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这种不对劲,他花了好几秒去感觉,才意识到那是什么感觉:他自己的背后好像站着什么东西。
他僵直了脖子,慢慢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目光往后挪去,果然看到他的影子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有什么东西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他背后。
黎簇倒吸一口凉气,心理想象出了无数种他背后东西可能的样子,心想喵了个咪的,死定了啊,那玩意竟然在他的背后。
背后的东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呼吸的声音,这让他万分恐惧。几乎就在他意识到那一刹那,立即拔腿就跑,冲出几步之后,他立即回头去看,只看到一条长条形的黑影,瞬间没入沙堆之中。一切发生太快,他什么都没有看清楚。接着,他就看到沙丘下那个东西涌动着,朝着远处奔驰而去。这景象吓得他几乎要尿裤子了,直到那个波痕消失在沙丘的尽头,他才立即爬起来,一直往海子边冲去。冲到海子边之后,他爬上一辆卡车,躲在一个角落里面,不停的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东西一定不属于人间,而且是他所不能应付的,如今绑架他的那两个人,肯定已经遇害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比这个情况更糟糕的事情。
以前黎簇幻想着那种冒险,那种探险的经历,那种脱于尘世的刺激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他想着在城市里就算再苦再累,无论怎么样都是安全的,跑来这里他随时都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与沙漠里的未知恐怖相比,之前那两个可恶的绑匪,现在他想来都觉得无比的可爱。
胡思乱想的黎簇脑子一片混乱,在车斗瑟缩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瑟缩到自己筋疲力尽,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四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黎簇把头探出车斗,向窗外望去,看到被他们整理出来的一排卡车周围,安静的如鬼蜮一般,海子还是平静的躺在这群车子的中间,似乎没有离开的迹象。他腹中饥饿,想起了收集起来的东西里面似乎有些东西是食物。又想起了吴邪所说的干尸的事情,心说这下连干尸都没的吃了,果然吴邪这个人每次想吃干尸都不会得逞,上帝总会用各种方式来避免这样的错误。
他不敢出去拿那些类似食物的东西。在黑夜中,他更加被动,天上有一轮圆月在黑夜中映照着,在四周洒下一片银霜,但这个银霜的照明效果实在太低了,他决定继续忍耐。
可能因为之前睡得太死,这一觉睡完之后,他精神抖擞,因为不知道时间,就一直卧在车斗里面平躺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呼吸声不让声音传出去。他一边骗自己说这样是很安全的,一边又觉得四周有着无数的危险,自己在这边自我感觉到似乎安全,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这样熬过了上半夜,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又突然发现不对,他开始有点犯困,难熬的肚子饿、口渴,也因为他的困意而消失了。他心里想着这是不是死亡的前兆?也许是他脱水太严重了,如果他晕过去的话,也可能会完全死去,所以他硬忍着,但实在没有办法坚持太长的时间,他熬着熬着,慢慢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眠可能是只有七八秒时间,他就突然间又惊醒了过来。他十分奇怪,刚刚似乎有什么东子把他从睡眠中打断了。等他揉揉眼睛想缓一下,打起精神,却忽然听到车子外面远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仔细一听,竟然是歌声。
“怎么会有歌声呢?”他屏住呼吸,穷尽耳力,心说这该不会又闹鬼吧。
“又是怪物又是鬼,我操老子该不会穿越了。”黎簇想着,实在是太疲惫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又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假设自己死在这,自己就化成厉鬼把那个怪物干掉。
那歌声又传入黎簇的耳朵,难道是吴邪和王盟的冤魂在唱歌?那两个家伙果然是疯子,死了行为也让人匪夷所思。但他仔细一听,那不是男人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黎簇心里就更加发毛了,他凝神听了几分钟,耳朵逐渐适应了安静的气氛,慢慢的把那些声音剥离了出来,发现那不是人在唱,而是收音机的声音。这的卡车里面都配有收音机,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会响呢?难道还有收音机没有坏,还能正常工作,但这不可能呀,就算收音机没有坏,能支持这么多年,电池也早已耗尽了。
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挪动,把头从卡车轴的缝隙里面探出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看他就发现不对,只见隔着他的卡车有七八辆卡车远的地方,竟然有辆卡车是亮着灯的,并且不是卡车的大前灯,而是卡车车厢里面的内灯。那歌声就是从那亮着内灯的车厢里面传出来的,竟然真的有电,难道这地方还有人住?
