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锦币眼珠骨碌碌着看着苏琚岚,继而古怪道:“那就算我孤陋寡闻,回头我会派人查清楚。”
苏琚岚眉毛一杨,“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谁能让我赚钱,我就相信谁的话。”公孙锦币望了她右掌上已愈合的咬痕,慢吞吞道:“诶……秦卫霜,你养得那只兔子到底是只什么东西呀?那日居然能把她的手咬出这么多血,还真是奇了怪了。”
苏琚岚反射性地捧起右掌,也略微诧异的想起那只“唯我独胖”的肥兔子。
邵乐坐在苏琚岚另一侧,也好奇道:“兔子居然有牙齿,还能咬人,确实很奇怪。”
秦卫霜沉吟半晌,终于伸手在石桌上画出一个法阵,黑光晃过,那只肥兔子顿时现在众人眼前。『』
公孙锦币忙从兜里抽出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后,脸色微变:“这是来自波月洞的吧?”
秦卫霜点点头,然后将瑟瑟发抖的肥兔子抱入怀中,“它现在认得郡主,对郡主有恐惧之心。”
公孙锦币遂瞧了苏琚岚两眼,“波月兽体型虽小可全身含有剧毒,普通人被咬了基本上都玩完,可清毒及时也无大碍,所以你那天昏倒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他欲言又止地瞧着苏琚岚。
“你看出来了?”苏琚岚唇际勾起一道刻痕似的奇异微笑,慢慢地说:“你说是就是呗。”
公孙锦币拍桌站起,死瞪苏琚岚半天后,才竖着大拇指恨叹道:“你还真敢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装晕就晕。”
“装晕?”秦卫霜跟邵乐不约而同望向苏琚岚,尤其是邵乐露出哀怨的神情,那双小兔般的无辜眸子直直盯着她。这两日,他可是寝食难安地担忧着她。所以面对邵乐的埋怨,苏琚岚略感愧疚,“平白无故让我比别人多打好几场,我也只是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见三双目光依旧咄咄逼人,她只能举手无辜道:“我发誓,其实我也打累了,正犯困着。你们也知道这人蹲久了容易脑供血不足,然后两眼发黑,紧接着就会晕倒。我当时确实有点晕晕的,等脑子清醒时就已经被我三哥抱着了,反正打也打完了,暂时没我什么事,我就直接睡过去。然后——”
“然后我们都担心死了!”邵乐埋怨道。
公孙锦币一副“信你有鬼”的模样,“然后所有人以为你重伤昏死了,闹得学院乱了半天,甚至惊动了君主。”
苏琚岚漫不经心地道:“听说傲君主要求比赛如期进行,可轩辕学院没让步,硬是推迟三天。哎,真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呀?!”
公孙锦币竖起三根手指,敛容慎重道:“推迟了三天,你知道现在外面押注的情况如何吗?能在‘重伤’情况下打赢,还是双系宗法,你已经被默认为冠军了,没有哪个庄家敢接下买你赢的筹码!”
苏琚岚闲暇地捧住下巴,哼哼小曲儿身子往后一仰,“所以你想做这个买我赢的庄家?”
公孙锦币那双狭长的眼顿时眯得只剩一条缝,“喂喂喂,是你自己说过,食言而肥,因小失大。”
苏琚岚轻笑一声,却不说话。
直到公孙锦币催得急了,才从摆弄自己白皙如玉的十指中,抬头说道:“你想让我假输?这牺牲虽然大,但也不是不行——”她微微一笑,笑得灿然,颇有种洒脱的味儿。
公孙锦币摊手道:“除了要钱,其他条件都依你。”他看了看天色,低头喃喃道:“按这时辰也该差不多了——诶诶诶,难得人这么齐,收拾收拾,我请你们下馆子去。”然后就准备推人起身。
苏琚岚伸手埂他,戏谑道:“公孙,铁公鸡突然舍得拔毛,是想图哪一番呢?”
公孙锦币将她毫不温柔地从石凳上揪起来,转身往前催推,“名人效应,这个懂不懂?!既然有那么多家老板抢着要做冤大头,趁你们名气还在,赶紧露露脸赚点出场费吧——”
骨碌碌的车轮滚动声,这辆八龙金绣车顿时由公孙锦币亲自驾驭地驱赶向前,最终在一间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酒楼前停下。
酒楼门口除了两个打杂招揽顾客的,还有个穿着讲究看似老板模样的男子,正在台阶前来回踱步。酒楼内虽然坐满人,但人人皆是拽着筷子满脸焦躁,显得等候已久快不耐烦了。脾气稍微差点的,登时揪着跑堂的小二吼道:“不是说郡主他们会来这里吃饭吗?这都什么时辰了,人呢?”
老板听着酒楼内的抱怨声,眉头顿时揪得能夹死苍蝇,正如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时,听见公孙锦币宛如再世父母的声音:“于老板,我们来了——”
这位于老板欣喜若望地看着公孙锦币从华丽的马车车辕跃落,揪着袖子几近喜极而泣地上前抱住公孙锦币,“公孙少爷,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百年老店就要 ...
(被人拆了。”边擦热汗,边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塞入公孙锦币摊开的手中,然后赶紧望向那辆八龙金绣的马车。
他紧紧看着最先走下马车的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穿着黑色劲装,冷若冰霜。紧接着是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干净出尘自有一神贵气。这两位应该就是秦卫霜跟邵乐了,于老板暗自念道,然后伸长脖子看向最后由邵乐扶下车的少女,穿着素白绸衫,紫发如缎,面色有点苍白但五官之美难以形容。
“参见郡主。见过邵小主,见过秦大小姐。”于老板扬声喊道,酒楼内跑堂的小二登时扯着毛巾冲出来,列队排开,极度夸张地齐声喊道:“里面请!”喧闹的酒楼,瞬息安静下来。
公孙锦币带着他们进去,于老板亲自领路,众人已伸长脖子看过来,紧紧盯着他们走到竹帘后的雅座,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低声讨论:“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真的是紫色的头发,这位小郡主长得真好看。”
“不过瞧她脸色,似乎还在病着。”
“那秦姑娘果真像传说那样,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呀。”
“那就是邵小主吧?年龄虽小,举手投足也有一种贵气呀。”
……
竹帘后,几人各自捡了位置坐下。于老板又叫了两个手脚利落的进来,那两小厮端着茶具,朝他们行了礼后,立即低眉顺目地专注沏茶,奉上。茶色清幽,熏得满室茶香。
公孙锦币慵懒地倚在苏琚岚旁边的凳子上,招呼他们喝茶,“试试味道如何?”
秦卫霜举杯一饮而尽,道:“对我来说,这茶都是同个味道。”
那于老板微微叹着别过脸,暗忖道:好茶怎能牛饮,枉费我这泡这上等饼茶了……
邵乐见苏琚岚捧着茶杯喝得缓慢,也学她缓缓喝,入口苦涩,但片刻就会化为甘甜,“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但喝起来跟平日里不大一样,好像有点姜的味道?”
“这茶还放姜?”秦卫霜问道,又倒了一杯饮下去,良久才点头同意。
于老师总算因为邵乐这句略带赏析的话赶到欣慰了,他转向沉默不语的苏琚岚,恭敬道:“郡主,这茶是本店的招牌,不知是否合你口味?”
公孙锦币暗地给她投送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就算不好也要给点面子,随便称赞几句。
苏琚岚于是笑笑:“于老板,这饼茶确实不错。”
见她能一口道出茶的种类,于老板眼神顿时发亮,“郡主对茶也有研究吗?”
“那倒不是,只是本座有位朋友对茶道很讲究——”在白赤城与颜弘皙几次举茶共饮,免不了听他传诵茶经几句,久而久之也被影响了,能粗略辨出茶的优劣。“茶分粗茶、散茶、末茶、饼茶几类,本座手中这杯便是饼茶吧,饮用时分别用刀砍开,炒焙,烤干,捣碎,然后放到瓶矢忠,用开水冲泡,再加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东西,一直煮开去沫。”
“郡主说得太对了!”于老板握拳激动道,“好茶也要识货人,既然郡主觉得这茶不错,我马上命人准备几份饼茶送到府上。”
苏琚岚正要婉拒,公孙锦币挥手道:“那就有劳于老板了。好了,于老板你可以下去叫人上茶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大家肯定都饿坏了。”
这于老板登时醒悟说好,然户呵呵笑着走出去。邵乐很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他这不是做亏本生意吗?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秦卫霜瞟了他一眼,皱眉道:“他送的是茶,但赚的是名气。”话刚说完,突然听得外面又一阵响,苏琚岚嗅到几股花香顿时横瞪公孙锦币一眼。
楼梯又一阵响,竟上来八名侍卫。众人才刚惊艳的目光顿时移向楼梯口,不知道来的是何人,居然有这等排场?
那于老板登时迎上去。只见侍卫中间漫步走出一位衣衫锦绣的贵公子,侍卫脸色沉重,他倒是笑吟吟的,十六七岁的光景,一张玲珑漂亮的脸,一双瑰丽完美的眸,宝光璀璨。
“参见小尊王!”于老板拱手道。没错,此人便是、定时、绝对是、无须质疑的是盗迤城内的第一少爷,赢驷小尊王是也!
赢驷上了楼,正拿着那把奢华吊着六七个香囊的金边扇子,扇啊扇,邪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转,瞧见珠帘后的人影,顿时抬脚走上去,“啪”地一声合起扇,扇尖挑开竹帘做惊喜状:“咦,怎么这么巧,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们?”然后大大咧咧地捡了一把椅子坐下,继续打开那把价值不菲的扇子,闲闲扇凉。
公孙锦币才刚跟苏琚岚郑重澄清“与我无关”,此时见赢驷主动来搭讪,只能捂着额头表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赢驷见状,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
024卷 二更
( 幽蓝火焰,魔魅铃声,玉崔嵬的侧靥辉映在朦胧一片朦胧阴郁中。『』“半月前白赤城加冕,流宗整派灭绝,墨宗折损越半,简宗死七人伤六十……”他眼中闪过促狭,“共有七宗九派损失惨重,导致西北局面打乱重分。苏琚岚,你可真敢出手。”
“那是,别人要杀我,我不出手死的那个可就成了我。”苏琚岚淡漠地看他一眼,“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如今白赤城已在西北区站稳脚步,站得比你们还稳。玉崔嵬,你不是什么左护法吗?怎么不在其他宗派暴露危机时趁虚而入,跑到盗迤城来做什么?”
玉崔嵬冷冷笑了声,踏风轻轻飘过来,几乎要将脸贴到她面颊边,“我说过,你的命我要定了!”他伸手用力掐准她的下巴。苏琚岚感觉到双手被某物紧紧勒到一块,稍微挣扎了下,却发现越勒越紧。她想低头看下,瞬间,玉崔嵬左手老实不客气地缠到她的腰上,“上次是我一时疏忽了,让你有机可乘,现在你觉得还能打得过我吗?”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和他靠得近,苏琚岚从他那双幽蓝深谙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尖刻的笑容。
玉崔嵬冷峻的容颜上浮起戏谑,右手滑到她耳垂边试探地来回抚摸,“我就连踩地走路都嫌脏,可碰你却觉得挺舒服的。”他说着忽然面朝下,把她压在后面亭子里的圆桌上,开始像剥玉米似地把她的披跟衣衫往下撸。然后手指往她衣服里面钻,见她快速捏诀,顿时将她的双手用力压到头顶上去。
苏琚岚疼地“嗤”了一声,双脚猛然离地,勉强看清原来手腕处是被十几圈蓝色火线紧紧缚着。
玉崔嵬道:“虽然我很好奇你上次是用了什么方式让我右手失去掌控,但等我待会做完事再问也不迟。”他双手从背后托起她的上身,让她和他嵌合得更加紧密,苏琚岚意识到他说的那句“做完事”是什么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玉崔嵬的右手钳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哭泣求饶吗?又或者——”他勾唇笑得很是不屑,“你很希望我宠幸你?”
苏琚岚勉强止住笑声:“你特地把我从王府引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就是想要‘宠幸’我?既然你能在王府来去自如,又能用这鬼东西绑住我,为什么不顺便睡我房间的卧榻呢,那样多省事?诶——”她将头凑在他耳边,呵着令他酥软的呼吸,一字一句道:“调戏我的代价很重的,你知道吗?”
玉崔嵬沉了脸色,快速后退。苏琚岚手腕上的蓝色火线瞬间被火燃灭,迅速系好衣带后,数十把风剑迅猛地横扫过去。前刻才是温玉暖怀,此刻便是剑拔弩张,玉崔嵬骤然捏紧右掌上的蓝焰,那如雨的风剑瞬间化无。“难得我舍得碰你,你别不知好歹了!”
