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空自泪涟涟！” txt小说上传分享
情缘如歌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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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上午，玉枝骑上自行车，同母亲说了一下，便走出门口。她很激动，她知道这次会面是一次特殊的会面，说不定将是最后一次会面。
天气真的好冷。路上都结了不少的冰。玉枝冻得直哆嗦，可她根本不在意这个，而是一心想着在那个喜庆的场面里她该怎样做，如何说，说些什么。
过了一时，玉枝来到幸福集，一路打听着来到钟启城的家门外。她远远地就听到钟家的声欢腾，看见那里三三两两的站着很多人，又摆着很多的桌椅。她找了一个僻静处，把车子放好，然后提着一包东西过去。穿过人群，走进院子，只见有很多的人，有的在不停地谈笑，有的在刷碗、洗菜、做饭，有的在收拾东西。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之气。玉枝看到这些，心里微感疼痛，她知道这里将要迎接的新娘不是她！她愣了一时，又定了定神，开始用期待的目光四处搜寻钟启城，可是并没有看见他。
这时，一班子响器的嘀嗒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于是院里院外，人们顿时欢腾起来，都慌着去看。玉枝却愣在那里不动。忽然，有个人走入了她的视线，不是别人，正是钟启城。玉枝定住了神，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中含着一丝眷恋，一丝悲怨。
钟启城满面红光，穿一身崭新的衣服，浑身散发着香水味，正自激动着，却忽然看见玉枝，不禁愣在了那里。
“你……你怎么来了？”钟启城吞吞吐吐地说。
玉枝惨然一笑：
“过来喝你们的喜酒。”
“你怎么知道的？”钟启城问。
“新娘子告诉我的呀！”玉枝凄然一笑。
二人正说着这些，却不知人声欢腾，新娘子已下轿了。众人簇拥着魏青娥进门，一团的喜庆气氛。魏青娥正羞答答地走着，猛然见到玉枝，便不顾大礼，直接奔到玉枝跟前，说：
“你能来喝我们的喜酒，那真是太好了！”
玉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如此光鲜耀眼，不禁眼含清泪。她轻轻地一笑，唱道：
“今日你们结姻缘，
玉枝前来相祝愿。
祝愿你们夫妻恩爱，
恩爱又缠绵。
朝朝暮暮手相牵，
双手相牵心相连。
两心相连享欢乐，
欢欢乐乐到百年。”
众人只顾了听此妙曲，竟都忘了大礼，及至一曲唱尽，都鼓起掌来。
玉枝微微一笑，把那包东西打开，说：
“这是一包水果，祝你们生活甜蜜！”
玉枝把东西送给他们，便飘然转身而走，众人都用惊疑的目光望着她。
玉枝直至出了大门，眼含的泪水方才止不住地落下来。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虽有万分地不舍，也注定要舍去。她无可奈何，轻轻地走了。
双雁飞歌 1
灵魂深处有份最纯洁的爱情，而别人无法替代。
---题记
玉枝失去了初爱，心上是万分地痛苦；然而她又无可奈何，只好收起那一汪清泪，去面对新的生活。也许哪天她遇到了更好的人儿呢，缘份的事，谁也说不准呀……
玉枝打起了精神。
初十那天，玉枝穿得厚厚的，与林小菊一起，踩着积雪上官会遛街。街上人来车往，欢声笑语，到处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她们这边看看，那边转转，倒也得了不少的欢乐。忽然，有人叫林小菊，原来找她有事，她便过去了。玉枝不好跟着，便跟林小菊约定在十字路口互相等待。然后，玉枝就一人转着玩，不一会儿就来到新华书店的门口。玉枝看了看，又似乎闻到了书的香味，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这家书店并不是很大，书也并不是很多，但在这说不上穷也谈不上富的乡下，已经是第一流的了。玉枝左顾右盼，看着这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不知道该买哪一本。
“哎，老板，你这都有什么书呀？”话一出口，玉枝就感到这是一句废话。
“那么多书呢，你自个儿看呗！你爱哪一本儿就选哪一本儿！”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矮矮胖胖的，神气有些高傲。
玉枝轻轻地低下头，没有答言。她又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这些书。忽然，她的眼光停留在了《红楼梦》上。她早就知道《红楼梦》里面讲了很多的爱情，只是从来没有读过。
“哎，老板，你把那本《红楼梦》拿给我看一下。”玉枝指着书说。
老板从书架中把《红楼梦》抽出来，递给玉枝。玉枝轻轻地翻看了几页，就打定了要买的主意。
“哎，多少钱，老板？”玉枝把书合上，问。
“三十六！”
“能不能便宜点呀？”玉枝望着老板，说。
“这样吧，”老板望了望玉枝，说，“这是最后一本了，给你便宜一块钱，三十五！”
玉枝不好再说话，下意识地去兜里掏钱，拿出来所有的钱，一数，只有二十五块。怎么办呢？
双雁飞歌 2
“老板，能不能再便宜些呀？我只有二十五块钱了。”玉枝不敢紧盯着老板。
“二十五？哼！少一分不卖！我又不是慈善家，专做赔本生意。”
玉枝低下头，不知该怎样办。
“你买不买？不买走人！”
“我要买呀，可是……”玉枝羞于把话说完。
这时，走进来一位壮实的小伙子。玉枝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小伙子也回望了一眼。
玉枝又转过神来，思量书的事儿，忽然她想到了林小菊，觉得可以向她先借些钱；不过得让老板等她一下。
“哎，老板，”玉枝说。但话未说完，那位小伙子也开了口，老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哎，老板！”小伙子说，“给我拿一本儿《红楼梦》！”
老板伸手把柜台上那本《红楼梦》拿起来，递给小伙子。玉枝盯着那本书，眼神随着书的移动而默默地移动。
“哪，真巧，最后一本儿了！刚刚她也要来着，钱不够，给你了！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三十五得了！”老板指着书说。
小伙子听到这话，又见眼前这位姑娘的神情带着几丝的渴望，便轻轻地问：
“你也要买这本书？”
玉枝对他微微一笑，说：
“是啊，只是我的钱不够，正想着……”
“老板，”小伙子说，“只有这一本儿了吗？”
“我还骗你不成？有了我还怕卖？”
小伙子看了看这本书，然后对玉枝说：
“给你吧！”
“还是你买吧，我的钱不够，还差十块呢。”玉枝说。
“不就十块钱吗？我给你垫上好了。”小伙子当即拿出十块钱来，给玉枝，玉枝不接。
“不行，不行！”玉枝不想随便得人好处。
“没事儿！”小伙子说，“来，老板，这是十块。”
老板觉得卖给谁都是卖，便收下钱。玉枝仍是推辞，老板便催她快点。玉枝见小伙子出于真诚，心里十分感激，轻轻地拿出二十五块钱，领了他这份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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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雁飞歌 3
“那就给我拿一本《鲁迅文集》好了。”小伙子指着书架说。老板把书抽出来，给小伙子，小伙子问个价钱，当下就付了费。他轻轻地用手抹了抹书，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一下，”玉枝拿好《红楼梦》，把它贴在胸前，说，“我还有个朋友在这儿，我去借十块钱来还你。”
“不用了，十块钱而已，你不用来回跑！”说着就向前大步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一望，带着微微的一笑。然后就走了出去。
玉枝走出门口，想再望望小伙子，可是他已经消失在人流中。玉枝的心热热的，有一种美妙的感觉从心底悄悄涌上来。
“这个人真好！他与我素不相识，却肯出钱相助，而且十分地真诚。只是匆匆一面，连个名姓也没能知道。倘如有缘再遇，我一定问一下。能不能再遇上他呢？”
玉枝一边沉思，一边走着。街上虽有很多好东西，她竟没有在意，不知不觉中就来到十字路口。林小菊正在那里等她，见她走过来，就招呼她。
“你做什么去了？”
“我去书店买了本书。”玉枝说。
林小菊拿过来一看，原来是《红楼梦》，便止不住地兴奋：
“《红楼梦》？这可是本好书。”
“是啊！”玉枝同她边走边说，“不过也巧，书店就只此一本儿了。我买的时候人家要三十五块，可我身上只有二十五。后来又过来一个男孩子，他也要这本书，知道我要，他也不争，而且给我垫了十块。我说要还他钱，他却拒绝了。他人真好！”
“真的吗，玉枝姐？”林小菊说。
“当然是真的，我才没有闲心编个瞎话逗你玩！”玉枝一本正经地说。
“那真是一段奇缘！”林小菊说，“怎么我就遇不上这好事儿呢？”
双雁飞歌 4
“你做梦去不就有了。”玉枝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
“哎，那男孩长得什么样？有多高？”
“忘了！”玉枝故意拍了拍脑袋。
“那你有没有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还是忘了！”玉枝笑着说。
“早知道我也去了，好帮你看看问问，给你牵个红线，搭个彩虹桥！”林小菊嘿嘿地笑个不停。
“你这个小家伙，这么坏！”玉枝照她身上拍了一下。
“我是说真的呀，说不定你俩真的有缘。”
“你还说！”玉枝瞪起双眼，“别说匆匆一面，难得再见；即使再见，也未必有缘。况且我过几天就该走了。”
“听你这么一说，大有惋惜之意啊！”
“我捶死你！”玉枝上前去捶，林小菊连忙闪躲，玉枝飞快地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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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为玉枝垫钱的小伙子不是别人，而是王敬元。自上午买过书，就一路走着回了家。
到晚上，吃过饭后，敬元就坐在堂屋看书。敬元娘轻轻地走进来，坐在敬元的对面。
“敬元啊，你马大娘又给你说了个媒，那闺女长得不错，我也见过，跟你大小差不多，很适合你。”
“我不同意！”敬元的语气十分坚定，“这是封建老一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时兴自由恋爱了！我也要自己找，找一个我自己中意的！”
“那也行啊，”敬元娘说，“不过，关键是你得找啊，不能这么空耗着。你都老大不小了！”
“哪里大？我不过才二十二嘛！”敬元笑着说。
“还不大？跟你同岁的那些男孩儿早就结了婚来。”
“那有什么？我要是碰到有缘的，也早结婚了！”
敬元娘说不过他，便不再吭声。见敬元又埋头读书，就安排他早些歇息，自己轻轻地走回里间。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双雁飞歌 5
敬元的眼睛虽然在书上，心却在别处。刚刚与母亲的一段谈话，又使他想到丽枝。
“我想娶的姑娘，数遍天下，只有一个丽枝。她是那样好的人，有才华，有美貌，有气质，不用说上千般好，自是花中第一流！---只是，只是，她已经有了婆家，有了孩子，今生注定与我无缘了！”
敬元陷入了沉思，同时又陷入了伤感。他轻轻地合上书，抬起头，望向门外。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屋里的一线黯淡的灯光轻射出去，还略微能看到空中飘着几片雪花。风儿呼呼地低吟着，带着寒气吹进屋里来。敬元赶紧吹了口气暖暖手。
忽然，敬元又想到一个人，是早上那个姑娘。她长得很像丽枝，然而又有些别样风韵。美丽的双眼，水灵灵的，一闪一动都那么多情。眉心一颗红痣，平添了三分妩媚，五分精神。脸色红润，齿如新雪。留着长发，中间扎着一个蝴蝶结。
“这样的人物，亦是不可多得的！”敬元在心中想道，“能遇见，那是缘分。不知将会被谁求得？”
“很可惜，与她只是匆匆一面，连姓名也未问知，我就走掉了。”敬元又想道，“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如若有缘的话，我一定与她做个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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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敬元没事，便出来赏看美丽的雪景。大地白茫茫的，到处闪耀着圣洁之光。路上很少有人来往，四周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敬元轻轻地走着，忽然，他听到有人唱歌，歌声甜美动听，直入到他的心儿里。
那歌唱道：
“洁白的河岸，
四处风儿寒。
我轻轻地捧起双手，
几朵儿雪花，
飘落在双手间。
不要问彼此的心，
这一刻，
我们注定结下了不解之缘。”
敬元听得如痴如醉，下意识地顺着声音去找唱歌的人。原来河岸上站着两个女孩儿，这支歌正是其中一个唱的。
双雁飞歌 6
“这是谁唱的呢？不记得村子里有谁会唱歌呀，而且唱得这样好。”敬元一面想着，一面望着她们。忽然，他发现有个女孩儿的侧影很面熟，便走下坡来。那女孩儿听到有人来，就转过了身子。敬元一望，原来是本村的采珍。
“是你唱的吗？”敬元笑着问。
采珍微微一笑，轻轻地用手指指着她的朋友。那女孩儿轻轻地转过身，想看看是谁来了。而敬元也想看看这个好嗓子的女孩儿。二人同时相望，竟都一下子惊喜不已。原来这女孩儿就是玉枝。
“是你？”敬元说。
“是啊，真是太巧了！”玉枝说。
欢喜之下，玉枝慌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向前递给敬元：
“给，谢谢你！”
“你看，你还记着，我跟你说过了，我不要的。”敬元不接。
“那不行，你得接着，我不能平白无故地要你的钱。你帮助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总不能还让你往里白搭钱。”
“那有什么！你还是自个儿拿着好了。”敬元说，“就当是我听歌付的费！十块钱听这么好的歌，我捡了大便宜了！”
采珍在一旁听着他们如此说话，不禁呵呵地笑起来：
“你看你们俩，那么客气！好像都很有钱似的，不如干脆给我好了，我正好缺钱！”
采珍伸手向前，玉枝把钱递过去，却忽然迅疾地拍了她一下。
“小气鬼！”采珍一努嘴，说。
玉枝呵呵地笑起来，敬元也笑个不停。
这时，有人喊采珍，采珍便拍了一下身上的雪，轻轻地向前走，走了两步，又转回头，说：
