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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翔对这个学校并不陌生,因为校址就设在灵山市内。和第六军医大毗邻的还有理工学院、财经学院、音乐学院等近二十所高等学府,在市北开发区一带形成了独立的大学城,第六军医大则是所有学校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历年来入取分数线都在六百五十分以上。这个分数高翔可不敢奢望,当然也不会主动报考。现在通知书寄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被调剂到第六军医大的。这种情况高翔也曾耳闻过一两次,只当是别人的幸运,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通知书上注明的专业叫做“国防艺术系”,看到这五个字,高翔差点把牛­奶­喷在显示器。“国防艺术”算是个什么艺术?他搜遍因特网也找不到这么一种专业,大概是新成立的学院吧。按照一般的规律,十有八九是垃圾专业,因为没有人肯报考才会从调剂生里面挑选倒霉蛋,报考军医大学相当于参军,这倒是货真价实的强征入伍。

星期日那天雨季终于告一段落,天­色­放晴,碧空如洗。高翔正要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高翔怀疑是打错了,没有接。电话一直在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无奈之下高翔只好接通电话。”

“喂,是高翔吗,”听筒对面传来年轻女孩的嗓音,略带沙哑却富有厚度,令人闻之难忘,高翔搜索记忆,想不出女同学中谁有这种富有磁­性­的嗓音。

“对,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楚君瑜,你不记得我了?”嗓音里掩饰不住失望。

高翔­精­神一振,急忙说:“当然记得!我……我这里信号不太好——”

“骗人……”楚君瑜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灵素告诉我你的电话,还说你最近心情不好……你朋友的事灵素已经告诉我了,没关系吧?”

“无所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和白小姐很熟吗?”同时解开一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谜团,原来委托白灵素照顾他的的那个人就是楚君瑜。

“还可以,白灵素是我的学生里最调皮的一个。”君瑜带着笑意说,听得出来,她和灵素的关系不错,“你和灵素经常见面吗?”

高翔脸一红,低声说:“你去问她不是更方便。”

“就是因为她不肯说才问你的嘛!”君瑜恼火的嗔道。

“在我朋友的葬礼上见过一面,之后就没再联系了,她好像很忙。”

“这样啊……”君瑜若有所思的敷衍道。

高翔记得辣椒也喊君瑜老师,好奇的问:“你在学校上班?”

“嗯,在军校做过一段时间兼职,准确的说是教官。”

“真了不起,可以告诉我你的年龄吗?”高翔觉得君瑜和自己年纪相仿,社会经验却天差地别。

“当然不可以,我已经是老太婆啦。”君瑜开玩笑的说,“对了,你有没有收到入取通知书?”

“收到了,但是学校和专业都很奇怪。”

“第六军医大国防艺术系?”

“你怎么知道!”高翔微感吃惊。

君瑜沉默半晌,幽幽的问:“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能保证不生我的气吗?”

高翔仿佛亲眼看见君瑜此刻怯生生的表情,诚恳的说:“当然不会,我这辈子都不会生你的气。”

君瑜的呼吸忽然乱了,数秒后方恢复镇定。“国防艺术学院只是一个幌子,它实际上是一所专门培养灵能者的秘密军校,奇書網-奇书我和灵素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换句话说,是你推荐我进入那所学校?”

“嗯,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打招呼的。”君瑜小声细气的说。

“谢谢你。”

“嗳?你不生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凭我的分数顶多进二流学校,鬼混四年什么也学不到,白白浪费金钱和青春,虽然不知道其他灵能者怎么看待我,但我还是很期待和他们相处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至少不会被当成怪物。”

君瑜明显松口气,笑道:“你这么想就太好了,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可是做好挨骂的准备呢。对了,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见见你。”

漂亮姐姐主动提出约会,高翔不可能不心动,但他还是婉拒了。

“今天是朋友的‘七七’,我要去墓地拜祭。”在玉音的忌日里约会女孩,高翔觉得这对不起玉音的在天之灵。

“这样啊,真遗憾,错过星期天我又要忙起来了……”君瑜沉默片刻,坚持道,“我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只想看一眼你现在的样子,灵素说的那些话让我有点放心不下……就在墓地见面好吗?我等着你。”

话说到这份上,高翔哪有拒绝的道理,只得约下见面时间,又聊了一些学校的话题,之后君瑜收线告辞。

高翔提前半个小时去墓园,在门口香烛店买了纸钱香烛带进去。玉音、道健和小柯的墓址相邻。高翔站在三座墓碑中间自言自语,就像朋友们生前那样。只要天气允许出门,高翔每天都会来墓地和玉音他们聊天,说说今天­干­了什么事,再说说他们父母的景况,自言自语成了习惯,仿佛朋友们真的躲在墓碑背后聆听,只是不肯开口。

墓园里空荡荡的,炽烈的阳光驱散雨季残留的潮气,大理石墓碑触手温热,仿佛朋友的体温。高翔脱下棉布衬衣挂在树枝上,上身只穿一件圆领半袖衫,还是有点热,便把衣袖挽至肩上。

点燃香烛,烧罢纸钱。高翔打开书包,拿出灵枪、灵能表和《迷宫玫瑰》,一股到的丢进火光熊熊的焚化池。

柔­嫩­白皙的纤手无声无息的自身后伸入火中,把灵宝和画书抢救回来。动作优雅,不慌不忙,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根本不存在。

“白头发的妖怪男孩,烧掉灵宝不觉得可惜吗?”高翔回头一看,楚君瑜悄然站在身后。为了配合陵园的气氛,她穿了一套素白的连衣裙,太阳镜卡在头发上,还背了一只草绿­色­的画夹子。好像出门踏青写生的女画家,散发出不识人间烟火的知­性­美感。

“楚君瑜小姐,请问我哪里长得像妖怪了?”高翔身上的妖气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浓烈,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冰壳,雪白的发­色­给他增加了冷峻的气质,这让君瑜心中暗自担忧。

“瞧你、瞧你,人家不过是开玩笑的嘛。”红润的­唇­角轻抿着,奉上一个歉意的微笑。娇媚的笑容加上恰到好处的撒娇,溶化了高翔因追悼亡友而暂时冻结的心。妖气迅速消散,五颜六­色­的灵能波动重新闪现出来。

君瑜放下心来,上前一步,与高翔并肩站在玉音的墓碑前。鞠躬合十道:“玉音妹妹,放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高翔的,一路好走。”

午后的斜阳降落在楚君瑜肩上,柔顺的长发闪烁着珍珠般柔和的光彩,她的笑容亦如温暖人心的冬日阳光,既没有自命不凡的冷傲,更没有卖弄风情的轻浮,在她的笑容里痛苦被稀释、怒火被浇灭、伤口被抚平……仿佛拥有治愈心灵的魔力。

不知道是君瑜的笑容太动人,还是阳光太刺眼,高翔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一块海绵,蓄满说不出来的情感。

第十章(下)

啪!君瑜扬起素手在高翔额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轻嗔道:“这样子不行喔,虽然我这挺招人厌的,但是理我一下又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原来高翔只顾出神,君瑜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听见。

高翔连忙摇头,表明自己一点也讨厌她,刚才只是发呆而已。

君瑜又拍了他一下,俏皮的笑道:“现在有没有­精­神一点?”

“幸亏我不是蚊子,你好像很喜欢拍人额头诶。”高翔讪笑着摸摸脑门儿,怎么也想不通最先有福气与君瑜肌肤相亲的居然是这种神经迟钝的部位。微风吹拂额前发丝,送来淡淡的薄荷香味,是君瑜留下的味道。

“嗯,疼吗?”君瑜难为情的问,眼中似有浅浅的羞笑闪过。

高翔默默摇头。当然不会疼,而且还很亲切。自从玉音去世以后,他就变得内向了,轻易不肯表露内心的情感。

“谢谢你的宽容,我知道这是个坏习惯,可是没办法,已经改不掉了。”君瑜叹了口气,似乎在缅怀过去的时光。

“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就在这里了。”

“就是为了等我?”高翔深感内疚。

“不全是,”君瑜笑着说,“平时很忙,只有礼拜日一天轻闲,忙惯了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发这二十四小时的假期,所以就来这里写生了。”

“为什么特意来墓地画画?”高翔环顾碑林,“我看不出这里有值得一画的东西。”

“可是我觉得风景不错啊,很能刺激我的灵感。说来惭愧,我的灵感比大熊猫还稀少,毕竟不是天才嘛……所以得特别珍惜才行。”

“可以看你的画吗?”

君瑜害羞的笑道:“还是不要看的好,不然败坏了你的兴致我会觉得内疚。”

高翔更好奇了,坚持要看。

君瑜的朱­唇­抿成无奈的弧线,苦笑的样子还是那么迷人。打开画架,呈现在高翔眼前的是水泥森林般的公墓背景,每一块墓碑上还有一团若隐若现的絮状物。

“这一团团乌七八黑的是什么?”

“幽灵……”君瑜满脸黑线。“乌七八黑”这个评价……还真有点刻薄。

“幽、幽灵!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高翔东张西望,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么幽灵。

“看不见是因为你只有两只眼睛,”君瑜笑着说,“我比别人多一只眼睛,能看见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先别说这些,聊聊灵宝的事吧。”

“都在这里,除了知道是灵宝,我也没什么可介绍的了。”

君瑜看了纸盒一眼,微露讶异地说:“2级灵宝‘灵枪’和3级灵宝‘定魂表’,可惜没有铭刻灵匠的名字,看不出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高翔好奇的问:“这些东西很常见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害怕,我的朋友可是因为它们变成­干­尸和植物人。”

君瑜笑着说:“当然不会很常见,不然早就天下大乱了,这些灵宝是被称作‘灵匠’的灵能艺术家创造出来的,每一样都是非常珍贵的武器,极少数妖怪也会制造灵宝,只不过用于活化宝物的能量不是灵力而是妖力,效果是差不多的。灵力者和妖怪使用灵宝时消耗的是灵力和妖力,普通人勉强使用却是在消耗­性­命,你朋友之所以会死,正是因为他们不是灵力者却妄用灵宝的缘故,如果你来使用就不会那么惨了。”说罢拿起灵枪递给高翔。

“开一枪试试看。”

高翔瞄准一根柳枝扣下扳机,­射­出一枚彩­色­子弹,­射­断树枝后滑过天际,仿佛天上垂下一道霓虹。

“这把抢还有很多用法,比如这样子注入灵力,转化为灵剑形态。”君瑜握抢的手送出一道灵力,使枪口延伸出一柄刺刀形状的金­色­灵力柱。

“灵剑的近战效果比灵枪更胜一筹,而且消耗的灵力也少得多,你来试试看。”君瑜翻手握剑递向高翔,循循善诱得表情还真像教师。

高翔接剑送入灵力,三尺剑芒迅速剧烈扭曲,颜­色­从金黄变成七彩,外面还镀了一层水银般的薄膜。高翔挥剑一划,水泥地面现出半尺长两寸深的裂痕,心中又惊又喜,想不到灵剑如此锋利。

“还有这块表,它是普通灵能表的改装版,名为定魂表,品级比灵枪更高。”

高翔放下灵剑接过定魂表,发现数字由10874跌落成10774。君瑜告诉他,开枪损失了一百灵力点,但这损失只是暂时的。

“怎么做才能让灵力恢复?”

“和体力是一样的,吃饭睡觉就成。”君瑜说,“灵力也包括­精­神力量,过度透支会破坏脑神经。你那个名叫小柯的朋友就是前车之鉴,不过你的灵能值竟然高达五位数,这可不像是初学者应有的实力……”

“不骗你,在此之前我对灵力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君瑜忍俊不禁:“我当然相信你。各个领域都有天才灵力者亦不例外,高翔,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能够结识你是我的幸运。”

高翔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在失去三位挚友并发现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进而心情灰暗的时候,发现还有君瑜这样一位同类关心自己了解自己,同舟共济的感觉妙不可言。

“仔细看着——”君瑜把定身表的正面对着高翔,按下暂停。

高翔试着活动四肢,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定身。

“如你所见,定身功能只对灵力值低于100的普通人有效,妖怪和灵力者是无法被定身的,这一点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高翔此刻对君瑜的博学早已心悦诚服,拿出钢笔问,这是什么宝物?

君瑜眯着眼睛端详半晌,笑道:“这就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嘛。”

高翔瞪大眼睛嚷道:“不可能啊!它绝对是灵宝,我能拿它修改试卷的考题,还可以控制别人的行为。”

轻轻在高翔额上拍一下,君瑜慧黠的笑道:“你现在用它抹掉我的恶习试试看,真能办到我就……就亲你一下。”说罢撕下一页画纸递给高翔。

高翔不服气的写道:“抹消楚君瑜拍人额头的习惯!”

啪!

“……”

“瞧,还是老样子呀。”

“总是这样时灵时不灵的……”高翔沮丧的收起钢笔,暗自后悔不该把话说得太满,风头没出成倒在君瑜面前丢了丑。

君瑜不忍看见他失望的样子,柔声道:“或许它是很高级的灵宝,我认不得也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突然不灵呢……想不通啊!”

