兔子会咬人呀!”刚抢走兔子的少年正要琢磨如何收拾时,却被看似乖顺的兔子张口咬在手臂上,他急忙将烫手的动物用力抛向一边。
秦怜儿到底还是气不过,迅速吼道:“给我杀了它!”
哪知这白色身影刚一落地,迅速四处乱窜,有些人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吓得惊声尖叫,接二连三地抓起各种东西用力砸去,没多久就弄得满地狼藉,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整个竹亭顿时乱成一团。又几乎是一瞬间,白色影子急转弯直勾勾扑向率先闹事的主——秦怜儿!
秦怜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呆了,连防御都忘了!
秦卫霜急道:“不可以,多多!”
小小的动物在半空中不情愿地调转方向,无头脑的它转而扑向被人泄怒,却没想到这个方向居然是——
苏琚岚立即伸手挡住头,只觉得面前一阵高温热浪袭来,手掌外侧顿感一阵锐痛,尖利的獠牙深刻入肉。『』
它的速度太快了。
这只食草动物背对着所有人,独独面对她,张口露出诡异尖牙,双瞳迸发着阴狠的怒意,此刻不是殷红的双目,而是变成黑色、白色的眼瞳,左黑右白!这双兽目微微眯起,散发出浓烈的虐杀气息。
苏琚岚反抗性的眸子猛地迸射出阴森怒意,一股磅礴强悍的气势咆哮而出,方圆百里的禽兽全都颤抖着匍匐在地。
原本被彻底激怒的动物立即惊骇地睁大双瞳,瞳仁中央倒映出一条五彩鳞甲的巨蛇,那血光熠熠的蛇目中间陡然投射出肃杀寒意,浑身转动着流光溢彩。
它骇得松口掉落下去,却被苏琚岚趁机抱入怀里,缩着头瑟瑟发抖。
相比着这只被驯化的契约魔兽,不远处机关重重的盆地上紧接着爆发出刺耳的嘶吼声,那些魔兽感应到这股侵入领域的力量太强悍了,咄咄逼人。它们相应地狂吠挣扎,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让看守的几名弟子惊愕不已。
束缚在盆地四方的禁锢法阵也在同一时间化作青烟消失,重伤未愈的钦辟猛然抓地站起,撑开巨大的羽翼飞了起来。
“快,快去禀告老师们!”蓝师兄急忙喊道,快速攀爬到盆地上空,扣指念诀,流窜在盆地底下的火焰冲天而起,汇聚成牢笼模样朝钦辟飞去。
钦辟避而无比,在半空中刮起狂风,张口喷出浓烈火焰,可腹部伤口再度裂开,它惨叫着向地面栽落下去,在空中留下一片血花。它不甘朝天空张口咆哮,那汹涌翻腾的声音如骇浪一般浩荡,所有人都震撼无比。
竹亭内,苏琚岚平静地抚摸着怀中瑟瑟发抖的胖兔子,将它还与秦卫霜,笑道:“难怪你这么心疼它,这小家伙不简单,而且还很护主。”
秦卫霜回过神来,突然挽起嘴角笑了下,“多谢。不过被你身边的东西一吓,它早就六神无主了。”
苏琚岚眉棱骨微微一动,朝竹亭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地一笑道:“这里太吵了,不如先出去走走吧?”
“行。”难得秦卫霜如此配合。
苏琚岚便扯下手帕将鲜血淋淋的手掌包住,带着秦卫霜跟邵乐朝前走去。
秦怜儿满脸银城地看着他们迎面走来,却故意挡着不让开。
苏琚岚望了她片刻,“秦怜儿,看在秦卫霜的情面上,本座就给你讲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故事。在森林里,狮子原本就是王者的象征,可总有不自量力的鼬鼠要来挑衅它,想同它决一雌雄。狮子不屑理会,这些鼬鼠便到处中伤狮子,宣扬狮子害怕它们。不说,这狮子确实有点害怕,因为它觉得真跟这群卑贱的鼬鼠计较,鼬鼠就可以得到曾与狮子比武的殊荣,而狮子本身呢,却被其他动物耻笑竞和鼬鼠计较!”
“下次——”苏琚岚忽地笑一笑,淡淡道:“最好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倘若本座真要撒泼起来,这里该有几个脑袋会被砍?又有多少个九族会因为你们而被株连?”被她目光触及的人,额头上顿时涌出了细细的汗珠。
围观的人下意识地竟让出以一条路,待苏琚岚三人彻底走远了之后,那些一直盯着她们的人不禁呼出一口气,却又错愕的相互询问,“刚才那个人真的是苏琚岚?怎么感觉变了那么多?”
……
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后,秦卫霜徐徐说道:“真是个高手,岚群主之前隐藏得可真深……”
苏琚岚转身微微笑道:“秦姑娘,咱们彼此 ...
(彼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虽然畜生类都能够敏锐地感应到螣蛇的力量,但并不意味着普通人也能感应得到。她在秦卫霜身上扫了一圈,已经明白了秦卫霜的实力不容小觑。
秦卫霜看她的眼神也不如之前的冷漠了,但心中却是一片骇然,如果不是波月兽刚刚逼得苏琚岚出手,以她的修为也探查不到苏琚岚的深浅,她由衷道:“刚才多谢你替我解围,算是欠你一个人情。”
苏琚岚淡淡笑道:“你只是忌讳秦怜儿才不想出手,这人情我赚得太容易了。”
秦卫霜道:“那我就还你一个简单的人情,你们缺少同伴,我可以入伙。”
“真的吗?”邵乐高兴道,“那这样的话,我们还差一人就组齐队伍了。”
苏琚岚笑道:“不差,算上耿瓷。”
邵乐蹙眉道:“可是耿公子不是说已经组好队了吗?”