“回来跟你算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双雁飞歌 7
玉枝二人又笑起来，采珍则走上坡去。
“你怎么也认识采珍？”敬元问。
“我跟她曾是同班同学呢。”玉枝微笑着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王敬元，本村的。”敬元说，顺便扯带上了住址。
“王敬元……”玉枝顺嘴念了一下，猛然觉得这名字有些印象，不禁低下眼皮去想，忽然，她想到丽枝心中惦念的人就是王敬元。但是，眼前的王敬元会是那个王敬元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敬元问。
“我呀，我叫程玉枝，程庄的。”
“程玉？这名字挺好！”敬元没听清，把“枝”字漏掉了。
“不……”
“哎，对了，”敬元在玉枝没有说完的时候开了口，“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呀？”玉枝的眼睛闪了一下。
“她也是程庄的，叫丽枝，你应该认识吧？”
玉枝的眼睛又闪了一下，心想，原来他真是丽枝想着的那个王敬元。玉枝定了定神儿，眼光落在了敬元的身上。这个王敬元的确不凡。壮实的身体，笔直的腰杆，朴素的衣服，忧郁的眼神，诗性的气质，从头到脚，一言一行，无不散发着动人的风采。妹妹的眼光不错，这样的男子实是人间少有，只可惜她的命不好，未能实现与他双宿双飞的梦想。
“对，我认识……”玉枝想揭开自己与丽枝的关系，可心下一动，又把话给咽在喉下。
“她，她还好吗？”敬元轻声说。
“她，”玉枝有点张不开口，“她还好。如今有了一个宝宝，已经一周岁了。会走了，她每天逗着他玩。”
“是吗？那就好。”
“对了，听丽枝说你的诗写得不错，那么，也应该会写歌吧，不如帮我写几首。”
“哪里？我写得不是太好。”
“你别作谦了！”玉枝说，“我主要是想把它配上曲子唱出来，可我比较笨，写不出什么歌来，所以想请你给我写几首。”
“那我试试吧！”敬元说，“明天上午你过来取。还在此处。”
这时，采珍走下坡来，把玉枝扯走。敬元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然后，他低下头，心中起了思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双雁飞歌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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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在采珍家里玩了一会儿，然后就回了家。她把《红楼梦》摊开来读，刚读了两句话，林小菊就笑着走进来。
“你做什么去了，今天？”林小菊问。
“我去了范桥你表姐采珍那儿。”玉枝把书合上，说，“哎，对了，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你碰到鬼了！”林小菊笑着说。
玉枝哼了一声，说：
“你想都想不到，我碰到那个为我垫钱的人了，原来他住在范桥。”
“是吗？那可真巧！”林小菊说。
“还有更巧的呢，他原来是王敬元。”
“哪个王敬元？”林小菊的眼波一闪。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让丽枝魂牵梦绕的王敬元。”
“真的？”
“嗯。”玉枝轻轻地说，“他彬彬有礼，才貌不凡，有着诗意的灵魂。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哎哟哟，看你把他夸的，他哪有那么好！当年我也见过他，也无非是大街上的三流货色。后来丽枝又见了他一面，却已经倒退成了四流货色。也只有你看得跟宝似的。”林小菊说。
“人家举止风雅，谈吐淡定。从上到下哪有一处不好？”玉枝说，“你不过是瞎子挑毛病，尽是胡说。”
林小菊呵呵一笑。
双雁飞歌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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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玉枝迎着悠然飞落的雪花，来到范桥。在那铺满雪花的河岸上，玉枝老远就望见一个人，正是那个昨日在此留下脚印的王敬元。
“他真的很守承诺！”玉枝心里想道。
她轻轻地走下坡，微微一笑，说：
“雪下得这样大，你应该晚些过来才是。”
“没事儿，反正呆在家里也很无聊。再说出来望望雪景也很不错。”敬元转过身，说，“哪，这是歌词，不过只有一首。”
“这么快？真的太好了！”玉枝接过写有歌词的纸张。
“你能立时给唱出来吗？我想听听！”
“我试一下吧，不过，你可别笑话。”
“不会的！你尽管唱好了。”
“好的！”
玉枝先览阅了一下歌词，随后就轻轻地唱起来：
“偶然相逢春风中，
花儿初开香正浓。
香正浓，谈笑停，
惜别一诗叹匆匆。
年年相思悬痴情，
雁儿飞处月正明。
月正明，梦未成，
回头一望从此终。”
伴着满天的风雪，玉枝的妙音落下。可对于王敬元，却犹有余音萦绕于心魂。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敬元说，“你真是太有才华了！”
听到敬元这么夸赞自己，玉枝心里欢快得无可言喻。
“哪里，我只不过是随意瞎唱。”玉枝又自谦说。
“不要谦虚！”敬元笑着说。
玉枝微微一笑，随后却又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也觉得我还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假如我们家有钱，我可以去音乐学校学习一番，那样我会更上一层楼。可是，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这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今皆然！”敬元说，“说到底，也只有替你轻轻叹惜了！”
双雁飞歌 10
“你呢？”玉枝深情地问。
“我？”敬元指着自己，“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我高中毕业时，因为没有考上大学，一心想着出外闯荡。可父母希望我接管他们的生意，我不同意。后来我就因缘际会当了一名小学教师。再就是我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一神圣的职业。”
“当老师好啊！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业。”
“是啊，所以我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一心一意地去教他们。”
“是吗？那我也有很多东西不懂，以后有时间的话，你能不能一心一意地教教我？”
“行啊！只是我懂的也不是太多。”
“你也不要谦虚！”玉枝笑着说。
敬元呵呵一笑，没有答言。随后，他们又聊了很多的话，直到中午时分，玉枝才转身回家。路上，玉枝又把那首歌看了几遍，心中想道：
“这一定是写他与丽枝的事。他真是个重情的人。时隔那么些年，他竟然还是念念不忘。假如妹妹能够与他结合，那真是第一等的美满姻缘。只可惜苍天无情，让这对灵魂恋人分在两处，再也圆不了那个美好的梦。”
玉枝一边叹着气，一边轻轻地往前走。快到家时，林小菊迎面走来。
“你做什么去了，玉枝姐？”林小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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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雁飞歌 11
“不用说，一定是找王敬元去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会掐会算？”
“不止如此！”
“看把你能的！”玉枝笑着说，“哪，你再猜，我找他为了什么事？”
“嗨，一定是为了他的诗啊歌啊什么的。”
“嗨，神了！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啦？”
“用不着！”林小菊说，“你们姐妹是一个脾性，都爱诗啊歌的。小时候，丽枝就喜欢他的诗歌，后来还专门借了他的诗歌看。所以我不眨一眼，就能猜到你去做什么。”
“你真神了！”玉枝说，“我是为了诗歌来着。我知道他写的诗好，昨儿个就央他试着帮我写点歌，今儿个我去领，他已经写好一首了。哪，你看，他写得真是很好。”
林小菊接过玉枝递来的那张纸，看了一会儿，说：
“过去他写的诗像顺口溜，如今他写的歌不如顺口溜。”
玉枝伸手夺过那张纸，说：
“你是天生的瞎子，没眼光！他明明写得很好！叫我挑毛病，我是一点也挑不出来的！也只有你满嘴胡说八道！”
“你跟丽枝可真一样，净把废物当宝看。”林小菊笑着说。
玉枝小心把那张纸折叠好，说：
“岂止是宝！”
“那明儿个我给你写几首。”
“你呀，趁早别写，写出来我也给你撕了。”
“我的就不好啦？”
“那是！”
林小菊看着玉枝那别样的神情，说：
“哎，玉枝姐，你是不是动了情了？”
玉枝脸上顿时飞满了红晕。她下意识地用手去遮。
“丽枝是温婉多情，你是楚楚可人。都一样的富有才华。那王敬元究竟有多好，竟惹得你们这样的姐妹爱如至宝？”
玉枝甜甜地一笑，说：
“他有着非凡的灵魂！”
双雁飞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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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母见玉枝无事，就走过来问：
“你什么时候去绍兴？”
“反正我请了假了，再迟几天也没事！”
“那正好，”程母说，“我正有个事呢！前些天你王大娘给你提了个媒，听说很不错，过两天那小伙子就该来了，你俩见见。”
“我不同意！”玉枝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丽枝，我要自己找！”
“你如今都这么大了，再不找婆家就要当老闺女了！再说，丽枝都已经结了婚来。”
“我不管这个那个的，反正我要自己找！我可不能随便找个人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话一撂下，玉枝就入了里屋。她往床上一坐，顺手拿起《红楼梦》，翻了两页，却又没心情看下去。
“看来我得走了，不然我妈该逼着我相亲了。”她想道，“赶晚不如赶早，我明儿个就走。省得惹一身麻烦。”
“可是王敬元呢？”她又想道，“我这一走，如何再跟他见面？即使能见面，恐怕也要等上一年半载了。唉，良缘天赐，却又不能终日相会。这真是人生之痛！”
“可是，我应不应该告诉他一声呢？”她又想道，“我要走了，总得跟他道一声别呀。当年，丽枝那么小，还给他留下了一首惜别诗呢。可是，我怎么跟他道别呢？一非至交，二非恋人，我凭着什么去道别呢？难道我也写一首诗？不成，我的诗写得不好，况且又没有什么本子让我藏诗。唉，算了，不如顺其自然好了。反正我也知道了他的住址，将来也还可以写信。”
玉枝思想个不停，直到上床睡下。
次日，玉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父母与小弟告别。程母知道女儿的脾气，也只好放弃相亲的打算，送女儿离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双雁飞歌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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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一路换了几辆车，才来到绍兴华墟村。她背着包，慢慢地走着，看着眼前那些熟悉的房屋、道路，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很快，她又来到那间出租屋。小吴、小赵她们正在忙着各自的事，见玉枝突然走进屋子，都很高兴地走过来，说：
“哎呀，你可回来了！”
“你们都还好吧？”玉枝走到自己的床位前，把提包放到床上。
“哪里好？”小赵说，“天天我们玩得也怪起劲的，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后来才知道缺了你的歌声。”
“是呀，这些天没见，我们都怪想你的。”小吴说。
“是呀，是呀！”小周、小张说。
“你怎么又瘦了？”小赵问，“怎么搞的？过年没吃好啊？”
“想你们想的！”玉枝笑着说。
“唉，我们六个女孩子，如今只差小魏没来了。”小吴说。
“她既然已经结了婚，恐怕不会再来了。”小周说。
小赵把她们瞪了一眼，然后笑着向玉枝说：
“哎，百灵鸟，找到男朋友了没有？”
“还没谱呢！”玉枝笑着说。
“那你可得加紧努力！我们还等着吃你的喜糖呢。”小赵说。
“好，到时候可有你们吃的！”玉枝说。
正当欢声笑语之时，由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大家都转脸去看，原来是孔世黎。孔世黎微一抬眼，立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百灵儿，你回来啦？哎呀，我太高兴了！”
玉枝把脸一扭，没有答腔。
“我早就跟你说过-钟启城不是什么好鸟！他到底还是把你给抛弃了，去跟那个魏青娥卿卿我我。这种反复无常的鸟人，跟他散了也好。跟他散了，你才能明白谁是真正对你好，是吧？”孔世黎说。
玉枝哼了一声，说：
“天下男人多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散了我也不会太在乎。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一个好男人。”
“是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还不好找吗？”小赵说。
“对啊！”玉枝说，“姐妹们，有什么好的，可得帮我留着。”
“一定！一定！”大家笑着说。
“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孔世黎说。
“哪里呀？在哪里呀？”玉枝四处望着，说，“姐妹们，你们帮我找找！”
“找不着呀！”大家一边四处望，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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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这天上午，敬元呆在家里看《鲁迅文集》，可是刚翻了两页，却又把书合上。因为他总感觉心头回荡着一种美妙的歌声。他把书放下，轻轻地走出家门。空中飘着数不尽的圣洁的雪花，夹带着些许的寒气。他捧起双手，哈着暖气，慢慢地走向河岸。河岸上白茫茫的一片，连个脚印也没有。他有些失落，虽然他明知道那女孩儿没有说过今儿再来的话。他轻轻地望着河岸，希望看见那个女孩儿，那个歌声动听的女孩儿，那个长得很像丽枝的女孩儿。可是，他没能看见。