“越是高级的灵宝发动条件就越是苛刻,可能你还没有找对窍门。”

高翔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忽然脑中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倒向墓碑。

君瑜挽住高翔的胳膊,美丽的凤眼关切的注视着他。低头一瞥,定魂表的数值正在飞速跌落,已经降至四千,连忙举手按住高翔额头,送入一道金­色­灵力。

光属­性­灵力温和博大,入体的滋味仿佛一道暖流,烫得高翔每一根毛孔都无比舒坦,灵力数值亦停止跌落。

君瑜慢慢移开柔荑,疲惫的笑道:“还好你没事……”

高想感激的说:“谢谢你……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灵力暴跌的原因很多,生病感冒心情悲喜都会有影响,发生在初学者身上尤其正常,况且你的灵力高的离谱,不稳定的因素也就更多,如果反复出现这种情况就是病态了,到时候千万记得通知我,我认识一位不错的灵医。”忽然想起上次分给高翔的妖力珠,问他有否带在身边。

高翔从书包里翻出那半颗珠子,君瑜看了一眼,笑道:“还好没有散灵,快吃下去。”

想起罪妖的丑恶形象,高翔一阵反胃,但还是硬着头皮吞下妖力珠。感觉神清气爽,亏空的灵能迅速恢复,灵力最大值也跃升为11074。

天­色­渐晚,君瑜收拾画具回家。高翔送她去地铁站,分手之际,君瑜问高翔将来有何打算。

高翔认真想了一下,回答说:“我必须去找一个人。”

“谁?”

“《迷宫玫瑰》的作者,我要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戏弄我,为什么如此残忍的对待我的朋友,我不想再当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越说越气,拳头紧攥。

君瑜难以启齿的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本书从天上来,它很可能是一本‘天书’……”

“天书怎么了?”高翔反问,“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我是说,这本书的作者可能是上帝本人,它指出的是你的命运,而你也知道,命运是不可改变的。”

“我不相信命运鬼神之说,”高翔桀骜的打断她的话,“除非你能让我亲眼看见上帝,否则我绝不相信他的存在,我更乐意相信这本书只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的恶作剧,他们的势力很强大,能够控制我周围的人甚至直接遥控我的生活,但是他们绝非永远打不倒的对手。”

君瑜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你这么想我倒是挺高兴,本以为你会因为这次的遭遇一蹶不振呢。”

“为什么如此关心我,你知道很多秘密,但又不肯明白的告诉我……”

君瑜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拢了一下耳畔的青丝。“每个人都有难以告人的苦衷,我也不例外,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我们是朋友……”列车进站的呼啸声淹没君瑜后面的话。高翔替她背着画具,逆着下车的人流朝剪票口走去,直到把君瑜送上列车。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高翔仰头望着一窗之隔的君瑜,心中满是依恋。就算对玉音,他也不曾怀有如此浓烈的感情。

“如果下周日有空我会打电话给你。”君瑜扶着车窗问,“家里人怎么办,打算对他们说实话吗?”

高翔摇头。列车开动了,徐徐而又不可阻挡的离开地铁站。

“不可以把整件事告诉妈妈和妹妹,我不想她们被牵扯进这场­阴­谋——”高翔追着列车争取在君瑜离开之间把自己的想法讲明白,“我想搬出去单住,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我而受伤害了!”

“你好天真,但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喜欢你的天真……别再为过去的事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见。”

列车星驰电掣的开走了,把高翔抛在脏乱­阴­暗的地铁站走廊里。高翔望着列车远去的方向,心中隐约有些不舍,不管怎么说,楚君瑜的安慰恰如雪中送炭,给他惨淡的人生添上一抹亮­色­,是时候摆脱消沉认真考虑将来的事了。

第十一章(上)

回家的路上,高翔一直在思索今后的打算。一个人面对明天,就如同面对成千上万的岔路口,可能­性­有无数种,但你最终能够选择并走下去的只有一条路。

仿佛受到发自内心隐秘所在的召唤,高翔鬼使神差的打开《迷宫玫瑰》,期望从中得到关于未来的暗示。

果然出现新的图文,第四个故事是“正义”。

画面分成四部分,中间是一杆古­色­古香的天平,左侧托盘上摆着象征太阳的金­色­光球,右侧托盘上坐着一个伤心流泪的小姑娘。画面正下方是路过此地的乌托邦王子,他同情的望着小姑娘,似乎很想安慰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注解是这样的。自诩为“神”的男子派遣他的混血女儿下凡主持正义,他赠给女儿一杆衡量善恶的天平,并要求人们站在天平上与正义之光比个轻重。

如果人比光重,这就是一个善人,他可以离开天平去走自己的路。

如果人比光轻,这就是一个罪人,混血少女将按照父亲的旨意,蒸发掉他有罪的灵魂。

混血少女在人间工作一千年,从未见过能够让天平偏向右侧的善人,换句话说,她是在不停的杀人。

混血少女不禁怀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善人?她将初生的婴儿放上天平,沉下来的依旧是正义之光。原来婴儿也是有罪的,混血少女伤心的想,也许世上人人有罪,真正能够代表正义的人只有我的父亲和我本人。

为了解除心中的迷惑,她自己跳上托盘,然后看见天平偏向左方……

……乌托邦王子从旷野走来,夜风送来少女的哭声。他好奇的走近,看见坐在天平上的混血少女。

混血少女请求王子杀死自己,因为她也是有罪的人。

王子听她讲述了来龙去脉,天真的建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爸爸,用天平称一下他和正义谁更重。”

高翔合上画册,拿出电话拨通君瑜的手机,问她祖籍哪里。

“中国。”

“你父亲是哪国人?”

“中国人。”

“你母亲是哪国人?”

“也是中国人。”

“你的直系亲属里面有没有汉族以外的血统?”高翔继续追问。

听筒陷入沉默,只有君瑜绵长的呼吸清晰入耳。片刻后君瑜笑着说:“我的亲属不多,他们都是中国人,而且都是汉族,如果非要说其他民族的血统,祖上倒是也有。”

“是哪一族?”高翔禁不住提高嗓门,心跳如擂鼓。

“猿人……”话音方落,听筒里响起少女调皮的娇笑。

高翔松了口气,苦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猿猴的血统。”

“实话对你说,其实我是狐狸­精­喔。”

“你要是狐狸­精­,我就是北极熊。”

“好了啦小神经,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君瑜关切的问。

“嗯,现在没有了。”高翔歉意的挂断电话,双臂交抱,­唇­角泛起舒心的微笑。君瑜的血统证明她并非画中人物,这让高翔很是放心,因为到目前为止,出现在《迷宫玫瑰》预言画中的人物都没有好下场。

第六军医大学和工业区恰位于城市对角线的两端,乘电车往返一次要三个多小时,高翔以走读不便为借口,向母亲提出住校的请求。

叶太太本心希望儿子住在家里,不过考虑到实际困难,再加上儿子已经大了,的确应该体验一下集体生活,勉为其难的答应他去住校。

说服妹妹要困难的多。灵儿死活要跟着哥哥去学校住,为此哭闹了好几次。

高翔只好苦口婆心的说:“我住的地方是男生宿舍,怎么好带你一起去?就算你不在乎,我还舍不得宝贝妹妹被人看光呢。”

“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小屋不行吗?我只要能摆开一张小床的空间就足够了,房租我们平分,零花钱和压岁钱存了不少呢,哥,我舍不得你走……”

看着灵儿楚楚可怜的泪眼,高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拉着妹妹的手说:“傻丫头,你也搬出去,老妈怎么办?”

灵儿眼睛一亮,异想天开的说:“­干­脆咱们全家搬到大学城附近可好?”

高翔苦笑道:“小笨蛋,你去打听打听那边的房价再说吧。不要难过,我又不是一去不回。”灵儿不情愿的点了下头,伸出小指和哥哥拉钩,要他保证没有课的时候就回家来。

军校报到的时间比普通高校提前一个月,因为军训的时间会很长。校方有交代,报到期间任何人不许父母陪同,毕竟是未来的军人,坚强的作风要从走进校门的第一分钟培养起来。

高翔随身带的东西很少,旅行箱里除了几件替换衣服就只有盘成一团的白蛇小冷。自从叶太太回来,旅行箱就成了她的窝,高翔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拿些东西喂她吃,唯恐母亲看见。自从小冷住进他家,高翔再没开过冷气机——热的时候就把小冷缠在身上。

高翔随身携带的有灵枪、定魂表、神笔和天书,可谓装备­精­良,足以单枪匹马发动一场战争,然而高翔今非昔比,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初获灵宝时的兴奋心情早已不复存在。

报到很顺利,学校还给新生订做了军装。高翔开始挺高兴,分宿舍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原来高翔属于计划外招生,学校不给安排宿舍。

高翔很是恼火,找到校长一问才知道自己是被特招进来的,为什么要特招他这个分数普通又没有特长的学生进入这所名校,校长也搞不清楚,让他去学院问问清楚。

高翔递上通知书,校长看到“国防艺术学院”几个字,立刻大笑起来。伸过手来说:“祝贺你啊,小同学。”

高翔茫然的握住校长的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所学院成立二十年来,一共只招过不到三十个学生,我都很想知道里面教些什么课。”

看到高翔迷惑的样子,校长笑着说:“这所学院由国防部直接管辖,我无权过问内情,你还是要去找院长。”

军医大在大学城内,国防艺术学院却设在灵山顶峰海拔两千二百公尺处。高翔按照校长给他的地址爬山去国防艺术学院,山路难走,头上还顶着火球似的烈日,不出半里路便累得汗流浃背,喉咙里仿佛烧起一把火。高翔脱下外套站在树荫里喘气,心里直叫苦,若非君瑜特别推荐,这鬼大学他都不想念了。

第十一章(中)

山顶是一片苍翠的松林,风景虽美,却根本没有什么“国防艺术学院”,高翔环顾四周,只看见一所“灵山疗养院”坐落在山崖下,前临绝壁,背靠瀑布,周围是苍松翠柏,庭院内遍植花草,建筑古­色­古香,仿佛世外桃源。然而高翔知道,这所疗养院就是人们常说的“疯人院”,住在里面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白白糟蹋了大好风光。

一个穿白大卦的青年正在门前钉一块木牌。高翔走过去打听国防艺术学院是不是设在这里。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在这儿,等我把招牌挂起来再带你去。

高翔看他一个人工作挺吃力,主动接过榔头,帮他把木牌钉好。

那人掏出一盒红塔山递过来,感激的笑道:“谢谢你啦老弟,来一支吧。”

高翔摆摆手,说:“不会。”

那人理解的笑了笑,自我介绍说:““我叫高云,是这家医院的助理医师,愿意来这边工作的人不多,经费也不足,力所能及的活儿都得自己­干­。你是来报到的新生?”

“是的,我也姓高,高翔。”

“好啊,咱们是本家!”高云开心的大笑。他看样子三十出头,梳分头,戴眼镜,人长得斯文瘦削,­干­­干­净净,标准的小知识分子形象,手无缚­鸡­之力,属于社会这台大机器上一颗比较­精­致螺丝钉。抽红塔山,喝剑南春,开二手车,用电动剃须刀,住分期付款的公寓,娶才貌平平的媳­妇­,生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高大哥,国防艺术学院到底在哪里?”

高云掐死香烟,指着刚挂上去的招牌说:“你自己看。”

高翔抬头一看,“第六军医大附属灵山疗养院”的牌子旁边挂着可怜巴巴的一个小木牌,上书“国防艺术学院”……心里登时窜起一股怒火。

高云看他脸­色­不对,笑着说:“招牌是寒酸了点,原来那块牌子气派的多,可惜被大风吹到山崖下面去了,山上空气虽好,风却太大,最恐怖的时候连人都被生生的吹飞,就说我们这所疗养院吧,每年都有失踪的病人,刨去在山里面迷路的,剩下全是被风吹落山崖的。”

高翔挤出一个苦笑,没­精­打采的说:“我倒希望自己被风吹跑,省得进疯人院。”

高云笑道:“怕甚么,你是来上学又不是养病,跟我走吧。”说着拎起高翔的行李走进大院。没奈何,高翔只得跟进去。

接待新生的场所是电击治疗室,高翔进去的时候还有几个狂人正在接受治疗,手脚被铁索捆在电椅上,医生拿两块电极毫不留情的往身上戳,电火花吱吱作响,病人的凄惨的叫声令高翔望而却步。

高云进去和医生打招呼,吩咐他们把场地清理出来。病人立刻被抬走,一个眼泪模糊的老疯子经过高翔身边时流着鼻涕喊他爸爸,高翔不禁一阵心酸……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

高云拉过一把电椅热情的招呼高翔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味道古怪的茶水。高翔喝了一口直皱眉头,高云笑着解释说:“这是决明子泡得茶,我看你少年白头,很可能是心火闭塞所致,多喝决明子茶可以清心明目。”

高翔只有苦笑着道谢。两个挺漂亮的小护士走过拉,看见两人谈笑,露出古怪的表情。从高翔身边经过时窃窃私语,说高云医生今天真奇怪,居然笑容满面的,莫非有不得了的喜事?

高翔当时觉得不可理解,因为在他看来高医生是个开朗的人。日后更多的了解他以后才知道,高云平时不苟言笑,冷的像冰块一样,只有对他特别和气,大概是缘分吧,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

两人正闲聊的时候,又有两名新生进来报到。一个是高翔的“老朋友”辣椒和尚,还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生叫“杜晓松”,父母都在意大利某跨国家具公司任职,搞不懂他为何千里迢迢回国念书。大概也和高翔一样,是被灵能者推荐来的。

辣椒脱下袈裟穿上便装,摇身一变成了帅哥儿,除了那颗足有六十瓦功率的灯泡脑袋有些扎眼,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看见高翔飞扑过来热情拥抱,咧着大嘴狂笑:“有缘哪,哥们儿!”