“玉崔嵬,你想强(和谐)奸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难不成我得自己剥光衣服送上门才是知好歹吗?”她望着他,巧笑嫣然地说道。『』
玉崔嵬唇边泛起冷笑,眼中冷意森森:“那就可惜了,看来只有杀了你才能泄恨。”他将手掌蓝焰托在额前,四周风气突起,月色朦胧中,地面像发生了地震一般,整个地表开始震动。
她缓缓站起身。发现风如利刃在她身边飞速环绕,除了她此刻站着的小亭子,附近的土层正在往下陷落,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痕出现在四边,碎裂的土层不断往下塌陷,地下水透过这些裂痕不断涌出地表。强烈晃荡中,她旋身避过迎面倒来的柱子,双脚顿时被冰凉的水覆盖了,这水势涨得太快,瞬间就没过膝盖。
她竖起两指翻了圈,一股水流迅速托住她升上半空。可她也瞬间成了靶子,一只由蓝焰凝结而成的巨大手掌已覆盖头顶整片天空。
漂浮在半空中的玉崔嵬,抬高的右掌掌心朝下,他望着被四面包围的苏琚岚,冷笑着张开五指。苏琚岚头顶的巨大手掌也缓缓张开,顷刻间搅乱整片云层,引来雷鸣闪电。将圆未圆的明月瞬间也被阴云遮盖,黑天蔽日中,只有那只越张越大的蓝色巨掌越发醒目,饮得盗迤城内的百姓纷纷翘首眺望,惊恐不已。
“毁!”玉崔嵬掌心顿时往下狠狠一压,一道金色闪电裂天而过,狂风大作,这只巨掌携带毁天灭地之势朝渺小如沙的苏琚岚压过去。
苏琚岚两掌合并,来自四面八方的元气顿时疯狂地朝她涌去,一股股巨大的能量波动如海浪冲破那些包围的旋风,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子。
玉崔嵬眯着眼,看着她附近天地精元汹涌,强大的能量不断在她身上流转,令她身体散发出彩色强烈的华光。他加速捏了第二个决,那极速压落的巨掌掌面顿时伸出密麻如玉的风剑风刀,散发出能使任何东西湮灭的毒雾。
浩瀚的宗法波动从桥边剧烈传开,惊动了远处巡逻的士兵。许多人顿时驱散街道百姓,匆匆赶了过来。远远的,这些历经战事的士兵都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苏琚岚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十指快速翻转犹如莲花绽放,“大手印!”一只泥土汇聚而成的灰色巨掌也朝天撑起,与那蓝焰巨掌强硬合并,“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地面流动的水顿时溅起三丈高的水花。两只巨掌在半空中强行对抗,玉崔嵬再度捏诀用力往下压,那蓝焰巨掌便趁势往下坠,苏琚岚冷冷的注视著空中的他,不甘示弱地往上顶,灰色巨掌往上升了一段距离。
僵持了半刻,两股强烈的宗法力量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大片的水面忽然蒸腾而起,急急窜上高空。
玉崔嵬忽然化作旋风飞过来,苏琚岚也踩着风窜起,一蓝一白的两道旋风交叉穿过,那些急窜上空的水柱哗啦啦如雨落下后,巡城的士兵也已循声赶到附近,抬头看着天顶那两只巨掌登时惊得咋舌,尤其是见到半空中漂浮着两道身影时,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可以预想,眼前这片混乱都是由那两个人引起的。
除了巡城士兵,众多修炼者也陆续出现在地面观看,有两个甚至骑着飞禽想要靠近点看,却被玉崔嵬挥掌间的疾风刮飞出去,摔得头破血流,没有人敢再凑近去看,单看天空那对峙的庞大两掌就知道两人绝非泛泛之辈了,让人望而生畏。
苏琚岚望着地面逐渐多起的人,伸手拉起兜帽两边的带子系紧,将脸也藏了起来。
玉崔嵬遥遥操纵着蓝焰巨掌,缓缓抬高了。
苏琚岚也将巨掌梳在面前,瞄准那蓝掌。两掌再度破风发动攻击,在半空中来回翻滚撞击……杂乱的声音震耳欲聋。
地面上的人都得捂住耳朵,地面也跟着用力震动,裂缝到处绽开,水面不断升高,有些人一不小心,失声尖叫的坠入裂缝当中去,一时间惨叫连连。
半空中的苏琚岚听见地面传来的尖叫声,心有不忍,她双臂竭力往前推,灰土巨掌顿时扛着蓝焰巨掌一并压向玉崔嵬而去。趁着空隙,她旋身降落地面,左手两手竖起二指用力相扣,那些四处流动的水顿时渗入裂开的地缝中,将坠落进去的人冲出地面。
而半空中的玉 ...
(崔嵬避过这两掌时,右手狠狠一抓,顷刻间,那蓝焰巨掌的五指陡然伸长,Сhā入灰土掌风间将它用力捏碎了,无数泥土石块便向雨打向地面。
苏琚岚挥袖避开,双臂往身后一压,所有翻滚的水开始翻转到她身后,化作一道龙卷冲天而起。
玉崔嵬冷俊的脸上现出一个笑来:“……不过半月而已,你的修为提高了不少。”他的发被风吹起,转眼之间,额前那些蓝色火纹瞬间遍布整张脸颊,蜿蜒生长爬入脖颈内,又从袖口伸向五指间。此刻不仅是苏琚岚,就连远远观战的人们也感觉到了这股越来越强悍的压力,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体表深处魔魅的蓝色焰光,似乎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睥睨天下的巨人,让人忍不住有一股俯首称臣的恐惧感。
真的很强,他果真是实打实战的八阶宗师!苏琚岚感应到这股危险的气息,祼露在外的手臂被冷得冻出了疙瘩,她抬眸望着焰光越盛的玉崔嵬,单手从头顶缓缓落在胸前,那水龙顿时咆哮着在她四周旋转,最后将头低在她头顶上空,形成退可守进可攻的阵仗。
他想打未打,并未将盗迤城的百姓伤亡放在眼中。苏琚岚纵使心存不忍,但也知道眼前倘若分了心,那也更难敌过玉崔嵬,所以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免去脑海中的所有顾及,奉劝到底。
这就是步入大宗师的力量吧?围观人们原本还沉浸在前些日子,轩辕考核的斗气漫天、宗法瑰丽中,如今见了这抬手间便是翻天覆地的杀伤力时,切实体会到“一介大宗师能轻易摧毁国家城池”这句话,实在不假!巡城的士兵们清晰知道:只要这两人打起来,方圆至少百里都必会夷为平地!
正在场面即将失控时,数千围观修炼者惴惴不安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声音如滚滚天雷一般,在令人窒息的夜幕中激荡。
那些修炼呆在修炼者身边的飞禽走兽等各种魔兽,闻声开始不受控制地惊慌逃窜。而旁观的主人们也意识到这一声咆哮甚至引发了空气里的战栗,这巨大的咆哮令所有人或兽躁动了,人们很不安,胆寒心颤,不约而同地望向咆哮传来的方向。就连战斗中的那两个人,也纷纷蹙眉,将僵硬对峙的目光投向西南的方向。
那声咆哮波浪起伏地传来,直到停止了,所有的魔兽才停止战栗逃窜恢复正常。毫无疑问,远方有一个能令魔兽产生惧意的霸王!众人在惊心的同时,也在暗暗期待,到底是何方神兽会现身?
在这一刻,苏琚岚心中却莫名地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怒意,似乎来自与她心灵相通的腾蛇。然而远方传来这一声震天的咆哮后,便再也无任何动静。
正当众人就要起骚乱时,远方的天空中出来了三道身影,快速向这边飞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中一人对漂浮在半空的玉崔嵬道:“我们是轩辕学院的教师,来此只是想劝你收手,不要再打了,以免造成城内无辜百姓的伤亡!”这等破坏力的宗师,哪是寻常修炼者能够拦得住的,而两人刚刚战斗互击的力量波及太广,直接将远在轩辕学院的高手们惊动了,这才匆匆派出几人前来查探。
“你们说停手就听说?凭什么?”玉崔嵬嗤声笑道,然后将头扭向站在地面上的苏琚岚,吐出三字:“继续打。”
苏琚岚翻掌,踩着冲天而起的水柱升至半空,衣袂狂舞。由于苏琚岚戴着兜帽,又垂眉低头,这三位来自轩辕学院的教师便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凭借她身上的披风与衣衫判断,同这全身遍布诡异火纹的少年一样,是个年龄稚嫩的少女。
这三人暗地互相交换眼神,均是戴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两人均是年龄稚嫩的少男少女,怎么就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修为?再者,一个火风双系,一个水土双系,均是双系大宗师?
玉崔嵬看着这三人冷道:“不想死就滚远点,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拦住我?”
有一位教师道:“这位公子,我们三个确实拦不住你。”正在众人感叹轩辕教师的到来时,听得这位教师如此说,便是震惊与哗然,难道这三位年逾半百的教师也拦不住一个看似的乳臭未干少年?
又在众人不得不震撼中,苏琚岚负手而立,刻意压低声音,淡笑:“他们三个是拦不住,但我想刚才驾驭那头咆哮神兽的人出来讲话,估计还可以。”
027卷 斗狠
没有人开腔的迎客厅,即使装饰奢华却也是枯燥得很。打从婢女奉茶后,傲楚殇则自顾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低垂着脸,神色傲慢。
“参见父王。”突然听见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他猛地抬眸看向站在苏王面前见礼的人。
苏王点头。苏琚岚随即转身望向傲楚殇,躬身行礼:“见过七皇子。”
傲楚殇不答,也不扶,只一味盯住苏琚岚紧紧凝视,像是要从这张精致漠然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般。
苏琚岚面带浅笑,直接迎视,然后转身走到他的正对面坐下。她平静地问向苏王:“父王,找我来有什么事?”
苏王曲臂撑在膝盖上,扫了面露怔色的傲楚殇一眼,冷冷笑道:“琚岚,是七皇子要找你讨个说话。”
苏琚岚望向傲楚殇,淡淡笑开:“哦?不知道七皇子,想找我讨什么说法?”
当冷静自主的傲楚殇抬眸望着苏琚岚起身见礼的那一刻,紫发如缎、瓷雪白肌、绿群如春交织而成的惊艳动魄,让他怔了怔,情不自禁的曲掌成拳。不对,以前的苏琚岚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这人这脸,令他迟疑了,没有以往那些俗媚桀骜,这张殊璃清丽的脸庞渗着无声的入骨冷漠。
果然不出所料,苏王眯着眼看着傲楚殇露出迷惘的表情,不由得挤出一丝笑意。多少年来,他捧若珍宝的女儿就是被眼前这个人当做顽石,随意丢弃甚至毫不留情的逼杀,如今顽石却雕琢成了美玉,锋芒展露,他看到锦妃跟陈夫昂那一副后悔莫及却仍要巴结的嘴脸,就忍不住好笑。如今此刻,他更想看看这个傲楚殇会是怎样反应?
苏王这种作壁上观的心情,当然也是建立他深知自家四丫头对傲楚殇已无半分情谊,而四丫头如今也非好惹的角儿,所以叫她出来见见。
苏琚岚从苏王幸灾乐祸的表情及这等“献宝”行为,自然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须臾间,傲楚殇脑袋被方才那“惊为天人”的一幕越搅越乱,几乎快分裂出两个对立的人格,突然被苏琚岚这一问,就立即对望着生疏的她,回过神来:“郡主,昨日母妃派嬷嬷送礼来,为何你居然会对这样一介老嬷嬷下狠手?”
苏琚岚摇头叹道:“这跟南宫雪……还真是物以类聚呀。七皇子,难道你就没先问过那位老嬷嬷,本座为何会棍罚她?”
傲楚殇眯眼道:“这又关南宫雪那人什么事?”
苏琚岚笑一声,平静道:“本座也曾在轩辕学院棍罚过一个横行霸道的婢女,谁知道竟是南宫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那婢女怀恨在心,竟颠倒黑白,而南宫小姐也不问缘由,直接率众堵在王府门前‘讨公道’,结果事实证明,是她们贼喊捉贼最终落得颜面无存的下场。没想到,连七皇子也犯同样的错误?”
傲楚殇迟疑了会儿,冷道:“这嬷嬷是犯了何罪?”
苏琚岚道:“听七皇子这口气,是没问过这位挨打的嬷嬷,还是这位嬷嬷不敢说抑或乱说了什么?也不对呀,”她转向站在身后的容厝,“容管家,你昨日将那嬷嬷送回宫去,难道没说明她挨打的原因?”
容厝答道:“四小姐,这嬷嬷以下犯上,侮辱王府,目中无人,这三条罪名老奴可是一字不落地带给了锦妃娘娘。锦妃娘娘也当老奴的面责罚她,说会严加管教。当时老奴见锦妃娘娘宫里,还有不少宫女,她们都能见证呢。”
苏琚岚眉梢一挑:“七皇子,容管家伺候王府多年,比起外人来说,我当然相信自家人的话。我看呀,您还是先问清缘由再来兴师问罪吧,免得徒增盗迤城内的饭后笑话,又是一桩缺乏管教的事例。”
傲楚殇僵起一张俊脸。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是随口问了嬷嬷一句,那嬷嬷只道是“老奴的错”便再无言它,以他当初对苏琚岚以往的了解,他当然觉得是仗势欺人的苏琚岚又出言恐吓。可此刻见苏琚岚眼底露出的漠然与嗤笑,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将他的心脏攥紧了,喉咙突然干涩了,面对苏琚岚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闪躲的感觉?
傲楚殇压下这种异样感,冷道:“好,这嬷嬷的事,本皇子待会回宫问清楚。那第二件事,你刚才说没空见我,现在怎么又有空出来了?”
苏琚岚笑呵呵道:“七皇子问这话当真是奇怪了!我在自家府邸中,不想随随便便见些闲杂人等,这难道也要给七皇子一个说法吗?”
傲楚殇拍桌道:“苏琚岚,你好大胆子,你竟敢说本皇子是闲杂人等?”
苏琚岚抬眸笑:“七皇子,你跟我非亲非故,毫无关系,如果不是闲杂人等又能是什么呢?”
“你——”傲楚殇豁地站起,可却无话可对。是的,他们之间压根儿已经没有关系,在这之前他不也将她当成闲杂人等形同陌人了?可为什么苏琚岚言辞凿凿、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些份属事实的话,却让他有种抓狂的感觉,心中翻腾,狂风大作,瞬间有怒火喷薄而出——傲楚殇仍然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瞪住苏琚岚。
“七皇子?”苏琚岚见他目不转睛,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他眼珠并未跟着移动,扭头望向苏王道:“父王,他是不是傻了?”
苏王掩嘴轻咳。傲楚殇突然开口,神态是一贯的傲慢,“短短数月,郡主的变化可真大。”
“是吗?本座倒觉得没变过什么。既然七皇子要的说法,本座也讲清楚了,如果七皇子再无其他的事,那本座还有事要忙。”苏琚岚转身朝苏王福了一礼。苏王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傲楚殇终于被点燃怒火,吼一声:“够了没!苏琚岚!”他突然抬起手扣向苏琚岚的脖颈。
苏王耳边听见傲楚殇忍不住出手了,就只换了个更舒服的看戏姿势。
苏琚岚不惊不慌地看着他,淡道:“七皇子,你恼羞成怒做什么?”
傲楚殇逼近她脖颈的手掌顿时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居然会被她激怒到失了分寸,他压抑地收回右臂,半眯着双眼,恨道:“是本皇子失礼了!”