次日，他本想安心在家读书，可还是下意识地走出门去，望那白茫茫的河岸。但令人遗憾的是，他没能望见那个翩翩身影。
“既是未逢着，赏赏雪也不错。”敬元心想。
可是他总不自觉地每日来此观望。即使他去村里教学的时候，他也总是望上河岸一眼。但那河岸之上，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影。他默默无语，轻轻地把视线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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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中午，他碰到了同村的采珍，便停下脚步，问道：
“哎，采珍，你那个朋友呢？”
“她呀？这几天我也没见，估计是上绍兴了。”
“上绍兴？”
“是啊，她在绍兴工作。”
“哦……”
敬元沉默不语了。他轻轻地走到河岸上，静静地立在那里。他眼前一片茫然，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从前。那天，丽枝用一首诗向他告别，在他心底永远烙下了深深的印痕。而今，他似乎又寻到了丽枝，可她又像梦一样地远走了。
“丽枝啊……你是我心中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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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轨道。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到王敬元。她认定这是一段美好的因缘，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她得学会主动，她要与他进行联系。于是她铺开了纸，拿起了笔，想写上一封信。可是她刚一落笔，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写起了。踌躇了几个晚上，她还是没有写成。
“你又做什么呢？”小赵她们总是这样问。
“没做什么。”玉枝总是微微一笑，说。
她又低下头，看着那洁白的纸张。终于，她笔下微微一颤，写起信来：
王敬元：
How are you？
估计你们学校也该开学了吧？给学生们上课还轻松否？平时还写诗吗？如果写，一定要坚持；如果不写，那就赶快拿起你的笔，因为你实在是有这方面的天赋。我觉得你应该经常写，多多磨炼自己的文笔，力争使自己成为李白、杜甫那样的大诗人。只要你努力，这个梦就不会太遥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潜力，我会站在他乡的土地上为你加油。
说到他乡，忘了告诉你，我是十三那天离开了家，来到了绍兴。其实我在这里已经呆很多年了，对于这里，我总把它当成我的第二故乡。
这里，我们有很多的姐妹在一起。她们也多是河南的。平时我们说说笑笑，玩在一处；有时比在家里还热闹些。一般没什么事，即使有了什么，我们也是一块商量着办。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双雁飞歌 16
至于闲的时候，我一般还是看书写字。近来，我一直在看《红楼梦》，感觉曹老先生写得真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薛宝钗与林黛玉是同样的聪明美丽，为什么贾宝玉只深爱林黛玉，而不把薛宝钗放在心上？希望你给我点拨一下。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就先写到这里吧。
祝安！
程玉
写到这里，玉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不该把“枝”字写上。想到那一天，因为自己长得像丽枝，王敬元还顺便问了丽枝的情况。如果再把“枝”写上，那王敬元肯定又会想到丽枝。几下里一联系，王敬元肯定会想到她与丽枝的关系。到时候，王敬元只会陷入对丽枝的无限的思念之中，而且还会触动心中的伤痛。而自己就成了旁人一个。
踌躇了一会儿，她终于撇下“枝”字，把日期写上。然后，她把这张纸轻轻地折叠好，小心地夹在一本书里。待到第二天空闲的时候，她来到邮局，把它放进信封，寄了出去。在回去的的路上，她幻想着王敬元看到信的情景。
双雁飞歌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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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中午，王敬元正在吃饭，听到有人叫门，就走出去，见是一位邮递员，手里拿着一封信。
“王敬元是住在这儿吧？”邮递员问。
“我就是。”敬元说。
“有你一封信。”邮递员一边说，一边递信。而敬元却有些诧异，猜不透是谁寄来的。
“谢谢！”
敬元接过递来的信，转身回来。他仔细一看，原来是程玉寄来的。他立时就有一种莫名的喜悦。他小心地拆开信封，把书信抽出来，展开，带着几分的激动去看。他还从来没收过别人的信，尤其是女孩儿的信，这一刻，他知道有人惦念他，心中自是无比的欢喜。他仔细地看完，又生怕漏掉了几行，就重看了一遍。然后，他想着她的歌声，她的美貌，恍惚间他又来到了白茫茫的河岸。河岸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这姑娘是那个清纯可人的丽枝。可当他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又想到程玉不是丽枝。丽枝已是身为*，更为人母了，而程玉只是一个长得像丽枝的人。他拍拍脑子，轻轻地放下信，继续吃饭。
直到晚间，他又拿出那封信，看了一遍，决定写一封回信。他找出纸与笔，想了一下，就写起来：
程玉：
你好！多劳挂念，我一切安好。
自从那次以歌约会之后，我总是不自觉地走向河岸，看上一看，希望能逢见你。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在，也不可能来，但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与眼睛。后来，我听说你上绍兴了，心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写到这里，敬元忽然停住了。他想了一想，又拿起纸张看了一看，然后轻轻地撕毁了，扔在一旁。他愣了一会儿，又拿起笔从新写起：
程玉：
你在那里还好吧？看到你的信，我是非常的高兴。
我这里一切安好，每日里除了教课，就是看书了。有的时候，也会拿起纸笔写上一两首诗，只是从来不太当一回事。虽然如你所说，我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我不敢把写诗认真地当做一件事业。说实话，我也幻想过当李白、杜甫，而且不止一次地幻想，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我没有办法把它变成现实。也许你会问为什么，可是只要你看一看当下的人们对诗歌的躲避，你就会明白我的心了。连那些有才华的诗人写出的好诗都无法得到普遍的追捧，我这个小小后生又何必去作苦苦的挣扎？诗歌的繁荣时代早已过去，我只有在静寂无人的时候望风低吟了。
双雁飞歌 18
诗歌既已衰落，能为文学撑门面的只有小说了。
你来信提到过小说《红楼梦》，这部书我也很喜欢。我觉得作者曹老先生是一位极有远见的人，也许他早就料到人们会对诗歌感到厌倦，所以就把心爱的诗歌融入小说，让人们在读小说的同时，也去欣赏他的诗歌。
至于你讲的宝黛钗的爱情，我在中学初读之时也是不甚了了，后来才渐渐明白了一些东西。前些天，我又去了书店，买了这部书，再一次仔细地阅读，这一回真正从中明白了好多东西。
你说贾宝玉为什么在钗黛之间只深爱林黛玉，那是因为贾宝玉与林黛玉有共同的志趣，共同的追求。虽然薛宝钗也才貌双全，可是她总是自觉地或被迫地压抑着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圆滑守拙的人。她时不时地叮嘱宝玉，要宝玉走封建老一套的路子，可贾宝玉却在反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林黛玉也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所以他们的心才贴得如此之近。尽管后来薛宝钗依傍贾宝玉的心淡了，可背后却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推逼着她，所以也无可奈何了。这是我的一点理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相信你心中另有一番思想。
不过，志趣相投的人虽然可以心贴着心，但却未必能走到一起。宝黛如此，生活中的很多人也是如此。就像我与丽枝，同样的喜爱着诗歌，同样的重情重义，然而最终她却另嫁他人了。我虽有着难以言说的愁情，却也只能轻轻地叹息了。
舞笔至此，心口微颤，我就不再多叙了。
祝你安康！
王敬元
×月×日
写毕，敬元把笔放在一旁，把写好的信折叠好，于次日寄了出去。
双雁飞歌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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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中午，玉枝正在与小吴她们聊天时，小赵笑嘻嘻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哎，百灵鸟，还不快来领赏？”小赵摇着那封信，说。
“我的呀？”玉枝惊喜不已，跳过来夺下信，跑到自己床位前，拆了信封。
“哎，百灵鸟，谁给你寄来的信啊，那么高兴？”小吴问。
“家里的。”
玉枝随便这么一答，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信纸。她贪婪地阅读着王敬元的来信，觉得那每一行字都透着情，每一句话都含着爱。她的心热热的，快速地跳动着。虽然她收过不少的信，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激动。以前，她爱过钟启城，可那是感动的爱，而这次不同，这次是真正动了心的爱。
她看着，想着，又不住地用手遮掩着自己红热红热的脸，生恐别人看破了内情。
看完信后，她匆匆地把信折叠好，仍放回原来的信封里，然后就找出提包，放进里面。
晚间，她又拿出信，看了一遍，也不顾什么天寒身冷，就找出纸笔写起回信：
你还好吧？
你的回信我已经收到了，我感到十分的高兴。
有了你的细微的点拨，我对爱情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以后我会更细致地阅读《红楼梦》，希望能够从中获得一点人生的哲理。如若再有不解之处，还是恳请你于信中多多指教。
对于诗歌，虽然你感到现状堪忧，可是，你不能因此而放弃对它的热爱。因为你有天赋，所以你不能辜负上天对你的这份眷顾。你应该一如既往地轻吟漫咏。不仅要在寂静的月夜，更要在明媚的春日里。不仅要在过去，更要在将来。而我，必定会怀着无限的欢喜去珍视你的诗歌。
假如你有空，不妨写上几首寄来。我期待着，期待着看到你更好的作品。
双雁飞歌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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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收到信后，当下就写了回信：
谢谢你的问候，我一切都好。
同时也谢谢你对我的支持，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间。不管能不能当上诗人，我会一直写下去，不让我手中的这支笔生锈。
前些天，我新写了一着诗，名叫《感怀》：
八年苦相待，
一朝恨隔开。
只影无欢乐，
携谁入梦来？
因为常常要批改作业，所以没能多写几首，有负你的期望，还请见谅。
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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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收到信后，随即抽了个空儿回信：
看到了你的回信，心中颇为高兴。
你寄来的诗我看了几遍，虽然只有一首，但我很是喜爱。作品不在乎多与寡，只要好就行。
对于诗的大意，我知道你一定是感旧伤今。相恋而不能相守，换作谁都是一样的痛苦。
就说我吧，我曾经也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我的贾宝玉原本是小魏的男朋友，但是他不喜欢那个小魏。后来我发烧，他给予我真诚的帮助，使我受到了感动，随后我们就发展成为男女朋友。不久，小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从此开始了对我的仇视。我由于忍受不了，又加上思乡心切，所以我就选择了回家。而这时，我的男友被孔世黎逼得没路可走，也选择了回家。我们一路同行，回到了我的家里。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父母，打算着不久结婚。可是当男友看到了我的家庭后，他却选择同我分手。我伤心，我流泪，可是没能够唤回爱情。最后，我的贾宝玉还是娶了小魏。在他们结婚那天，我亲自到场祝贺，可心中却积满了泪水。
你说，这爱情是不是很折磨人？
虽然如此，可当时间一点点地消逝，往事留下的伤痛也渐渐地平复。
淡忘吧，让岁月磨灭一切！
寻觅吧，让人生从新开始！
双雁飞歌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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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很快就收到了这封信,他看后拿出纸笔回复说：
感谢你的理解!同时也感谢你的劝告!