还有人活着?一种恐惧加上期望的心情同时涌了上来,如果那车里不是活人,那可能就是这里的鬼魂了。
但如果是鬼魂,这表现的也太奇怪了。黎簇决定冒险去看一看,他小心翼翼的从卡车上爬了下来,落在沙子上的一刹那,他闭上眼睛,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双手从沙子里面伸出来把他拖入沙堆当中。
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松了口气,一点一点的朝卡车挪动,一直挪动到那卡车边上,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想惊动卡车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那辆卡车边上另一辆卡车的车斗里面,然后靠近这辆车的车头,从缝隙里面近距离的望向亮着灯的卡车头。他看到这辆卡车里面的灯亮着,在灯光里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晃动,他咽了口唾沫。
奇了怪了,自己该不是在做梦,白天清理这些卡车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人啊。难道,这里其实还是有人活着,只是白天他们不在这个地方呆着。
黎簇的脑袋里闪过很多的念头,此时他的恐惧倒是消退了不少。他和吴邪的区别在于,黎簇对于想象中未知的恐惧并不在意。
黎簇刚想探进再去看看仔细,忽然他所在的那辆卡车车斗抖动了一下,整辆卡车向沙子里陷进去了将近一米多,接着上面所有的沙子有如瀑布一般倾泻了下来,似乎想把这辆卡车重新埋住。他吓了一跳,立即倾斜着朝着卡车的车后斗跑去,结果重量一变化,整个卡车的车斗一下子翻倒在地上,就像一只扣碗一样把他扣在了车斗里面。他被压得死死的,心说怎么这么倒霉,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把盖住的车斗推开。他只能不停地向下挖,想去沙子底下挖一个洞出去,但是整个沙丘的沙子是流动的,就算他不挖,沙子也在进行着强烈的变化,他一挖动,沙丘塌陷得更加厉害。
黎簇和那个车斗越陷越深,简直要活埋了,他只能不动。一静下来就听到那收音机的声音已经被关掉了。
接着,他就听到旁边的沙堆上有人走路的声音。他听到脚步声径直走到了车头上面,踩着那个金属的车头板“杠杠”响,他心说完蛋了,这是什么东西,自己一定被发现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只要有空隙他就拼命逃跑然后跳入水中什么也不管了。就在这个时候,他清晰的听到“咔嚓”一声枪械上膛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心说,用枪?那就不是怪物,是人了。他立即对着外面大喊:“我是人,我是人,我是这里的落难者,我是游客。”然后那脚步声瞬间移到了他的上方,在他的上方跺了跺两脚。
黎簇继续大喊:“别开枪,枪下留人,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接着,他就感到,车斗上的人跳了下去,开始在车斗的边上不停的摸索,似乎是要把他救出来。
黎簇稍稍安了下心,刚喘了口气,忽然一声闷响,整个车都剧烈的抖了一下,他看到一个弹孔,出现在了车斗的顶上。
那个人竟然对着车斗开了一枪。
“我是活人啊,我是人啊!”黎簇大惊失色,刚说完,又是两枪,竟然打在了他的脑袋边上,翻溅起的沙子喷了他一脸。
黎簇吸了口冷气,心说完全不管我死活啊,看样子是想杀了我,他不敢再叫了而是拼命朝边上靠去,想避开子弹。
那人倒没有再开枪,黎簇看见月光从那几个弹孔里射了进来,能看到上门有一个影子在不停的晃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忽然,一个什么东西就从弹孔中伸了进来,然后转动了一下。黎簇发现那是只钩子。
那人拉了几下发现结实了,就跳下了车斗,接着他听到了铁链拉动的动静。
车斗被吊了起来,黎簇松了口气,望着不停滑落沙子的车斗被提起来,黎簇迫不及待地往缝隙想爬出去。
外面的空气又冷又清新,虽然他被困了没几分钟,但是那种窒息的感觉已经让他很难受了。经过这次的经历,他似乎受不了特别狭窄的空间,这一点在以后改变了他很多的东西。
黎簇爬出了半个身子之后,就转头去找人,看到了一个动滑轮装置,立在一边的卡车上,之前他只觉得是奇怪的货物,现在才知道用处。
车斗虽然被拖走了,但是要自己爬出沙坑还是很累,黎簇便转头找人想拉一把。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既然对方都把车头吊起来了,再拉自己一把肯定是必要的呀。
于是他继续转头,对边上的人道:“拉一把兄弟。”
没想到迎接黎簇的是一下托枪,正砸在他的脑门上。他一下差点晕了过去,趴在沙地上,吃了一大口沙。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被人从沙斗里拖了出来,接着他感觉到有人开始搜他的身。
黎簇心说这年头治安太差了,沙漠里都有劫道的。恍惚间忽然看到对方的枪就挂在自己面前。看样子对方对于给自己那一枪托还是很自信的,没想到自己还有反抗能力。他一下伸手抓住了那把枪,两只手一起用力,想把枪夺过来。
那人反应也非常快,立即扯住了枪的带子,两个人不停的拉扯,翻滚在一起。沙堆在这种剧烈的运动下,完全不能支撑他们的体重,他们都想站起来获得某些优势,但是只要想用力翻起来,沙堆马上就下陷,他整个人就再次被翻倒在地上。在翻滚中,黎簇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沙子滚到伤口里,让他疼的几乎发了狂。正因为这样,他的力量在短期内爆发的非常厉害。那个人虽然比他高大很多,但是丝毫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在彼此的怒吼中撕扯了好多下,终于两个人都翻到了海子里,黎簇用力把那个人推开,枪“扑通”一下不知道被甩到了什么地方,远离了那个人。然后那人从海子水里站起来,也是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彼此对望着,从月光的照耀下,黎簇发现那个人的皮肤非常的苍白,似乎不是个年轻人,而是个老人了。
“你是谁?”黎簇朝他大喊到。“为什么攻击我?我是路过的!”
喘了半天气,对方才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说话,黎簇听了听就发现,这是一种当地的方言,如果把它当做普通话来听的话,会永远听不懂,但是假设按照发音去猜的话,也能推测出来大概的意思。
陌生人似乎也是在问黎簇:“你是谁?”
黎簇心说:“你管我是谁?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是个落难者,我被人绑架到了这里,他们被人抓到沙子里去了,我和你说你也不会相信,而且告诉你也不会认识我。”但是他一想,刚才自己不是也问了这句话。
对陷入恐惧中的两人来说,对方是谁,永远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我是一个落难者。”黎簇想办法让自己镇定下来:“北京人,我在这里迷路了,我被困在这里,本来有三个人,现在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人愣愣的听着黎簇把话说完,然后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对他道:“你是落难者,你怎么落难的?从飞机上掉下来的?”
“我说不清楚。”黎簇挠了挠头:“我说我是坐船来的,你信吗?”
那人打量着黎簇,半天没有说话,看着似乎看出了点端倪了,才道:“你真的是从沙漠外面来的?不是从沙子里面?”
“骗你是小狗。”
“你是小狗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那个人还是不敢靠近黎簇,但是他有点放松了下来。“那我问你,现在是哪个年份?”他问道。
黎簇把时间和他大概说了一下。
那个人愣了愣,有点呆滞地说道:“天,已经快二十年了。我竟然在这个狗日的地方呆了二十年了。”
黎簇就问他:“好了,大爷,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卡车,有点表情呆滞地说道:“我是开车的。”说着指了指四周。
黎簇看他的衣服,发现确实是和那些干尸身上的一样,只是比那些衣服更加的破烂,身上还挂着许多的东西。
“你是开这些车的,其中一个司机?”
一个司机,一个汽车兵?
那个人没理黎簇,只是自言自语:“竟然二十年了。”
黎簇道:“你为什么没有死?”问完他就觉得没什么礼貌。
那个人表情有点迷茫,说道:“为什么要死?只要知道了这里的规律,就不会死,死哪有那么容易?”
黎簇觉得这个人有点疯疯癫癫的,似乎脑子已经有点问题了,那个人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猛转头对黎簇道:“你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坐船?”