“本王之前已说了井水不犯河水——”苏王带着笑意讽刺道:“你母妃昨日突然送礼做什么?又命人单独面见琚岚做什么?此刻换你送礼再做什么?见底就踩,顺高就怕,你们呣子还真是擅长呀。”
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说得傲楚殇头顶生烟,五指藏在袖间将袖口拧出了无数褶皱。一股杀气,一股笼罩全身的寒意从他身上迅速传开。
苏王依旧笑着,眼神渐渐染上暴戾。傲楚殇竭力止住自己的怒火,多年经验告诉他,他已处于下风,整个厅内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他道:“母妃只是好心而已,想不到竟让苏王觉得不怀好意了。如今事情讲清楚了,是本皇子鲁莽了,还请苏王与郡主见谅。”他朝苏王拜礼,又朝苏琚岚拜礼时,那双满含深冷肃意的眼瞳定定盯住她。
苏琚岚淡漠地点了头,态度很平静,平津到让人觉得很诡异。
傲楚殇却从这张原本殊璃清丽的脸上,慢慢地看出一种叫做“尖刻”的表情,在这浅淡而又浓郁的表情里,又分明写着一丝不屑。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甚至她全身所有的,在这一刻变得陌生起来,虽然细细看这还是他所熟悉又厌恶的那个人,可是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变得让他认不出分毫。
他半愠怒半脱力道:“那本皇子也不再叨扰了,告辞。”恐怕再多呆一刻,他就快抑制不住内心翻滚起来的怒火。
苏王摆手道:“慢走不送。”
他见苏琚岚毫无反应,不知怎的又产生另外一种极闷的感觉,只能拂袖离去。
苏王冷哼一声。忽地道:“琚岚,昨夜芸桥的事,跟你有关吧?今早上朝时,大臣们围绕这事讨论了很久,但基本上都达成一个密令:各自派出府邸五十名隐卫暗地搜索那两名双系宗师。从见证者口里描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蓝焰少年就是当初与你对战过,所以另外那位披着白色斗篷的——”
“是我。”苏琚岚静道,“父王,当初是我用计重伤了玉崔嵬,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把我引到芸桥去。谈判不拢,他就直接出手来。如今现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他不笨,也知道已经打草惊蛇,所以短期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那就好,他修为如何?”
“至少比我货真价实,他是实打实战的大宗师,双系是他后天衍变的。”
苏王点头,沉声道:“当初裴奕从你身上测试宗法体系时,飞玉看到的是火土两系,但裴奕确信他还看见水系的存在。琚岚,你为什么要隐藏?把你手伸过来。”
苏琚岚顿了下,却还是将手放入苏王摊开的大手上。苏王闭目感应,顷刻间被那四股炫目异色的光芒震得惊开眼。他面色霎时一凝,顿一顿缓神道:“你跟父王到书房一趟!”
苏王起身,苏琚岚立即跟上。两人来到书房内,苏王拍了拍手,有人顿时从墙壁渐渐显出人形来,竟是久违的裴奕。
裴奕抱拳。苏王道:“琚岚,裴奕是父王身边最信得过的。”裴奕听苏王这句话明显是特地对苏琚岚说的,顿时望向她。
苏琚岚简单地回望了他一眼。苏王露出慎重深思的表情,忽然嘴角拧出笑纹:“裴奕,你当初也看走眼了,这四丫头其实是四系。”
裴奕猛地死死瞪住苏琚岚,反射性要去抓苏琚岚的手作验证,却又被她旋身避过。苏王道:“裴奕,你一天到晚板着脸,难道四丫头也不喜欢你……”
“王爷,我性格原本如此。”裴奕沉吟一番,有些没辙道。
苏琚岚随即捡了位置坐下。
苏王望着她道:“琚岚,能力越强争执越多。就凭昨晚你们仅展示了两系宗术,就能引得朝廷侧目,倘若你是四系的消息传出去,定会掀起大浪。你做得对,适当隐藏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苏琚岚点头。裴奕道:“我见识过郡主的宗法,威力可达七阶,但不能随心掌控力度,如今——”他深深望了苏琚岚一眼,那张黧黑的棺材脸居然挤出一丝笑意:“应该称得上一名合格的七阶宗师了。”
苏王道:“琚岚,既然你已在人前展现过火土两系的宗术,为防万一,以后千万别在人前展示其他系的宗术。”
苏琚岚道:“父王,这个晓得。”
苏王放心地点头,四丫头比他想象中聪明的多,至少比二丫头西梁内敛,也比三儿飞玉睿智。一想起还被软禁的苏西梁,苏王忍不住叹道:“琚岚,你待会你二姐,如果她能想开最好,想不开就只能再关数日。”
“父王心底其实也很关心二姐,只是二姐想不通而已。父王放心,琚岚一定能劝住二姐的。”苏琚岚笑着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二姐,兴许还能赶上三哥下课回来,一家人和和谐谐用晚膳的时刻。”
苏王欣慰一笑:“那你去吧。”
苏琚岚随即离去。裴奕看着苏王,拱手道:“四小姐天赋异禀,恭喜王爷。”
苏王摆手道:“先别忙着恭喜,四丫头这事倘若泄露出去,真不知会引起如何风浪。不过她之前吃了太多苦,如今苦尽甘来,倒也好。”
苏琚岚回到客房。那一袭花俏红衫,华丽俊容,慵懒姿态,斜躺在房间里的金玉装饰的钿床上。
她走到卧榻前,两名婢女正轻手轻脚地为四个暖炉加炭,压低声音叩拜:“四小姐,小尊王已经睡过去了。”
“他会这么安分?”苏琚岚语调冷冷,“不管他真睡还是假睡,马上叫起他起来,该回哪里就回哪里。”
婢女面面相觑,却只能走到在赢驷两侧,轻推喊道:“小尊王,小尊王,您快醒醒吧。四小姐来了。”
“唔?”闭眼的赢驷从喉间逸出一声呻吟,翻了身,将这张额上泌出细密汗珠的脸,完整地展现在她眼中。他唇齿蜿蜒噬住下唇,低声嗫嚅道:“不醒,又冷又困……”
“才淋了下雨就这样?”
赢驷似乎听见她的声音,眼皮半睁半闭,径直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只能拉到一角袖口。但他不介意地晃在手中,微微侧了身,就将湿发上的水淋漓溅到她衣上。他很沮丧很难受地说:“岚妹妹……我生病了……”
苏琚岚道:“刚才傲楚殇来了,你怎么不趁机出去闹?现在他刚走了,你又怎么不跟了去?”
赢驷眉头微蹙,哀怨道:“因为我真的生病了……你摸摸我额头……肯定是烫的……”他撒娇似地晃着她的袖子。
苏琚岚扯不回衣袖,便伸手去掰开他攥紧的五指,微微一怔,真实触及到他体内异样的高温。她看着他额上细汗不像假装的,遂吩咐一个婢女去请医师,又叫剩下的那个婢女找些干巾跟锦被过来。
“不擦干头发就躺睡,你是故意找病吧?”苏琚岚道。赢驷咕哝道:“谁叫岚妹妹老想赶我走?”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她的错呀?苏琚岚冷笑一声,不再说话,继续掰离他的手指,尽管松了又被他继续缠上,赢驷显然幼稚无聊到将这掰手指当成游戏,她也很有耐性地继续掰开。
“哈欠,”他不留意地扭头打了声喷嚏。苏琚岚趁机退离出去,没多久,那婢女带着位医师匆匆赶来,她免去两人行礼,让他们先把撒气赌气的赢驷应付了,然后转身走出去。
她来到苏西梁的院落。侍卫打开门让她进去,她穿过萧索冷清的庭院,摆手示意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到院落外等着,然后拾阶而上,隔着房门站住,开口:“二姐?”
房内沉寂一片,但仍是有细微可闻的呼吸声传来。她顿一下,笑道:“看来二姐还是不愿跟琚岚讲话。但琚岚被逼无奈,只能冒犯二姐了!”
苏琚岚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原本隐藏在整间阁楼外的法阵立即显形,就像一个半圆倒罩住这座阁楼。她抬起右掌,缓缓旋转成拳,猛地击向出现眼前的这层薄薄流转的电光火圈,整个法阵光圈无声无息地散去。
她用力推开门。
摔坐在床边的苏西梁猛地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再度抓狂,怒吼道:“苏琚岚,你进来做什么?你还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我只是想来劝劝二姐,你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别再让父王为难伤心。”苏琚岚走近苏西梁,伸手要将她扶起来,可苏西梁用力挥臂打开,“啪”地一声也打得苏琚岚手臂发痛。
苏琚岚揉着手臂也不再扶她起来,就坐在她旁边的床沿上,打量她虽然憔悴却狰狞的面容。“血浓于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呢?”
032卷 一更
( “飞玉师兄,估计郡主他们是在里面休息吧?”有个面容憨厚的学子将苏飞玉他们带到这间房房门前。『』苏飞玉拱手道:“有劳师弟了。”然后伸手推开门,却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那憨厚的学子登时倒抽一口凉气,惊得连连后退。
“琚岚!”苏飞玉疾步冲进房,抱起苏琚岚半个身子喊道。他转身巡视了会儿,听见萧宸惊道:“耿瓷,宋静婴,纳兰若,邵乐,元亘山,贺栖还有岚妹妹,只有七个人,那小尊王呢?”
林煜青道:“小尊王在比赛时说身体不舒服,估计他也知道自己中毒了。刚刚来时,我们并没有看见到他在广场那边,那么他应该是在附近没有走远。”
陆鸿兮道:“我去找赢驷。萧宸去请医师,煜青去禀告君主,至于飞玉——”
“我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最不放心妹妹的苏飞玉截声道。四人对视点头,各自离去。没多久,陆鸿兮终于找到了小尊王。赢驷在高华树木下背靠着树坐着,现在早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冬季,但枝桠翠绿依旧衬得他人面桃花相映红。
陆鸿兮遂朝他走去,发现他也昏厥过去了,昏得还有几分诗情画意?他伸手将赢驷扶起来,朝苏飞玉那边走去。
没多久,八个人先后横躺上匆忙搬来汇聚的卧榻。学院的医师很快就到了。他们各自给这八个少年把脉。苏飞玉站在妹妹卧榻前,看着医师侧头凝神搭了半天脉,嘴唇越抿越紧,朝其他几个医师对视后,断定道:“看来都是吃了似玉生香的药。”
“似玉生香?!”这药名怎么有点耳熟。苏飞玉暗忖道,只待医师继续讲解下去:“似玉生香是种特殊的药,按量服食会有截然不同的作用。超过四两能救人,超过二两能帮人,低于二两就对人体有害,服食一两到二两便会封人经脉三日,强行施诀便会腹痛难当。低于一两就变成致命谜幻药,导致昏厥并陷入脑海中最刻骨的回忆,稍有不慎就睡死梦中。不过学院里有解药,给他们服下后,权当是场梦,梦醒就会没事。但做梦时间长短因人而异,修炼越高的,睡得越久。”
这医师说道,谨慎起见,自己亲自去药房取解药。众人帮忙为这八人喂药,苏飞玉扶着苏琚岚身子时,有种无力的挫败感,他低声骂道:“该死的又是谁做的手脚?”
……昏昏沉沉的世界,终于有了些许明亮,但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几乎都是被她忘记的,放在心底最深处的。『』
譬如某个清晨,是个乍暖还寒的季节。她怀揣暖炉从积雪上走过,忽然被藏在树后的两个少年砸中雪球。有个玄衣少年喊道:“玺岚,下雪了,我们偷溜出去玩吧?”
再譬如,夏季荷花盛开的时候,正吃着香喷喷的荷叶鸡,坐在摇椅上,被一个眉头揪得老高的蓝裙少女忽地踩中摇椅,摔了一跤。
再再譬如,玄衣少年偷偷附于她耳畔:“喻涛最近思春,早上偷偷采花估计是要向宋明瑶告白,我带你。”炼药房内,便见青衣少年揣着一怀的青草伴着喇叭花,老气横秋道:“明瑶,上次幸好是你们帮我和郦辞掩护才免去族长责罚。为了表达谢意,我们抓阄决定以身相许。郦辞抓到了玺岚,我们两个凑合吧。”
转眼间,这明亮画面顿时黯淡变成炼狱的血腥场景。高山崩塌,大地皲裂,阴暗血红的宫殿内又是一片鬼哭狼嚎。“玺岚,相信我,我们大家不会有事的。”玄衣少年翻身将她护在身下,他又奋力将不远处的蓝裙少女拉到身边,紧紧护住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殿堂崩塌砸落的石块。
“郝师璇!你们这些叛徒!”青衣少年从高空坠落,掉落在地面崩塌后出现的巨大黑洞前。当他撑臂站起后,一张血盆大口从黑洞中猛然张开,将他瞬间吞下。
“喻涛!”玄衣少年嘶吼道,血红双目看着那条黑色狰狞的鬼兽从黑洞里不断往上攀升,身子大到难以形容。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两人,吞声哽咽,仰天咆哮:“我唐郦辞以命立誓,就算魂飞魄散也要屠尽郝氏贼人!”
……
“为什么我们都醒来这么久,她还不醒?”贺栖忽道。她站在苏琚岚的卧榻前,转身问向医师。
医师不胜其烦:“我们已强调很多次,梦醒时间会因人而异,修炼越高,睡得越久。”
有人低声嘀咕道:“那也太久了吧!”其他人也陆续围过来,一半担忧一半惊诧,苏琚岚的修炼是高到何等境界,所有人都相安无事的醒来,过了半个多时辰还未醒?
邵乐忽地惊喜道:“琚岚醒了。”闻言,众人忍不住探长脖子望,但却见苏琚岚双目紧闭,那一对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仍旧纹丝不动。又等了会儿,就连苏飞玉也慌:“琚岚,能听见三哥说话吗?老师,你们不是说服下解药就会无事吗,为什么我妹妹还睁不开眼?”
有名医师顿时伸手想要去握起她的手腕,手臂一沉,却反被五根尖细的白玉手指紧紧扣住。他反射性地转身,苏琚岚猛地坐起身,眉眼弯弯的,带着一丝天真、一丝阴狠、一丝暴戾,定定看着他。
“琚岚,你没事了?!”苏飞玉惊魂甫定,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却发现这每一丝紫发都冰冷的可怕。他看见医生望着苏琚岚时的眼神流露出一股恐惧,顿时伸手掰过她的身子:“琚岚?”
苏琚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光转狠。
萧宸等人站在苏飞玉身后,陆鸿兮眉头一皱:“飞玉,琚岚妹妹有点不对劲。”
邵乐忽然惊叫地推开苏飞玉,苏飞玉踉跄了好几步,被林煜青扶住才免去摔倒。他刚刚稳住身体,众人只觉得眼前华光一闪,苏琚岚五根手指前都伸出了刀一般锋芒的彩光,若不是邵乐推开苏飞玉及时,只怕她的手指再往前送一分,后果不堪设想。
苏琚岚旋身跳离卧榻,耿瓷迅速朝她走近一步:“苏琚岚,你想干什么?”