秦卫霜道:“如果他真的组好队伍,刚刚就不会被这么多人围住。”
苏琚岚笑道:“正是如此。邵乐,你现在带句话给耿瓷,告诉他,这‘腰上的伤倘若不治,可是会关系到下半身的婚姻幸福的’。别问什么,他听了自然明白。”
将信将疑的邵乐顿时回到竹亭内,没多久,耿瓷僵着一张俊脸,跟在邵乐走出来了≥然心中翻腾,狂风大作,瞬间百万个念头冲出又消逝——耿瓷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瞪住苏琚岚。
“耿瓷,看来你抗婚的情绪可不低呀。”苏琚岚伸手挥了挥,耿瓷的眼神并未跟着移动,而是咬牙切齿道:“你想怎么办?”
苏琚岚笑一声,平静道:“不想怎样,就跟你谈个条件。如果团战你能入伍,我就直接表态让你爹收回成命。倘若你不的话——”
她目光沿着他脸部轮廓一路滑到腰间,笑吟吟道:“你也不错,勉强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丈夫人选。”
“你——”耿瓷横眉怒目,拼命止住胸口浓烈翻滚的怒火,从齿缝间生硬挤出两字:“成交!”他昨夜不就是劝不住父亲急欲做媒的心,不就是跑入苏王府想要试探苏琚岚,不就是因为受伤了被她发现了,几个“不就是”加在一起,就被苏琚岚轻轻易易地威胁了。
但耿瓷也清楚,昨夜苏琚岚能够轻易划伤他,就表示她根本不是传说的那样不堪。她要挟他入队,也不像打输给其他人,估计是另有所图。他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一双清俊的眼镜看着眼前若无其事微笑的苏琚岚,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为她气伤不值得!可耿瓷日后才知道,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能够抓住苏琚岚的机会。
斗场上再度响起前两日那规则的黄钟声,一长一短。在抽签决定哪五组对战时,秦卫霜突然明白苏琚岚为什么要将耿瓷强拉进来!耿瓷名声在外,就像一支标杆,有了他,暗地操作对战名单的人,绝不会让耿瓷的队伍与赢驷等人的队伍提前对上。
听见斗场主持规则的人喊到他们的名字,他们先后走了上去。其他四组正摩拳擦掌着,瞟见耿瓷后,目光纷纷滞了滞,无一例外都是惨淡淡白茫茫的眼神。
苏琚岚悄悄退出半步,将身子隐藏在耿瓷之后。秦卫霜目光投向她,似是猜测些什么,苏琚岚朝她使了个眼神,竖起手指压在唇上。
可耿瓷并未意识身边的小动作,他只顾生闷气,待监督本场的老师扬手挥下“开始”,两道炽热火焰从他掌心扭曲窜起,二话不说就开打,开场就示威,顿时将其他四组的人震慑住。
看台上顿时有人惊声呼道:“这耿瓷公子,至少是四阶的宗师水平吧?”人群中纷响起惊叹的赞美声,与苏王同座的耿逐风有子如此,自然颇为欣慰。虽然他不清楚耿瓷又怎么肯与苏琚岚同队,但他心中暗忖:是不是好事将近?
耿瓷华丽的宗法在斗场上空盘旋绽放,由于他率先出击,那四组队伍的人反射性地围攻他一人,双掌难敌四拳时,四支白箭裂风而过降落在耿瓷四边,将逼近的人吓得后退连连。
耿瓷回头,就看见一把白色长弓再度拉成满月状态,这回是七支雕翎白箭架在弦上。
“箭神?还是七箭连发?”有人用力揉眼喊道,指着净白清秀的邵乐道:“这是哪家公子?”话音刚落,七支雕翎白箭裹着炽热的白芒一下子飞出去,速度飞快将七个人的衣角钉在地面上。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叫好声。邵乐却眼巴巴地望向苏琚岚,似是期待她的赞赏。而苏琚岚微微一笑,他立即笑得春暖花开。耿瓷拢眉,将想对邵乐竖起的大拇指立即压回去。
“这位小公子……”耿逐风盯着邵乐,有些惊叹地望向苏王。苏王微笑:“邵乐是小女带回来的朋友,本王对他也是知之甚少。”年幼的苏琚岚已是神秘难测,看似纯真的邵乐也是身怀绝技,那么那黑衣短打的冷漠少女,又有怎样的惊喜?苏王隐隐感觉,有资格站在四丫头身边的绝非俗类。
既然邵乐跟耿瓷都大显身手了,秦卫霜便从背上解下一把巨大的黑色大刀,这把大刀竖起来比她本身还高。刀不仅长,还很宽,但没有刀锋,所以刀身两面看起来都像钝得很的刀柄。
不见秦卫霜提着刀时露出是何神色,倒是看众光看就得吃力了。
015卷 一招秒杀
( 午饭时辰过了,观战百姓又急匆匆奔回看台占座,只见斗场布局已被重整,明显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
单打独斗是人们最乐见的战斗,因为少了诸多顾忌与维护,每个选手只能凭借自身能力取胜,自然都要全力以赴,所以这精彩度自然多了许多!
巨大的广场中央依旧是那座庄严古朴的黄钟鼎,但绕着黄钟鼎呈圆圈方向,又设置了十二张比今早团战时的斗场更高更有气势的斗台。每张斗台长十丈,宽十丈,以腰粗的巨木搭建而成,彼此之间又相隔俱有十丈之远,疏朗有致,而斗台台面的中央又铺着日照九州的毛毯,四周边缘遍布红色围杆。
在广场正中央那面占尽最佳视线的空旷看台终于有了人影,只见陆续出现的
都是穿着轩辕学服的年轻人。学院特地放了半天假,让这些学长学姐们抽出时间观看这批即将入驻学院的新血。
在他们身后的雪白色大墙上,有副巨大红榜缓缓落下,共有一百零二组队伍晋升,人数共计四百零八人。
每打赢一场便能获得一积分,积分并列者则比较各自战斗时间,花费时间越短,名次相应越前。
在今日黄昏前,必将决出积分累计前十的佼佼者,进入明日争夺第一名的殊荣!
