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结局
在这样的深夜里,米尔亚娜居所的三层仍然透出灯光,她显然并没有在睡觉。
透过树影,甚至能看见三楼阳台上米尔亚娜修长的身影,我穿过枫树林时,顺便把行李箱藏在了一棵隐蔽的枫树的阴影后面。
之后,我靠在离别墅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上,一直注视着在三楼阳台上吹风的米尔亚娜。
在这样宜人的夜晚,我实在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情。
如果说我没有一点点喜欢米尔亚娜,那纯粹是假的,从以前开始我就最喜欢像她这样强大的女性,我一向只喜欢强大的人。只是盯着她修长的身型,我想自己就能看上一天,但遗憾的是,她竟然是一个同性恋。
连我自己也感觉到迷惑。
其实,那也没什么,只要多花一点时间,我完全能使她迷恋上自己,但是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告诉我,在这里待久了不会有好事。
虽然米尔亚娜这样的美女很少见,但相较起金钱来,我更喜欢金钱,因为钱能稳定的维持日常生活,而女性却最善变,尤其是美女。
即使没有米尔亚娜,还会有很多女性主动来接近我,更何况,米尔亚娜实在太危险了,不应该沾手危险的女性,否则后果一定很严重。
她看起来像是受了欺骗就会毫不犹豫开枪的人,不管对方是谁,恐怕待遇也都一样。
我随手扶住身旁的树干,透过晃动摇弋的树影,又盯了三楼地阳台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非问清楚不可,希望她不要反目。〉
想到这里,我戴上手里的一顶假发,从树影后闪了出来,朝那幢别墅走过去。
我朝四周瞥了几眼,那只美丽高贵的夜莺似乎并没有跟来,也好,这样省了不少麻烦。
不知为何,别墅的铁门并没有向平时一样紧紧关着,而是大敞着。
我从铁门里走了进去,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人阻拦,也没有见到一个米尔亚娜的仆人。
我心里更感觉到奇怪,放轻了脚步,推了一下别墅的正门,正门居然没有上锁,只是轻轻带着,一推就开了。
大厅中并没有开灯,而是沉浸在黑暗的气氛中,各种动物的标本在黑暗中很不显眼,极容易被碰倒。
我快步穿过大厅,走上楼梯,在楼梯的转角处,仍然看到了那对救过我一命的象牙,我发现,现场所有的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在我穿过三楼,径直走向阳台的时候,突然听见米尔亚娜道:“错过这么美的夜晚,未免太可惜了。”
我朝她身旁走过去,道:“是很浪漫。”
我又问道:“米尔亚娜,你知道我会来?”
米尔亚娜突然转过身来,她的面孔在皎洁的月光下,神圣的令人感到窒息。
她的身高本来就很高,这时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尊庄重肃穆的女神像。
在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狂热的情绪,使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一直没来由的心悸。
除了我的亲姐姐以外,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性。
有的时候,美丽的人不一定有很强的魅力,魅力是一种能吸引住别人目光的独特气质,非但要有美貌,还必须有非常独特和出众的气度,形成了一种光辉,这种光辉可以让同等级的美人都为之黯然失色。
米尔亚娜眯起眼睛一笑,道:“你说呢。”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猜。”
“这是种默契,我感觉到你一定会在夜晚来,你果然来了。”
她又朝我的手上瞥了一眼,道:“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缠着绷带?”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受了一点伤。”
在这种环境下,实在不太适合说很多话,因为月光太皎洁了,夜晚也实在很适合谈情说爱。
我用手肘撑在阳台的石柱上,手臂顿时感觉到一阵凉意,使思维清醒了不少,毕竟我不是来和米尔亚娜谈情说爱的,虽然这种时候说那些话有些唐突,但也没有办法。
我望向她的侧脸,蓦地道:“我已经知道是谁杀死我的表妹芙洛拉了,是一个中年微秃的中年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像是和芙洛拉有些瓜葛。”
“我想你肯定很熟悉有一种南美仙人掌,那种仙人掌的仙人掌毒碱,致幻效力非常强大,服食过量,能使人精神错乱,甚至死亡,或许甘贝尔一直以来都还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米尔亚娜,是你给甘贝尔服食了那种毒碱。”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紧紧盯着米尔亚娜脸上的表情变化,事先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开门见山的把话全部都说出来。
不管干什么事情,只要把私人感情掺在其中,人的办事效率和头脑都会随之变差,看来我必须克制自一下己,感情用事是很不理智的,尤其是这方面的感情。
果然,米尔亚娜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然后转过头来看我。
她的表情开始产生变化,我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她完全不反驳,掠了一下耳边的短发,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是我给她下药的,你说的没错。”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
米尔亚娜走到圆桌前,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姿态仍然显得很优美。
我事先也没想到,她会承认的这样干脆,我怔了怔,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干脆转过身去戒备地盯着她。
在阳台上望向周围,到处都是一片黑暗,米尔亚娜的这幢小别墅里并没有开一盏灯,所以向里面望去的时候,比外面更漆黑。
我隐隐又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个中年微秃的男人杀死芙洛拉的一幕,凭感觉推敲出仙人掌毒碱的事情。
但我现在感觉到,事情可能远没有我想像中那样简单,也许我开始时就应该离开学院,不应该再来这里见米尔亚娜。
这时候,米尔亚娜突然又若无其事地道:“有一点真奇怪,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给甘贝尔服食的是仙人掌毒碱,我在当地印第安部落,从他们的一个巫师那里得知,那是当地只有巫师才会知道的,他们的说法是,通过毒碱和其它语言的引导,人会被黑暗精灵侵入身体,其实也就是那种毒碱加上轻度的催眠暗示,能影响其他人的一些行动。”
“你自己说过,两个月才去南美洲打猎回来。”
米尔亚娜侧着头,笑着道:“难道你也像芙洛拉一样,常给自己注射海洛因,对这类药物有些了解,否则又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从米尔亚娜的言行举止中,已经感受不到先前那种锋芒毕露的气质,她在霎那间变的异常沉着冷静。
〈或许这种样子才是米尔亚娜本来的真面目。〉
在她湛蓝的眼瞳中,甚至闪烁着铁一样冷酷无情的光芒。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芙洛拉有毒瘾?”
米尔亚娜开了圆桌上的红酒,斟了一杯,拿着水晶杯道:“芙洛拉整天喜欢做白日梦,单纯又无知,很容易被其他人控制,薛西斯像是不满意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在暗地里给芙洛拉提供毒品,一直都借此向芙洛拉勒索钱财,他们这样的关系,迟早都会出问题。”
〈没想到那个中年微秃的人竟然是薛西斯。〉
我根本没想到米尔亚娜会讲的这样清楚,听着她冷静地说这件事,我不由得想起沈潜在心底的“疑问”。
“芙洛拉是被薛西斯一巴掌打死的,除非芙洛拉之前就有毛病,否则为什么会被一巴掌打死。”
米尔亚娜惊异地瞥了我一眼:“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有一种药物,那种药物能刺激人体内的微血管,令微血管高度扩张,微血管扩张的结果,是变的很容易破裂,微血管一破裂就会产生轻度的皮下出血,结果就是皮肤表面出现红色的伤痕,所以即使只是薛西斯打了芙洛拉一巴掌,芙洛拉的脸上也会出现掌印。”
她沉静地道:“但这还不至于要命,而我从以前就在芙洛拉吸食的海洛因里掺了另外一种药,那种药的药性是,只要人体内有很少的微血管破裂,就会随之流入血管内,再到心脏,药性可以导致右冠状动脉闭塞,看起来就像心机梗塞一样,直接使人死亡。”
米尔亚娜笑了笑,道:“薛西斯打了芙洛拉一巴掌,那一巴掌导致微血管破裂,由于微血管破裂,药顺着血液循环到达心脏,毒性发作,两种药的药性分别起到作用,芙洛拉就那样死了,而芙洛拉脸上的巴掌印令薛西斯不得不给芙洛拉毁容。”
我心中发寒,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开始时,绝对没想到米尔亚娜会说的这样干脆。
虽然有点犹豫,但我还是道:“你为什么要杀她,难道这些全都是你……”
米尔亚娜陡然打断了我的话,点了点头,站起来身来,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我事先设计好的诡计,即使我不这样做,种事迟早还是会发生,我只不过是让事情朝着最自然的方向发展,”
我把整个身体转过来面对米尔亚娜,她也侧过脸来看着我。
我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道:“你曾经说薛西斯失踪了,我想薛西斯应该已经死了吧。”
米尔亚娜绕过圆桌,她的样子看起来很若无其事,难以想象刚才的话全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她耸了耸肩,毫不回避地直视着我的双眼。
“你们的王室敬畏巫术,如果把芙洛拉的死和巫术结合在一起,学院的传说刚好可以加以利用,这样的话,你们就绝对不会派侦探来调查,反而会请巫师或者灵媒,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即使能查出芙洛拉一直在吸毒,也和我毫无关系。”
“然而,当我听说芙洛拉的表姐--也就是你要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威胁,要知道,你们王室的酷刑即使是铁人也挺不过去,更何况是薛西斯,学院里的各种流言迟早都会传进你耳中去,你也一定能查到薛西斯身上去,所以我必须在你来之前先除掉薛西斯。”
“薛西斯在杀死芙洛拉之后,就把毁容用的凶器全埋在了地下,后来,我把那个包裹挖了出来,放在薛西斯回家必须经过的一处地方,在他慌张的想打开那个包裹的时候,我把他敲晕了,又在他的身上绑上铁器,把他沉进了枫树林旁的水池里,如果我没算错,他的尸体会在这两天就从水池里浮起来。”
米尔亚娜边笑边道:“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做,最倒霉的是芙洛拉竟然在事发的前几天,从我这里偷走了一柄枪。”
“杀他们的原因,只不过是我在偶然的机会下,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手中刚好又有几种药,剩下的,只要你仔细想想就一定能猜出来。”
我又向后退了几步,骤然明白了一些事,心底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
我接着问道:“芙洛拉和你毫无关系,也就算了,你又为何要利用甘贝尔杀死了海因。”
米尔亚娜一边向前走,脸色在突然之间变了,变的阴沉至极。
正当我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想我和海因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了。”
米尔亚娜突然闭住双眼,随后睁开。
“海因因为要回去成婚,怕我纠缠她,居然威胁要把我是同性恋的事发给报社,我不可能不杀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把我的秘密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米尔亚娜接着道:“甘贝尔和芙洛拉的关系很要好,简直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女,之前我曾装做不经意的暗示过她,芙洛拉的死和海因有关系,又给她服了毒碱,让她无法再靠理智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先约海因出来,在杀了她之后,又把她的尸体拖回到她的寝室中,所以甘贝尔去的时候,又勒死了她一次,在甘贝尔干完所有的步骤后,我故意在门口发出叫声,把她惊走,这样也容易令她明白有人看到了她杀人。”
“之后的事情,你也全知道了,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芙洛拉、薛西斯、海因、甘贝尔,如今已经全部都死了。”
米尔亚娜抽出一支香菸,之后用火点燃香菸,瞥了我一眼,道:“你也没想到我会把真相全部都说出来吧。”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问:“但你怎么会知道芙洛拉被薛西斯掴了一巴掌,就像亲眼看到一眼,那时你明明还没有来。”
我定定地望着她,沉静地反问道:“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但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你杀了他们,你也要杀我吗?”
我心中的疑惑,已经全部都被米尔亚娜的一席话解释了。
突然之间,米尔亚娜从腰间抽了一把枪,用乌黑的枪管对准了我,她眼中的神情,比铁还要更冷酷无情。
“因为我爱你,不想让你和他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才会把所有的事说出来。”
阳台十分的宽敞,中间只有一张圆桌和几张坐椅,米尔亚娜离我也仅仅几步远,只要她一开枪,我相信自己绝对死定了。
我从小只相信适者生存的道理,宣扬法律和制裁恶人根本就不被我放在心上,即使我掌握了米尔亚娜杀人的证据,估计也不会说出去,所以,我来这里被米尔亚娜用枪口对着,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我后悔不该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而甘冒生命危险试探她,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更不能随便乱动。
米尔亚娜朝前面走近,用枪抵住我的眉心,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枪管抵在额头上那种冰冷的触感。
我闭上双眼,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即使你杀了我,土王还是会再派其他人来调查他女儿的死因,你确信自己就能挨的住王室的酷刑?”
我听见米尔亚娜沉默的道:“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死了。我非常清楚自己矛盾的心态,一方面想杀了你,一方面又忍不住惋惜不已,扣下扳机简直就像是毁掉了一件最美的艺术品,但我也实在不想尝试你们王室的酷刑,如果你出卖了我,恐怕我以后都要躲在荒芜人烟的鬼地方度过余生了。”
“他们也真可怜,都以为是自己杀了对方,全部成了你的替死鬼。”
我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道。
可能是这几天遇到了太多次危险,使我都已经麻木了,被人用枪抵着脑袋,居然也能什么都感觉不到,圆桌上还放着另外一柄军用手枪,如果能拿到就好了。
米尔亚娜朝我轻轻的点头回礼,抬高手臂,手指一弯,似乎随时都会扣下扳机:“多谢夸奖。”
就在那一瞬间,我用手肘狠狠撞向米尔亚娜的下巴,猛烈的撞击使她向后面摔去。
米尔亚娜撞在了圆桌上,圆桌上的那瓶红酒摔落在地板上,砰的一声摔的粉碎,我趁这个机会,抢先拿起桌面上的另外一柄枪,用那柄枪对准了米尔亚娜的头部,立刻扣下了扳机,一扣下扳机,顿时传出了巨大的枪鸣。
我的手臂被震的有些发麻,再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马上发现那一枪并没有打在米尔亚娜身上,只是击碎了圆桌旁椅子的椅背,使那个椅背几乎变成了木屑。
米尔亚娜狼狈的站在圆桌旁,枪口仍然对准着我。
我一把扯掉头上的假发,得意的笑起来。
“你最不应该的就是对我讲太多话,真抱歉,我不是女性,也不是芙洛拉的表姐。”
我冷笑道:“你的枪法比我要强很多,如果你想开枪,可以试试,在死的一瞬间我还是能扣下扳机,大不了就让我们在死前做一对同命鸳鸯。”
在我摘下假发的一瞬间,她的神色陡然起了变化,满脸不可置信,甚至低叫了一声,表情显得感叹不已。
米尔亚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朝她眨了眨眼睛,道:“你也吓了一跳吧,只可惜我收了土王的钱,也不想退还,否则还真不想和你这样危险的人沾上关系。”
但她毕竟不是普通人,神态立刻恢复了正常,问道:“你是?”