黎簇刚想回答他,他们是坐着有如公交车一般的移动海子来到这边的。忽然对方就把头转向一边的沙丘,似乎在听什么东西,黎簇想说话,那人立即对他摆手,对他道:“嘘,先别说。”
黎簇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有偶尔一些沙丘上的沙子坍落地面上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
黎簇刚想开口问他,那个人再次用非常夸张的表情对他道:“嘘……”。接着,那个人一下子身子埋进了水里面,黎簇莫名其妙,就看到那个人拼命的摆手,让他也照做。
黎簇只好忍住背后的痛,把整个身子也埋进了水里。接着,他忽然听到整个环绕海子的卡车堆里面,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击金属的声音,“哐嘡”一声,在黑暗中他看不到是哪边的卡车传来这样的声音。接着,又是“哐嘡”一下,他发现这次声音似乎移动了,黎簇十分的惊恐,他想起了白天把吴邪和王盟抓进沙子里的东西。
黎簇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慢慢他发现这并不是单一的声音,在四周所有的卡车堆里面都传来这样的声音,似乎有着无数的东西在撞击着卡车厢里的铁板,这个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很快整个海子边犹如响起了交响乐一般。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本来平静的沙漠变得嘈杂一片。
黎簇听的呆了,他几乎不敢呼吸,他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埋在水里面,来逃离这样可怕的声音。恍惚间,后面有人拍他的肩膀,他差点尖叫起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刚才和他打斗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涉水到了他的身后,对他轻声道:“放心吧,他们进不来。”
黎簇就问那个人:“那些是什么?”
那个人道:“二十年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看不见他们,他们在沙子底下,所以当时我们把所有的车围着这个海子,做了一圈城堡,他们没有那么聪明,他们似乎对金属的东西有特别反应,他们会攻击这些车,但却无法越过这些车钻到这片区域中来。”
“围海子?”吴邪当时对于车队的布局有几种解释,不过似乎他全部都猜错了。
那个人道:“这些东西想喝水,这些东西喝了水之后就会变得非常非常可怕,不能让它们碰到水,所以我们做了这些措施,但是我们犯了个错误,我们把它们困在外面,也把自己困在了里面。别说了,咱们不要发出声音,否则会折腾一晚上。”
黎簇听着,觉得还有好多东西还是不明白,但是他也觉得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两个人在水里面静静的待着,夜晚的沙漠非常的寒冷,刺骨的水吸进他的伤口,反而让他身体慢慢的麻木起来,不那么难受了。他没有再问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慢慢的,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了下去。
他们又在海子里面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个人对黎簇做了一个表示安全的动作,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涉水爬到了岸上,爬到了那个人待的车斗的边上。黎簇浑身都被海子水给泡肿了,根本动弹不得。他躺在沙子上,竟然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那个人小心翼翼的爬到了那辆亮着灯的车后面,从车后面的沙子里面不停的刨,刨出一箱东西来,从里面拿出一小罐子,给黎簇喝了下去。
黎簇发现那是一罐烧酒,喝了酒之后,黎簇觉得身上暖了起来。那个人又拿了几件特别臭的军大衣,给他披上。当时黎簇也顾不了这么多,披上大衣后他顿时觉得暖和了起来。
两个人在黑暗中又等了段时间,那个人才扶起黎簇,往那辆他之前呆的车厢走去。黎簇进到了车里面坐下来,那人把车门关上,黎簇就发现这辆车的内部被保养得非常好,之前他们搜索的时候,遇到打不开的车门就不会进去,显然遗漏掉了这辆车。
这时他也才看到这人的真正面目。
这人满脸的大胡子,胡子已经长的像电影里的道士一样了,头发和眉毛都有点过长了,这个人身上的皮肤已经干得不像样了,看上去将近七、八十岁。但他从那人刚刚的体魄,和搏斗时的力量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正值壮年,显然是这恶劣的气候,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人也在打量着黎簇,看着黎簇,他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用口音特别奇怪的普通话说道:“我终于看到了一个活的人了,我以为这辈子我会一个人在这里老死。”
黎簇看着他,就问道:“你白天就在这个车厢里?我们有三个人白天在这里不停地转,一直在挖掘这些车,你一直没有看到我们?”
那人摇头道:“没有。我一般不出来活动。那些东西对于声音非常敏感,我一般就待在这个车里,这个车之前被埋在沙子里面,我在车子里面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我不知道自己会睡多少时间,我一直睡一直睡,直到自己实在是饿得渴得不行了,我才会出来活动,吃点东西。”
黎簇心里想:难道他们在这边活动的时间,这家伙就是一直在车上睡觉?确实有可能,因为他们把这边所有的车都刨了出来,也花了不少时间,但是好多车里面他们并没有仔细的搜查,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不可能这么依次的检查。不过,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哪里还有一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源自黎簇对于这个人很多细节的感觉。其中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这个人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年太不可思议,如果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二十年,自己肯定已经疯了。但是这个人思维虽然有点慢,但是看上去,却未免有点太正常了,太过正常反而是一种不正常。但是,这个人的胡子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这样的胡子,身上这样的皮肤,不是在这种地方被困了那么长时间,是作假不出来的。
不过黎簇毕竟太年轻了,即使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深入思考下去。毕竟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人,也就无从比较了。
那个人继续说道:“对了,你既然进来了的话,会不会有人来救你?能不能到时把我一起带出去?哦,不行不行不行。”那个人问完这句话就用力摇头,“任何人靠近这里,都会被那些东西抓住,救人等于害人。”
黎簇道:“我觉得你可以放心,不太可能会有人来救我。”他就把他怎么参与到这件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这个人。那个人听了之后,有点神经质的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但是他什么都不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撇向黎簇的后背。
黎簇没有在意,就问他:“我讲了那么多,你说说你的事情吧,这些汽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把目光收住看向他。黎簇就继续问道:“你们这个车队是怎么到这来的?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往事