苏飞玉与好友下课后,便急匆匆奔到看台最前面的位置焦急等待。听说自家妹妹被人暗算,他就情不自禁将搁在腿上的书死死攥紧,“倘若琚岚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好看。”
陆鸿兮跟林煜青也面露担忧之色,萧宸出声安慰道:“飞玉,按照目前情况来看,琚岚妹妹应该无大碍。且放宽心吧,我相信琚岚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苏飞玉微微颔首,想要转头看向大红榜时,不经意间望见傲然入住的楚殇,他暗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望向那张熟人高的大红榜,上面用纯金磨成粉再加水写出了即将参加单独笔试的考生编号、名字。
没多久,巨大的广场之上已是人山人海。
当钟鼎声再度“当当当”的响彻云霄时,众人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欢迎率先上场的前二十四名选手。
竹亭内的其他人也纷纷往外跑,一是为了饱眼福,二是提前熟悉其他考生的水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下次对上心里还能有数。
很快,竹亭内的人纷纷走光了。
至于竹亭外隐蔽的草丛里,苏琚岚依旧盘腿调息,加速手掌伤口的愈合速度。而秦卫霜跟邵乐也盘腿坐在旁边,秦卫霜是靠打坐来平复心境,邵乐则是无聊的有样学样。
秦卫霜是六十七号,邵乐是一百二十号,苏琚岚则是三百零三号。显然秦卫霜跟邵乐的能力被人认可了,而苏琚岚目前仅展示了一个快如鬼魅的身法,暗处操箱的人摸不透她具体实力,只能谨慎地多试探她几番,便将她放在后面观察。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邵乐说道:“我们也该准备入场了吧?”秦卫霜点头,面容冷漠的她虽然没又说话,但神色间也是有点迫不及待。
“那就走吧。”苏琚岚缓缓睁开眼,展颜笑道。握着被层层包扎起来的右掌,五指缓缓旋转绕圈,算是恢复了点知觉。
三人不急不缓地走入斗场等候区内,秦卫霜抽到两百六十七号的对手,率先上场。她走向指定的斗台上,对手却是以猴子般的跳法蹦上去,两道浓黑粗眉的小眼睛眯着,两颗快找不到踪迹的眼珠子打量着她,“没想到老子第一场居然对上个女人?”
秦卫霜面无表情,冷冷地拳掌合并,标准地行了礼。旁边监考人扬声道:“第七号斗台,六十七号秦卫霜,一百二十吴浩,开始!”
秦卫霜面色一寒,斗台上也因她瞬间寒气袭人,她闪电般地直冲向吴浩,这速度绝不比苏琚岚之前的慢,原本吴浩因她是女人而有松懈时,此时下巴瞬间被人击中了,嘴巴一甜好像多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
他旋身摔倒在地上,张口吐出好几颗碎牙后,赶紧捂着嘴巴站起来,端正心思,右手法诀一捏,一条火鞭登时甩开。
呆在斗场等候区的邵乐踮起脚尖,好不容易将视线透过面前攒动的人头,看向第七号斗台时,秦卫霜已拍着手掌缓缓走来。
“打得这么快?”邵乐暗地惊道,又立即听见有人叫喊自己的编号,赶紧跟苏琚岚暂时告别,就跑向斗台去。
秦卫霜回到苏琚岚身边。
苏琚岚道:“把人家的牙齿都打没了,这也太狠了吧?”
秦卫霜冷冷回道:“反正这种看不惯女人的男人,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苏琚岚笑了笑,继续将目光放回斗台上,凭邵乐的实力是无需令她担心,她比较好奇的是被傲君主频频“关注”的那些人,就像最靠近休息区这边的这张斗台:一个眉目玲珑、眼神灵动的红衫少年,正无辜地抓住监考人的袖口又是摇又是晃,然后指着倒在看台上口吐白沫的对手,哀怨道:“搞什么鬼?本少爷才刚撸起袖子准备玩呢,他怎么就直接倒下去了?这一场不算不算,再重新分个人给本少爷玩。”
遇上赫赫有名的小尊王,这监考人半是无奈半是痛苦了,又抢不回被这只白生生的手攥住的袖口,只能叹道:“小尊王,他是被你气倒的,算你赢了。你就再等会吧,这第二轮无需多久就会开始的。”
“气倒?!”站在苏琚岚身边的秦卫霜,面色狐疑地重复着监考人口中的二字。
苏琚岚眉棱骨抽了一下,道:“真对上这人,不先毒哑他,就先毒聋自己。”她站得近,所以能看清楚赢驷这边的斗台情况,从监考人喊的那声“开始”后,赢驷叽叽喳喳几句话就让对手脸色忽青忽白,神情委屈,恼怒,愤恨……变化万千,然后承受不住自己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噗通栽地附添口吐白沫。
监考人绞尽脑汁才将赢驷安慰下场后,已是满头大汗。而赢驷皱着好看的眉,还摇着扇子,一步一晃头,嘀咕哀道:“好无聊……”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小尊王吗?传说中的四绝双姝之一?秦卫霜不由有些嗤鼻。
“你最好别小看他——”苏琚岚如同能读出秦卫霜的心思般,挑眉笑了笑:“他的心智虽然看起来像个孩子,但绝对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超一流的高绝。”
秦卫霜点头。
苏琚岚眉睫方动,突觉臂上一紧,她平静地转头看,便是赢驷凑近的漂亮脸蛋,他的鼻子都快戳到她额头了。苏琚岚很自然地伸出左掌将他的俊脸推开,道:“小尊王,自重。”
赢驷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继续拽着她右臂处的衣衫,他看了她一眼,有一刹那毫无表情,然后又继续笑吟吟道:“岚妹妹,干嘛每次都对本少爷这么凶?”
苏琚岚无声地笑了一下,就那么一下。
站在两人身边的秦卫霜,瞬间感觉到那之后的片刻气氛奇异,空气中仿佛弥散着许多无言的东西。
不过当都台上传唤“三 ...
