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启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莫名：“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妹妹还好吧？”心底的某个地方似隐藏了一段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

宋曳洋像是要捕捉什么似的紧紧盯着他好半晌才道：“想知道？你下次回家的时候不会去看她一下啊？”

刘明启懒得理他，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你身上有带整盒的烟没？”说着宋曳洋已动手从明启衣袋里搜出一盒未开封的烟来，顺势便揣入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刘明启伸手想抢回来却没抢到，忍不住问道：“我说你不是不抽烟嘛？怎么三番四次的来抢我的东西？”

宋曳洋喝完桌前一杯酒道：“要你管。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在这里愁吧。”刚动了下身子，他忍不住又坐回来，看向明启道：“明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不堪。”他将自己桌面前的空杯子推到明启面前：“就如这个杯子，你看到只是它单纯的一面上有污渍，影响了它原本透明璨目的光芒，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污点是别人溅上去的，而不是它本身愿意有的。”说完，他也不等刘明启明白过来便径自离去。

刘明启喃喃费解着那句话的含义，不由自主想到了依徊，便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下午的争吵，又不受控制的怒火延烧起来。瞬是掩盖他点点清明的理智。

出了酒吧，天­色­已经完全陷入黑暗。车灯、路灯、昏暗淡黄的窗灯，交织成五彩斑斓的夜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情牵乱绪。三月份的天气，寒流依旧无减，笼罩着整座城市。似捕盖着的一层由寒冷织成的天网，网尽了一切。

回到住处，屋内一片死寂灰暗，把屋内几案、沙发、柜子模糊得连接成了一体似的。见依徊房间灯亮着，他走至门前敲了两下无人应门。心下急虑起来，用力推门却轻而易举的推了开来。看着坐在床上的依徊完好无缺的抱着相册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宋曳洋有些不自在的道：“我敲门了，你怎么不应？”

“你给我应门的机会了吗？”平淡的无丝毫波澜。完全让人想不到不久前她还曾与自己的亲生哥哥吵过架并差点关系断裂。撕心裂肺的痛再次演练过？

“你在看相片啊，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有相册呢？”聪明人总是知道适时转移掉无关紧要的话题。他上前在她旁边坐下跟着一起欣赏她小时候的童年时光。

“上次回家的时候见我爸收藏的有相册便拿来怀念了。”往事幕幕，景在人逝，物是人非。依徊轻抚着因年久氧化有些泛黄的照片微湿了眼眶。怕被宋曳洋看到她把头垂得低低的。

宋曳洋替她翻着相册忍不住问道：“怎么没有你的啊？”

“我照相不好看，也不喜欢照。”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他凑近她柔声道：“改天我们一起去照张合影好不好？”

柔声缠绕，温情攻击，刘依徊有些失神心跳漏掉一拍。忙裂开身子，避开他离自己过近的距离，好笑的无情道：“做梦。”

宋曳洋无力的瞪了她一眼继续翻看相片。看到里面那个与刘忍合影的漂亮端庄女子，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明启的妈妈：“这个是你妈妈啊，怎么……”刚想问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她，忽又想到明启曾说过他妈妈很早就已经过世了。而依徊与明启是亲兄妹的事实，他还是有些没消化完全。同一个妈妈，自然有同样遥远的内伤。话已说出了一半，他只得接着道：“你和你妈妈挺像的。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为了不让依徊怀疑，他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出个傻问题。

刘依徊平淡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波澜，然而却模糊了话题：“嗯，还可以。”没有话清主题，更没有解释人物已经不存在的事实。明显的逃避现实。

宋曳洋暗叹口气，继续翻看相册。待看到一张熟悉的照片，上面两个*岁大的小男孩滚倒在地扭打成一团，旁边站个小女孩定是小时候的依徊了。他忍不住撇着嘴道：“这张相片是你哥哥偷人家的。”这张相片原本是在他的相册里夹着的。