我戏谑地笑道:“你之前不是已经想到了吗,巫师或者灵媒,除了像我这样有敬业精神的灵媒,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敢打扮成美女。”
米尔亚娜用枪口对准我,缓缓的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半晌才道:“真是意外。”
我点了点头,道:“我之前不过是从镜子里看到了芙洛拉死时的情况,根本没想到是你用诡计算计了他们,一切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米尔亚娜冷静地道:“那又如何。”
“既然甘贝尔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心情去帮她洗脱罪名,所以,只要你现在放下手中的枪,直到我走出这幢别墅,之后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再看到对方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聚精会神地盯着米尔亚娜,以防她会忽然开枪。
米尔亚娜怔了一下,道:“如果你出尔反尔呢?”
“老实说,碰到像你这种古怪的近乎疯子的人,我只想赶快离开。”
我又接了一句:“如果你想一直这样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夜莺的鸣叫声,我抬起头,朝阳台外面的树上看了一眼,只见在漆黑的黑夜中,有一只夜莺正停歇在离阳台最近的树梢上,梳理着自身的羽毛,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只鸟,却显得很高贵。
〈它怎么会跟过来?〉
我呆了一下,在一瞬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枪鸣。我感觉到左臂上一阵焦灼,当我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件像睡衣一样的衣服袖子上,有一处因为被子弹擦到而变成了焦黑色。
我立刻明白了,然而,在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难忍的晕眩,全靠撑在身旁阳台的石柱上,才没有从三楼摔下去,手中的那柄枪却从半空中摔落下去,直落到地面,发出一下声响。
恐怕它已经摔的四分五裂了。
“米尔亚娜……你!”
米尔亚娜径直走了过来,表情冷静异常,用枪抵在我的背上。
她笑着道:“现在别动,从镜子中能看到什么,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血腥玛丽,那不过是一个荒诞的传说,你是要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下去,还是想让我开枪,第一种可以直接做为自杀处理了,只怕三楼太低,我还得下去补一枪。”
〈该死的鸟!〉
我向树枝上的夜莺瞪了一眼,对米尔亚娜道:“不必了,我自己跳!!”
正当我抓住阳台的石栏杆,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从米尔亚娜口中发出了一下惊恐的惊叫声。
我回过头去,突然发现,正对着我们的那面落地窗上,显现出一对异样邪恶的赤红色眼睛,瞳孔正在别扭的左右转动。
屋内和屋外都是一片漆黑,落地玻璃上那对巨大而诡异的眼珠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不祥之事开始的征兆,而那对赤红色的眼睛实在太巨大,所以甚至连眼睛里的瞳孔和血丝,都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它简直就像能把人吞噬进去一样。
米尔亚娜连着退了许多步,当她停下脚步后,立刻就连续朝落地玻璃开了许多枪,直到玻璃从中间破裂,蜘蛛网般'轰'的一下碎成了无数片为止。
恐慌就像是能传染,我明明知道那不过是一只夜莺吓人的把戏,但在看到米尔亚娜边开枪边往后面退,疯狂的模样后,还是忍不住感到心中发寒。
我用手护住头部,免得让在空中飞溅的玻璃渣进到眼睛里。
当落地窗变成了一地的碎玻璃后,我听见米尔亚娜精神病一样的大笑声,随后,那种笑声又变成了更惊悚的惊呼声。
我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部,朝米尔亚娜瞥了一眼,发现她正用惊恐的眼神盯着满地的碎玻璃,像躲瘟疫一样一直往后退。
满地的碎玻璃,每一块上都有一双邪恶的赤红色眼睛,一起注视着米尔亚娜,甚至连空气中,都回荡起一种诡异的心脏跳动声,在阳台地板的缝隙间,一股股浓稠的血不断的喷出来。
米尔亚娜紧贴在石柱上,呼吸急促地着:“这是你搞出来的,你是巫师,快让它们消失!”
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用一只手撑着头部,侧脸看着她,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它们是被你自己吸引来的,以后你每次照镜子,即使你只是将影子印在镜子上,它们也都会出现,你自己想办法吧,它们会一直跟着你,永远都不可能消失!”
米尔亚娜像快崩溃了一样,叫道:“大不了我以后永远也不照镜子!”
说罢,她用一只手撑住阳台的石柱栏杆,身体翻到阳台外面,竟然真的从三楼跳了下去。
我顿时愕住了,随后,我从阳台上往下看去。
只见米尔亚娜半蹲在草丛中,过了一会儿,她才站起来,朝别墅后面的车库跑过去。
不过半晌,我就听见一阵重型机车排气管的声音,当我再次往下看的时候,发现米尔亚娜戴着头盔,骑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停在别墅前的草地上,在驶出铁门的时候,她居然还抬起头朝上面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巫师,我们后会有期!”
下一秒,那辆机车就已经驶出了我的视线之外,和远处的黑暗融合在一起,隐隐能听见机车排气管的声音。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楼下收回了视线,接着又朝四周瞥了几眼,发现周围到处都是鲜血和破碎的玻璃,十分不堪。
米尔亚娜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全部都重现在脑中,她直到最后都没有说杀芙洛拉和薛西司的理由。但我想,她很可能是为了获得一种罪恶的满足感,凭良心来说,操纵杀人也是一种艺术,而她只不过是在用芙洛拉试药罢了。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杀人的念头,米尔亚娜家世显赫,想要的几乎全部都能得到,她一定想要一种新的刺激。看着其他人走的一步步举动,都和自己预料中的完全一样,那种感觉,一定就像是抓住了人性中的弱点,成为了活着的神。
由此获得的满足感,可能连谜幻药也无法比拟,但我也没有资格说她是错的,毕竟我和她也差不多,根本无法大声的说出来她做错了。或许我会感到很迷惑,因为毕竟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
芙洛拉因为常时间被薛西斯控制,自然而然会想到要杀了他,薛西斯又贪得无厌的想从芙洛拉那里获得更多的好处,事情到最后,即使没有米尔亚娜的干预,也一定会演变成那个样子。
米尔亚娜说的没错,她只不过是让事情发展到了最自然的那一面。
芙洛拉和薛西斯两个人,谁又事先料到在他们背后,竟然有一个人在观察着他们,像是在操控傀儡木偶一样操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除了和米尔亚娜相同,古怪的近乎发疯的人,或者是无药可救的精神病,即使换成是其他人,恐怕也会同样入了她的圈套。
总觉的这比被人偷窥更加可怕,想这些事情,实在让人感觉到很头疼。
我在抢过那柄枪之后,确实想过要杀了米尔亚娜,因为,即使对方是再美的美女,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
虽然我没什么信仰,但能活着毕竟还是很好。可能是我父母的家庭不怎么幸福,什么家庭的温暖,亲情的可贵,在我看来都是一些可笑的事。
回去之后又要开始打工了,真是累的要命,那些宝石拍卖掉以后,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
我闭上了双眼,骤然间感觉到很疲惫,心里空虚无比,或者是寂寞,这种失落的心情让我甚至连力气都仿佛被掏空了,什么也不想再做,甚至连动一下手指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在离开家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我无力地道:“喂,小鸟,你还在不在,能不能帮我找根香菸过来。”
才刚说完话,我立刻就感觉到有一个细小的重量落在我的右肩上。
那种细小到几乎没有的重量,却让我有种奇异的感动,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突然涌到了心里。
“还不谢谢我救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让我分神,就根本用不用你来救我了。”
我睁开双目,从阳台的地板上站起来,道:“赶快走吧,如果米尔亚娜再回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你那种三脚猫的吓唬人本领,也只有第一次才能起到作用。”
夜莺扑扇着双翅,像是很不满意,自我的肩头飞了起来。
我从阳台上走下去,用最快的速度走出米尔亚娜的这幢小别墅。
当我再次回头去看的时候,那幢没开一盏灯的别墅已经完全沉浸在漆黑的夜色中,从外表来看毫无异样之处。
我穿过枫树林,找到自己放置行李箱的那棵树,先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将手上的纱布裹的更紧,然后提起了行李箱,寻着记忆中学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那只夜莺竟然没被气走,一直落在我的右肩上,在我以为它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它突然道:“你有没有闻到巧克力的香气?”
我停下脚步,刚想嘲笑它两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把行李箱放在路当中,打开箱盖,再翻开了一层衣服之后,果然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有着美丽的木纹。
我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块散发着芬芳的白巧克力请贴,雕刻精美的令人都不舍得吃了它,我喃喃自语道:“山鲁左德古堡圣宴,地点就在阿尔卑斯山,似乎和这里很接近,但这盒子怎么会在这里,可能是无意间放进来的。”
夜莺唧唧喳喳地道:“如果是宴会,一定有不少美女会去吧。”
我捻着下巴,望着停歇在自己肩膀上的夜莺,道:“怎么,你吃醋了,老实说,你究竟是不是血腥玛丽,一只鸟看起来还真的不太像。”
夜莺闭上眼睛,沉静了一会,道:“我是被诅咒了,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叫别人鸟真是没有礼貌。”
我收拾好行李箱,不耐烦地道:“既然回东京去也没有要紧的事,还不如去参加山鲁左德古堡的宴会,不过应该不会再碰上米尔亚娜,至于你,就少恬噪两句,也给我进去吧!”
我抓住夜莺的翅膀,在它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把它也一起塞进了行李箱里,之后又锁牢盖子,才把行李箱提了起来。
“小鸟,你给我听着,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已经属于我的私有财产,是我的宠物,一只鸟没有所谓的人权,啊,对了,总得给你起一个名字,既然你是只夜莺,又是羽类,那就叫夜羽吧。”
不知道夜莺是否已经被压扁了,半晌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我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前面的路,不禁回想起在白杨树下第一次看到米尔亚娜的景象。
那时,她遮挡住所有的阳光,淡棕色的肌肤,也在阳光下幻化成了金色。
她只是随意的穿着迷彩式的内衣,看起来就已经那样的出众。
但她就连眼神中都带着危险,不知道在她走过去的时候,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是否已经想到了事情发展到最后的结局。
我把头发全往脑后掠去,顿时感觉到一阵清凉。
在瑞士,即使连夜晚都很宜人,这种连猫都会睡着了的夜晚,总使人感觉到很舒服,而且一到深夜,草的清香就会散发出来。
我提着行李箱往前走,头脑变的很清醒。
不管怎么说,生活都还在继续,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不幸的事,一切也都没有改变。
……
(镜子巫婆-完)
第四集 古堡残酷盛宴
第一章
阿尔卑斯山一向以风景美丽著称,从山顶上往下眺望,一切都显得极其渺小。
山谷间积郁的云雾,重重叠叠的山峦,雪峰、冰川、森林,所有的景色,都使它带着种神秘色彩。在山区的南麓,气温较山区温暖,雨量也较阿尔卑斯山北部为多,那座名为“山鲁左德”的古堡,就座落在阿尔卑斯山南麓上。
阿尔卑斯山上众多滑雪场的附近,都有许多幢外观相同的小木屋,只供滑雪者暂时休息用。
〈滑雪场附近那么多幢小木屋,谁知道那家伙说的是哪一幢,在上山之前真应该请一个向导。〉
我把行李箱重重的扔到地上,环顾着周围的天色时,心中仍有股怒气涌动。
初到这里的时候,天色明媚,我的心情也很好。
但是直到现在,天色已接近黄昏,我还是没找到对方所说的那幢约定见面的小木屋,连续在同一个地方转了一下午,走的连腿都在发疼,心情根本没可能会很好。
“这么多幢那小木屋,哪一幢才是?”