(百零三”时,赢驷突然托腮笑颜灿烂地看着苏琚岚,这股彼此之间做作怪异的气氛便淡了。
苏琚岚也微微笑地看着他的手,道:“小尊王,轮到本座上场了,你该高抬贵手吧?”
赢驷收手,却无比神奇得意地打开那把奢华的金扇,“啪”地一声后,凉风携带几种花香从苏琚岚脸庞拂过,“去吧去吧,有本少爷在旁边盯着那只肥兔子,看它还敢不敢咬你!”
秦卫霜定定凝视着赢驷这双天真而带点稚气的眼神,这位嬉笑成趣的小尊王的确比她想象中高绝得多了。
看似弱不禁风的苏琚岚缓缓登上斗台了,瞬息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苏飞玉看着自家妹妹那条悬挂在胸前的右臂,以及一身被血染红的衣衫,握拳内的手指几乎没入肉里要流血了。
萧宸等人注视着着神色平静的少女,面露狐疑之色,他们虽与苏飞玉交好,但见苏琚岚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这寥寥可数便已充分让他们体会到何为“纨绔跋扈”四字,可如今站在斗台上的紫发少女,却明显觉得很不同。
第十号斗台上。
监考人看着半身血迹、楚楚动人的苏琚岚,再看着另一个方脸浓眉、模样倒是端正的少年,举手道:“第十号斗台,三百零三号苏琚岚,七十一号宋揽,开始!”
宋揽看着苏琚岚皱眉道:“你是女子,又身受重伤,我劝你还是自觉点认输吧,真打起来,我可不要留情。”
苏琚岚淡淡笑道:“我是女子又如何?身受重伤又如何?看不起我的代价,是很惨的。”
宋揽扬眉嗤声道:“就凭你?”
“没错,就凭我。”苏琚岚眼角微微挑起,眼现久已不见的睥睨之气,她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左手撑住地面,整个人凌空跃起,右腿就像被挤压到极限的弹簧猛然爆踢出去,裂风而去,一脚击中宋揽的胸口。
宋揽脸部瞬间扭曲了,整个人瞬间飞出斗台好几丈远。
监考人怔了瞬。
苏飞玉等人也纷纷惊讶地站起身。
众人哗然:秒杀!毋庸置疑的!
苏琚岚平静地拭去左掌撑地时沾到的灰尘,也懒得往台下望去一眼,转身就走下去台去。
监考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扬手喊道:“苏琚岚,胜出。”然后伸手拍醒旁边还在发呆的辅助人,赶紧停止计时。
第一轮过后,四百零八人去掉一半,仅剩两百零四人。按照轩辕学院仅供的两百个名额,还得再剔除四人。意思就是必须有八个人再战一场。所以十二座斗台,顷刻间三三合并起来,化作四座更长更宽的斗台。
两百零四个考生回到休息区内,仅有少数人面容镇定自若,其他人纷纷紧张地念道,千万别沦为这倒霉的八人之一!
所以当负责牵引加赛的人走进休息区时,许多人边祈祷边紧张兮兮地望着这位面无表情的长者念道:“曾离、刘先群、林飞、汪辉、李琳、许鑫、易姚,还有苏琚岚。”这位老者直到第八个名字,那双枯谲浑浊的眼看似无意地才扫向坐在角落喝水的人。
苏琚岚正渴着,却在嫌这水很冰凉,不禁怀念府邸那浓香四溢的热茶时,听见邵乐同情道:“琚岚,你运气好差。”
她侧身笑道:“谁说的?我觉得今天鸿运当头。”
秦卫霜抬眸道:“你早已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附加赛中?”
苏琚岚笑笑:“那你现在知道我是武尊、箭神、剑士,还是宗师?”
秦卫霜想了会,摇了摇头。苏琚岚几次都是单纯的出手,没有任何宗法斗气可循,看不透,而这也是外面那些人疑惑的原因。
苏琚岚缓缓摸索着手中的杯子,忽道:“这水真烫,先帮我看着。”然后站起身跟上去。
“刚刚不是还嫌弃这水又冰又凉吗?”秦卫霜狐疑道,低头看,发现苏琚岚放下的那杯水已是滚烫冒气。
邵乐顿时起身去找茶叶,秦卫霜略带迟疑地伸手摸住杯子,却是冰凉的!杯凉水热,她面色一寒,苏琚岚是怎么做到的?
北面的斗台,苏琚岚对易姚。
一上台,易姚就不住上下打量着苏琚岚,“怎么看都看不出你有秒杀的本领,难道宋揽弱得像虾才被你一脚踢飞?”
监考人扬手道了声“开始”,这原本喋喋不休已让旁观者都忍不住要怒骂的易姚,见苏琚岚低头行礼时,立即往左闪躲以免再犯宋揽的错误,然后双手法诀一捏,两拳携带火焰迅速冲了上来。
围观者暗忖:这人远比外表聪明多了!
苏琚岚缓缓抬起左掌,五根白玉细指面向易姚那面,微微翻起。这时,阳光正照在她的脸庞上,没人看清她的表情。易姚在众人的叫好与喝彩中,双臂犹如火焰朝她压了过去。
她淡淡笑了声,扑面而来的火舌尽数便在她身子半寸前尽数避走。易姚惊住,苏琚岚左手迅速扣住他强硬蹿前的双拳,轻盈地旋身一圈,前半圈以柔克刚卸掉他所有力量,后半圈则顺势将易姚抛丢出去。
众人一时间惊得瞠目结束。
苏琚岚拍拍衣裳站好,朝监考人跟计时人微微一笑,转身走下斗台时,笑意嫣然,灿若莲花。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爆发出鼓掌与惊呼声。
坐在“视线最佳”的看台内,苏飞玉抚着胸口松了口气。“琚岚过了这关就算是合格的学子了,接下来的比赛,她不能再参加了。”说着准备起身去找自己的妹妹,却被萧宸等人拉住。
林煜青皱眉道:“飞玉,你不觉得你妹妹刚才那招,很奇怪吗?”