而你自己，也一定要从阴影走出来！
说实话，你所经历的爱情的确很令人惋惜。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但我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让家庭成为绊脚石的。你的男友因为你的家庭而放弃了你们的爱情，那说明他根本没有读懂“爱情”这两个字。他所看重的是现实，爱情的向往只是幻想的一小部分。当幻想遇到了现实的阻力，他自然会选择放弃。所以，他不是你的贾宝玉。贾宝玉虽然到处留情，可在他心中，始终把对林黛玉的爱情放在第一位。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看淡已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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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在一个晚上，披着衣服，写起回信：
你的来信我读了几遍，总感觉有个一问题萦绕于心中。
你说我的男友因为现实而放弃了爱情，所以他不是贾宝玉。可是如果真换作贾宝玉，他又会如何对待这份爱情？贾宝玉身处贾府，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他自然不会考虑女方的家庭。但如果他是一介平民，他还能那么重情重义吗？
所以，这是一个难题，千百年来，多少相恋中的男男女女总试着打破它，可总有那么多的人在挣扎中归于失败。而我们同样没能逃过这个难题。既然是我的家庭不好，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怨言。
只是，在以后的生活中，谁才会成为我的贾宝玉呢？
双雁飞歌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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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看过来信，心里不禁热热的。他真想做程玉的贾宝玉，去时时刻刻地守护着她。然而，程玉毕竟不是丽枝。
他想着，愣着，终于，他又拿起笔写起回信：
你提的这个问题很有深度，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看重这种现实，最起码我不是。不过，命运弄人，虽然我不在乎这个，可我并没有得尝所愿。
至于你，我的朋友，我相信路还很长，你一定能够遇到你心仪的贾宝玉，然后并肩携手，同赏朝霞与明月，轻吟漫歌话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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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想了一会儿，写道：
真的希望如你所说。只是这样的贾宝玉很难遇到啊，即使遇到也未必能够携手。
孔世黎你知道吧？我在前面的书信中提到过他。他是一个极坏的人。他喜欢我，一门心思地追我，凡是对我另眼相看的男孩，他都使尽了损招赶走。所以，我是遇不到什么贾宝玉的。
就前些天吧，他经常见我看信、写信，便竖起两个眼珠子，问我在跟谁交往。我也竖起两眼，说，跟一个男孩。他就问你是哪儿的，又跟我要照片，说认识了你好揍你一顿。我很生气，就说你住在天上的广寒宫里，让他去吧。
你说，这可笑不，可气不？有这样的人围在身边，我还怎能与贾宝玉携手并肩？
双雁飞歌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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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看过这封信后，笑着陷入了沉思。不久他提笔写道：
真有意思，这个人的心胸也太狭窄了，竟然把我当做情敌，呵呵，我哪里是他的情敌呀！就这样的人，我看他不配爱你！
我以为，能有资格爱你的人必得是与众不同的人。你是那样的美，又有着绝妙的歌声，一般的人又哪里配得上？！
所以，就别理会那个孔世黎。
另外，我想问一下，那个孔世黎是哪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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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写道：
孔世黎呀，这家伙也是项城的，而且是你们范桥的。估计你应该认识他。只是这种人太过于霸道，心肠又是那样的阴狠。我是不大喜欢这种人的。自从他围在我身边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反感。我总希望着他滚回他的老家，永远别再纠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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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写道：
总是听你提到他，而且这个名字我原本有些耳熟。低头一想吧，我们村里也确有一个孔世黎，并且前些年就上了南方。所以，我上回就问你一下。如今听你这么一说，估计就是我们村里那个孔世黎了。
说起这个孔世黎，倒也有不少的话。他爹是村委书记，出了名的豪横，孔世黎是深得其传。他自小就不好好学习，一味地胡混。后来就不服管教，上南方溜达去了。估计他在外面也是胡混。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会长年在外纠缠你，相信他爹早晚会把他揪回去，到时你就会舒心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双雁飞歌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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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知道孔世黎早晚会走，心里立时畅快了。
“哎，百灵鸟！”小赵说，“怎么那么高兴啊？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快说说！”
“没有啊！”玉枝依旧兴奋着。
“没有？”小赵说，“那你手里拿的什么？”
玉枝一见自个儿正拿着王敬元的信摇来摇去，不觉面上含羞。
“还跟我装！”小赵说，“这些天，你一会儿收信，一会儿写信，不是有了男朋友才怪！告诉我们，是不是那个信封上写的王敬元？”
“是倒是，不过是普通朋友！”玉枝说。
“普通朋友？”小赵不信，“普通朋友写的信能让你这么乐？”
“主要是他说孔世黎早晚会走，我才高兴的！”玉枝实言以告。
“哟，你俩人发展得挺快的，连孔世黎都写在信里。”小赵笑着说。
“快说说，快说说，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吴她们也问。
“没有啦，我们也就是一般朋友。”玉枝说，“在乡下认识的，后来就来回通信。”
“那你喜欢他不喜欢？”小赵问。
玉枝甜甜地一笑，说：
“喜欢！”
“喜欢还不赶快追！”小赵说。
“对呀，你就主动一点，是好姻缘就别放过机会。”小吴她们都说道。
玉枝羞涩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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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玉枝想了好久，才终于动笔写道：
你愿意做我的贾宝玉吗？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双雁飞歌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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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元看到这只有一句话的信，心里非常地激动。他想象着她的歌声，她的笑语，她的眼神，她的身姿，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一闭上眼，她就完整地、活脱脱地立在他的梦魂间。就是她，就是那个温婉灵秀的丽枝。他爱她，爱得很深沉。可是一睁开眼，他又分明地想到，程玉像丽枝，可她不是丽枝。
敬元沉默了。
虽然她不是丽枝，可是他依旧很喜欢这个女孩。只是在这喜欢里，搀杂了对丽枝的爱。假如她不是长得像丽枝，他一定会爱上这个女孩。因为与丽枝相比，她毫不逊色。
只是，如今他该怎样面对程玉的这份感情呢？
他提了提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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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玉枝也没等来王敬元的回信。玉枝很焦急，心里思想个不停。一会儿埋怨起邮局，一会儿想着王敬元可能很忙，没顾上回信，一会儿又担心着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最后，她又去了一封信，还是那一句话。
敬元收到这封信后，又想了很久。他觉得他不能再回避了，只好拿起笔，写起回信：
你知道，我在灵魂深处藏着一个丽枝。我曾对你说过，你长得很像她，所以我总是把你当成丽枝，时时刻刻地想着你，梦着你。可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又想到你不是丽枝。这个时候，我也想着你，对你也有一种喜欢，只是这种喜欢时常与我对丽枝的爱裹杂在一起。
所以，我不敢奢望喜欢你，因为这种喜欢对你是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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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终于明白了王敬元的心思，虽然有几丝的愁情，但更加深了对王敬元的爱。因为他很钟情，所以他才更值得她爱。
于是她提起笔，写道：
不要紧，我愿意做丽枝的影子。
双雁飞歌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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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看了这封信后，心里很感动，他没想到程玉会成全他的这个梦。他想着这个女孩，而不再把她当做丽枝想，心里竟涌上来一层纯洁的爱。
于是他写道：
我真的很感动，同时也真的愿意敞开爱的心扉，去接纳一颗爱的灵魂。只是我的爱很复杂，所以，请你原谅这样的爱。假如将来有了改变，也希望你不要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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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欣喜万分地写道：
