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次日上午,机场大厅内人流涌动,不断有人进出。
我坐在椅上,边看表边打瞌睡,竭力克制睡意,不让自己在这时候睡着误了时间。
昨晚的事实在弄得我太累了,而且一整晚,我都是在浴室里度过的。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我站起身准备,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叫声。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去,只见冷凌峰朝我这边急冲冲地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员。
“小该,请等等!我们有着过命的交情,叫你一声小该可以吧,好不容易才赶上你。”
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虽然脸上仍有一夜未睡的些许痕迹,但却是一脸的神采飞扬,显然是又升官了。
“关于昨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还有什么事吗,冷警官?我马上要上飞机。”
警方的办事效率真高,居然这么快就能查到我的行踪。我愕然看着他,他该不会是只为了道谢而来的吧?
冷凌峰示意两个警员跟在后面,兴奋地道:“连续杀人魔的案子马上就能结了。”
“这我已经知道了。”
我也很替他高兴,正想找个借口马上走,突然想起一件事。
“冷警官,你应该不是照实向上汇报的吧。”
冷凌峰点了头点,道:“当然不会,我花了整晚时间,已经找出了被吸血蛭附身的死者的身份。他是一家合资企业的员工,名字叫木夕。”
“我从那个女人的人际关系里找起,终于找到了木夕的资料,木夕是这个女人的前男友,一个半月前曾有人报过他的失踪,那时,刚好和发生第一启杀人案的时间吻合。”
他叹息了一声:“由于四十几个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和共通点,我未从这些死者的人际关系里找起,真是个疏忽。”
“冷警官,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我道:“你自己说过的,既使被吸血蛭附身,也不一定必须就会袭击人,木夕为什么会任由吸血蛭摆布?全无反抗的杀了四十六个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冷凌峰脸色变得十分沉重。
“据我们对木夕亲友同事的调查,得知木夕在失踪前,他的女友曾提出和他分手,资料上写的很清楚,木夕从小就生活在模式化的家庭里,受着刻板的教育,人生几乎在最初就全被规划了,因此,他为人呆板懦弱,在他的同事们口中,他是一个十分乏味,既老实又可悲的人。”
“以下最具有合理性的推论,木夕受不了被女友抛弃的事实,心中的恶念和恨意不断增加,终于吸引来了吸血蛭。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一连串凶杀。”
冷凌峰长长吁出了口气:“为什么会连续杀了那么多人而不能自拔,我想,可能是因为木夕的个性太过软弱,所以根本不敢正视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反而沉迷在鲜血的诱惑里,这种情绪使杀人的举动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人性的软弱,贪婪的欲望,和各种负面的感情,正是木夕招来妖怪的罪魁祸首。”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冷凌峰说到这儿,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我是来送行的,怎么竟说开了这种话。”
我看看表,时间已经到了,我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资料袋,道:“这些资料,能不能给我。”
“当然可以,小该,保重啊。”冷凌峰把手里的资料袋递给我。
我点点头:“会的。”
这时候,机场大厅里的人却比刚才少了许多,许多乘客都已经通过检查。
“奇怪,那人身上放出的灵气……强的可怕!”
冷凌峰皱起眉,指着一个刚巧经过我们,还在继续往前面走的人。
我朝冷凌峰所指的方向定神一看,马上就瞟见一个男人的背影,他身材高大,全身都散发着冷峻气息,只可惜他背对着我们,所以我们都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背影看起来非常沧桑。
“小该,我还查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哦?什么事。”
“你的名字该隐,'该隐'这个名字,可以追溯到一个最古老的吸血鬼传说,由于杀了兄弟亚伯,被上帝诅咒,变成了吸血鬼。”
我挑了挑眉,想起了以前的事,和家族脱离关系后不想用本名,就有一个学长对我说,长的太美很容易被天所妒,招来灾祸,所以平时做事应该隐去锋芒,起这个名字,时时提醒你做事小心谨慎。
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常大那张英俊冷酷的脸,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告诉我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冷凌峰所说的那个传说,难道他觉得我像吸血鬼吗?
时间已经到了,我匆匆和冷凌峰道了别,快步赶上去,排在一个人身后,等待进入机场。
我前面的人已经完成了个人的金属探测和行李X光检查,正朝登机门走去。我也顺利进了机场,正当我往登机门走去时,身后面的关卡突然发出警报声。
“这位先生,我们必须检查您的行李箱。”
我心中好奇,并不急着登机,回过头去看。
机场人员正在和那位我们看见过的男人对峙,没想到他居然就排在我的后面。
这回我虽然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了,他的年龄却依然很难猜,他的脸颊瘦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身气势异忽寻常的强大。
“箱子里都是极珍贵,价值连城的古董刀。”
他的说话声音低沉,在机场人员面前打开了箱子,机场人员顿时只觉周身都弥漫起一股寒气。
箱子打开时,里面的东西我这里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但当我真正看清箱子里面的东西时,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箱子里全都是些大大小小,外表极其古老精美的刀,这些刀显然也都很锋利,刀身刻着神秘至极,像咒符一样的花纹,刀锋闪烁着冷厉的青光。甚至还有森森寒气从这些刀身上冒出来。
我毫不怀疑这些刀刺穿人的胸膛时甚至不会发出半点响声。
机场人员决不会让他带着这些刀出境。
我觉得可惜,本来,我还想多研究研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神秘,又带着几分沧桑,但看来是不可能了。
“祝您旅途愉快。”机场人员像在发愣一样,竟让他通过了。
我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没撞在地上跌死。
并不是我不高兴他通过,只是,我觉得这件事看起来很是蹊跷,我寻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刹那之间,我就像要被他的眼神吸进去一样,没了自己的思想。
好一阵,我才从恍惚中醒过来,但却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险,莫非是催眠?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催眠,他是什么人?
这时,他像是发现了我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举动,朝我这边冷冷地瞥了过来。
我朝他甜蜜地回了一笑,他显然很惊愕,趁着这时候,我已经上了飞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靠在窗边,我坐好以后,随手抽出冷凌峰给我的资料,看了起来。 心中又想起他说过的话,鲜血的诱惑,也代表了对各种欲望的诱惑,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各样对人欲望的诱惑,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很容易迷失在其中,然后,逐渐失去自我。
可能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我现在觉得眼皮沉重,脑袋昏昏沉沉,睡意越来越浓,很想睡觉。
我本来拿在手里的资料,也被我随手扔在旁边的一个空座位上。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把那份资料拣起来,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在飞机轰鸣的起飞声中,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思绪渐渐进入了梦中……
云端下的城市越来越小, 逐渐远离。
……
(鲜血的诱惑-完)
第二集 东方除魔人
——东方除魔人
他来自东方
满怀悲伤
风轻轻吹过
掀动他的衣角
却拂不去他心中的忏痛和绝望
每当夜晚来临
便可看到他在月夜里穿行
猎捕黑暗中的魔物
追寻夜空下邪恶的影子
衣襟飞扬于空中
手中刀刃在月光下闪着薄凉的光
一年又一年
转眼间春来秋去
午夜梦回
冥界的亲人浅吟低唱
拥他入眠
晨昏熹微中
除魔人继续着他的孤独之旅
时间只能淡化悲哀
并不能使创伤愈合
只要心中仍留存悲伤
他就要一直寻找下去
--CAIN--该隐--
楔子一
三年前--
中国大陆,河北省保定市。
在保定市一家中等规模的医院里,虽然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刘医生已经准备提早一个小时离开医院。
夕阳的斜晖从窗外照射进医院的长廊里。
金色的阳光,使医院苍白的长廊也透出了一丝暖意。
刘医生走在医院的长廊里,正准备下楼梯,迎面走上来一个护士,朝他打了声招呼:“刘医生,今天这么早就走。”
他笑了笑,道:“提前换班了,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
刘医生身材修长,儒雅亲切,很斯文,待人非常有风度,做事又认真负责。他的为人,以至于谁看见他,都绝对不会兴起厌恶的念头,甚至连医院里脾气最暴躁的病人,见到他也会立刻安静下来。
他今年才刚过三十岁,年纪轻轻,已经可以说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女儿也已经有七岁大了。
今天正是他女儿的生日。
早在昨天,他就已经和妻子商量好,准备在今天给女儿一个惊喜。
但由于昨晚由他动手术的一个病人病情突然恶化,一直到刚才,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他才终于能挤出时间去给女儿选购礼物。
他的女儿可爱的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天使,皮肤洁白,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高兴的时候,都会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每当刘医生看着妻子和女儿,就会觉得,即使有金山摆在他面前,也不会使他对她们的爱减弱一分。
在他看来,家庭妻子和女儿,比事业更重要。
该给女儿买什么礼物,他现在还没想好,所以打算一会儿去商店转一转。
他的女儿从以前起就喜欢撒娇,虽然有些娇纵,但却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甚至想送给女儿全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只是他不知道在生日当天,她最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出了医院,坐上计程车,他还在考虑着和刚才相同的问题。
“小女孩应该最喜欢什么东西?”
计程车司机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边开车边道:“什么?”
刘医生刚才其实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问司机的意思,但既然司机已经问起,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司机是位女性,听了之后笑道:“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很多,什么都可以送啊。”
“你是在医院工作的吗?”
刘医生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机若无其事的笑着道:“你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医药味。”
接着,像是在闲聊一样,她又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买礼物送小孩?您一定很疼小孩吧。”
“嗯。”
他礼貌性质的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虽然极爱妻子和女儿,但实际情况却是,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他平时却并没有多少时间能陪她们。
他往车窗外看去,街道两旁风景正在飞速地倒驰,他熟悉这条街的风景,从这里过去,只要再过两条街,就能到达他要去的目的地。
但究竟该给女儿买哪种礼物,他心中还是没有具体的概念。
昨晚被叫到医院之后,虽然不见妻子和女儿才仅有半天的时间,此刻他却异样的想回到家中,想马上见到她们。但女儿的生日,做父亲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就这样回家去。
想起这个,他才强忍住想马上回家的冲动。
计程车停在商场的门口,他付完车费,进入商场的一楼后,马上就往贩卖玩具和精美饰品的地方走了过去。
四周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使他看的眼花缭乱,十分头疼,平时都是妻子出去购物,除了陪妻子去逛街购物外,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一进来,不知为何,立刻就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但是在医院里,各种医药消毒水的味道,从来没有使他感到头疼过。
走道两旁挂满了各种玩具,刘医生在许多个隔间中逛着。
忽然之间,一只一人多高,巨大的棕色毛绒玩具熊印入他的眼帘,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这只棕色的玩具熊上。
这一路看过来,并没有再看见比这只棕熊更好的东西,也许,一向对礼物很挑剔的女儿,会喜欢这只巨型的玩具熊也说不定。
虽然棕熊上挂着'请勿碰触'的牌子,但他立刻就把这只棕熊从夹子上取了下来,请旁边的小姐代为包了起来,付完款,抱着那只巨大的毛绒棕熊,兴致极高的寻着商场一楼的南门冲了出去。
这时,刘医生这时仿佛已经看见了女儿迫不及待的想接过生日礼物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极其可爱的表情。
他看了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
照这个时间来看,妻子在银行工作,几个小时前就应该下班了,女儿的学校,下课时间很早,她们这时,多半都已经在等他回去了。
夕阳逐渐从天际消退,天空渐渐变成一种深沉的暮色,微风给夏日温暖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意。室外的温度,似乎比他刚进商场时凉爽了不少。
刘医生抱紧了怀里的棕熊,在街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说出了家的地址。
他家住在市中心一幢五层居民楼的最顶端南户,是一幢四室一厅的公寓。
那套公寓是前年刚购买的,今年初全家才搬了进去,住起来十分舒适,妻子和女儿也都很喜欢新居,小区外面的环境更是难得的幽静,而且,此地离他所在的医院,和妻子工作的银行都很接近,是一个比当初想象中更理想的居所。
舒适的居所,幸福健康的一家人,一切前景看起来都十分美好。
从这儿回家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但在一路上,刘医生都催促司机将车再开快一点。
这种举动,和他平时的性格很不相符。
这时候,刘医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刚打开手机就听见女儿童稚的声音传了出来:“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快点吧,都已经做好饭了。”
“马上就回去,对了,猜猜爸爸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他的女儿几乎想都没想,就道:“音乐盒?”
“不对。”
“存钱罐?”
“猜错了,小傻瓜。”
“那是什么啊,我不想猜了,好了,爸爸你快点回来吧。”
虽然女儿的语气很急迫,但好奇的口气难掩不了她话中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欣喜。
刘医生看了看放在身旁座位上的棕熊,笑着道:“好,好,你呀,别调皮,乖乖等爸爸回去。”
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想大概还有三四分钟就能到家了,回到家后最高兴的一定是女儿。
不知道妻子给女儿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他们这个家庭,不光是女儿,每逢过节,或者家庭里每一个人过生日时,都会提早准备好一切,然后在当天热闹很久。这可能是因为刘医生和妻子都是孤儿的缘故,为了弥补自身的遗憾,他们竭尽所能,利用每一个机会让女儿体会到双亲的关怀。
渐渐的,他已经能看见家所在的那个居民住宅区。
刘医生让司机将车停在居民住宅区的入口处,一想到妻子和女儿,他的心就已经雀跃了起来。
到了居民住宅区的入口,刘医生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即使现在离家只有这样少的路程,但他还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回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如果是在平时,刘医生决不会吝啬一句问候。
但今天,他却只是微笑着颔首,便急匆匆的接着往他所居住的那幢楼走去。
这一代的居民住宅区,单元门用的全都是密码锁,也因此,住户家中被窃的事件更是低的出奇。
刘医生的家,住在四号楼的四单元五楼。
所在在他进四单元之前,曾仰头往五楼的阳台望了几眼,阳台紧挨着的就是厨房,只用一扇落地窗隔着,但他并没有在阳台上看见妻子或是女儿的身影。
〈她们恐怕已经等了很久。〉
回去以后,妻子一定又会抱怨个不停,但在刘医生看来,他妻子是个很温柔单纯的人,即使是在埋怨中也不代任何恶意。
能被妻子抱怨,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当他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我回来了。”
当刘医生打开门后,立刻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但客厅中的摆设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对方不对。
他的妻子和女儿既然不在客厅,那一定是在女儿的房间里。昨天他就和他妻子商量好,今天,要在女儿的房间里帮她庆祝生日。
这时候,突然有一种仿佛玻璃破裂的声音,从他女儿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那种声音,使得他心中忽然一惊。
不知为何,刘医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寻常,他甚至顾不得把巨大的棕熊玩具放好,就把它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一边叫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一边冲进了他女儿的卧房里。
刚推开女儿卧室的门,刘医生顿时全身僵硬,恍惚看到,他只有七岁大的女儿仰躺在一片血泊中,而那血,是从她的腰间的一个很大的缺口里流出来的,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刚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去的,眼前的景象,使刘医生软倒在地上。在一刹那间,他几乎发了狂,爬到他女儿的身旁,抱起她尚且温暖的身体, 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面,拼命叫着她的名字。
这时,却发现他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呼吸。
而在五分钟之前,他还和他的女儿通过一次电话。
〈妻子呢,她在哪里?〉
在一刹那间,刘医生想到了他的妻子,他抱着女儿的尸体,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朝四周看去。
桌子翻倒在了地上,已经摔碎了的盘子和饭菜,滩的满地都是。
一个Сhā好了蜡烛的大蛋糕,也被撞翻在地上,跌的稀烂。
然而,整个房间里都没有妻子的踪影。除了厨房外,女儿的房间直通向另外一个较小的小阳台,那里是妻子平时用来养花的地方。
刘医生下意地拉开了窗帘,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阳台,一进去,他就一脚踩在了一截东西上,被绊倒在地上,结实的摔了一跤。
等他爬起来,才发现绊倒他的东西竟然是一截手肘以下的手臂,碰触到,仍然能感觉到体温。
而阳台的玻璃窗,已经破裂了,像是被某种东西撞碎的。
这截白皙纤细的肢体,很像是妻子的手臂,使得刘医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他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第二天的报纸,将这件事刊登在了头版头条的位置,让这件不幸的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刘医生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愿意讲,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他完全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多次绝食使他瘦的几乎像一具骷髅,仿佛随时都会追随妻女而去。任何人都能看出妻女的死,令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刘医生的样子,使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现在的模样,让人几乎联想不出他以前的相貌。
“这人真可怜,他怎么了?”
“小声点,妻子和女儿都被杀了,听说是在他女儿的生日当天。”
“抓到凶手了吗?”
“别提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
类似这样的对话,刘医生每天至少都会听到七八遍。但他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他就从医院里忽然失踪了,有人说,在他失踪的前一天曾见过一个道士,他极有可能是被那个道士带走了。
这种年代,道士和尼姑都很少见。可能是因为那人身着道士的打扮,才会让当时照顾刘医生的护士记忆深刻。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包括刘医生妻女的死,和他本人的失踪,都是一个迷。
楔子二
--东京,吉祥寺。
从耳机中漏出来'沙沙'的音乐声,在拥挤的车厢里,听起来十分吵闹。
清晨的电车份外拥挤,猛猛不巧赶上了高峰期。他抱着书包,身子随着车身的摆动摇摇晃晃。
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几个女高中生正在换着袜子,挤在他身旁的一个上班族老头,早已放下了报纸,正在用色迷迷的眼神,大胆地盯着几个年轻女孩的大腿看。
猛猛觉得很倒霉,他平时很早就来搭电车,电车里还有许多空位置。
今天不过比平时稍微晚了点,就只能挤在人堆中,连动一下四肢,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他不停地低头看手表,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再不快点,时间就迟了。”
猛猛的名字在一般人看来很古怪,但他本身却是个性格内向,十分胆怯,并且毫不起眼的男孩。
他今年十四岁,初中三年纪,是家中的独生子。由于接受了父母个子不高的遗传,个头比同龄人低很多,再加上从小到大的学业成绩都在中等上下游荡,没有任何特殊的才能。所以,中学的两年,他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在学校中毫不起眼,极其普通。
但七年前的他,却和现在完全相反。
当时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同年龄人中的佼佼者,而自从七年前上国小以后,他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七年前的他开朗活泼,如今的他,脸上却仿佛总带着一种惊恐的神态,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
由于七年间性格的转变,他脸上的五官,也因此变的和以前完全不同,显得愁眉苦脸。
甚至连他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成了这样子?
只有猛猛自己才清楚,这种噩梦般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总一脸惊吓过度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糟了,如果去晚了,一定要被揍了。〉
猛猛脸色大变,周身打了一个寒战,忽然想起来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他让班中的几个女生堵在楼梯口,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后,还要帮她们写完所有的实验报告。
但他今天出门的时间就比往常要晚,如果再去晚了,极有可能没办法赶上第一堂的实验课。
〈没把实验报告交给她们,一定会被欺负的更惨。〉
他焦急地看着表,这时,秒钟又转过了一圈,电车陡然停住。
由于他站着的地方紧挨着电车口,电车里面的人往外面挤,所以当他想往车厢最里面钻的时候,已经被人流挤出了车厢。
“可恶,还差一站,走着去肯定会迟。”
他急的几乎快哭了出来。
有些人的运气,似乎天生就很好,但这七年来,他却一直在倒霉,而且从来没有间断过。
在和他同年龄的同学当中,早已有很多人能熟悉的找到各种娱乐场所,而有的时候,他甚至能被小学生抢劫。
在人口众多的东京,这样一个呆站着的小孩子,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不断有人从猛猛身旁经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呆站了有多久,直到回过神来,才开始动脚往前走。
一想到,学校离这里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当他到达的时候时间也应该已经晚了,他就不想去学校了。
〈算了,这附近应该有家新营业的咖啡厅。〉
猛猛还是不敢面对现实,也不敢去学校,当着那些女生的面,把她们的笔记本都扔回给她们,然后大声的叫道:“我再也不帮你们做事了,自己的实验报告自己完成,我以后也不会听你们的指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没用的孬种。
可惜的是,这种情况,以前也只有在他的梦里才出现过。
一想到现实的情况,他就越发痛恨自己是个孬种,懦夫。
而且,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即使他真的那样做也没有作用,反而会被别人当成白痴一样看。
在这时候,他的钥匙从上衣袋里掉在了地上。
他已经弯下了腰,正准备伸手去拣钥匙的时候,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拿起了那串钥匙。
“喂,小朋友,你掉的吧……”
“谢谢--哇?!!”