苏飞玉回头,“哪里奇怪?”
林煜青摇了摇头,为难道:“说不出口,就是觉得很奇怪。”林煜青是五阶巅峰造诣的武尊,对各家武艺谈不上精通,但至少也是熟练,可他偏偏看不出苏琚岚刚才那招以柔化刚的手法出自哪里,所以他才觉得很奇怪。
萧宸突然回头朝傲楚殇的位置看去,后者目光深沉也是略有所思。
傲楚殇习惯处于高位,漠视他人,就连现在也是坐在看台最高边缘,虽然能将广场中央的四座斗场一览无遗,却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容。所以当看台边缘引发一阵骚动时,当监考人顷刻间喊出“苏琚岚,获胜”时,他听见这个久违的名字,反射性地望向那个躁动的斗台时,却只能看见缓缓走远的那抹背影,一头紫色缎发肆意的吹散在风中。
普通看台上,耿逐风随着旁人鼓掌时,也忍不住拊掌三下,朝身边的苏王道:“他们有惊无险的过了,我们也该松口气了。”
苏王缓缓点头,但面色阴沉却未减少半分。接下来的两百人争夺前十甚至第一的殊荣,才是重点所在!
大红榜上的金字瞬间消失了,过了会又逐渐显示出两百位通过考核的学子性命。看台上忍不住为榜上有名的学子鼓掌喝彩,又见这些豆大的金字缓缓缩小,犹如打乱的蝌蚪游离到红榜下端,逐渐形成一对一的竞争曲线图。
...
积分跟时间累积再度清零重计。
前刻间,这两百多人还为那附加赛的八个名单而心惊胆战,如今身份瞬间变了,不仅摇身一变成了轩辕学院的新一届学子,还即将争取学院与君主联名许诺给前十名的荣誉。
想到这,压在众人心口的紧张窒息感都消除了,转而替之的,都是热血与激动。
苏琚岚仰脸看着那张大红榜,咬唇笑道:“今天没进前十的人,负责晚上请宵夜吧?”
邵乐应声道:“好,我早就想吃盗迤城最出名的香荷鸡了。”
秦卫霜也道:“我没钱请你们吃饭,所以前十是进定了。”
三人低声说笑,这落在不远处的耿瓷眼中,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种极闷的感觉。乱了,他觉得什么都乱了,原本好端端的心情都被苏琚岚搅乱了。至于搅乱的原因是什么,他却不知道也暂时想不出来,所以只能闷闷地掉头走。
苏琚岚眼角余光便看见转身离去的耿瓷。
秦卫霜在邵乐凝神看榜时,凑到苏琚岚耳边轻声道:“你当真对他一见钟情?”
苏琚岚转脸笑笑:“人的心越冷,就越容易被微不足道的温暖感动。如果今日仗义帮你的不是我,而是一位偏偏浊世佳公子,你会动心吗?”
心如止水的秦卫霜如实道:“我不知道。”没有果断的否决,正说明她也有可能会心动。
苏琚岚轻轻点头。
耿瓷……他是除了苏王跟苏飞玉外,第一也是唯一一个无偿维护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
他不像颜弘皙的处处算计……也不是邵乐的单纯无辜……他就纯粹是强者去出手保护弱者那样的——仗义。
可惜男女情爱是件奢侈的事……他并未动心,而她也仅仅是有一点点钟情,而这点钟情可以轻易收回的。
她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心境。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而将来又会有什么东西等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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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人逐步晋升的争斗,再度拉开序幕。
依旧是那顶黄钟鼎。
依旧是四座拼接而成的斗台。
依旧是大红榜。
依旧是人山人海。
苏琚岚已经换去那身沾满血迹的衣衫,穿着柔软贴身的白绢素衫,浑身上下仅有腰间系着一条与白色强烈对比的黑色腰带,再无他物。望着,白的纯净,黑的深沉。那头简单系着的紫发,柔软如缎。
她右掌依旧缠着厚厚的、紧紧的布带,但五根手指头还能勉强动一动。
比赛的钟鼎声终于响过了,苏琚岚直直向对方望去,对方还是一个仍旧抱着欣喜与得意的少年,估计要打在最后四十名才能勉强碰见个别个高手。所以在这之前,都是些拿来给强者热身的木桩罢了。
苏琚岚拖起右掌,缓缓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连开场自白都省略了,直接“刷”地那声,左袖如刀凝聚着银色斗气挥向对方颈项。
对方急忙双手护在胸前挡住,依着这斗气巡到苏琚岚脸上,鄙夷的笑了声:“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武夫呀?看样子,是你运气太好了,一路遇见的都是些三脚猫的角色。”然后双手捏诀,炽热的火焰从他身体缓缓渗出。
苏琚岚含笑挺立,竟不避让。这人的火焰化作刀剑刺过来,苏琚岚旋身一转,她丝毫不伤,陡然翻手一抓,在这人因为捏诀来不及防御的双手上,“吱”的一声抓出了五指爪痕来了。
这人想必也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被这一抓稍微破了点皮后,顿时痛得缩手后退。
苏琚岚笑了声,“嚯”地一袖,旋转的左掌就抵在他胸口上。她缓缓将这惊恐失措的人提升到半空中,淡淡的道:“我也觉得我今天很走运,到现在还没对上个像样的高手。”然后扬手随处一抛。
018卷 谁悔恨了?