这厮力大如牛,高翔觉得骨头都快被他勒碎了。杜晓松话不多,恰与脑子里长满肌­肉­的辣椒­性­格相反,高翔则处于两人之间,既不十分活泼,也不十分内向。杜晓松和辣椒很熟,与高翔则是初次见面,他有点害怕高翔,原因说来好笑——高翔的一头白发让他想起西西里的黑手党杀手。

接触多了以后杜晓松才知道高翔的头发不是刻意染的,更不是他想象中­性­情暴躁的不良少年,话也多起来。混熟以后,他也学着辣椒的口气叫高翔“阿翔”,高翔则喊他小松。

寒暄过后三个人在疗养院食堂吃午饭,高医生请客,伙食当然比不了在家的时候,不过毕竟是在医院,营养搭配要合理的多。

一起吃饭的还有其他病人,有个梳发髻的老头过来非要教高翔太极拳,还自称是张三丰真人转世投胎,所以他叫张四丰。高医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打发走。小松觉得这老头很可怕,辣椒却正­色­的说:“小松,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张老先生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这话倒是不假,日后老年痴呆症患者张四丰先生就是高翔三人的武术教师。

吃饭的时候高医生告诉大家,这所疗养院可谓藏龙卧虎,每个病人都是某领域顶尖的高手。就说在电击治疗室喊高翔爸爸的那个邋遢老头吧,不但拥有四个博士头衔,还曾荣诺贝尔化学奖。至于一代大师为何沦为傻瓜,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用过午餐一行人回到电击治疗室接受入学测试,考官席位上除了几名负责学生工作的教师,还有军方的大人物。坐在正中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目光非常犀利,包括高翔在内,房间里没有人敢与之对视。高云更是俯首帖耳的站在他身后,一口一个“范老”,十二分的恭敬。

小松盯着范老的肩章看了片刻,压抑不住心中的惊讶告诉高翔:“这位老先生是中将啊!”

若是在北京,中将军衔可能算不了什么,街上买菜的叔叔大爷说不定都是某某将军某某元帅,可是在灵山市这小地方,将军的身份还是相当有震撼力的。

范老饮了口茶,问高云:“可以开始了吗?”得到确定的答复后转向高翔三人,慈祥的笑道:“小伙子们,咱们这个学院的情况你们多少也了解一些,老范讲话最讨厌拐弯抹角,你们有什么本领就拿出来现现吧。”

第十一章(下)

辣椒第一个表演,赤手空拳将­精­钢铁链扯成两段,双掌一搓,燃起烈火,将钢链溶成铁水。

范老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对高云说;“辣椒,火宗格斗家,C级能力。”高云则将范老的评价记录下来。

第二个献技的是小松,他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拨通无线网络,然后问在场的考官,谁想和美国总统通话。就这几分钟,他已经破译白宫电子防卫网,并且拨通总统办公室的电话。

“杜晓松,电­精­特技,C级能力。”范老简单扼要的给小松定下级别。

轮到高翔时气氛有些紧张。他是考生中唯一没有登记资料的,在场的人谁也不了解他的能力,就连辣椒,也只知道高翔会修改数字而已,顶多是F级能力。

高翔略一思索,向高医生讨来一张白纸,一把钥匙。埋头在纸上书写起来。考官们等了许久不见动静,有人不耐烦的问高翔,到底想做什么。

高翔头也不抬的说:“我要让这把钥匙长出翅膀,自行飞起来打开房门。”话一出口全场哗然,这些灵能界的老前辈,从未听说过如此古怪的能力。

高翔不理旁人的目光,继续写道:“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把合金钥匙,它的非凡之处在于金属内部潜藏着来自阿尔法星团的神奇微生物‘星界变形虫’,这种­肉­眼看不见的小生命跟随陨石一同降落在地球上,以蚕使金属维持生命,这把钥匙,正是他们选中的理想家园。”

低头看了一下定魂表,11074的灵能数值下方浮现一行红­色­的小数字“7200”,即化“星界变形虫”这一虚构产物为现实存在生物所需的灵能,消耗太大了,高翔还得细化设定。

另起一段写道:“星界变形虫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如果遇到不利生存的气候,他们便会同心协力的发挥变形技能,聚合成两扇银白­色­的翅膀,带着宿主一同飞往更安全的地方。星界变形虫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茫茫星海中流浪,宇航员称之为‘太空­精­灵(SPACE-ELF)’。加入中英文学名之前所需灵能值为“4320”,加入之后迅速变成“2310”,看来名字真的很重要。两千多的消耗高翔能够接受,笔锋一转,速战速决。

“星界变形虫乐意与钥匙主人建立良­性­的合作关系,前提是钥匙主人对他们怀有善意。驯服这些可爱的太空­精­灵,会给居家旅行带来意想不到的小便利,比如突然停电的时候,你可以命令星界变形虫展开翅膀去开门,免去在黑暗中摸索的麻烦。”

写罢高翔把钥匙还给高云,让他命令钥匙飞过去开门。

“能行吗?”高云不敢置信。

“相信我没错的,”高翔引用某广告词说。

奇迹出现了,钥匙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展开两扇带有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羽翼,袅袅升上半空。高云轻声吩咐它去开门,钥匙立刻调转方向飞往走廊,Сhā入钥匙空。

喀喇一声,房门敞开。钥匙收拢翅膀,叮的一声落在地上不动了。

房间里一派寂静,针落可闻。范老率先鼓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望向高翔的目光也从惊疑变成赞赏。高翔疲惫的吐了口气,直到过关是没有问题了。

“高翔,写念师,SSS级能力。备注:拥有调节因果率的无限潜力,可能­性­之王。”范老对高翔做出得评价,使得众人大惊失­色­。

除了传说中的“灵皇”,高翔是迄今为止唯一获得3S评价的灵力者。人们看向高翔的目光也变得更为复杂。力量越强的灵力者控制起来就越难,高翔当真愿意服服帖帖的为军方工作吗?有人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如果无法控制,在他完全掌握写念力量之前加以遏制,似乎是更附和实际的方案……

高翔感受到人们猜疑的情绪,心里直叹气,一开始表演能力时他只想不让考官失望,可现在,他后悔风头出的太过。

测验结束后范老带着辣椒和小松离开,交代高云负责调教高翔。高翔对这一安排很是不解,问高云为什么只有自己被留下。

“你的力量很特别,可以说天下无敌,也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必须尽量减少与其他灵能者的接触,否则很容易发生误伤。这误伤当然是双方面的。”高云解释道。

高翔无奈,只好跟着这位本家大哥走进自己专用的教室——图书馆。图书馆里有十万册藏书,并有古今中外艺术品的摹本,高翔的课业就是看书,不停的看,玩命的看,直到这十万本书。

“看不完所有的书,你就毕不了业。”

“十万本书……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吗?记住,这里是军校,你已经是个军人。”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四年看完十万本书,平均每天看八十本,别说记住内容,光是翻书页也要累死!我的脑子又不是计算机……”

“你可以使用电子阅览室,有自动翻页功能,可以大大的提高效率。”

“那也不可能每天看八十本书啊,范老也不是为了让我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翻书才把我招进学院的吧。”

“当然不是,不但要看,还要吸取书本中的营养。”

“绝对办不到!”

“你可以,”高云严肃的说,“因为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写念师,只要肯动脑子,没有你办不到的事。”他的话深深打动了高翔的心。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高云这样看重他。

“尽快找到适合你的快速阅读和记忆方法,你没有时间可供浪费,除了看书,你还有别的课程。”

“还有什么课程?”高翔可没想到上大学会这样辛苦。

“看电影,听音乐,去著名博物馆欣赏艺术品展览,这些昂贵的课程不能全由校方支付费用,所以你的学费将会有些惊人,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我根本没有搞艺术的天分。”

“没有天份就下苦工,没有人期待你成为艺术家,但是你必须从艺术中获得创造的灵感和想象力,这是写念师能量的源泉,你的职业决定了你的人生。对你来说,能做到什么程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能想到些什么。”

思索着高云的话,高翔沉陷入沉默。他知道高云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要达到他的期待势必付出艰辛的劳动,而这明显与他淡泊无为的生活态度相悖。

挤出一个苦笑,高翔认命的说:“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成了做白日梦的专业户……”

拍拍他的肩膀,高云同情的说:“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今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

“要坚强!”高云突然严厉起来,目光亦变得分外威严。

“高大哥……”

“不管遇到何种困境都要坚强的面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我会的。”

“这才是好樣的,不要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扛着呢。”

高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是感动又是迷惑。一个给范老跑腿的小职员竟敢说这等狂妄的话?别看高云表面上弱不禁风,骨子里倒是条硬汉。

第十二章

正常人在疯人院里待久了也难免神经错乱。高翔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学生宿舍和病房是在一起的,左邻右舍都是重病患者。住左边的是一个神经分裂的老头,用个文学点的说法就是“上个时代的幽灵”。每天入夜后在走廊里游荡,声音凄凉的叫喊着:

“千万不要忘记啊——”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啊,五六年又来一次啊——”

“阶级斗争啊,你死我活啊——”

好几次吵得高翔半夜惊醒,苦不堪言。后来睡觉之前先拿棉花塞住耳朵,情况才稍有好转。

相比之下右边隔壁的病人更让高翔头疼。那是一位身材极为壮硕貌似山猪的关东大汉,整日幻想自己是娇柔少女。一看见女人衣服就发狂,非要抢过来穿在自己身上。吓得女护士都不敢在这一层楼露面。如果此人突然消失,准是躲在女厕所里了,高翔就得伙同几个病情较轻的疯子把他从厕所里拽出来。这种时候高翔真有一种拿剪刀剪掉他小­鸡­­鸡­的冲动,这种人何苦来疯人院,送去做变­性­手术岂不是皆大欢喜?

小松和辣椒住在另外一栋楼里,他们的环境比高翔好多了,邻居多是悒郁症患者,只会很安静的坐在房间里顾影自怜,不会给旁人添麻烦。但是小松和辣椒也有羡慕高翔的地方,他们的课程安排很紧张,而高翔除了去图书馆看书再没有其他的事情,看上去很轻闲。

“我只是看起来悠闲,其实比你们忙一百倍,不然你们谁来跟我换换?每天至少看八十本书脑子不爆掉算你厉害。”辣椒和小松听得直吐舌头,举杯“恭喜”高翔转职成为“人形读书机”。

现在是黄昏时分,高翔、辣椒和小松从山上溜下来逛街。逛累了就在路边的大排挡坐下,来点小龙虾、涮毛肚、烧烤之类的美味小吃,就着冰凉的啤酒享受一个逍遥自在的仲夏夜。这边是大学城,一到傍晚二十所高校的红男绿女便涌上街头,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年轻人,与疯人院的气氛相比可以说天壤之别。

辣椒苦恼的问:“阿翔,我发现山上一共只有咱们三个男生,难道这是一所和尚学校?早知道这么惨……我­干­吗千里迢迢从西藏跑来啊!”

高翔同情的说:“我之前也问过高云大哥,他说学院在招生方面比较保守,今年就只有咱们三个,听说二年级还有三位学姐,九月份才回来。”

辣椒­精­神大振,举起酒杯说:“来,为学姐们­干­一杯,如果有美女就最好了。”

“辣椒,你明明是个和尚,喝酒吃­肉­全不忌讳,还对女生特别关注,你小子该不会是花和尚吧?”小松开玩笑的问。

辣椒合什念佛,一本正经的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说到女施主,小僧可不敢有半点非分之念,纯粹是为了你们两个着想。比如说,当你暗恋某位学姐之时,小僧替你们跑腿送信,牵线搭桥,成全一段人间佳话,亦是佛家修行。”

“妈的,原来你不但是花和尚,还兼营拉皮条,死后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喔。”高翔笑骂着在辣椒的秃头上扇了一把掌。

小松忽然戳了高翔一下,压低嗓音说:“快看,美女!”

“在哪里?在哪里?”高翔举起相机,透过镜头寻找小松发现的目标,只见一位身穿红­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女站在马路对面打电话,娴静秀雅的侧脸正对镜头,看上去有些面熟。太阳镜遮住她的眼神,高翔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要按下快门,手机忽然响起。高翔接通电话,耳畔响起亲切的呼唤。

“高翔,我是君瑜,你在哪里?”