那个人就摇头,对他说道:“我们是怎么到这来的?我们不是到这来,我们就在这。”那个人指了指车外边的那片沙丘对他说道:“这本来有很多房子,很多帐篷,我也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让我们到这儿来,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清细节了,二十年了,我只记得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我们是这个地方的常驻的车队,负责在一个工厂和这儿之间运输物资。”
“这些都是卡车,我知道当然是运输东西的。”黎簇道。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们是在双向运输,但是我们从外面的工厂,运进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生活物资,汽油这些东西,但是最多的,是一种奇怪的容器。”那人道:“那是很多奇怪的容器,好像上面打满了铆钉,我们运进来的时候那些容器都是空的,但是等我们运出去,这些容器都是满的,里面装满了东西。”
“毫无疑问,这些容器里面装的东西,应该就是在这片沙漠里生产的,这里的这些建筑应该也是一个工厂,但我不能问,因为我一问,上头就说这是一个绝密的任务,我们只负责运输,我们每个车上都有保密专员,假设我们的车在有人的地方翻倒了,这个专员就会拿出枪,不会让这附近的任何老百姓靠近。必须等到我们自己人过来才行。我们每天到这里不停的运东西,不停的运。”
“我们有一次从这里运出了很多很多的奇怪的容器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儿的厂被关闭了,然后我们在自己的物流基地待命,一直没有新的任务出来,我直觉上告诉我,那肯定出了问题。就算不运输货物出去,在这我们的资源和水也慢慢消耗殆尽了,你总要出去运些资源进来。但非常奇怪,没有任何人接到任务,我们一直在待命,上头一直没有命令。”
“我们这些车是一个独立的汽车班,这个汽车班一直在运行,后来我们的生活物资没了,我们确信我们没有东西吃了,我们就和上级请求,我们给厂里人打电话,那厂里接电话的那人接起电话来什么都不说,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这个事情事关重大,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会在这里饿死吗?所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当时觉得非常奇怪,如果我们都没有东西吃的话,那这厂里人吃什么东西?也不见他们出来和我们做任何交代,也没有索要任何的物资。我们的营地离这个厂有两公里远,然后我们的班长就带我们去找厂领导,想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坐以待毙。跑去一看却发现,我们找不到门卫了,厂都是完好的,电源也是完好的,但是厂没有门卫,我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有人应门。”
“我们用车把围栏撞开,进到了厂里面,在沙漠里建房子很难,大部分都是用水泥墩子一点一点的嵌进沙子里面,希望能深入到岩层,固定住。打桩要打很长很长时间才可以,所有这里的厂房并不大并不高,我们撞进去想找这里的负责人,任何一个活人都可以,想找一个平时和我们联系的人,但却发现找不到,一个人都找不到,整个厂房竟然空空如也。难道他们已经在撤走了,我们不知道吗?”
“但是我们将近几千人的队伍困在这边,那么多眼睛,他们要悄无声息的走根本不可能,而且,没有理由不让我们知道,也没有人会犯这么大的错误把我们忘记在这边。而让我们觉得诡异的是,厂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我们找到了负责和我们联系的那个调度室,进去之后我们就发现这里的电话竟然全部都是断线的,我们用对讲机让两公里之外的同事往这个地方打电话,发现这个电话根本不响,也就是说,我们之前所打的电话都不是打到这里来的,那是打到哪里去了呢?谁也不知道。”
“我们把这个厂房都翻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一台生产设备,也就是说,这个厂子其实是个空壳子而已。我们特别特别害怕,我发现我们好像被骗了,但是,却不知道别人骗我们是为了隐瞒什么。这里所有的文件全部都是假的,没有意义的。于是我们开车回到了我们的营地里面,我们开始挖掘沙子底下的电话线,我们希望能够找出这些电话线的走向,挖着挖着,我们惊讶的发现,这条线路竟然是通向沙丘底下。”
“一路往下走的。我们怎么翻都没有办法,根本找不出沙丘底下的线缆的尽头,因为它埋的太深太深了。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联系的那些人似乎是在地下和我们联系。因为我们只是运输车队,隶属于整个工厂,我们不知道应该向谁汇报这件事情,于是我们把电报发给了很多部门。很多部门却给了我们奇怪的解释,大部分都是不知情。就连他们的当地的军区都不了解他们一直在执行的这个任务是什么。但是军区长官还是决定让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回去运输物资,补充物资。以免他们在里面困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获得物资,运输物资的车队返回之后,他们就接到了原地待命的命令。到了第三天,他们对外界的所有联系全部被切断了,他们发现无法用电报跟外界进行沟通,而沙下面的电话线也没有了信号,一开始他们还不在意,毕竟他们有的是汽油,对路线也非常熟悉。但慢慢的,他们就发现这四周的沙丘开始起了很多奇怪的变化。这些变化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们中的很多人突然消失了。
毕竟是当兵的,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情况意味着威胁,也意味着有敌人在附近活动。这附近一直不太平,他们加强了巡逻,并派人四处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
很快派出去的几只侦查队伍就发现了非常奇怪的现象,他们发现这里的沙丘变得和以往不同了,他们起初看到的沙子都消失不见了,而那些沙丘上面出现了一块一块白斑,这白斑慢慢的扩大,似乎是整个沙子中的黄铯的那些营养被沙子底下的什么东西慢慢的吸收下去。白斑越来越大,慢慢整个沙漠都变成白色。白色沙漠更加能够反射出炽烈的阳光,他们的生活条件更加的恶劣。
而人员还在不断的消失,很多侦查队伍出去之后就一去不返,他们无法跟【,文】上级沟通,而派出去【,人】跟外界联络,寻求增援【,书】的队伍又没有回来,形势【,屋】越来越严峻了。其中几个班长和排长开始商量,他们发现,所有人失踪的时间都是在日出之前以及黄昏之后这两段时间内,这像一个魔咒,很多人在帐篷里面就消失了。没有人有任何的发觉,他们非常非常紧张,所有人都觉得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终于那个排长下了一个命令,他命令所有人睡觉的时候都必须用绳子把自己连下来,当天晚上,又有三个人失踪,但是这个措施使得如何消失的情况一目了然。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几个士兵就发现绳子被用力的拽住,他们醒过来就发现他们身边的那人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拖进沙子下面,因为被绳子系住,才没有完全被拖下去,这股力量非常非常大,被绳子系住的人也被往沙子下面拉去。那几个人立即大喊,所有人醒过来,一起用力拉动,才把那几个人从沙子里面拉出来。他们这时才意识到,在这些沙丘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在他们睡觉的时候,把他们拖入沙子当中。
剩下的人越来越紧张,他们发现不能睡在帐篷里面,于是就把车子集中起来,睡在车子里。
那天晚上,在车子下面传过来的无数东西撞击车底板的声音,他们拿着枪对着沙子扫射,才把这些东西逼退。排长觉得此事太蹊跷了,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不应该再留在这个地方,于是他下令全员开始撤退。
就在他们准备的时候,一场让他们始料不及的变化来临了。
那人对黎簇说道:“我们的车队开始加油并且排列队形,准备离开的时候,这片沙漠活了,它根本不想我们离开。”
“活了?”黎簇听的都呆了,虽然这人叙述的很乱,但是他听的很清楚了。
那人点头:“沙漠活了,所有的一切迹象表明,这个沙漠是活的。”说着那人指了指黎簇的背:“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背,你背上的图,我要看看,是不是和当时我看到的一样?”