( 丁雁峰见状,随即冷道:“看来她无需退让了。『』耿公子,那就莫怪我不懂承让了。”然后便转身从另一侧下台。
耿瓷不甚滋味地看着苏琚岚漠然的背影,眼前骤然有个黑影晃过,便是笑吟吟的赢驷挡住了他。
赢驷右掌托着下颌,歪头紧紧凝视着耿瓷,那眼瞳璀璨到极致却尽是不怀好意的笑,让耿瓷情不自禁捏了拳。
耿瓷保证,只要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尊王再得寸进尺的说些什么,那他完全有理由抓起来揍几圈了。
赢驷眼神坚定,薄唇微张。
于是耿瓷右手握拳,蓄势待发。
谁知狡黠的赢驷猛地咬唇闪身,耿瓷这右手顿时尴尬地悬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凝视着缓缓走上斗台的那个少女,傲楚殇过了好一会儿才辨出这个原本相识的故人。他凝视着那个人的背影,蹙眉喃喃:“这明明不像是她——”那背影正对着夕阳,从他的角度看来,显得很暗,但轮廓很清晰。虽然幽暗,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感觉到她的每一缕发丝都在随风而飘的。
两人同时跨上斗台。
穿着黑衣的丁雁峰眉宇间有一股少年老成的漠然,孤意如月,干净出尘。
他淡淡道:“苏小姐,得罪了。”
苏琚岚点了点头,微微笑了声,然后缓缓拆开右掌上的布条。
丁雁峰终于看到她那白皙瘦长的指掌已被黑血覆盖,他蹙眉,沉默不语。
苏琚岚缓缓活动着右掌五根细指,血已止住,但肌肤间稍微拉扯间,又是那股撕扯的疼痛。
“开始!”最后这场决战,已是接近黄昏了。
丁雁峰眼闭了又睁,炽热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唤了一声,缓缓在他体内游荡。然后霍然抬头,看向苏琚岚,夕光正照在他的脸庞,他的身体也逐渐迸发出火烧云一般的光辉,灿烂辉煌,正气凛然,“火羽翦!”
看着前方那团袭来宛如孔雀开屏般的华丽火焰,苏琚岚两只手缓缓抬起,顷刻间被这股太阳般灿烂的光芒团团围住了。
台下一片欢呼,看众者无不喜形于色。
高台上,秦卫霜见邵乐义愤填膺的样子多半想冲上台了,遂拦住他道:“按照比赛规则是不能帮忙的!”
斗台上,灿烂的光芒与夕光交相辉印,辉煌耀眼。但丁雁峰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得意,在所有人都看不清苏琚岚时,他却看到她动作迟缓的开始捏诀了,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因为——
无缘无故,苏琚岚充满温柔舒缓的眼神变了,虽然炽热的火焰令空气中飘起了阵阵烟气,连她的脸看上去都模糊了,但丁雁峰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双暗红色的眸逐渐充满了暴戾!
两个人,随着这股烈焰缓缓变了样。台下,惊呼赞叹声慢慢平伏了下来,人们不知道为了什么,屏住了呼吸。
丁雁峰纹丝未动,可他释放出来的这股火焰却越来越盛,让人不知道它究竟是烧什么才燃烧得这番旺盛,就连离得远的看座前两排都感觉到炽热逼人,不少人赶紧起身往后退去,眼尖的人更是纷纷变了脸色。
火焰越烧越旺,张牙舞爪几乎要覆盖了斗台上空。
远远看去,静立火焰中央的苏琚岚犹如身处熔炉,令人毛骨悚然。然而,那少女就站在那里,寂静,深沉——
直到熊熊焚烧的烈焰猛地发出巨响厉啸,震耳欲聋!
半空之中,这股烈焰以她所站之处为中心,为她所用,为她疯转。
斗台面上那日照九州的红毯都如纸屑一般四散飘飞,苏琚岚双手堆叠在胸前维持着一个兰花绽放的手诀,四周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宛如龙卷的火焰冲天而起,声势磅礴。ww
所有人无不变色,考核开始以来,从来没有一场比试像这样一刚开场,就如此激烈,如此壮观!
高台这边的少年们都吃惊不小,万万想不到几番武斗坚持下来的苏琚岚,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宗师?而外围站在休息区的那些落败学子,也纷纷屏住了呼吸,看直了眼,再无一人敢对苏琚岚有任何轻蔑之意。
正面看台上,傲楚殇身子抖了一下,死死盯着半空之中。
这股强烈的宗法波动,已不能让看戏的众人平静了!
咆哮嘶吼的烈焰随着她翻转的指腕席卷斗场的上空,头顶天空瞬间成了火红色的漩涡滔浪。
丁雁峰在瞬息万变的空中,昂首望天,心里霍然闪过一丝寒意。
火焰,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之上。
天地,突然静了,停在了这个时刻。
“吼——”低沉狂妄的咆哮声突然从地面传开,回荡在整个广场之间。
这漫天肆意的火焰顿时有了异样,像是要收缩起来了。
苏琚岚的目光缓缓投向丁雁峰伸掌画出的召唤法阵。片刻之间,原本被火焰弥漫的天空黑了下来,这些火焰源源不断地奔向这个法阵,越来越多,直到细微的打嗝声传来,这些火焰才渐渐停止转动,却被法阵伸出的一只巨爪打散。
这个情景,令看台四周的人,各个脸上都是惊骇莫名,齐齐站了起来。
半晌,耿逐风涩声道:“想不到这丁雁峰会召唤?!”召唤法阵需要以强盛的精神力作为引导,没有六七年的底蕴根本施展不开这种召唤法阵,更何况需要找到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召唤兽,谈何简单?
苏王全是全然不理其他人的哗然声,一向淡漠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担忧,望着看台上的那两个人。他知道自家丫头也有一条威力惊人的螣蛇,但总目睽睽之下,他知道四丫头是绝不会轻易召唤出螣蛇,所以仅凭四丫头当前未稳固的宗法基础,她能够敌过这一人一兽?
混在人群中的轩辕教师们,心中大为震动,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丁雁峰,竟是如此了不起的人才!