如若有“假如”，我不会有半分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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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自此陷入无限的爱情遐想与欢乐，做什么事都有了十分的精神。朋友们知道了，也都替她高兴。而王敬元也是陷入了无尽的爱情幻想。二人更是经常通信，谈着梦想，谈着生活，当然更谈着爱情。
光阴易过，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年底。玉枝再也呆不住了，一心想着与王敬元相见。于是她搭车回家过年。朋友们送她回去的时候，都笑着说，希望听到她的好消息。她微微一笑，轻盈地上了车。
一路换了几回车，她才回到家里。父母很高兴，张罗着为她做晚饭。林小菊有事过来，却见到玉枝回来了，便止不住地高兴，觉着又有人玩了。于是二人一同走进里屋。
“我以为你今年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还回来那么早，这下我可找着人说话了。”林小菊说。
“我今年回来，是为着一个人。”玉枝说。
“谁？”
“王敬元！”
“我心里早猜定了是他。”
“这一年，我们互通书信，谈着一切。虽然其间有着一些曲折，但所幸的是，我终于占据了他的心。”玉枝轻轻地说。
“那我就祝福你们啦！”
双雁飞歌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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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玉枝迎着飞雪来到范桥。她想着先找一下采珍，让她带她找王敬元。只是她下意识地望了望河岸，却见河岸上立着一个人，背影竟然那样熟悉。是他，是那个她梦中的王敬元。
“王敬元！”玉枝兴冲冲地走下去。
敬元听到这久违的声音，也是一下子兴奋起来。他转过身来，笑着迎接玉枝的到来。
“你回来啦？”敬元向前走了一步。
“嗯。”玉枝点点头。
“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吧？”
“嗯，还好。不过总是想家，尤其是想这白茫茫的河岸。你呢？”玉枝偎过来。
“我也是啊，我每天总是望一下河岸，或者过来转一转。想着你若能在，那该多好！没想到上天眷顾，真把你送来了。”
玉枝甜甜地一笑，心里感到无比的欢乐。而敬元也是如此。
二人虽在信中谈了许多的话，可如今仍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诉说。于是在雪花飞舞中，二人亲密地谈个不停。
“你给我唱支歌吧？”谈着谈着，敬元想起了玉枝的歌。
“好啊！”
玉枝微一思索，就开始唱起来：
“洁白的雪花，
纷纷落人间。
你站在河岸，
我也站在河岸。
手牵着手来，
我们肩并着肩。
你的一笑，
我的一言，
共同畅想着，
我们美好的明天。”
这时，上面的路上走来两个人。一个是采珍，一个是丽枝。
“啊呀，谁唱得真好听！”丽枝说，“不过，怎么听着像我姐的声音啊？”
“应该就是你姐，也许她回来了。”
二人一同走下坡。丽枝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觉着那就是她姐玉枝。这时，玉枝二人听到有脚步声，也都转过身来。丽枝见是她姐，一脸的高兴。玉枝见是妹妹丽枝到来，心下立时蒙上了一层薄雾。敬元见是久违的丽枝，眼神中立时多了几点情丝。而丽枝见王敬元也在，脸上悄悄隐退了一点笑容。
“姐！你回来啦？”丽枝说。采珍随后也问了一声好。
玉枝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敬元听到这句话，心头微微一震：怎么，她们，她们是姐妹？
敬元看着玉枝，玉枝轻轻低一点头，说：
“她是我妹妹。”
丽枝看着她姐，觉着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敬元看看玉枝，又看看丽枝，与丽枝的目光碰到一起时，丽枝立时回避了，而敬元却在心头泛起了无边的的愁痛。
双雁飞歌 28
“程玉，”敬元说，“你为何早先不说明你与丽枝的关系？”
“我怕会刺激到你，勾起你的伤痛。其实，我原本叫程玉枝，只是你听漏了一个字，可我也没有点明。因为我长得像丽枝，名字也很像，所以怕你联想到丽枝。再者，我还怕你把我们搅在一起。你信里不也是这样说吗。”玉枝说。
敬元看着玉枝，又看着丽枝，忽然他转身走了。
“王敬元！”玉枝叫道。可是王敬元没有答言。
玉枝心里很失落，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
“姐！”丽枝走过来。
玉枝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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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采珍走到程庄，交给玉枝一封信。玉枝只觉得这封信有些沉重。待采珍走后，她把信从信封中拿出来，只见上面写道：
程玉枝：
我们分手吧！
我本不想这样，可心里有无边的伤痛。
请原谅，我最爱的是丽枝。虽然你长得很像她，可你终究无法替代她。即使我可以在时间的冲淡下，渐渐地忘记丽枝，但我还是不能爱你。因为你是她姐，与你相爱，必然会时常与丽枝相逢，那时，四目一对，我心中的痛立时就会涌上来。这样一点点地痛，我真的受不了。所以，我别无选择。
分手吧，祝你找到一个好的男朋友。
看完这封信，玉枝的心一下子痛起来。她看这张纸，半天无语。忽然，她把信封与信抛向天空，看着它们悠悠飞落。最终，她还是捡起信封与信，把信装进信封里。然后，走回屋里，把信放进自己的提包，那里面有着王敬元的全部的信。她决定，她要把这些信一生珍藏。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笑语相逢 1
范桥东头老高家要办喜事了，老两口来回张罗，忙得不亦乐乎。需要置备的东西已大略齐全，只有几样还没着落。近处的官会集上，他们看过一遍，不是没这些东西，就是太差。所以他们打算上远一点的板桥集上转转。这天上午，他们开着电动三轮车，出了家门。刚开了一段路程，就碰上了王敬元一家，他们穿戴得很整齐，看样子也是去赶集。
“做什么去呀？”敬元娘问，眼光直盯着车。
“去办点事儿！”高父说，“你也去赶集吗？不如趁俺的车，还省事！”
“好，那也中！”敬元娘欢喜着说，同时招呼敬元、敬泽上车。坐好后，高父开始启动车子。
“你们做什么去呀？”高母说。
“这不是该过年了吗，我就想上官会，给他俩一人添一身衣裳。”敬元娘说。
“哟，俺可是上板桥。”高父说。
“嗯，都一样！”高母忙说，“上哪里赶集不是赶耶！况且这雪天路滑的，上官会还得走着去，还不如趁车方便。”
“也是！”敬元娘说，“远点就远点，比走着可强多了！”
“真是！”高母说，“板桥卖衣裳的也多得很！到那儿，可得给他俩多买几身衣裳。人都大了，该定媒了，可得穿好点！”
“是哩！”敬元娘说，“该定了！可俺这孩子倔得很！”
敬元听了，脸上微红。
“不过，你可得给俺留个心，”敬元娘又说，“看哪家有好闺女，给俺说合说合。”
“那中！”高母说，“只是不知道他喜欢啥样儿的。”
敬元微微含羞而笑，只是不答言。
“只要模样儿好就行！”敬元娘说。
话音刚落，车就停了下来，原来路口处走着钱采珍一家几口。钱家也想搭个顺风车，就问高家去哪。
“上来吧！”高母说，“上板桥！”
“上板桥也好！”采珍说，“正好小菊也在板桥！”
钱母也不想踩着雪路去赶集，于是带着儿女上车。人一多，车上是更热闹了。
一，笑语相逢 2
几人说了些见面话后，敬元娘又说：
“这采珍不也是二十多了吗，也该定媒了呀！”
“是！”钱母说，“给她定过几个，可她都不中意。到明儿个，你看着给俺说一个。”
“中！”敬元娘笑着说。
几句话说得采珍面红耳赤的。虽然她听惯了这样的话，可如今当着男孩子的面，还是感到害羞。
可大人们却热衷于这样的话题，一路上，只是谈这个相亲，那个定媒。既想从中得点娱乐资料，又想获得一点重要的信息。
敬元是真的不关心这个，因为他抱着的梦想是自由恋爱。假如不是为着上街转转解闷，他肯定会立即跳下车去。要知道，他前些天了结了与玉枝的一段缘分，那段缘分是搅进了复杂的感情的。从那之后，他下定决心忘掉旧情，不再害人又害己。可这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所以他再一次陷入苦痛。也因此，他要四处转转。而对于大人们的言语，他是实在不愿听。于是，他就找了一个话题，与采珍聊起来。
没聊多久，车就已开到板桥。众人欢欢喜喜地跳下车，奔入那人流中。
街上摆满了东西，鸡鱼肉菜、对联年画、衣服鞋子，花花绿绿的直耀人眼目。而四处都是说话声、嬉笑声，一片热闹的景象。
而采珍所说的“小菊”就在桥南头。她开着一个服装店，是父亲经常地来回进货，她只管白天卖衣服。当然，闲的时候，她还是会跑出去玩。
采珍与她是表姐妹。所以，一到板桥，采珍就一路跑过来看她。姐妹相见，自是分外欢喜。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一，笑语相逢 3
“哎，前些天丽枝的婆子给你说的媒怎样？”小菊问。
“那个男孩儿不中看！”采珍说，“不过，最主要的是他家一没钱，二没楼，要是嫁给他，上哪儿享福去！”
“切！”小菊说，“嫁人，嫁---人！不是嫁钱，也不是嫁楼！只要有共同语言，知心解意，管他什么穷不穷呢！”
“我可不这样想，”采珍说，“这个时候说得再好，风花雪月、诗酒琴棋，嫁过去就得想柴米油盐、瓢勺锅碗。再有什么共同语言，没吃没喝的，你能啃他么！”
小菊轻轻一笑，说：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我不全信这个！我只要找到我中意的人，哪怕嫁过去吃苦受罪，我也会感到欢乐的。再说你吧，一心只想着现实，那也是没味的。”
“别光说我！”采珍说，“你前些天也相过几次亲，你也讲讲！”
“我呀？”小菊羞涩地一笑，说，“我本来是极不喜欢说媒相亲的，可既然有人提了媒，我爸妈又里外张罗，我又怎好躲开？不过，我又幻想着其中有我想见的人，而对于那人的家庭我一概不管。只是可惜那几个人没有一个如我的意。”
“我好像听说有一个姓郭的，”采珍说，“那个男孩人长得也帅，家里也相当富裕，难道那个也不入你的眼？”
“那个呀？”小菊回想了一下，说，“长得是可以，但好像没什么文化。我爸妈倒欢喜他。后来他爸妈也来了，跟我爸妈谈到了一块。我一见不妙，就赶紧装疯卖傻，一会儿咬碗吃，一会儿站在凳子上唱歌，吓得他们立马打了退堂鼓。”
“真有你的！”采珍笑着说，“要是我，当场就点头同意。这样好的人家哪里好找！”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笑语相逢 4
“噫，早知道我给你留下了！”小菊笑着说。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采珍说。
“我闲了给你联系联系，你等着好了！”小菊说。
“去你的吧！”采珍说。
小菊正想接话，却见有人来看衣架上的衣服，是呣子三人，其中的一个男孩儿看着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留着平头，脸色微黑，眼神中透射着忧郁的光芒。身体很壮实，似乎蕴藏着不凡的力量。看起来像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磨炼，但却是有着一股勇气，一些期待。
“在哪里见过他呢？”小菊想。
而眼前的这个男孩也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她更是不动声色地回望着。