接过了那串钥匙,他才看清楚,递给他钥匙的只有一只'手。'
人的身体像最精密的机器一样,但人毕竟不是人偶娃娃,可以把四肢和头揪下去,再安上去,变的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人体的各个部位,四肢,头颅,都不可能分开以后单独行动,一只单独的手,更不可能脱离身体独自行动,这种常识世界上任何人都知道。
但递给他钥匙的这只'手',的确是没有连接在人的身上,确实只有一只手。
刚才就是这只手,将那串钥匙递给他的,这点,恐怕连木偶也做不到。
手掌一直伏在他的双腿前面,五只手指像蜈蚣的脚一样在地上向前爬行,'手'的背面泛着一层死灰色,指甲显得十分苍白,断手处很凹凸,像是被某样东西碾过一样。
这样的手,谁一看也知道不可能是恶作剧的道具,而是真正的人手。
猛猛倒抽了口凉气,连着往后退了十几步。
古怪的是,他的脸色并没有起多大变化,照常理说,一个像他这种年龄又胆小懦弱的小孩,见到这样的怪事,不吓的昏迷,最起码也会吓的大声尖叫才是正常的反映。
他想跑,刚一转身,马上又看到'半个人'。
之所以叫'半个人',是因为他面前人的身体,只剩下了上半截的缘故。
这个人可以看出是个男人,他缺了一条手臂,剩下的另外一条手臂上手掌自腕断开,同样没有下体,腰眼下面流淌着血水,嘴里仍然发出咿咿的声音,一路朝他爬过来。
这个人的动作令猛猛觉得恐怖异常,使他想起了被电车碾死的人,跳月台或者被电车碾死的人,尸体都支离破碎,模样一般都和这个人差不多,在收拾遗体的时候也很麻烦。
猛猛感觉到他脚祼被一只手拽住了,他顿时全身僵住,呆呆地瞪着爬在他面前地上的男人。
〈真可怜,这家伙多半是被车碾死的。〉
“我老婆在医院就快要生了,求求你,把你的身体借我用一下……”
在报纸上看到这样的场面,或者还没什么,但如果亲眼所见,感觉简直有天壤之别。
可是这种情况,七年以来无数次发生在猛猛身上,他几乎已经麻木了。
七年前,他还在读幼稚园,那时曾经历过一次严重的肺炎,自那之后,一直到最近,他仿佛一直生活在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自从得过那场肺炎以后,他就能看见许多死去的人,并且能和死人对话,那些死人仍然保持着死时的模样,在大街小巷里到处徘徊,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影子存在。
在他身边,也总是围绕着一群群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一片阴风惨惨。
他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眼神也不敢四处张望,也因为他常被鬼上身,看的见别人看不到的鬼魂,所以他的举动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十分异常,因此被其他同学朋友欺负,一直过着悲惨的日子。
虽然这些鬼魂对身体无害,却让他很困扰,几乎快要患上了神经衰弱。
“那家医院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街角。”
对方又说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另人毛骨悚然。
“不行……”
猛猛经常被鬼上身,而且多数都是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
这几年,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每次被附身后,等他清醒过来,或者是被陌生人抱着痛哭,或者是被周围的人当成有精神病,有几次,他甚至差点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里。
父母只当儿子有毛病,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因为,他认为即使对别人说了,别人也一定不会相信。
这几天,他终于有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希望。
那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猛猛看见他的脚踏车筐里放着一张名片。
名片上面写着的,是一个灵媒组织的联系方法,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能解决问题,但他已经联络上了对方的负责人,最近正在等对方来东京找他。
猛猛正想马上拒绝那个被车碾死的鬼魂,心口忽然一凉,眼前发黑,在下一秒钟,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楔子三
--中缅边境
德钦忽然感到极度的不安和焦躁,急匆匆地从草堆里爬起来,朝家的方向跑过去。
在缅甸佤邦公路的两旁,蔓延着盛开的罂粟花海。
这些妖艳的花盛开在居民的屋前屋后,在阳光下,成熟的罂粟果实已经流淌出白色的毒汁。
佤邦种植罂粟的历史久远,虽然已经通过替代种植,但在附近一带种植罂粟的习惯至今仍未能根除。
德钦只受过很少的教育,他高大,皮肤黝黑,目光凶狠,也可以说是英俊。他是缅甸人,和普通的缅甸小孩一样,外表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年长的多。
他在这地方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出生,虽然今年已经过了十八岁,但至今还从未出过这附近的一百里之外。
天气热得连一丝风也没有,他从山坡上往下跑,挎在肩膀上的步枪也跟着颠簸,在面前,逐渐出现了一大片盛开的罂粟田,其中有一大部分已经挂果。
德钦穿过花田的时候顺手摘了两朵大烟花,放在鼻端嗅了几下,用有力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大烟花的花瓣,那花瓣又轻又薄,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他拨下一瓣含在嘴里,望着刚从公路过去的十几个士兵。
可能是因为从小生长在这里,德钦对罂粟花有种特殊的强烈感情。
他至今还记得,在他小的时候,到处能看见罂粟田,视野里都是一望无际的罂粟花海,但如今许多罂粟田都已经改种植农作物。
那逐渐消失在公路尽头士兵的身影,总是令他觉得十分不妥。
一阵风吹过去,花田随风摇曳,在阳光的照耀下盛开着娇艳的罂粟。
这里是位于中缅边境的金三角地带,众多的民族垮国境而居,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当地人几乎没有国境可言。
这里的人毫无例外,世世代代都靠种罂粟活命。但近年来鸦片的渠道逐渐被化学合成剂冰毒代替,鸦片的价钱日降,当地人所得的收入逐年日下,每十户人家里倒有九户贫困潦倒。
政府实施的替代计划,在罂粟种植区实施以农作物替代罂粟种植,更让德钦一家担忧。
罂粟种植深深扎根在这里,替代种植实行的虽然缓慢,但对于这里上百万烟农来说,种或不种大烟,关系着他们能否生存下去。
德钦心中一急,就想跟着刚才经过这里的士兵去看一看究竟,他急忙朝前面追过去。
和为了生计着急不同,如今的近况使德钦难免觉得忧虑。
步枪勒的太紧,使他的筋骨发疼,但他的脚步却依然迅捷轻盈。
追了五六里的路,已经离德钦自己的家很近了,他的家就在附近开餐馆,除了种植罂粟田外,最主要的生意是毒品,比起这里的多数人生活还算尚过的去。
村子渐渐出现在眼前,那十几个士兵比德钦先到了一步,这时正在山上的罂粟田里衡着排开,挥舞着木棍朝已经挂果的罂粟打去。
满脸愁眉苦脸的村民们似乎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彷徨无助的聚拢在罂粟田的附近。
德钦立刻大喊了一声,朝前面奔过去,有村民看见了他,朝他叫了一声:“德钦,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阿爸呢?”
他大叫着跑上前去,问其中一个人。
虽然这些人砍的不是他家的罂粟田,但心里有股怒火冲上脑际,使他顾不得一切,不由自主冲上去,挡在了那十几个士兵前面,拿起步枪对准前面的几个士兵,厉声叫起来:“你们做什么!”
这里尽管一半以上的人都带着枪在街上闲逛,却没几个人敢随便乱开枪,否则将受到长官的严厉惩处。
德钦也并不是想真的想杀人,完全是由于情绪激愤,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普通一个带着步枪的小孩子,十几个士兵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由于德钦目光太凶狠,他们居然在同时愣了愣。
马上有几个衣裳褴褛的老农踉跄跑来,跪在地上用带着哭腔的缅语求着士兵。
当地的局势紧张,士兵们也知道的很清楚。
十几个士兵显得满脸无奈,大烟是金三角当地人的生活来源,任谁都知道。
政府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有人将耕种的农作物种子送到这里,劝烟农改种农作物,但大多数人都把种子吃了,送几次种子的结果都是一样,更何况,即使种植农作物有收益,短期内也未必能有多少回报。
这时候,不远处有人叫德钦过去,不要再惹事。
德钦听的出来那是阿爸在叫,只得不满的答应了一声,收拾起枪,朝声音传来的那边走过去。
德钦的阿爸混在人堆里时,根本就无法分的出来。
不过他的阿爸只要稍微站出来一点朝他挥挥手,他倒是还能勉强认出来。
因为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大多数人因为常年吸鸦片的缘故,显得无精打采,都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德钦的阿爸吴叔努满脸皱纹,双眼混沌,今年才四十几岁,却已经活像六七十岁的老翁,也和其他人一样,整天浑浑噩噩的过活。
德钦家中只有他和吴叔努两个人,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一直带大他的姐姐在前年也因为注射冰毒过量,脱水死了,自从那之后,他就异常痛恨冰毒之类的化学合成剂。
虽然德钦自幼喜欢罂粟花,但罕见的是他并没有染上鸦片瘾。
吴叔努推了儿子一把,骂了几声:“去,别惹事,快回家去。”
德钦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一面转身,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接着开始砍罂粟田的士兵们,心中越发觉得不甘心,又匆匆回头瞟了一眼,并开始痛恨起政府下的决策。
从小开始,德钦就着魔似的喜欢大烟花的美丽,不仅同村的人不清楚原因,就连吴叔努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他信奉佛教,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信奉佛教,德钦却对这种信仰显得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发出荒谬绝伦的言论。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怪人,因为德钦有时候甚至能什么也不干,对着罂粟田呆坐上一天,他看罂粟花时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吴叔努盯着德钦不情愿离开的方向,眯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又抽了一口大烟。
他正在盘算着,或许在替代种植后,带来的收益会比现在来的高。
在这时,德钦的身影忽然在他眼里晃成了许多个,吴叔努不由自主揉了揉眼睛,再向前看的时候,心里突然多了一种怪异的担忧。
零散的佤家茅草房隐藏在密林深处,低矮的屋檐一直垂到地面。
接近中午,日照越来越强烈,空气中的水份都像快要被蒸发干。
像往常一样,整个村子仍然安静的被炽烈的阳光暴晒着,但即使中缅边境在亚热带上,今天这样炎热的天气也相当少见。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德钦觉的今天有些不对劲儿。
也许只是一种错觉,但这种感觉总在心里不断的冒出来,他以前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烦躁过,而且从上午开始就一直闲着没事做,忽然间,他心念一动,往雨林深处钻了进去。
雨林里繁茂的树荫遮天,植物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每一处缝隙,密林里看起来异常的繁茂。
周围最常见榕树和橡胶树,树的枝叶不时从他的皮肤和手臂上蹭过,所以当他一进到雨林里,立刻就感觉到四周凉快了不少。
外地人很容易在大面积的雨林里迷失方向,所以不能随便深入。
但对德钦这种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说,进雨林里并不危险,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每次闯祸都会躲到这片雨林里来,也从来没在里面迷过路。
虽然近几年缅甸的森林大面积减少,但这片地域广阔的雨林却仍然保持着几十年前的原貌。
越往里深入,空气就越湿润,虽然他已经达到了最初目的,但仍在接着往前走。
德钦最远也只到过这片雨林的中部,观察着附近的植物和地形,发现他已经到了以前从没来过的雨林深处。
接着,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断断续续有一种奇特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像是人的大声喊叫,又像极了野兽的嘶吼声。
德钦相信自己以前绝对没听过这种奇怪的野兽吼声,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挎在肩膀上的步枪。
“难道前面有珍奇异兽……”
如果能逮到一只稀罕的野兽,值钱的毛皮是不能漠视的东西。
虽然德钦很信任自己手上的枪支,但如果捕兽失败的话,要怎样才能逃离险境?
这个念头迅速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朝传来嘶吼声的地方走过去,准备看准了机会才下手。
谨慎地向前走了几十步,嘶吼声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他也听清楚了,听那声音,仿佛像是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有两只凶猛的野兽正在撕斗。
越靠近,就能感觉到它们斗的很凶,连相隔这样远的德钦,都能感觉到附近的地在微微颤动,靠近那边的树上,不断有树叶被震的抖落下来。
虽然明知靠近会有很大的危险,但不知道为何,德钦非但没有打退堂鼓,黝黑英俊的脸上反而显现出一种兴奋的神采,越靠近危险,他就觉得全身的血都仿佛沸腾了。
所以继续往前靠近的时候,他几乎连轻微的脚步声也没发出来。
透过茂密的树叶,已经能看到前面被繁茂植物遮挡住的景象。
他立时发现,那种尖锐的嘶吼声,是由植物后撕斗的两只古怪的'生物'发出来的。
虽然德钦没受过多少教育,但他也能凭感觉感觉到,这两只'怪物',绝对不会是珍禽异兽。
之所以说它们古怪,是因为这两只'怪物',一眼望去,完全没有生物的外型,也根本无法从外表上分辨出它们究竟是属于哪科的生物。
其中一只,乍看像是一条巨型蜥蜴,身长足足有十五公尺,但它的外型更类似黑色的电鳗,横爬在地面上,周身都被黑色的鳞片覆盖,背部和身体两侧长满了倒勾,外壳看起来坚硬无比。
虽然身体巨大,它的动作却很灵活,活动起来,灵活的更像一条剧毒的响尾蛇,在地上窜动。
足有五公尺,或者是六公尺长的尾巴,只要在地上甩起来,被甩到的土地上就会出现一道半尺宽的深沟,使几十米处,到处都泥土飞溅。
另一只则更像是人类,但在它头部的位置上,却长着三个头。它的三个头上,各有三张畸形的脸。
每一张面孔,都像是用五六张婴儿的面孔缝起来拼凑而成的。婴儿的五官都已经错位,五官的缝隙间还长满了肿瘤,由于是七拼八凑的拼在了一起,看起来异常的恶心。
在它的身体中间部位,隐隐散发着不符合它面孔的金色光芒。
他只不过呆了极短的时间,就有几蓬血从爬虫一样的'怪物'的伤口里射出来,透过茂密的树叶溅到他脸上。
强烈的恐怖感,'魔鬼',一个印象从他心中浮现出来。
德钦被吓的目瞪口呆,'轰隆'几声,那爬虫一样的怪物甩着尾巴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死期快到了。虽然他不信佛教,但周围人都信佛教,他也知道魔鬼有千万化身,谁看见了魔鬼,跟着就会很快死去。
魔鬼是各种不幸的化身,它能随身带来了瘟疫和灾难。
几年前,家境比现在要好,一有空闲,吴叔努经常给他讲关于魔鬼的故事。在前几年,有六百年历史的寺庙,转眼间就能被魔鬼毁掠一空,伴随着奇异的亮光,山上被魔鬼影响了的村民们,拆梁揭瓦,一个巨大的隐形魔鬼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狂呼乱叫。
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传说是否真实,但那些关于魔鬼的传说,却已经在他心中深深埴根,埋下了恐惧因子。
德钦心里面害怕,在一刹那间,觉得他眼前看到的也许就是魔鬼的化身。
别人或许会吓的马上跪下去,但他几乎是马上拿起步枪,拨开了遮住视线的树叶,扣动扳机,疯了一样朝前面撕斗的两个怪物扫射。
子弹对两只'怪物',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射中怪物后,子弹并不是直穿进去的,而是从怪物身上弹射回来,无力的自空中掉落下去,这结果很出乎德钦预料。
德钦扔下已经成为拖赘的步枪,朝相反的方向直奔过去。
当他跑出了几步之后,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黝黑巨大的'怪物'尾巴,已经到了眼前,他并没有机会看清楚,'啪'的一声,那条奇长无比的尾巴已经把他打的飞了出去。
德钦基在被那怪物扫飞出去之后,五脏六腑都像是硬被翻了一遍,身子不断在空中翻滚。
他几乎完全丧失了知觉,只是凭本能地挣扎着。
突然间,不但是五脏六腑疼的像是翻了过去,全身都快散了架,他的后脑也传出一阵剧痛。在头部重重磕在地上的那一刹那间,他似乎看到有一团半透明的黑雾从自己的眼前飘过。
那团东西像雾但又不是雾,像人的黑影子,又绝对不是人影。
下一瞬间,黑雾就已经穿透茂密的树丛,落在了正在对峙的两只'怪物'的正中间。
这时候,他已经摔倒在了地上,脸紧贴在青草上,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清,耳边也在嗡鸣。
当他挣扎站起身来之际,一阵猛烈的晕眩使他几乎昏了过去。
但德钦身体毕竟比常人要更结实,在全身剧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之后,他居然能挣扎着俯起身来。
不过呆了极短的时间,德钦就已经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事。
那团游荡在两只'魔鬼'中的黑雾,其实并不是黑雾。
德钦已经发现,'黑雾'的轮廓似乎逐渐变的清晰起来,那是一只全身都被柔软的黑色毛皮覆盖着的'魔鬼'。
怪物浮在半空中,看起来十分威猛。
它长着一双酷似人类眼睛的狭长眼睛,其中的瞳孔就像两团燃烧着的银色火焰,几乎完全是银色的瞳孔,令它看起来份外妖异。由于它的黑毛上到处都溅着斑斑的血迹,使它看起来更不似只是一团雾,而是活着的生物。
它一出现,那只像黑色电鳗一样的魔鬼,似乎完全丧失了活动的能力,一动不动,老实的伏在地面上,而另一只魔鬼发出轻微的嘶吼声,看起来像是在续势待发。
德钦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他隐约觉得,先前的那两只'魔鬼',似乎是很惧怕刚出现的'怪物'。而刚出现的'怪物'比之前出现的两只'魔鬼'要更强大。
他的意识才刚到这里,那只怪物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
它一口咬在了那个有三只头的魔鬼身上,在顷刻间撕咬掉了对方的大半个身体,连同对方的头一起吞了下去。
德钦的后脑一阵阵剧痛,使他觉得自己支持不下去了,似乎马上就会昏迷过去。
虽然他根本来不及想什么,但他完全可以肯定,眼前确实出现了怪异的'生物'而不仅仅是幻象。
在昏迷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以致于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他濒临昏迷的前一刻,隐约中,似乎听见了惊天的凄厉叫声。
余下的那只'魔鬼'并没有注意到德钦的存在,在它离开之后,雨林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寂静。但不久之后,就有几个人发现了德钦匐身的地方。
这几个人全身都罩在白色的长袍下边,白袍镶织着金边,头上扎着的白布,布的边缘,也同样镶织着金丝,他们的行动看起来神秘异常,根本无法从他们背后的外型上分辨出年龄和性别。
但从他们的装扮上来看,也能推断出他们不是当地人。
过了一会儿,传出他们的对话声,用的并不是当地的缅语,也不是邦康一带很通行的中文。他们几个人讲话时的口音十分古怪僵硬,操着的却是非常纯正的古印度语。
“看来,全死了……”
另一个声音跟着道。
“圣物也不见了,还好,这个人还活着,把他送回去吧。”
其中一个声音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问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是哪只怪物抢走了圣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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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天之后,吴叔努和住在这附近的山民,就再也没见过德钦,德钦就好象完全没存在过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们只在雨林的深处发现了一柄步枪,虽然并没有发现尸体,但他本人也一直没再出现。有人说他离开了缅甸,也有人说他死在了野兽口中,各种各样的传闻,曾在一段时期内闹的沸沸扬扬。
但真正的真相,却一直没有人能猜中,毕竟一个人要失踪,可以有很多种原因。
不过,经过一段时期,这件事也会逐渐被人遗忘。
再过一年,也许两年后,除了吴叔努外,不会还有多少人记的这个眼神凶狠,高大黝黑的年轻人……
第一章 东京
日本一带的海域上。
海拔近万公尺的高空中,一架飞往日本东京的航班上,空姐正在客舱内做例行检查,提醒着乘客应该注意的一切和做好空降前的准备。
她边走边看,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组座位,忽然之间,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最后一组座位前排的两位乘客身上。
这时候,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这两位乘客都太过特别,使她一见难忘,所以她也忍不住朝那边多望了几眼。
坐在外座的那位东方男士,脸型十分削瘦,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风衣。
从他的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确切年龄,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很坚毅冷漠,但不知怎么回事,总使人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忧伤的气质,外表下带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沧桑感。
这种独特的气质,使得他可以轻易地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少年,他现在显然正熟睡着。虽然他看起来最多也只有十七八岁,但他全身仿佛都充满了魔性的美。使人在一眼看见他的瞬间,马上就会产生一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她很难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美少年。
他睡着的时候,完全是一副静态的画面,看起来十分的平和。
但他的眉宇之间似乎不是很愉快,可以看的出来,即使是在睡梦中他做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好梦,此刻,他整个人都挨在了旁边乘客的肩膀上。
由于这个画面看起来太过恬静,空姐在一时之间,甚至望了提醒那个正在熟睡的少年系好安全带。
少年旁边坐着的乘客,此刻已经察觉到了空姐的目光,同时朝她瞥了一眼。
这时,空姐也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很不礼貌,她一下子就转移了视线。
“请您醒一醒,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着陆了。”
一把甜美的女声,在半睡半醒之中传进了我的耳中。在对方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很长时间之中,我才逐渐清醒过来。
我隐约还记得,好象是在飞机刚起飞的时候我就已经睡着了。
我捂着发胀的头,勉力把沉重的仿佛压了铅的眼皮撑开,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张削瘦坚毅的侧脸。
我反射性地又把眼睛合上,脑中混乱的思维逐渐清楚起来。
自从我心脏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毫无例外,几乎每次从梦魇中醒来,都是被恐怖的噩梦惊醒的。
上飞机以来,被我一直当做垫枕靠着睡觉的地方十分舒服,那里分明就是人的肩膀。
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忘了系上安全带,不知不觉中就歪倒在了坐在我旁边位置的人身上。
我又睁开眼往身旁看了一眼,马上被吓了一大跳,发现事情真是十分凑巧。
这时,我已经发现座在我旁边位置,一直被我当作垫枕靠着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在机场上曾经被我观察过很久的大叔。
我靠着他睡觉,一定睡了有很长时间,这样长的时间当中他居然一直没把我推开,可见他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冷酷和难以接近。
想到这里,我对他的好奇心不禁更大了。
因为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在他很不同寻常,所以极想从他身上套出话来。
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看起来似乎很不喜欢谈话。
我还想继续装睡下去,突然,身旁传来很低沉的声音:“既然起来了,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声音非常动听,有种深沉的吸引力,这位不爱说话的大叔终于开了口。
“这位先生,请醒一醒,请系好安全带,再过一会儿,飞机就要在新成田机场着陆了。”
空中小姐的说话声又传过来,同时,我也觉得再继续装睡下去是件很没意思的事。
我勉力睁开很疲惫的双眼,十分辛苦的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现在已经到了?”