丁雁峰面对法阵的手腕缓缓翻战,煞气顿盛,一头浑身毛发如同血般鲜红的饕餮从法阵中央缓缓站起。
它羊身,头上戴豕,四目黑皮,长颈四足遍布鳞片,虎齿人爪。这头一人高的饕餮威风凛凛地站着,却显得那腹部有点涨,张口再度打嗝时,随意吐出几点火星与黑烟。
丁雁峰翻身越到饕餮背上,驾驭着它缓缓飞至半空。他低头看着苏琚岚,发现她脸上神色丝毫不变,也不再多说什么,右手捏诀,饕餮顿时咆哮出声,如滚滚闷雷一般,踏风直冲她而来。
“不好!”耿瓷暗道,纵身跃下高台直直奔向斗台去。
此刻广场内狂风大作,响声震耳欲聋,就连赢驷那一张玲珑漂亮的笑脸,完美无缺的眼瞳,也渐渐发出一丝寒意,抓着扇柄的手微微锁紧,令白玉般的指骨越发分明。
“耿瓷,不要过去——”高台上,邵乐忽然惊声喊道。
与此同时,伸手即将 ...
(抓住斗台边缘的耿瓷却被一股震荡的力量弹开,他翻身往后跃开,却发现看台周围平坦的地面好像那镜湖泛起了涟漪,一层一层地波浪起伏。
他连连翻身,最后双足点在地跃回高台,再望向看台四周时登时心寒半载。
斗台与看台之间的这片平地很快就像那海面上的波浪层层跌宕,苏琚岚不知何时已被浓烈的彩色华光包围住,她的双手相扣快速捏诀,越来越快,快到这双手十指像百人同时比划。
人们看不清楚她捏诀的手势了,却清晰见到血液顺着这双玉臂缓缓滴落下去。
苏飞玉面如死灰,缓缓地道:“琚岚的伤口裂开了。”
没错,她通过争分夺秒的调息才勉强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但苏琚岚只是稍微蹙了下眉,捏诀的双手未曾停下。
“噗”,俯冲而下的饕餮张口喷出一大片云雾般的黑色火焰,向苏琚岚席卷而去。
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看众们已经感到一阵恐惧,面对这样一头凶狠暴戾的魔兽,即便是观战都感到阵阵胆寒,更何况是要跟它战斗呢?
终于,站在高台上的龙潜也忍不住低声赞道:“丁雁峰,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你较量较量!”真正的高手出招,总会让人手痒痒地,恨不得也热血地豁出去一番。
饕餮一阵怒吼,又连续喷了三口黑色火焰,让观众们看得心惊胆战。
而苏琚岚捏诀的双手也停止了,她抬眸直视丁雁峰与饕餮,双臂用力朝天撑起,斗台四周有数十只巨爪破土而出,凶猛地抓向甩尾劈来的饕餮。
丁雁峰大骇,拽着饕餮双角顿时掉头高高飞起。
那数十只泥土汇聚而成的巨爪张牙舞爪地狂舞着,然后盘旋扭曲地汇聚到苏琚岚身后上空,扭曲成龙卷风越卷越高,整座斗台因为地平面降低也缓缓下坠。来自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疯狂向苏琚岚涌去,一股股巨大的宗法波动如骇浪一般在场内浩荡。
这时即便不懂华光不懂宗法的人们,都感觉到了那股汹涌翻腾的能量波动,所有人都震撼无比。
苏琚岚身边彩色华光汹涌,强大的能量从她这单薄瘦小的身躯里流转散出,令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一脸冷毅之色,缓缓抬眸注视着空中的丁雁峰与饕餮。在她身后是令天地变色的飞沙走石,由泥石流盘旋卷起的龙卷见风狂涨,面对饕餮此前的咆哮不甘示弱的发出更大的声响,震荡的音波如隆隆雷鸣一般。
场内所有人都深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土系宗法!她竟然能操纵火、土双系?
丁雁峰俯瞰看着那股龙卷,心情复杂无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面色煞白道:“你已经步入八阶大宗师?”
苏琚岚缓缓摇头道:“还未。”然后,净白的左掌五指,血染的右掌五指,猛然相扣。
这股龙卷顿时静止,瞬间绽放作成千上百只挥舞的巨手,携带破风之势迅速地抓向天空。这样的攻击势力,看得太恐怖了!
天上的饕餮似乎感应到危险的气息,身体一阵战栗,它强硬地发出不敢的怒吼,抓空扑向这些巨爪,左蹿右避,甚至挥掌迎击破开扑面而来的巨手,但它能破开一两个,却抵不过六七只从四面八方闯入的巨手,而丁雁峰旋身甩出火鞭破除咄咄逼近的巨手,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攻击也是发颤了。
人们看着凶猛的饕餮和丁雁峰渐渐被这不计其数的巨手争相包围湮没后,心胆俱颤,不少胆小之人都瘫软地滑下座位,喘息不已。
半空上传来饕餮一声凄厉的吼叫,丁雁峰翻掌迅速将它收回法阵中,凭借身躯与速度在千万只手掌间艰难的逃窜落地,而这些巨手紧追不放,逼得他连连退到斗台边缘,眼见就要掉落下去时——
苏琚岚流血不止的手轻轻勾动,这些迅猛的土系攻击顿时静止在半空中,有一只巨手绕过丁雁峰那下坠的身子将他轻轻托住,然后放回斗台侧边稳稳站住。
丁雁峰如从梦中惊醒,怀着复杂之意望向另一侧静立的少女。
苏琚岚缓缓收手而立,这些巨手顿时往四面散开归回地面,将斗台的位置缓缓填升上来。
斗场四周恢复平静。
人们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发生的事仿若神话一般,一个稚嫩脆弱的少女竟然先后施展了令天地变色的火术与土术!
双系宗法,这可是步入大宗师才能领悟的衍生境界啊!