我托着下巴,坐到身后的长椅上发呆,根本不想再看地上的行李箱一眼。
记得在中午时,我乘缆车到达这座位于阿尔卑斯山上的滑雪场,寻找和'山鲁左德古堡'管家约定见面的地点。
听对方说,那是一幢滑雪场附近的小木屋,但是直到现在,我至少已经在滑雪场附近找到了六幢小木屋,每找到一幢进去后就会失望一次,找到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虽说阿尔卑斯山是滑雪盛地,我来的目的却与滑雪完全无关。
一星期前,我接到了'山鲁左德古堡'主人LH发来的宴会请柬,吸引我来到这里的,就是即将在阿尔卑斯山麓'山鲁左德古堡'中举行的盛大宴会。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拥有一座房间超过两百个的古堡,即使暂时不能拥有那样一座古堡,去体验一下感觉也好,收到这样的请柬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我事先在电话里和'山鲁左德古堡'的管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原以为对方说的'滑雪场附近的一幢小木屋'会很容易找,结果却……
〈真是头疼,怎么觉得自己就像笨蛋一样。〉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指针已经快要指向约定的时间。
〈假如再晚一点,还是找不到那幢小木屋,不止去不成'山鲁左德古堡',恐怕连自己都要在雪地里过夜了。〉
我叹了一口气,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滑雪场。
在这种时候,仍然能看见滑道上有不少人在滑雪,因为人很多,滑雪场周围的一大片地方都显得非常热闹。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些生气,索性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周围人们的欢笑声反而变的比刚才更大,和小孩的嬉闹声一起传进我耳中。
〈这么热闹嘈杂的人声,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儿是在海拔至少在三千零五十公尺的高山上。〉
人们通常爱说祸不单行,这刚巧是我目前的最佳写照。
我非但没找到约定见面的地点,上山以前还穿的很单薄,随着夜晚即将来临,已经可以感受到一丝寒意,再找不到那个地方,真怕就在山上被冻死。
我心烦意乱的望着正在滑雪的人,心理很不平衡,视线漫无目的的在滑雪场滑道附近转悠。
虽然很想在滑雪场的滑道下面埋上炸药,再把正在滑雪的人全炸飞,但现在也能用手托着下巴,在心里想想而已。
下一秒钟,我眼前立刻一亮,瞥见在距离滑雪场不远的南边,耸立一幢小木屋。
〈太好了,又是一幢,希望就是这幢了!〉
我在心中祈祷,接着站了起来,提着行李箱,径直走向前方那幢小木屋。
那幢小木屋和我现在在的位置很接近,但由于小木屋周围全被树木所包围,地点十分隐晦,若不是我刚才看的很仔细,极有可能会把它漏过。
并没用多长时间,我就已经穿过树木走到小木屋的门前,虽然极想推开木屋的门,却迟迟都没有动手。
〈如果这幢再不是,今天就白跑了一趟,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我迟疑一下,刚把手按在门上准备推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自门里面传出一阵追闹和嬉笑声。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小女孩的笑声,真奇怪?〉
推开门走进木屋里面,我立刻扫视着木屋内的情况,突然发现,自己这次似乎找对了地方。
木屋里面光线充足,有五六个欧洲人正坐在椅上休息,他们的神态都显得很疲惫,脚边多数都放着行李箱,不管我怎样观察他们,都觉得他们不像是来滑雪的人。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嬉笑追打声,这时又传了出来,我寻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发现木屋中原来还有两个西方小女孩。
她们的身高都在水平线以下,十分矮小,难怪我刚才会没注意到这个小木屋中还有她们两个存在。
这时,她们正在互相追闹玩耍。
跑在前面的小女孩手中高举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追在后面的小女孩边笑边伸出手去,几次都几乎夺去了那个木盒子,两个小女孩在不停地追闹着。
第一个女孩高举的木盒子,正是用做装请柬的,此刻在我的行李箱中也有一个款式相同的木盒子。
由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木盒子,所以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就是这幢小木屋,终于能暂时休息一下了。〉
我瞥了一眼手表,发现现在的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就只剩下了几分钟。
〈运气也算好了,居然能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这里来,不过那个'滑雪场附近的一幢小木屋'也真难找,足足一天才找到这里来。〉
我拖着行李箱,往小木屋最里面走去。
〈幸好就是这里,否则也真的惨了。〉
我撩开遮挡住眼睛的头发。
可能是最近和魔风大叔待久了,连我也跟着变笨了,时常在傻傻的发呆。
就在我想事情的时候,那两个一直在追闹的小女孩,此刻已经绕到了我旁边,跑在前面的女孩边跑边回头,一个不留神,右脚踝磕到我的行李箱上,顷刻间,整个人都向前歪倒,人和即将翻倒在地的箱子,一起朝我腿上砸下来。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耳中立刻听到喧噪的响声,很像是女孩惊叫以及箱子倒地的声音。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再加上一向讨厌和别人靠的太近,我连想都没有想,就闪身避到一旁去。
我刚避到旁边去,那个小女孩就和行李箱一起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下响声。
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坐在后面交谈的人全部都停止了谈话。
他们的视线跟着倒地的小女孩,一起转移在我身上。
我从地上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并没有去看那个正在自己爬起来的小女孩,直接朝小木屋里面走去。
我一直认为大多数小孩都很愚蠢,因此很讨厌小孩子。
他们喜欢大声吵闹,却不知道他们做的事已经打扰到了别人。因为成|人的一贯纵容,而认为自己不论做什么惹人厌恶的事情,别人都会原谅,越娇纵就越放肆,总是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想到这里时,我回头朝后面瞅了一眼。
刚才撞倒行李箱的那个小女孩,此刻也已经站了起来。
一瞥之间,我立刻就呆了呆,只见她的皮肤完全是象牙白色,脸比猫脸还要小,五官精致小巧,轮廓非常动人,一头卷翘的金色长发垂到腰际,大概七八岁大,简直就像一个洋娃娃。小时侯就长的这样可爱,可想而之,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个美人。
在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个小女孩跑进我的视野里,她和先前撞倒我行李箱的小女孩,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会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梨落,梨思,你们两个,早就告诉你们不要乱跑了,撞到别人应该先道歉!”
突然间,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小木屋后方传出来,我循着声音的出处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相貌严肃的西方男子。
他快步朝我这边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叫那两个小女孩的名字。
〈这个中年男子,或许是前面那对双胞胎的父亲吧?〉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人,猜测着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
“真对不起。”
那两个叫做梨落、梨思的小女孩,调皮的模样在突然间变的很乖巧,一起跑到了我面前,十分听话的向我低头道歉。
她们两个人边低头,还边偷偷回头看那个中年男子,样子显得十分害怕。
中年男子举止很拘谨,说话的语调也很严肃,走到我面前,道:“真抱歉,她们实在太调皮了,妈妈又没跟来,简直没人能管的住她们。”
我挑了下眉,捂着额头,道:“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我观察他们的同时,我能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中年男子朝我歉意地笑了一下,接着,又转向那对双胞胎姐妹,大声训斥道:“你们把请柬给我,别再胡闹了,乖乖到后面去坐着。”
他刚说完话,梨落和梨思几乎不约而同的同时打了个寒战,两个人脸上都露出害怕的表情。
其中一个不知道是梨落还是梨思的小女孩,几乎是条件反射,迅速把装请柬的盒子交到中年男子手中。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虽然这两个小女孩在同龄人中长的算是不错,但是,还是猫狗之类的动物要可爱的多。〉
我找到小木屋中一个相当舒适的位置,坐了下去,边观察着小木屋里的人边想着一些事情。
自从我进这幢小木屋之后,屋里的人就都给我种奇怪的感觉。
这幢小木屋里除了那两个双胞胎梨落、梨思和她们的父亲外,另外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
那对年轻男女一直依偎在一个较暗的角落里,男的大概三十岁左右,丘比特式的面孔,是个很健壮的欧洲人,穿着一身淡褐色的毛衣,女的要更年轻些,二十多岁,是个娇俏的少妇,轮廓柔和,身上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他们两个人不管是神态还是举止都很亲密,极像是一对情人。
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坐着那个五十多岁的欧洲老人。
这个欧洲老人满脸皱纹,皮肤发黑,身型较为瘦小,全身上下都带着种干瘦的强悍精明,看起来仿佛很普通,却又让人觉得他很特殊。
在观察他的时候,我心中隐约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究竟哪里特殊,一时之间却又无法形容出来。
再加上我自己,这幢小木屋里现在共有六个人,看起来每一个人身份和社会地位都不同,但估计大家都是被'山鲁左德古堡'主人LH邀请的客人。
我摇了摇头,试图把那种古怪的感觉从心中抹去。
突然间,行李箱中传出种奇异的声音,既像是鸟的叫声,又像是人快被闷死之前发出的哼哼声。
〈对了,好象还忘了一件事,莫非那只鸟直到现在还被关在行李箱中?〉
我怔了怔,蓦地想起一件事来。
我记得大约是在乘坐缆车之前,自己一直嫌那只夜莺太过呱噪,就把它强行塞进了行李箱中,之后忙着找这幢小木屋,就把它给遗忘在了行李箱中。
那只夜莺是我在几天前开始饲养的,它也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鸟,据它自己所说,它是因为受到诅咒才会变成一只鸟。
她以前是英国国王亨利八世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亨利八世原配王妃卡芙莲,卡芙莲失宠后被囚禁起来,就连她也被放逐出王宫,从此恨透了亨利八世,继承王位之后杀人如麻。
随后她被诅咒而死,化身成为西方校园的恐怖传说之一,著名的镜子巫婆--血腥玛丽,传说中能穿过镜子,毁去年轻少女容貌的妖魔,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其实也没多大本事。
〈即然是只妖怪鸟,应该不会因为缺氧死在行李箱中吧?〉
我立刻拽过脚边的行李箱,迅速打开了上面的锁。
刚一开箱,我面前顿时羽毛飞散,一只狼狈不堪的夜莺,挣扎着从行李箱中钻出来,之后又扑扇两下翅膀,飞落到我肩头上。
它的羽毛虽然有些折损,却仍然在闪光,看起来是只十分美丽的鸟。
此刻,它正在朝四周顾盼,动作和举止看起来都很通灵,更奇异的是,它甚至能让人从它的动作上感受到它这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它一出来,就立刻对我尖叫:“喂!你……”
我一把捏住它的脖子,阻止它再说下去,即使我不惊讶它会说话,一般大众的接受能力却未高到这种地步。
而在人类社会当中,它这样神奇只能给身为饲主的我找麻烦。
“夜羽,别忘了你是一只鸟,鸟怎么会讲话?”
眼看它已经被勒的快窒息了,我急忙松来捏着它脖子的手,把它捏死就不好办了。
夜莺发出剧烈的咳嗽声,重新落在我肩头上,似乎高傲的什么都不屑说。
我回头望了它一眼,事实上,我也很喜欢和这只夜莺待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心情就是不愿意被它知道。
我闭住眼睛,也许是因为太疲惫的原因,思维变的越来越絮乱,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我才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是被一阵笑闹声吵醒。
一醒来,我立刻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但是'山鲁左德古堡'的人还是没有来。
自从我进这幢小木屋里以来,至少已经过去了有半个小时之久。
〈都已经这样晚了,怎么LH那边的人还没有过来?〉
正在想事情的期间,我忽然感觉到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一往下看,立刻就瞧见梨思或者梨落中的一个,此刻她正半蹲在地上,好奇的盯着夜羽,似乎打算伸手去摸它。
这两个小女孩长的完全相同,我也无法辨别出她是她们中的哪一个。
“这只小鸟好漂亮,真乖,它为什么不飞走,能摸它吗?”
我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在等着看好戏,对于自己第一印象不喜欢的人,我向来懒得说半句话。
今天不止是我,就连夜莺也显得无精打采的,没有兴趣说话,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太累了,但是这只鸟一向高傲的很,连我抓它时它都会满脸不悦,更何况是随便一个小姑娘。
小女孩刚伸出手,又像是突然有些害怕栖息在我肩头的夜莺,迅速地缩回手去。
“它好象很瞧不起我,这眼神真可怕,好奇怪,而且它居然不飞走,看起来就像能通灵似的。”
接着,她露出童稚地笑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像十七世纪时的贵族一样用手扯起裙子,朝夜莺行了一个礼,金色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晃动。
这时候,另一张完全相同的脸从她背后露出来。
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像是做了恶作剧一样,边'咯咯'笑着,边从我身边跑开了。
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厌恶,同时也觉得很烦躁。
“真是两个蠢女孩,她们恐怕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吧,真想杀掉啊。”
这几天来,我又持续做开了噩梦,每次从梦魇中惊醒时,我都会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在我的身体中涌动,刚才原本只是带着轻视的厌恶感,如今却不断演变扩大,形成了一种想杀掉她们的念头。
就像现在,始终有种想法不断涌现到我心里:
〈现在如果用枪杀死她们两个,一定会让自己感到高兴不少,在此同时,我是否会得到一种残忍的快感?〉
我捂着头,同时合住眼睛,希望她们两个放聪明点,不要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坐在我对面的两个年轻男女,看起来一副很快乐的样子,不时发出低笑声。
所有的人都像是在不久前才刚到这间小木屋中的,除了互相结伴而来的人之外,他们互相之间似乎并没有交集,也彼此不认识对方。
又过了一段时间,恍恍惚惚中,我听见外面传来震耳的巨大的轰鸣声。
“喂,你听见声音了吗?”