“是啊,已经快到了。”
因为睡觉,我甚至忘了系上安全带。
我系好了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空姐仍然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看起来就像是她已经化身成为木头。
每天被人用相同的眼光盯着看,谁都会觉得很麻烦。
所以,我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赶快走吧。
空中小姐似乎也意识到飞机就快降落,脸颊微红,立刻急匆匆地走开了。
思绪逐渐清醒过来后,我这时才注意到,装着上一起吸血蛭杀人资料的资料袋,此刻正整齐的放在我身旁座位的缝隙间。这些资料,又把我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来。
但我明明记得,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分明把这个资料袋随手扔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是谁帮我整理好的?〉
我怔了怔,朝旁边位置上坐着的那个大叔瞟去。
他仍然面无表情,使人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我都在尽力诱他开口说话,但是他却没有表示出来半点反应,十分沉默冷淡。
这时候,我的胃微微有些难受,飞机已经往下降到了一定高度。
从这种高度往机舱外看去,机舱外的天空,使我不由的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许多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忽然变的很低落,而且再没有心情想讲话。
现在是下午了,飞机降落在新成田机场上。
下了飞机后经过一些例行公事,出了移民局,虽然我的视线仍在不断搜寻那位'大叔',但最终还是在人流中跟丢了他。
虽然觉得有些后悔没一下飞机就缠上他,在内心深处又觉得没什么。
我往机场外面走去,才刚出了机场,马上就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正当我转身向后望去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女声在我背后响起,口中操着的居然是很纯正的普通话。
“你是该隐吧?是……是常先生叫……我来……接……请多指教。”
我回过头去,看见离机场不远处一辆停在公路旁的跑车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日本女性正在朝着我这边不断地挥手。
她边说着,边用手打着手势,神态显得十分焦急。
我拎着极轻的行李箱,几步走了过去,躬身上车,道:“我能听懂一些日文口语,常大呢,他又在忙什么?”
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刚才有没有一个穿着黑风衣,戴着墨镜,看起来很特殊的男人经过?那个人,即使只看到一眼,就绝对会令人印象深刻。”
她道:“哦,正巧,我看到那个人了,我听见他和司机讲话,往新宿那边去了,真的很巧,我们也是要去新宿的。”
我笑着道:“奇怪,常大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能认出我呢?”
“常先生说,只要我在机场外等着,用不着和我说特征,不需要我特别留意,也一定能看出来谁来是你。”
她说完后,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的性格似乎十分有礼,下了车后,在车旁朝我轻轻的鞠了一躬后才直起身子。
这使我的感觉很古怪,真没想到像现在的这种时代,日本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不知道是否是为了照顾我,她的日语说得很慢,我几乎全能听懂。
在车子开往新宿的途中,我一直在和她交谈着,这一路上,我已经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我的保姆兼仆人常大由于某种原因不能来,他请日本语学校的老师大崎仁美来接我。
大崎仁美,也就是这位办事能力极强的女性,她已经帮我办妥了许多事,其中包括,我明天就可以住进学校的宿舍里。
因为常大帮我办的是留学签证,所以我今天必须去语言学校报个道,今晚只能住在新宿的酒店。
这一路上,我问大崎仁美清楚了许多事情,包括很可能杀害了兰水月的意大利服装设计师Kamijo,将在东京举行服装展览的地点。
没想到,他举行服装展览的地点居然也是在新宿,而且时间就在明天。
我虽然是为了兰水月和张音的死而来到这里的,但也并不单纯是为了她们两个和我的关系,或者是兰水月给我的那笔巨款。而是以我的性格,绝对不能容忍一再受人愚弄。
包括我为什么会在那段时间内失去记忆,以及三番四次愚弄了我的Kamijo,究竟是不是吸血鬼?
〈世界上真有这种吸血鬼这种的生物?〉
对于这个疑问,我已经不敢肯定了。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即使用尽一切手段,我都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开车的大崎仁美,对东京的道路十分熟悉,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已经到达了繁华的新宿,听大崎仁美所述,常大已经在新宿的一家酒店里帮我订了房间。
紧接着,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日本语学校报到,当我办好一些手续之后,到达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但这时候,似乎也正是东京最热闹的时间。
从我这个房间的玻璃窗往下看去,夜晚的东京,就像是一片璀璨无比的宝石之海。
这里位于酒店的十四层,整个套间十分豪华,有着足够大的空间和华丽的布置。
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都让人觉得非常舒适,透过大幅的玻璃窗,甚至能看清楚东京市的全景。
虽然我这时已经很累了,却并不想马上休息,我能感觉到,一睡着,或许就又会陷入阴沉的噩梦当中去。
看到外面是那样迷人的夜晚,又实在有些不甘心,就这样一直待在酒店的房间里。
我以前就听说新宿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现在正是最恰当的时候,去新宿逛一逛吧。
第二章 追杀
这时候,街上已经有不少放松下去的上班族,三五成群的蜂拥进酒吧里。
楼层上各种广告牌,在黑暗中放着七彩缤纷的光,另有一些地方,整天都在营业,例如情侣旅馆,因为别的城市没多少那种按小时收费的旅馆,所以例如涩谷道玄阪著名的旅馆街,因此就格外具有东京特色。
夜晚的城市,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接近病态的激|情。
白天紧张工作的人,也只能在空闲时间里得到放松,也许东京的快节奏,正是我最喜欢的,此刻,我正坐在一家热闹的小酒吧里,透过弥漫的灯光,看着别的人饶有兴致地谈着各种事情。
这时候,一个女侍应给我端过来一大杯调好的烈酒。
我接过酒杯,正准备沾口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杯酒根本不能喝。
像我这种程度的心率失常,如果不是一时疏忽,即使不用医生提醒,也知道自己不能沾太多酒精。
上次在看见兰水月死状的时候,因为受的刺激太大,曾经在酒吧里泡了一夜。但在第二天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身体极端的不舒服,所以,当时不慎喝了酒的后果,令我至今难忘。
〈真是太可惜了。〉
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顺手把酒杯放在了面前的巴台上,忽然想起了以前居住的那个城市。
有了那一笔足够多,使我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维持舒适生活的钱,对我而言,其实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之所以还没去死,是因为还找不到死的理由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够讽刺的,骤然间,我不自觉的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就在这时,酒吧的一端突然传来一阵很大的哄闹声,一直传到了这个偏僻角落的吧台附近。
我用目光向身旁的女侍应询问,她朝传来骚动的那边望了过去。
但在下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就变的恐怖至极,惊骇的大口喘着气,她甚至连手中一直端着的托盘也拿不稳了,托盘在她手中滑了出去,'砰'的一声掉落地面。
我连忙抓住几乎快昏过去的女侍应,她的手立刻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了我的肉里。
转眼间的工夫,一种古怪的气氛从酒吧的中心一直蔓延过来。
人们惊悚的尖叫声不断传进我耳中,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同时陷入到歇斯底里的尖叫当中。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只不过是在瞬间,我扶住身旁女侍应剧烈颤抖着的身体,向她问道:“别紧张,放松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侍应双目圆睁,她已经哭了出来,满脸惊恐,大叫了几声,伸出一只手臂指向酒吧的顶上。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我感觉到一阵昏眩,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了。
本来,是我在扶着身旁的女侍应,这时却全靠她扶住了我,才使我不至于跌倒。
在烟雾弥漫,灯光幽暗的酒吧里,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横粱上斜挂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被卡在上面,四肢都在半空中乱晃,她全身都被鲜血染红,再加上她本人也穿着一身红裙子,眼部的化妆,也是桃红色的,十只手指上都涂着豆蔻色的指甲油。
这一身的红色,使得整个画面越发的诡异。
女人的双眼紧闭,但她的胸脯却还在不断起伏着,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血使得一部分头发粘在了她的脸颊上。
虽然在极昏暗的环境中,但一看之下,任谁都能从女人的装扮看出来,她是个舞女,她化着浓妆,但年纪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她的身上,几乎每一处都在淌着血,血顺着她僵硬的四肢滴在酒吧的地面上。
滴答、滴答,血液一直顺着她的身体在往下流淌,酒吧里忽然从一片混乱中静了下来,静的实在可怕。
又过了几秒钟,不知道是谁先大叫了一声,夺门而出。
在下一刻,恐慌的情绪仿佛会传染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不顾一切的往酒吧外挤去。
顿时之间,酒吧里乱成一团。
但一直扶着我的女侍应,总算是十分好心肠,竟然没马上放开我逃出去。
这时候,除了一直扶着我的女侍应,和我本人之外,这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刚才看到那个挂在横梁上的女人,我之所以那样震惊并不全是因为她,更大是因为在横梁上谁也没注意到的一个位置,用血写着我的英文名字。
直觉告诉我,把这个女人挂在横粱上的家伙是冲著我来的,我松开一直拉著的女侍应,用日文告诉她赶快出去报警和叫救护车。
〈究竟是谁和我有深仇大恨,居然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我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这样恨我,而这个时候,刚才酒吧里满满的客人已经全部都逃了出去。
我立刻拖过去一张圆桌,先跳了上去拽住那女人的手臂,小心地把她从横梁上移下来,由于她被卡在了横梁上,所以我的动作十分慢,也必须很小心才不至于再次弄伤她。
她身上的血立时沾了我一身,但我却没有时间计较这些。
我能感觉到她轻微到快要没有的呼吸声,我隐隐觉得,既使医务人员马上来,也绝对救不活她了,她失血太多了。这究竟是什麽人做的?
我把她抱下来,放在桌上。
同一时间,一阵厉风往我背上扫去,我闪身躲过,背後却是一阵巨痛。
我全身都紧张起来,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立刻就下了一个决定,丢下那女人准备转身就走。
我转过身朝四周望过去,忽然感觉到在我周围似乎有很多人,但在我眼前,却仿佛全是黑影子,并且在不断的摇动着。
我神经紧绷,眼睛感到一阵刺痛,原来我额上全是汗水,连自己也没发觉,但一揉眼睛,立刻把汗水弄进眼晴中去了。
我闭上双眼,待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双眼,再往周围看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景象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在酒吧的灯光下,我看到十几个长相邪美的男女,正隐没在酒吧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在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后,我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脸色都非常苍白,神态妖异,看起来都极不正常!
十几双嗜血的眼睛狠狠盯着我,使我感觉,我就像是被他们的目光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心中虽然害怕至极,但却有种奇异的感觉缓慢的从我心中涌现,使我在十几双贪婪的目光下不至于失去理智。
他们看起来,像是正在蓄势待发,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吸血鬼!一个名词闪进我脑中,那是一种常出现在电影或者小说里的生物。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真有这种生物存在。看样子,他们分明是冲著我来的。
虽然这样认为,但时间不容我想什么,更何况,即使我现在害怕也无济于事,唯一该干的,就只有靠自己救自己。
不管他们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他们和我之间根本就无法沟通。
我未加思考,就把吧台上所有酒瓶全扫到地上。
他们却仍然没动静,我心中冷笑,有种近乎复仇的快感。这些家夥们居然敢小看我。
现在还不想动,这样更好,一会儿就有你们乐的了。
我迅速把打火机点燃,扔进满地的酒精里。火'轰'的一下在他们面前燃起来,由於火势太猛,小酒吧在一瞬间烧起来了。
趁着他们呆住的一瞬间,我看准机会,从大门窜了出去。
我从酒吧里冲出去的时候,在小酒吧外边,聚集着一群刚才从酒吧里逃出去的人。
这些人虽然都站在酒吧外面不远处,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进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否很怪异,但仍能感觉到旁边人群,都把怪异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
这时正有一辆敞篷车从小酒吧门前经过,行驶的速度很缓慢。
我挤出人群,顺势跳上车,车主惊愕地朝我看过来,我顺手打开另一边门,把他从车里推了出去。自己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
我这个方法是向冷凌峰警官学的,在时间紧急的时候,这个办法看起来还真的十分有效。
心里向那车主道了歉,踩紧油门,同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吸血鬼'被困在小酒吧里,至少会有两三只被烧死,剩下的绝不会放过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麽要围攻我,但我决不能就这样乖乖束手就擒
〈如果他们真的不是人,那……会不会追上来?〉
一个荒谬的想法,忽然从我心中冒出来。
〈不过似乎不要紧,他们看起来是很可怕,但脑子似乎不太好。〉
虽然我一向相信神秘的事物,但是当这种事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太过令人难以置信,又怎么能让人相信?
幸好上次看见了外型恶心至极的吸血蛭,这次发生了这种事,才让我心理也不会觉得难以承受。
“可恶!”敞篷车就像疯马一样往前冲,撞掉了街边不少招牌。
我握紧控制盘,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驾车技术并不是很好,去年才刚拿到驾照,可以说驾驶技术非常差劲。刚才一时情急之下抢了这辆车,却因为这条街不太宽的缘故,至少撞倒了路旁十几个店的招牌。
〈该怎么办呢?真是太糟糕了!〉
我的车后面传来声响,我下意识的从反光镜里往后看去,看清楚了后面的情况,心中顿时一凉。只见是酒吧中的那群吸血鬼,开着车追了上来,他们开车的速度非常的快,从反光镜中,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表情。
那些家伙们开着车,车速越来越快,而我却根本不熟悉日本的街道,敞篷车逐渐往大道上驶去,虽然如此,但后面的几辆车却已经离我越来越接近。
'碰'一声巨响,两辆车撞到一起。
我拼命转著方向盘,好不容易才没翻车。我的驾车技术实在甩不开後面的几辆车。
这时,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想起,可惜这些想法中,没有一个是能够用到的,也对我毫无帮助。
正在此刻,车后面的位置上,突然传出很轻的响声,像是一下物体落地的声音,我从反光镜里看见,有一个在酒吧里见到过的家伙,此刻正趴在后车厢上,准备朝我扑过来。
情急之下,我开着车往路旁的公园里冲进去。
敞篷车车身左摇右摆,趴在后车厢上的家伙没站稳,被我甩下了车,重重地掉在前面的路上。
从时速这样高的车上掉下去,光是身体和地面的接触摩擦,就足以让多数人丧生。
但是被我甩下车的那家伙,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创伤。
我心中一惊,踩紧油门,敞篷车猛地加速,朝他撞了上去,这回,他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被撞的朝相反的方向腾空而起。
到了现在,我越发不相信他们是人类,但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怕也真的只有鬼才知道。
在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砰'一声枪响从前面响起,我的右肩先是一阵发凉,随后传出锥心的剧痛。
我伸手一摸,在公园街灯很暗的光照下,我的手上全是鲜红的液体,臂膀上的衣服,已经被一大片刺目的血液渗透了。
那一瞬间,我的头脑有些麻木,肩膀处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疼痛似乎在刹那间传遍了全身。
我痛得呻吟出来,心中猜想,肯定是肩胛被子弹打中了。
这种被子弹打穿肌肉的疼痛,和被动物咬出的伤口感觉完全不同,这种痛楚传遍全身,只要我有轻微的动作,就会有一阵彻骨的奇痛蔓延到全身,不止是肩胛处,而是全身都在发疼。
肩胛处的伤口,牵动着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肉,这时候,我的脑中除了感到几乎使全身麻痹的疼痛外,想不了任何事。
甚至在一瞬间,忘记了后面还有不是人的家伙们在追着我。
〈莫非被子弹穿进身体真的这么疼?〉
我全身像剧烈地发着抖,连神经也几乎痛得麻木了。
我真是不甘心,才刚来到东京,我就碰上这种莫名其妙的倒霉事,甚至连自己能否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他妈的,死也要多拉几个陪葬。〉
我强忍着全身的痛楚,用左手操纵着方向盘,把车头掉转,踩紧了油门迎面朝着后面那几辆车撞去。
在几辆车快要撞到一起的时候,许多事飞速从我脑海中掠过。
很不可思议,以前曾听人说过,人死的时候,一生的回忆都会在短短几秒钟内浮现在那人的脑海中,虽然人人都觉得这种说法不可思议,却没人敢做这样的死亡实验来证实,但相同的体会,恐怕我自己马上就能尝试到了。
刹那间,我头疼至了极点,脑中'轰'的一声巨响。
在这一瞬间,以前被我遗忘的事情,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全部都清晰的回想了起来。
为何,我从小会做出破坏的举动,情绪那样容易就失控,包括,为什么我能抑制住吸血蛭的力量。
每当我梦魇后,就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邪恶而强大的灵魂。
不管白昼或是黑夜,我随时都有可能会看见充满血腥的幻象,就像一场永远不停止的电影。一幕幕,不停的放映着。
我不想让别的东西控制我的身体,所以只有竭力把眼前的幻象全部打散,在别人看起来,或许就像是我在无缘无故的发着疯。
有些现象,心理学上解释为幻视,但我却知道,我看到的那些景象绝对不是幻视,而是真实存在过,在很久就已经发生过的事。那个深藏在我身体里的恶魔,想要得到解放,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身上存在着如此深不见底的黑暗。
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摇了摇头,肩胛传到身体的痛苦,刺激着身上所有的神经,这样的剧痛,而我却迟迟没昏过去,相反,我眼前的一切变的清晰无比。
几辆车撞上的一瞬间,我从车里窜了出去。
三辆汽车撞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火光冲天,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公园的夜空。
'轰隆轰隆'爆炸声不断响起,汽车已经烧成了一团,冒着呛人的浓烟。朝公园深处蔓延。从烟和火里窜出十几条黑影。
有两三个吸血鬼几乎烧成了火球,在浓烟上空乱跳乱窜,发出惊人的凄厉叫声,叫声在公园里回荡,场面异常凄惨恐怖。
这时,我突然发现,我一跃居然能跃极远的距离,等到爆炸声过后,我的神志逐渐恢复清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摔在了草坪上。
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可能是经由爆炸,炎热的气流把我撞到了这里。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自肩胛传到全身的剧痛,但每向前走一步的路,都疼的汗流浃背。
刚才的爆炸,把我撞到了这里,在这样的冲击力下,我至少也应该是全身骨折,但为什么,刚才的撞击反而没使我受到任何伤害?