“一样?”黎簇看着那人的眼神,觉得那人的眼神有一种力量让他觉得,答应了他的要求一定会有什么结果。
他开始去脱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他问那人道:“不对,大爷,你说的也太溜了。怎么好像背出来的一样?”
保护者
黎簇说完,就皱起眉头盯着对方,虽然他知道,盯着对方未必能有什么威慑作用,但至少表明了他不会轻易相信的态度。
对面的老头看着他,一开始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见黎簇一直不说话,而且也没有变换表情,忽然就笑了:“京油子就是京油子,比那个南方人难骗多了。”
“你到底是谁?”黎簇怒道,“在这种地方寻我开心,你不觉得有点缺心眼吗?”
老头开始扯自己的胡子和头发,那些竟然全是假的。自己后他把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又到一边沙子里翻出一只背包,从里面扯出了一件黑色夹克穿上。等他拉上拉链折腾齐整后,黎簇才意识到,这个人的真实年纪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年轻。修身的夹克一上身,就把他修长的身体突显了出来,显得十分的干练挺拔。最后,这人从包里拿出了一副墨镜戴上。
黎簇愣了一下,心说:这大半夜的,戴什么墨镜,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装酷吗?怎么自从被吴邪盯上后,再接触到的人脑子都有点问题。
墨镜男转过头来,就对他道:“我本来不想暴露身份的,但是我骗人的本事显然没学到家。重新介绍一下,别人都叫我黑瞎子。刚才和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从这里的环境以及尸体身上留下的线索推测出来的。”
“我就知道,你说话的腔调就像背书一样。那你肯定就不是汽车兵啰?”
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见过视力半瞎的人能当上兵的吗?”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黎簇问道。他最想知道这个问题,不管这个人是谁,如果他是通过其他途径到这里的,也就说明这个地方还有别的办法走出去。
黑眼镜从背包里东摸西摸,摸出一只铝制的扁酒瓶来,拧开喝了几口,就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跟着你们来的。我一直在岸边监视你们,后来海子动了,我情急就跳了下来。妈的,差点没淹死我。”
“监视我们?”黎簇皱起眉头,难道他是考古队的?考古队早就发现了吴邪这伙人不对劲,察觉出自己是被绑架的,所以一开始就找了人监视?不过自己在考古队里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你别瞎想了,我是受人之委托,一路保护绑架你的那个吴老板。之前还挺顺利的,没想到你们会半夜划船。”黑眼镜笑着,把酒递给黎簇,拍了拍他:“现在好了,嗖嗖全没了。就剩一个拖油瓶。”
黎簇道:“你一路都跟着我们?”
“何止一路。”黑眼镜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包东西来,拆开其中一份递给黎簇。
黎簇发现竟然是青椒肉丝炒饭,“你是残疾版的哆啦A梦吗?这包里怎么什么都有?”
“这是我在四川找的盒饭厂家做出来的。你看,保质期十年,你死在这里了饭都还没馊呢。就是有点干了。
“凑活吃吧。”黑眼镜道:“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等你吃饱了,再和你详细说。”
以前要听到什么食物保质期十年,黎簇肯定宁可挨饿也不会吃。但是如今,他是真饿了。就算是慢性毒药,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也会熬不犹豫吃下去。
闻着冷饭里的青椒味儿,即使还混合着一股沙子的奇怪味道,黎簇也几乎热泪盈眶。同时他也觉得奇怪:看着饭绝对放着十几天了,竟然还能有青椒的味道,这真的是青椒本身的香味?不是掺了塑料添加剂吧。
也顾不上挑剔,三下五除二吃完,他的口水直流,竟然没吃出任何的异样来,就连黑瞎子说的“有点干了”都没感觉出来。吃了那么多天的压缩饼干,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是“湿”的。
吃完,黑瞎子就来到他的身边,勾住他的脖子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黎簇看了看四周,回答道:“我很难说清楚,不过显然,我们两个处境一样。”
黑眼镜摇头说道:“非也!我跟你完全不一样。我本来是要保护那个姓吴的,但是我在水里泡了一晚上,上岸的时候精疲力竭,就没怎么仔细看着。结果,‘嗖嗖’两下,那两个白痴全不见了。现如今,我的处境特别尴尬,这尴尬主要是因为你的存在。”
“请详细说。”
“我欠别人很大一个人情,必须还。那人托我保护这个姓吴的,所以吴邪对我很重要。现在吴邪陷入沙子里不见了,这沙子下面显然有东西。我这个人,做事的原则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我肯定得想办法搞清楚,沙子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死了,也好有个交代。”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黎簇看着他的背包,心里还琢磨着这炒饭真好吃。如果是在沙漠外面,他肯定再来三盘。
“你不懂吗?我原本的计划是,如果确定吴邪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我肯定就会回去。我包里有干粮和装备,倒是可以带你一起走。但是,我必须确定吴邪没有丝毫希望生还,这过程肯定很危险。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带着我的背包和干粮自己出去。”
“那很好。”黎簇道。
“是啊,对你是很好,我心里不平衡啊。我死了,会影响很多事情。而且,我去找吴邪了,你若把我的背包偷去,自己走了,我怎么办啊。”
“你这种想法,现在和我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如果觉得我会偷背包,就把背包藏起来啊。何况,为什么我要偷跑?两个人生存几率不是更大吗?”黎簇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这人话里的意思不太吉利。
黑眼镜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刚才你被我瞒过去了,我的身份就不会暴露,那你的死活就对我没多大影响。但是你识破我了,我就不能让你活着走出沙漠。”
黎簇看着他,他也看着黎簇,黎簇就笑道:“开玩笑?”