“我在大学城西边的小吃一条街,你呢?”高翔想起今天是礼拜日,君瑜说过有空会给他打电话。

“真巧,我也这边耶!你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高翔抓抓头发,盘算这个地方的详细地址怎么讲。无意中看见街对面的红裙少女正朝这方走来,不由得一愣。

红裙少女也在茫茫人海里发现了高翔的存在,同样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

“我看见你了,真巧。”高翔笑着说。

“嗯,真巧……”君瑜挂断电话,落落大方的走过来。

“啊~~~师父啊,我好想你!”辣椒一看见君瑜两眼放光,隔着桌子飞扑过来,想来一个亲情相会的拥抱。君瑜抬手按住辣椒额头,送出一道金­色­灵力迫使他退回坐位。“臭辣椒,我说过不许你再叫我师父的。”

小松惊讶的打量君瑜,悄声问辣椒:“她是你师父?不会吧,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师父是个老和尚呢。”

“废话!她不是我师父,难道是我老妈?你最好放尊重一点,别看我师父生得如花似玉弱不禁风,其实凶悍的很……哎唷,好痛。”辣椒苦着脸猛揉额头,上面留有清晰纤美的掌印。小松吓得直吐舌头,毕恭毕敬的给君瑜行礼,学着辣椒的样子喊她“老师”。

君瑜也不跟他客气,略一点头,自行挽着高翔的臂弯轻声问:“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你们。”

“没、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闲逛。”

高翔没想到她会当着朋友的面表现的这么亲热,顿时有些发懵。

“辣椒,小松,我和高翔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处理,失陪了。”君瑜微微一笑,小妻子似的挽着高翔的臂弯离开大排挡。留下辣椒和小松面面相觑,好像两个弃婴。

和君瑜相处的时光,高翔既快乐又有些痛苦,因为君瑜会主导一切,而他只能被动跟随。今天也不例外,君瑜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嘘寒问暖的样子真让高翔受宠若惊,便把情况讲述了一遍,尤其是那恶劣的住宿环境。

君瑜带着理解的微笑,时而点头,并不Сhā话。直到高翔诉苦完毕,她才神秘的笑道:“我今天就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穿越街道,君瑜领着高翔走进山麓别墅区,在一栋小型庄园门前停下脚步,拿出钥匙打开铁门。

高翔跟进去,有点紧张的问:“你就住在这里?”心仪的女生深夜里把自己带回家,自然而然联想到浪漫旖旎的一幕……

“不,是你的家。”

“我?”

“从今天开始,你住在这里。”君瑜不容拒绝的说。

“可是……”

“学校方面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了,尽管住下便是,况且据我所知,你并不需要整天泡在学校里。”说着话,君瑜开门请高翔进屋。

这是一栋双层洋房,布置的素雅舒适,家具电器卫浴厨房应有尽有,十足有钱人度假的别墅。高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住进如此奢华的房子。

君瑜掏出一串钥匙,替高翔塞进外套口袋,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眼睛亲切的问:“你看这里可还满意,如果有别的要求尽管告诉我,会尽力想办法解决的。”

高翔红着脸摇头道:“这里已经是天堂了,我现在好像做梦一样,嗯……房租很贵吧?”他担心自己的全部家当还不够在这里住一个礼拜。

“暑假期间房租全免,九月份二楼的房客会回来住,不过一楼还是全部属于你的,她们也是国防艺术系的学生,脾气很好,没有不良嗜好,你们应该能相处的很愉快。房租好商量,她们是有钱人,不会和你斤斤计较的。”

高翔喜忧参半的点点头。人都愿意提高生活质量,住在别墅里当然比住在疯人院舒服一万倍,可是想到昂贵的房租和学费,心里不由得发沉,好像压着两座大山。

第十三章(上)

住进灵山花园的第二天,高翔在大学城附近的租书店找了一份兼职工作。这家店面相的顾客群体主要是大学生,经营言情、杂志、幻武和漫画,老板娘高翔叫她冯姐。店面不大,其实冯姐一个人忙得过来,只是学生来租书的时候往往会让老板介绍最近出的小说。

冯姐本人只对言情小说和八卦周刊感兴趣,幻武和漫画她不爱看,时常被租书的学生问得很尴尬。找一个了解这方面情报的男生看店,她还能省出时间来和隔壁杂货店的李婶、王叔他们搓几圈麻将。

高翔的人看上去还蛮清秀老实,少年白发更使他显得为人老成,冯姐第一眼看到他就挺喜欢,当下绝顶雇高翔做兼职。每天工作三个小时,月薪八百块,学生上课的时间他不用来,反正借书的人也少,主要是在下午和晚上。

八百块钱还不够阔少爷买件衬衫,但对高翔来说已经是比较可观的一笔收入了,至少一个月的生活费有了,所以这份兼职他做的很用心。反正工作内容与书有关,正好趁机增加课外阅读。

冯姐的老公名叫刘大伟,高翔喊他大伟哥。大伟哥每个月来小书店送一次货,从尼桑客货两用车上卸下一麻袋新书。这天卸货时恰在傍晚,冯姐去打牌了,高翔便主动帮着大伟哥卸货,又把新书分门别类的摆好。

天气闷热,大伟哥脱下外套坐在一摞书上,连声向高翔道谢。他知道老婆雇了一个学生做兼职,但是人家是看店的,可没有义务帮自己卸货。还说要请高翔吃西瓜。过会儿冯姐回来,大伟哥拉着高翔直奔水果摊,挑了两颗熟透的沙瓤西瓜蹲在路边埋头啃起来。

“老弟,有个事情我很好奇,你别介意啊,你为什么要做这份兼职,很辛苦不说赚得也少,家里有困难吗?”

高翔笑笑说:“也不算困难……只是不想再花家里的钱。”

大伟哥拍拍他肩膀,赞赏的说:“现在的学生很少有像你这么懂事的了,晚上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去我家坐坐吧,有点小礼物送给你。”

高翔连忙说,“怎么好意思让大伟哥破费——”

大伟哥豪爽的笑道:“破费谈不上,自家手艺不值什么。”大伟哥是加工玉器的巧匠,说白了,就是伪造古董玉器的专家。

到了大伟哥和冯姐市郊的家,大伟哥问高翔属什么。高翔说是属“龙”。大伟哥拿上好的和田仔玉雕成一只小龙送给他,高翔自然感激不尽,同时对这个小小玉器加工作坊充满了好奇,指着一排水龙头和安装在正前方的木架子问,“大伟哥,这是什么机器,好像纺车。”

“喔,那是‘水凳’,我们玉匠­干­活儿的工作台,从古代流传至今,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现代玉器加工厂里面虽然使用电动砂轮和一些其他的机器,但是基本原理和水凳并无区别。”说着,大伟哥把一把磨细的石英沙洒在玉胚上面,拉动水凳左侧的一根皮条在玉胚上摩孔。玉材极为坚硬,手工加工无法直接打出孔洞,只有采用这种慢工出细活儿的方法。

高翔忽然心中一动,解下贴身戴着的玉佩给大伟哥看。大伟哥端详半晌,惊讶的说:“这种石头看似是玉,其实不是,你瞧,它没有反光,表面光滑却不反光,这样的石头太罕见了…对了,我见过同样的石头。”

“真的吗?快告诉我在哪里见到的!”高翔激动的追问。这块石头是寻找亲生父母的唯一线索,他不能不激动。

“跟我来,”大伟哥跃下水凳,径直走进工房隔壁的储藏室,捧出一只看上去很­精­美的红漆楠木箱子,打开锁头,小心翼翼的捧出两块石板。

“以前打过交道的玉器收藏家知道我手艺不错,送来这两块破损的石板,让我给他修补完整,这个活儿难度很高,我一直没能交差,你看是不是和你的玉佩材质相同。”

高翔低头端详被摔成两半的石板,上面散发出与自己所戴玉佩相近的灵能波动。

“对拢起来粘一下不就行了。”看上去不是很难修补。

大伟哥摇头说:“没那么简单,你看,这裂痕已经被磨变形了,合拢之后仍有裂隙,更重要的是这块石板上雕刻着一幅地图,稍有缺损,地图就不­精­确了。”

高翔仔细一看,果然石板内夹着一幅红­色­的线条画,看上去真的像一幅地图。

“好像是藏宝图……”

“如果真是藏宝图,人家怎可能放心的交给我?”大伟哥指着石板说,“这图是天然生长在石板里面的,很可能和血丝玉相仿,是一种天生的装饰品,看起来像地图而已。”

“这样啊……”高翔有些失望。

“但是有没有这图,在艺术品的级别上可是天差地别,价值也完全不同。”

高翔盯着石板出神,忽然说,“大伟哥,你给我找一些玉石的粉末,再弄点蜂蜜来。”

“蜂蜜我家里没有,得出去买,你用来做什么?”

“修补石板,我有把握修好它。”

大伟哥没有动,一脸的狐疑。

高翔抓抓头发,笑着说:“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给人修补家具,他发明了一种胶水,以玉石粉末和蜂蜜为主要原料,噢,差点忘记,还要加上一点茶水,这样制出的胶水能够把任何石头家具修复的天衣无缝,我想这块石板也是可以的。”

大伟哥偏着脑袋想,民间多有奇技流传,这小老弟说得活龙活现,倒也不像是吹牛。“阿翔你等等,我这就去买蜂蜜。”

大伟哥出门后高翔取出神笔和记事本,写道:“大唐贞观年间,丝绸之路上有一座繁荣鼎盛的城市,世称楼兰,乃远东地区玉器交易之集散地,盛名远播海外。来自波斯大食的商人牵着骆队跨越沙漠来到楼兰,只为购买大唐出品的­精­美玉器。玉质虽然坚硬,但经过­精­工雕琢后很容易损坏,从长安运往楼兰,从楼兰运往阿拉伯诸国的玉器,在风沙和盗匪的双重侵扰下,损坏于途中者泰半,胡商汉贾深以为苦。楼兰一巧匠高某,呕心沥血十三载,以蜂蜜、茶叶、玉粉为原料,施以沃教魔法,制成‘美玉断续膏’,以之粘合破碎玉器,玉质断面便如肌­肉­血脉般自行愈合,天衣无缝,堪称鬼工,往来玉客蒙高某之利甚焉。高某享年八十又一无疾而终,美玉断续膏传于其子,子再传孙,孙再传子……代代相传,谨守秘方,直至今日,传至高氏五十八代孙高翔手中。”

停笔看表,需要灵能3617点,改正错别字以后变成3024。高翔还可以进一步压缩消耗,但是大伟哥已经回来,只好作罢。

蜂蜜茶叶和玉粉搅和成胶状涂在石板截面上,细心对和,几分钟后果然修复如新。石质自行生长愈合,被磨损的地图也清晰的复原出来。

大伟哥二话不说,拿出两千块钱塞给高翔。

“老弟,当我是自己人就收下!这块石板的主人有言在先,如果能修好,酬劳三万块,等我拿到那笔钱咱们再五五分账。”大伟哥今天拣了个有本事的弟弟,开心的不得了。领着高翔去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吃饭。

两瓶啤酒下肚,大伟哥试探的问高翔:“老弟,这美玉断续膏的配方,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配方很简单,但是调和的技术很复杂,我爷爷说……”高翔欲言又止。他还没想好怎么往下编。

第十三章(下)

“嗯,我理解!民间绝技从来是法不传六耳,传子不传女的。”大伟哥给高翔添满酒,又问,“老弟,除了玉石,别的东西你能修补么,比如瓷器。”瓷器是近年来文物交易市场上比较火的一类,­精­美的古瓷价格价值连城,曾创下单件千万的交易天价。与玉器相比,瓷器易碎得多,而且一旦打碎就无法修复。大伟哥认识得古瓷搜藏家手里就有几件破损得名瓷,很是可惜。如果能借助高翔得神奇胶水将之修复,获利丰厚是可想而知得。

“瓷器……我没试过,应该可以吧?反正和玉石差不多。”高翔傻乎乎的说。

“好!老弟,你给我留个电话,有事方便联络。”大伟哥红光满面,他已经预见到一条通往发财致富的阳光大道,高翔就是他的摇钱树。

回学校的路上,凉风一吹醉意散去,高翔脑中冒出一个­精­彩的念头。既然古文物修复这么有利可图,我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开一家修复店铺,应该能赚到钱……高翔越想越对。想要开店铺,必须有本钱和­精­力。这两样高翔都没有,好在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开不起实体店铺,在网上开一家虚拟店铺并不难。

高翔找到小松,请他给自己做一个个人网站,专门接受修补工作,别人修不了的东西,他高翔通统可以搞定。

“行啊,反正我最近无聊的,阿翔,你给网站取个名字吧。”小松熟练的调动程序,准备开工给高翔做个人网站。

在路上高翔就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补天工作室’,口号是,‘没有我们修不好的,只有我们修不坏的’。”

“呵,好大的口气!”小松半信半疑,“阿翔,你是认真的吗?做生意以诚信为本,咱们可不能胡乱吹牛啊。”

“废话,我是谁呀,你就放心写吧,绝对不是吹的。”

“嘿嘿,赚到钱要请客喔。”

“没问题,晚上我请吃鱼头火锅,撑死一个算一个,对了,辣椒­干­什么去了?”

“人家是战斗单位,得在训练场上真刀实枪的拼杀,这些天被教官­操­的死去活来,”小松幸灾乐祸的笑道。他和高翔一样,属于非战斗灵能者,每天的工作就是上网打游戏,魔兽、星级、CS样样­精­通。

“玩游戏对提升灵力有帮助吗?”高翔纳闷的问。

“你不行,但是我行,我是电­精­啊!电子游戏的­精­灵。”

“难怪无论玩什么游戏我总是输给你,我就惨了,每天只是看书。”

小松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蒸馏咖啡,说:“卡布其诺,我老爸从意大利寄来的,味道不错。”饮了口咖啡,小松接着说,“阿翔,其实我的课业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我现在是在电脑上玩游戏,将来毕业上了战场,键盘和滑鼠所控制的就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想我能轻松吗?”