她木然地巡视众人,再将目光放在走近的耿瓷身上,猛然眸光转狠:“滚开!”十指十道锐利的彩光立即割破了耿瓷的皮肤,刺痛,鲜血暖暖地流了出来。
几名医师忙出声提醒:“先别靠近她,她可能还没从梦靥里醒过来。”耿瓷只能后退。
见苏琚岚转身朝房门外走去,医师忙道:“快拦住她,这个时候任她走动会有危险的!”众人急忙跟着冲出去,将走到庭院中央的苏琚岚团团围住。苏琚岚暗红的双目立即透出血红的颜色,连带着满头紫发也像火烧一样肆意狂舞。大家怔怔地看着她,觉着这张熟悉并且柔和的脸庞看起来太陌生了,像是从来没见过一般。
只有苏飞玉并不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他们眼睁睁看着御前封印师围堵她时,她表现出来的那股阴狠漠然,只不过此时更加强烈而已。
邵乐跟纳兰若同时出手抓住苏琚岚的双臂,邵乐劝道:“琚岚,你快醒醒呀!”苏琚岚连看也不看,双臂一沉就将两人震飞出去,来不及惊讶时,便见苏琚岚垂着袖继续朝前走去。
秦卫霜 ...
(跟龙潜恰巧结束比赛先后,迎面碰见苏琚岚,她道:“郡主!”正要走近却发现有股煞气从苏琚岚身上传来,她立即停下脚步。
那端耿瓷喊道:“秦卫霜,不能让苏琚岚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龙潜皱眉问道,却发现秦卫霜竟将黑刀解下直直指向苏琚岚。其他人几乎是飞奔着过来,再度将苏琚岚围在中央,苏飞玉道:“把琚岚拦下来就好,千万不要伤到她!”
秦卫霜看着苏琚岚像枯死的木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问道:“郡主的毒还没解吗?”
元亘山答道:“都解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苏琚岚默然地往前走,秦卫霜的巨刀顿时横在她腹中,让她前进不得。苏琚岚僵硬地扭头望着她,手指缓缓翻转着,掌心凝聚起一股强悍霸道的力量。
龙潜忽地上前钳住她的双臂扣紧,让她捏诀的手势顿时散开没了攻击力量。耿瓷等人松了口气,却只有苏飞玉脸色微变急道:“龙潜小心!”
龙潜瞬间感觉到自己钳住的两只瘦弱臂弯,再度蕴含了用不完的力量,叫嚣着想要爆发出来。秦卫霜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点在苏琚岚后背学位。苏琚岚的肩膀顿时一沉,皱眉,有了反应。其他人顿时堵住各个方向,不约而同捏诀召唤禁锢咒将她锁起来。
苏琚岚的身体逐渐虚弱下去,眼见就要倒向秦卫霜的怀抱时,那双暗红无神的眼睛忽然怔怔望着地面,这种眼神令人心凉。
似乎没有人预料得到,他们十几个人想要压制住一个苏琚岚竟是如此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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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要等待今晚十二点之后,才有二更!囧~亲们明早醒来就能看到的,当然明晚还是有继续更的!
035卷 惊喜or惊吓
( 她缓缓走近问道:“二姐,你可是在等我吗?”
苏西梁冷睇她一眼,径直走开。ww
苏琚岚没错过她眼底闪过的凶光与遗憾,于是轻声笑道:“没能让你看见我的狼狈,当真是四妹的过错呀。”
苏西梁,你该庆幸你是姓苏的,所以我才能容忍得下你。
苏琚岚踏入迎客厅,旋身坐下,略微宽大的袖摆徐徐铺展在扶手上。
在等待这段时间里,她从管家口中了解自己失踪半天内的事:下药的事传得飞快,这事竟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令百年轩辕名誉大损。凶手尚未查出,未免再出事故,苏王等人联名抗议傲君主要求重赛的旨意,此事便暂且告一段落。龙潜虽然夺魁,但所有人联手都拦她不下,这事也是人尽皆知。所以排行榜只得第三的苏琚岚,就连龙潜都甘愿承认她才是第一。
苏琚岚道:“那名倒茶的学子如今有何安排?”
容厝回答:“王爷说此事与他无关,并未做重罚。”
苏琚岚点头:“但那人却也是个关键,不知道父王有没有想通这一”
“琚岚在哪?”前厅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群人风尘仆仆地闯入厅内。
苏琚岚抬眸看着苏王等人,连忙站起身,苏飞玉已上前捧住她脸,如释重负:“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
苏飞玉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还好你平安无事,否则三哥会急疯了!”
苏琚岚忍俊不禁:“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池塘边,这不就赶紧回家来了。”
苏飞玉点头,伸手替她挽起耳边垂落的鬓发。
她的目光透过苏飞玉望见苏王、邵乐,萧宸等人也在,就连耿瓷秦卫霜他们也不落下。只是还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穿着轩辕学院衣衫模似的教师,一个穿着便服却隐透官威的男子。
那位教师长者道:“令郡主受惊了。今日中药之事,我们必定会彻查清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琚岚道:“有劳了。”
这满脸肃意的人微微颔首。然后就是旁边那位颇具官威的男子上前拱手,“郡主,属下是殿前指挥使苏银,奉旨协助王爷寻找郡主。如今郡主安全无恙,属下便先行回宫禀告君上。”
“去吧。今夜兴师动众,有劳了。”苏王挥手道。
这人随即告退,教师也告退。
苏王顿时走入正席中央坐下,让苏琚岚与苏飞玉坐在左右各一侧,然后摆手示意其他人也入座。
龙潜忍不住问道:“郡主,能否告知我们,为什么今日当中只有我的茶杯无毒?倘若药是抹在杯子上,可为什么那茶壶的水也含有药性,而我喝的水可是来自这一壶茶水呀?”其他人此刻不走,也是想知这个原因。可偏偏原因,却是苏琚岚觉得无法说出口的,她道:“抱歉,但我无可奉告。『』”
秦卫霜惊奇地看向她。苏琚岚扫了她一眼。秦卫霜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起身道:“看来郡主有难言之隐不便多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告辞了。”
龙潜皱眉望向秦卫霜,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苏王看到四丫头与秦卫霜的暗地互动,寻思了会儿,遂道:“琚岚你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元亘山和纳兰若同时出声拦住:“可是王爷……”
“我确实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苏琚岚起身行礼,朝面露迫切却欲言又止的众人,也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进耳室内。
耿瓷看着苏琚岚在转弯时消失了,心中浮起一缕怅然若失的失落感。呆呆的他在秦卫霜拱手告辞后,猛然惊了下,立即起身道:“那我也不便打扰了。王爷,耿瓷告辞。”说完,疾步往外走。
连耿瓷也走了?苏琚岚回来了,可大家根本就没问出什么?!其他人面面相觑。但耿瓷走得飞快,龙潜他们只能快速跟出去,却见耿瓷踏出了苏府大门口猛地转身朝左侧飞奔而去,龙潜回神道:“快,我们也跟上秦卫霜。”可秦卫霜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消失了。当耿瓷追到巷道里时,却发现面前只是一座围墙,被甩了。
龙潜等人随后跟上来,贺栖道:“秦卫霜人呢?”
耿瓷看着围墙道:“估计是进去了,里面还是苏王府。”
贺栖道:“我们也进?”
耿瓷摇头道:“我们闯进去也没用。既然她跟秦卫霜有话聊,即便我们冲进去了,也不可能听到什么,还不如守在外面等秦卫霜出来再问。”
贺栖不甘心道:“下药的事又不是苏琚岚单独个人的事,还有我们也中了药,苏琚岚显然知道内情,可知而不说,凭什么遮遮掩掩的?”然后哼声越过围墙。元亘山跟纳兰若也相继越过围墙。耿瓷却犯了踌躇,龙潜跟宋静婴原地不动。
宋静婴望着耿瓷道:“我同意你的话,从秦卫霜那里了解消息,或许比从苏琚岚那里来得容易。”
“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免得我话还需要讲两遍。”围墙内突然传来一句咬字清晰的传音,耿瓷听出是苏琚岚的声音,三人对视后立即翻身跃过围墙。偌大庭院中,明月皎洁树影斑驳,有间房敞开流泻出光亮。他们走进去,发现贺栖、元亘山、纳兰若三人直挺挺地站在秦卫霜身边,显然是被人定住身形。
龙潜道:“秦姑娘,先把他们放了,大家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耿瓷直接跳过他们问秦卫霜:“苏琚岚呢?”
“我在这。”旁边卧榻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苏琚岚坐着,她好像刚洗过澡,半干的松软长发没梳任何发髻,随意披落肩头。她道:“卫霜,先把他们的茓位解开。”
秦卫霜点头,几道斗气击在被定形的几人身上。他们瞬间恢复自由。宋静婴赞叹道:“想不到秦姑娘还懂茓道,我之前输得也不冤枉了。”
刚才被制住的人均是面露愠意。龙潜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道:“郡主,我们只是想要个真相,别无他意。只是不明白郡主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说明白?”
苏琚岚道:“因为下药是针对我,没有揪出真凶我是不会说清楚。因为我不相信你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贺栖冷道:“你居然敢怀疑我会做种龌龊的勾当?”
苏琚岚道:“我并非仅怀疑你,是怀疑所有接触过茶水的人。”
耿瓷顿时憋了一口气:“连我也信不过?”
苏琚岚望着他,沉默了会儿,道:“我可以将我目前亲眼看见的说出来,但有言在先,除了下药者,其他相关人事你们能否不追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帮凶?”贺栖道。
苏琚岚答:“帮凶谈不上。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们对视一眼,相继点头。
苏琚岚续声道:“你们也都知道茶壶没毒,自己的杯子也 ...
(没毒,有药的是我的杯子而已。今日我刚要喝的时候,就发现问题出在我的杯子上,我藏了半杯茶杯,再叫回那倒茶的学子回来加满,而他刚倒满龙潜的杯子才过来。这药无毒,我当时就把自己杯水暗地倒回茶壶中,所以从赢驷那杯起,茶壶连同倒出的茶水全都有问题。”
秦卫霜恍然大悟:“难怪我一直想不透为什么龙潜的杯子无药!”
苏琚岚道:“我原本是想将此事搅大,逼凶手自乱阵脚,可我没想到‘似玉生香’量少反而会累及人体。对于这点,我很抱歉,算我欠下你们一个人情。”
耿瓷道:“那你知道是谁下的药?”
苏琚岚摇头:“暂时不知,但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事全靠揣测,有劳诸位回去慢慢猜。我想一个人静静。”毕竟夜深了,这么多人全聚在她房中也不像样。他们转身陆续往外走,耿瓷跨过门槛时忽然转过身来,目光顿时有些错愕地驻留在榻脚处。因为苏琚岚恰巧脱完鞋,将双足收到榻上,两只祼足像洁白莲花盛开。
耿瓷耳根微红。
她想起敖凤国某条封建的习俗,女子祼足最是珍贵,只能在洞房花烛夜时才能让自己的夫君瞧见。在老人眼中,若未婚被其他男子见到就得嫁给他。她扯过裙幅盖住双足道:“放心,我没那么古板,就算是赖谁也不会赖上你。”
耿瓷微显诧异之色,面色紫涨,迅速伸手合上门。苏琚岚靠在卧榻上,没多久,就听见翘楚在门外喊道:“四小姐,王爷请您到书房一趟。”这事若说不明白,死揪不放的人可多得去。
苏王跟苏飞玉已在书房等候,见她进来坐下后,苏飞玉立即道:“父王虽然没有问罪那名学子,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派了隐卫将他暗中藏在府中,以防杀人灭口。”
苏琚岚道:“有个关键点我暂时未相同,那十个杯子是放在端盘中,统一送上来,外形相似也无特殊标志——”
耿将军府内。耿逐风听着耿瓷从苏王府带回来的消息后,两人互相讨论:“如果说下药的事跟倒茶那学子无关,那么要将毒杯指定地交到苏琚岚面前,这就有些难度!”
赢尊王府内。赢尊王若有所思道:“想让不知情的人把特定的杯子放到某人面前,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知道某些行为习惯就好。”
书房中,那名至今尚未摆脱恐惧的学子,战战兢兢地站在苏王书房前。苏琚岚微微笑道:“先别害怕,我知道药不是你下的,过了今晚就能恢复你的清白。”
“真的吗?”他眼神顿亮,显然这半天来已被舆论压得快透不过气了。
苏琚岚身边的茶几桌上,搁放着今日那十个杯子,还有一个端盘。她道:“你就把今日如何端杯上台的动作重新演变一次。”
他疑惑地眨眨眼,却还是“哦”地一横,走到她身边,立即将十个杯子按照某种习惯摆放在托盘上。苏王斜眼一扫,嘴角立即噙起微笑,似是明了。
十个杯子,从左到后竖行排列个数是:一、二、三、三、二、一。这人将托盘托起,自然是顺手将右侧第一个杯子放在苏琚岚面前。
苏飞玉道:“师弟,你为什么会把杯子这样摆放?”
他右手搔头道:“飞玉师兄,我习惯把杯子摆成这样,你不觉得这样摆放比较好看吗?”
苏飞玉似笑非笑:“确实挺好看。而且你当时是从高台左侧走上去,琚岚坐在左侧,显然你习惯性拿下的第一个杯子,必定是琚岚的。”
他又疑惑道:“一般都这样啊。”
苏琚岚笑道:“今日那些杯子你是这样摆好的,还是别人帮你摆好的?”
“我自己摆好的。”
苏飞玉拧眉道:“你确实是你自己摆好的,没有别人帮你?”
他摇头。苏琚岚道:“你摆好后,有没有走开过?”
他努力思考了会儿,“我没走开过。”
“那你走到广场的这段途中,可有遇见什么人?”
“沿途遇见不少人,数也数不过来。”
苏琚岚道:“有没有谁靠近你一丈之内的?”
他露出思考状态:“一丈之内的?这个……有吧,是南宫小姐跟怜儿小姐。她们见我一手端着多盘,一手拎着茶壶有些吃力,便好心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南宫雪?秦怜儿?苏琚岚微微扬起眉,“她们可真是好心呀。”
“对呀。”这傻乎乎的人还点头笑着,“其他人都是忙着去广场看热闹,只有她们停下来想要帮我。我觉得自己还拿得动,所以就没让她们帮忙。”
苏琚岚点头,便让隐卫将他护送回去。她幽幽笑道:“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这两个女人在折腾?父王,明晚就是傲君主的宫廷盛宴吧?”