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是王敬元。他先是被眼前这个女孩似曾相识的面容吸引住，进而又被她那冷静的眼神打动。他见过很多的女孩，可惟有她娇中带骄。
“王敬元！”采珍说，“你们过来啦？”
小菊听到这名字时心头微微一震：原来是他！
“正好，你们要买衣服就在这里买，我包你们便宜！”采珍说。
敬元微笑着点一下头。敬元娘则是半信半疑地问为什么。
“哪，这是我表妹林小菊，我随便说一声，她自然会给你们便宜。”
“哦，你说的小菊说是她呀！那中，我就这里买好了！”敬元娘说。
“您自个儿看，大娘！选好了跟我说。”小菊微笑着指指屋里屋外的衣服，说。
一，笑语相逢 5
“哦，原来是你！”敬元知是旧缘，欢喜着说，“林小菊！”
“讨厌鬼！”小菊笑着说，“这些年没见，我以为你飞哪去了呢，原来还在项城！”
“我能飞哪呢！”敬元笑着说。
“哦，原来你们认识，那更好了，不用我说话，她也给你便宜！”采珍说。
“哪儿，我凭啥给他便宜耶？该多少就多少！”小菊笑着说。
“无所谓！”敬元说，“只要不狮子大开口，我都能掏！”
“呵呵……”小菊与采珍相视而笑。
“放心吧，我不会啃你一口！”小菊说，“不说比别人的便宜，也最多按进价收钱！”
“那我们可得多买几件，好事不容易碰，可不能放过机会！”敬元说。
“可别给我买完了，卖完了不赚钱，我爸还要骂我呢！”小菊说。
“你放心，我得给你留上几件，要不然你就没事做了！”敬元说。
“呵……呵……”小菊又同采珍笑起来。
敬元娘把外面的衣服看过一遍后，选了两件，敬泽已经试好，她就拿着另一件来给敬元试穿。敬元本不太关心衣物，所以一试就说可以，随后就脱下来。敬元娘拿好两件衣服，问“多少钱”。
“这样吧，我收个成本费好了，两件你拿六十块。”小菊说。
敬元娘听这价钱极为合适，当下就付了钱。林小菊给找了个塑料袋，把衣服叠好装进去，交给敬元娘。敬元娘随后就拎着衣服前行。敬元本想在此多留一会儿，而弟弟却拉扯着他去看新奇玩意儿，他只好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你怎么认识他的？老实交待，不许掺假！”采珍说。
“还是初中时认识的，后来就没见过，只得了一些消息。”
“真的？”
“你问他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孔家公子 1
孔世黎到底还是回来了，不过，却是被父亲揪回来的。孔书记生怕他在外头胡混长了，惹出什么事非；又虑他年岁已大，到了婚配的年龄，便在外出办事的时候，顺便把他揪了回来。一到家，他就安排世黎他娘给他张罗婚事，好拿婚姻去拴他的心。
可孔世黎却有满肚子的火气：
“烦死人！也不知道你们叫我回来干啥！”
“干啥？”孔母说，“你也不看看自个儿多大了，该定媒了知不知道？整天家在外胡混，一点事都不懂！”
“定媒？”孔世黎哼了一声，说，“我本来在外面谈了一个好的，非教你们给我拆散了不可！”
“你怎么不跟人家一块儿回来？”孔母问。
“怎么可能？还没谈妥呢！”孔世黎说。
“就是！我看没有一点谱！”孔母说，“等明儿个我找找人，给你说个更好的！”
“我不要！”
可孔母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知道儿子的脾气，一时喜欢上这个，思想上就有了冲动；一旦见着更好的，马上就把这个给忘了。所以，他的话可以不必相信。
另外，儿子的长相是出众的，家里又有钱有势，说个媒自是不难。非但如此，还要挑个好的，模样儿既得漂亮，头脑又得精明，稍次一点的，谈都不用谈。
次日上午，她带孔世黎出去转转，好让村里人知道她儿子已回来了。乡下人在这时候，都似乎有了一种责任：人家的小孩已经长大成|人，该寻思着给他说个媒。而父母们在这时候，也都说笑似的把这话儿挑出来。孔母也是如此。
走到路口时，高家正开着车子过来。
二，孔家公子 2
“做什么去呀？”高家停下车，问，“要不要坐车？”
“上集，给他买身衣裳。”孔母说。
“哟，这是世黎吧？啥时候回来的？”高家、敬元娘、钱母都笑着问。
“才回来两天！”孔母说，一边又带世黎上车。大家赶紧给他们腾位子。坐好后，高父开始启动车子。
“噫，你看，都长恁高了！”敬元娘说。
“该定媒了！”钱母说。
“到明儿个我给你说一个！”高母说。
“那中！”孔母笑着说，“耶，这不是上官会吗？”
“上板桥！”高母说，“俺有点事！”
“哦，一样！”孔母说，“你哩，你弄啥去耶？”
“我？前儿不是给敬元买了身衣裳吗，没仔细看，肩上烂了一个口子，我过去给换换。”敬元娘说。
“哦……”
大人们欢快地谈着。而小孩们也各怀心事。就说采珍吧，她一见孔世黎，心下就为他那种酷酷的发型、帅气的脸蛋、健壮的身体而产生好感。农村的男孩多有一种质朴的感觉，而他却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洋气。况且他家不仅有钱，而且有势。这样的男孩实属一个活宝。
“外面的生活好不好呀？”采珍问。
孔世黎见这女孩有些漂亮，就答道：
“那自然比家里刺激多了！”
“真的吗？”
“当然啦！”
二，孔家公子 3
于是孔世黎就讲起外面的新鲜事物。采珍几个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Сhā上一句问问。可惟独敬元一言不发。一来他对孔世黎本没什么好感，二来他陷入了对小菊的幻想。自从前天见了小菊一面，他忽然发现小菊原来那么美，一颦一笑都富有神韵。而往昔与她的三面之交也都涌上心头，一种美妙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早晨，听母亲说要上板桥时，他还特意精心梳洗了一番，以图在与她见面时给她留下好的印象。所以，他希望车子开得更快一点，他渴望更快一点见到她。可他又害怕同母亲一起去，因为母亲要去换衣服，这于他是很难堪的事。他劝过母亲不必在意那个口子，可母亲不肯听他的话。怎办呢？
正沉思着，孔世黎对着他说道：
“这哥儿们是谁？怎不说话呢？”
“哦，哦！”敬元轻轻地笑一下，说，“我是王敬元。”
“哦，我想起来了！”孔世黎说，“你就是那个有名的诗人！”
“哪里！”敬元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诗人哦！”
“别谦虚了，哥儿们！”孔世黎拍拍敬元的肩膀。
“在外面混得怎样？”敬元问。
“反正就是玩儿呗！”孔世黎说。
说着笑着，很快就到了板桥。孔世黎第一个跳下去，飞也似的钻入人群中。其他的人也一个个下车，走上大街。
敬元娘来到林小菊的店铺前，只见林小菊正在与客人谈价钱。等她做完这份生意，敬元娘则拿出那件衣服，指着烂处，说：
“我来跟你换换，这件衣服上破了个口子，前儿个试穿的时候竟没发现。”
“没事儿！”小菊笑着接过衣服，说，“只不过这一款式的衣服没了，你再选其它的吧！哪，这里里外外，您自个儿看着挑。”
“好！好！”
二，孔家公子 4
“对了，敬元没来吗？”
“他呀，来啦！噫，人哩？”敬元娘左顾右盼。
敬元其实就在旁边不远处，只不过不好意思过来，就装着看人家的金鱼儿。敬泽眼尖，早发现了哥哥的身影，两步并作一步地跑过去，把他扯了过来。
“生……生意还好吧？”敬元问。
“你怎么回事儿？还怕我吃了你呀？”小菊说，“既来换衣服，还不过去选件合身的！”
“没事儿，我妈正选着呢！”敬元说，“只是她挑剔，我倒无所谓！”
“你倒爽快！”小菊说，“只怕口是心非！”
“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敬元急忙说道。
“呵……呵！”小菊笑起来，“我不过冲你一句，看你急的！”
“敬元，来看这身衣裳怎么样？”敬元娘唤道。
敬元走过去，把衣服试穿一下，随即就说可以，而母亲却里里外外仔细地看了一遍，见没什么破绽之处，方才满意地走过来，说：
“就这件吧！”
“好，我给你装起来！”小菊一边说，一边找了个袋子，把衣服小心地折叠好，放了进去，然后递给敬元娘。
“谢谢你啦！”敬元娘说。
“不用！不用！”小菊说。
“走吧！”敬元娘招呼两个儿子，说。
待母亲与弟弟走了几步，敬元才往前行，同时又笑着说：
“走啦！”
小菊点点头，紧紧地望着敬元健壮的背影，直到他隐没于人流之中。
“看啥呢？”
听到背后有人言语，小菊赶紧转过身，她知道是表姐来了。二人一见面，又都欢喜着谈话。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孔家公子 5
而这时，孔母慢慢地走了过来。她本想着上前看看衣服，却又一眼看见了大姑---即程庄的王大娘。她一向知道王大娘喜好说媒，又善于说媒，认识的姑娘也不在少数，所以她有心向前去打招呼：
“大姑！你也赶集吗？”
“嗯，嗯！”王大娘欢喜着说，“你一个人吗？世黎还没回来？”
“回来啦！”孔母说，“今儿也来了，只是一下车就飞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是吗？”王大娘说，“现在该长得又高又壮了吧？我可是老早就等着给他说媒呢。”
“是！”孔母说，“咋着也得给俺说个漂亮闺女！”
“那当然！”王大娘说，“咋着也得给他找个好的！我说了一辈子媒了，临了再不给俺娘家孙儿找个好的，那还像话吗？”
孔母点了点头。
“其实，我前些年物色了几个好的，只可惜世黎没有回来，后来就都说给别人了。如今，我想想，那一个前些天刚散了媒，只是最近又听说另找了一个。那一个模样儿倒好，只是病歪歪的。李家的、刘家的那两个没有回来，还没法说。”
说到这里，王大娘无意间瞥见了林小菊，于是她又续道：
“还有一个，林家的二闺女今年二十三了，长得很是漂亮，个子也一般可上。只是她的心眼高，我给她说了几个媒，她都不同意。”
“像俺家的条件，估计一定能成！”孔母说。
“应该！”王大娘说，“哪，她就在那儿，你看看！”
顺着王大娘指的方向，孔母看见了那个漂亮的女孩---林小菊。她身姿优雅，谈笑爽利，眉宇间有股逼人的英气。
“好！这个可以！”孔母依旧盯着她看。
二，孔家公子 6
“那我就过些天上她家提这个媒！”王大娘说。
“放心吧，大姑！说成了，吃不完的东西！”
“好！”
又谈了些话，各自散去。孔母转着买些东西，刚往回走，正碰到儿子世黎。她立马扯住他，同他说：
“你姑奶奶给你说了一个姑娘，你去看看，人长得特别漂亮。我估计在咱这一乡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不信！”
孔世黎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好奇。母亲往前走，他不自觉地就在后紧跟着。等来到林家店前不远处，母亲指着小菊给儿子看。只见林小菊长相出众，举止大方，孔世黎心上立时就有了好感。
“走，上前给你买身衣裳去！”
孔母同儿子一起走上前去看衣服，林小菊笑着走近前，说：
“您要买什么样的衣服呀？是给他穿吗？哪，这里，这里，还有屋里，这都是，您自个儿慢慢选！”
孔母点点头，又趁机仔细地打量小菊一番，然后扭头去挑衣服。
“你这衣服这么多呀！”孔世黎说，同时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小菊。
“呵，这还算多呀？”林小菊笑着说，心想，眼前这二位穿戴得如此光鲜，也必是有钱人，见过大世面，怎么却把她这小店顺口夸赞？想必是客套话罢了。
“当然啦！”孔世黎说。
不一会儿，孔母选了一件上等的小袄，让儿子试穿了一下，大小合适，随即就拿到小菊面前问价。小菊素不欺客，要了一个最合适的价格：八十。而孔母也不还价，当下就掏出八十块给小菊。小菊收下钱，把衣服装好给了孔母。
“好，下次我还来！”孔母说。
小菊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而孔世黎回头望了一眼，又继续前行。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雪地谈诗 1
没隔几天，就过除夕了。除夕过后，人们开始了走亲访友。初三这天，林母带着女儿小菊去了姐姐家。大人们一块说说笑笑，讲着彼此近来的各种事情。采珍与小菊感到无聊，就走出家门来闲转。
雪花正纷纷飞舞着，伴着细微的北风。树枝上早已挂满了冰柱子，有时经风一吹，会咔嚓一声掉落在地。路上是白茫茫的一片，中间又有些许的将要被新落的雪盖住的脚印。河面已冻上了一层薄冰，上面又撒满了一层雪花，远远望去，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丽。