更加诡异的事还在之前,我从时速那么高的车里跳下去,身上居然没因此受一点伤,这样的奇迹,为何会一再发生在我身上,虽然不明原因,但连续发生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莫非我也像冷凌峰一样,拥有灵能力?〉
这样一想,连自己都会觉得很好笑,如果我真的有能力,也不会被那群怪物迫到这样凄惨了。
被子弹打中的肩胛仍然疼的厉害,使得整条手臂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忽然想起一件极可怕的事,顿时全身一凉,阵阵夜风从我的发梢吹过,我像是突然从头被冷水直浇下来,霎时间冰寒彻骨。
“怎么可能呢,真荒谬。”
虽然我马上否定了刚才浮现在头脑中的想法,却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赶快想办法摆脱那些怪物,其他的问题都可以以后再想。
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朝四周看去。
四周十分的安静,公园的夜空中仍然弥漫着浓烟,从我这边的视角来看,根本无法看到刚才追赶我的任何一个人,我踉踉跄跄往前面走着,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倒,但即使真的昏倒也要等走出这里再说。
“你跑不掉了!”四周传来的狂笑声,把我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惊醒,使我冷冷打了个寒战。
我冷冷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因为发了太长时间的怔,我丧失了逃走的机会。
我的周围站著十多只身材高大的家伙,他们把我完全包围了,不对,或许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和Kamijo同类的'怪物'。
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何这群家伙们想要杀我,何以他们知道我的姓名。
但看看他们疯狂的眼神,他们现在根本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恐怕就算我问了也是白问。
这些'人',姑且把他们当做是人,我不认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所以绝对和他们没有半点仇怨,今天遭到这样的袭击,却丝毫不明白他们袭击我的原因,不知为何,我觉的这种事很荒谬,又觉的很委屈。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我自己也很清楚,以我现在这样糟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和这么多的人对抗。
然而,即使我似乎没受伤,恐怕也一样逃不过,难道我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街灯昏暗的灯光照在我身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沉浸在黑暗当中,公园里一片寂静,周围即使有人,也早应该在汽车相撞爆炸的时候,就已经被吓走了。
我退了几步,靠在了街灯上,肩胛处枪伤的疼痛,让我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最重要的是,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何办法能从他们的手底下逃出去,如果真的要死,我只希望能死的痛快一点,不要再受那些零碎折磨。
一时之间,公园里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嗖'
这时候,有一条黑影朝我冲过来,我反射性地往旁边躲去。
但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当对方冲过来的时候,我眼前蓦地一阵发黑,胸口像是快要被撕裂般,那种难以言喻地痛苦在刹那间传遍了全身,甚至是肩胛的枪伤,都不及这种疼痛来的让人难以忍受。
我的脖颈,仿佛在同时,被对方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脖子几乎快要被牙齿穿透了,那个位置正好是颈总动脉,所以有一股麻木在身上蔓延开来。我也知道,颈总动脉被咬穿肯定是死定了。
全身的疲惫,却使得我根本不想再反抗了。
我的手腕一振,使得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榨了出来,猛地推开在我脖子上吸血的那人。
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我寻着街灯发出的光晕踉踉跄跄的走过去,这之前,我真的没有想到,人求生的欲望居然可以如此强烈,
〈居然用这种方式杀人,或许他们真的是吸血鬼。〉
走了这几步,剧烈的痛苦,就使得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能软弱的靠在灯柱上喘着气。
不止是脖颈,刚才那家伙在靠近我的时候,在我的胸前深深划出一道伤血口,不知用什么利器,所以当我伸手去抹时,整只手掌都被血染红了。
在这种时候,我居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这次能活着逃出去,以后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家伙。
但是,我现在却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把我解放出去。”
我的脑中突然响起声音,那声音很遥远,但仿佛就来自内心深处。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我帮你把它们全清理掉,把我解放出来!”
其实并没有声音,确切的说那不过是我脑中的一个想法,那个存在于我内心深处的恶魔,力量似乎更强大了,我几乎忍不住马上就答应了它。我才只活了十七年,并不想死,但是害怕身体被夺走的念头,却使我踌躇不定。
我也知道,在我身上出现的这种现象,科学上来讲根本没办法解释,玄学中一种现象叫做二重身,也就是指另一个自己,看见自己二重身的人,在之后的不久就会死去,这又和我的情况不太一样,我更像是有双重人格般,但却不是。
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无法解释的清楚。
时间迫在眉睫,如果现在不答应它,我恐怕马上就得死,死神正频频在向我招着手,我低喃着道:“好吧,但你有什么方法能帮我?”
不知道为何,我竟然相信了一个飘渺的声音所讲的话,并在心底深处生出一丝逃走的希望。
位於新宿的华盛顿酒店,在东京的夜空下看起来豪华至极。
酒店内的侍者,推著餐车边走边看门,看到相应的门牌以后,侍者在门外叫了声:“魔风先生,您要的晚餐。”
一个低沈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示意侍者可以进去,侍者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原来,这扇门一开始就没有上锁,只是被虚掩着。这里是酒店中极其豪华的房间之一,在四十三楼,如果拉开窗帘,从整面的落地窗向外看去,东京的全部夜景可以尽收眼底。
但侍者进去之後,却立刻愣了愣,因为屋里面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位客人却并没有开一盏灯,窗帘也拉着,他又一直不做声,使的屋里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侍者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迅速把东西放好之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在侍者出去之后,遮掩住落地窗的窗帘,被他一把拉开,随后,他又把灯也打开了。
夜晚的星光,透过落地窗照进这间很暗的屋子里。
这时才能看清楚,他的双眼极其有神,从他目光中所流露出的深沉,冷静,那种五官所构成的充满坚毅的轮廓,使得他看起来十分异于常人。
在卧房的床上放着一只皮箱,装着的全是大大小小刻着古怪花纹的古董刀,几十把锐利的古董刀,极薄的刀身,在酒店客房的灯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寒光。
看起来,这些都是能吹毛断发的好刀!
而这些刀也是真正年代古久的古董,这点,就连对古董鉴赏毫无研究的外行人也能看的出来,更何况刀的刀身上雕刻着咒符般的花纹,仿佛是来自某个神秘古老国度的古物。
他将刀横握在手中,对着光源,一侧刀身,立刻就能反射出来刺目的光,刺目的强光,使人的眼睛也要经过几秒钟才能恢复视力。
他正在用一种十分奇异的姿势,观察着其中一柄刀的刀身,这样古老而锐利的刀,价值绝对不菲,
一直这样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才将刀收起来,并且小心地将它放在床上的皮箱里,这只皮箱显然也是特制的,里面放着的全部都是刀,锋利而寒冷的古董刀。
坐回到宽大柔软的沙发当中,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相薄。
这其中只夹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每天都要拿出来注视许久的缘故,照片上三个人的面孔磨损的有些模糊不清。
照片上有他的妻子和女儿,他的妻子温柔体贴,女儿可爱又佻皮,但现在却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她们曾是那样的温柔可爱,带给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低叹了一声,轻轻触摸着照片上的面孔,然后才把照片重新夹进相薄里,准备去吃晚餐。
就在这一瞬间里,他忽然察觉到了异样的妖气,那股气息十分强烈,极像是吸血鬼的妖气,是从离酒店不远处的小公园中传出来的。
吸血鬼一向都单独行动,那股强烈的妖气,却说明这次有很多只聚集在了一起,究竟是什么特殊的事,使他们聚集起来的?
〈但,只要是吸血鬼,都绝对不能放过!〉
双手攥紧,青筋浮现,他脸上的表情痛苦无比,这种长久以来积蓄成的恨意,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他也不能不恨,因为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是死在吸血鬼手中的。
他可以算是除魔人中的咒符师,除魔人这种职业很特殊,比职业杀手更不为人所知,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职业存在,除魔人处于阴阳两界之间,他这次会来东京,完全是因为接受了一个顾客的委托,他本来打算明天办完那件事就离开东京,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也绝对相信吸血鬼的存在,因为他就是一个除魔人。
他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准备起匕首和咒符,即使那里真的聚集了一大群吸血鬼,像他这种经验丰富的除魔人也完全能解决掉,虽然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这里是四十三层楼,从电梯下去太慢了,他念起召唤浮游灵的咒语,浮游灵是一些虽然已经死去却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或对世间还有留恋的人,便会变做浮游灵在人间游荡,用来当作临时式神非常好用。
有些浮游灵还能作为高速飞行的工具,正适合这种时候用。
他打开窗户,从四十三楼的阳台上跳下去,他在高空中往下飞掠,夜晚的空气刺激着他的灵觉。
感觉到吸血鬼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情越来越愤慨。
我靠在街灯上,冷汗顺著我的额头直往下流,汗水流进眼中使眼前变的一片模糊。
我盯着眼前的一群'怪物',但他们在我眼中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一团,就像是十几团扭曲了的黑雾,正在不断的拉长变形,消散于眼前。
僵持下去决不是办法,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麻木了。
若不是因为我刚杀了他们的头子,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他们早已经开始围攻我了。
有一点我也没想到,被我趁其不备勒死的那只吸血鬼,居然发生了那种恐怖的变化。
他软倒在地后,血液就开始顺着七窍倒流,眼睛、鼻子、口中,耳中都有血液泊泊流出,看上去异常恐怖,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液迅速被土地吸干,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的肉体就像腐朽了一样,被微风一吹,就迅速化为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这时候,土地上虽没有血迹,但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那只吸血鬼没留下一点曾经生存的痕迹,在黑夜里发生这样的变化,使得整个过程奇诡无比。
也就是因为这个诡异的变化,这群嗜血的吸血鬼才不敢靠近我。就连我自己也几乎僵住了,我虽然一直睁着眼,但一回想起来,那个画面仿佛又会重演。
但这样僵持下去决不是办法,因为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疼的麻木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倒下,疼痛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感,空荡荡的,就仿佛我已经失去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如果不抓住点什么,连自己也会跟着消失。
周围的景物在不断幻化,骤然间出现了许多个人脸,亲人,还有兰水月的背影,当我伸手去抓的时候,兰水月转过身来,我才发现自己抓到的竟然是张音,我刚想唤住她,但在下一刻,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是不是我对不起太多人,才会得到这种下场,但我却根本不想向他们道歉,因为我没有任何不对。
〈就是这样,即使死了也没有任何感觉。〉
恍惚中,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我快要死了,难道死就是这样吗,没什么可怕的,反正,我活着也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总会感觉到寂寞,所以喜欢在喧杂的场所,感受着别人的感情。
即使能笑出来,我心中也从来都没有快乐过,这样毫无知觉的死去,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财富,权利,女人,想追求这一切都是为了要满足,享受由满足感带来的快乐,也许谁都没有错,只不过是我太挑剔,如此濒临死亡,我的思想却格外清醒。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到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的灵气。
而且,这股带着冷酷杀意的灵气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
我怔了怔,在中了颗子弹之后,我仿佛能觉察到一些奇特的事,比如这种难以解释的感觉。
称它为灵气,是因为这股气很像人生命的力量,也能称为灵魂的力量,奇怪的是,这群吸血鬼却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
'咯啦'颈骨碎裂的脆响,陡地打破了寂静。
围在我正前方的一只吸血鬼,突然软软滑倒在地,一个浑身杀气的人出现在它身后。
他带着满身沧桑,双眼炯炯有神。居然就是那位我在飞机上见过的大叔。
“魔风!”
一只吸血鬼蓦地看见了那位大叔,面色剧变,陡然高叫。
吸血鬼们一听见叫声,似乎都知道魔风是什么意思,全紧张起来,朝那位大叔扑过去,臂膀化为黑色蝠翼,速度迅猛。
在吸血鬼群扑中的一瞬间,那位大叔凭空消失,那竟然只是残像。
我只看清一条比幽灵还快的影子,从吸血鬼群中穿过,一连十几声惨叫,尾音几乎在同时打住。
一阵重物落地后,十几只长着黑色蝠翼的吸血鬼,全变成用各种姿势躺着的尸体。
我这才看清,他们每只的额头上,几乎都贴着一张像咒符的纸。
而纸的周围都有被烧伤的痕迹。那位大叔从尸堆里走过去,顺手把两把刀从吸血鬼的咽喉里拔出来,鲜血顿时激射出来。
他却毫不在乎,拿出块白绢把两把刀上的血迹擦干净,朝我这边走过来。
他边走边问:“这群吸血鬼为什么要围攻你?”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我苦笑了一下。
眼看他脸上没有帮忙的意思,我忙道;“大叔,你不觉得我受的伤很重吗?”
“说不定我马上就会死,请你帮我找辆车,如果你不想帮忙,我可以自己开车去医院。”
每说一个字我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引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但我一见他,就总想逗他开口,话就不由自主多了起来。
他瞪了我一眼,突然之间表情很惊愕,显然看清楚了我身上的伤,低沉地说:“快死的人不会有力气说这么多话,大叔?我还没那么老。”
“我叫魔风。”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把我扶起来,我差点疼得昏了过去。
“啊,那吸血鬼认识你?”
我觉得奇怪,其中一个吸血鬼曾叫过这个名字。
魔风冷冷地笑起来,眼中浮现出一抹残酷的恨意:“认识我?算是吧。”
“莫非你……和吸血鬼有仇?”
他眼中的恨意虽然一闪既过,但我却看的很清楚,还有,他刚才杀死那群吸血鬼用的是极残酷的手法,都使我不禁这样想。
远方传来警笛声,逐渐离公园越来越近,魔风扫视了满地的吸血鬼尸体一眼,扶着我迅速离开。
这时,我只觉得一阵异样的昏眩,我感到眼前天旋地转,一切景象都翻转过来,有一阵强烈的想吐的感觉,我终于忍受不了大量失血后的虚弱和强烈的痛楚,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了知觉,口又干又渴,就像咽喉中有火在灼烧。
我慢慢睁开眼来,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我又闭上眼睛,在过了一会之后才又睁开眼睛,这次,看到了有一个人正在俯视着我。
苍白的灯光下,对方的脸庞削瘦而坚毅,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个救了我的大叔魔风。
〈能看见他,那么我还活着?〉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我感到很迷惑。
我想问他的时候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皱着眉,道:“什么也别说。”
正当我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从身旁的医药箱中取出一柄利刃,先用手在我伤口附近按住,然后,陡然用刀尖Сhā进了伤口之中,手腕一振,一颗子弹已给他挑了出来。
在刀尖和伤口接触的瞬间,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在我身上蔓延,痛的我全身都抖个不停,就像筛子般。
我不想让自己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被别人看见,所以一直在强忍着灼烧般的剧痛,没有呻吟出来。
他的动作十分快,拿刀的手更是稳健而有力,似乎对每一个步骤都很熟悉。处理伤口时的动作和神态看起来就像是外科医生,他甚至比专业的医生看起来更要专业许多。
这时,我已经意识到他是在帮我疗伤。
就这样也不知忍耐了有多久,不止是肩胛,脖子上,胸前,都疼的很厉害,当我简直要再次昏过去的时候,难以忍受的疼痛忽然减弱了许多。
在霎时间,我有一阵昏眩的感觉,而他则替我注射着。
接着,我的神智渐渐模糊起来,隐约间听见他说道:“给我好好躺着,等烧退了之后,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
第三章 救命
等我再次醒来,似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逐渐我才看清楚,这里是一间装修十分豪华的卧室,但一看就知道是旅馆套房。
怔怔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我回想着昨天所发生的事,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我居然到现在还活着,因为实在有太多想不通的事了,所以让我觉得头脑发胀。
〈那位大叔,是他救了我,那群困住我的吸血鬼居然轻而易举被他杀光了。〉
他的年纪其实最多只有三十几岁,并没有大到能做我叔叔的程度。
我想坐起来,胸前,脖子和肩胛却传来剧烈的仿若火烧一样的痛楚。我的身子虚弱的像被抽空了一样,抬不起来半点力气,一阵空虚感传遍了全身。
“终于醒了,你失血过多,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胸前被吸血鬼抓出了极深的三条血槽,肩胛的地方几乎被子弹射穿了,颈总动脉处差不多被吸血鬼尖利的犬牙咬透了,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怕阳光,我甚至怀疑你也是吸血鬼。人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还没死。”
魔风从卧室外走进来,手里拿着颗血迹斑斑的子弹。
“这是从你肩胛里取出来的,居然是颗银子弹,真奇怪?吸血鬼为什么会用银子弹伤你,被这颗银子弹击中的伤口最严重,伤口的血也不凝固,一直都在流血不止,一般来说,人受了银子弹的枪伤也不会像你这么严重。”
“鬼才知道,咳咳……”
我艰难地道:“大叔,能不能给我拿杯水?”
“对了,还有……”
“放心,那些伤不会在你皮肤上留下任何伤痕。别再叫我大叔,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魔风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递给我一杯水。我真怀疑,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手中还拿着的另一个水杯,那只水杯被他随手放在了玻璃柜上,道:“叫我魔风吧。”
我道:“魔风?这个名字真古怪。”
“你救了我?那真是感谢了。魔风,你有灵力?为什么你能那么容易就杀了那些魔物。”
魔风显然对我直接叫他的名字并不介意,淡淡道:
“我不是灵能力者,是咒符师,如果不是咒符起了作用,你的伤口现在还会流血不止,至少也要再养几个月时间的伤才能好。而且等你的伤好了以后,那几个部位上会留下极深的伤疤。”
“虽然你不是女性,但我想你这种人肯定会很介意。”
我愣了愣,说起话来非常吃力:“魔风,你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收治疗费吧?”
他狠狠瞥了我一眼,道:“小子,如果不是我以前曾当过医生,现在就会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不知为何,我很喜欢看魔风大叔生气的模样,我总觉得他生气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亲切。
我捧着杯子喝水,好不容易才握紧了水杯,水简直就是救命良方,使我渐渐恢复了一部分体力。
魔风眉头紧锁,坐在一旁的椅上沉思起来,我边喝水边观察他,突然发现他年纪并不会超过四十,可能是因为他满脸风尘看起来才会显得份外沧桑。
“我的伤,几时能完全好?”我侧着头问他。
魔风一直观察着手里那颗银子弹,随口道:
“如果要完全好,大概两三天时间,咒符用来疗伤的效果一向不错,比麻醉剂更好用。”
“为什么你以前曾当过医生?”我好奇地问。
魔风脸上突然浮现悲伤的神情,这种极其悲切的神情,在我问他是否和吸血鬼有仇的时候,他也曾显露过一次,我几乎可以完全肯定他的过去一定藏着极深的悲哀。
“你想早点复原,就最好少说话。”
魔风把那颗子弹扔在床旁边的柜上,随即走出了卧房。
我想从床上跳下去,却差点痛的摔倒在地上,我的伤口处有种火烧一样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只见我胸口,一直到肩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我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的药味。
我扶着墙壁推开这间卧室的门,穿过中间的厅堂,眼神在四周瞥着,终于找了洗手间,幸好整间套房的地上都铺着极厚的地毯,踩在地毯上面就像踏着动物的皮毛走一样,才使我不至于脚底发疼。
一进洗手间,我就看见墙壁上镶着一面宽大的镜子。
我走上前去,瞥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几乎被自己的模样下了一跳。
镜子里面的我脸孔比纸还要苍白,气色比袭击过的我的那些吸血鬼更差,淡银色的头发上也溅着点点黑红的血迹,看起来份外的显眼。
我整个人都上前贴近了镜子,朝着镜子里的我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看起来果然有恶魔般的气质。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难怪魔风当时会说出那番话来。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听魔风说,我已经昏睡了至少十几个小时,现在是几点了?Kamijo将在东京举行服装展览的时间,是否也已经误了,我遭到了那一大群吸血鬼的袭击,是否也和他有着某种关联?〉
想到这里,我心焦无比,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就朝外面奔去,一边大声叫着魔风的名字,一边用视线搜寻着他的身影。
魔风本来在客厅一角看着报纸,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立刻从柔软的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也立刻看见了我,用目光询问着我,道:“怎么了?”