我问栖息在自己肩头的夜莺,它立刻点了点头。
不只是我们而已,这幢小木屋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那种巨大的轰鸣声,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多少露出欣喜的表情。
※ ※ ※ ※ ※
首先是坐在我对面的年轻男女立时精神一震,突然站了起来。
但最先从小木屋里奔出去的却是梨落和梨思,她们两人争着打开小木屋的门,之后迫不及待的出了木屋,她们的父亲--那个西方中年男人紧跟在他们身后。
接着出去的是那对年轻的情侣,直到最后,那位五十多岁的精瘦老人才不急不慢的从椅上站了起来,走出了小木屋。
他在走出小木屋之前,似乎还有意无意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也许是接我们的人到了吧。〉
我边想着,边拖起行李箱,最后一个走出小木屋。
才刚一推开小木屋的门,我立刻就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的劲风,正从门外吹进来。
“好强的风。”
我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朝高空中望去。
只见一架银白色的直升机,正自空中十几米高度缓缓降落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机身上不断往下扫射着灯光,直升机降落时,机翼带起的强烈劲风使最接近的双胞胎两姐妹梨落、梨思头发狂舞,使她们看起来异常惊人。
在逐渐黯淡的天色下,这架正在降落的银色直升机看起来非常耀目。
然而离这里不远的滑雪场上,依旧亮着许多零星的灯光,似乎直到现在仍然有人在滑雪。
等到直升机平稳降落在空地上,我才靠近过去。
不消片刻,机舱的门被人打开,有两个人从直升机里跳下来,径直走向我们。
我站在木屋门前,仔细打量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西方老人。
他像是个英国人,拥有英国人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脸孔比较谨慎,穿着一身严肃庄重的服装,两鬓稍微带些花白。不管是走路的姿势,还是神态举止,都像是以前曾受过礼仪方面的严格训练。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离直升机的旁边不远处,从小木屋里出来的几个人,包括我自己,这时都在等待他开口。
老人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往前走,最终停下脚步站在我们前面。
接着,他咳了一声,开口道:“各位,我是山鲁左德古堡的总管,也是纳兰狂妄少爷的管家,请把请柬交给我,各位是纳兰少爷的最后一批客人。”
听到他开口说话,我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会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不管神态动作还是说话,都像极了电影里常出现的管家形象之故吧。
他的话音才刚落,站在我周围的人立刻起了一阵骚动。
尤其是梨落、梨思这两个小女孩,可能是由于兴奋,她们的脸颊几乎涨成粉红色,两个人一直不停的在说话,叽叽喳喳的就像是两只麻雀,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话让她们显得这样兴奋。
〈还真是两个小孩子,这么容易就能开心。〉
我忍不住瞥了她们几眼。
这时,我听到站在旁边的年轻人对他的女友小声说:
“亲爱的,上一批客人是在一个半小时前走的吧?纳兰狂妄好象是个著名的花花公子,他那里新奇的玩意应该有不少,这次在山鲁左德古堡中的宴会应该可以见到。”
少妇笑了笑,道:“结果没去印度度蜜月,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在说完几句话之后,他们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开始耳语,面颊紧贴在一起,互相咬着耳朵说话,样子比刚才显得更要亲密。
〈原来他们是对新婚夫妻,难道是把这次旅行当做蜜月旅行了吗?什么是新奇的玩意,为何竟然听不懂?〉
霎时间,我想起米尔亚娜对纳兰狂妄的评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在一星期之前认识的米尔亚娜,不但是位出众的美女,同时也是个高智商的罪犯者,连我都差点死在她手里,直至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我仍然会感到心有余悸。
不管怎样说,米尔亚娜都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她能装做毫不知情的策划杀人,到了必要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防碍到她的人,她恐怕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但甚至就连米尔亚娜这样的女人,在去过一次山鲁左德古堡中举行的宴会后,都称纳兰狂妄为疯子,可见纳兰狂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我越想就越觉得头疼,顿时心烦意乱。
事实上,我到山鲁左德古堡去的本意,只不过是散散心罢了,想让原本不太好的心情变的稍微好一些,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忍不住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时,我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先生,请拿出您的请柬来。”
第二章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管家不知从何时起站到了我身旁,他正在打量着我,虽然显得满脸惊异,却依旧保持有礼貌的举止和风度。
我怔了怔,他的话使我想起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现在再让我拿出来来那张请柬,这根本不可能。〉
我当初接到的请柬,是用雕刻精美的白巧克力做成的,一直散发出醇厚香浓的巧克力味,诱惑着我去吃掉它,结果一不小心,我就真的吃了它。
〈但是看样子,没有请柬就上不了直升机,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管家那张谨慎而又谦逊的脸孔,我不由兴起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我朝落在肩膀上的夜莺瞅了一眼,它似乎提前预感到了什么,竟然扑扇着翅膀准备逃走。
我在它还没飞起来之前,伸手握住了它,又把它递到管家面前。
我戏谑地道:“管家,你说的请柬,如今已经在这只鸟的肚子里了,如果必须有请柬才能去山鲁左德古堡,我可以现场解刨了它。”
管家显然被我的这种举动吓了一跳,露出满脸不可置信和为难,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性格似乎很谦逊,在沉默了半晌之后,道:“如果您没有请柬……”
像管家这样庄重又有教养的人,以前恐怕还从未被人如此调侃过吧。
“你等一下。”
我打断了他的话,半蹲下身子,打开行李箱的锁,从行李箱中取出装请柬用的精致小木盒。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木盒,'啪'一下子,小木盒的盖子弹了起来。
接着,我迅速从木盒里面取出一把银色手枪,在周围人还都发愣的同时,将冰冷的枪口抵在管家的额头上。
“看来没有请柬,也有办法去,只好我一个人上去了。”
说完后,我轻狂地大声笑道:“把你们全杀了,只留下驾驶员。”
管家陡然间被枪抵着额头,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全身都仿佛僵硬成了一尊泥塑像。
而在我的身旁,距离我最近的梨落和梨思被她们的父亲一把搂出,父女三人一起蹲了下去,旁边的那对新婚夫妻呆若木鸡,似乎是在短期内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那位五十多岁的欧洲老人,一直在用戒备的眼神盯着我。
看着他们露出预期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有种想欢畅大笑的冲动。
最近这两个月来,每次遇到坏事情,全都是我被别人拿着枪威胁,现在也终于有我拿枪威胁其他人的时候了。
最近身边发生了太多令人烦躁的倒霉事,让我觉得实在是受够了。
人也需要适当调节,有的时候就是要适当发泄一下心中长久积压下来的怏郁和突如其来的暴躁,否则积压下来,一定会变的精神异常。
上一次,米尔亚娜被镜子巫婆--血腥玛丽吓的逃走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又重新返回到她居住的小别墅里,在别墅二楼的一个隐秘暗格里,发现了她储蓄起来的大量枪械。
如果没有其他人帮忙,在频频遇上坏事情时我根本无法保护自己,但假如我有了武器防身,情况就会变的完全不同。
所以,我毫不客气地取走了米尔亚娜的所有枪械,没给她留下一颗子弹和一丝火药,之后我就把那些东西全部存放起来。
现在,我身上只随身携带着两支比较轻便的枪。
其中之一就是这柄银色小手枪,另一柄枪则放在行李箱中,被一大堆东西包裹着,那是柄大口径、威力极强的重型军用手枪。
我曾经见过米尔亚娜使用这种军用手枪,那种枪的威力十分强大,简直就像是小型的火箭炮。
以前我从不认为生活中还需要配带枪械,但在最近这两个月里,我总是碰到各种各样的怪事,拿枪支当武器用来防身也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米尔亚娜走了,也一定会再回那里去搬她的那些枪支,不知道当她看见自己的弹药库已经变的空空如也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否能猜出来那是谁偷的。〉
每次想到这里时,我都会有种复仇后的快感。
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时候,突然看到那个一直跟在管家身后,满脸精悍的西方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腰间,似乎打算取下什么东西。
我立刻有了警觉,把枪口挪向他,道:“喂,别动啊。”
他霎时僵住了,缓缓的转过身来。
我侧过脸瞅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同时心中闪过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这时候,旁边直升机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下面的异样,将头探出机舱,叫了一声:“下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朝直升机上瞥了一眼,虽然感到有些扫兴,但也知道玩笑该到此为止了。
在周围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我把这柄银色的小手枪重新收回木盒中去,耸耸肩,肆意地放声笑道:“大家不用害怕,那只是玩具枪而已,我看你们都太紧张了,想让你们放松一下而已。”
〈突然拥有了武器,的确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仿佛是自己本身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不能滥用,否则极有可能会带来反效果啊。〉
我怔了怔,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的情况可真危险,看来我也应该学学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朝四周望了几眼,发现包括管家在内的多数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梨落、梨思和她们的父亲--那个中年男人,是最先回复过来的人,他朝我愤怒地大叫了一声:“你刚才想做什么!”
我并没有理会他,反而走到了管家身旁,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道:“喂,我都已经来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回去。”
这时候,总管的神态才逐渐恢复正常,他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半晌才道:“那……既然您有装请柬的盒子,应该也有请柬,就请上机吧。”
我早猜到他会这样说,所以在他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就直接拖着行李箱朝直升机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客气地道:“多谢了,管家。”
我边往前走边觉得有趣,即使不用想,我也能看出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即使不是疯子,也一定是精神不正常的家伙。
但我却丝毫不在意,因为这种做法可以给我带来许多好处,既能发泄心中的焦躁狂暴,又能避免多数的麻烦。
可能是由于长相太过于出众,我从小就和别人不同,还没有离开家之前,总是在自己没意识的情况下惹上麻烦,和其他人打一些莫名其妙的架。
类似的事情重复过无数次之后,我渐渐学懂了一个道理,在不想理会其他人的情况下,一开始就用怪异的举止吓退他们,非但不会惹上麻烦,还能给自己创造一个清闲的空间。
〈刚好是一举两得,也免得再被那两个小女孩麻烦。〉
我站在直升机的机舱外,这时候,周围的几个人也逐渐恢复过来,他们开始有说有笑,并且陆续登上了直升机。
直到他们全都上去之后,我才跟着跳上直升机。
直升机上的空间并不狭小,却也不太宽敞,人和人难免会碰在一起,我刚才的'玩笑'果然很有效果,使自己独占了直升机上很大一片位置。
直升机起飞不久,我就发现从直升机上往下看是件很惬意的事。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斜时分,周围漫天红霞,下面则是阿尔卑斯山脉。山谷间积郁着云雾,重重叠叠的山峦起伏,实在是极难得一见的壮丽奇观。当直升机经过一大片被残雪覆盖的森林上空时,我听见旁边坐着的梨落和梨思发出惊叹声。
夜莺一直栖息在我的右肩上,它好象已经把我的肩膀当成鸟窝了。
从钻出了行李箱之后,它就一直都没有开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机窗外,保持着一惯的高傲姿态,突然用鸟叫婉约的长鸣两声,面孔上露出人类般的表情,样子十分有趣。
〈不愧是我的宠物,真是只奇异的鸟,居然也懂得欣赏风景。〉
如果它是一个人,我或许能从它的表情中看出来它在想什么,但人的表情显露在一只鸟的脸上,使终让我觉得很奇特,自然也没其余心思去猜它的想法。
我边想着,边忍不住问它:“夜羽,你在看什么?”
它沉吟了片刻,似乎极不愿意回话,过了好半晌,才刻意压低声音道:“人类可真会想,才几百年就能发明出这种东西,乘坐铁盒子飞上天空。”
我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你竟然在想这种事。”
夜莺露出沉思的表情,又道:“我一直待在镜子里,虽然看着几百年来世界在一点点的变化,却从来没亲自坐过这种东西。”
“是吗,这几百年来,不管是什么科学都发展的很迅速,做为我的宠物,你这么没见识会让我也觉得很丢人,好好学一些现代常识吧。”
我把身体全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瞥着它,笑道:“不知道纳兰狂妄的宴会上有没有烤夜莺这道菜,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他提供原料。”
夜莺傲气地打量着我,眼神十分奇怪,道:“你在给我说笑话吗?”
〈有只鸟陪在身边,感觉真是比以前要轻松愉快不少。〉
我用手撑住下巴,在心中暗忖,却并没有把想的话说出口,反而转头去看机窗外的景色。
〈幸好还有一只鸟可以说说话,否则这种状况持续不断,一个人真会发疯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感觉的出来,在最近一个星期里自己变的比以前更不对劲,有时会忽然有种严重的恍惚感,嗡鸣声在脑中反复出现,那声音嘈杂的使人痛苦无比。
最讨厌的还不止这些,头疼有时会毫无预警的发作,一旦发作就让我头疼欲裂,脑袋也仿佛要炸开一样。每当那种时候,简直什么事都无法去想,也只能捂着头等到它自动消失为止,不知道下次会否比上一次更严重。
这种情况每出现一次,都让我的心情沉重烦躁,同时兴起一种想要破坏一切的念头。
这些奇怪的征兆,使我没有一刻不在担心着。
从懂事开始,我就时刻都被这种毛病困扰,习惯了也就学会了忍耐,如果它一直持续也就算了,但是,在东京遇到咒符师魔风大叔的那段时期里这些毛病却一直都没发作,令我产生了种错觉,以为它已经逐渐消失了,病症又会突然出现,这一点是最让我承受不了的。
“大哥哥,你刚才是在和那只鸟说话吗?”
旁边突然传出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回头朝旁边望去,只见那对双胞胎姐妹正不安份地蹲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她们其中的一个,此刻正在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我。
之前的话应该就是她说的。
〈奇怪啊,她居然还有胆子过来和我讲话,莫非是因为小女孩年纪太小什么也不懂?〉
我淡漠地道:“你听错了,梨思。”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露出得意的表情,仰起头来笑了笑,金色卷发随着脑袋的晃动在背后荡来荡去,接着,她指着身旁的另一个女孩,道:“大哥哥,你弄错了,我是梨落,她才是梨思。”
〈怎么搞的,双胞胎还真是很难分辨,不过谁管她们哪个是梨落,哪个是梨思,反正和我又没关系。〉
我撇过脸去,不耐烦地'恩'了一声。
我并不打算理她,但她的脸却总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本来就觉得极不舒服,现在心情更加不愉快。
我几乎忍不住想动手把她推开,比起小孩子这种生物来,我还是更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
我往旁边看去,发现自从上直升机开始,梨落,梨思的父亲脸色十分难看,他显然是不喜欢女儿做出不礼貌的举动来,也不放心自己的两个女儿一直缠着'危险人物'。
果然,我并没有等多久,他就开始大声训斥起来:“梨落、梨思,你们安份点,把脚从座位上放下去,别再像松鼠一样晃来晃去了,别再给大家添麻烦了,安静的坐回到座位上来。”
梨思和梨落一起点点头,乖乖回到座位伤上。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周围难得的清净,但她们显然并没有在座位上乖乖的做多久,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使附近十分吵闹,让我不由得想在她们嘴里塞进纱布去,好让她们安静一些。
也许是后面太热闹的缘故,那对新婚夫妻也开始频频回头。
娇俏的少妇朝两个小女孩笑了笑,道:“梨落、梨思,你们是第一次坐直升机吧?”