“太圣洁了！”小菊不禁呼喊而出。
“圣洁？哼，没有雪还暖和些呢！”采珍说。
“你有些诗意好不好！”
“不懂！”
“真是！上学时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老师是好好教的，”采珍说，“我也是好好学的。可惜跟你学的不一样，我学的是在现实中立足，你学的是在现实中幻想。”
“说得倒好！”小菊说，“只是可惜你没用诗意的心灵去感受这个世界！”
“‘诗意’真的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用厚实的脚步去行走这个世界！”
“你说的道理我明白，”小菊说，“只是在生活中，不能光着眼于沉重的现实，还得注重于浪漫的幻想。”
“我觉得‘现实’就足够了！”采珍说，“就拿婚姻来说吧，最好的婚姻就是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嫁过去，然后就一辈子吃喝不愁。所以，我就在等这样的婚姻。以前，别人给我提过一个媒，对象你知道是谁吗？王敬元。他可是一身的诗意，可他家并不是太富裕，他本人又不太会赚钱，况且家里还有个弟弟。虽然长得还可以，我可一点都不愿意，连我父母都没有答应，因为他们知道，‘诗意’是没用的。大人都这样认为，还有错吗？”
三，雪地谈诗 2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敬元是难得一遇的人物，他有着诗意的灵魂。”小菊轻轻地说。
“哦，你想着他！”采珍指着小菊，说，“快说！”
“说什么？”小菊问。
“那天的话你还没说全呢！”
“哎呀，不过是在人家的婚礼上认识的，”小菊说，“当时丽枝也在场。丽枝喜欢他的诗，后来还专门要来看，我也看了不少，觉得他写得挺好的。丽枝走后，我就把诗集本子交给他，之后就没见过。”
“哦，说来你们还怪有缘的。”采珍说，“不过，说实话，你想没想着他？如果真有那意思，我给你们牵红线！”
“去你的！”
小菊上前就去拧采珍，采珍飞快地躲开，同时又笑着说：
“你还害羞了！”
小菊二话不说，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握成团，然后去砸采珍，结果采珍一闪，雪块砸到了后面的一个行人。那人“啊”了一下，却看到是小菊，不禁笑着走来，说：
“是你干的好事？”
小菊一见是王敬元，格格一笑，说：
“我可怜我的雪块啊！”
“得！把人砸出来了！”采珍说。
“他，我估计不砸一下不出来！”小菊说，“他是大才子，在家一定忙着呢，不是鼓捣破诗就是制造烂词，还多亏这一下子！”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得‘谢谢’你哪？”敬元问。
“可不敢当！”小菊说。
采珍呵呵地笑起来。
“不过，我在家并没有鼓捣破诗烂词。”
“那你鼓捣的是什么？”小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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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雪地谈诗 3
“就你？”小菊说，“你可别教我笑掉大牙！”
“李白、杜甫，还说不过去吗？”
“你看得懂吗？”小菊问。
“就是啊！”采珍接补上一句。
“别小看我！我还是懂诗的！”
“我不信！”小菊说，“要不然，咱来个即景联句，你敢吗？”
“怕你不敢！”敬元坚定地说。
“好！”小菊拍了一下手，说。
这时，雪花下得紧了，纷纷扬扬地、争先恐后地来到人间。小菊看着这美丽的景象，不禁想到了天女散花，于是她说道：
“天女散雪飞满天。”
敬元听了，微微一笑，说：
“悠然起舞到人间。”
“诗句平平！”小菊说。
“就是，太一般了！”采珍说，“小菊，接着说！”
“黄雀吟曲声声长。”小菊点头一笑，说。
“你这雀子怕是饿坏了！”敬元笑道。
“你管它饿没饿坏呢，接着联才是正经！”小菊说。
“快联！”采珍推了敬元一下。
“北风折枝阵阵寒。”敬元说。
“倒是实话！”小菊说，“不过，我也有了：河流止声冰铺花。”
敬元看了一眼河面，笑道：
“真是实景！你倒也眼尖！”
“别费话！”采珍说。
“高楼添色玉作颜。”敬元说。
“勉勉强强！”小菊说，“听我的，枯树顿改盈盈塔。”
“行人悄变纤纤仙。”敬元说。
三，雪地谈诗 4
“我不信！”小菊说。
“你自个儿看！”敬元指着远处的一个行人，说。
小菊扭头一看，那人头上、身上已落满了雪，再加上四周都是雪，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位天外之仙。不过，她的目光并不停留于此，而是转向了四面八方。她感到，此时的天地美丽如画。
“上下成画画难描。”小菊微微一笑，说。
敬元听了，面露难色，也只好用深情的目光去观赏天地。
“快说呀，不行就认输！”采珍说。
“远近藏诗诗难言。”敬元摆摆手，说。
“一般，一般！”小菊说，“听我的，梦在前方任渺渺。”
“情在此处尽绵绵。”敬元微一沉吟，说。
小菊听了，只顾品味，一时忘了联句。谁知后面突然冒出个人来，高声说：
“我给你们说两句：两个美女一小弟，还须相约我帅哥！”
大家一看，原来是孔世黎。他来了有一会儿，看见林小菊也在这里，不禁心怀几丝惊喜；因见她正忙于联诗，他也就没有做声。
“什么破诗！我来续：相约有意趁佳时。”小菊冷笑道。一面又想到：原来这家伙是范桥的草莽之人。
“携手欢歌莫须还。”敬元作结道。
“还不如我的哩！”孔世黎说。
“你那还叫诗？”小菊说，“是谁教你的？告诉我，我抽他去！”
敬元呵呵一笑。
“你还别说，”采珍说，“他的这两句还真够实在的！”
“知音！知音！”孔世黎作了一个揖。
“还真是，哈，够实在的！”小菊说，“不过，眼前还有一首更实在的诗，你们想不想听？”
“说来听听！”孔世黎说。
“还没有做好呢，我只有了一个题目，具体的诗句还要有劳王先生！”小菊说，一面又凑近敬元，小声询问一下，然后告诉他几句话。敬元听后，呵呵一笑。
“可要快一点，王先生！”小菊大声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雪地谈诗 5
“就是，快点！快点！”孔钱二人也催促起来。
“有了，听好！”敬元说，“孔方万千谁家藏？世人终日寻觅忙。黎明青丝夕顿改，傻梦依旧牵心肠！”
“好！”小菊拍手而道。
“唉，我不明白！”孔世黎说，“这孔方倒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藏在谁家啦，竟有那么多人去找？找着没有？---什么都没说清楚，哪里可以说好？”
小菊与敬元望望孔世黎，又相视一眼，然后笑个不住。
采珍本来也没弄明白，但看见他们那样笑，想着其中必有原故，于是又把诗句重新捋一遍，方悟出里面藏着几个字，忍不住也笑起来，但一见孔世黎，随即又止住了笑。
“孔方是什么？孔方是钱哪！”敬元说。
“哦，这就对了！除了找钱，谁还会那么忙？不过，找着没有？”孔世黎说。
“没呢！”小菊说。
“你好坏！”采珍走近前，拍了小菊一下，说。
“哎，可不怨我！诗是他做的！”小菊指着敬元，说。
“你倒推了个干净！题可是你出的！”敬元说。
“真是坏到一块儿啦！”采珍说。
“怎么回事？”孔世黎问。
“没事！你走吧，我听见那边有人叫你！”小菊往远处一指。
“真的吗？”孔世黎半信半疑。
“真的！”小菊点点头，说。
孔世黎拍拍肩上的雪，转身而去。
“哎，不对呀，我咋没听见人家叫他？”采珍说。
“我胡编的！没想到真应了刚才的诗句！”小菊说。
采珍立时推了小菊一下，小菊呵呵地捂着嘴笑。
“我编的诗句还可以吧？”敬元问。
“凑合！”小菊说，“不信，我再出道题，看你有没有本事答出来。”
“说！”
“我有一个上联，要你对下联！上联是：少陵香山醉李白。”
话音刚落，即有人来叫小菊与采珍回去吃饭。
“这样吧，我有个手机，号码是………。你对好了，给我发过来。”说完，小菊就同采珍高高兴兴地回去。
敬元先默默地记下号码，然后就去想这个下联。
“上联写有三人，明处有李白，同时又暗含了少陵野老杜甫，香山居士白居易，三人又均为诗人。下联着实难对！”敬元想道。
这时，孔世黎又走了过来，张口就问：
“那俩人呢？”
“回去了！”敬元说。
“这俩人，逗我玩呢！根本没人叫我！”孔世黎说。
敬元一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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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错牵姻缘 1
初六那天，王大娘瞅了个闲空，来到林小菊家。林家父母热情地把她迎进堂屋，让座敬茶，又抓了一些瓜子给她。王大娘接过瓜子，一边吃一边同林家父母谈家常话。
“你看你这些天也不来，”林母说，“我正想着问问那个媒呢！”
“还用问吗，你家小菊装疯卖傻的，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可发怵呢！说实话，姓郭的这一家家里有钱，小孩长得也好，实在是一个好媒，散了怪可惜的！”
“是！是！”林家父母一同说，“可俺家小菊脾气倔，你愣是没法儿！”
“我是千说万说，磨破了嘴，可人家不相信小菊是一个好好的闺女！我也没招！说实话，咱是乡里乡亲的，有好媒咱给你留着，可着劲儿给你说成，说成了咱脸上也有光不是？可我也真尽了心！”
“没啥！没啥！”林母说。
“唉，随她的意！”林父说。
“不过，这个虽然散了，可眼巴前还有一个好媒。我今儿就为这来的。”
“哪一家？”林家父母一同问。
“这一家是俺的亲戚，小孩是俺娘家孙儿。范桥的，你知道吧？我那个侄子是村委书记，家里有多少钱也不用我多说！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你也可以想！小孩长得是好得很，个子也高。嫁过去保管没有受不完的罪，只有享不完的福！”王大娘说。
“噫，那中！”林母说。
林父点点头，沉默不语。
“那明儿个我就带来给你们看看！”
“好！好！”林母极为兴奋。
“说定啦！”
“中！”林父说。
于是几个人又拉了一些家常话，然后王大娘就起身告辞，林家父母则把她送到大门外。
四，错牵姻缘 2
次日，王大娘骑个三轮车上范桥孔家，见了孔母后就欢喜着说：
“昨儿个我给林家讲了那个事儿，一听咱家的条件，他两口是满口同意。今儿个人家要见见世黎，我准备现在就带他过去。”
“中！”孔母说，一面又叫世黎，赶紧让他打扮一下。
孔世黎一听说要去相亲，而对方就是那个林家店前卖衣、范桥路上谈诗的林小菊，心里就高兴得没法说。他换上新衣，对着镜子梳了几遍头发，同时又喷了一点香水，然后才大方地走出来。他推出电瓶车，随着王大娘出了门。
“到那地儿不要怕人，该说什么说什么！”王大娘坐上车，说。
“嗯，知道了。”孔世黎说。
王大娘生恐他到时行事颠三倒四，又教给他一些简单的礼数。孔世黎一心只顾想着林小菊，没有听进半句话，而嘴上却说已经记下。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程庄，在王大娘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林家门前。孔世黎把车停下，王大娘轻轻地下了车。然后王大娘就带孔世黎进林家。林家父母听见脚步声，忙从屋里迎出来。双方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一同走进堂屋。林家让孔世黎坐，孔世黎先掏出烟敬了一根，随手又把整包烟放在桌上，然后才轻轻地坐下去。
“吃饭没？”林母问，一边又给他们倒茶。
“吃过了！吃过了！”孔世黎说。
“还怪冷的，一路上风刮得脸直疼！”王大娘说。
“是，我穿恁厚了，还觉着冷哩！”林母说。
“那就喝些茶暖暖身子！”林父说，“那谁，叫啥的呀？你也喝点茶。”
“我姓孔，叫世黎！”孔世黎说，“来时喝了两大杯茶，不渴！”
“哦，”林母说，“家里几个兄弟耶？”
“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孔世黎说。