苏王冷冷笑道:“是。不仅是轩辕学院的师生同庆,还有后宫六院、百官家眷出场。”
苏琚岚看着五指翻转,笑道:“希望她们明晚能够不负众望,再给我制造点惊喜。”
038卷 杀绿茶婊(中)
( “没想到傲君主居然会把金兔令牌给了你们?”苏琚岚道。『』
敖凤国开国之初,曾铸造了四块作用非凡的金牌:狮控制军权的金,控制海权的金鲤,控制天权的金鹰,而金兔则能自由出入本国各境,即使拜访他国也如当今君主圣驾,不得不尊。
姜桓道:“郡主了解朝廷政权,那也应该知道金兔令牌的作用。我们四人能如无人之境地捕捉召唤兽,也是因这令牌缘故。如今将金牌押到郡主手中,但限期两年,因为被君上知道了,我们性命堪忧。”
“两年?两年后就可以拆本座的台了?”苏琚岚笑着道,“不过本座也不怕。腾蛇在我手中,你们都抢不过,还有谁敢抢?”
她说罢,一点黄光突然从她指间坠落地面,无声无息地掀起一圈涟漪,便清晰“看到”南宫雪带着曾挨打的婢女吕乔朝她走来。
“先躲起来,别走得太远以免听不见本座的话。”苏琚岚挥手道,姜桓不明所以但迫于霍傲缘故还是施展法术藏身在旁边树桩内。
苏琚岚依旧面对着湖边景色,然后听见身后有人唤:“想不到竟能在此处遇见郡主呀?”
她回头,看见南宫雪换了身红丝鸾衣,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走到面前来。行礼时稍微点了头,但身子却没有躬半点,神色很是不恭。
苏琚岚笑:“是偶遇还是刻意,想必南宫小姐心里清楚得很。”
南宫雪眼角横飞,口气轻蔑:“苏琚岚,你当真变了样呀?”她巧笑嫣然的,眼底却是森森笑意地朝苏琚岚逼近了几步。
“你说现在如何我把你推下去,会怎样?”
苏琚岚淡淡地笑道:“那你也得有能耐碰到本座才行。”
南宫雪盈盈道:“我当然知道现在打不过郡主,可能还没碰到郡主,说不定会被郡主推下水。所以还不如我自己先跳下水去,喊几声救命,还省却郡主动力推我一把呢……”
苏琚岚挑眉:“苦肉计使得多了,就不怕像上次那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宫雪含笑道:“有了前车之鉴,我这次岂会毫无防备?这还得多谢郡主你,刚好挑了这样的地方看风景,周围全都是假山,看不见半个侍卫,也没有侍卫能看得见这里。倘若我就这样掉下去了,再喊说是郡主想置我于死地,不知道别人是信我还是信郡主你呢?”
苏琚岚道:“按照你的说法,你似乎很有把握别人会认为是我推你下水,而不是你陷害我的?”
那婢女吕乔神色轻慢道:“小姐小时候曾溺水,所以怕水,这事儿可是许多人知道的,又岂会罔顾生命去陷害郡主呢?”
“就是。『』”南宫雪点头,笑得好不得意。
苏琚岚徐徐道:“看来你们想设计本座,可是费劲心思当真算是奋不顾身了。既然如此,那本座索性亲自送你下水好了,坐定这个罪名,也不至于吃亏了?嗯?”
她微笑着看南宫雪,五根尖细迅猛扼住南宫雪的脖子。
南宫雪脖颈顿时被狠狠缩紧,面色紫涨难以呼吸,她反射性地挣扎,却又发现自己的双臂莫名地僵硬了。她面露惶恐之色,她只是想用计陷害苏琚岚,可没想真要赔上自己的小命!
吕乔在旁吓得正要尖叫,却被一道掌风狠狠扇在脸上,“啪”地摔倒在地上,这张尖酸刻薄的脸蛋顿时多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苏琚岚眉棱骨微动,忽地想到了什么:“南宫姑娘今日为宫宴助兴可是煞费苦心,让本座好是羡慕妒忌呀。怎么说,本座也该想点法子为众人加点娱乐节目才是吧?”说罢,右掌五指微微翻转间,南宫雪抹胸外的那件薄翼批纱瞬间碎成粉末。
她松手,南宫雪顿时惊叫地摔落到地上,却又立即见苏琚岚抬脚瞄准自己胸部狠狠踹来,整个人顿时翻滚地朝湖面掉下去。
在冰凉中浸泡的南宫雪吓得失声叫救命。
吕乔踉跄地爬起来要逃,转身却看见苏琚岚仿佛无处不在,频频堵住她的去路。
苏琚岚手腕翻转,嘴角溢出冷笑:“本座虐你、杀你,就算被人发现了,你觉得有谁敢为了你这么个低贱的婢女来得罪本座呢?”
苏琚岚边笑,鬓上的玉冠微微颤动划过晶亮的弧线,边将她步步逼近湖岸边无可再退。
吕乔惊得跪地求饶:“郡主,奴婢知错了,求求郡主不要伤害奴婢!”
“你上次好像也是用这种的话向本座求饶的吧?”苏琚岚微笑,伸手虚扶她一把,冰冷手指轻轻抚摸着吕乔红肿的脸颊,让她肌肤泛起颤栗越发惊恐。
苏琚岚亲切教导:“既然你命定是条贱狗,那就该忠诚点,这么快就向本座求饶,连条狗都比不上,你说本座有什么理由留着你呢?”看着吕乔痛哭鼻涕地求饶,苏琚岚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剐她右侧并将她扇下湖去。
她冷眼旁观两人哭喊救命,再度捏指施展了水诀,湖底流淌的水顿时凝聚成无数只粗大的手掌,朝南宫雪迅猛地抓去。
耳旁,尽是南宫雪惊慌失措地哭喊声:“啊?是谁在扯我的衣服?是谁的手在碰我?走开,都给我走开……”
吕乔挣扎间发现水其实只淹没胸口,她勉强站稳后要去扶住南宫雪,却发现南宫雪疯狂地挥臂手臂,她急忙喊道:“小姐,这水下就乔儿,根本就没有别人呀。快来人呀!快来人救命呀!岚郡主杀人了!”
不远处的人听见喊声匆忙赶来,有几人慌忙跳下水救人,但却又因为南宫雪异样地挣扎而使救人难度增大。
苏琚岚冷眼旁观,从腰间掏出娟帕细细擦净每一根手指,眉眼弯弯,片刻后又笑容恬淡:“姜桓,南宫雪自坠湖底意图栽赃本座的话,你可听得一清二楚?”
姜桓目光投向湖对岸折腾的人群:“郡主的意思是——”
苏琚岚微微冷笑:“待会有人要问罪本座的话,还请你出面作证,还本座一个清白。”
正对岸刚被救上来的南宫雪,喘了口气,顿时环抱**的身体,遥指苏琚岚哭喊道:“郡主为何要推我下河?小雪犯了什么错,为何要狠下心杀害小雪……呜呜……”
姜桓顿时蹙眉地点头,才刚脱离险境就立即害人,这女子也是歹毒的。
苏琚岚便望见有几个带刀侍卫匆忙走来,其中眼熟原来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苏银。她挥了挥手,姜桓瞬息消失告辞。
苏银随即上前朝她抱拳,不苟言笑:“卑职参见郡主。”
苏琚岚淡淡地道:“起身吧。南宫姑娘口口声声宣称,是本座将她推下河?”
苏银虽非后宫争奇斗艳的妃子,但见惯勾心斗角,懂得察言观色,推导前因后果。倘若真如南宫雪所言,苏琚岚想杀她,以苏琚岚的本事可是弹指间的功夫。又何必将南宫雪推进浅水池塘,让她有机会大吵大叫,折腾得人人皆知呢?
不过凡事发生在意料之中,也有可能在意料之外,苏银觉得眼前这 ...
(位小郡主不能以常理衡量之。遂道:“郡主,南宫姑娘此刻躁动,要求要去君上面前讨个公道,卑职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请郡主随卑职到君上面前,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
苏琚岚笑道:“本座刚才嫌宫席气氛枯燥,便出来走走。没想到有些人片刻都不能安分,非要扯上本座闹出是非,但你说话还算中听的,本座就跟你回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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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气氛尚属欢乐的宫宴又立即化作尴尬,气氛诡异,因为南宫雪浑身**地跪在君上前,口口声声指责苏琚岚杀人灭口而变样,再有贱婢吕乔哭丧似的大哭,又磕又拜,两主仆义愤填膺地将苏琚岚说成了妒忌生恨而同下杀手的恶毒女子。
不少头脑简单的人随即拍桌为她们抱不平,横目怒指苏琚岚。
与哭啼吵闹的南宫雪相比,苏银见苏琚岚漠然静立,嘴角噙笑,知道了何为“小丑”。
君上听南宫雪来来回回地强调“郡主杀她泄愤”的话不下七次,听得耳朵长茧不耐烦了,遂斜歪着身子,右臂曲膝,冷冷睨向苏琚岚,道:“苏琚岚,这南宫雪说你将她推下湖企图谋害姓名,你可有何话要说的?”
“有。但能否先给南宫姑娘些衣物遮挡身子?”苏琚岚慢条斯理地上前行礼,徐徐道。
大多数人顿时反应过来刚才为何会尴尬!
只因为南宫雪此刻浑身上下只剩一袭抹胸襦裙,**地贴着身子曲线毕露,丰胸高耸随着身子抽搐而晃荡,呼之欲出,再加上双臂祼露,玉足也全祼,如此香艳美景,顿时让不少血气方刚的男子鼻尖热气上涌,胯下直挺。
南宫雪是想将自己受难受灾的模样发挥到淋漓尽致,博取同情,所以宁愿忍受那些频频汇聚到身体曲线上的畏亵目光,可被苏琚岚的一句看似“好心点醒”,原本大多数怜悯她的目光也渐渐变了异样。就算她真是受尽委屈,也该分清场合注意自身仪态,哪能衣衫不整地上前告状来了?视女子贞洁德行为何物?
南宫雪有些怯弱地缩肩,边流泪边暗地收拾身上衣衫。
可有人坐得位置近,又恰巧目不斜视地直勾勾看了许久,忽地惊声道:“南宫姑娘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伤痕?而且好像是——”
那人极度不自然地沉默了,但到最后怪异暧昧的声音还是让人听出了一些苗头。
像是吻痕!
041卷 劫刑场(上)
( 返回苏府的路上,马车里,苏琚岚坐在苏王身边。ww突然,她像个孩子似乎抱着苏王胳膊,枕靠住,缓缓闭上目。
苏王的目光掠过一丝心疼,他的四丫头越发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天真少女。
马车停在府前,容厝静立门前迎接。
他们刚下马车,随后又有一辆寻常不起眼的马车无人驾驭,似有神助的飞驰而来,稳稳停在王府门前。
苏王眯起眼,感觉有些诡异,于是扬手挥开马车车帘,只见坐榻静静坐着一人。
苏飞玉往前探,扭头朝向苏琚岚:“好像是霍傲?”
苏琚岚顿了顿。的确是御前结印师,霍傲,只是他看似眉目紧闭地端坐,实质是昏迷中。
她静道:“先把他送到客房吧。”
夜来风过,冉冉在衣。
苏琚岚捏着霍傲的手腕,细细观察了会儿,缓缓地道:“虽然驭血术源自驭水术,但人体脆弱得很。昂煌,你们强行冲撞被霍傲的血脉,就不怕他死得更快?”
原本寂静无杂人的客房,有风飘飘若流雪旋转,有灵性的汇聚成个人影,又是一位御前结印师——风宗昂煌。从头到尾,他都守在霍傲丈内距离。
昂煌自知苏琚岚已看穿他们是迫于无奈,才愿用金牌交换霍傲的复原。他抱拳道:“还请郡主见谅。”
苏琚岚凉凉道:“不敢当。”
她伸手抓在霍傲头顶天灵盖,一股寒流渗进去,霍傲体内几乎要静止的血液顿时流淌起来,肌肤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青筋。
过了会儿,昏迷许久的霍傲终于痛得呻吟出声,缓缓睁眼,但瞅见她后反射性挥掌要打。
苏琚岚道:“你若真想变废人,本座也不介意跟你动手。”
昂煌却不待霍傲出声,顿时捏了一个重力诀,让霍傲浑身重力十倍增长,行动困难。但昂煌见苏琚岚凉飕飕地瞟向他的手势,赶紧藏手而立,似乎又怕被她偷去绝学。
苏琚岚好笑又好气地摇头,不禁低声道:“堂堂御前结印师,也是如此小气?”良久之后,苏琚岚感觉到已经解完霍傲身上的禁锢后,迅速收手换到昂煌身后站着。果然,霍傲恢复宗法力量后,就是十几条毒焰嘶吼地击在她刚才所战之处,见她早已避开,顿时又是呼啸地追赶而去。
昂煌拦下霍傲:“不要冲动!”
可霍傲怎么听得下,挣扎着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苏琚岚将金兔令牌吊在空中晃了晃,左晃晃,右晃晃,晃得霍傲从错愕到恼怒,再到暴跳如雷:“这金牌怎么会在你手中?”
说着又要抢,急忙被昂煌顶着推远了,“霍傲,这是姜桓跟苏琚岚的交易,你别管了!既然你好了就跟我回宫去,不要再招惹她!”
霍傲恶狠狠地瞪了苏琚岚一眼:“昂煌,你们都疯了!倘若让君上知道你们把金牌转交他人,更何况还是苏家的人,她、她……我们四人难辞其咎!”
苏琚岚食指朝着脑门一勾转,道:“他们为什么将金牌押在本座手中,你居然想不出来?看来你脑子还没复原,本座再帮你一把把!”话罢,五根细指骤然曲张成爪状,一股迫人的压力朝霍傲涌去。
霍傲看她出手气势远胜以往的两次交手,心中一颤,可他向来喜欢修炼斗武,尤其是昏迷已久没有动过四肢,此时身体顿时爆发出浓浓烈焰。
昂煌忙横臂埂他:“霍傲,冷静点!”
霍傲气冲,就连张口讲话都能喷出焰火:“金牌在她手中,你叫我怎么冷静?”
苏琚岚翻转着手腕,抿嘴笑道:“你可以不冷静,你想打,本座奉陪,最好搅乱我王府,让天下皆知圣上赏赐的金兔金牌居然在本座手中!”