我焦急地问道:“魔风大叔,现在几点钟了?”
魔风没有好脸色地道:
“现在是下午七点钟,还有,别擅自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大叔那两个字!我好象还没那么老。”
〈太好了,时间还来的及,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真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机会能见到他。〉
我心情放松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但一放松下来就顿时想起了身上的伤痕累累,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的全身立刻又痛了起来,剧烈的阵痛,使我不得不坐到了那张沙发上。
我道:“还好赶的上时间,魔风大叔,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Kamijo的吸血鬼?”
“那个意大利的服装设计师是吸血鬼……?”
魔风扔下手中的报纸,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一谈到吸血鬼,魔风就像正常男人谈起美女一样,就连眼睛里都在放着光,只不过这目光中,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
“下午七点,吸血鬼吗?”
魔风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报纸,我徇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张报纸的头版头条上,有十几行都用来介绍了来自的意大利的服装设计师Kamijo,在报纸的最中间位置,竟然还附着一张他的照片。
事情竟然这样的巧!
看来,魔风随时都有可能去找那只吸血鬼。
我点了点头,道:
“很有可能是,现在这个时间,正是时装展示的时间,而且他很可能会在谢幕时出现。”
我的话音还未落,魔风就已经往房门外走去,看样子,他是准备马上去看那个意大利服装设计师Kamijo,是否真的是只吸血鬼。
那个意大利服装设计师Kamijo身份不低,我们这样冒然闯进去恐怕会吃不小的亏。
所以,魔风被我一把拽住了,我急道:
“我也要去和他算笔旧帐,对了,我要先洗个澡,拜托你等等,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出去!”
魔风眉头皱了起来:“算帐,送死还差不多,跟我去只能妨碍我除魔,洗澡……伤口渗水,你的伤情况会恶化,会好的更慢,我看现在普通人轻轻一推,你就要倒了。”
“你知道那地点在哪吗?”我干笑两声:“如果你不等我……”
“那就请你快点。”魔风面上像结了层寒霜,一脸不耐。
意大利著名服装设计师Kamijo的服装展示会,到现在为止,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而服装展示会才刚一开始,入口处就已经关上了。
我手中拿着地图,经过许多几番周折,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地址。
魔风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会场,我跟在他身后,守门的人想要阻拦住我们,但在看了魔风的眼神之后,他脸上一片茫然,居然自动退了开来。
我知道,魔风又在滥用催眠术了。
曼妙的音乐回荡在整个展示厅里,会场里除了T型台外,整个空间都被包围在黑暗中。
这次被邀请来的宾客人数并不多,在黑暗中,我看到几乎每个被邀宾客都穿着极其隆重的服装,这说明Kamijo那个家伙有多受他人欢迎。
会场里面,每几个座位,便用一个包厢似的空间隔开……每个位置之间的相隔距离十分远,黑暗中除了偶尔有些窃窃私语声,就只能听见音乐声,还有摄象机不停拍照的声音。
整个会场都充盈着一种艺术与高尚的氛围,与其说是服装展示会,这里看起来倒更像是颁奖晚会。
我刚想和魔风说几句话,这时才突然发现,从刚才起就一直待在我身旁的魔风,现在居然不知道到去了哪里。我心念一动,转过许多个隔间,往T型台的最前面走过去。
〈越往前面,就能在Kamijo谢幕的时候,离他越接近。〉
我绕进最靠近T型台的隔厢里面,朝一位小姐露出很亲切的笑容,道:
“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位小姐风度很好,示意我可以坐下,但是我一坐下来,注意力就全放在了T型台上,几乎没听清她在对我说些什么,只是偶尔回几句简短的话。
会场中灯光不断变幻着,充满了迷幻色彩,和回荡在会场中的旖旎音乐十分契合,身材修长均匀的模特,在灯光下展示着充满风情的服饰,她们的行走间充满了美感,看起来竟十分的曼妙。
我几乎马上就被吸引住了,即使极其憎恨Kamijo,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设计服装的天才。
〈魔风究竟去了那里?〉
在注视着台上模特的同时,我也一直在搜寻着他的身影,却并没有看到他在哪里出现。
就这样,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之久,T台上的灯光一变,会场在刹那间大亮,T台上Kamijo风度翩翩的从后台走了出来,他的右手边挽着一个极有风姿、身材高挑,穿着华美的模特。
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异样
这时候,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位置距离他十分接近,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但只要一看着他,我的胸口就又开始发痛,不好的记忆也会在同时浮现在脑海中,我强忍着心中异样的恶心感觉,仍然死死地盯紧了他。
最令人心急的是,在这种时候,我居然和魔风失散了,想要在这个地方找到他,恐怕会很不容易。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我盯着T台上的Kamijo,心中十分的迷惑。
昨天,我被一群吸血鬼袭击,很难说那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因为我除了他之外,就再没有第二个'仇人'了。
〈仇人,勉强就算是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兰水月和张音又怎么会死于非命。〉
但我心中仍对一些细节无法释怀,包括他明明有机会杀我,却一直没有动手,一想到这里,我心中就不禁有些发冷。
这样想的话,我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胜算,早知道,走的时候就应该弄一把走私的黑枪。
“这家伙比昨天那些废物加起来都要强,小心……”
忽然之间,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出现,我几乎骇在当地,我朝身旁看去,除了那位请我坐下的小姐之外,这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不可能是有人一直再作弄我,那……〉
“你脸色那么苍白,没事吧?”
身旁的那位小姐的脸色有些惊异,呆呆地凝视着我。
因为我无法看清楚,自己此刻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朝她那面瞥了过去,问道:“我怎么了?”
在强烈的灯光下,她的脸色骤然发白,呻吟般的低呼了一声:
“没什么。”
我又道:
“究竟怎么了?”
那位小姐又连续朝我这边看了许多眼,她的神态才终于恢复正常,道:
“真的没什么,刚才可能是我眼花了,竟然看到你背后多出了一条黑影,恐怕是因为眼睛太疲惫了才,奇怪……”
虽然她那样说,但我却感觉到四周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我深吸了口气,忽然间我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真该死,这种时候,竟然不知道魔风去了哪里。〉
我脑中不断重复响着'哗哗哗'的响声。
顿时间,这种响声令我头疼欲裂,一直纠缠着我的噩梦,仿佛逐渐在现实中也出现了。
这时,站在T台最前方的Kamijo,眼神看似不经意的朝我这边飘了过来,我被他瞟了一眼,已经知道他发现了我。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心中更是痛恨万分,这混帐家伙居然敢看不起我,分明是看准了我不想在这时候冲上台去找他算帐。
一激动,我身上的伤又阵阵发疼。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除了我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向T型台上的Kamijo道贺,他捧着一束鲜花,身旁围着一群高挑美丽的模特,看起来很是风光。
这时候,在我脑中的那个声音清晰浮现出来:
“它已经感觉到你了,不管它怎么激怒你,也不要理它,让那个咒符师先去和它打上一场,然后寻找杀它的机会。”
我居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为何我对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声音起不了提防之心?那明明就不是我自己的意识……〉
我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先向我身旁的那位小姐道了谢,然后朝着后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由于整个大厅的灯都亮了,我的行动也就变的非常引人注目。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大厅里的人实在有不少,而且个个都是衣冠楚楚。强压下想把Kamijo给杀了的冲动,我脸上始终挂着礼貌性质的微笑,从隔间中往外走,心中却已经焦躁至极。
“跟我走。”忽然,我被一个人拽了过去,当我正想把那个人甩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竟然就是魔风。
魔风的脸色冷峻,他的表情比平时要严肃许多,看起来忧心重重。
我连忙问道:“魔风大叔,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那家伙果然不是人,是只厉害的吸血鬼。”
魔风说完,表情变的异常凝重,他像是在思索着难解的问题,眉头时不时的合拢起来。
“后面的化妆室里没有人,去那里吧。”
一路上,我们竟然没有被任何人拦住,畅通无阻,顺利的进到了后台的化妆室里面
这间化妆室是个长条状的房间,长度非常的长,中间的过道宽度却很狭窄,房间相对的两面墙壁上紧靠着两排镜子。
这房间里面有一种极淡的化妆品的气味,说明平时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补妆。
但在此这时,这间诺大的化妆室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在,使里面显得异常空荡。
魔风进去之后,立刻就从他身上黑色的大衣里套出了一把手枪,顺手丢给我。
我从半空中接住把柄枪,不解地望定他。
“这柄枪里面装着六发银质子弹,银子弹攻击吸血鬼有特效,如果他袭击你,不用留情,想放暗枪也随便你,反正那家伙只是只吸血鬼,专门袭击人类,但注意千万别打在我身上。”
“子弹只有六发,如果你用完了,我这里也没有了。”
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他眼中也带着浓浓的杀意,而他的步伐,看起来却比猫更加敏捷灵活。
我点点头,抚摩着手中的这把枪,手上顿时感觉到一阵舒适的凉意。
〈真是奇怪,似乎每次我都会拿着枪械?〉
想到上次所发生过的事,我不经全身寒毛直竖,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魔风,你该不会随便见一只吸血鬼就想杀吧?”
魔风怔了怔,很爽快地道:“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发凉。
从小以来,我就和常人不同,刚才,又有陌生的声音不断从我脑海中浮现,如果我不是精神病,就肯定不是人了。
〈如果我不是人,魔风应该不会动手把我宰掉吧?〉
我拿着那柄枪上下把玩,又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在镜子前面小心翼翼的坐下。
只要动作稍微大点,我全身上下的伤口就会一起疼起来,所以我自从出了华盛顿酒店之后,就一直在很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身体。
我握着那把枪,魔风站在一旁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着Kamijo的出现。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传来'咯'的一声。
化妆室的门被打开,Kamijo从外面走进来。Kamijo显然马上看见了我们。
他的神态却并不惊讶,悠然自得地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居然还伸出了一只手,似乎准备和我握手。
“我知道你会来的,要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他不急不慢地朝我这边走过来,而那些话,也像是对我说的。
我却实在不想和他靠的太近,所以退后了一步,才道:
“Kamijo先生,兰水月的死和你有关系吧?还有昨天袭击我的一群吸血鬼。”
魔风朝我这边看过来,他一定没想到我竟然认识这个吸血鬼,但他脸上只是略显讶色,并没有任何表情。
Kamijo举止优雅地颔首,爽快地道:
“没错,兰水月确实是我杀的,那天晚上我就盯上了她,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你,当时,我先一步躲在窗帘后面,等着你们进去,却只等到兰水月一个急匆匆地奔了进来,拿起电话不知想干什么,我先一步吸了她的血,又等着你进来。”
“你当时已经失去了神志,可能你已经忘了,附在你身体里的吸血蛭因为闻到血的味道,突然朝我窜了出来。”
他皱着眉道:“它的样子真是太恶心了,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那只吸血蛭如此巨大,早该吸了不少人的血,为何它的妖气里却没带一点血腥气,显然是你把它压抑的很好。”
“然后,我不禁对你产生了更浓的兴趣,又把吸血蛭送回了你的体内,顺带加强了它身上的妖气,我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被它夺去意识。”
“后来呢?”
“不知怎么回事,你突然狂性大发,把整个房间都砸了,我一直在旁边看着,顺便监视你,一直看到你和那位警官收拾了那条吸血蛭,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听着他的话,我起了一身的疙瘩。
他忽然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高傲,由于他个子极高,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他身上那一身华丽的衣服,更衬得他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使得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过人的魅力。
再加上他说话时狂傲的语气,确实很容易让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陶醉其中,他的确有着能把小姑娘迷死的魅力。
(老实说,即使我不太喜欢他自以为是的个性,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美男子。)
不只是我,甚至连魔风的脸上,都有种很古怪的表情。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道:“我才刚到东京,立刻就被一群吸血鬼攻击,这应该和你脱不了关系,居然耍我。”
Kamijo有些悲伤地叹息道:
“我们伟大血族的生命,只能在黑暗中度过,时光实在是太悠长了,所以必须找到一个同伴,才不会太过寂寞,这几百年来,我一直都承受着黑暗寂寥的漫长时光,我高贵而强大,不想和族中其他血族一样,随便找个人类让他变成神圣的吸血族陪伴我。”
他眼中闪着异样的炽热光芒,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这时,我许久没发做的心率失常,又有将要发作的迹象,使我觉得心脏越来越难受。
〈被一个像他这种性格的'人'盯着看,真是令人无法忍受。〉
(如果可以,我真想马上把这个王八蛋分尸扔进东京湾,或许这样我才能多活一段时间。)
Kamijo像吟诗一样念着:“我需要一个人来陪我度过悠长的黑暗,如果你被一群血族追的走投无路时,就只能来寻求我的庇护,现在你果然来了,不过……”
他用手指了指魔风,道:“这个人,又是谁?”
魔风此刻已经蓄势待发,叫了一声:“少废话!”看他的神情,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好象会马上出手。
〈什么鬼原因,谁想变成只能在黑暗里苟延残喘的吸血鬼,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一直受伤,不断被怪物骚扰,还差点因此送了命,但是……〉
“魔风大叔,你没问题吧?”
我怀疑地道,明白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更想报之前的仇,但那家伙看起来似乎很厉害。
魔风顿时瞪了我一眼。
这时,只听Kamijo慢悠悠地道:“魔风,除魔人协会亚洲分部的主席,那个专门猎杀吸血族的咒符师。”
“听说你到处猎杀我们血族,想找出当年杀了你妻子和女儿的那只血族,告诉你吧,我知道那家伙是谁!”
他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残忍。
听了他这番话,我才终于明白,为何魔风身上总带着一种沧桑感,为何会整天盯着一张照片发呆,我只观察了他一天,就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
魔风的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也现了出来,握紧了双拳,愤怒地道:“它是谁?!!!”
这时,他耸着肩,道:“偏偏我就是不想说。”
魔风几乎立刻就开始了行动,闷哼了一声……蓦地消失在他眼前。他怔了怔,陡然间转过身去,马上就看见一张咒符,正疾电般朝他飞去,他顺手一拈,咒符却突然爆成一团火焰,烫得他只得缩回了手。
他往后退去,视线仍不断搜寻着魔风的身影,他虽然故意激怒对手,但也知道对方是个辣手的家伙,决不容易对付,所以行动时亦份外小心。
“破!”
魔风的声音从他左侧传出来,魔风的话音还未落,一团混着强烈灵气的火焰,就闪电般袭向他的面门,转瞬之间就到了他眼前。
他惨哼了一声,他躲的慢了一线,火焰几乎把他包围住。
他心中后悔白白让对方抢了先机,如果是他攻击在先,可能现在的情况就会完全相反。
同时,他已经感觉到了魔风的位置,双手朝魔风切去,吸血鬼的行动迅速,力大无穷,轻轻一扯,就能把人撕成两半,他的双手远比任何武器都要可怕。魔风显然也知道这点,并不和他硬碰,只是随手甩出张咒符。
他避过咒符,魔风却已经闪到了他眼前,双手里各扔出了两把刻满咒文的刀。
在同一时间,魔风手拈着咒符往他的额头上打去,四柄锋刀的弧度刁钻至极,分别朝Kamijo身上的四个位置刺去。
Kamijo轻笑了一声,忽然,周身弥漫起一股强烈的妖气,那四柄刀在刺中他的瞬间,发出了几下响声,全掉落到地上。
他也不躲迎面而来的咒符,双手朝魔风心口掏去,魔风吃了一惊,并不想和他同归于尽,扔开手里拈着的咒符往后方急退。
他正要追过去,胸口突然感觉到一凉。
他低头去看,蓦地瞧见自己胸前伸出了一截拢在一起带血的透明指甲,他惊骇地甚至发不出声音。
我右手的五根指甲深深刺进了他的胸口,从后胸一直穿出前胸。不知不觉中我的指甲突然变的奇长,锋锐无比。
此刻,指甲上面鲜血淋漓,血顺着我的指甲流到手背上。半透明的指甲足有六十公分,紧拢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比刀刃还锋利,发着夺人心魄的寒光。
我盯着自己的手,心中阵阵发寒,我从没有想过,我的手竟然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武器。
因为根本没料到我会从后面偷袭,所以,我的指甲差一点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我把手抽回来,Kamijo的喉咙里发出另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转过身去,惊恐地望着我,双手捂着受创的心口不断往后退。
我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手,但还没看几秒,我的右手马上恢复了原状,看起来修长优雅,洁净无比,根本没有一丝血迹。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Kamijo胸前开了个血洞,我几乎怀疑刚才的景象只是我的幻视。
Kamijo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撞破门逃了出去。
魔风一直都盯着我发怔,等到他发现Kamijo逃走了的时候,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他那声凄厉的惨叫声,肯定会把不少人引到这里来,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时间。
总算我还没有被自己慑住,我急忙拽起刚回过神来的魔风,从被Kamijo撞破的门洞里急匆匆逃逸出去。
虽然这时已经接近黄昏,但夕阳的斜晖却仍然照耀着大地,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温暖的阳光。
被阳光照耀着的我,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那确实是真的,又使人不能不信。〉
坐在计程车上的时候,我将自己的双手摆在面前仔细端详,双手仍然很修长,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它们有任何异样。
我透过计程车的车窗看着沿途而过的景色,希望能借此使心情平静下来,但我的头脑却一直紧紧绷着,无法接受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不是人吗?〉
(不,有可能不是我的原因,而是那种声音……)
我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忽然发现,每当我脑海中的声音浮现时,我的身体状况就会变的很特殊,不是头疼欲裂,就是极度的烦躁,就像一个人的身体同时拥有许多个灵魂一样。
当时,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是不由自主靠上前去,把手Сhā进了他的胸膛里,那一只手的指甲变的好似利刃一样,这种变化究竟是如何产生的?连我自己也感到极度的疑惑。
我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从中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无论怎样看,这也只是一双极为普通的手。
一直到计程车驶到了我下榻的酒店门口,我才能从刚才的震惊中稍微回神,魔风显然也和我一样。
这家酒店,我已经有一天没来过了,没想到房间居然还没退掉。
直到走进了我租的房间中,我刚松了口气,才准备仔细想一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忽然之间,我的喉咙一凉,一柄阴气森森的刀锋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不是人类,说,你究竟是什么妖怪,妖气隐藏的很好,我居然一直没察觉。”
魔风森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昨天在那个小公园里,那群吸血鬼为何会追杀你?你分明有能力杀了它们,何以直到我出现你都没动手?”
我委屈地道:
“一定要我解释吗?”
魔风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说呢?你要是骗我,马上就杀了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我就说了,我其实什么也不清楚,只不过最近运气太差,总碰见莫名其妙的事,上个月刚被恶心透顶的吸血蛭上了身,这个月又被吸血鬼追杀,现在又被信任的魔风大叔用刀抵着脖子,随时有可能被割断喉咙,血流四溅。”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人的指甲有可能变成那样的武器吗?”
魔风闷哼了一声,虽然他的话仍是少的可怜,但我却能感觉到抵在我喉咙上的刀渐渐放松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有可能是基因突变。”
我很委屈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察觉到自己的头脑最近越来越古怪,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我仔细想了一想,又道:“我从小就幻视,过得一直不太正常,发生了这种事,似乎也是可能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至于魔风会不会相信,那都是他的问题了,我也无法掌孔其他人的思想,我静静地等待着背后的魔风做出判断,毕竟,我的脖子也不会比他手上的刀更锋利。
就在下一秒中,我脖子上森冷的刀气已经消失无踪。
我只听见魔风在背后冷冰冰地道:“一大篇推托之词,看来也问不出什么,趁我还没想杀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我耸耸肩,无奈地道:
“魔风大叔……这里……好像是我住的地方?我不想滚,靠近可以吗?”