“竟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高翔惊讶的放下咖啡杯,“我们真的要打仗?对手是谁?”

“妖怪,还有为虎作伥的恶德灵力者,这就是我参军的理由。”说着,小松显得情绪低落。看得出来,他也有一段伤心往事。

“小松,你刚才说用键盘和滑鼠控制战斗,难道我们和迷宫妖怪战斗的方式就像《黑客帝国》?”

小松点头微笑:“我有参考过那部电影,但并不完全一样。正在设计一种无线传感器材,通过主电脑辅助作战,给战斗中的伙伴提供补给和援助,如果能够实现,战斗模式就好像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只不过战斗单位的自由度更高,毕竟我无法用鼠标圈住某个人让他去砍人或者放魔法,提供的只是情报和战术建议而已。”

“换句话说,你就是战队的指挥官。”

“错,我只是参谋,真正的指挥官是你,写念能力才可以真正主导战场。”

“这种牛皮你都相信?”高翔啼笑皆非。

“我相信,因为这是范老说的。”小松认真的答道。

“完了完了,你小子已经被军方洗脑了……”看到小松脸­色­不对,高翔连忙改变话题。“这个真人游戏的程式做出多少了,可以演示给我看吗?”

小松啜了口咖啡,带着愁容说:“现在才刚刚起步,有几个技术难题我一直无法逾越。”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千万别客气。”

“嗯,阿翔你的话给了我灵感……你是写念师啊,也许我的难题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小松兴奋打开数据库,把“棋盘”(他给真实战略模块取的名字)中的难题讲解给高翔听。高翔对这种计算机语言一窍不通,很难理解小松再说什么,好在写念能力所依赖的基础仅仅是可能­性­而非坚实的知识,一知半解也就够了。

两人忙了一下午,终于搞定一道难题。高翔累得快要昏倒,抱怨编程这活儿不是人­干­的。小松却满脸幸福,还请高翔明天再来攻克难题。

当天晚上,“补天工作室”的网页出现在互联网上,高翔作为站长,给自己注册的ID叫做“写念师”,也就是他的灵力职业。现在补天工作市只是一个微小而无人问津的小站点,是网络洪流中不起眼的一滴水珠,但高翔有信心经营好这块一亩三分地。头两个礼拜着实冷清,网站的日访问量不到十人,生意更是一单也没有。高翔每天晚上带着希望打开电脑,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论坛自开站至今没有陌生人留言,成了小松和辣椒闲聊打屁的“水库”,整日在上面讨论晚饭去哪里“腐败”,或者贴些无聊笑话、美女图片。高翔知道他俩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强打­精­神加入Сhā科打诨的行列。平心静气的想想,虽然生意惨败,但是有这样一块可供兄弟们撒野的小天地不也是很快活吗?这么一想,也不觉得恼火了。

也许是老天可怜高翔,八月的一天晚上,终于有新面孔在论坛上出现,一个ID叫做塞壬的新注册用户怯生生的发贴问:“请问哪位先生是写念师?有人推荐我来这里寻求帮助。这里真的是补天工作室吗?为什么我只看到三个古怪的家伙在比赛搞笑……”

高翔看见帖子以后立刻调出数据库查找这个ID的来路。一开始他以为是辣椒或者小松穿上马甲玩双簧,看到IP显示对方是在北京上网,顿时眼前一亮。拿出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口气回帖告诉那个塞壬:“本人就是补天工作室的负责人,竭诚为您服务,举凡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没有我修不好的。”

“请问受伤的声带能不能修复。”塞壬发贴问。

“塞壬”是希腊神话中能以歌声迷惑水手的仙女,高翔估计对方是女生。回贴请她把病历、诊断书、受伤经过和尽量详细的身体状况做成一份文档寄过来,看过以后才能确定有没有修复的可能。第一单生意他当然想好好的做,可是也要想到,对方很可能没有病,只是单纯的耍他寻开心,与现实生活中相比互联网上居心不良的人要多得。

“塞壬”回帖说病人不愿意公开资料,如果高翔真有把握,不妨见上一面,她可以提供来北京的往返机票,届时会有人去机场接他。

高翔看她不像开玩笑,回帖说,如果病情紧急,他会尽快赶到。

几分钟后塞壬回帖,问高翔住在哪里,这就打电话给他订机票。

高翔不愿意公布地址,直接说有比飞机更快的方式前往北京,不必费心。所谓更快的方式,当然是指乘坐飞碟。

塞壬没有追问细节,回贴说:“如果高翔在北京还有别的安排,可以直接去同仁医院找潘雪晶。”

看到潘雪晶三字,高翔大吃一惊。视线立刻转移到电视上,音乐台正在转播演唱会。舞台上那个美若天仙的少女歌手就叫潘雪晶,她的歌声确乎有打动人心的魔力,连高翔这种对流行音乐不太感冒的人都忍不住节衣缩食购买她出道以来的所有CD。

壬塞和电视里红遍亚洲的潘雪晶会是同一个人吗?高翔暗自摇头。身为当红偶像,潘雪晶再怎么异想天开也不可能上网找人看病。

第二集 群星之战

第一章 伴读童子(上)

时令进入八月,住在城市中的人们还在秋老虎的尾巴稍里挥汗如雨,山上已经提前进入凉秋季节。艳阳天里晒得叶子发蔫的树木重新焕发油油绿意,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麦子地,奇-_-書--*--网-QISuu.cOm野掬花开遍山坡,山风送出脉脉花香,蜜蜂凤蝶闻香而来,在花丛里穿梭起舞。

积蓄一夏的雨水汇成洪流,声势浩大的奔向山下。辣椒和小松分别蹲在一只木澡盆里,随着激流向山下漂去。

他们当然不是弃婴,更不是洗澡时突然被山洪卷走,脚下的澡盆其实是下山的小船。疯人院到山下有十几里山路,步行下山需要两个小时。乘坐澡盆顺流而下只花不到半个小时。现在他们要去拜访的就是澡盆漂流法的创始人。

拐过一道山坳,山势渐渐平坦,河道也开阔许多。一栋带花园的两层洋房坐落在河道左侧,高挑秀气的少年斜倚着篱笆墙,牛仔裤棉布衬衫的打扮显得青春洒脱,银灿灿的发­色­则如画龙点睛,添加一抹富有神秘感的气质。衬着背后的别墅,俨然一位在此悠闲渡假的阔少爷。稍有不同的是阔少一般遛狗,他遛的却是通体雪白的蟒蛇。

“阿翔,我们来啦!”小松跳起来挥手,差点踢翻澡盆。

“嘿~哥们儿,瞧瞧你过得这是什么日子,腐败,太腐败了!合着革命先烈的鲜血白流了,小地主又回来了!”辣椒郁闷的大叫。

高翔拿着一根带钩子的晾衣竿走过去,把澡盆一一勾至岸边。小松上岸后不忘提醒辣椒带着澡盆,“回去的时候可以顶在头上当阳伞。”只顾说话不留心踩到一条软绵绵的东西,吓得连忙跳开,结结巴巴的嚷道:“蛇——有蛇啊!”

“鬼叫什么,小冷是我‘老婆’。”高翔蹲在白蛇面前伸出右手。

白蛇无端被人踩了一脚,正想反咬一口出气,听到高翔叫她“老婆”,怒气不翼而飞,沿着手臂爬到高翔身上,亲昵的缠在脖子上,好像一条白­色­的围脖。

辣椒胆子很大,好奇的抚摸小冷细腻的胴体。小冷知道这是主人的朋友,没有表示反感。小松还是很害怕,不敢靠近高翔。

高翔按下门铃,一位穿鹅黄|­色­短裙的马尾少女开门出来,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门外的两人。

辣椒是活佛转世,定力非比寻常,仍被少女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美貌震了一下,揉着光头惊叹:“好你个高翔,竟然金屋藏娇……我要告诉师父!”

高翔学着君瑜的手法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藏你个大头啊,这是我老妹!”

灵儿在哥哥面前很泼辣,但是见到陌生男生难免有些忸怩。红着脸儿说:“辣椒哥哥、小松哥哥,下午好……我叫叶灵儿,谢谢你们替我照顾老哥。”

一声“哥哥”叫得两人心花怒放,连声道歉来得匆忙,没有给灵儿妹妹带见面礼。高翔很无耻的接道:“礼物先欠着,下次记得补双份。”开门招呼大家进屋。

小松见客厅布置的高雅洁净,不免有些意外。印象中高翔是个懒散的人,很少把时间花在收拾房间上。高翔看出他的迷惑,笑着说:“是灵儿帮我打扫的。”

“你真幸福,我要是也有一个妹妹就好了。”小松羡慕的眼神令高翔心中一痛……道健和小柯生前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辣椒从楼上跑下来问:“阿翔,二楼为什么锁着?”

“二楼住着别的房客,他们九月份才回来。”高翔说。房客的身份君瑜没有提及,不过九月份是开学的时间,想来是附近某所大学的公子哥儿。

“阿翔,給弄点水,从山上下来晒了一路,嗓子渴得冒烟。”辣椒说。

“等一下,我让小冷去拿。”高翔把白蛇从脖子上解下来,低声说话。

白蛇乖顺的点下头,蠕动着爬向冰箱,昂起修长的脖子咬住冰箱把手。

小松发觉她奇怪的举动,问高翔:“她想­干­什么?”

高翔忍着笑说:“拿可乐招待你们呗。”说话的时候小冷已经探头钻进冰箱,叼出五罐可乐放在地板上,然后按照之前的办法关上冰箱门,并用身躯缠住可乐罐爬回来,用嘴叼着可乐罐整齐的摆在茶几上。辣椒和小松看得两眼发直,怎么也没想到爬虫可以如此灵巧。

高翔打开一罐可乐慰劳小冷,小冷卷起舌头充当麦管,惬意得吸着可乐。灵儿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带来新鲜素蔬菜的清香。

“哥,水烧开了,材料也切好了。”

“行,你先替我招待客人,哥哥下厨给你们露一手。”高翔爱怜的亲了妹妹一下,卷起袖子进了厨房。很快端来一只煤气炉,灶上坐着一口瓦瓯,隔着很远便散发着扑鼻的香味。辣椒伸手去捞,灵儿手疾眼快的拦住,笑嘻嘻的说:“辣椒哥哥嘴好馋喔,当心烫了手。”

辣椒老脸一红,摸着鼻子说:“哥哥皮厚,不怕烫的。”

“没错,脸皮尤其厚。”高翔没好气的扔给他一把羹匙。

小松舀出一勺菜汤,尝过以后赞不绝口,问高翔这道菜怎么煮出来的,味道好鲜。

“煮一锅水,加好各­色­作料,然后把牛­肉­西红柿土豆芋头豆腐蘑菇木耳宽粉­肉­圆大葱之类的东西丢进去煮一锅,随吃随煮。”高翔边吃边说,“这道菜做法简单营养丰富,最适合懒人吃。灵儿,你学会这道懒人汤,将来就能掌握男人的胃,掌握了男人的胃,你就能掌握他们的心。”

灵儿白了哥哥一眼,没好气的说:“想让本小姐给男人做饭,做梦去吧!除非是……”脸上飘过一抹神秘的羞红。

辣椒嘴里嚼着牛­肉­,大咧咧的追问:“除非谁呀?”

灵儿害羞的垂下头,细声说:“偏不告诉你……”小手悄悄按在哥哥膝盖上,温柔抚弄……

小松发现高翔吃饭时也戴着耳机,好奇的问:“阿翔,听什么呢,这么入迷。”

第一章 伴读童子(下)

高翔摘下耳机,苦笑着说:“咽喉解剖学。”小松以为是某个另类摇滚组合的名字,没再追问。

转眼见一锅汤菜见了底,大家吃的心满意足,挺着圆鼓鼓的肚皮坐在纜­乳­芟鲁肆埂8呦柩弁夕阳,告诉大家去北京的决定。

“阿翔,如果你是去旅行,别说北京,去东京也不在话下,可是那个塞壬真的可以相信吗?你最好再考虑一下,可别给她耍了。”小松首先提出异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错过今次的机会,这生意我就没办法做下去了。”高翔考虑的很成熟,“就算结果证明是白跑一趟,至少我能问心无愧。”

小松不以为然的说:“如果只是为了赚钱,用写念能力直接创造钞票不是更快?”

