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跑了。他们说还要来的。
那个老县委书记死了。死于弥漫性腹膜炎引起的酸中毒,他一直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妻子在他的中山装口袋里放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那时县委书记很年轻,穿着一身旧军服。我们才知道他是山西人,参加过平型关战斗。
妻子对我们说:"这样死了好,省得遭罪。他都被革命小将打怕了。"说的时候,她还笑了一下。
后记
有一位朋友友问我,写这些究竟是想增加人心理的压力还是减压?我想,有的是解压了;还有的是更痛苦了。
就如同面对一场大风雪,有的人写诗欣赏;有的人冻得诅咒;还有的人淡然得很,冬天下雪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我,我不会因为写这些记忆就变得心态不好,因为我见到了太多。我也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五十而知天命了。
对于知道生命重量的人,我会很欣赏。至于伤感,当然会有,会边写边流泪,但不会因此就对生活丧失信心。
记得看过一本书叫《选择的必要》。好像是基辛格写的。当时觉得这个书名真不错,人应该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后来才发现,我们常常没有选择,惟一的选择就是不选择。因为选择了,就肯定是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九六九年到一九七二年,是我们医疗队频繁下乡的三年。那三年,各种医疗手段眼花缭乱,喝盐卤、打鸡血、针麻、新医疗法等等。到了村子里,什么疗法都不用了,只想着解决那些吃苦人的病痛。那是不要任何报酬的治疗,最普通的治疗,有的就是几分钱的药。但是很解决问题。那种对解放军和医生的信任。我想,这辈子我是再也不会碰到了。
可是,我还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一些人别无选择,尤其是农村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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