魔风怔了怔,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等等,难道你不想找出杀了你妻女的那只吸血鬼吗?”
我一向是这样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如何卑鄙的手段,也都能使的出来。
果然,听见我的话,正在往外走的魔风身子一顿,蓦地转过身来,紧盯着我道:“你知道?”
我奸险地笑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但Kamijo好象是真的知道,他迟早会来找我报仇,到时候,魔风大叔不是正好可以找他问清楚吗?”
他似乎很不喜欢被人称为大叔,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称呼他。
魔风怔了怔,无奈地瞪了我一眼,哼道:“你是怕Kamijo来找你算帐,想找我帮你挡着吧?”
我摊开了手:“当然不是的,只不过是我看魔风大叔一直在为找不到仇人而烦心,最起码大叔也在昨天救过我一命,这只是做为朋友的责任罢了。”
〈自从那次被吸血蛭附身之后,我就仿佛与吸血的怪物有缘,一再的碰上怪事情。这回,如果不是被魔风大叔所救,我恐怕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也想帮他做一些事,这样我的心里才不至于有愧疚感。〉
好笑的是,就连冷凌峰警官那样的灵能力者,都从来没见过吸血鬼,我却被十几只吸血鬼袭击,险些死于非命。
“大叔,灵能力者和咒符师究竟有什么不同?”
此刻,魔风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利刃,仔细的用一块白绢在上面擦拭,听到我这样问,他道:“灵能力者大多数都是业余的,虽然有灵能力,碰到妖怪或者冤魂的机会却极少,但像我这样的咒符师,却是靠这个吃饭的,几乎接受的每一个委托都是除灵。”
我忽然发现,除了提及吸血鬼的时候,其他时间的魔风大叔都是一个很柔和的人,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令人无法接近,但真正熟识,才能看出来他的个性其实是很有趣的。
我开玩笑似地道:“魔风大叔,你觉得单靠除灵,真的能过的很好吗?如果你几时穷到了露宿街头的地步,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只要那时我还没死,就让我来养你好了。当然,你可以给我当仆人,这样子,你拿钱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算了吧,看起来,你连养你自己都困难。”
我笑ⅿⅿ地道:“怎么会呢,即使再没钱,我也可以去当女人的小白脸。”
“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你--”
魔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但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表情变的十分严肃。
他思考了很久,半晌才道:“不管你这家伙是人还是妖物,最好都不要在夜晚出去,东京最近的磁场很不稳定,你这样出挑的家伙,刚好能成为那些怨魂孤鬼的目标,最近有些倒霉的人,甚至连自己怎样死的也不知道。”
我好奇地问道:“哦,对了,魔风大叔,你为什么会到东京来?”
“这次来日本,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除灵的委托。”
“什么委托,莫非是又有哪间厕所里出现了花子?”
我吞了口口水,其实,我从小就很怕鬼。
他扔给我一个信封,恨恨地道:“我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你自己看吧!”
我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复印纸,折开来看,只见里面是打印下来的一封电子邮件。
我仔细的看了起来,信里的用词语句不通,似乎是一个小孩写的,大概意思如下。
“除魔人协会亚洲分部主席魔风先生,请救救我!我从小就能看见幽灵,这次,我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很多鬼魂都来找我,请快点来救救我!”
信的下面还附着两张照片和地址,我一看之下几乎吓了一大跳,照片里拍的明明是同一个男孩,他们的表情却有着天渊之别。
一张照片上的男孩只有五六岁,穿着一身白衫,笑的十分稚气,显得活泼开朗,显然是七八年以前拍的。
另一张照片上的他,年龄至少也有十三四岁,虽然这两张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但到了他十三四岁后,脸上却带着种惊恐痴呆的表情,就像刚受过某种巨大惊骇,愁眉苦脸,而且整张照片看上去也鬼气森森。
他的一只手,紧紧拉着一个半透明的女孩子,他们身后的空地上,长满一簇簇大片大片的石葱花,尤其又是深夜,血红的石葱花,使他们看起来就仿佛来自地府,这张照片,显然是在夜晚拍摄而成的,
我问道:“他旁边的那位女孩子似乎是透明的!?”
魔风点点头:“这个孩子能通灵,所以看见鬼魂是家常便饭。”
“这几日来东京的磁产紊乱,估计和他有关,我明天准备去他所在的学校找他,地址就在下面记着。”
我把信收进信封里,递还给他,道:“这总算和我没有关系。”
魔风阴险地一笑,指着我,道:“你也要去,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和我学灵修及一切的法术,如果想变的厉害,你就必须苦练,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历练,这次除灵就当做你修炼的一部分,别有任何怨言。”
我顿时呆住了,我以前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多的问题,我来东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找到那只吸血鬼,查清楚我一直以来疑惑的事情,但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
既然Kamijo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就没理由再待在这里了。
更何况,一想到那个家伙正躲在东京某一角的暗处里窥探着我,我就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只有尽快离开东京,才是最安全的。〉
〈不知道为什么,和魔风大叔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阴沉的个性变的格外开朗,连带着,人也跟着变迟钝了不少。
我吸了口冷气:“我来日本办的是留学签证,恐怕没时间啊!”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今天去学校露个面,明天下午准时去那所中学,和我一起除灵。”
魔风说完就推开房门,不由我分说,就走了出去。
第四章 会面
在第二天下午,我就已经解决了语言学校方面的问题。
魔风所讲的那个能通灵的男孩,就读的学校是一间私立,他就读的私立学校,有从幼稚园一直升至高中的制度,而他现在所在的班级是初三B班。
这所私立学校的地址,位于东京一个十分冷僻的地方。
问路对我来讲并不难事,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这所私立学校。
首先要通过一条古老的街道,再从左边街道的转角处过去,才能看到这所学校的全貌。
这所学校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主楼耸立在操场的中央,外表相当古老,似乎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建成的,众多的附属建筑则分散在操场的四周,校园中绿树成荫,附属建筑群看起来相当庞大。
这所私立学校,看起来已经有相当久远的历史了。
一条街直通往这所学校的大门,当我顺着那条街往校园里边走的时候,有不少高中生从我身旁经过,现在似乎正是高中生下课的时间。
我几乎是逆流往里面走,本来和魔风说定在大门处见面,可是这样多的学生拥挤在一起,使我根本看不见魔风的身影。
“该隐,你来晚了。”
魔风的声音蓦地传进我耳中,我被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见了他。
他正靠在大门旁的铁栅栏上,手里捏着张照片,在不停的扫视着走出校门的高中生,可能是因为他的外表太过冷厉,那些学生都在绕着他走。
“你在这群高中生里找怎么可能找的到,他上国中,在初三B班。”
“这所学校太大了,根本找不到初三B班在哪里,不过是想找个学生带我去初三B班。”
魔风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我朝校园里望去,顿时产生了和他一样的感觉,他道:“你能不能去找个学生给我们带路?”
我强忍住笑,这也是应该的,魔风大叔一脸凝重的盯着过往学生,笑也不笑,一脸阴沉,难怪这些学生会绕着他走。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不过,大叔,做这种事大概也算是出卖色相吧。”
我嘲笑了魔风大叔两声,接过他手中的照片,随便拦住了一个高中女生,把那照片在她面前晃了晃,道:“能否带我们去一下初三B班。”
“还有,你认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我的日语学的并不是很好,能听懂的比会说的更要多,甚至和魔风交谈时用的都是中文,但这些日常的词汇我大部分都还能听的懂。
被我拦住的高中女生怔了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照片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他不是初中部三年级B班的那个万年小跑腿阿猛吗,跟我来,我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她说完后,马上拉住我的手臂,掉转了头往校园里面走去。
〈运气真好,难道是因为猛猛太出名了?〉
我被她拉着往里面走,魔风大叔紧跟在后面,一脸沉默,使人根本猜不透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我这时才发现,拉着我的这位高中女生,个子不高,但是身材不错,娇小玲珑,留着微翘的半长发,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非常健康,青春逼人。
她拉着我从教学楼后绕过去,来到一幢建筑物前面,离建筑物相隔的这样远,我就能听见从建筑物里隐隐传出来的打球声。
这幢建筑似乎是体育馆,她把我带到体育馆前面,忽然停了下来,道:“猛猛就在里面……”
这时候,她突然挑起脚尖,在我耳边道:“你后面那个人好凶哦,我很喜欢你,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免费。”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强忍着笑意,看了一眼在我们身后显得很不耐烦的魔风大叔,放低声音,也在她耳边轻声说:“现在我有事,你等一下到我的房间找我,我住在新宿的华盛顿酒店,四十三层。”
“我叫可奈,哇,酒店的套房,你好有钱啊,那个地方一个晚上很贵的,我还从没有去过呢?”
她朝我笑了笑,道:“那该叫你什么名字呢,你日语不是很好,你好像不是日本人?”
我看了魔风大叔一眼,道:“我叫魔风。”
可奈怔了怔,笑道:“魔风这个名字好怪,好的,晚上我一定会去找你。”
我道:“我等着你。”说罢,可奈朝我挥了挥,迅速的跑远了。
紧接着,我转过身,对身后不远处的魔风道:“魔风大叔,你在后面干什么呢?听可奈说,猛猛就在体育馆里,我们进去找一找吧。”
魔风沉着脸,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那还不赶快进去。”
而体育馆里面现在似乎有人在打篮球,因此,我们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非常响亮的篮球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在进去之后,我们才发现,其实体育馆里并没有多少人
因为体育馆里的人很少,四个篮框中,只有一个有人在使用,所以里面显得空荡荡的。
四五个初中部的学生,正聚集在一个篮框下面。
那个篮框下面,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双手撑着木地版,双膝跪倒,像狗一样趴在那里。
〈这是在干什么,好象是在做俯卧撑,但又不像。〉
我朝魔风看去,他也正在朝我看过来,他显然也和我一样,搞不懂这些初中部的学生在做什么。
“看我的灌蓝!”
就在我们都在发呆的时候,其中一个初中部的男生,准备上篮,他带球朝篮框下奔去。
这时候,他已经踩在了趴在地上的男生背部,甚至已经跃到了半空中,可以从这个位置轻易的上篮。
但是突然,他感觉到脑后被东西砸中,那东西的冲力带的他失去平衡,自半空中摔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他才捂着剧痛的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砸到他后脑的东西是一颗篮球。
他愤怒的朝身旁看去,下一秒钟,马上就看到了一个银色短发,面孔阴柔至极的美少年,不管任他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现实中会出现的人。
事实上,刚才那颗篮球是我扔出去的。
〈在那个中学部学生跃起的瞬间,我就已经明白了他们这在干什么,分明是变相的校园暴力。〉
这时候,被球砸了头的男生跳了起来,指着我,道:“站着别动,不把人放在眼里,老子要好好的教训你。”
“你当我是你家的狗,你说让我站着不动,我就得照你说的做!?”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最恨这种人。
我哼了一声,道:“巧的很,我从以前开始,就最讨厌你们这种动不动爱找茬的混蛋。”
这时我已经看清楚了,那个被当垫脚的十三四岁男生,就是我和魔风要找的人猛猛,此刻他用双臂护着头部,双膝跪在木地板上,一付畏畏缩缩,不敢见人的模样。
〈难怪会被女生叫做'万年小跑腿'〉
我又再次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他就越觉得生气,总是这副德性,难怪会总被人欺负,现在,甚至连我都恨不得马上再狠狠地踹他一脚。
我正想教训一下这几个初中部的学生,没想到他们几个居然脸色一变,同时朝体育馆外狂奔出去。
我往自己的身后看去,这才发现魔风正站在我后面,不由的感觉到了扫兴。
〈魔风大叔看起来极不好惹,也难怪他们会立刻逃跑。〉
魔风几步走上前去,道:“你就是猛猛?”
就在魔风上前问话的同时,本来蜷缩成一团猛猛突然大叫了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魔风身后嚷叫起来:
“那上面悬挂着一个在篮球架上上吊自杀死了的女生,她现在就站在你身后,求你离我远一点,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真的不认识你的男朋友,你快走吧,你别过来,别过来!”
魔风面无表情,随手往身后一拍。
猛猛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魔风道:“你……你怎么把她给打散了!”
魔风无奈道:“这种怨灵,打散了也无所谓吧?”
“对了,我是你请来的除魔人。”
猛猛一听,顿时怔了怔,下一刻他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一把抱住魔风的腿,一边哭道:“我就是猛猛,这一个月,不管白天黑夜,我的房间外面到处都是鬼魂,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吓的我都不敢再回家了。”
魔风被他抱住一条腿,差点昏了过去,我忙上前,一脚踹开猛猛紧紧抱着魔风一条腿的手臂,道:“犬类,你赶快松手!”
魔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把他拎起来,道:“请你带我们到你家去。”
“还有你,别干这么危险的事。”他说完,又瞪了我一眼。
猛猛在抽泣了许久后,才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他心惊胆战从篮架下取出来书包,不断地朝四周张望着。
他的眼神,就像是随时都能看到恐怖的东西出现,他几乎连每一刻都在东张西望,这样一个初中部的学生,他的身上简直没有一处让人觉得可爱。他的那一副面孔,就实在令人很难喜欢他。
我只要一看着他,就实在忍不住又想去踹他,所以只好转移过视线,不再去往他那边看。
第五章 飞炼鬼
等猛猛收拾好了他散落在体育馆各处的东西,这才哭哭啼啼地带着我和魔风,准备一起到他家里去。
但我和魔风谁都没有料到的是,猛猛的家居然位于吉祥寺,那里距离他上课的这所学校,相隔着一段极其遥远的路程。
很难想象的到,他每天要乘坐多远的地铁,才能在家和学校之间往返一次。
〈像他这样的个性,几年来竟然都没有出事,还真是奇迹。〉
东京的地铁四通八达,看着站名就很容易让人头晕眼花,我们三个人一路乘坐着地铁到了位于吉祥寺猛猛家的附近。
虽然我们出了地铁站后,离猛猛的家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但魔风却已经感觉到了这一带的磁场异常。
其实,当时魔风会为了猛猛的一个委托而来到东京,和猛猛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感到了东京这一带磁场异常混乱,所以想趁此机会来东京看看究竟。
猛猛的求救信上带有相当强的灵力,使魔风隐隐感觉到这个懦弱的少年是这次磁场出现混乱的关键,以上众多的因素交织在一起,才促使了魔风来到东京。
但是直到现在,魔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猛猛问清楚一些事情。
因为这个少年实在是太懦弱了,他在这以前,还从没有见过像他这样懦弱无能的人,他甚至连走路的时候也习惯低着头,这种怪异的习惯,也不知道是如何才养成的。
〈然而,这样懦弱的少年,居然会拥有强大的净化能力,这点,恐怕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魔风瞧了畏畏缩缩的猛猛一眼,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口气。
随着日暮西沉,地铁站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这附近一带的天空当中,游荡着各种各样的恶灵和妖魔,也不知道究竟来了有多少,在暗处还隐藏着多少,但它们聚集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妖气,强烈的连魔风也快皱眉了。
〈这些恶灵,都是被紊乱的磁场吸引来的。〉
抬眼望去,这附近几里之内,整片区域的上方都阴气森森。
幸运的是,在普通人中能拥有阴阳眼的人实在不多,如果所有的人都能看见漂浮在这一带天空中的妖魔,那这个区域也就完了,人们每天抬头都能看见恶灵和妖魔,即使没有受到任何骚扰,试问有谁能在这种地方接着居住下去。
但魔风实在猜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了这一带的磁场混乱?
在这座寸金寸土,地皮炒翻的城市里,猛猛家似乎大的出乎意料。
他家是二层的小洋房,一条螺旋状的楼梯连接着一层和二层,上下两层加起来足足有几百坪,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落和车库,十分安全保险的电子门,使这里的居住环境,显得很舒适。
但一进了自己家的院子,猛猛就立刻又变的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目光不停的在查探着四周。
在路上,我听猛猛曾说过,他父亲是银行家,母亲在开服装店,由于工作太过忙碌,他们对儿子的日常生活自然就变的不太关心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家中虽然整洁的就像是示范房,但他的父母似乎都不在。
顺着螺旋楼梯往上走的时候,猛猛忽然颤声道:“上面,在我的房间里,有只强大的恶鬼,上个月它来找我,要我从它的肚子里取出一颗蛋。”
魔风的表情变的异常凝重,道:“你的手能穿透灵体,从它们的身体内取出东西?”