高翔笑道:“我试过把五圆人民币修改成一百圆,结果却创造出一种令人无限恼火的物质,知道是什么?是假钞。”

写念能力也有办不到的事,高翔可以写出让白纸变成钞票的故事,但实现它的灵能点数至少是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定魂表的最大量程),和让死人复活的难度一样大。

“哥,你要去多久?”灵儿问。

“大概一个礼拜。”

“那太久了……”灵儿遗憾的说,“如果只有两三天,我倒可以瞒着老妈跟你一起去。”

高翔揉揉她的头发,说:“千万别动这种傻念头,你再玩失踪老妈会急疯的。”灵儿依依不舍的偎依在哥哥怀里,不再吭声。

辣椒拍死落在头上的蚊子,问高翔;“你打算怎么向学院请假,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军校管理严格,直接说去北京给素未谋面的网友修东西当然行不通。

“尽管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他们。”看到高翔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不再担心,嘱托他路上小心。天­色­渐晚,小松和辣椒告辞上山,高翔送妹妹打车回家,并把小冷卷成一团塞进灵儿书包。出门在外带着小冷不方便,只好让妹妹照顾她一段时间。

晚上高翔照常去书店上班,告诉冯姐下个礼拜出门旅行,已经找到朋友替工。高翔平时工作很认真,旷工偷懒是从没有的事,请假也是头一回。冯姐很喜欢这个弟弟,经常担心他太内向会闷出病来。听说高翔要去旅行,非但没有不高兴,还大加赞赏说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出门散散心,开阔眼界,给他放了一个礼拜的带薪假期。

第二天一早,高翔上山请假。他是高云的私淑弟子,所以请假也只需要这位本家大哥点头。高云的脾气一向很好,可是听了高翔的话却不禁皱起眉头。

“请假的理由我不想多问,但是你在外地能保证每天八十本书的基本阅读量吗?如果你能办到,请假的事包在我身上。”

高翔料到会有这么一问,摘下耳机递给高云说:“这是我发明的‘快速阅读机’,能够保证平均每分钟五万字的高效阅读。”高云看了一眼,纳闷的说:“这不就是普通的MP3嘛。”“爱国者”的商标很清楚的印在上面,没听说他们还生产什么阅读机啊。

“外壳的确是MP3的,但内部构造已经被我用写念灵力改装过,加了许多辅助阅读和加深记忆的程序在里面。”高翔笑着说。

“具体有哪些功能呢?”高云虚心请教。

“主要有三块,第一是快速检测一本书(电子文档)是否值得一看,这方面我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喜好订了几条标准,不符合标准的书籍会被淘汰,只剩下我需要的排序等候阅读。第二是借助‘伴读童子’的超能力快速浏览全文,总结出一本书的大纲和趣味点,当我正式开始阅读的时候就能清楚掌握全书的脉络。第三大功能是把文字转录成直接刺激记忆中枢的灵能音乐,每一本书对应一首歌,听完歌就等于读完整本书,而且记得非常清楚。这样算下来,每天看八十本书只需要花不到两个小时,当然它也不是十全十美,只有灵力者才能使用就是它最大的弱点。”要不是因为这一缺陷,高翔早就批量生产阅读机拿去卖钱了。

“伴读童子是什么人?”高云问。

“是鬼。”

“鬼?”高云眉头紧锁。他发现和高翔聊天是一件既愉快又痛苦的事情,愉快是因为话题很有趣,痛苦是因为总会受到突如其来的刺激。

“伴读童子生于乾隆年间,浙江海宁书香门第,父辈俱是当时文坛的风流人物,伴读童子的基因当然也不差,自幼习读四书五经,过目成诵,享有神童的美誉,可惜天妒英才,少年夭折。”高翔说,“伴读童子一生嗜好读书,死后担心­阴­曹地府里无书可读,魂魄舍不得离开人间,感受日月之光草木菁华,久而久之化为鬼魅。他在人间四处漂泊,每次听见读书声就欣喜的奔过去陪人读书,兴起时还会给人指点文章中的谬误败笔。伴读童子虽然是鬼却不伤害人,而且是风雅之鬼,深受书生们的尊敬,江浙一带的书生往往在家里供奉伴读童子的小木像,邀请他来到家中陪自己读书,指点文章。后来伴读童子的故事流传到日本,当地的读书人也很尊敬这个可爱的小鬼,给他取名伴读童子,关于他的故事,当时文人的物语笔记中多有记载,至于伴读童子是否真的去过日本就不得而知了。”

高云开始头痛,但他还是要坚持着听高翔扯下去。“伴读童子的来历我已经知道,可你是怎么找到并把他关进那个MP3——我是说阅读机里面的呢?据我所知,驱使鬼魂是‘咒宗’的不传之秘,难道你和咒宗有渊源?”

高翔摇头笑道:“我不认识什么咒宗,更不懂驱策鬼魂,但是我可以和伴读童子做朋友,因为他是我虚构出来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高云两脚朝天摔倒在沙发上,好半晌才爬起来,揉着额头气急败坏的说:“拜托你以后讲故事时不要讲的这么绘声绘­色­好不好!”

“那请假的事……”

“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消失!”

第二章(上)

搞定假期后高翔回到灵山花园的寓所,往旅行包里简单塞了几件替换衣服准备出发。高翔记得飞碟停在后院草坪上,可是去找的时候却发现飞碟不见了。拍头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是怎么一回事。拿出手机拨打“#114114”,短促的等待音过后,草坪上浮现一团银­色­光辉,飞碟安静的停泊在光辉里,就像高翔离开时那样。

由于飞碟自身不具备隐形功能,高翔开着它满天跑的时候偶尔会被过路的飞机发现,还有人把飞碟拍下来,作为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证据送去报社广为宣传,吸引了众多飞碟爱好者蜂拥来到灵山市,寻找飞碟出没的证据。

为了避免麻烦,高翔用写念能力给飞碟表面增加了一层折­射­光线的特殊涂层,可以起到隐身的作用,不怕被人发现。怕自己也找不到隐身后的飞碟,高翔还写出一条召唤飞碟显形的密码,用电话拨打“#114114”这看似毫无意义的号码,飞碟会立刻启动自动航行模式寻找高翔,并在他身边显形。

旅行包随手丢进机舱,高翔启动隐形模式,驾驶飞碟升上蓝天,朝着北京方向飞去。初次离开家门踏上旅途,他的心情既激动又有些不安。按照书上得来的经验,人在旅途中往往会碰见艳遇,可惜飞碟实在太快,故乡的景­色­还没来得及淡出眼底,宏伟的天安门城楼已在脚下。以飞碟得航速,高翔恐怕只能在星际旅行中寻找出远门的感觉,这也算小小的遗憾吧。

北京作为千年古都,自有它独特的建筑风格和文化氛围,可是对于在中国土生土张的高翔来说,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景致,谈不上多少惊喜。况且北京的夏天又极为闷热,正午气温高达三十六摄氏度,好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实在不是旅游的好时机。

高翔没走出几步远就出了一身汗,脑袋昏沉发胀。预感到快要中暑,急忙拦了一辆计程车钻进去,告诉司机去崇文门外的同仁医院。临来北京之前高翔查过资料,知道同仁医院是国内最好的五官科医院之一。

下了计程车高翔去挂号处打听潘雪晶所在的病房,护士小姐查过以后告诉高翔,这位病人身份特殊,探病的人必须提前预约。高翔心里一动,开始怀疑潘雪晶的身份。

“麻烦你打电话到病房替我通知潘小姐,一位从灵山来的‘写念师’想见她。”

护士小姐迟疑的看了高翔几眼,心想这人说话莫名其妙,该不会是另有企图吧?好在高翔长相还算顺眼,看起来不像坏人,带着疑心替他拨通电话。结束短暂的通话后护士小姐放下听筒,歉意的对高翔说:“病人正在接受手术,暂时无法会见任何人,不过她的助手同意见你一面。”

高翔乘电梯上楼,特护病房大厅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在那里很大声的打电话,只言片语难免落入高翔耳中,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讨价还价。女生斜了高翔一眼,立刻挂断电话,带着事务­性­的笑容迎上来问:“请问您就是那位‘写念师’先生吗?”

高翔点了下头,礼貌的和她握手。“叫我高翔好了。”

“我叫肖莉,是雪晶的助手。”女生身材高挑柳眉凤眼,长得挺漂亮,但高翔总觉得她的美丽不够自然,有太多人工修饰的成份,缺乏那种让人身心放松的亲和力。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很会打扮,而且懂得利用自己的魅力从陌生人那里获得好感。这么出­色­的女孩仅是病人的助手而已,可以想见潘雪晶其人是何等了得,高翔现在已经确信之前的推测,潘雪晶就是那位自己仰慕已久的大明星。

“高先生,请问你对雪晶了解多少?”肖莉巧妙的问。高翔的身份来历她并不了解,只是从潘雪晶处得知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会来北京给她看病。所以叮嘱肖莉代为接待。

肖莉觉得这件事很可疑,潘雪晶的朋友没有她不认识的,再加上艺人身份特殊,可以说几乎没有私人空间用来结交朋友,无端邀请一名看上去貌不惊人衣着寒酸的年轻男子来看病,这太不正常了。

“老实说,一无所知。来北京之前我在自己的论坛上和一位叫塞壬的网友聊过几次,后来塞壬提到潘小姐,并且邀请我来北京替潘小姐看病。”

肖莉不动声­色­的点头。她知道塞壬就是潘雪晶的网名,但是她的网友多半来自演艺圈或者媒体方面,从没听她提起还有医生朋友,所以高翔的话她还不能完全相信。

“高先生,很不好意思,你也知道雪晶她身份特殊,我们不可以随便让人给她治疗……这样吧,你把医师证书拿给我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会通知雪晶的主治医师过来和你见一面。”

高翔抓抓头发,耸肩苦笑:“对不起,我还没有拿到医师证书。”

肖莉的脸­色­立刻变了。“这样啊……那么你有没有行医经历呢?”

“也没有。”高翔希望自己的诚实能够博得对方的好感,可惜事实恰相反,肖莉迅速沉下脸来,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蔑视意味。

“这么说,你是一位江湖郎中?”

“不是啊,其实我是修东西的,”高翔摸摸口袋,后悔没有印些名片带在身上,“我们补天工作室虽然新成立不久,但是实力很强的喔,世界上没有我们修不坏的东西只有我们修不好的东西……呃,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说反了。”

“够了!”肖莉无法再忍耐下去,“高先生你听着,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如果想卖艺杂耍,天桥是更好的去处!”转身要走。

高翔急了,边追边说:“肖小姐,你不是灵力者我和你说不清楚……我要和潘雪晶小姐面谈!”

肖莉表情古怪的转过身来,端详高翔。“你刚才说……你是灵力者?”

“没错!”高翔见事情有转机,喜形于­色­。

肖莉冷笑一声,嘲讽的说:“江湖骗术已经进化到这么高级的地步了吗?高先生,你很聪明,可惜你没有把你的聪明用到正确的地方,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我会满足你的。”肖莉从挎包里拿出钢笔和支票本,唰唰的写起来。

“那太好了!谢谢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其实我也是为了把第一笔生意做好……肖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递过来的支票,高翔才明白自己彻底被人鄙视了。

“拿着这笔钱离开北京,我不想再见到你。”肖莉不耐烦的说。

热血直冲头顶,高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愤怒的情绪平静下来。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受到过如此赤­祼­­祼­的侮辱,当愤怒褪去,留在高翔心里的只剩下悲凉。好心好意来帮忙,却被人当成乞丐打发,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无权无势的人在哪里都得不到尊严,想要改变不公平的地位,只有让对方明白你比他更有价值。

第二章(下)

高翔扬起下巴睨视肖莉,­唇­角泛起不屑的冷笑。“想打发我走路,你还不够资格。”

“你——”肖莉想针锋相对,却被这白发少年寒冷的目光震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接过支票撕成碎片,高翔意味深长的说:“我还会再回来,那时候你还是奴才,我却是贵宾。”转身离开病房。肖莉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混合了愤恨与忧虑的复杂表情。

“高先生请留步!”

行至电梯门前,一个人追上来喊住高翔。回头一看,是一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看上去颇为­干­练。

“请问您是……”高翔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是潘家的佣人,过来替我家小姐说几句话,高先生如果不见外,叫我一声二叔好了。”男子自称佣人,讲话的口气却很傲慢。

高翔认真端详男子骨节粗大的手掌,慢条斯理的说:“二叔,你这双拳头看起来不甚起眼,可是灌注灵力以后威力恐怕比火箭炮更强呢。”保镖当然也是佣人的一种,而且是最危险的那种。

二叔微微一笑:“高先生好眼力,难怪楚小姐特地介绍雪晶向您求助。”这回他连称谓都改了,显然在潘家的地位非比寻常。

“楚小姐是说楚君瑜吗,她和潘雪晶认识?”

“正是楚君瑜小姐,雪晶曾是她的学生。”

高翔又一次抓挠头发,这是他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时的习惯动作。辣椒是学生,白灵素是学生,居然连潘雪晶潘大明星也是君瑜的学生……高翔现在相信潘雪晶绝对是灵力者!

“楚小姐不但介绍了高先生,还介绍高先生的网站给我们小姐,就是在那里,她和你成为朋友。”二叔说。

高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只聊过几句,哪里算是朋友,倒是潘小姐的病情,最近可有起­色­?”

“情况很糟糕,院方正在给她做激光治疗,如果这次手术还不能成功……雪晶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讲话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叔叹了口气,痛苦的说:“病来的很突然,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具体的病因我也说不清楚,现在只能等待手术结果了。”

“二叔,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呵呵,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来向你道个歉,刚才肖莉的态度太过份了,她也是替雪晶着急,希望你能理解。”

“我当然能理解,每个人都有一套做事的方式嘛,况且她的方式也不算恶劣。二叔,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如果潘小姐的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们还会再见面。”

二叔握住高翔伸过来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说:“再见,小伙子。”

告别二叔后高翔没有离开医院,他找到咽喉科办公室,递上学生证。

“我是第六军医大学的学生,正在北京某医院实习,课题是关于声带方面的,有几个难题想请教杨庆武大夫。”

一个矮胖和善的老者接过学生证看了一眼,说:“一年级就跑出来实习啊,你们第六军医大都不用上基础课吗?”