黑眼镜笑着,摇头,动了动眉毛:“我不想杀你,但你自己没抓住机会。现在没有杀你,也是因为我觉得两个人一起走出沙漠,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不过,等我们找到出路,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你。”
黎簇缩了缩脖子,想了想,就道:“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黑眼镜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向很公平,事情得和你讲清楚。而且,明天我还会有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找你帮忙,如果你能活下来,你就会相信我了。对了,你吃饱了没有?”
黎簇想说“当然没有吃饱”,不过这家伙神经兮兮的,被这么一问自己也不敢如实回答了,就点头道:“吃饱了。”
“早点睡。”黑眼镜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黎簇感觉自己的后颈一紧,一股巨大的压力压住了他的动脉。
接着,他眼前一黑,立刻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日头高照,沙漠里的太阳比他所住的城市升起的要早。根据此时感觉到的气温,他判断现在应该还是早上太阳刚出来的那段时间。
他的脖子非常非常的疼,天知道昨天那瞎子下手有多重,对了,他不是瞎子吗,怎么好像完全没瞎一样?
他甩了甩头,就发现不对劲。自己身子的状态有点儿奇怪,感觉并不是睡在沙地上。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脚能动,但是手却被绑住了。而且,脚的状况,以及身上很多地方肌肉的感觉,都很奇怪。他深吸了几口气,意识逐渐回归清醒,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果然没有睡在沙地上,而是被掉在了半空中。
钓沙鱼
黎簇被吊在一辆卡车的后斗吊车上。
这里的卡车装载着各种货物和工程机械,他被吊的这一辆,后斗里装的就是一台起重吊车。吊车臂突出在外面,有三四米长,显然是吊装小型机械的。他就挂在吊车的臂下,离沙地只有一巴掌的距离。
绳子把他的上肢困住了,他的双手包括整双手臂全部被绑的结结实实。他晃动自己的双脚,令自己的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圈儿,然后他就看到黑眼镜趴在卡车的顶上,举着一个望远镜,对着远处的沙丘。
他愣了愣,想到之前还在考古队休息的营地时,吴邪让他去拍照片,他拍到过一个特别奇怪的,看起来像是女人的影子。他又想起了黑眼睛昨晚被识破前的装扮,心说会不会就是这个鸟人,趴在沙丘上面,被他偶然间拍到了。
他挣扎了几下,记起黑眼镜昨晚说的话,后背又起了一阵凉意。显然这个人不是开玩笑的,从见到此人到他现在为止的举动来看,他虽然一副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样,但是做起事情比吴邪狠绝多了。
“你到底想干嘛?”黎簇又被绳子带着凌空转了一圈,问道。
“钓鱼。”黑眼镜回答,看了看表接着说道,“你睡得不错啊,刚才还在打呼噜。”
“老大,能别开玩笑吗?你放我下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黎簇还抱有一丝幻想。
“你放心吧,我会放你下来的。”黑眼镜道,“再等十分钟就放你下来,说不定你还会求我把你钓上来。”
黎簇看着自己的状况,就知道黑眼镜想要干什么,忍不住在心中狂骂。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我落地之后绝对一动不动,有种你下来打我。我一定不会如你所愿,鬼才想变成你的诱饵。”然后就看到黑眼镜从身边掏出一把长枪来。
“看看,我自己修过的。”黑眼镜见他看着枪,就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我视力不好,还带个墨镜,怎么还那么敏锐。我告诉你,在非常的情况下,我的眼睛反而能让我看得更清楚。我现在戴着墨镜,看出来的世界和你们其实都不一样。虽然生活上不是很方便,但是至少在射击这件事情上,我的视力给我带来了很多的便利。简单说,这把破枪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想打哪儿就打哪儿。”
“你眼神好不好,为什么戴眼镜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做诱饵。”黎簇道。
“我说这些不是告诉你,能确保你这个诱饵安全,我是提醒你要乖乖听话,配合我行动。我放你下来后,你就必须往沙丘那边跑,否则我打爆你的ρi股。”
“狗——”黎簇刚想骂,黑眼镜已经踹上他脚边上的某个开关,挂住他的绳子一下就送了,他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沙地上。
他的手还是绑着的,绳子连在卡车上。吊着时不觉得,现在拖着才发觉格外的重。他爬了起来,听到了黑眼镜拉枪栓的声音。
“往沙地跑,跑到绳子拉不动,再跑回来。”
黎簇本想说“你有种杀了我”,但是一听到枪栓的声音,他的腿几乎立即就动了起来。丝毫不受他意念的控制。他听到黑眼镜在后面一直喊“跑跑跑……”声音越来越小,他跑得越来越远。等他累得不行了,停下来回头去看,发现卡车已经离得很远了,绳子也脱了很长。
跑步比他想象的累多了,他大口喘着气,才晃了几下,远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就打在他的脚下。他几乎跳了起来,立即开始继续往前跑,一口气跑到沙丘的顶上。绳子没法拉动了,他才回身大骂:“我操你奶奶个腿儿!”
骂完了,黑眼镜也没理会,他也实在累得够呛。坐到了沙地上,心说,这么远你该没辙了吧,老子也不回去了。想着,他探出头去,看了看沙丘后面。那个地方就是他们掩埋尸体的“离人悲”所在。
他不禁愣了一下。他看到那片沙丘的底部,从沙子里面,竟然伸出了很多只手。
所有的手似乎都是干尸的手,手掌朝天呈抓状,整个沙丘下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
“这是什么情况?”他看的瞠目结舌。难道这些尸体全部都诈尸了?正想着,他就看到,其中的几只手竟然动了一下,往沙地里面缩去。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最初那几只手缩入沙堆之后,整个“手林”中有好几只都缩了下去。就好像是某种海洋里的水蛭,收到刺激之后钻回沙子里的感觉。
他吸了口凉气,几乎是同时,沙丘下面起了波纹,有东西在沙下开始活动了。他知道要糟糕了,立刻跳了起来。莫非抓吴邪他们进沙子的,是这些干尸吗?这些尸体都是活的?