猛猛点了点头,显得很心惊胆战。
“自从上了幼稚园之后,我就能看见鬼魂,而且它们也能看到我,开始时很可怕,但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一握住它们的手,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化成一片金光,开始时真是太可怕了,有时侯,它们……它们还会半夜爬在窗户上……
”你有让恶灵升华的能力。“
魔风说完后,又疑惑地道:”蛋?什么蛋,那颗蛋和恶鬼又有什么关系?“
猛猛道:”它说那颗蛋是他无意之间吞下去的,本来还没什么,但最近那颗蛋在它肚子里越来越不对劲,放射出很强的灵气,引的很多幽灵和妖怪都去找他的麻烦,所以他找到了我,让我给他取出那颗蛋。“
他哭丧着脸,又道:”我不帮它取出肚子里的蛋,他就要吃了我……“
我这两天苦练日文,日文大为长进,他们的对话,我竟然能听懂百分之八十,剩下的那些,我也能凭猜的猜出来。
听他这样说,我Сhā口道:”犬类,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猛猛的说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从幼稚园的时候,我就总被鬼上身,干了很多古怪的事,因为妈妈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给的好处,所以我一直拒绝它们给我的条件,但它们仍然擅自上我的身,我想,反正那只恶鬼杀我容易,我怕我帮它取出肚子里的蛋后,它马上就把我给吃了,所以我一直都不敢给它取出来那颗蛋!“
”这附近的磁场混乱,多半是那颗怪蛋引起的。“
魔风沉思了许多,才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又问道:”那只恶鬼现在在上面吗?“
猛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
这时,猛猛已经走到了楼梯的中间位置,他朝楼梯对面的窗户看去,狠狠地抽着鼻涕,又哭了起来:”为什么外面那样多的鬼,除了我之外,却没有人发现呢!“
这时候,二层楼上传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啊……烦死了,小鬼,你又哭个屁,再哭就把你全家吃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和魔风立刻怔住了,猛猛闻声,忽然'噔噔噔'的跑了上去。
下一刻,楼上面就传出了他号啕大哭的声音:”我的妈呀!我的房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乱七八糟的,你,你吃的满地是血,妈妈……妈妈回来会骂我怎么办。“
”我驮到海边垃圾场去扔了……“恶鬼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来。
我和魔风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奔了上去。
上了螺旋楼梯,通过走道,走道两旁各有两个房间,我们朝传来猛猛哭声的房间撞了进去。
一进去,我立刻怔了怔,只见这间屋子就像刚被砸过一样,凌乱不堪,房间里全是班驳的血迹,有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却没有任何生物的尸体,这里看上去比犯案现场更可怖。
阿猛双眼红肿,坐在房间中间的地板上,边哭边咳嗽着。
魔风凝神盯着阿猛,道:”那只鬼呢?“
阿猛指着窗户,没力气地道:”它,它把一堆妖怪的尸体扛起来,就从窗户里走了!我该怎么办……“
他的话音还未落,窗户陡地被一阵风刮开,一团如烟如雾,黑雾般半透明的恶鬼,从窗户外飘进屋中。
妖怪黑雾似的身体大约两百公分,上面沾着斑斑血迹,最引人注意的是,它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瞳孔就像两团燃烧着的银色的火焰,张狂无比,周身散发出强烈到让人窒息的妖气。
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的感官,我居然能清晰地看清楚这只恶鬼,这种改变,可能和我最近的一连串遭遇有关。
这时,我注意到在我身旁的魔风表情有异,只不过一瞬间,豆大的汗珠就从他额上冒出来,他声音急促,失声叫出来:”飞炼鬼!“
之后,他靠在我旁边,用仅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地说道:
”这恶鬼叫飞炼鬼,阴险凶残,已经活了很久,它以前只是最低级的幽灵,它靠吃鬼,吃妖怪的妖气积累实力,本身亦不断变化,甚至连同类它也不放过,在鬼类里也恶名昭著,我也恐怕不是它的对手。“
我怔了怔,以前我也从来没见过魔风这样紧张过,我凝视看着那只从窗外飘进来的恶鬼,心中总觉得若有所思。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和它打开,打开了的话,就要先想办法逃命。“
魔风皱着眉,看起来心事重重:”怎么会碰上这种恶行昭著的恶鬼。“
那只飞炼鬼自从进了房间中之后,就一直在剔着牙缝,顺便仔细的打量着我们两个,忽然对魔风道:”那个咒符师,听说你四处猎杀吸血鬼?为什么你身旁站了一只,你却动也不动。“
除了猛猛,魔风旁边就只站着我,它这样显然是在说我,我哼了一声,道:”吸血鬼有在白天出现的吗?“
魔风神情肃穆,不答反问:”是你要挟这孩子的吧?“
那只飞炼鬼哈哈大笑了几声,瞟了猛猛几眼,道:”原来这小鬼找你来的!哈哈哈,就怕你会先垫了我的胃。“
我发现,它的外表简直就像一团雾,这样大笑开,看起来异常的可怕,并不只是它的外表可怕,而是它眼中的神色,和周身的动作看起来很令人恐怖,它的身体似乎开始变化,在下一刻,就化成了一只全身被柔软黑毛覆盖的妖兽。
我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并且全神贯注地打量着飞炼鬼,但总觉得它似乎并不像魔风所说的那样阴险,相反,和吸血蛭那种恶心的玩意儿比起来,它的外型还非常的美观。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有人性的鬼,之前我只以为鬼都无法沟通。〉
突然之间,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讲话的猛猛,忽然间拽了拽我的衣袖,自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愁眉苦脸地道:”哥哥,鬼气越来越重了,外面的冤灵好象越聚越多了。“
”我是你哥哥吗?你搞错了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甚至连听到猛猛的声音都莫名其妙的感到很不愉快:”你是猛猛犬,乖乖的叫一声。“
这时,在阿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屋子的外面陡然响起了一片不同寻常的喧闹声,那种声音听起来十分吵耳,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哭声,仿佛鬼嚎一样。
我最先听到这种声音,然后,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三位也在同时感觉到了这种声响,我们的脸色在同时都变了。
”飞炼鬼,卑鄙阴险,其他恶鬼冒险偷走的蛋被你半路Сhā入抢了去。“
”专吃同类的败类,只敢缩在屋子里找个人类小孩当庇护,有本事就滚出来。“
”把那颗蛋交出来……“
”只懂强抢的败类!拿出那颗蛋……“
”鬼族中的叛徒,把蛋藏到哪儿了!“
我寻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抢到窗边往外看去,顿时之间,外面的景像使我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
外面的天空四周,一片黑压压的阴森鬼气。
无数的怨灵和妖魔聚拢在这所房子的周围,也不知道究竟聚集了多少,密密麻麻的似乎成千上万,朝外边一眼望去,除了黑压压的幽灵和妖魔,什么也看不到,一切的景物都被鬼怪挡住了。
近处的怨灵,长的都是奇形怪状,有的缺了头全身都在往出冒血、有的像是被车碾过一样只能爬行在地上、有些全身腐烂、更有的样貌凄惨,像是被活活扼死一样,到了现在,红舌头仍然吐出口外。
但有些怨灵,虽然一脸瘴气,却也是美丽的女人,除了这些怨灵,空中更是隐没着许多妖魔。
因为成千上万,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其中的一大部分,根本无法完整的叙述下来。
它们一直保持着离屋子十几公尺的距离,这使我松了一口气,但却仍然感到忧心重重。
我呆呆地看着窗外,一时之间甚至说不出话来。外面的妖魔,我甚至叫不出来任何一种的名字,那都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古怪生物,这样多的古怪生物聚在一起,使我受到了极强的震撼。
〈以前所学到的有关生物学方面的知识,仿佛都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被否定了〉
这时候,魔风抢先到我身旁,看见了外面的情况。
可能是他平时就见习惯了幽灵的缘故,他的适应能力显然比我好,在呆了片刻后,立刻就道:”看来出不去了,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奇怪,那颗蛋究竟有什么来历,竟惹来了这样多的怨灵?“
魔风显然也对那些妖魔甚是头疼,所以当他说完这句话,半晌都没有再说任何话。
他像是在想办法,却又想不出任何办法,我眉头紧锁,道:”那些……究竟是什么?“
”它们啊--全都是被磁场混乱吸引到这里来的怨灵。“
听到他这样说,我不禁又呆了一呆,随后,我才发现说话的不是魔风,而是那只遍体通黑,有着银色火焰一样瞳孔的飞炼鬼。
魔风接过话:”是那颗蛋引起的磁场混乱,如果让那颗蛋的灵气消失,这些怨灵说不定会自动散退,但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那颗蛋的灵气消失。“
”那颗蛋怎么会被你吃下去?“
等魔风说完话,我问了一下飞炼鬼。
我并没有真的奢望它会说什么,没想到飞炼鬼竟然道:”上个月前我路过中缅边境处,在一处雨林里遇见一只恶鬼和当地的低级妖怪打斗,见那只恶鬼的灵气很强,就顺口把它吞了下去。“
”这和那颗蛋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我'哦'了一下,飞炼鬼饶有兴趣地瞥了我一眼,接着道:”老子在吃下它的一个月里,胃都极不舒服,后来才打听到,那家伙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居然偷了印度一个秘密宗教中的圣物,一颗带着灵气的怪蛋。“
”它被那个秘密宗教的人,从印度一直追到中缅边境,为了不让人找到那颗蛋,它似乎把那玩意藏在肚子里,我一口吞了它的大半个身体,所以连那颗蛋也一起吃了下去。“
飞炼鬼的口张的老大,又大大打了一个哈欠,才道:”那只恶鬼多半是想逃到中国大陆去避起来,但那颗蛋一直放射出强大的灵气,让它没办法摆脱那个秘密宗教的追杀。“
”再加上它一路被妖怪袭击,到我遇见它的时候,不用我动手,它就已经快被缅甸当地的低级妖怪收拾了,结果被老子捡了现成的便宜。“
等它说完,我几乎快被晕了过去,这种事仿佛天方夜谭一样,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从一只恶鬼的口中说出来,我还真的无法相信,最多会当成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我猜的果然没错。“
魔风从一旁走了出来,道:”有没有办法能让那颗蛋的灵气消失?“
飞炼鬼邪气的双目瞥了瞥猛猛,道:”除非那小鬼给我从肚中取出来,否则就只能让那颗怪蛋待在老子肚中了。
这时候,房间外面的那些怨灵又吵闹了起来,这次的声响更是震耳欲聋,因为实在太嘈杂,所以吵的我头都痛了起来。
我朝一旁看去,并没有看到猛猛的身影,心中想'那小鬼多半是吓的躲了起来'。
下一秒钟,果然看见壁橱的门开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可以看到猛猛正躲在里面发抖。
飞炼鬼的显然对外面的吵嚷声极不耐烦,神色一变,忽然大声吼道:“吵死了,防碍我和人说话,你们得不到那颗蛋还怪到老子头上,嘿嘿,弱小的家伙们就只懂聚在一起吵吵嚷嚷!!”
飞炼鬼显然被激怒了,怒吼一声,身体飘出了窗外,它一出去外面立即起了一阵喧然大波。
它自天空飘出去,一路狂抓。妖怪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它所到之后,不止是怨灵,就连妖魔也往旁边逃窜。只不过转瞬间的工夫,它就绕着房子飞了一圈,又飞回屋里。
等飞炼鬼落定后,我和魔风才看清楚,原来在它嘴角边还有几条肉丝,它拿着几颗硕大无比,血淋淋的眼珠子,张大嘴一口咽了下去,咽完之后,又打了一个饱嗝。
〈我吃饱了,你们也来一颗吧。〉
〈这玩意儿很有营养,听说咒符师都吃素,他应该不喜欢吃。〉
然后它把剩下的两颗扔向了我的方向,我不自觉的接住,接住之后才发现那是两颗眼珠近看更是可怖,当真是有'铜铃'一样大,居然还是温热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飞炼鬼多半是把我当成了同类在看,但我从来没有生吃的习惯,
我恨不得把这眼珠顺手从窗户扔出去,但这样又太不给人家面子,所以我只得有些尴尬的捧着那两只血淋淋的眼珠。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一件事,几步走到壁橱前,拉开了壁橱,把那几颗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扔了进去。
“什么东西啊?”
猛猛的语调在一瞬间改变,连滚带爬的想要从壁橱里钻出来,却和那两颗眼球一起滚了出来,当他想爬起来的时候,那两个眼球端正的摆在距离他鼻尖不到五毫米的距离。
他'哇'的大叫了一声,朝后面的方向爬去,同时大声哭了起来:“它们好象在瞪我,而且还在转,我也是人啊!我的房间,怎么办,怎么办啊?”
飞炼鬼瞥了他一眼,道:“你就当做是你们人爱吃的补品,闭着眼睛一口吞下去,还能用来壮胆子。”
“可我,我不想吃这种东西啊!”
猛猛双眼哭的红肿,边剁着脚边叫着。
我蹲下身子,仔细盯着那颗硕大的眼珠看,发现猛猛说的没错,那颗眼珠里,瞳孔居然在不断缩放着。
这时侯,我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全被眼珠上的血弄脏了,已经变成了一件血衣,心中不由得十分气愤。
“你这家伙,人家好心给你的补品你居然不吃,也不想想多吃点这样的滋补品,说不定能让你的胆子变大些,胆子这样小,怎么做一只称职的猛猛犬,你给我乖乖的吃下去。”
“不过太过血腥的东西,吃多了对胃很不好,你最好先煮了再说,顺带消消毒。”
我恶毒的唬着猛猛,把那颗血淋淋的眼珠捡起来,扔给了他。
没想到猛猛居然接住了那颗眼珠,愁眉苦脸地道:“真的一定要吃吗?”
〈这小子,是不是平时被欺负的坏了头壳?〉
我没想到他真的准备吃了,顿时怔了怔,心里越来越不耐烦,抢过他手中的眼珠,一下子扔出了窗外,外面聚集的怨灵和妖魔顿时又起了一阵骚动。
我不悦地道:“我让你吃你就真的吃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家伙!”
魔风一直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陡然间道:“你们,再吵下去我们就都得被困在这里了!”
几乎和魔风说话是同一时间,飞炼鬼满脸不悦地道:“是颗能放出强大灵气的蛋,最奇怪的是它居然消化不了,在老子的肚子里变的很奇怪,动不动就发出响声,你们听'咕','咕嘟',这声音吵的人都睡不着觉。”
魔风和飞炼鬼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两个'人'的神色之间充满了敌意。
“那我家该怎么办,我父母都回不了家了,那该怎么办?”猛猛边抽搐边道。
飞炼鬼打了个哈哈,道:“普通人看不见怨灵和妖魔,当然,他们也没办法回家,一走近这幢房子,他们马上就会被妖怪啃掉了头,连骨头都不会给你留一根。”
猛猛僵在地上,脸上一片通红,奇怪的是,他的胆子像是忽然变大了,边哭边冲上去,拳头重重地打在飞炼鬼身上。
“我不管,这些都是你惹出来的,要是我父母被啃掉了头,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帮你取出你肚子里的怪蛋!”
〈惹怒了那只恶鬼,十个猛猛也不够它一口吞的。〉
我在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并没有上前去阻住他,魔风似乎人没有意思上前去,果然,这时候就听见飞炼鬼道:“小鬼,我帮你把外面的东西都杀了,你给我取出肚里的蛋?我就只吃你一条胳膊,如果我心情好,可能连你那条胳膊也用不着了,啊?”
“好,那你快去,一定要在我父母回来之前弄好!”
猛猛边催促,边往窗户外推着飞炼鬼。
可以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父母非常着紧,疼爱父母,这估计也是他身上唯一一项优点了。
飞炼鬼长啸一声,飞出了窗外。
屋外立刻又是一阵大骚乱,尖利的鬼哭不时传进屋内,猛猛捂着双耳,又弯下身子,钻进了壁橱里,在里面躲了起来。隐隐约约,我还能听见从壁橱里传出的细微哭声。
在这个时候,我几乎想把猛猛从壁橱里拉出来,再把他扔到窗外去让他的胆子变的稍微大一点,我想看看,他在无数怨灵之中的时候,又会怎么样?
〈但这样做,说不定他马上就会被吓死。〉
所以,我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第六章 布阵
来到东京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难以相信。
我往窗外看去,只见外面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怨灵,庭院,车库,树木,小洋房外面的街道,一切都被这些幽灵遮住了。
在来东京之前,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这种灵异事件扯上关系。之前,虽然我也是一个相信神秘学,相信世界上有鬼怪,相信很多不可思议之事的人,但真正看到,和自己想象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臭小子,是不是被吓着了?”魔风走到了我身旁,嘲弄似的笑道。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今天在猛猛学校中遇到的那个叫做可奈的女生。
〈如果今趟能安全的离开,顺利的解决这件事,那魔风大叔肯定会很高兴,真想看一看他见到可奈时表情。〉
我眨了眨眼睛,道:“是啊,魔风大叔,我真的很害怕。”
魔风做出一个欲呕的表情,看也没有看我的表情,接着说:“那个小鬼又躲进壁橱里了?”
我口气不是很好地道:“还显得真是可怜,不愧是猛猛犬。”
“对了,魔风大叔,你觉得那只飞炼鬼能否把外面的怨灵驱散?我们待在这里还安全吗?那些冤魂和妖魔能否看见我们。”
魔风面色变的很沉重,沉思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恐怕很难,怨灵只不过是死去人类的灵魂,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怨灵,根本就没有形体,我看飞炼鬼出去,最多也只能杀些妖怪,反倒是猛猛比较适合收拾怨灵,他的升华能力实在很强。”
“那飞炼鬼会不会反过来被杀了?”
魔风瞥了我一眼,语气十分肯定地道:“绝对不可能,那只恶鬼是几千年的大妖,如果他想杀光这里所有的妖怪再逃出去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他有求于猛猛,才不得不被和我们困在了一起。”
我又道:“那魔风大叔能不能从这幢房子里平安的出去?”
魔风嘴角露出嘲讽地笑容,道:“也是轻而易举,怨灵个体的杀伤力不大,最多只能死缠着伤害普通人,伤不了咒符师的,不过我还没弄清那颗蛋的来历,委托没结束,所以不能走。”
我道:“如果是我呢?能不能平安的出去,如果我装做没看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会不会有效果?”
其实,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魔风,等待着他说话,但魔风几乎没考虑,就道:“即使你不是人类,你会被他们撕成碎片。”
〈那该怎么办?〉
我想到这个问题时全身顿时一僵,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用哀求的眼神盯着魔风,希望他能帮我想一个平安出去的办法。
魔风道:“你以前或许会没事,因为那时你还看不见鬼魂,但你却突然有了阴阳眼,事情就难说了。”
〈为什么会忽然有阴阳眼?〉
这个疑问,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这时候,魔风无可奈何地从衣服里取出一个护身符,丢给了我,道:“戴着这个护身符吧,里面的咒符能保你平安。”
我接过那个护身符,把它随手放进了上衣袋里,刚想问问魔风的时候,忽然听见从壁橱里传出了猛猛的说话声音:“魔风叔叔,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
魔风道:“你不需要咒符,只要用心升华他们。”
我再也受不了了,到了壁橱前面,把猛猛强行从里面拉了出来。
猛猛还想再钻进去,他的力气竟然十分大,一扯之下牵动了我身上的伤口,把我也往前带了一步,我拽住他的胳膊勉力把壁橱关住了,虽然身上有魔风的咒符,但伤口仍是疼痛能忍。
可以看的出来,那天我真是伤的不清,如果没有遇到魔风,可能早已当场死亡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最近总是要靠别人去救,但偏偏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脏总是出毛病,这令我感到很憋气。
〈他拥有我所希望拥有的一切,但他却居然这样践踏自己的能力。〉
猛猛这家伙身体健康,不但不会有随时猝死的危险,反而又有特殊的升华能力,也能自己保护他自己,但是,他却一点也不珍惜这些,一直在浪费上天赋予的这些好运气。
难怪我会一见到他就觉得厌恶,原来是只是因为这样子而已。
“好可怕啊!”
我被一阵哭声惊了过来,根本不用猜,也能知道那哭声是猛猛发出来的。
我转过头去,发现果然如我所料。
我皱眉道:“猛猛犬,听说你的净化能力很强啊,你要是再不出去升华那些怨灵,很有可能你父母就会像飞炼鬼说的一样,一进这个区域内就丢了脑袋,到时候,你就只能抱着他们没头的尸体痛哭了。”
他的声音哭的沙哑,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没办法,我一看到他们就吓的腿软。”
我暗中咒骂了一声,道:“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也听魔风说过了,飞炼鬼未必能把恶灵驱走,但你有升华能力,你一定能驱走他们,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有的时候,男孩子必须勇敢面对一切,这样才能保护住家人,以后也能保护好你喜欢的女生!”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再这样下去,我会有危险!”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猛猛的脸,道:“你还不快去?”
猛猛愣了一愣,抽了抽鼻子,苦着脸道:“可是,我还是怕……怕啊!”
“你给我听着!任何人,看到这样恐怖的场景都会害怕,你不用担心,用你平时常用的方式升华那些恶灵,魔风大叔也会在旁边保护你的,其实这种场面也很壮观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吗?别的人一生也未必能碰上一次,你这么小就碰上了,你其实应该感到高兴。”
我说的连口都干了,才勉强收到了想要的效果,内心深处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想说动这个懦弱的少年还真不容易。
只见猛猛用手背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像下定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但他的脸上,却仍然有犹豫的表情。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屋外面的恶灵和妖魔发了狂闯进来,这个胆小鬼就能派上用处了,或许还能令他保护我。〉
“喂!”
魔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该隐,看来事情有点不妙,外面越来越骚动,怨灵好像认为蛋被飞炼鬼藏在屋里了,所以极有可能把这桩小洋房拆成碎片,只怕它们会从下面闯进来,那样多的怨灵,怎样打也打不完,这真不好办。”
我怔了怔,往后回头,只见魔风守在窗前,一手往出捏咒符,贴在了窗户附近的墙壁上。
“事情很严重吗?”
我边问边朝他那边走了过去。
如果有魔风所说的那样严重,或许真的需要猛猛来保护我了,因为魔风大叔看起来似乎是想让我自生自灭。
但我除了半桶水的跆拳道,剩下的也只会打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对付非人类的生物。
所以,现在最真实的情况不是我能保护猛猛,而是猛猛这家伙能保护我。
就在这时候,楼下的一层传来阵阵呜咽般的鬼嚎声,紧跟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上了二楼的走廊处。
我刚想找猛猛,才发现他已经先一步躲到了我身后。
〈这种家伙怎么能靠的住!〉
在这时,我心中顿时感到了一阵发凉,因为那呜咽一样的鬼嚎声越飘越近,似乎已经停留在这个卧室的门口,在我的感觉中,时间仿佛都已经静止不动了。
我问身旁的魔风:“魔风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魔风面色如常,道:“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种情况,现在已经开始了。”
〈竟然被困在了这种地方。〉
后悔也没有作用,事情到了这种时候,我心中竟然没有了害怕,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涌到了心中,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白。
当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从门口传来的鬼哭声,似乎在瞬间终止了。
“魔风大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魔风摇了摇头,我这才看清楚他正在往卧室门、墙壁和窗户上贴着咒符,有选择性的挑着贴咒符。
他道:“我在布阵,希望这个阵能够顶上它们一段时间。”
听到魔风这样说,被困在同一个房间中,在同一种情况下,我的心情却和刚才孑然不同。
这时候,在房间外又响起了古怪的声音,呜呜咽咽听的人十分心烦,紧跟着,喧吵声越来越响。
猛猛似乎已经被吓的傻了,呆呆站在我左边,紧紧拽着我的衣袖,不知是否是猛猛自己在自言自语,他不断低喃道:“飞炼鬼呢?为什么这样慢。”
“外面那么多怪物,即使飞练鬼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我顺口接了一句。
但就在这个时候,玻璃窗忽然被撞破了,飞炼鬼从窗户外飞了进来,魔风的脸色顿时大变,惊异道:“小心下面。”
飞炼鬼在半空中怔了怔,'哗啦'一声,几张咒符已经被他碰掉了,自窗子上悠悠的飘了下去。
“糟了!那是我快要布好的阵,可恶,只差一点就完成了!”