“是啊。”
蹲在机窗前看风景的梨思猛力点着头,露出洋娃娃般的笑容,接着,梨落和梨思两个人一同笑起来。
我这才忽然发现,这对双胞胎各长了一颗虎牙,梨落的虎牙在右边,梨思的虎牙在左边,她们两个又十分爱笑,从这个特征上非常容易就把她们区分出来。
“梨落,你快看,好美丽啊!”
梨思扯了扯梨落的衣角,两个人立刻把脸贴在机窗上,发出惊叹声。
可能是机上的人数很少,大家又都想借此时间拉近彼此关系,直升机机舱里霎时热络起来,那对新婚夫妻和梨落、梨思的父亲攀谈着,像是有很多共同语言。
我就坐在旁边,他们的说话声音又很大,所以多少听到一些内容。
梨落、梨思这对双胞胎的父亲大卫,职业居然是中学教师。而那对新婚夫妻本来已经准备去印度度蜜月,却突然接到纳兰狂妄的请柬,在反复思量下,他们改变了行程,决定直接到阿尔卑斯山上来参加在山鲁左德古堡中的宴会。
惟有那个五十多岁的欧洲老人,只是有意无意的Сhā进去一句话题。
凭他说的仅有几句话里,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身份,这让我不由得有些失望,因为在这么多的人里,我惟独对他最感兴趣。
这时候,梨落、梨思的父亲大卫,脸色已经舒缓了一些,不再死死盯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在我凝视着他们发呆的期间,他拿出一块方巾擦掉额上的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管家问道:“您还记得前几批的客人中有哪些人吗?”
管家转过头来,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却仍恭敬地答道:“客人实在太多,我只记得上一批客人中,似乎有意大利著名服装设计师kamijo先生在内。”
管家的话钻进耳中,我立刻浑身一震,转过头去。
之前我正在透过机窗眺望着直升机下方的阿尔卑斯山,但是一听到总管所说的话,不由得心脏狂跳,紧张起来,哪里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我紧张地望着管家,道:“kamijo?你确定你看到的人,真的是意大利服装设计师kamijo!?”
管家脸上现出肯定的表情,他将视线转移到我这边,点点头,确定地道:“我不可能认错kamijo先生,去年我也曾见过kamijo一面,他还和当时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霎时间,我感到一阵晕眩。
幸好身后是座椅,我才不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晕倒。
〈kamijo还真是阴魂不散,为何随便参加一个宴会都会和他碰到一起。〉
我深深吸了口气,不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大声地骂了一句。
〈像管家这样谦逊的英国绅士应该不会撒谎,最主要的是他也没理由说谎,如果不是他看错了,就是kamijo真的也来了。〉
我脑中简直乱成一团,只要一想起那个家伙,就会觉得脖子上一阵发疼。
要知道,在两个月以前我还没有任何麻烦缠身,生活固然不太正常,却还没落到总是被怪事缠上的地步。
所有麻烦都是在遇到kamijo之后才开始的,先是和我熟识的女人死于非命,紧接着,我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先是费尽心力地查出来他的身世,后来又跟在他后面到了东京。没想到我才刚到东京,就因为他的原因而被一大群吸血鬼袭击,落的满身是伤。
那一次如果不是咒符师魔风大叔救了我,我即使不死,恐怕也会在医院里躺上一辈子。
很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都无法想象,一切都仿佛是幻象似的,听起来又那么匪夷所思,偏偏我最近两个月却碰上不少,渐渐的竟然也习惯了。
〈总得想个法子,Kamijo十分厉害,不是随便就能对付的了的小喽喽,即使现在有魔风大叔在,也至多和他打了一个平手。〉
我用手撑着头部,努力在脑中想着办法。
现在身上带着两柄枪,虽然Kamijo是吸血鬼,但是吸血鬼就未必就不怕子弹穿透心脏,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速度那样敏捷,子弹是否能射中他?
我边想着,边把正在凝视着我的夜莺从肩膀上拍下来。
“夜羽,你再回到箱子里去吧,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千万记着不要让任何人翻我的行李箱,尤其要看紧行李箱中的那柄枪。”
我迅速打开行李箱的锁,握住夜莺,硬是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它塞了进去。
接着,我又顺手从行李箱中取出那个装枪用的盒子。
我从盒子里倒出那柄银色的小手枪,对行李箱道:“夜羽,你放心吧,要是你被闷死在里面,我每年一定会记着给鸟类保护协会捐款的,切记帮我好好的看着这个箱子。”
〈这柄手枪做防身应该还够吧?但最好还是不要出什么意外。〉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把这柄银色手枪放在手心中,无意识地转着把玩。
〈如今最大的优势,就是Kamijo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最好趁此机会干掉他,即使无法干掉他,也一定要让他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宴会!〉
我往机窗外看去,前方的山脉被大片白茫茫的冰川所覆盖,异常壮观。
直升机中的空间并不多,那两个好动的小女孩不停地钻来钻去,使得其余各人都要让一下,后面座着的几个人才不至于碰到一起。
在我慎思的一段时间内,直升机一直由北向南面飞去,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管家突然指着前面,叫了起来:“看!到了。”
第三章
我能感觉出来直升机正在向下面降落。
我从机窗旁往下鸟瞰,立刻就看到了能让人窒息的大片壮观景像,只见直升机下方是陡峭的山颠,右面被一望无迹的森林所覆盖,在大面积被残雪覆盖的森林中心位置,隐约能透过森林看见白色的建筑,仿佛是一座大规模的城堡。
越往下降,就越能看清楚庞大的古堡群落,以及古堡的占地面积非常庞大。
从外观上看,古堡的规模庞大,其中至少也有几百个房间,就像一座奢侈的宫殿。古堡的外面则有一圈大规模的城墙,里面是剪修过的花园和草坪,即使只是从空中向下鸟瞰,也能从漂亮的玫瑰花园感觉到古堡里面必定异常奢侈。
而古堡前方花园中的那些人,也只是些不清楚的小黑点。很快的,我并没有等多久,直升机就已经降落在古堡前面的草地上。
机身才刚一落稳,我立刻就打开机舱门,拖着行李箱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我往四周巡视,才刚瞥了几眼,立刻被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距离直升机降落地点不远处的玫瑰庭院里,有两个人正在喝茶,看起来十分悠闲,从我所站的位置,只能看到这两个人的背部,而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有着一头异常耀目的金发,而在他身旁的座椅上,坐着位年轻美貌的金发女郎。
此刻,他那头金发在光影下闪闪生辉,不管是坐姿还是举止,他都显得高贵而优雅。
〈没错,果然是他,没想到一下直升机就能看到他。〉
我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就朝他那边走过去。
同时,我也在心里觉得奇怪,我以前曾听许多人都说过,吸血鬼根本不可能在阳光下存活,现在至多是黄昏,天还未完全黑,为何kamijio可以出现在阳光下?
虽然我们之间有仇,但是我不担心他会动手杀了我,这纯粹是种直觉,我的直觉一向都很敏锐,每次都能给我正确的引导。
而且,我还有些极重要的问题必须向他问清楚,那些疑问除了真正的吸血鬼外,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帮我解答,所以更不能逃避现实,躲着他走。
越靠近他,我的脚步也就放的越轻,甚至连呼吸也摒住了。
等到即将自他身旁经过时,我稍微停了停。
我知道吸血鬼一向以动作敏捷著称,所以丝毫不敢放松,要知道,如果我不留神盯紧他,很可能局面会立刻反转过来,所以必须时刻提防着他有异动。
果然,Kamijio的感觉比我想象中更敏锐,我停在他身后,最多只有半秒钟的时间,他却像是已经有所察觉,毫无预兆地骤然转身。
我的心猛地一跳,在他做出反应的瞬间,迅速将枪口顶在他的脊背上。
“真是好久不见了,kamijo先生。”
被我用冰冷的枪管抵在背后,kamijo 却并没有扭头朝背后看,反而立刻问道:“该隐?”
我戏谑地笑了一下,道:“还怀疑什么,你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有点惊讶而已。很高兴与你再次相逢。”
他的声音中带着贵族般的骄傲和不可一世,他把双手合拢放在桌面上,举止镇静的不像是被人用枪抵在腰间,始终保持着最初那种优雅的坐姿。
〈吸血鬼真是只管自顾自陶醉的家伙,难道这种毛病也是他们种族的习惯?〉
听到这家伙所说的话,我顿时觉得全身寒毛直竖。
我略微低下头,压低声音,扯了个谎,道:“这柄枪里装着的是银子弹,你最好不要乱动。既然这么高兴再次相遇,那就让我们来叙叙旧吧,我有些话要问你,用这种方法叙旧肯定会很怪异,你就暂且忍耐一下吧。”
“小姐,我有些事要找他,先向你借用了他,还有……这家伙根本不是'人',请你小心啊。”
我朝坐在他旁边位置的金发女郎笑了笑,那位女郎蓦地站起来,显得有些惊异,用种疑惑的眼神凝视着我。
她像是听不懂我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她的动作和神态都能看的出来,她必定出身大家,是位教养十分好的小姐。
kamijo对她道:“你先回去,我会去找你。”
她点点头,又向我这边瞅了两眼,才朝远处走去。
待她走远以后,我往附近望去,看见管家仍站在附近不远处,顺便朝他招了招手,道:“麻烦你把我的行李箱送到房间中去,我等一会儿会过去。”
管家听到了我的叫声,转过身来,朝我点了点头,快步朝这面走过来。
自从下飞机之后,他身后就跟着几个仆人,其中的一个人停在我身旁,帮我提起了行李箱。
我一直都把枪藏在袖口里,或许是由于我和kamijo的姿势都很怪异,使管家十分好奇的缘故,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猜测,最好的是这位管家也和电影里的管家一样,有不爱多口的好习惯,在干完他该干的事之后便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我有许多事要问kamijo,所以必须整理一下思绪,才能把想问的一大堆问题完整的说出来。
记得在以前,我的身体曾经发生过几次奇异的变化,那种变化总是很短暂,我想弄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但每次只要联想到关键的地方,我立刻就会感觉到自己头疼欲裂,这种情况就像是身体里的防御机制,在阻止我继续想下去。
所以我只能从kamijo的身上得到答案,更不可能立刻杀了他。
〈该死的,我什么时候才能习惯拿枪威胁非人类的生物,还是因为类似的经验太少了,才会感到紧张?〉
因为神经绷紧,又太过紧张,我现在心脏就像打鼓一样跳着。
kamijo的声音却显得非常轻松,忽然道:“该隐,你好像很紧张?这里显然不太适合谈话,让我们去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吧。”
我用枪顶在他的脊椎骨附近,说道:“这里已经没人了,完全适合谈话,从现在开始,你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我往前走,不许动一根指头,否则小心你的胸前再开一个血洞。”
我的话才刚说完,kamijo就听话地站起来,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表情依旧很高傲,因为他的个子极高,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气势。
华丽的衣着使他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过人的魅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放荡的贵族。
我发现他还是和一个月前完全相同,不论表情还是衣着品位,已至于说话方式,都丝毫没有改变,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是吸血鬼,可能连我也会很欣赏他这种类人。
kamijo的眼神炽热,语气十分狂傲,毫不在乎地道:“如果你问的问题我知道,我一定不会隐瞒什么。”
我站在kamijo身后,一直用枪按着他的背部,边向前走边道:“kamijo,你这家伙别再自顾自的陶醉了,现在是白昼,你居然能出现在阳光下,这是怎么回事?”
kamijo回头笑了笑,声音中居然带着些许感激:“我能漫步在阳光下,享受阳光的温度,这还要感谢你,该隐,你是否明白,血族虽然拥有比人类更长的寿命,却因为长久以来生活在黑暗中,而必须忍受孤寂。”
“每一晚,狂风中都会传来远方的狗吠声,黑暗让我空虚的喘息着,人类血液再美也无法弥补那样的空虚,到现在,我终于可以摆脱大多数血族受诅咒的可悲生命。”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拜托你说清楚。”
从他的话中,我隐约猜测到一些事情,顿时感到心中骇然。
kamijo向前走着,霎时间狂傲地大笑起来,道:“我还没有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该隐,我想你还不知道吧,我胸口被你击伤的伤口,直到现在都没有愈合。”
“我们血族细胞再生能力极强,普通的伤口马上就可以愈合,被你击伤的伤口却一直都无法愈合,这还不奇怪吗!?”