霍傲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昂煌见状,伸手用力挟住霍傲走到房门,然后捏诀化成风雾离去。
苏琚岚便将金兔令牌纳入怀中,转身回房。
途中,经过殷岩泉灯火明亮的房间。想起他从未禀告过“蛇蝎美人”的炼制成败,又见房门是虚掩的,便伸手推开。
空荡荡的房间,仅有一个沉重旧黄色的丹炉立在房正中央,炉下焰火烧得噼啪响亮。
她环顾四周,发现殷岩泉贴着角落墙壁打呼噜,盖着四角铺展的被单。她听说过不少奇人异事,但还真没听过炼药师是站着睡觉?
苏琚岚轻轻走到丹炉旁边,不过并没有伸手掀开炉盖,因为炼药期间最忌讳这等行为。
但在丹炉脚下有个黑色瓶罐,手臂高,散发着浓浓药味跟焦味。
她好奇地蹲下身,从里面抹出少许漆黑粘稠的膏液,嗅了嗅,觉得像是金疮药的味道。于是就在自己左掌上画出一道小口子,把膏液均匀涂抹上,疼痛顿止,这条小口子甚至以肉眼的速度合并起来,而抹净膏液后,左掌掌心也只剩下一条细纹疤痕。
果真是上品的金疮药!
苏琚岚抱着瓶罐刚起身,就听见殷岩泉厉声喝道:“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拿着我的金疮药,赶紧给我放下来!”
殷岩泉伸手朝她怀揣的瓶罐冲来,苏琚岚踢开他的手,迅速后退了十几步。这么好的金疮药,她怎么舍得放下?
苏琚岚不觉冷笑:“殷岩泉,本座与你们曾有约在先,炼制成功的丹药是三七分。不清楚的话,本座再提醒你一次,你们能拿走的只有‘三分成药’!其他的,包括这些炼制失败产生的金疮药、药粉残渣,可都是属于本座,明白不?”
殷岩泉挑眉恨道:“你这死丫头未免太贪了!”
苏琚岚微微摇头:“叫本座死丫头?也不知当初是谁扮作垂髫儿童,穿着开裆裤?”
殷岩泉脸色一红:“老夫当时明明穿得是裤衩,哪时穿过开裆裤了?”
苏琚岚淡淡笑道:“嘴巴长在本座身上,想怎样讲就怎样讲,假若本座被你激恼了,口不择言说你调戏本座,然后将此事传到轩辕学院某位意中情人的耳边,那就不好了。”
殷岩泉眼呲目裂,瞪住苏琚岚。
苏琚岚一本正经道:“怎样?这金疮药是你的还是本座的?”
殷岩泉怒道:“你、你……被一些嘴巴坏气得暴跳如雷不值得,你想要统统拿去,老夫现在不干了!”
见殷岩泉气冲冲地往外走,苏琚岚悠闲道:“秦卫霜的母亲病危,本座曾好心告诉她若有‘九转还魂丹’还能续命,可惜这抹药特殊,目前暂无人练出。可她偏偏不信,又知道百年轩辕里有炼丹师后,你觉得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想干什么?”殷岩泉闻言猛地转身追问。
苏琚岚拍着手笑道:“你不是不干了吗?怎么还不走?”
殷岩泉握拳盯着苏琚岚,吊人胃口却还要故弄玄虚,狠,这苏琚岚实在是太狠了!他咬牙艰难,几乎是磨牙道:“老、夫、不、走、了,你、把、话、说、清 ...
(、楚!”
苏琚岚凉凉道:“刚才毁约了,如今又许诺不走,殷岩泉,你为老不尊言而无信,让本座怎么信你?”
殷岩泉这回暴跳如雷了:“我说不走就不走,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把这里给拆了!”
苏琚岚微笑。
已走到门口的殷岩泉感觉肃杀的风从耳边呼啸而去,不少嫩叶难敌狂风被风卷在尘灰中不由自主地打转着。面如如此异常沉静的小女娃,阅历人生大半的殷岩泉莫名涌起一股羞愧感,只是这股羞愧感又被他狠狠摇散。
“估计秦卫霜还不至于对你那意中人做出什么事,”苏琚岚凛然转眸,从殷岩泉身边走过,端正神色,刹那间威风凛凛道:“但有些事,也不是本座猜就能猜中的。炼丹师虽然是珍罕的职业,但没有配方也就失去价值。殷岩泉,你搞清楚,你们与本座是互赢互利的关系,本座将你们好生供养着,但要是再不知所谓得寸进尺,就别怪本座仁至义尽。”
苏琚岚往前走去,两管宽袖随着疾风狂摆,连连作响。不过,回房歇息的刹那,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铅云密布意欲压城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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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翌日清晨开始,盗迤城里开始下起雨,尽管雨势纷扰得很,但围观押解囚犯的马车两边巷道,依旧站满撑伞围观的众人。十几辆囚车陆续往前行,只听见秦怜儿歇斯底里的求饶声,其他人则面如死灰地坐着,默然承受百姓投掷过来的腐烂瓜果。
百姓们纷纷怒骂,不少是因了轩辕考核下药之事。
苏王府外跪着不少求情的人,都是南宫家、秦家、以及众多昨夜落井下石的人。苏王上朝去,苏飞玉跟苏西梁也在学院,整个苏府当前能做主的也仅剩苏琚岚一人。
这些人便哭喊着要冲进来,容厝命人拦下后,可那哭喊声跟求情声,依旧尖锐地传到迎客厅中。
苏琚岚静静坐着,能陪着她的也只剩下邵乐了。
邵乐听着那些凄厉的哭喊声,心有不忍。
容厝进厅来伺候,苏琚岚道:“下旨要摘去他们亲人脑袋的是君上,跑这来做什么?”
容厝恭敬道:“君上如今怒不可歇,谁求情便是死罪。估计他们还想留着命,便冲四小姐来,希望四小姐出面求情。”
苏琚岚的声音淡淡却有些狠辣之意:“让我进宫求情,就不怕本座被君上治罪?这种人只将自己的命当回事,别人的命就该是草芥?那本座可得好好学学,免得因为哪天心善给自己酿成大祸。容管家,去,这雨下得这么大,他们想跪想闹,就随他们去,若有人闯入王府,该打该罚就按咱府里的规矩行事。”
“老奴知道。”容厝拢手答道,然后回到正门继续盯梢。苏琚岚继续平静地逗弄怀里的小苏打,听见当真有人翻墙进府被棍罚的声音,她露出一个漠然的笑容。
可没多久,容厝又回来禀告:“轩辕学院派人送来四套学服,两套是四小姐,两套是邵小主。”
苏琚岚道:“管家,邵乐的留下,我的全退回去。”
邵乐听了忙道:“既然琚岚不要,那我的也不要。”
“那好,无需任何理由,全都退回去。”
容厝又要离去,苏琚岚喊住他,加了句话:“天寒雨大,倘若今日还有人要见我,就说我没空。”
容厝点头,没有多问什么。他明白从前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今时今日她想换一换,自是正常不过。
苏琚岚遥望全院大门的方向,起身道:“邵乐,我无聊,回房睡觉去。”
邵乐本蓄了笑意跟她说话,待得她起身,神色便黯沉下来:“可你才刚刚起床呀……”
苏琚岚微笑:“那不如我们从后门出去走走,逛一逛,如何?”
即使外面下雨颇为扫兴,邵乐仍哗啦站起应了一声“好”。于是两人特地换了双雨靴,各自撑伞从冷清稀人的后院离开苏王府。
不过就连后门都有人守株待兔。秦卫霜依旧穿着黑色短装,可门外雨势磅礴,她却衣发全干地站着,向来等候依旧。她唤道:“郡主。”
苏琚岚顾盼间微笑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想为秦怜儿求情?”
秦卫霜摇头道:“不,只是想亲自告诉郡主一声,我已收下学服。”
苏琚岚点头道:“我能猜到,你想进轩辕学院找到那名炼丹师,炼出‘九转还魂丹’?”
秦卫霜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绝不放弃。郡主对我有恩,卫霜本应相报,但当前形势所迫,日后定当加倍偿还。”
苏琚岚眉心微动。秦卫霜便告辞。
苏琚岚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毫无任何遮蔽就闯入雨幕中,低声暗忖:秦卫霜,你也知道你唯一的弱点,就是你这位固执愚钝的娘亲吧?
当囚车押解到法场时,苏琚岚跟邵乐撑着伞站在人群中,远远观看。被押解到邢台上的人,此刻全都哭得没力气喊了。秦奎夫妇被侍卫拦在法场外,秦夫人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即便两人有婢女撑伞,依旧挣扎着浑身被水打湿透。秦夫人捶着心口哭喊道:“怜儿,我的怜儿,老爷,你快救救我们家可怜的怜儿吧。”
“爹,娘,我不想死呀,救救我。”秦怜儿趴倒在地上哭着要爬出邢台,可惜又立即被人拽住脚拖回去。
南宫雪摔坐在地上,凌乱的湿发贴在脸庞,血色全无。她望着秦怜儿,冷冷道:“别挣扎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秦怜儿却爬过去死死揪住南宫雪的头发,竭尽全力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你想做正妃,你想害苏琚岚,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南宫雪头皮都被她扯痛了,忽地挥手巴掌甩开她,冷笑道:“是你自己要搀和,我有逼你吗?苏琚岚倒有句话说得不错,你要是肯乖乖嫁人做个小妾,不图求其他的,你能落得这样吗?”
两人随即扭打起来,纠缠成团,但侍卫懒得伸手将她们分开,反正时辰未到,他们权当看狗咬狗了。
其他落难的臣子们原本已认命了,但听秦怜儿吼起来后,也是怨恨悔恨纷纷上涌,争相围住南宫雪一家子,开始唾骂,甚至开始挥拳相向。“你说你女儿一定能嫁入皇家做正妃,地位如日之升,结果呢?皇家哪里看得上,养出来的明明是个贱人,跟别人勾三搭四比妓汝还下作,居然欺骗我们说能当正妃?”
“我们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听信你们的话,一起陷害苏家的人?”
邢台上顿时闹成团,闹得越乱,越多勾当曝露的明显。围观群众听得鄙夷哼笑,手中的东西砸得更猛,几乎要冲破侍卫要闯上邢台将他们践踏了。邢台上相残的人被砸得昏头转向,忍不住抱头逃窜,却脱离不开刑场,身体处处中招。
秦奎见秦怜儿被砸伤了腿,用力拨开两名侍卫冲过去,又立即被两名带刀侍卫拦住。秦奎只能指着行刑官喊道 ...
(:“你快下令命令他们不准再扔了!”话音刚落,有名妇女将整棵腐烂的卷心菜狠狠砸向秦奎,秦奎被击得身形踉跄,怒指那名妇女道:“竟敢袭击朝廷命官,给本官拿下他们!”
这名行刑官曾到苏家做客,属于拥护苏家一派。他冷眼旁观,淡淡道:“秦尚书,您好大的官威呀?!百姓们只是有感而发,谁叫这群人作恶多端?”
秦奎被他呛得无话可说。摔倒在邢台边缘的秦怜儿,哭着喊道:“爹,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
“怜儿!”秦奎忍不住想冲过去,又被人墙搁下。秦夫人好不容易挣脱两位侍卫,踉跄地摔倒在地上,哭着抱住秦奎大腿喊道:“老爷,快救救我们可怜的怜儿吧。”
秦奎也是急,却无计可施。
秦怜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提声喊道:“爹,秦卫霜呢?大姐呢?她跟苏琚岚有交情,爹,你快叫她向苏琚岚求求情!”
秦奎惨笑道:“你们平日那样对待她们呣子,你觉得她会开口求情吗?”
044卷 无可奉告
( 一种莫名的寂静,四下静悄悄的。ww苏琚岚特地弓背缩腰,沉声恭敬道:“参见七皇子。我们是奉姜先生之命来找些旧书。”
傲楚殇皱眉道:“是姜桓让你们来找的?他让你们找什么”
苏琚岚抱拳道:“请七皇子恕罪。姜先生说事关重大,所以我们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傲楚殇幽幽冷笑,清脆而华丽的声线,混合着霸气却让人心一寒。“苏琚岚,你以前对本皇子可是知无不尽的——”他说罢特地停顿了下,低叹一声似是有点感慨,然后狭长凤眸又转而戏谑地望向另一侧,瞟了一眼恨不得要将身子塞进书架中的公孙锦币,冷道:“锦币,小心蹭破这身衣衫,你又要心疼上数月了。”
公孙锦币掀开面罩后,不由得哭丧着脸道:“我们扮相有这么差吗?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了?”
傲楚殇沉默地掠过他,侧身望回苏琚岚,眸光继续咄咄逼人,“怎么?还不敢摘下你的面罩?”
“既然知道是我,那我摘不摘又有什么区别?”苏琚岚低声笑道,眉宇潋滟,眼底尽是戏谑,还顺势挪揄了几句:“公孙,假如本座踮起脚尖高多几寸,或者你塞些布料弄成前凸后翘,估计七皇子也就没得这么快认出来了。”相处长达数年的人即便掩面遮目,那体型依旧看得眼熟,更何况像傲楚殇这种心思向来复杂的人。
公孙锦币赶紧背贴书架,一点一点地蹭到苏琚岚身后藏好,小声嘀咕道:“苏琚岚,你要保护好我。”
傲楚殇冷齿一笑:“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男人?”他的口气出奇恶劣,却有一半因素是因为苏琚岚脸上那层黑黑的面罩。
苏琚岚淡淡笑了笑:“本座跟公孙素来交好,面对七皇子的刁难,他寻求本座庇护是相信本座,这又有何错?”她清楚地看到,他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傲楚殇缓缓道:“本皇子认识了你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苏琚岚将公孙锦币推到身后书架上,往前迈近一步,微微笑道:“就算看出了又如何?人总在适应环境去改变,可没有固守不变这一说法的。”
“倘若不是你这张相貌,我当真以为眼前这个苏琚岚,是另有其人了。ww”
“已经有不少人像七皇子说出这样的话,本座早已习惯。看这时辰该到皇宫晚膳了,七皇子此时还到书阁来真是孜孜不倦,那本座也不叨扰七皇子阅书时间了,七皇子请吧。”
“听这语气,怎么觉得郡主是在说本皇子叨扰了你?”傲楚殇扬眉冷讽,眼神渐渐幽狠下来,“你手里为什么会有金兔令牌?你们身上穿着的袍子,根本就不是封印师的专属斗篷,你顶着姜桓的名誉冒充封印师是想干什么?”