魔风的脸色显得气急败坏,他焦急地道:“必须马上从这间屋子里出去,那些怨灵马上就会从外面进来。”
说罢,他一手拽起我,我反应虽然快,但还没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把我从二楼的窗户里推了下去,幸好这里只是二楼,在下一刻,我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被摔的头晕脑胀,身上的新伤口险些崩裂。
等我抬眼一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小洋房后院的草坪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很酸痛,我一站起来,马上就看到了猛猛那张哭哭啼啼的脸。
“又怎么了,不要总是哭好不好?”
我的话音刚落,猛猛就指着天空,道:“你看天空上!”
我揉着发疼的头朝天空上望去,在看到天空的一刹那间,我就呆住了
第七章 净化
深蓝色的天空完全被怨灵遮掩,在我们的头顶上,呈现出一种深灰色。
我周围妖气森森,数不清的怨灵浮在半空中,这幢房子的周围围满了怨灵和妖魔,气氛阴森诡异。
我差点昏了过去,道:“这是怎么回事,怨灵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样多的怨灵,使我都不敢移动自己的位置,因为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到处都有怨灵,离我挨的极近。
我甚至怕它们马上发现我,但我想用不了几秒钟,它们一定会发现这边有人。
我对旁边的猛猛道:“你有没看见魔风和飞炼鬼,魔风刚才把我推了下来,他在哪里?”
猛猛摇了摇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被吓晕了。”
这种回答,让我简直忍不住想赏他一巴掌,再狠狠地踹他几脚,当我正准备马上一脚踹过去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他有升华怨灵的能力,只得忍住了怒气,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
我道:“好了,现在什么也别再说了,猛猛犬,你站到我前面去。”
猛猛傻呆呆的站在那里,道:“干什么?”
我又道:“这样怨灵就会先去找你,他们来找你,你就升华他们,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就在这时,我们周围的一群怨灵,天上的,旁边的,几乎是同时马上发现了我们,向这边蜂拥着围了过来。
“把那颗蛋拿出来!”
“你们把那颗蛋藏到哪儿了……”
马上就有一群怨灵从对面扑了过来,猛猛伸出只左手,边哭着升华怨灵,从头至尾,他甚至连眼睛都是闭着的。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猛猛的升华能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那些形态各异,半透明的怨灵只要被他接触到,不消几秒钟,就能幻化成了一片片金色的雾,之后,金色的雾随风而消散。可惜漂浮在半空中的怨灵实在太多了,我们已经快要被围起来了。
我在黑压压的怨灵群中闪躲着,想寻着出这幢房子的门在哪里,但始终都找不到,围着我们的怨灵却越来越多。
有许多次,几乎只差毫厘之差,猛猛就差点和我分开,那样的话,我立刻就会死定了。
“哥哥,你好像只能看见怨灵,每次也只能避开。我们是不是快死了。”
猛猛一脸哭腔,绝望地朝我看了一眼,手边却一直在忙着升华怨灵。
我一分神,一直被我抓着的猛猛忽然一个踉跄,身体向旁边歪去,一瞬间从我手中摔了出去。
“放心吧,有我这样漂亮的人陪你一起死,你也不是很吃亏,有什么好哭的。”
我几乎也绝望了,就在这时候,左边有一只怨灵忽然朝我撞了上来,刹那间,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只感觉到身上一阵发凉,随后听到刺耳的鬼号声,似乎是那只怨灵发出来的。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仍是自己,我身上的每一处都没有改变,那只怨灵原来待着的位置,只剩下一些金色的雾,随风而逝。
我忽然想起了当时魔风给我的护身符,我把它从衣袋里取出来一看,发现它散发着一圈微弱的白光,如果不是因为我全神贯注的在看,很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护身符正在散发着光芒。
〈原来是这样啊。〉
我怔了怔,忽然感觉轻松了不少,迅速的奔到猛猛身旁,把他推进了后院那一排极高的矮树丛中,我也跟着走过去,才问道:“猛猛犬,那些怨灵究竟是不是实体?”
猛猛怔了怔,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它们一旦认定了确定的目标,就会发了狂似的袭击。”
“你总知道从哪儿可以从你们家出去吧?”
我停了停,又道:“而且如果不是我躲的快,你早就没命了。”
猛猛哭道:“我家的大门是电子控制的,为了防窃,上面有电,即使找到了,也绝对爬不出去,我觉得,还是回到卧室里,待在壁橱里最安全。”
在想宰了他的同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们离开卧室后,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就知道肯定有不少怨灵和妖怪进了屋子里。
假如魔风没和我一起跳出来,那他的处境绝对比我们更狼狈,一直都没有遇到妖魔,可能是因为妖魔全在那里的缘故,如果没有妖魔进去,只是些怨灵的话,魔风不可能会急急的把我从窗户里推出去。
〈不知道飞炼鬼去了哪里,之所以会这样辛苦,全是因为它肚子里的那颗蛋,真应该早一点给它取出来那颗蛋,现在事情也不会像这样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上用绷带层层裹着的旧伤,似乎又开始发疼麻木了。
这个后院不大不小,几乎一半的地方都种着矮树,形成了一道矮树丛,枝叶非常繁茂。
由于我们两个全蜷缩着身体躲在矮树丛里面,一时之间,也没有怨灵发现我们。
但是这种树结的果实和枝叶,却摩擦着我的皮肤,使得我全身都在发痒,伤口却一直在发疼。
我很不得马上从这里面钻出去,却苦于在庭院里游荡的怨灵越来越多,根本无法出去,因为只要一出去,我们一定会再度被怨灵围住。
我握紧了拳头,心中异常的气愤。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当时见到的那个吸血鬼服装设计师,但当时我究竟是如何击伤他的,却一直想不清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手会出现那样可怕的变化。
我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了,这使我感觉到自己简直像一个笨蛋。一直在我身旁的猛猛,忽然拽了一下我,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
除了这句话之外,我简直就不知道自己该和这只猛猛犬说什么才好,还是应该让他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猛猛却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子声音极大。
躲在矮树丛中,我们本来很安全,但忽然之间猛猛的这一个喷嚏,却让我们陷到了危机当中。
到现在,我简直想把他一脚踹出去,但我却感觉到了一阵异样,全身几乎都在同时开始发冷。
这种奇异的直觉,在以前也曾救过我许多次。
〈应该马上从这个矮树丛里出去。〉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拽着猛猛从矮树丛中钻了出去。我们才刚钻了出去,忽然'轰'的一声,整条矮树丛都在我们眼前着火,火蛇蔓延,在瞬间吞噬了我们刚才待过的那个地方。
矮树丛的枝叶在火舌下发出'啪啦'的响声,一下子,充满水份的树枝就被火点燃,热浪形成了一股气流,人的眼睛看上去,整片矮树丛都像是在火中摇摆一样。
我往后退了几步,仍然能感受到火势带来的高温度。
直到现在,我才感到了后怕,朝猛猛瞧去,只见他一脸茫然,正呆呆地盯着着火的矮树丛。
〈如果晚一点钻出来,这样强的火势,我们岂不是要被烧成焦碳了。〉
〈但这阵火来的也太突然了,这是怎么回事?〉
各种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却仍然猜不出来起火的原因,附近的怨灵像是很害怕火焰,在往这幢小洋房的上空升去。
然而,在这片天空中盘旋的恶灵,却好像越来越多,黑压压一大片遮住了天空,比起开始时似乎有增无减。
“飞炼!”
就在这时,我身旁的猛猛大叫了一声,绕过那条极长的火蛇,朝前面奔了过去。
我的视线,往猛猛奔跑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盘旋在半空中,正在往下降的飞炼鬼,随后,我也朝那边走了过去。
“今天吃了个饱,可惜那些怨灵太难缠。”
着火的矮树从前面,飞炼鬼从半空中降下来,落在了猛猛身旁。
猛猛傻乎乎的问道:“吃什么东西啊?对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树丛忽然着火了。”
我差点晕了过去,飞炼鬼刚才又不在,它怎么会知道,这么幼稚的问题也只有猛猛犬才能问的出来。
没想到,飞炼鬼打了个哈欠,居然道:“那群地面上的怨灵实在太烦人,荡来荡去的,我就往地面上喷了一口火把它们驱散。”
“你这家伙,刚才差点把我们一起烧成了焦碳。”我走过去,心中有一股怨气。
飞练鬼看到了我,怔了怔,道:“你们跑到树丛里去干什么。”
我好笑地道:“地面上全是怨灵,只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躲在那个矮树丛里。”
飞炼鬼的表情忽然起了变化,我以前还真的不知道,一只恶鬼居然还会像他这样表情丰富,我想起了魔风,问道:“飞炼,你有没有看到魔风大叔?”
〈奇怪,刚才没有看见一只妖魔。〉
〈莫非妖魔真的全进到了小洋房中,那魔风大叔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差。〉
刚才,我往天空上望去的时候,曾见到了不少妖魔飘荡在天空上,但现在天空上却只能看见无数的怨灵,那些妖魔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飞炼鬼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那个咒符师啊,好像在房子里,估计已经死了吧。”
听它说出这种话,我虽然不明白它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魔风一定有了危险。
〈真是令人担心,不过魔风大叔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立刻往那幢小洋房里面走去,飞炼鬼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在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盯着我。
“哥哥,飞炼,你们等等我,后院的树丛全被烧掉了,我该和父母怎么说!”
下一刻,猛猛就颤声道:“大哥哥,你手上的指甲,怎么那么长啊?”
我怔了怔,低头看向我的手,只见我的一只手上的指甲,赫然变成了那天的样子,指甲聚拢在一起,足有六十公分长,半透明的指甲仿佛能穿透世界上的一切物体,闪着比刀更锋利的寒芒。
“你们去死吧!”一只妖怪从我们头顶上空朝猛猛袭去。
我下意识的一挡,另人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
那随便的一挡,我的指甲几乎把它的身体切成了两半,空中顿时像下了一场血雨。
妖怪重重摔在地上,血液迅速被土地吸收,肉体化为清烟消散。它唯一存在过的证明,仿佛只有那片没有半丝血痕,却散发着强烈血腥气的土地。
周围妖怪都朝我袭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就被妖怪们团团围住。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妖怪,陡然间,我眼前已经没有了妖怪的影子。
被我杀的妖怪,都产生了一样的奇怪变化,没留下半具尸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那就让我试一试。〉
我瞧着自己的手呆了许久,随后,身子一矮,手上的利刃朝飞炼鬼刺去。
这时候,我的速度似乎也比刚才更敏捷,这种诡异的变化,仿佛总发生在我不经意的时候。
飞炼鬼向右边闪躲去,却慢了一步,被我手上的利刃在肩头上拉开了一道口子。
随后,它迅速向后移去,在我的头顶上一爪爪了下去,我倒退了一步,思维格外的清晰。
我一跃而起,手上的利刃不断往它双眼招呼过去,然而时间,正在流水般的过去。
这时侯,我脚下一个踉跄,飞炼鬼哈哈大笑了一声,它浮在空中朝我的头顶一爪袭去,我下意识的一挡,另人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
'咔'一声,那随便的一挡,我的指甲几乎把它的锋利的手爪切成了两半,顿时有一蓬血洒到了我身上。
我抬起手来,血已经全顺着六十公分长的指甲流了下去,滴在了地面上,瞬间被土地吸了进去,半透明的指甲看起来有点妖异。
下一秒,我的手立刻又恢复了原状,我知道,虽然身体发生了这样诡异的变化,但我确实还是人。
我停下了攻击的势头,不解地望着飞炼鬼,
飞炼鬼从空中降下来,妖异的眼神锁在我身上,大笑道:“阿,千年来的怪事,我居然这样轻易受伤,不过真打起来你一定打不嬴我。”
它受了伤,但看起来却像是丝毫不介意,而且此刻居然还在大笑着,面对这这样一只恶鬼,我实在看不出它有哪里凶残狡猾,更对它起不了任何恶感,我一直认为自己的直觉很准确。
“地上怎么连一具妖魔的尸体也没有,全被你吃了?”
飞炼鬼盯着我,寻求答案,显然它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成|人看,似乎还在垂涎我吃了那么多具妖魔的尸体。
我肃穆地道:“我根本就没看到一只妖魔,飞炼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情况,被杀者的血全钻进了地下,身体在空气中消散,但那片土地上却留下了十分强烈的血腥味。”
它明显地怔了一下,盯着我,道:“你是该隐吧?”
它的这句话问的人莫名其妙,我丝毫不明白它在说着什么,道:“你在说什么?”
它摇了摇头,惋惜地道:“那些妖怪被你杀死,它们的肉体消散,使它们无法复生,不能超生,不能转世,灵魂将永远被禁锢在地下,受着死前一刻的痛苦,这种血的惩罚能力还是少用为好。”
“奇怪呀,转生之后,即使留有记忆,前生的能力也应该消失,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把能力也留住了?”
我退了一步,知道它误解了一些事情,但却仍然为它刚才所说的话感到毛骨悚然,道:“飞炼,你刚才在说谁?”
飞炼鬼接着问道:“你不是该隐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更是觉的奇怪,总觉得它说的既是我,又不是我。
飞炼鬼银火一样的眸中透出惊奇,道:“吸血鬼的始祖该隐?即使你不是它也和它有关系,否则你怎么会叫该隐。”
我打了一个寒战,忽然想起了魔风大叔,很庆幸他现在不在,如果被他听见了飞炼鬼刚才所说的话,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马上拿着刀追杀我。
而且,这位'该隐'应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事,应该只不过是巧合而已,但即使这样……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魔风大叔知道。〉
一这样想,我马上对飞炼鬼道:“这件事,请别告诉魔风。”
我又转向早已经呆住了的猛猛,阴险地笑道:“猛猛犬,你看起来最像是会说漏嘴的人,要是几时这件事传进了魔风大叔的耳朵里,嘿嘿。”
“上面聚集了太多怨灵,如果它们突然变得狂燥,就会随便伤人”
就在这个时候,魔风的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出来,他本人就像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的背后。
我被吓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了跳动,我转过身去,勉强笑了笑,道:“魔风大叔,你刚出来?”
魔风不解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很关心地道:“是,你脸色可真奇怪,莫非又受了伤?”
他的语气似乎并无异样,在观察了许久之后,我这才安下心来。
魔风大叔是我很珍惜的朋友,我实在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失去朋友,在我来看,朋友是最重要的。
“树丛为什么烧起来了?”
我暗地里踹了正准备说话的猛猛一脚,笑道“没什么,意外事故。”
猛猛满脸委屈,却又不敢说话,他低垂着头,使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
魔风皱了皱眉,接着说:“必须把那些怨灵净化了,否则再过一阵子,它们极有可能会失去常性,随便袭击人,我要在这里布一个威力强大的阵,等到我布好了阵……猛猛站到阵的中间去,然后用心的想,你的灵气净化所有的怨灵。”
从魔风出现开始,飞炼鬼就像是在沉思着某件事,自魔风开始布阵后,它还是一直沉默不语,极不符合它张狂的个性。
而猛猛则是一脸不安,他在草地上走来走去,许久才问道:
“魔风先生,我是不是要受伤?”
魔风摇摇头,并没有回头看猛猛。
此刻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布着阵,道:“你只要想着净化所有的怨灵,便可成功,但必须全神贯注。”
他说完,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或许你会连着几天精神不振。”
魔风手下一直没有停,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奇怪的阵,阵的外围几圈写满了蝌蚪一样的文字,但这个阵的外型看起来并不像是是五芒星。
我抬头往天空上看去,众多的怨灵聚集起来,迟迟都没动静。
我指了指密集在天空上的恶灵,道:“魔风大叔,它们似乎在等什么?”
魔风停下手里的工作,朝天空上看去,脸色越发沉重。
“似乎是那颗蛋放出了更强的灵气,不断的引来灵体,好了,马上开始吧。”“猛猛站到阵的中心位置,先收拾了怨灵,再让猛猛从飞练鬼体内取出那颗蛋,否则,它在飞练鬼体内的时候就能放出如此强大的灵气,若是现在取出来,难保那些怨灵不会失控。”
魔风退出阵外,又道:“我们都不要碰到边线,否则阵会失效。”
猛猛满脸忐忑不安,犹豫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走了进去,他站在了阵的中心位置,双手紧紧交叉握着,表情显得很古怪,
“小鬼,你最好快点,弄完以后给我取出肚里的蛋。”
这时,正在周围天空上飘浮着的飞炼鬼,却忽然吼了一声,吓的猛猛浑身一震。
说完,自它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古怪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摇筛子的声音,它则是满脸不耐烦,在阵的左右飞来飞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进阵里去咬上猛猛一口。
一旁的魔风紧张地盯着飞炼鬼,怕它一不小心飞进阵里去。
我们在一旁站着,足足等了十几分钟,但是猛猛和那个阵法还是没发生任何变化,这时候,甚至连魔风也开始不耐烦。
阵里的猛猛则显得更紧张,满头大汗,却不敢动一下。
正当我准备问魔风大叔,是否是这个阵法出了问题的时候,遮掩住天空的恶灵却在忽然间产生了变化,这变化虽然很细微,但由于我们一直都在盯着天空看,所以马上就看了出来。
阵法最外面,那圈流转着的金光正在逐渐变深。
经过五六分钟后,阵法外围的一圈金芒,在瞬息间包围了整个阵,刹那间幻化出一道金光,直冲上云霄。
天空,从中间开始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点。
光点逐渐扩散成一圈光带,光带又朝四面八方扩张开来。
天地在陡然之间化成了璀璨壮丽的金色,被升华了的怨灵的灵魂,铺天盖地的往下洒落。
这时候,天地之间就像正下着一场雨,这种金雨就仿佛带着某种洗涤人灵魂的魔力,看着由点点金光汇聚而成的金雨,我们谁都说不出话来,这种自然的现象,使一个人显得极其渺小。
这时候,有声音从外面的街道,隐约地传进了这个庭院里。
“妈妈,看,天上正下着金色的琉璃雨!好漂亮!”
“天上哪里有,你看错了。”
一个小孩和母亲的对话,从外面的街道传进了这个院子里。
魔风瞧着天空,突然说:“有些小孩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情感真挚,情感越真挚,灵气越强大,所以能升华怨灵的多数是孩子。成年人都没有了这种精神上奇妙的灵觉。”
最令他安心的是,这片地域的磁场混乱似乎已经平复了。
〈但那颗蛋,不是还没拿出来吗?〉关于这一点,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猛猛从阵中心走出来,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跌倒。我眼角的余光瞥到魔风,只见他迅速的看了猛猛一眼,又很快的收回了视线,眼神显得很疑惑。
“喂,你这小鬼,该给我取蛋了吧?”飞炼鬼从空中落下来,它的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朝猛猛飞了过去。
在陡然间,飞炼鬼的身体忽然从实体化成了一团黑雾,它那像团黑雾一样的身体,从下面开始幻化成了一粒粒金色的小光点,之后,金色的光点开始逐渐在空中消散。
由于类似的现象我已经看过了许多次,所以,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和魔风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猛的脸色一变,就已经朝飞练鬼冲了过去,眉宇之间非常慌张。
飞炼鬼也发现了我们盯着他的目光有异,就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它愕然低头,马上就看清楚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猛猛有些惊慌失措,抢先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对飞炼鬼道:“你这究竟怎么了?”
魔风神色如常,十分冷静地道:“刚才的阵法力量太强大,飞炼鬼最初时也是幽灵,所以它也被你升华了。因为它妖力强大,才能一直压到现在,阵法的力量开始生效,它的身体才开始发生变化……”
说到这里时,魔风有种说不下去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