围观众人震惊中,良久良久,直到有人回过神来用力鼓掌,这才大梦初醒般地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在众人欢呼之时,高台上除了邵乐与赢驷,人人脸色俱变。而看台中,苏飞玉等人也是深受震撼,久久不能语。
“我输了!”丁雁峰道,然后拳掌合并缓缓躬身行了一礼。
苏琚岚还礼道:“承让。”只是失血过多的她,在这弯腰福身后便体力难支,双腿一软就摔倒下去了。
丁雁峰迅速上前打横抱起她,那只血淋淋右臂随即从她身侧滑落下去了。他忍不住眯起了眼,她受伤了还能如此厉害,倘若全身完好与他斗角时,自己还能在她手下撑过几招?
“琚岚!”高台上的邵乐再也站立不住,急忙奔下台冲过来。
而最靠近斗台这边的苏飞玉,已经双臂撑着栏杆跃近斗场,三步并两步地冲上斗台,快速从丁雁峰怀中夺回自己的妹妹。
苏琚岚眼皮似睁难睁,低声喃喃道:“三哥……”
苏飞玉心疼道:“三哥在这!”然后拢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然后旋身飞下斗台,匆匆往广场出口奔去。
邵乐跟秦卫霜也急忙跟过去,萧宸等人也立即尾随其后。
看众们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尤其是靠近出口方向的人纷纷站起身,竭力望向苏飞玉怀里的人,暗自琢磨着这伤势得有多重?可却还在重伤之下取胜又是如何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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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琚岚这一昏睡,便是两天一夜。而在她昏睡期间,整个盗迤城已是沸沸扬扬的。随着轩辕考核的前十名公布,“苏琚岚”三字瞬间成了男女老少常挂嘴边的名词,后面紧接着便是各种褒义词语,诸如:旷世奇才、文武双全、美貌绝伦、名门之范……
也因为苏琚岚当日昏厥的关系,原定于翌日举办的前十夺魁比试,也被百姓们歇斯底里的争取到延时三天,就等苏琚岚苏醒参赛。
这三日,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悔恨有人怒,谁欢谁忧谁怒自是不用说,就提这深深悔恨的——便是皇宫大宛内的锦妃等人。
积分第一?!双系宗师?!这两个名词重重砸在锦妃心里,令她情不自禁捏碎手中最喜爱的白玉瓷杯。
她急忙派人叫来陈夫昂,难以置信地问道:“苏琚岚之前明明只是个废物,怎么会是个双系宗师?陈大人,是本宫听错了,还是你们都看错了?”
...
( “娘娘,老臣已跟您说过这位小郡主非同以往了!”陈夫昂叹道,他与苏王等人同时返回盗迤城后,他多番劝过锦妃赶紧拉拢苏琚岚,可锦妃却不将他的劝解放在耳里,频频鄙夷苏琚岚即便有苏王撑腰又如何?依旧是一介废物,怎配上她的儿子楚殇,又如何能助他将来一臂之力?
所以她才物色了资质尚佳的南宫雪做楚殇的侧妃,哪知道南宫雪却是个笨拙的草包,中看不中用,尽玩些不入眼的伎俩让人一堪就破,搅得锦妃呣子两人的名誉也被牵扯其中。
如今宫里宫外都传苏家郡主在轩辕考核上大放异彩,堪称少年第一人。这苏琚岚瞬间成了全民偶像,连带着服饰、喜好、以往各种琐事都成了人们口中的津津乐道,更不用说那数月前与傲楚殇悔婚一事,令无数八卦者刨根究底了。
人人渐渐改观,原来是七皇子有眼无珠薄情寡义在先,原来以往丑闻都是小人嫉恨捏造的,原来苏家郡主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有礼有节,有气有度,还是个天生双系的宗师奇才,原来是诸如等等……
021卷 赢驷
( 丞相夫人赶紧绾好头发,转身望着苏琚岚继续笑得千树万树梨花开,“郡主,你们是什么时候跟我这个儿子认识的?怎么也没听他提起过?这孩子,想必给郡主添加了不少麻烦了吧。ww”
“娘啊,向来只有他们给我添堵!”公孙锦币径直走到苏琚岚身边,然后歪着身子坐在她的左侧扶手上,又抢过摆放在她面前的糕点吃了起来。
公孙渝正要指责儿子这等失礼的事,谁知丞相夫人暗自捏拳叫道:儿子,干得好!她瞅着邵乐那愤愤的眼神,就知道儿子比情敌抢跑了几步。
秦卫霜朝公孙锦币道:“公孙公子,的确是我有些私情想向你请教。”
“跟我打听事,可是要收费的!”公孙锦币刚说完,立即弯腰猛地闪到苏琚岚身后,紧接着就是一阵茶碗茶盖噼里啪啦地砸过来,倘若不是公孙渝及时阻拦,这丞相夫人只差将ρi股下面挨着的椅子也抽出来砸向儿子了。
意识到再度失态了,丞相夫人赶紧正襟硒,发现副席下的三人:苏琚岚右掌捏着两个茶托一个茶盖,邵乐则扣住两个杯子,至于秦卫霜,逮住一个茶盖以及提着两只绣花鞋。
丞相夫人看着自己双脚只剩光秃秃的鞋袜,那老脸顿时泛红。
秦卫霜放下茶盖,提着两只绣花鞋走向她放下,然后回到位子上坐好。
公孙渝看着三个年轻人,心中再度悲怆了:为什么人家教养出来的子女是克己复礼又彬彬有礼,唯有他家的这位……
“有事先出去说!”公孙锦币悄然抱头从他们身后的凳子溜了出去。苏琚岚随机起身朝公孙渝及夫人拜了一礼,然后转身跟上去。
几人在庭院里走了会,公孙锦币挑了某处石桌椅边坐下,朝秦卫霜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秦卫霜道:“轩辕学院里,你可知道谁是炼药师?”
公孙锦币皱眉道:“炼药师?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谁跟你开了玩笑?”见她眼神陡变,便顺着她的目光望见支住下颌的苏琚岚,他“咦”了一声,蹙眉道:“若这话是从别人那里说的,我权当玩笑。但既然是她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