看着沙面的“波纹”朝自己这边涌动,他立即往回跑去。身子本来就疲惫,还没换过来就跑,根本没有刚才那么快了,踉踉跄跄的,跑几步他回头再看,几乎没急得跳脚。
就见身后的沙丘上,出现了最起码几百条“波纹”,整个沙漠真的好像活了一样,全部都翻滚了起来,所有的“波纹”都打着螺旋朝他涌来,那情形极其壮观。
“沙漠活了过来。”
他忽然想到黑眼镜的话,妈的,还真不是夸张。
好在黎簇年轻,爆发力足够,咬牙之下也不觉得力竭了,一路狂奔到了卡车底下,他就往卡车上爬。见到黑眼镜正笑嘻嘻的看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沙海,一副很爽的样子。
“你到底想干嘛?”黎簇大骂道,“我们要死了!你还在这里看戏!”
“你放心吧,这些车在这里有好些年头了,在车上肯定安全,否则这些车早就被掀翻了。”黑眼镜拉上枪栓,黎簇此时才看清楚,这是一把老式的步枪,应该是他在这些车里找到的。他的脚下还放着六七颗子弹,都擦得铮亮。“咱们的得看看,沙子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点险还是要冒的。”
看来,昨晚自己昏迷的时候,这家伙做了不少布置。黎簇以前在靶场捡过子弹壳,知道要把氧化的子弹擦成这样需要花费多少力气。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花这些力气是必要的。对于枪械来说,放置太久的子弹,如果不擦亮检查,爆膛的几率会很大。
黎簇爬到他身边,继续问道:“怎么个看法,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计划?”上来之后他就有点安心了,不由得也兴奋起来。
“还得仰仗您。”黑眼镜朝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等下还要麻烦您受累。”
黎簇皱起眉头,有点无法理解他的意思。黑眼镜晃头“咻”了一声,让他看前面的沙海。
之间所有的“波纹”,几乎全部都汇集到了他们所在的这辆卡车前面整个沙海好像被翻过一遍。更远处的“波纹”也陆续的围绕过来,一层一层,在卡车前方停了下来。
这场面有点儿像街头卖艺的,吆喝几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只是这些围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黎簇看着围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背后的白毛汗全出来了。他此时有一种在亚马逊河垂钓的感觉:河水之中,半径六七米的圈内,全是食人鱼。而自己就在一叶小舟上,一个扑腾下去什么都不会剩下。
“我觉得……”黎簇想和黑瞎子说,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对方数目太多了。在这车上,也没个东西可以抓手,车子一震,难保不会掉下去。但是他一句话没说完,后领子就被黑眼镜揪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黑眼镜憋气喝了一声:“走一个!”紧接着,他整个身体被提了起来,又被甩到了空中,朝卡车前方摔了过去。
半秒后他已经摔到了卡车前面的沙地上,他反应真算是非常快了,没有因为摔了个马趴而有丝毫的迟疑。
几乎是瞬间,他本能就爬了起来,他的手仍旧被绑着,平衡不好把握,站起来之后又一个趔趄,半跪了下去。
同时,从四周的沙子中,猛地伸出无数只手向他抓来。
那一瞬间的感觉太诡异了,就像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在四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猛地开满了一种奇怪的干枯的花一样。这可以说是一种绽放了,而且还不是一朵花的绽放,而是整片沙海瞬间完全炸开。
黎簇身上十几个地方同时被手给抓住了。接着,他感觉到脚下的沙子突然变得无法支持他的重量似的,整个人往沙子里沉了下去。所有被抓住的地方,出现了一股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
太快了,仍旧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完全没进了沙子里。等他的鼻子里开始灌沙子,嘴巴里吃满了沙土,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黑瞎子从车上扔下来了。
此时他连大骂的机会都没了,只感觉身上有无数的手把他往沙子的深处拖去,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迅速下沉,却无法做任何事情。所有的力量必须集中用在紧紧憋住呼吸,不让沙子灌进鼻腔和肺部。但是已经灌入其中的沙子,还是让他万分的难受。
他不停地想扭动,但是不管怎么使劲最多只能让他搅动一下身边的黄沙。他深刻体会到,在沙子里和水里完全不同,沙子是固体,往边上扭动,能挤过去两三厘米就已经非常吃力了,没几下他就放弃了。往下直被拽了大概二三十秒,他所有的气都用完了。
如果他经历过很多生死之间的状态,他那个时候也许脑子里会有“我擦,我命休矣”的句子产生。但是黎簇只是一个雏儿,在最后关头,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所有的精力都本能地全部用在了努力让自己憋气上。
他的下降在他快翻白眼的时候停住了。恍惚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后的那根绳子绷紧,上面传来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比起把他往下拉的力量,更加不可抗拒,他被强行往上拉去。
一开始,抓住他的手还试图将他拉住,但是随着绳子力量的加大,这些手的力道都慢慢松懈,逐渐脱手了。他的脸在沙子的摩擦下,迅速往上拔起。
他在事后感慨:第一,幸好鼻孔是朝下的,否则在那种速度下,他肯定灌一整个胸肺的沙子;第二,萝卜在被人从地里拔起来的时候,一定充满了怨念。
差不多三十秒他就被拔出了陷入的地方,冲出沙子之后,他被拔得腾空而起,双脚离地,又开始晃动起来。
肺部的极限终于爆发,他猛吸了一口气,结果把鼻子附近的细沙全部吸进了鼻孔里,开始剧烈地咳嗽。
眼睛也完全被沙子迷住,不停地甩头并用力眨眼皮,才慢慢能睁开眼。
往脚底一看,自己再度被吊在了那卡车上,脚离地一只手臂的高度,下面无数的手从沙子里伸了出来,对着他的脚不停的抓着。
他赶紧缩起小腿,回头痛苦地看着黑眼镜。后者站在车头上,正用枪瞄准自己。
“老大,你玩的太过了!”黎簇对他叫道,心里突然无限的怀念吴邪。那家伙虽然臭屁,但是对自己真的还算蛮不错了。这黑瞎子跟他一比,他妈就是个疯子啊。
“别急,正主还没来呢。这些小喽啰,我真兴趣不大。”
“正主?”黎簇撕心裂肺的喊出声。刚叫完,他就听到“轰隆”一声,扭头一看,脚下的沙地之中,所有的枯手全部都缩回了沙地里。与此同时,沙地里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拱了起来。
七头蛇
“你奶奶个腿儿的。”黎簇咽了口唾沫。眼看着沙子不停的拱高,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沙丘。接着,从沙丘之中,猛的探出来一根巨大的东西。那几乎可以说是从沙子里“喷”了出来。
黎簇先是低头看着那东西从沙子里出来,很快便只能抬头看它。那东西足有三米多高,乍一看,就像一只巨大的手,从沙子里地的伸出。也正是因为实在太大了,黎簇马上就明白,那根本不是手,而是一种奇怪的触须。
这一条东西,大概是一条像蛇一样的奇怪生物,在它的头部,伸出了七条手指一样的触须。
“什么东西?”