听他直接撕破脸皮的质问,苏琚岚也不客气了,寒声冷答:“我只是披着斗篷,何时说过我是封印师了,这又哪来冒充?我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有什么问题,劳烦你直接去找姜桓问个清楚明白,倘若还不明白,本郡主就在王府等候便是。”
苏琚岚的理直气壮,让傲楚殇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气。她径直转过身回到书架,忽地感觉身后异样,迅速拂袖扫开扑面而来的赤炎,“在书阁斗宗法,七皇子可真舍得呀?”
傲楚殇寒眸扫量周围那些珍贵典籍,正迟疑间,苏琚岚锐利的右手当面抓来,他急忙旋身避过,腰间却被黑袍卷紧,整人情不自禁地翻飞出去。
“喂,你们真打起来呀?”公孙锦币急叫,一边是苏琚岚,一边是傲楚殇,谁输了都不好呀。
“那你还废话,不赶紧找?!”苏琚岚厉声喝道,五根细指翻转地寒光抓向傲楚殇。
公孙锦币为难地看着两人打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恨叹着赶紧翻找书,前面书架已被她翻阅的差不多了,仅剩的两座书架,他凭着直觉随意抽去数十本出来翻看,翻着好一会儿,终于瞄见这几日耳提面命的名字后,他惊喜喊道:“苏琚岚,我找到郝……”话没还没说完,苏琚岚突然趁空砸来一本书,正中他脸。
公孙锦币痛地惊叫出声,话也被迫中止。傲楚殇听不出任何线索,忽然不顾一切地甩出赤炎烧向公孙锦币紧紧攥着的书籍。
苏琚岚一惊,脑海里瞬间晃过昂煌施展重力术的手诀,对准傲楚殇依样画葫芦,顷刻间,傲楚殇双臂顿时重得沉下去,喷出的赤炎擦过公孙锦币后就消失了,但却让书籍背面燃烧起来。
公孙锦币顿时急得丢到地上踩。
苏琚岚更急,急忙冲上去捡起书籍用手掌拍灭,然后翻了几页,发现只是封面被烧毁了,其他无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苏琚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那端,傲楚殇浑身沉重得快跪倒在地上,全身微微颤抖。
苏琚岚将书纳入怀中,转身走到傲楚殇身边,歪头看着他微笑:“这是昂煌的重力诀,我想你应该见过才对。”
傲楚殇即便心中有疑,但依旧冷冷瞅着她,万年不变的冷酷表情。“是昂煌教你的?难怪——”
苏琚岚微笑:“难怪什么?”
傲楚殇淡道:“看来霍傲突然复原,跟你也脱不了关系。”
苏琚岚不吝鼓掌,道:“虽然我非常讨厌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果然聪明。好了,公孙,我饿了,我们该走了。”
公孙锦币小心咽下口水,伸手遥指:“那傲楚殇怎么办?”
苏琚岚鄙夷地斜睨傲楚殇一眼:“我走了就会自动解开,这种败军之将,谈来做什么?”
傲楚殇双眼瞪圆,脸色有些铁青。她懒得多看一看,直接揪住公孙锦币的衣领,带着他翻身飞落一楼,边整理好斗篷边朝外走去。而待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傲楚殇沉重的身体确实轻松了,他走到栏杆边朝空荡荡的门望去,慢慢地吸了口气,声音像冬日结成寒冰再倏然开裂一样地狰狞,“苏、琚、岚!”然后将栏杆扶手用力捏成粉碎。
即便走远了,公孙锦币想象傲楚殇会是如何表情,这浑身就发颤:“诶,我们真得就这样一走了之?就不怕傲楚殇跑到君上面上告状,我们脑袋就搬家了?”
苏琚岚朝他笑笑:“我刚刚讽刺他是败军之将,按照傲楚殇那种高傲的性格,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的人,你觉得他会说出去吗?”
公孙锦币疑惑道:“你就这么肯定?就这么了解他的性格?”
苏琚岚缓缓点头:“其实还有一点,想必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倘若让君王知道金牌竟是在我手中,那么姜桓他们可能不保——”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脑海依稀记得,姜桓曾是傲楚殇幼时的启蒙师,他与四位御前结印师颇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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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挑灯中,陪伴的公孙锦币早已伏在桌上睡去,唯有苏琚岚缓缓翻阅着手里的书籍,越翻越沉默。
...
书籍里记载的不比外面传闻详细太多,只道是三百年岁月过去之后,圣族的确被大陆渐渐遗忘,但五十年前圣族首领却在轩辕学院降世,使百年轩辕成为大陆仙迹之一,人们这才重新知道郝师旋,所以不少地方纷纷塑起她的雕像。书籍描绘她五十年前降世时,年貌约有二十七岁,貌美丰润,仙姿绰约。
“她……真得变成神宗……成为圣族首领……真得跨入神界……”苏琚岚喃喃自语,心绪复杂无比,忽然将书籍狠狠砸到地上,翻手掀倒书桌,泄愤地乱砸东西。因为愤怒而使得房内煞气顿起,狂风乱舞。
熟睡中的公孙锦币霍然吓醒,双脚一滑,连同坐着的凳子一并栽倒在地上。他摸索着桌面探出脑袋,下巴枕在桌上,望着莫名愤怒的苏琚岚哀叹道:“姑奶奶,你半夜还不睡觉,也别把我吵醒呀!”
苏琚岚弯腰蹲着,手指轻轻摩挲这发黄的书纸上,眼眶泛红酝酿泪时,却也泛起森森寒意。这种复杂的表情,公孙锦币可就怎样也猜不透了。
他想不到她即将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得瞪圆眼宛如天下红雨般。但顿了顿,他还是不由得担忧了:“苏琚岚,你还好吗?是不是渴了,我倒杯茶给你,又或者你是饿了,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条?”
“不渴,也不饿,我只是有些难过,很难过而已。”苏琚岚答道,走到卧榻上躺下后,便不再说话。
公孙锦币便走近打量,发现她连鞋袜都没脱就躺上去,眉目紧闭了。他努嘴嘀咕道:“好吧好吧,便宜你了。”然后拉过锦被替她盖好,自己离开房间去。
翌日清晨。
一辆华丽锦绣的马车停在宰相府门前,一个如玉玲珑的红衣少年掀帘跳下马车,径直冲进宰相府的客厅,然后一ρi股坐上太师椅,双腿抬起架在茶桌上,将战战兢兢地阿福拎到身边说道:“识相的话,把我要找的人叫出来,否则本少爷连这宰相府也烧了!”
047卷 悲愤的螣蛇
( 苏琚岚抱着它的头颅往水面望去,有双如灯火般明亮的怪眼冷电森森地出现在獠牙附近,一条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怪物猛然鱼跃而起,快速朝她袭来,长约两丈的身体,两侧鱼鳞伸展得像翅膀,张着血盘大口朝她咬来。ww
“交给你了!”苏琚岚拍着螣蛇的脑袋。
螣蛇顿时扭动蛇躯,长大的尾巴狠狠地抽向这张血盘大口,将它“啪”地用力打回水面去。但顿了会,她又瞬间发现有几个黑影笼罩在头顶逐渐扩大,抬头看,已有三只怪物扑飞到半空中,同时朝她快速冲来。
苏琚岚手掌微抬,掌心瞬间凝聚了十几团暗红色的光芒,翻腕投掷过去,将这三只怪物烧得嘶吼咆哮。
许是响应它们的惨叫,大片的湖面蒸腾而起,无数水蛇更多怪物急急窜上高空。苏琚岚便驾驭着螣蛇迅速飞高十丈,可身后的怪物脱离了水面竟还能像鸟一样飞翔,紧追不放,螣蛇直接停下来了,直立在空中的蛇身开始发出强烈的红光,一声咆哮自蛇口中发出,声震九天。
许多逼近的怪物瞬间被这股咆哮震爆,剩下的急忙撤回水面,密密麻麻的“涟漪”瞬间消散,悉数沉入地底去。
螣蛇的这声嘶吼,声势惊天动地,尖锐的划破了长空,传遍了轩辕学院,整个学院内的大半人都被惊震住了。学院内顿时一片大乱,到处亮起烛光,无数人影快速朝这边冲来。
这就是苏琚岚为什么非要不得已的时候,才召唤出螣蛇的原因!因为螣蛇天生霸气,它的出现,必定惊天动地。
她不甘心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太微阁,可又迫于身后匆匆赶近的数百脚步,伸手拍了拍螣蛇的头颅,示意它调转方向离开。
将圆未圆的明月升到高空,透明的灰云下,这条犹如赤血红焰的巨长身影倏地一声划破黑幕,引得轩辕学院的师生纷纷仰首眺望,直到它消匿而散……
一声闷响,螣蛇散去红光渐渐缩小,飞过无人巷道时,苏琚岚旋身落地,抬起手腕让它轻巧缠上。而她的墨发,也渐渐褪变回紫色。
她仰脸看着头顶有人循着自己刚才的轨迹朝前飞去,便抚摸小螣蛇的头颅,淡淡笑道:“以后若想多多出来,尽量低调些吧。ww”
小红哼了声,它可是孕育天地灵气而成的螣蛇呀!知道什么是螣蛇不?千年难遇,至高无上的魔兽,能让万兽俯首称臣,百绕成钢后更能化身成龙,一飞冲天。多少人巴不得亲近它,然后翱翔天空享受万人瞩目的自豪感。可这苏琚岚,总将它当做见不得人的东西藏藏掖掖的,这让习惯出风头抢目光的它如何是好?
啪!
知道它想入非非,苏琚岚勾指弹醒它的脑袋,攘袖遮掩起来,这才走出巷道。
她矜持而缓慢地走到繁华街道上,穿着略嫌单薄的紫色绸群,有些冷,情不自禁张口呵气,朝苏王府的方向走去。
走了会儿,渐渐瞧清前方街道起了骚乱,一个略带骄横与霸气的青年男子声音传了过来,“刚刚就那种货色还敢给爷拿乔?不就是个妓汝供人玩的,装什么高贵,让爷赏几个巴掌顿时哭得泪哗哗,搞得爷也没兴致玩了。”
“就是,咱们到烟雨楼看看吧,听说那里的姑娘比这醉生楼的好多了!”旁边顿时有人狗腿的附和。这伙年轻人顿时哈哈狂笑,满嘴淫秽令人难忍,寻常百姓均是面露厌恶特意退远地走。
苏琚岚戴上兜帽,也是微微低头退到路边去。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再多也都是些粗犷男人,所以她如此瘦弱纤细的身影,即使特意避让,仍是被这群穿着绫罗绸缎、目光放散的富家子弟逮到。这几人对视了眼,立即嬉笑地走过来将她拦下,有个青年歪头瞄着她的脸,啧啧赞了声,赶紧招呼其他人也瞅瞅:“咱们运气真好,这小姑娘长得还真是标致呀!”
“是吗?”其他人纷纷凑近要看,几双手争相想掰过她的正面瞧。
苏琚岚拂袖扫开这些咸猪手,冷冷冷地瞅向他们:“识相的话,就离我远远的,不要惹是生非。”
“哟,还挺有脾气的?”当她转身扭向另一侧,有人狞笑地绕她转,见她秀眉冷凝模样雅致,顿时嘿嘿笑道:“确实长得不错!兄弟们,咱们艳福不浅呀,不用去烟雨楼了,就她也够了!”
苏琚岚瞳仁缩了缩,殊璃清丽的脸因为嗔怒而泛红,饶是普通人也只会惊艳地多看两眼,何况是打定主意调戏她的贵族恶少,他们当下嬉笑堵着她不放。
周围不少百姓围过来,虽然有人愤怒于这些人的无耻行为,但没有一个人肯出面,似乎都知道这些青年们家族势力的可怕,所以不敢得罪这些贵族恶少。
有人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却再度被她拂袖扫出去,她淡淡冷道:“在盗迤城也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想来,你们背后依仗的势力可不小吧?”
“那还用说?本少爷姓周,我爹可是刚刚上任的御前指挥使周子夫周大人!”有个金丝滚袖边的青年昂首得意洋洋。
其他几个人也扯高气扬的自报家门,苏琚岚听完却忍不住噙笑,眼中尽是戏谑,“御前指挥使、归德中郎将、下都督、军器监,还当是什么职位呢,原来都是顶着前些日子被斩首的人空出位置才爬上来?”
苏琚岚一语中的,让这些富家子弟面色稍微涨紫了。
的确,倘若不是君上下旨斩首才空出官位,这些家族的人也不可能有此机会晋升?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憋屈已久的富家子弟自然迫不及待出来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如今非同以往的身份!
苏琚岚笑意还未消减就又浓了三分:“算算上任日子,你们好日子也没过几天就要结束了,真替你们可怜。”
“这丫头在说些什么?”有人虽听不明她话里寓意,但知是羞辱决计难听,顿时怪眼圆睁,挥臂想要扇过去给她一个教训。
苏琚岚转了个身,宽广的衣袖破空一掷,袖口生风打在这人脸上,那人连退十几步仰面摔倒在地上,纹丝不动。有个同伴赶紧过去扶他起来,却发现他眉目紧闭,浑身遍布白霜冷的吓人,这人顿时吓得后退,顷刻间,倒地的人顿时冻结成冰。
有人惊道:“这是水系宗法?!”
街道上不寻常的聚众顿时吸引了按照惯例巡逻的士兵们,领队小将急忙率队奔来,厉声冷喝:“发生什么事了?”认出了这几位恶少的身份后,便补上一个抱拳的礼节。
有人怒指苏琚岚道:“这个人是殷悦国的奸细,胆敢对我们动手,把下都督家的公子弄成那副模样!”
率队的人低头看着被冻结成冰的青年,顿时挥臂命令下属将苏琚岚团团围住,威严道:“给我拿下这个不明人物!”
数十把刀剑顿时瞄准她。
苏琚岚嫣然含笑:“连个小小的巡逻兵都有如此官威,本座真是大开眼界呀。”
领队小将听她谦称是“本座”,顿时眯起双眼,仔细 ...
(打量苏琚岚的模样,虽然他官小不可能见全城内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但苏琚岚藏在兜帽间流泻出的几丝紫发,登时惊得他屈膝跪地:“参见郡主!属下有眼无珠,竟然未能及时认出岚郡主!”头儿屈膝跪下,顿时吓得属下陆续跪倒,将头重重磕在水泥路上。
这些青年恶少面面相觑,直到苏琚岚掀开帽檐时,有人吓得双腿瘫软到地上去,胆小地直接双眼翻白就晕厥过去了。苏家郡主消失灭迹数日,好死不死居然被他们撞上了,而且他们还妄想调戏她一番?