他边笑,边将手按到额头上。
“那又怎么样。”
我停下脚步,道:“Kamijo,我现在在想,如果能得到你的毛发或者血液,送到医学研究机构里去,或许能从基因学的角度上,勘破你们这种生物的生命形态,不过,研究或许需要很常的时间,不知道我是否能活到结果出来的时候。”
Kamijo的身体在刹那间震了震,那变化十分短暂,却被我察觉到了。
〈Kamijo这个家伙,难道他也在打和我相同的主意?〉
我全身发寒,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不过,人类医学也是一项利器,各种迷题说不定真的能从中找到答案。〉
〈现在无法开枪,也不可能常时间和他这样僵持下去,虽然留着一个怪物总是后患,却也没办法。只好下次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拿那柄大型军用手枪来解决掉他。〉
我早就发现这附近人很多,时常有不少仆人经过我们,往后面看,甚至就连我们身后也有不少路过的人,所以这里根本不适合杀人。
“Kamijo,你是以人类身份出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开枪,即使能杀了你,我也一定会被判刑。”
“和你比起来,我还真算是一个好人,不如这样吧……”
我蓦地收回顶在他背上的手枪,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今次就这样算了,但你别想再把我卷进奇怪的事情里,否则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Kamijo风度翩翩地转过身来,暧味不明地笑道:“这次相遇,还真是个奇妙的巧合。”
我道:“应邀来的客人中应该有不少美丽的人,例如刚才那位漂亮的小姐。我们都会在这座山鲁左德古堡里待上几天,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你也有好处。”
〈真想立刻杀了他,我也就不必这样担心了!〉
〈老实说,我很担心,根据我以前的经验来推测,吸血鬼是种只有食欲的生物。他们在吸血时情yu高涨,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极富攻击性,最可怕的是他们攻击的对象不分男女。〉
想到这里时,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向后退了两步,迅速从他身旁掠过,往正前方望去时,却顿时呆住了。
山鲁左德古堡的正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从它的规模也可以看出,这座古堡里至少有二三百个房间。
在一座拥有几百个房间的古堡里走动,又没有人带路,我真担心自己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自己记忆力又一向不好,假如真的在里面迷路,那是件很丢脸的事啊。早知是这样的情况,之前就应该让管家给我留一个仆人帮忙带路。〉
突然间,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反射性地转过身去,只见kamijo站在我身后,神态却完全不像是准备袭击人。
我戒备地紧紧盯着他。
“不要突然出现在别人的背后,你打算做什么,kamijo?”
他礼貌地笑了笑,说道:“让我来帮你带路吧。”
〈这家伙居然能看出来,观察力真是敏锐,不过,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有一个带路的人也好,姑且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好吧。”
我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出一段路程后,忽然闻到一股香气。
忽然,我发现自己已经被浓郁的花香所包围。随意往四周瞥了几眼,只见路的沿途栽满了玫瑰花,而这条道路被围在玫瑰花海中。
此时天色已晚,红霞也渐渐从天边退去,我仰首向前方望去,只见整座庞大的古堡都沉浸在暮色中。
山鲁左德古堡几公里范围内的环境,就像一个大型庄园,围墙外则是无边无际的森林和山峦。如果中途想离开这幢古堡,恐怕也只有直升机一种交通工具能够使用。
古堡的大厅呈弧形,大厅上面是弧形的天顶,大约有八百多平方米的天顶上面绘制雕刻着精妙绝伦的巨型天顶画,天光从大门的彩色玻璃里透进来,使大厅里显得华美辉煌。
刚走古堡的大厅中,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触动。
触目所及,能看到许多根雕刻有宗教图案的圆柱,圆柱和大厅中的许多弧形拱顶连在一起,全是用石料建造成的。
大厅的每一寸墙壁上几乎都有精致的壁画,连转角处的门也不例外,厅堂内紧挨墙壁的位置,耸立着许多座一人高的巨大石制烛台,地面上铺着猩红色的波斯地毯。
距离我前方几十米远,有一道气势宏伟的楼梯通向古堡上方,这条楼梯恐怕有几百阶,它到达一半阶梯的位置,就被两旁的拱门所围拢住。
这时候大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种各样的人使奢靡的大厅里异常热闹。
我略微扫了几眼,马上就发现这些人像是来自不同的地域和国家,看样子,他们都是纳兰狂妄请来的客人。
但受邀请的显然不全是豪富贵族或者社会名流,大厅众多的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普通人,普通人在这样的场合中,一般都会显得手足无措,因此我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个,除此之外,还有的人已经换上了正式的礼服,不少仆人穿Сhā在其中。
自从下直升机之后,我就没有再看到和我同一批乘直升机来的那几个人。
〈宴会似乎已经快开始了,想在这么多的人当中找到一个人,也只比大海捞针容易一点而已。〉
我在人群中搜寻着管家的身影,迟迟没能找到他。
我回头瞥了一眼身旁的kamijo,奇怪他为何会在忽然间变的这样好心。
〈不止是帮我带路,难得的是他连举止也十分有礼,该不会是有其他的目的吧?〉
Kamijo一边带着我穿过人群,一边还说着话:“这座古堡的主人纳兰狂妄是个怪人,每年只来这里一次,每次都会举办一场盛宴。凡是参加过他宴会的人,事后提起,都说他是应该被送进精神病院去的疯子,据他自己说,他是中国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后裔,但听说LH的简写才代表他的本名。”
〈纳兰狂妄,听这个名字,难道他是东方人?〉
我想了想,用手捻着下巴,道:“听起来,纳兰狂妄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一年只来一次也太浪费这座古堡了。”
Kamijo加快了脚步,转出弧形大厅,走进一条通道里。
“纳兰狂妄每年都会把宴会的请柬发给不同的人,他邀请人很随意,即使是街上随便遇见的一个流浪汉,也有可能收到请柬。”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道:“你好象很了解他。”
Kamijo马上摇摇头,面孔上没什么表情。
他仿佛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中,道:“这座古堡最高点达一百五十米,圆顶直径四十二米,整座城堡全部用石料建造,最初建于15世纪,被美第奇家族一位权势显赫的大公买下。几百年前我在佛罗伦萨的时候,也多得他们关照,古堡前的花园和周围的塔楼、城墙是古堡后来的主人修建的,都建于近一百年。”
“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近一百年,这座古堡连续被转了几次手,又置空过一段时间,直至三年前才被纳兰狂妄买下的。”
我保持一定速度向前走着,边走边欣赏着通道四周墙壁上的壁画。
〈在这样大的地方,即使迷失在里面也不奇怪,听说多数古老的建筑里都暗藏着密道,那这座拥有二百个以上房间的山鲁左德古堡里面有没有密道?〉
〈真是一座不错的古堡,如果它的拥有者是我,那就太好了,在里面随便想做些什么都可以。〉
目前我面临着一个麻烦,就是必须尽快找到管家,否则等到待一会儿宴会开的时候再想找到他恐怕会更困难。
我对旁边的Kamijo道:“Kamijo,问一声,你知道管家通常都会在哪里吗?我有些事要问他。”
Kamijo回头瞅着我,语气十分优雅:“我带你去找他吧,他通常都在二楼,通过这条长廊,前面会议有升降机,应该马上能看到他。”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啊。”
他似乎正打算回答,陡然之间,神色一变。
他突然皱了皱眉,朝自己身后望去,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还不是很熟悉,只来了几个小时。”
“真遗憾,不能再陪你了,祝你自己好运。”
话音还未落,他的整个人就像箭一样,'嗖'的一下窜出去,马上消失在通道后方的拐角处。
〈终于走了,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事吗?走的还真是匆忙啊。〉
我将视线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乱糟糟的。
我接着往前走,果然前面和Kamijo所说的一样,有一座升降机。
〈这幢古堡恐怕被纳兰狂妄经过一番很现代化的改造,仍然能保留有原有的巴洛克风格,也算是奇迹了。〉
我在升降机前面按下按扭,等门打开后走了进去。
甚至连这个几平方米大的升降机里都经过精心的修饰,站在里面,丝毫不让人感觉自己是站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
单独一人待在一个几平方米大的地方,我的脑袋也总算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刚才不小心被Kamijo说的话吓了一大跳,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问他,包括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何无法痊愈,还有我……又究竟是什么,我身体的异变是怎么回事,而我现在……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我用手蒙住双眼,强迫自己思考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连我自己也无法确定,一切都是未知数,未来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团迷雾中,只有一直追查下去,那团迷雾才会渐渐散开。
我仰起头,大大吸了一口气进肺中。
这时候,我感到升降机停了下来。
我走出升降机之后,眼前顿感一亮,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条极尽尊贵奢华的通道。
这条大概三平方米宽的通道,装潢的金碧辉煌,奢侈无比,看多了就会感到目眩,巨大的烛台耸立在通道的两边。
通道地面上全铺着奢侈的波斯地毯,上面染着奇异的花纹,和长廊尊贵的装潢搭配的天衣无缝。假如是长久生活窘困的人来到这里,恐怕都不敢在这贵重的地毯上面走一步吧。
〈以前认为阿拉伯是世界上最奢侈的地方之一,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第二大城市迪拜是用钱砌出来的城市,那里的酒店豪华精美程度令普通人无法像想。
尤其是迪拜最为奢华的几个酒店--单只是伯瓷酒店,就能让人觉得那里奢侈到已经超出了自己关于奢侈的全部概念。
对于那个遥远的中东国家,我所知不多,只是隐约听说那是个极度奢侈的国度,在那里种植一棵树都要花费三千美元以上,既有最贵的酒店,又有世界上最贵族化的运动,水比油的价值更为昂贵。〉
〈但我可以肯定,这儿一定比迪拜的酒店更要奢侈,这恐怕就是纳兰狂妄的品味。〉
我凝视着眼前奢靡的二楼通道,视线略微往前面一扫,立刻就看到了管家,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只见管家正站在一扇门前,和一位穿着高贵的女士交谈,我快步走过去,走到他背后时停下来,自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麻烦你了。”
总管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半晌才道:“原来是您,我刚才正在找您。”
那位衣着高贵,三十多岁的女士也朝我这边瞅过来。
我不经意地朝她笑笑,等着瞧她的反应,果然,她立刻怔住了,脸上现出晕红,表情在瞬间变的非常不自在,仿佛连原来大方的举止也变的扭捏起来,在急忙向总管说了两句话后,不知为何突然急匆匆地走了。
为何我会有这种古怪的兴趣,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
望着那位女士的背影,我不经意地摇了摇头,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
“请跟我来,您的房间就在前面。”
总管恭敬的走在前面,我心绪有些絮乱,跟着他往前走,
我问道:“总管,kamijo的房间也在这层吗?”
总管摇了摇头,保持着一贯的态度道:“kamijo先生住在三楼,每个客房中都配备有两部电话,一部计算机,还有衣柜中的服饰,您可以随时使用,如果您有事找kamijo先生,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怔了怔,道:“真是方便。”
我将已经遮住眼睛,过长的头发撩拨到脑后。
〈突然很想见识一下山鲁左德古堡的主人纳兰狂妄,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花花公子,据说还是个疯子的人物--〉
在还没走进这座山鲁左德古堡里之前,我也绝对无法想象的出来,阿尔卑斯山颠上的一座古堡内部居然可以奢华到这种程度,脚猜在柔软的地毯上,甚至不会发出一点脚步声,走在这里,感觉甚至比走在阿拉伯的王宫里还要奇异。
在向前走出十几米之后,总管陡然止步,停在一扇精制的门前,扭开门把手,垂手退到旁边去,道:“到了,就是这里。”
我从他身旁绕进门里,顿时呆了呆。
门里是洛可可风格的房间,一瞥之间,我看清楚房间里面大约接近两百平方米,房间尽显华美、细腻、瑰丽的气派,看起来舒适无比。
寝室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清淡柔和的色彩描绘成的螺旋形曲线和花纹,霎时充满了我的视野。
作为法国路易十五统治时期一种在宫廷中盛行的艺术,洛可可式的风格多数人都消受不起,但它却散发的魅力却不得不让人赞叹,这寝室也袭成了洛可可式的一贯风格,内部有不少纤细,轻巧,华丽而琐碎的装饰。
我走进去之后,一个男仆把我的行李箱提进去。
管家跟在我身边,边走边说:“这里有两间卧室,两间起居室,一个餐厅,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宴会一会儿开始,持续三天。”
我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估计是古堡以前的主人中有人喜欢洛可可风格,就把古堡的一部分房间重新装潢改造成了这样。〉
等全部的人都退出去之后,我才终于能仔细欣赏这个房间。
我往寝室里面走去,经过一个椭圆形沙龙,只见沙龙天花板上有模仿洛可可绘画时期重要人物布歇的画,朦胧的蓝色调带着种富丽而高贵的气韵,精美的绘图起到很明显的装饰作用。
经过椭圆形沙龙,才是另一间寝室。
我坐到床沿上,向四周打量着,不由自主地就自言自语起来。
“这地方也真奢侈。”
我的视线转移到寝室的右墙壁附近,那面墙壁上同样绘制着色彩华丽,柔和精致的螺旋花纹。
精美华丽的描绘和装饰,使寝室的每一部分都显得轻快优雅。
墙壁前面大床左右的位置,却各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青铜铠甲,包括它们高举的斧头和长剑,都散发出锐利的金属光泽,使人怀疑斧头和长剑都还能使用,总体来说,那两个青铜铠甲和寝室的整体环境配合的很不融洽。
〈怎么会放在这种房间里?这两个青铜铠甲摆放的也未免太怪异了,难道是以前古堡主人的特殊喜好。〉
我走到那两个青铜铠甲前面,凝视了很久,心中始终有种怪异的感觉,久久不能释怀。
〈对了,怎么又忘了,夜羽还被锁在行李箱中。〉
我转身退出这个房间,边走边觉得好笑。
假如我再这样做下去,迟早有一天,那只夜莺会因为这小小的疏忽而被闷死在行李箱中。
我刚穿过椭圆形沙龙,立刻就听到了一阵挣扎和'砰'的一下响声。
我迅速奔出沙龙,刚走到第一个寝室的门堪处,立刻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行李箱已经从支架上倒了下去,此刻正在地上诡异地翻腾个不停,行李箱中发出巨大的响声,整副景象看上去还真是既滑稽又诡异。
行李箱居然也会自己跳舞,古堡里真是最适合这种怪事发生的地方,假如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估计真的有人能被吓疯吧。
我赶过去拎起行李箱,用最快速度打开行李箱上的锁。
“喂,夜羽,你还没死吧?”