刘依徊一把夺过相册瞪着他道：“胡扯，你又不是刘明启，怎么就知道这张相片是偷来的。更何况，相片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偷它是吃还是喝啊。”宋曳洋彻底无语了。也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人家兄妹再怎么吵始终都还是一家人，而自己始终都还是个外人。刘依徊看着相片中的两个小男孩，有一瞬间觉得十分的眼熟，她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自觉的便看向旁边的宋曳洋。宋曳洋直觉­性­心虚的垂首避难。刘依徊狐疑的看着他道：“我怎么觉得这上面这个小男孩长得挺像你的。”

宋曳洋忙拿相册翻到别的页面上，打混道：“小孩子嘛，看谁像谁。”他垂首继续翻看相册，惊喜的看到了这里面可能是唯一的一张依徊的相片。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头里面夹着十七八岁的依徊，扎着个马毛辫，呆板的表情仿若戴着面具空白。高中毕业留念照。他道：“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上学时和现在一个模样。”冷漠，心下附加了句。

“我怎么知道？身体外貌的成长又不是我自身能控制得了的。”她拿过相册，“我要收起来了。”

宋曳洋道：“我们出去转转好不好？下午说好的要出去转结果都被某某人给毁了。”

“可是已经九点多了？”她有些犹豫。

见她有些动摇，他上前连拉带哄的：“才九点嘛，刚好。现在去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呢。说不定还能碰上你那个什么徐伯伯呢？说真的，他炸出来的炸串就是不一样。”

刘依徊经不住他好言相磨终是跟他出去了。北京的夜晚灯光格外的华丽耀目。高楼大厦巍峨相排。光鲜亮丽的玻璃橱窗内摆满了各种名牌服饰，时尚少男少女川流不息的来往进出。夜市街上永远都会有些没有执照的各种摊位。

刘依徊拉着宋曳洋来到徐镇的摊位前：“徐伯伯，我要二十串炸串？”

见来人，徐镇老脸顿时光彩蹿升满怀热情：“依徊，我正想着这几天你都没来了呢，你便来了。”他看了眼旁边的宋曳洋，问道：“你男朋友啊？”

“啊！不是的，我们只是室友而已。”她闻言触电般忙松开了拉着宋曳洋的手。

“室友啊，那就好。”他似松了口气喃喃着，随即高兴的道：“二十串是不是，我现在就炸炸给你们。”他将有些碍事的泛着异常明亮光芒的手表往上推了推开始忙了起来。

宋曳洋一脸兴味浓厚的看着动作熟稔往油锅里放食物的徐镇，眼神闪着稀奇的光芒。就像是在一堆尘沙里突然发现了一块黄金般惊奇的眼神看着他。

经过十几年的困顿生活的洗礼，老人依旧保持着明朗轻快的心境。这是怎么样的老人？

徐镇将炸好的炸串包好给刘依徊道：“好了。依徊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天天来这里的，可就是没见着你，差点就要打电话给你了。我亲儿子都没有像你这么关心过我，真希望你是我女儿该多好啊。”

刘依徊笑道：“那我就认你做­干­爹好了。”

徐镇大喜应着：“好啊。真是太好了，白捡了个这么贴心的女儿。我徐镇总算没白活这么大把岁数。”

“­干­爹。”看着如此开心的徐镇，有一瞬间，刘依徊似看到了刘忍。她诚心喊道。

“哎。”徐镇开心应道。

宋曳洋眼神放着­精­光，Сhā嘴道：“徐伯伯可真会认女儿。”刘依徊瞪他一眼，看向徐镇道：“别理他。­干­爹，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知道了，你也一样，路上小心。”他瞥了宋曳洋一眼，凑近她耳畔小声道：“尤其是要小心你的室友，他对你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刘依徊脸微红的看了眼一脸疑惑的宋曳洋，道：“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啊。”她当然知道宋曳洋对自己的心思。只是……言难尽，缘难聚，情难堪啊。

宋曳洋突然回过身来也凑到徐镇耳边轻声道：“一个以卖炸串为生的老人，手上却戴着十几万的名牌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