身体如风中柔柳的苏琚岚,缓缓挺直脊背,肩上紫发徐徐倾泻而下。她看了不看那几名早已吓呆的贵族恶少,只是走到小将面前,似笑非笑,“连事情黑白都没问,你就直接下令抓拿,胆子可真不小呀。”
这人顿时冷汗涔涔,诚挚叩首道:“末将知错,即刻到刑部领罚!”
苏琚岚斜睨了那些吓坏的恶少,淡笑了声,能教出这种德性的为父为官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想来傲君上急到连些酒囊饭袋都用了?那行,她也别急着除去这些鸠占鹊巢的废物,免得傲君主痛定思痛地物色到人才,反倒给苏王增了麻烦。
“苏琚岚,你没事吧?”最先截获轩辕学院跟街道的第一手消息,公孙锦币迅速追踪出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立即拨开两边挤了进去,低声问道。
别人以为他问得是苏琚岚被调戏的事,可他知道苏琚岚听得明白,跪在地上那些小猫小狗能给她造成伤害?她别伤害别人就南无阿尼陀佛了!
他问的,自然是苏琚岚夜闯紫薇阁的事。
苏琚岚轻轻摇头,“先回王府,边走边说吧。”然后跃过跪地磕头的人,径直朝前走去。
050卷 万众期待,战玉崔嵬(一)
( 出了皇宫,关于苏琚岚应战玉崔嵬的事不胫而走。ww
玉崔嵬的身份目前虽未空白,但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八阶双系宗师,经过这些天的折腾已经名震大陆。而苏琚岚虽在轩辕考核上只获第三,但却是默认的第一,尤其是她天赋异禀的双系宗法,即便未能百分百确定她甚至拥有第三种水系力量,她在盗迤城也是家喻户晓。
所有人早就期待这一场大战,可谓是万众瞩目,人人翘首以待。
当她还没到城东时,那里已是人山人海。
高官贵人均是站在城墙上方眺望,寻常百姓只能站在城墙脚下垫脚等待,距离城东城墙十丈远则是大片空地,远远地,便能看见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幽蓝身影。
苏王他们站在城墙头等着。苏飞玉、萧宸等人也不落下。还有龙潜、耿瓷、贺栖等本因受伤卧床的人,也按捺不住地站在城墙上。所以当奢华马车出现在城门口时,底下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道路,让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到人群前。
玉崔嵬顿时自远方冲天而起,快速向这里飞来,在他脚下路面上还拖着一个南宫雪。他漂浮在马车左前方上,难掩眼底那抹好战的喜悦:“苏琚岚,你总算出现了!”
傲楚殇伸手挑开车帘,近距离间望清了长相阴柔的玉崔嵬,以及他体表散发的幽幽蓝雾跟诡异火纹。『』
玉崔嵬目光跳过冷傲的傲楚殇,径自落在闲然静坐的苏琚岚身上。右手五指一转,南宫雪整个人顿时扑倒在车辕上,他道:“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把人就还回给你。”然后抽回南宫雪身上的禁锢蓝线。
几日没进水进食的南宫雪,此刻面如枯木的趴在车辕上,奄奄一息,但模糊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她竭力伸手抓住傲楚殇的衣角,哪管乱发遮面,又哭又笑道:“七皇子!我没有做梦,我终于见到你了!七皇子,小雪就知道你不会丢我不管的。”
玉崔嵬瞥了傲楚殇一眼,勾唇冷笑:“这种货色,也亏你看得上!”
苏琚岚挑眉,虽然玉崔嵬麻烦了点,但有些时候糙话说得非常合她心意。
傲楚殇厌恶的皱眉,若是在平时,他定然踢开像南宫雪这样痴缠不放的贱人,但南宫雪如今落得这副落魄模样,半死不活,也就随她折腾自己的衣角。但仅限衣角,倘若她敢碰到他其他地方,他可就没那么仁慈了!
可南宫雪卦拽着傲楚殇的衣角,哭哭啼啼时又开始咒骂起来,“七皇子,都是苏琚岚那贱人陷害小雪的……求七皇子替小雪出头……小雪还是纯洁之身……小雪只钟情于七皇子一人……”
苏琚岚听得冷笑,浑身恶心地抖索了一下,“小别胜新婚呀,那本座就不叨扰七皇子与南宫雪缠绵了,还望七皇子争分夺秒,否则行刑官待会押她回去车裂,七皇子可就再也没有暖玉怀乡的机会了。”说罢,抱着小苏打跨过南宫雪横躺的身子,走下车辕去。
傲楚殇被她这话激得内伤了,什么暖玉怀香,什么争分夺秒,有谁看见他傲楚殇青睐过哪个女子?全部都是像南宫雪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凑上来,他怎么甩都甩不开好不好!
苏琚岚双脚落地出现后,围观百姓登时鼓掌喊着“岚郡主”,一声接一声,声浪翻滚。在他们看来,只要苏琚岚应战定能大获全胜,将这些时日所受的晦气一扫而进。
城墙头,龙潜远远眺望着那抹缓缓走入空地的身影,沉声道:“苏琚岚,如今敖凤国的颜面,就靠你了。”
耿瓷面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身影,这样的苏琚岚,当初被赢驷调戏哪里需要他出手相助?又哪里像是说出那句——“耿瓷,我还真有点喜欢你”的人?
“琚岚!”人群里,邵乐终于拨开人群冲到苏琚岚身边。他今早才知道苏琚岚回府了,顿时冲入后院找她,那知道傲君主先他一步召她如宫。几日不见,他自然想念她了。
苏琚岚笑着将嗷嗷乱窜的小苏打转交到邵乐怀中,“帮我看着它,别让它跑了。”
邵乐双眼闪烁,晶亮璀璨:“好,那你要小心”他对苏琚岚,可是很有信心的!
苏琚岚笑了笑,转身朝玉崔嵬走去。
玉崔嵬漂浮在半空中,即便日光刺眼,依旧难掩他这身诡异发光的身体。
她斜睨身后远处那些围观看戏的人,再望回玉崔嵬,环保双臂,淡淡笑道:“托你福,我还是被人推上浪尖了!”
玉崔嵬缓缓降落,但双脚依旧离地寸余,生怕玷了灰尘。他扫开拂过眼前的发丝,不假思索道:“你早点出来跟我打,不就没这么多问题?”
苏琚岚微笑:“直接杀了你,那以后就更没这么多问题。”
玉崔嵬眉梢一挑:“你想杀了我?”
苏琚岚眼皮眨也不眨道:“没错,我想杀了你。”
玉崔嵬不悦道:“苏琚岚,被我看上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巴不得我死?”
苏琚岚笑道:“但对我而言,被你看上是件很不幸的事。更何况初次见面,你不就急着送我进棺材吗?”
玉崔嵬蹙眉道:“那是在我还没认识你之前。现在,至少我肯碰你,表示你身子干净,不脏。”说罢,他厌恶地瞟了被踢倒在地的南宫雪一眼,连带着将南宫雪满眼痴迷的傲楚殇也鄙视了一下。
当然,这鄙夷的目光让傲楚殇终于被点燃怒火
052卷 拿玉崔嵬试药
( 被忽视的傲楚殇,紧紧凝视着她漠然的脸色,眼中竟有一份惊慌,还有一丝莫名的悲哀?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窄窄通道,邵乐扶着苏琚岚缓缓走了过去,众人都很识相地没有阻拦或者做出其他叨扰的行为。ww
那名行刑官带着侍卫最先冲过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苏琚岚拂袖道:“把逃犯南宫雪带走,接下来该怎样办就如何办。”
“卑职领命!”行刑官挥手,身后侍卫迅速越过他们,将疯癫的南宫雪用力拖离开。
苏王等人也已走下城墙,快步走来。
苏琚岚轻推开邵乐的手迎上去,朝苏王福下身去,平静说道:“父王。”
苏王问道:“琚岚,你可是受伤了?”
面对众人关切的目光,苏琚岚轻轻摇头道:“无碍。只是耗费太多精神气,身体有点虚,恐怕要休息六七日才能复原。”
苏王道:“没事就好,其他的等回府邸再说。”
“好,”苏琚岚点头。
静候的少年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萧宸依仗与苏飞玉的交情最深,才敢出声问道:“琚岚妹妹,那玉崔嵬呢?”其他人顿时紧紧凝望着她,也是好奇玉崔嵬怎么随着最后一束红光消失了。
“他?”苏琚岚眼风微扫,风乱衣袖间,面如寒霜,一双眼微微向上飞起,有股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放心,短期时间内,玉崔嵬是再也无法出现。”
少年们还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已拂袖从他们身旁错身走过。这抹背影落在他们眼中,是一种清冷到……难以靠近的感觉,好像她与他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原本,就是两种不同世界的人。
苏王已跃上了马。
有名侍卫将马匹让给她。
苏琚岚拽住缰绳翻身跃上马,弯腰接回邵乐怀揣的小苏打,万缕发丝直直坠飞。邵乐顺势抓住她身后的马鞍,翻身跃上,与她同骑。而苏飞玉他们还怔愣在原地思考什么,苏王便也随他们,径直调转马头。
邵乐见状,被苏琚岚扯了一把,道:“走吧。”邵乐点头,接过苏琚岚递过来的缰绳,夹紧马肚跟了上去。
回到王府。ww
苏琚岚带着邵乐径直朝殷岩泉居住的院落走去。
途径露天庭院时,她朝天画了一个缩小版的召唤阵法,在拐过廊道时,便见一道红光脱出阵法,卷着幽魅蓝影徐徐落于面前。螣蛇将昏死的玉崔嵬放在地上,缩小身体迅速飞向她,缠住她手腕,蹭头邀功:“怎样?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干得好。”苏琚岚说道,走近玉崔嵬,弯腰检视他的身体。近看,这身肤色比那些抹粉的女子还要白,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她伸手撩起他额前的发,发现那些褪去的诡异火纹果真盘踞回了此处。
“琚岚,你为什么让螣蛇把玉崔嵬带进王府?”邵乐疑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不觉得他是个高手吗?虽然心思歹毒,但真杀了,未免有些可惜。”她伸手抓过玉崔嵬的右臂横在肩膀上,扶起来,然后朝殷岩泉的房间走去。邵乐看着她毫不费力地扶住玉崔嵬整个高她许多的身体,略微睁大眼。
拾级而上,她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开殷岩泉的房门,屋内顿时响起一阵叽里呱啦的怒吼声。
苏琚岚拂袖扫偏殷岩泉攻来的术法,斜睨了正噼啪烧响的炼丹炉一眼,再望回怒气冲冲的殷岩泉,笑着问道:“‘蛇蝎美人’的丹药,你练出了没有?”
“昨晚刚练出三颗,品质不高,现在摸清门路,正在提纯!”恼归恼,怒归怒,但殷岩泉鉴于苏琚岚上次的要挟,这次倒没跟她较劲。即便苏琚岚此刻笑容可掬,但深知她底细,绝不小瞧这种两面三刀的笑面虎!
三颗?苏琚岚想了会儿,朝他伸手讨要:“先给我两颗。”
“什么?凭……”殷岩泉反射性就要吼出来,却对上苏琚岚巧笑嫣然时,眼中冷意森森,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惊骇。
他屈服了。边嘀咕,边不情不愿扔了个巴掌大的木盒过去。
苏琚岚接稳,将玉崔嵬扶到角落放下,然后挑破木盒小锁,看着三条红色蛇蝎的静静躺在盒子内。蛇蝎美人,顾名思义是将剧毒药材喂食毒蛇毒蝎,将它们躯体做容器运转几个周天,再配合适当火候、时间炼制而成。炼制过程,是将蛇蝎体内的剧毒与药材的毒性进行相冲相克,最后相容化作无毒。
殷岩泉见她拿起其中一条蛇蝎的躯体,知道她耗损过度精神气而准备服食,便环抱双臂像看好戏般,点脚晃荡,看她如何愁眉苦脸地吞下这样一种外表恐怖恶心的丹药!
苏琚岚顿了下,回殷岩泉一个单薄的微笑:“既然我能把配方给你,那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蛇蝎美人’的服食方法?”她蹲下身,将蛇蝎躯体用力掰成两半。炼制成功,这蛇蝎躯体被腐蚀成空壳,当然是只述容器的作用,哪里需要服食!
殷岩泉顿时拍脑门,发出一声失望的恨叹。
邵乐不识药,甚至连“蛇蝎美人”或者何谓三级丹药都不懂,所以此刻只能错愕地瞪圆大眼,指着她手里那条恐怖的蛇蝎躯体,抖唇颤声道:“琚岚,你不会真得……真得要吃下吧……”他情不自禁伸手捂住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咽下口水。
苏琚岚伸手快速剥落附着在蛇蝎躯体内的黑色药膏,缓缓揉成一颗药丸,却是突然掰开玉崔嵬的嘴巴,快速塞了进去,然后两指顶住他喉咙,牵引着他含在口中的药丸滑入脖颈秘道中。
昏睡中的玉崔嵬顿时被脖颈处的药丸呛得重咳,鼓起大大的喉结,在苏琚岚捏诀顺脉下,才将这颗药丸硬咽下去。没多久,他的身子顿时有了异样,忽冷忽热,就连额前那些刻印的火焰都不安地伸缩起来。
苏琚岚低头看到他腹中开始发光,有一小股蓝色旋涡生成,那是他本身的华光精魄。原本因为大战后耗损过度精神气,这股华光精魄已是虚弱黯淡,但有“蛇蝎美人”的作用,能大大助益华光精魄吸收外界力量来作补充。
原本看好戏的殷岩泉,看着那些力量一起钻入玉崔嵬体内,忍不住激动喊道:“‘蛇蝎美人’开始奏效了,它真得能帮助宗师从自然界吸取精神气!”常理下,宗师施展术法所消耗的精神气,只能通过个人冥思打坐恢复,但若有高级药物相助,不仅能加强自身冥思,还能吸收自然界那股磅礴无尽的力量做补充,可想而知,这恢复速度会是非常神速!
苏琚岚静静看着玉崔嵬浑身鼓涨的蓝焰,一丝丝,一缕缕,便对邵乐道:“替我们守卫,别让任何人来打搅。”然后掰开另一条蛇蝎美人,整口吞下药膏,盘腿坐到地上,闭眼冥思。
渐渐地,她也感觉到腹中正在发热发烫,浑身肌肤的毛孔好像都张开了,敏锐地触碰到各种细微生物,将四面八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把虚弱的身体渐渐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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