“你把我关在里面,害得我差点被东西堵死!!”
行李箱刚一打开,夜莺立刻从里面疾冲出来,它全身显得狼狈不堪,看起来像是很想扑上来把我啄死似的,在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完全顾不得面前那只鸟的感受,
从以前到现在我很少有真心笑的时候,但是和这只鸟在一起,却总是感觉到很愉快。
有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活的太痛苦,非但容易被负面的情绪所困扰,还常常陷入各种矛盾的心情当中去,即使做某件事成功了,也享受不到成功后的喜悦和满足感。
不明白,为什么而活着,又为什么要奋斗。
而活在这个世上十七年,真正快乐过的日子又究竟有几天?每当感觉迷茫寂寞的时候,我总是想,一定要让自己变的比现在更强大,然而,即使我真的强大起来,如果没有值得守护的人,那样的强大……要来也太寂寞了。
〈这只鸟,还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能勾起我这样重的心事。〉
我又瞥了它一眼,忍不住想着,虽然它的表情看起来很凶恶,但……可能是传言有误,它生前或许是一个好人吧?
这时,那只鸟已经落到旁边的地面上,鸟头扭来扭去,似乎在观察身上的羽毛掉了多少。
我刚想再过去逗逗它,突然间,寝室一角的电话响了,我走过去,拿起造型精致仿佛古董般的电话,道:“请问找谁?”
〈奇怪,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这里才对。〉
从话筒中传出一把富有磁性,甚至连说话都像是在吟诗,如同滑过水面般的声音,有些奇异却非常吸引人。
“该隐,到大厅里来吧,有趣的宴会马上就会开始了。”
我握着听筒,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双拳,心中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住这间客房,我记得自己才刚进来不久而已,除了管家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
〈又是kamijo,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而且,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有趣的宴会?'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这家伙……”
说完,我立刻挂掉电话,又打开那个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随便找出来一套衣服,换掉了身上的这件黑毛衣。
夜莺停歇在床沿上,高傲着头,梳理它自己杂乱的羽毛,突然道:“你就穿成这样子去?”
“有什么不妥?”
我边说话,边换着衣服,一只鸟居然会说话,即使听了有一段日子,还是会让我有种怪异的感觉。
夜莺撇过头去,满脸的不屑,道:“剩下的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这样穿也太随便了,简直就是瞧不起人,如果我是主人,一定会把你从宴会中赶出去。”
我怔了征,对于我来说,在什么场合穿什么服装都可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别人怎么想也都和我无关,关于礼仪方面的事情,它估计会比我自己还要介意,突然想起来它在没变成鸟之前,也算是一个国家的女王。
〈没想到一只鸟居然都这样在意细节,鸟的心理也真复杂。〉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行李箱中的物品随便乱扔到床上。
接着,我又从一大堆乱糟糟的东西中取出了那柄军用手枪,把它和一些弹药放到床的另一面去。
我抬起头,想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但是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昏眩,房间忽然在我眼中变成了许多个幻化的重影。
全靠用手撑住床沿,我才能稳住身体。
周围气氛似乎在突然间变的十分诡异,我深深吸了口气,感到一阵难忍眩晕。
我闭了一会儿双眼,想让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消退下去。
〈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这几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又来了。〉
我揉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对旁边的夜莺道:“夜羽,里面的寝室中有一个衣柜,那里面全是各种型号的衣服,适合这种宴会中穿,你去给我拿过来。”
“我没有手,怎么帮你拿。”
“用鸟橼叼过来。”
夜莺冷哼了一声,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它居然真的飞了进去。
我不由自主的看呆了,没想到它竟然这么听话。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有声音从椭圆形沙龙里传出来,没等多久,只见一只体形娇小的小鸟,叼着一套黑色的礼服从里面飞了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像鸟那样伶俐小巧的身形,竟然能叼着体积超过它十倍重的衣服飞在半空中。
〈真是没白饲养它,居然还可以当仆人差遣。〉
我从床沿上坐起来,顺手取过空中的那套衣服,一摸上去,立刻发现夜莺叼来这套纯黑色礼服质地非常好,摸上去的时候,更有种舒适的质感,很合我的胃口。
我换上这套衣服,用最快速度整理好仪容,又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适合带在身上的包囊,把那柄军大型用手枪也放了进去,随身携带着。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我仰了仰首,朝累倒在床上,而此刻正在休息的夜莺道:“喂,小鸟,你是要一起去,还是要留下来帮我看东西?”
它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帮我看管东西了。”
我朝它笑笑,推开房间的门径自走了出去。
第四章
我乘坐升降机下到古堡的一楼大厅,立刻就被大厅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刚才我经过大厅时,就曾经觉得大厅里十分热闹,但是比起现在来那时的热闹实在不算什么。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古堡的弧形大厅里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大厅里所有的烛台都已经被点亮,上千只蜡烛散发出的光明使大厅被笼罩在一种神秘而暧昧的气氛中。
古堡大厅的东面全是铺着白餐布的长形桌,各种各样新鲜的水果、食物、美酒在桌上堆的冒尖,单是红酒的种类,只怕就已经过了上百种。所有食物都能轻易挑起人的食欲。到处都可见穿着兔女郎装的女侍,她们手上托着盘子在众多的宾客之间穿梭。
西面则是舞池,舞池旁边有一个爵士乐团正在奏乐,有不少人在那边跳舞,整座古堡大厅中都回旋着爵士乐的旋律,那是一种充满激|情,却始终不会爆发,仿佛一直游离在暧味之间的音乐。
我从大厅外围走了进去,在客人中穿行。
我顺手从旁边的一位女侍手中托盘上拿走一杯红酒,突然想起来那只夜莺,又帮它也顺手拿了两颗新鲜的果子。
在不经意间,我注意到附近女侍托盘上面的其他东西,托盘上面除了有普通的饮食和酒外,还摆着印度大麻、水烟袋和能够供人嚼的烟草。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像这样的宴会上?〉
我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如果只是普通的宴会,似乎没有必要准备像印度大麻这样的迷|药。
〈还有旁边放着的东西,也很奇怪啊?〉
这时候,恰巧有一位身材高挑,古铜色皮肤的女侍从我身边走过,她正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挪到了她身上,一边喝酒,一边欣赏那种动人的曲线,把刚才想的问题全抛掷到了脑后,参加这种宴会本来就是为了享乐,细节处也没必要想那样多,这样一想,又觉得即使有迷|药供用,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到了现在,我似乎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包括kamijo那家伙叫我出来究竟是想做什么,为什么直至现在他都还没有现身?
大厅里的客人这么多,如果他不主动出现,我根本就没办法找到他。
〈他想出来自然就会出来,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感到头疼了。〉
我走到舞池的旁边,站在一座烛台的下面,遥视着舞池上众多跳舞的宾客,隐隐约约中,似乎闻到大厅中弥漫着的一股令人心神摇荡的香气。
那股香气让我的精神恍恍惚惚,同时也感到一种舒服至极的极端的愉悦。
大概已经看出了这种宴会的性质,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广泛使用迷|药的社交圈,一些人夜夜笙歌,参加连续不断的宴会,晚餐会,歌剧院和音乐会,天天应酬交际,每天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哪里还会想起现实社会是怎么回事。
时间在这种纵情声色的宴会上,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是这两天习惯了耳边一直有只鸟在呱噪,单独一个人还真是有些无聊。
我突然又想起和我坐同一架直升机到这里来的人,像梨落、梨思那样的小女孩,根本不适合参加这种成|人的宴会,她们的父亲大卫到现在恐怕也已经开始后悔了。
〈一个人真是没意思,早知道用强迫的也要把那只鸟带上。〉
我在宴会中漫无目的地穿行,不断朝四周打量,希望能看到点令人精神振奋的东西。
一直传进耳中的暧味音乐、仿佛幻景一样的大厅,全部都是些能使人意识开始不清晰,逐渐脱离现实,陷入到一种迷乱和亢奋当中的东西。
〈真不应该来,像我这样的少年人,如果不喜欢社交活动,参加这种宴会唯一一点乐趣就是可以钓马子,吃东西,但如果没兴趣钓马子,也没兴趣吃东西,来这里就会变的没有任何意义。〉
我注视着周围的其他客人,怔怔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
突然间,我发现自己没办法维持正常的思考,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
视线往周围一扫,我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只见周围的其他客人,神情举止都已经开始发生改变,显得很不对劲,仿佛已经被周围的环境影响了理智,有些人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对女侍动手动脚,动作十分大胆。
我隐约察觉到不好,因为似乎就连自己,也陷到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去。
〈奇怪,其他人有可能失去理智,为何连我也会这样子?〉
我的神思越来越恍惚,像是被身体里一种奇异的情绪所影响,但是,在看身边的其他人时,偏偏他们脸上的表情任何一点轻微的改变,都会在我眼里变的无比清晰,我就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幻世界。
〈对了,大厅里那股让人心神摇荡的香气,这种味道,记得以前似乎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究竟是什么味道,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
〈对了,那里面有天仙子的味道!〉
当我想到这里时,顿时被骇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捂着发晕的头,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立刻伸手拿起身旁的酒杯。
我把酒杯用力在桌面上砸破,把凹凸尖利的杯子碎片握在手心中,立刻有股剧痛传遍全身。
这种做法果然最有效果,从手掌心中渐渐传出的剧烈的疼痛,使我混乱的思绪在逐渐恢复正常。
我靠在桌子上,凝视着自己紧握的拳,只见刺目的血液从紧攥的手指缝隙间流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了地面上。
果然想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暴力的方法能在最短时间内见效。
〈这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宴会,纳兰狂妄那家伙……〉
我推开挡在我前面的宾客,朝前面走去,心中有种强烈的不愉快。
〈就简直就像是有人事先布置好了一个剧本,也准备好了一切另人思维紊乱的东西,周围的环境,音乐,美女和酒,这些诱惑自够让其他人自动按那人写的剧本发展,而那人只等着看结果。〉
想到这里时,我不禁感到全身发凉,冷汗也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大厅里的这股缭绕的香气,一定是天仙子混合在其他香料里,经过焚烧后发出来的,天仙子这种植物从以前开始就被当做迷|药使用,焚烧天仙子能让人进入一种恍恍惚惚的境界。
到了近一百多年,随着人们对植物的认识越来越深,他们把各种草药和天仙子混合在一起制成的油膏或者香料,更起到奇异的作用,发挥出另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我用手按在头疼欲裂的头部上,擦试掉额头的冷汗,就在这个时侯,却忽然听见前面的长形桌旁传出人们的轰闹声。
我寻着声音的来源的方向,粗暴的推开挡住我视线的人。
我往那边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就怔住了。
只见一名高贵的少妇,当众脱掉身上的晚礼服,跳上了餐桌,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而在长形餐桌的下面,有人在吹口哨,有人伸出手去触摸,完全是一副道德沦陷的景象。
〈看了真令人难受,难道kamijo早就知道了宴会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然出现这种状况没什么好说的,但假如是人为诱导出来的……用这种玩弄人性的作法,纳兰狂妄这家伙使用的手段还真下作。〉
我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
宴会举行到现在,似乎已经越来越脱轨,客人们都好像进入了一种神游状态似的,分享着女侍手中托盘上的印度大麻和烟草,然后沉浸于感官的纵欲和狂欢当中。
我心中有种强烈的不愉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距离宴会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kamijo究竟躲到哪个角落里去挑选'美食'了,直到现在还不出现。
我穿过一大群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客人,四处搜寻着kamijo的身影。
古堡大厅十分的大,客人又很多,人头涌动,到处都是失去理智的男女,想在这种情况下,自大厅中找到一个人绝对不容易。
虽然手掌中的剧痛能使人神智清醒,但可能是我吸入太多迷|药到体内,现在仍然能感觉到一丝晕眩和头疼,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我的手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受伤。
〈如果之前没能极早发现,自己恐怕也在别人的掌控中做起了小丑。〉
现在想想,我仍然感到后怕,恐怕也只有kamijo那种吸血鬼才会喜欢这样失控的宴会,最近见过不少疯子,要数纳兰狂妄使用的手段最隐晦,也最难被察觉出来。
我实在很讨厌被人耍着玩的感觉,简直想马上调头就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在内心深处,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宴会进行到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这时,'哗'的一下声音传来。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先是看到古堡大厅内所有烛台上的蜡烛都在摇曳,之后,眼前突然变的一片漆黑,周围仿佛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我怔了怔,发现爵士乐似乎也在瞬间停止,现在只能闻到焚烧天仙子产生出来的味道,听见从黑暗中传来人们慌乱不安的叫嚷声。
〈诡异,为什么蜡烛都在瞬间熄灭了?〉
我心中暗骂,心里十分诧异,摸索着靠到身后的墙壁上,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纳兰狂妄究竟是想干什么?如果找到了kamijo,一定要向他问清楚纳兰狂妄的事情,以后见到了纳兰狂妄也好提防。〉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我想也没想,就不由自主地道:“是谁,kamijo?”
“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黑暗,传进我耳中,霎时间,我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站在我背后的人真的是kamijo。
我全身的警觉已经提到了最高,蓦地转身,连着向后退了许多步。
像kamijo这样生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他很有可能也能在黑暗中视物。
“那还用问吗,除了吸血鬼外,也不会有其他人会趁着黑跑到别人的背后去!”