“那，宝贝蛋一个，他爹他妈挣多少都是他的。”王大娘说。
“现在呆家里都是干啥呀？”林父问。
“我才刚从外面回来，前些年在绍兴工作。”孔世黎说。
“以后哩？”林父问。
“以后，俺爸想给我弄几间门面房，卖个家具什么的。”孔世黎说。
四，错牵姻缘 3
“噫，那很挣钱，是个好生意！”林母说。
“那是！”王大娘说，“对了，小菊哩？”
“她走亲戚去了。”林母说。
听说林小菊不在这里，孔世黎有些失望，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面对林家的各种问题，他从容地予以应答；有时王大娘也讲上几句。林家对各方面已经均感满意，所以谈话也越显出热情；同时又拿出瓜子糖果来招待他们。
“好啦，我们也该走啦！”王大娘见小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站起身，说。
“慌什么？再坐一会儿好了！”林母说。
“家里不定来不来客呢，也得回去照应着。”孔世黎也站起身。
二人一齐往外走，林家的也都出来相送。来到大门之外，二人坐上车，将开未开之际，王大娘扭头说：
“回去吧，不用送啦！”
“我们走啦！”说完，孔世黎就开动电瓶车，往前行驶。
林家望着孔世黎的背影，满意地一笑。
“中！”林父说，一面又往院里走，“这小孩长得不赖，个头也高，家里有钱没负担，是个好媒！”
“好是真好，咱是没话说！”林母说，“关键是小菊，也不知道这闺女她心里想的啥，多好的媒都不同意！”
“这一回估计她会同意，因为人家是百好千好！”林父说，“这样，等晌午她回来，你跟她说！”
“嗯。”林母一面答应着，一面又寻思着该如何说。
四，错牵姻缘 4
没过多久，小菊就回来了。林母赶紧上灶屋做饭，小菊见没事做，就走过来帮忙。
“哎，小菊！”林母一边烧锅一边说，“今儿王大娘又来了。”
“她来做什么？”小菊问道，其实她心中已猜测到来意了。
“她来给你说媒。”林母说，“前几个媒没一个使你满意的，所以她又说一个更好的媒。这孩子是范桥的，家里有钱有势，人又长得不错，可以说是样样齐全样样好。过几天有了空闲，你见见。”
“他姓什么？”小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好像是姓孔，叫什么我忘了！”
“我不同意！”小菊十分坚定地说。
“怎么了，还不好吗？”林母的眼光发直了。
“不好！”小菊说，“我不要你们给我找，我要自己找！”
“我们给你挑的肯定是最好的，当爹娘的哪个会给儿女挑最差的？是不是？再说了，我们年岁大，见识多，凡经我们的眼相中的，一般不会有错！”
“你错了，妈！”小菊说，“大姐的媒可是经了你的眼吧，但大姐嫁过去后得到幸福了吗？”
“可这次不同！”林母说，“这一家是钱多势大，家里就他一个男孩，挣多挣少全归他一人。这要嫁过去，绝对有享不完的福！你听妈这一回，保证错不了！”
“哼！”小菊冷冷地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字，“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看中的不是人家的钱与势，而是实实在在的有情有义的灵魂。”
“那这么着，过两天你见见，说不定他就如你所说。”
“我看不必了！”小菊放下手中正择的菜，坚定地站起来，走出灶屋。
“唉！”
五，借书闲谈 1
呆在家里吧，小菊找不到说话的人，看电视又觉得没劲。上集卖衣服吧，一坐就是一天，除过有人来买衣服说说话，其余的时间总是很难打发。身边虽有两本小说，可是全都看过一遍。做什么呢？
想来想去，她也只觉得看书最有味。那么，上哪里弄些书呢？略一沉吟，她想到了采珍与王敬元。于是，她骑自行车来到范桥钱家。
“姐，有啥好书没有，我看两本！”小菊开门见山地说。
“你过来看！”
采珍领小菊来到自己的卧室，打开床头的小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的书。
“我就记得你存着好多书，当真是！”小菊高兴地浏览着书名，发现多是琼瑶的言情小说，其它也有青春类的言情小说，美容类的杂志什么的。
“怎么全是言情小说呀？”小菊说。
“怎么啦？不好看吗？”
“看一本还行，看多了会觉得肉麻。”小菊说，“那里面的人个个不食人间烟火，爱得死去活来，好像完全没有了人世的名种牵绊与阻碍。其实放眼天下，就会觉得这样的故事太过于虚假。”
“我倒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迷上了穷家女与富家子相结合的故事。”
“算了，我不跟你争论！”采珍说，“要不然你又没完没了的。”
“呵……呵……”小菊轻轻地一笑。
说着说着，二人已来到路上，却迎头碰见孔世黎。小菊猛然想到旧事，不禁捂着嘴笑。
五，借书闲谈 2
“是你？”孔世黎心里暖融融的，“那天……”
“那天怎么啦？”小菊郑重其事地问。
“那天你骗我。”孔世黎心下微一沉吟，说道。
“谁骗你啦？”小菊说，“采珍可以作证的！”
采珍呵呵一笑。
这时，王敬元也走了过来。小菊乍见之下，移步上前，说：
“哎，王敬元！跟你借点儿东西！”
“估计我没有！”敬元故意地咳了一声，说。
“骗人！看你也是小气鬼！”小菊说。
“借什么，我有！”孔世黎说。
“我就想借小气鬼的！”小菊说。
“你看你，我也没说不借，也没讲一定没有，你却一会儿给我送俩‘小气鬼’！”敬元笑着说。
“那好，我借几本书，你总该有吧？”小菊说。
“得，还真---”敬元故意拉长了声音，“有！”
“我给你拿去！”敬元又补上一句，然后就朝前慢慢地走去。
“哎呀，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书啊！”孔世黎说，“上我那里去，我家里放着好多书呢。”
“都是什么书啊？”小菊急切地问。
“金庸的，古龙的，梁羽生的，还有黄易的，很多很多呢！包你三年五年都看不完！”
“哼！”小菊带着轻蔑的口气说：“我不喜欢看你这类书！”
“这些还不好哇？”采珍问。
“是啊？”孔世黎说。
“这些书讲的无非是打打杀杀。不是为了争夺武功秘笈,就是为了争当武林盟主，或者为了刀剑宝物。今儿他中了歹人的暗器，明儿他在茶水口下毒。然后是英雄救美，惹下一大堆*债。更有甚者，他们竟不用工作，却可以出入酒楼茶馆。总之一个字：虚！”
五，借书闲谈 3
“就你不虚！”采珍伸手点了小菊一下。
“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孔世黎笑着说。
“你别听她的。”采珍说，“你要信了她的，天下就没书可看了！”
“哪里就会没书可看？”小菊说，“可看的书多着呢！中国的，外国的，现代的，古代的，那么多大作家呢，他们留下的书多如天上的繁星。你数都数不过来，更别说看了！”
“是的！是的！”孔世黎说。
小菊回头看看，想着敬元该回来了，可是却没见到他的人影。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猜测着他家是不是住得离此处远些。而旁边，采珍开了口，她也就回过头来，继续同他们作着谈论。
又过了一时，敬元抱着几本书走了过来。小菊见他脸色不是太好，便疑惑地说道：
“怎么啦，小气鬼？是不是不乐意借书给我呀？”
“不是呀，”敬元说，“是家里有点事。”
“真的？”小菊问。
“嗯。”敬元把书捧过去，一面又往坡下走，来到河岸上。
小菊接过书，见是《红与黑》、《战争与和平》、《安娜 · 卡列宁娜》，心下就有股说不出的高兴：原来他的喜好正与她相同！她不禁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不在了，四处一望，才发现他在下面的河岸上。她赶紧也走下去。孔世黎随后相跟，她听见脚步声响，回头瞪了一眼，孔世黎立时止了步。
“他到底拿来了什么书？”孔世黎问。
“我也不知道！”采珍说。
看到孔世黎的心思完全系在小菊身上，采珍有些失望；可当她看到孔世黎不敢下坡时，她觉得又有了机会；她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她主动地找个话题，同孔世黎聊起天来。
而河岸上的二人也开始了谈话。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借书闲谈 4
“你怎么啦？”小菊问。
“没什么，”敬元说，“刚才我不是回家找书了吗，我听见我妈与马大娘在谈论媒事，说是要给我介绍一个刘庄的姑娘。我是反对家长包办婚姻的，所以就来到她们跟前，直截了当地说不同意。我妈以前也知道我这样，可这次像是铁了心，劝我这个，说我那个，教我一定要听她的话，先了了她这第一宗事。可我完全不在乎一切，只说我心中现在已装着一个人，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可她不管我这些，只认定我年岁已大，不能耽误，又跟马大娘聊到一起。所以我就有些不高兴。”
“都一样！”小菊说，“前些天我妈也是要给我说媒，我不同意，左一句右一句地反驳我。---其实不止你妈、我妈，古往今来，许许多多的父母亲都在儿女长大成|人的时候，忙前忙后地操办儿女的婚姻。他们想让儿女有个幸福的家庭与生活。他们的心愿是美好的。可这美好的心愿往往与儿女的心思相背。儿女总是向往自由的、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所以，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很多的爱情悲剧。”
“你说得对！是这样的！”敬元望了望小菊，脸上恢复了那种单纯的笑容。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你心里现在装着一个人，是谁呢？丽枝还是玉枝？”小菊屏住了呼吸，静待回答。
“都不是！”敬元望了小菊一眼，心中砰砰直跳，“在以前，她们是。可这两段感情终究是梦中的一种纠结，无法成真。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又选择了重新开始。至于我如今心中装着谁……，那……那暂时是一个秘密，独属于我一人的秘密。”
“算了！我本来也是多此一问！”
敬元静静地立着，不发一言。
五，借书闲谈 5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书的？”小菊捧起书问。
“凭感觉！”敬元说，“再说了，我家里除了这些高雅、纯正的小说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书了。”
“那才好！”小菊说，“你是没见，我跟采珍姐借书，她那多是言情小说；孔世黎要借书给我，却又全是武侠小说。”
“那些闲书我一般不看，实在没劲的时候才翻上一两页，但真的看不下去。情节老套，人物两极分化，没什么深刻的思想，往往是看了上段就能猜到下段。”
“是啊。”小菊说，“不过，我采珍姐，还有那孔世黎爱看，也许正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完美幻想吸引住了他们。”
“说实话，我也爱幻想，不过与他们的幻想大有区别：他们是闭上眼幻想，而我是睁着眼幻想。”敬元说。
小菊看了敬元一眼，心中又仔细地品味着这句话，觉得敬元的思想的确非同一般；而且不偏不斜，正与自己的思想相合。于是她更加热情地同他聊天。而敬元也同样觉出自己认同的思想小菊也认同，所以也同样增添了谈话的热情。
他们一会儿聊着眼前的这些书，一会儿又聊到这些书的作者，一会儿又聊起历史，一会儿又聊起如今的文化。竟是越谈越兴奋，完全忘了时间，连路人的来往以及偶尔的驻足观看也未加注意。这一刻，世界只剩了他们二人，时间也凝固了。
终于谈得口干舌燥，小菊忽然发现，原来时候已不早。她连忙向敬元告辞，正当要走的时候，她又想到一件事：
“哎，那对联你对出来没有？”
“还没呢！”敬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聪明！快点对！我先走了！”
“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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