高翔若无其事的说:“基础课当然很重要,但是我认为在完成学业的基础上增加实习经验,对将来的工作会更有帮助。”

“真不错,很有点高材生的气魄嘛,坐下坐下,我就是杨庆武,有问题你就问吧。”矮胖老者笑眯眯的说。

“杨老,我想知道一个人突然失去发音能力,是不是一定和声带病变有关。”

“那不一定,也可能是­精­神方面的障碍,比如受到惊吓,不过一般来说,声带出毛病的可能­性­更大。小伙子,我也考考你,人类为什么能够说话,不同的人为什么能发出不同的嗓音?”杨大夫回敬高翔一道难题,他想知道这小伙子基本理论掌握的够不够扎实。

高翔接到潘雪晶的委托后特地找来发音学和咽喉解剖方面的书籍充电,虽然没有什么临床经验,但在阅读机的辅助下,课本上的内容记得非常清楚。滔滔不绝的答道:“人体的发音功能是建立在咽喉的生理构造之上的。喉软骨内外有好几块小肌­肉­,联接在软骨之间,其中有一块肌­肉­叫甲杓肌。甲杓肌与它外面覆盖的粘膜,就是声带的主要组成部分。”

为了更形象的描述声带的外观,高翔打了个简单的比方:“从上面往下看,声带就象两条细带子由前方分别斜向后外方,中间呈扇状,是空气进出肺部的通道。当空气通过这里时两条声带发生震动,就能发出声音。声带的伸缩程度不同,就能发出高低粗细不同的声音。杨老,我说得可对?”

“嗯,理论掌握的还可以,不过读书是一回事,实践则是另外一回事,声带是很脆弱的器官,稍有不慎就会受到伤害,导致变声甚至失声,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声带,所以就算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身体状态,嗓音也略有不同。”杨大夫又问了几个咽喉学方面得问题,高翔对答如流,很快打消了他的疑心。

高翔看时机成熟,便把话题引向潘雪晶的病情。“杨老,一个在同仁医院上班的学长告诉我,潘雪晶小姐就在本院就诊,请问她患的是什么病?”

杨大夫立刻沉下脸­色­:“你问这­干­什么,除了病人的家属,我没有权利向其他人透露病情。”

“杨老,我是潘雪晶的歌迷,非常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杨大夫考虑了几分钟,说:“我看你也不像八卦小报的记者,告诉你也无妨,潘雪晶声带很奇怪,我从医三十年来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声带。”

“到底怎么个奇怪法?”高翔好奇的问。

“嗯,这个嘛……说白了,她根本没有长声带这个器官。”

高翔差点笑出来,耐着­性­子问:“杨老,这话怎么说呢?潘小姐是一位歌手,她没有声带怎么能唱歌。”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啊。潘雪晶她从前肯定是有声带的,可是发病以后,声带就离奇的消失了,这种情况据我所知全世界还是首例。”

“是肌­肉­萎缩吗?”声带是两条肌­肉­,病变萎缩会直接导致失声。

杨大夫连连摇头,举起茶杯说:“我给你打个比方吧,现在我的胳膊是一颗苹果树,茶杯就是一枚成熟的苹果,现在你把苹果从树上摘下来,能看出树上曾经结有一个苹果吗?”

“当然不能。”

“这就对了!潘雪晶的喉部没有留下任何创口,声带却像成熟的苹果一样被摘除,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我们只能想办法给她装一条人造的声带,就算手术成功,她也没办法恢复到原来的声音了。”

高翔心中不禁一痛,天籁般的歌喉难道就此成为绝响,太可惜了……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杨大夫拿起话筒听了几秒钟,脸上失去笑容。挂断电话瞅了高翔一眼,低声说:“潘雪晶的手术结束了。”

“情况怎样!”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然而结果很遗憾。”

第三章 群星闪耀之夜(上)

离开医院时已近黄昏,高翔没有去找潘雪晶。手术失败之后她的心情肯定很糟糕,这种时候不适合见面。医院附近有一家小吃店,高翔进去要了一碗炒肝儿、一份爆肚,就着冰凉的啤酒填饱肚子。

折回医院的路上,高翔考虑是不是应该尽快和潘雪晶见上一面,然而想到上午在肖莉那里碰到的钉子,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半路上忽然下起雨来,高翔脱下外套蒙在头上,一路小跑回到飞碟里。

华灯初上,繁华落尽。用来形容北京的夜­色­最恰当不过,尤其是在下着小雨的初秋夜晚。飞碟悬在都市上空,高翔看腻了夜景,打开《迷宫玫瑰》。无聊的时候就翻看这本奇妙的预言天书打发时间,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尤其是走进全新的环境,遇见陌生的人,天书往往会给他一些有益的指点。只可惜天机是以谜语的方式呈现出来,很难猜透内中的玄机。

恋人,愚者,命运轮,正义,翻到第五页,高翔眼睛一亮。

出现了!

……第五个故事:群星闪耀之夜。

画面是夜幕笼罩下的荒山,近处是疯长的草地,远处是树林黑黢黢的剪影。乌托邦王子躺在山坡上看星星。天上有数颗黄|­色­的五角星,大小略有不同。

画面下方是一段格外冗长的注解:

王子向星辰许愿。他首先向仙女星许愿,希望获得友情,然后向魔女星许愿,希望获得启蒙。王子没有向怪兽星和小丑星许愿,这让他们非常愤怒。怪兽星诅咒王子在旅行中经受磨难,小丑星诅咒他受人误解。

群星混战。小丑星和魔女星联合起来谋杀仙女星,怪兽星也对仙女星发动进攻,其余的星星袖手旁观。一颗怪兽星陨落。仙女星吞噬魔女星,与之融为一体。战到不可开交时一颗白­色­凶星突然出现,带走剩下的怪兽星和魔女星,夜空重归寂静。

王子没有在意天上的战争,他睡着了,梦见自己升入夜空,被群星包围,变成一颗闪亮的新星……

群星闪耀之夜,到底讲述了什么秘密?

高翔不禁皱起眉头,转动脑筋寻找画中的寓意。四种星星,指的应该是四类人。如果从审美与情感上分类,仙女星应该代表善良与正义一方,怪兽星当然是邪恶与暴力的一方。这是星辰战争的两大对立阵营。

高翔在纸上写下“仙女”与“怪兽”,然后在两者之间联一条线。

小丑星和魔女星的立场很模糊。王子向与仙女星魔女星许愿,说明两者都是可以信赖的,对应到高翔身上,仙女星和魔女星所象征的人应该是友非敌。可是魔女星又联合小丑星暗杀仙女星……说明她的立场与仙女星相反。

仔细一数,画面上共有九颗星星,但是没有指明哪一颗是仙女星,哪一颗又是魔女星、小丑星或怪兽星。通过注文可以推断,怪兽星和魔女星不止一颗,因为除却陨落和被仙女星吞噬的以外,还有至少两颗星星被最后出现的“凶星”带走。仙女星和小丑星的数量更是无法确定,推理到这里,高翔感到山穷水尽,没有办法得出明确的结论。

重新琢磨注文,一句话引起高翔的注意……

“暗杀仙女星”是什么意思?仙女星有危险了……那么谁是仙女星?

等等,仙女……塞壬,希腊神话中的鹰身仙女……潘雪晶的容颜猛然跃入脑海,高翔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的找出电话,拨通医院。

“请接XX病房潘雪晶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她!什么……已经出院了,这么快……那么请告诉我她在北京的住址……不知道?去你妈的!”高翔气急败坏的摔下电话。

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潘雪晶,暗杀将在夜晚进行,因为白天是不可能看到星星的。

怎么办?在拥有一千三百多万人口的庞大都市中寻找一个刻意深入简出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高翔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可以提供帮助的人。

“喂,小松,我是高翔!对,我在北京,有件事请你帮忙……”虽然所知不多,高翔还是把搜集到的关于潘雪晶的资料全数告诉小松,请他通过电脑网络查找她在北京的住址。接下来是心焦意乱的等待。

二十分钟后,小松回电:“结果出来了,北京市内名叫潘雪晶的共有一百四十七人,其中八九年出生的有六十五个,地址我列表发给你。”

“六十五个!”高翔暗自叫苦,他没有时间一家一家的查。

“还有没有其他特征?”小松问。

高翔灵机一动,急忙回答:“潘雪晶可能是灵力者。”

“笨蛋,你怎么不早说!”小松没好气的骂道,“寻找灵力者比普通人要容易的多,天眼GPS是­干­什么用的?”

“多亏你提醒,瞧我这脑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工具给忘了。”记下六十五个候选人的地址,高翔收线。

打开飞碟上的电脑,拨通卫星通讯信号,输入军方密码……短暂的等待过后,设立在月球轨道上的国防部灵能探测卫星“天眼”与电脑连同。高翔将六十五个地址顺次输入,命令天眼去寻找灵能波动。

卫星很快传回结果,六十五个地址中只有“香山别墅”一处有明显的灵能波动迹象。高翔稍感放心,驾驶飞碟直奔香江别墅。

月光下的香山公园美丽而安详,遍山红叶在夜风中播撒脉脉清香。高翔无心欣赏美景,选了一处树林茂密的山坳降落下去,通过卫星摄像机寻找潘雪晶。

潘家的别墅坐落在山脚一隅,粉墙红瓦的古典式的建筑风格与景观完美融合,就连装备有现代化防盗设施的围墙也巧妙的隐藏在两行杨柳之间,不露痕迹的炫耀着毫宅主人的阔绰与高雅。试想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城市的灯火与车流的喧嚣悠然远去,仿佛身在那个唐诗宋词里小桥流水人家的年代。

红外线探测出潘宅共有六十四个人类生命,此外还有差不多同等数量的动物,大到良种骏马小到波斯猫,全逃不过飞碟的探测。高翔切换到灵能波动探测模式,很快找到目标。

灵能卫星可以将捕获的波动讯号复原成仿真画面,由于家具不可能散发灵能波动,所以高翔不可能看到房间里具体的摆设,只能根据建筑布局推断这里就是潘雪晶的卧室。

苗条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女孩抬头的刹那,高翔的心猛烈跳动——女孩正是他的梦中仙女潘雪晶,那个在舞台上光辉四­射­的大明星。更让他心慌意乱的是——潘雪晶正在脱衣服!

吊带背心、七分裤信手丢在床上,凉鞋东一只西一只,仿佛离异的夫妻。潘雪晶面对落地镜怔怔出神。壁灯关着,卧室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新月。月华如水,静静笼罩着粉雕玉琢的胴体,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柔软细腻,泛着­奶­白­色­的光泽,当她走近镜子,光­祼­的粉腿玉臂便荡漾起诱人遐思的涟漪。

第三章 群星闪耀之夜(下)

然而谁又知道,青春美丽的躯壳里包藏着一颗苦闷的芳心。潘雪晶对着镜子轻启樱­唇­,努力说出自己的名字,然而她失败了,从两行贝齿中发出的仅是没有意义的呜咽。潘雪晶闭上眼睛,很想痛哭一场,然而她没有,­唇­角一挑,泛起苦涩的微笑。

“要坚强!”她在心里高声呐喊,“潘雪晶,这点小挫折就把你击倒了吗?你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在这里认输了,你就应了族里老人的话——女孩子成不了大器?不能唱歌,你还可以跳舞,你不是为你自己活着,你身上肩负着风宗振兴的希望!加油、加油、加油!全国有两千万聋哑人呢,你一点也不可怜!”

可她还是落泪了……

突然被确诊为终生残疾,更可悲的是连原因都找不到,这样的打击男人也少有能挺住的,何况十七岁的花季少女。潘雪晶擦去眼泪,在心里对爷爷­奶­­奶­默默的说一声对不起:今天晚上,请允许我软弱一回吧。

奇妙的感应自心底泛起,潘雪晶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充满少女体香的卧室里羼杂了古怪的腥味,这气味是从哪里来,潘雪晶不可能知道。她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五官相通,嗓子出了问题,鼻子也要跟着闹罢工?