令我更意外的是,我的话音还没落,古堡大厅里就骤然亮了起来。
陡然间,大厅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现在的亮度和刚才的黑暗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大厅中一亮,我立刻就看到了Kamijo。
他站在距离我一米远的位置,神态比平时更妖异,脸上的表情中带着一丝错愕。
我警戒地瞄着他,道:“你干什么,想偷袭?”
〈刚才可真是危险,在黑暗中很可能就会被他袭击成功,不过幸好运气还不错,现在安心多了,至少不会像刚才待在黑暗中一样,有种毫无防范的无力感。〉
〈但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感到不安。〉
Kamijo先是呆了呆,随后朝我这边走过来,优雅地笑了笑,毫不隐瞒地承认道:“真聪明。”
我在心里暗骂着,这家伙还真是卑鄙。
Kamijo似乎还准备开口说话,却在突然之间,仰起了头,朝大厅的弧形天顶上望去。
我愕了一下,也朝上面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
只见大厅八百多平方米的弧形天顶上,每一处都在往下飘落着红色的玫瑰花瓣,成千上万瓣玫瑰花瓣一起往下落,鲜红刺目的玫瑰花瓣几乎淹没了人的视线,带给我一种说不出的震撼,画面美的像这里仿佛不是人间。
这种新奇的惊喜,简直就将玫瑰花瓣的奢侈推到了一个极点。
紧接着,古堡大厅里忽然起了一阵更大的骚动,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全部都将视线移到了距离我们几十米远处,那道气势恢弘的楼梯上。
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弯处,那位神秘的古堡主人纳兰狂妄终于现身了。
※ ※ ※ ※ ※
纳兰狂妄虽然出现在二楼楼梯转角处,但他似乎没有要立刻下来的意思。
〈虽然在到这里之前,就听许多人谈起过纳兰狂妄,但从别人的谈话中最多也只能对他的为人稍微有些了解。〉
〈想知道最正确的情况,还得靠自己的眼睛来确定。〉
我内心深处,忽然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那个脱掉晚礼服,跳到桌子上的高贵少妇,周围人的失常,那些画面全部又重回到我脑中。
我往那面仔细眺望,即使隔着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却依然能看清楚纳兰狂妄的长相。
此刻,他正站在楼梯的转角处,正昂头往下俯视着。
他是个东方人,长相秀美,看起来非常的风度翩翩,身上带着种玩世不恭又不可一世的气质,而且很年轻,穿着一套裁剪合身的礼服。
在高贵的礼服衬托下,他身上那种显著的花花公子般的气质被表露无疑。
他整个人份外的引人侧目,同时也和整座奢靡的古堡大厅很相称,站在华丽恢弘的楼梯中,使人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融洽。
这时候,在他脸上带着种迷人的笑容,但却让我感到有些可怕。
“纳兰狂妄真是有意思的人,不是吗?”
蓦地,Kamijo的声音传进我耳中,我打了个冷战,将视线转移到Kamijo身上,只见他也和我一样,一直在专著地打量着纳兰狂妄。
约莫又过了三十秒钟,纳兰狂妄才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气度十分从容。
“欢迎各位来到山鲁左德古堡,我保证你们一定会不需此行。”
纳兰狂妄边说话边从楼梯上往下走,笑道:“宴会一直有一个传统,就是余兴节目。”
我牢牢盯着他,听到他说话的时候,突然产生了种错觉,觉得这个人似乎有某些地方和米尔亚娜非常相同,仿佛是同一类人。
〈举行这种宴会,安排这样的出场方式,纳兰狂妄似乎颇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在这次用做散心的宴会上,真不希望再碰到坏事情。〉
接着,只见纳兰狂妄做着手势,风度翩翩的走到楼梯下面,忽然道:“各位想必都不知道,山鲁左德古堡中有无数条密道,四通八达,大部分都未被发现,具体有多少条密道,甚至连我也不知道,而我之所以买下这幢古堡,就是因为听说在山鲁左德古堡数不清的密道中,有一条中藏着以前古堡主人埋藏的宝藏。”
他说到这里时,下面的众多宾客顿时起了一阵比刚才更大的骚动,但是随即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纳兰狂妄朝四周瞥了几眼,又道:“据说当年藏宝的人是美第奇家族一位权势显赫的大公,他在最初的古堡设计图中穿Сhā设计了那些密道,目的就是为了要存放宝藏,距离现在已经足足有几百年,我本人已经放弃去找了,因为几百年前古堡最初的设计图已经丢失,密道又实在太多。”
“但是让宝藏埋藏在地下太可惜,所以,我每年都会在山鲁左德古堡举行一次相同的宴会,余兴节目就是寻找宝藏,这座古堡的几百个房间里几乎都有密道,交错相连,如果有谁真的能找到藏宝,那么那些藏宝就全部归找到的人所有。”
“距离宴会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请各位慢慢享受吧,如果有兴趣,之后可以去自己房间中找一下。”
等纳兰狂妄把话全部说完,下面的宾客开始逐渐不受控制。
不少宾客都已经在交头接耳,大多数人的表情中都带着一丝怀疑,但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
我也不由被说的有些心动,对旁边的Kamijo道:“喂,你觉得那些话的可信度是多少?”
“不知道真假,但这座古堡里确实有不少密道。”
Kamijo神秘的笑了笑,这次看起来,他说的像是真话。
“每一个房间里都有密道?”
我的心'砰'的跳了一下,想起一件回房之后必须要做的事情。
〈待在这座古堡里实在太不安全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先找密道,找到后把密道封死。〉
〈宝藏什么的都可以不要,把愿望寄托在那么飘渺的东西上,还不如自己去打工赚钱来的快,但是生命安全最重要。〉
这时,我忽然发现Kamijo露出一脸嗳味不明的表情,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种眼神令我感到毛骨悚然,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突然之间,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与其每次和Kamijo这样纠缠不清,还不如现在马上解决了他,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栽在他手上。
我身上正巧带着那柄军用手枪,它此刻就在行囊里放置着。
大厅里人数众多,现在开始闹哄哄的,在这么乱的环境下,只要动作够快,即使杀掉了一两个人,恐怕也查不出来是谁杀的。
即使纳兰狂妄是个再危险的人物,目前为止也和我完全扯不上关系。
现在最危险的就是Kamijo,如果能在这座古堡里解决了他这只吸血鬼,对我来说,这趟古堡之旅也不算是毫无意义。
如果有可能成功,成功率又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那我就可以试试,同时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我盯着Kamijo,蓦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他似乎知道魔风大叔的仇人是谁,是否要现在问问他?〉
突然之间,我被周围的宾客挤了一下,朝前面望去,只见大多数宾客都已经恢复了刚才的状态,爵士乐队又开始演奏,整座大厅的地板,物品上全部覆盖着红色的玫瑰花瓣,看起来异常奢华,空气中那股迷|药的香气似乎越来越浓烈。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又会变的像刚才一样。〉
想到这里时,我松开紧攥着的手掌,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中已经血肉模糊。
尖刃锋利的玻璃和血液混和在一起,虽然已经停止流血,但是那几道被玻璃撕裂的伤口,伤口较大的地方皮肉已经翻了起来,异常可怖,可想即使愈合后,也一定会留下可怕的伤口。
〈相同的情况真不想再试一次了,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Kamijo本来在盯着纳兰狂妄那边,这时候,他突然一眼朝我这边瞄过来。
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竟然突然一下就变了,脸上带着浓烈的惊恐,惧怕,忽然,他全身都发起抖来,像是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他一连向后退了许多步,直指着我的手掌,像是想说话。
但是却由于过度惊恐的缘故,说不出来一个字。
“怎么了,没那么严重吧。”
同时,我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绝对无法想象,像Kamijo这样的人竟然也会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来。
他简直像见了鬼一样,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发抖,甚至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即使是他自己的手伤成这样子,他也未必会在意,怎么突然……〉
我朝自己的背后看了看,但是发现我背后并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
〈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恐慌的?不过已经没时间研究这个了……〉
我将手臂垂了下去,抬起头道:“对了,刚才忘记问你,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在说话的同时,我小心翼翼地拉开拎在右手中一直提着的行囊拉链,拉开拉锁时,发出较大的响声,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边在心中暗骂,边用手摸索着行囊中的枪,好不容易才摸到了枪的枪柄。
再往出拿的时候,却遇到了不小的困难。
可能是行囊上的开口太小,放进去时就很费劲,现在枪口卡在狭窄的开口中拿不出来。〉
〈等等,根本没必要把枪拿出来,不是有一种方法吗?如果隔着枕头开枪,非但不会发出声音,子弹也能射进人体内,这个行囊或许能起到起到和枕头相同的效果。〉
这时,我又看了一眼Kamijo,Kamijo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举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往后退着,就好象见了鬼一样。
我不由呆了呆,知道他已经完全陷入恐怖当中去了,而我却并不知道他恐惧的原因。
但是,这机会绝对不能失去,我本来想从他口中问出魔风大叔的仇人是谁,看来也只有等他濒死前才能问了,希望不要一枪就把他解决了,也希望他濒死前心胸宽大些,会对我说出来。
在把枪取出来之前,我又往周围看了几眼。
这个稍微偏僻些的角落虽然很暗,但可能是由于我们两个都长的太过出众,在纳兰狂妄没引起骚动之前有不少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看,所以我行事必须小心点。
〈杀了他以后,马上就走,居然选在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杀人,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如果一枪没有杀死他,反被他杀了该怎么办?〉
一个念头自我脑中浮现,我摇了摇头,知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样多了,不管怎样,都先杀掉他再说吧。
我转过身来,面对着Kamijo,准备说话,而手已经放在了枪的扳机上。
陡然间,Kamijo发出恐怖的叫声,像是他能承受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脸上写满了惊惧,仿佛快要几乎崩溃一样,转身就走。
他走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我几乎看不清。
我不由地呆在了当地,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重新把手高举到眼前,仔细的盯着看,我的手真的有那样恐怖吗?
第五章
Kamijo几乎是转身冲了出去,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同时还有疑惑。
自从七百年前变成血族后,他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恐怖的事情,因为恐惧和紧张,他的心脏在迅速的跳动着,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他从山鲁左德古堡大厅的门中疾冲出去,古堡外面已经是夜晚了,道路两旁的玫瑰花在晦暗的夜色下绽放着惊人的美丽,花瓣上带着种幽暗的色彩。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的汗顺着脸颊一直滴落到手背上。
直到他奔进古堡花园中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即使是变成血族已经几百年了,他还是保留有还是人时候的习惯,在遇到让他无比惊悚的事之后,总喜欢找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仔细回想已经发生过的事。
这里周围全部都是玫瑰,玫瑰花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把他和外界隔离开。
待在这里面,简直就像是待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中。
他靠在一棵修剪的十分平整的树上,带着惊恐和疑惑,慢慢把自己的手高举到了眼前。
这只手虽然略显苍白,但却修长有力,手掌上面没有任何伤口,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有股刺骨的疼痛,自手掌心中传出来,传达给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手上明明没有伤口,他的手在以前也从没有受过伤,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会感觉到剧烈的痛楚?
当时,宴会才进行到一半,他正在和一个美丽的少妇调情,准备在今夜把对方勾上手,然后享用鲜血大餐,但是,手上却忽然传出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来的及其突然,在那之前的前一秒钟,他还从未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任何异样。
他用手擦掉额上的汗迹,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再看一眼那只手。
在手掌传出剧疼之后的一段时间中,他一直都不明白原因,为什么这样?他甚至连对那个美丽少妇白皙脖子的兴趣都失去了。
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平静下来。
当那个少年--该隐把手掌抬起来的时候,看到该隐手上的创伤后,他简直无法想任何事情,什么都无法想,只感觉到有一股难忍的颤栗,从脚下蔓延到全身,使他无法抑制的发着抖,那种感觉令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终于想起那种感觉是什么--恐惧感!
这七百年来,即使是生命面临最危险境地的时候,他也从来未有过那样强烈的恐惧感。
在黑暗中度过的这七百年来,他几乎忘了那种感觉叫什么名字,直至现在,他才突然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就是恐惧!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周围的黑暗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即使早已厌倦了每天只能在夜晚行动的诅咒,厌倦了黑暗和孤寂,但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还是使他在恐惧时不由自主的躲在黑暗的庇护之下。
他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天空是种浓重到接近黑的深紫色,身旁所有的一切,幽暗的花丛,漆黑的夜色,都在他使惊惧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霎时间,他感觉到自己是一种可悲的生命,虽然渴望光明,却无法离开黑暗,即使拥有了光明,也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安心,黑暗使他感觉到无比安全,夜色虽然是他长久以来的庇护,也是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的诅咒。
即使能在白昼下出现,他还是血族,血族的命运仍然无法改变,诅咒也依然存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恢复正常,但是始终无法理解自己身体出现的一些变化,虽然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这一切肯定都和该隐有关!
他站直了身体,从玫瑰花丛中慢慢走了出去。
仿佛是出现在白昼的代价,胸前被该隐击伤的伤口一直都没有愈合,虽然不再流血,却每分每秒都在发出的持续的强烈痛楚。
不管怎样都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那个叫做该隐,不知道是人还是妖怪的美少年就是解决问题的核心,从该隐身上着手,一定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Kamijo,我一直都在找你,终于找到了!”
出乎意料之外,忽然有一个娇甜的女声从玫瑰花丛外面传进来,他并没有做答,而是直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绕过一大片玫瑰花丛,一个二十多岁,轮廓柔和,全身散发着甜美气息的娇俏少妇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