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电话里面详细地问了这个局的情况之后并没有马上答应他。不是因为我不缺钱,其实当时我都快要穷疯了。也不是因为我要故意绷着他,我们的关系没必要。主要是这个局真的很难搞。
下面我来介绍一下这个赌局的大致情况:
赌档设在当地最好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套间里,只赌一种叫“三公”的游戏。南方的朋友对三公应该不陌生,这种游戏在浙江、广东、福建一带非常受欢迎。各地在玩法上也是大同小异。一副牌去掉大小王52张,每人发3张牌,j、q、k为公,庄闲之间以3张牌点数相加的大小比输赢,超过10的以个位数算。当地三公的主要规则是庄闲制。根据人数的不同可以五个人玩,六个人玩,但最多八个人玩。每把洗一次牌,在发牌之前闲家先下注,只要是庄家赔得起,而且同意,闲家下多少钱都可以。
乍一听觉得搞下这场局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人多而已,无非做牌麻烦点,但我从蓝胖子那里问完详细的赌局的规则就不那么想了。
现在我再说一遍那个局的规矩。桌上八家人玩牌,庄家先洗完牌,然后由上家乱洗一通之后再交给庄家打点(庄家洗完牌之后别的闲家想洗也可以洗)。但是注意,首先上家不是切牌,而是要乱洗一通再给庄家打点;其次打点之后不是发牌,而是一张一张地抓牌;抓牌还得特别有规矩,只能用一个手指头抓牌,而且抓来的牌不能上手,必须放在桌子上,看牌的时候牌也不能离开桌子。
蓝胖子一说完规矩,我就立刻有点佩服海哥了,怪不得来了好几个老千都搞不定呢,因为绝大部分千术在这个局里都用不上!
3.怎么搞
虽然千术种类繁多,但归根结底都属于这五种:洗牌、发牌、认牌、偷牌、换牌。
这个赌局的规矩主要是抓牌,所以有再好的发牌功夫在这里也用不上。我只能从洗牌、认牌、偷牌、换牌着手。
靠洗牌的话,三公拿到手上的牌有三张,而且是八个人玩,想给自己洗出大牌的难度太大了。用抽拉的洗牌方法估计得洗一年才能洗出八家人的牌!别人又不是傻子,你一个生人,老是洗呀洗呀,最后洗出了大牌,肯定会觉得你有问题。用弹牌洗牌的话倒是能快速地洗出大牌,但是难度也不小,毕竟八家人啊。还有就算给自己洗出大牌来了,最后还要交给上家再乱洗一通,一切努力全都白费。
不过如果能再找到一个熟练老千在我的上家,我们俩相互配合,种种困难倒是能克服。可一个牌局突然出现两个生人,而且赢了很多钱,难免会引起海哥的注意,到时候就算我不出破绽,也难保另外一个不出破绽。出千最忌讳的就是场上环节太多,因为环节越多,露馅的可能性就越大!思前想后,这样出千也不太现实。
如果我不坐庄,只是做庄家的上家,在庄家洗完牌后交给我切牌的时候给自己洗出一副大牌呢?也不靠谱,国内有人能够随手拿别人洗乱的牌随便抽拉个两三下就能洗出八家玩的大牌吗?不合乎规律的事怎么可能有!退一步,抛开上手就洗出有八家人玩的大牌有多难不说,就算我能洗出来,那我的下家下庄之后怎么办,我继续走到下一个当庄的人的旁边说:“哥们,我当你的上家好吗?”很明显这样有点缺心眼儿。
认牌呢?因为是先下注再发牌,所以即使认识所有的牌作用也不大。
偷牌、换牌呢?抓牌的时候是一个指头抓牌,看牌时牌不能离桌,说白了就是牌上不了手,所以偷牌、换牌难度简直太大了。再说还有个能制定出这些操蛋规矩的海哥在旁边盯着,出千可以,但是不被抓就太难了。
想了一夜,我又给蓝胖子打了个电话,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牌是什么牌,我们能不能事先把做过手脚的牌放进去;第二,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可以信任的经常去那个赌档的赌徒,最好是出手特别阔绰的那种。
蓝胖子打听完之后很快给我回了电话,牌是专门从扑克俱乐部里定制的,所有的牌一进来就由海哥单独保管,根本就不可能把我们的牌放进去,但是倒能想法儿弄出几副赌档里用的牌。至于可以信任的赌徒倒是有一个,此人姓严,是蓝胖子的好朋友,开船的,不少捞钱。他赌瘾也特别大,一上岸就赌,逢赌必输。三十多了还没有结婚,最近为了还高利贷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为此,蓝胖子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没用,天性如此。但是这人对朋友从来都是两肋Сhā刀,周围的人没一个不说他讲究的。
这个人就是刚子。没错,就是本书开头提到的那个肥头大耳的刚子,也是我以后的主要搭档之一。听完蓝胖子的回答我立刻就给了他答复:我试试吧!
当天我就找单位领导请了个长假(当时一个实习生请长假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第二天我就坐飞机到了蓝胖子所在的那个城市。出了机场,坐着蓝胖子开的他姑父的大奔,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极大地满足了被尊重的欲望。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特别了不起的人物,就好像赌神高进一样,披着大衣来到赌场微笑着和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点头。
那一刻我甚至还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在这行混出点名堂来。现在想想真是好笑,那时候我只是刚尝到一点点赌的甜头而已,要是知道干这行以后遇到的凶险,我猜我当时肯定笑不出来。
还在车上蓝胖子就忍不住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定这个局,我没接他的话茬儿,反问他:“牌准备好了吗,还有我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蓝胖子笑着说:“牌就在你前面的抽屉里,时间匆忙,就准备了四副,还需要的话再想办法弄。人已经联系好了,但没具体跟他说什么事。”
我拉开抽屉,拿出了牌,仔细地看了起来:标准的美国蜜蜂扑克,比我们通常用的扑克略宽一点,这给偷牌、换牌增加了不小的难度。“我什么时候见你姑父啊?”我一边摆弄着扑克牌一边问蓝胖子。蓝胖子回答:“晚上吧,姑父怕白天过来找你不方便。”
“你姑父可够谨慎的啊,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唉,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进了市里,我心说这么久不见了,要好好和蓝胖子聊聊,所以执意要住在蓝胖子家,但是蓝胖子还是硬把我带到了当地市郊的一家酒店住下。开始我还不理解,心想这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吧,但是蓝胖子反复强调这是他姑父特意安排的,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酒店,蓝胖子又开始追问了:“你就别卖什么关子了,赶紧说说怎么搞这个局吧,到底有把握没?你说能搞,我就跟我姑父拍了胸脯保证你能搞定。可老实说,我真的没底啊,姑父找了好几个老千都说搞不定,你凭什么就有那么大的把握啊?”
“如果牌局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应该没问题。”我手里面依然摆弄着扑克,“对了,什么时候能见见你说的那个逢赌必输又两肋Сhā刀的刚子啊?”
“我这就去接他。”
.?小?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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