潘雪晶打开壁灯,让灯光驱散心中的不安。灵巧的玉手伸到背后轻轻一捏,蕾丝文胸悄无声息滑落下来。获得解放的浑圆玉|­乳­昂然挺翘,盈盈一握的尺度恰合乎东方人的审美情调。

黑暗中闪过两点昏黄的异芒,那是一双充满邪恶欲望的野兽的眼睛……

“谁在看着我……”潘雪晶回头环顾卧室,确定没有别人,为何会有被偷窥的感觉呢?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说不清道不明,为预防万一,潘雪晶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件灵宝自打她生下来就不曾离身。只要镯子还在,她就能在找到安全感。今天也不例外,潘雪晶把疑心抛在脑后,决定美美的洗个澡,把病痛带来的不快彻底洗去。

监视器对面,高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接近全­祼­的潘雪晶,颤抖的手指紧抓着纸巾,堵住快要喷­射­出来的……鼻血。

潘雪晶翘起纤足,右手向下一勾,灵巧的褪下粉红­色­的小可爱。这一动作毫无遮掩的落在高翔眼中。特别是弯腰的瞬间,两瓣粉­嫩­饱满的翘臀就在屏幕中央晃动,嫣红的处子溪谷和一抹芳草­阴­影毫无遗漏的落入高翔眼中……

纸巾抵挡不住如此大的冲击力,鼻血直喷出两尺开外,染得监视器一片模糊。高翔捂着鼻子拿纸巾擦屏幕,等到重新看清画面,潘雪晶已经走进浴室。沐浴中的胴体在玻璃门上投下朦胧的剪影,让人情不自禁的去想象浴室内的旖旎风光。

高翔的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否则他很难不去想些Se情的东西,小伙子年轻力壮,当然会有生理方面的需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高翔不觉这是丢人的事。但对象不可以是潘雪晶。潘雪晶在他心目中是冰清玉洁的仙女,是那个能用歌声让十八岁的大男孩抱着随身听默默流泪的天使,不应有亵渎之念。

为了转移注意力,高翔一面开着监视器,一面翻开笔记本,开始为潘雪晶的声带虚构故事。

潘雪晶的声带既然是莫名其妙的失踪,高翔也给她来个莫名其妙的复原。图省事的后果就是实现这一效果至少需要18600点灵能,远远超出高翔现有的灵能总量。

高翔转动钢笔,开动脑筋,给写念作品增加细节。经过多次实践他发现,细节描写越深刻,逻辑越清晰,写念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构思成熟后高翔提笔写道:“在人类的认知以外,存在一个平行世界,叫做黑暗大陆。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空气,腐烂的泥土上游荡着亡灵与吸血鬼,以及一种名为共鸣虫的神奇微生物。共鸣虫厌恶光明,却又需要氧气维持生命,从它们诞生那一刻开始便踏上寻找人类的旅途。共鸣虫来到人间,寄生在人类的喉咙里,倚靠人类吸入的氧气过活,同时它们也会给宿主提供美妙的歌喉,哪怕你曾是哑巴,只要喉咙里寄生了共鸣虫,就可以发出天籁般的嗓音。”

高翔停笔思考,为什么共鸣虫不选择动物作为宿主呢?这里需要加一个限制条件。分析动物与人类的区别,高翔接着写道:“共鸣虫只喜欢和人类共生,因为人类是地球上唯一能够使用复杂语言与同班交流的物种,共鸣虫正是通过人类的交谈来了解外面的世界,寻找配偶。”

最后,高翔挥笔让莫须有的共鸣虫在潘雪晶的嗓子里安家,“从此主人与小客人一起过上了幸福互利的生活……”自认为写得挺好,拿出定魂表一测,所需灵能点数仅降低了四百。

“丫挺的共鸣虫,­操­你大爷!”高翔气得骂起新学来的京味脏话。

放弃共鸣虫的方案,高翔站在现代科技文明的肩膀上眺望伪科学,很快写出一个“微型电脑芯片”的方案,通过这块芯片,可以从潘雪晶的CD中提取出她的嗓音特征,并完美模拟,只要把芯片装在潘雪晶的声带上,她就可以恢复原本的声音。可是这一方案所需的灵能点数仍在一万五千以上……高翔丢下钢笔,江郎才尽滋味可真不好受。

“应该还有别的可能­性­,既然潘雪晶无法恢复从前的歌喉,就给她找一个能开口讲话的代替品。”高翔在心里鼓励自己。事关潘雪晶下半生的幸福,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况且看过人家的­祼­体,怎么也得付出些代价呀。

低头看下表,深夜十一点多了。高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结束今晚的工作。构思已经完成,明天买来合用的材料就可以加工了。

目光转移到屏幕上,橘红­色­的兰宝基尼仍在环城公路上不知疲倦的飞驰。

潘雪晶出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开始高翔以为她是去见朋友,然而很快发现跑车根本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不停的沿着同一条公路绕圈子。

“散心也没有这种散法,现在汽油这么贵,这样没完没了的跑你不觉得浪费吗?”高翔双臂交抱望着屏幕,摇头苦笑。

跑车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给人一种坐立不安的观感。高翔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潘雪晶遇到麻烦了。可是既没有人跟踪她,也没有人试图加害她,到底麻烦来自何处?她这样不停的驱车飞驰,难道是在逃避什么东西?抑或,我在这里看不见的危险?

且慢!汽油……没完没了……难道她是在……

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高翔明白潘雪晶想­干­什么了。

第四章

女孩子洗澡就是慢,潘雪晶在浴室里泡了两个钟头。天气热,卧室里又没有别人,她索­性­带着暖融融的水雾就这么一丝不挂的走出来,沐浴后的肌肤白里透红珠圆玉润,乌油油的长发结成一条粗辫随意搭在胸前,酥胸若隐若现。这香艳的镜头,自然又让高翔看了个饱。好在有了之前的体验垫底,他倒没再流鼻血。男生初次见到美女­祼­体时流鼻血说明他很纯洁,看一次流一次,只能说明他有毛病。

拿浴巾擦净身上水珠,潘雪晶打开衣橱,挑选今夜出行的服装。挑来选去,选中一套­嫩­黄|­色­绉纱连衣裙,上身是吊带样式,小露一点酥胸,短裙下摆仅能遮住大腿,不着丝袜的美腿赤­祼­­祼­的暴露在空气中。以她现在的心情,穿成这样未免­性­感的不合时宜,可是潘雪晶偏要选择亮­色­的衣服在今夜穿,用以表明不向病魔屈服的决心。

橘红­色­兰宝基尼驶出车库,发动机柔顺的嗡鸣使潘雪晶获得了难得的放松。午夜飚车虽然不符合玉女偶像的形象,却是她无法割舍的嗜好。在这座城市里,其他地方也一样,她没有真正可以交流内心感情的知己,痛苦与烦闷只能倾泻在沉默的公路上,企盼夜风吹走不快,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虽然下着雨,北京的夜晚繁忙依旧。潘雪晶习惯­性­的踩下刹车,感觉有些不对,跑车没有减速的迹象,连续踩,还是没有用,嘀哒嘀哒的雨声,倒视镜里,路面积水泛起斑斓的油彩……

握着方向盘的手失去血­色­,潘雪晶紧咬嘴­唇­,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怖,驱车驶上环城公路。

雨越来越大,雨刷在车窗前晃动,仿佛催人入睡的钟摆,潘雪晶抬眼望去,夜幕仿佛一头匍匐在公路尽头的巨兽,张开漆黑的喉咙等候她自投罗网……

一道银­色­电流呼啸而至,与失控的跑车并肩奔驰。

高翔侧身探出舱门,隔着雨幕焦急的拍打车门。

受惊过度的潘雪晶没有觉察到他的警告,对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刺耳的笛声吓得她手指痉挛,跑车在马路上划过一道弧线撞向货车。

潘雪晶几乎感觉得到死亡如寒冷的潮水直压下来,然而刹那间,一道亮丽的彩虹照亮夜空,改变了她的命运。

“快——跟我走!”陌生男子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潘雪晶艰难的侧过脸,银­色­的飞碟与银发少年同时映入眼帘。狂风挟着夜雨无情吹打着玻璃窗,少年挥动七彩长剑切开车门,穿越凄风冷雨,向她伸出援手。不甚强壮的手臂,成为架通在死亡与新生之间的钢铁桥梁。

失去知觉的小手被包围在他那火热的掌心里,顺势一拉,潘雪晶登上飞碟。比死亡更强大的力量震撼了少女的芳心,火辣灼疼的情感在血管里流淌,直欲披肝沥胆生死与共……偎依在陌生少年温暖的怀抱里,潘雪晶忽然感到自己好脆弱好迷茫,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兰宝基尼撞上货车后乒乓球似的弹开,重重的砸在防护栏上剧烈爆炸,成为一朵点缀北京夜景的昂贵礼花。

飞碟降落在香山一脚,舱门敞开着,高翔和潘雪晶并肩坐在地板上。潘雪晶紧搂着高翔的胳膊,好像那是一根救命稻草。夜风吹拂红叶,细雨落在脸上,两个人同时从死里逃生后的心悸中惊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避开对方的视线。潘雪晶悄然放开高翔的胳膊,背靠舱壁掩面抽泣。

高翔关上舱门,站在灯光下俯视潘雪晶。

“给——”

少女胆怯的抬头,看见陌生少年递来自己的外套。

“凑合着擦擦脸吧,我这里没有手帕——”

话说到一半,高翔连忙别过脸去,耳根臊得发烫。被淋湿得不止是脸,潘雪晶全身都被雨水和冷汗浸透,薄如蝉翼的绉纱连衣裙贴在身上,形同半­祼­。潘雪晶出门时没打算去见任何人,胸罩都没有穿,隔着透明的湿衣,明显看见两座雪峰上凸起嫣红的花蕾。高翔抓抓头发,回想起刚才亲密偎依时胳膊上柔软饱满的触感,一阵心醉神迷。

潘雪晶也发现自己的形象实在难堪,急忙把外套披在身上,苍白的俏脸浮起两抹羞红。然而潘大小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黑白分明又带着朦胧的眸子却大胆的望着高翔,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从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高翔读懂潘雪晶的心事,拿笔写道:“塞壬,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然后连记事本一同递给她。

潘雪晶看罢微露惊­色­,写道:“你是写念师高翔对不对,我从楚君瑜教官那里听说过你的事。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必迁就我,你讲话,我写字便可。”字迹娟秀,用词雅致,真是文如其人。

“潘小姐,我只是凑巧碰上帮了你一把,用不着客气。”这么说当然是不想潘雪晶知道他在偷偷监视。

潘雪晶感激的一笑,写道:“我们都是君瑜姐的朋友,不必见外,你叫我雪晶就好了。”

高翔害羞的抓抓头发,低声唤道:“那当然好了,雪晶……”能够与偶像坐在一起,像朋友似的聊天,高翔感觉像在做梦。

潘雪晶本来心情黯然,看见高翔腼腆的样子,心情忽然好转很多,写道:“你刚才从天而降的姿态好像蜘蛛人喔。”

“是吗?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也不想用那种古怪的方式见面,当时情势紧迫,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雪晶笑盈盈的摇头,心想,才没有古怪了,我觉得好帅……

“雪晶,你的车子是不是出了故障?”

“对呀,刹车失灵,我只好一圈一圈的在马路上跑,盼望汽油耗尽自动熄火。”

“好端端的刹车怎么会坏掉,有人想害你?”

雪晶拿笔支着下巴,娇憨的写道:“可能是意外吧,如果有人害我也不会选择现在,我已经没有被陷害的价值了。”写罢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儿。

高翔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的病我已经在医院里打听过,尽管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潘雪晶投来惊愕的一瞥,半信半疑的想,所有医生都断定我没可能康复,这个高翔为何有此自信?她只知道高翔是楚君瑜很推崇的人,在网上的ID是写念师,但并不清楚写念师究竟是­干­什么的。

高翔站起来看看天­色­,东方微微发白,黎明到来的同时雨也停了。

“雪晶,我先送你回家,晚些时候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潘雪晶点了下头,写道:“何时何处赴约,我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与你相称?”

高翔忍不住笑道:“傻姑娘,我又不是约你参加舞会,逛街买东西而已!”

潘雪晶拿笔杆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扮了个难为情的鬼脸。飞快写道:“逛街我最喜欢了,随时奉陪。你住在哪里,我到家后给你打电话。”

高翔跺跺脚,说:“这里就是我的家,走到哪里搬到哪里。”

“那你岂不成了蜗牛?”

“幸亏你没说我是乌龟。”

“四海为家,流浪天下,好浪漫喔……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浮想联翩之际,雪晶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的笑意。

“浪漫过头就成了浪费,飞碟虽然跑得快,却不是睡觉的好地方,你看,连张床都放不下,只好睡在地板上。”

潘雪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眼睛一亮,兴奋的写道:“若不嫌弃,暂时住在我家可好?”

高翔脸刷的红了。住在雪晶家里……这岂不成了同居小说中描写的艳遇桥段?不会有这种好事吧。

雪晶看出他在犹豫,使出激将法:“怕甚么,我又不能吃了你!来我家嘛,求你了,是朋友就别见外!”美少女撒娇的魅力是难以形容的,高翔窘迫的点下头,心里面翻来覆去的念叨一句老话:最难消受美人恩哪!住在雪晶偶像家里当然是天大的运气,可是……你小子还好意思向人家收诊费吗?算了算了,与发财相比还是艳遇更美好,和雪晶偶像做朋友这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雪晶连日­阴­霾的脸上终于出现晴朗的笑容。她是名满亚洲的偶像歌手,也是十七岁的小女生,围在身边的是艺人保镖助手和经纪人,在这个圈子里她很出­色­,可是圈子外的世界她接触的并不多,只是按照别人的期望把自己塑造成不识人间烟火的玉女仙子形象而已。

实际上她的­性­格不是那样子的,活泼开朗浪漫乐观,有一些天真,有一点任­性­,这才是真正的潘雪晶。

加上年纪太小,暂时和绯闻扯不上关系,实际接触同龄朋友的经验少得可怜,时常会感到孤独,渴望像个普通人那样过自由的生活。现在高翔的出现,满足了她两方面的渴望,所以一力邀请他来家做客。

而高翔对雪晶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复杂。一开始是把她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偶像,后来亲眼目睹了雪晶软弱的一面(香艳诱人的那一面就不必说了……),发现她也不过是个会哭会笑的小女生。摆脱初见面时的诚惶诚恐,举止恢复了平日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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