“七头蛇?”黑瞎子似乎也惊呆了。
“什么蛇?”黎簇大叫。就看到七根手指猛的全部张开,就像一只巨大的爪子。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背上的刀刻的伤疤,心想,难道对方刻的,完全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长着七只脑袋的蛇。
他盯着那七根手指,却感觉完全不像是蛇的脑袋,就只是一只奇怪的爪子而已。这应该不是蛇,他正琢磨着,那巨大的爪子兀的一下就发动进攻了,朝他猛抓过来。
同时,身后一声枪响,子弹瞬间掠过他的脸颊,打在了抓过来的巨爪上。巨爪被打得后仰。没等巨爪反应过来,身后又一声拉枪栓的声音,紧接着,一枪又一枪。
绳子震动了一下,黑眼镜已经跳到了吊车的吊臂上,站在上面,压腰疾走。一边用猫一样的动作朝吊臂的尽头跑去,一边开着枪。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吊臂老化了,黑眼镜在上面跑动,晃动得厉害,吊在半空中的黎簇被震得晃来晃去,好像被风吹动的腊肉。
巨爪被连续五发子弹击中,没有爆出一丝的血花,子弹就好像打在橡胶上一样,连弹孔都看不清楚。但是从巨爪的动作中能明显看出,子弹的冲击力让它吃痛。等黑眼镜跑到吊车臂的顶端,巨爪已经被他逼得后退三四米了。
可是,没有第六枪了,这种步枪只能装五发子弹。五枪打完后黑眼镜把枪摔了出去,击在了巨爪上。他自己则反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黑色短刀。
这把短刀几乎是全黑的,能看出非常重。短刀入手的瞬间,黑瞎子已经从吊臂的尽头飞跃了出去,整个人弓起在空中转身,反手将刀劈了过去。
黎簇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竟然能做出那种动作,那时候摔过去的步枪还没落到沙地上,黑眼镜一下趴到了“巨手”的背上,短刀正好扎入“手背”。
“老大,你要自杀也先把我放下了啊。”黎簇看见巨爪吃痛后猛烈的摇动,它“背上”的黑眼镜就好像骑着野马的牛仔,被甩来甩去,竟像纸片一样轻薄。
也亏得黑瞎子力气大,没有被甩飞出去。那东西在沙地上乱拍了好几下,就猛地往沙地里缩去。
黑瞎子大喝了一声,黎簇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巨爪子已经缩回了沙地里,黑瞎子落到沙地上,一个打滚差点被拖进去。等他甩身起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扯了一片什么东西。他迅速跑回来,一刀挑开黎簇身后的绳子。黎簇双手松绑后摔了下来。
“到卡车上去。”黑瞎子也不理他,几步窜上了卡车。
黎簇心里骂着“狗曰的,我才没那么傻呢?”拔腿就往卡车后面跑。他打从心里认为,和这疯子在一起太危险了,他宁可就在这片被卡车围住的区域里和他捉迷藏,也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跑出去十几米,转头发现黑眼镜完全没有跟过来的意思,他也慢了下来,琢磨着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这家伙也体力耗尽了吧。便看到卡车顶上的黑眼镜朝他挥了挥手,大喊道:“青椒肉丝炒饭,吃不吃?”
黎簇扯起嗓子大骂道:“炒你妈逼的饭,老子不会靠近你超过一百米!”
黑眼镜继续叫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吃完可就走了。你这次立了大功,我本来还想把你带出去的。现在也好,我一个人吃两碗。”
黎簇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心说不对,与其待在这个地方,他宁可被这黑瞎子虐待。
如果是吴邪此时可能会因为惯性,继续留在这里纠结。黎簇的性格和思维方式显然是非常直率的。想到这里,他立即往回跑去,叫道:“等一等,留一碗给我!”
黑眼镜继续叫道:“你不是说不会靠近我一百米吗?”
黎簇大骂:“老子被你整死了,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重新爬到卡车顶上,他又想到一件事情,立即又从卡车上爬了下来。
黑眼镜从包里拿出青椒肉丝饭,已经吃上了。看见他又爬下去,诧异道:“你怎么做事情那么不痛快。爬上爬下的,你还嫌折腾得不够?”
“你说过,你带我出去是因为两个人生存几率大一点。但是,走出沙漠的时候,你一定会杀我灭口的。”
“是啊。”黑眼镜吃了一口,“有什么问题?”
“那我宁可在这里等死,也不想在看到生存曙光的时候被你杀了。”
黑眼镜放下饭盒,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吧,理论上虽是这样,但是,现实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走不出沙漠。”黑眼镜说道:“我估计了一下,这一次的干粮,只够你出去,我只能走完半程。”
“什么?那你不更得杀了我。这样你一个人就能出去了。”黎簇道。
黑眼镜低头看他,隔着墨镜,黎簇看不到里面的眼神。顿了顿,他才笑道:“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说着就在身上摸索起来。
黎簇暗骂自己,真的就是一个白痴啊,怎么就乱说话啊。刚想继续跑,就看到黑眼镜根本没把刀掏出来,而是掏出了烟点上。对他道:“你不懂,对于我来说,你能活下来的价值大多了。”
“为什么?”黎簇还是退后了几步。
黑眼镜道:“因为,我即使活下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而你,未来还很长。”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啊。”黎簇说完这句话就又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妈的,这是在说服他宰了自己吗?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黑眼镜咯咯直笑,说道:“也不是说我就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你安心上来吃饭,我告诉你愿意。”
黎簇爬了上去,这一次他学乖了,保持着离他足有一臂的距离。他坐定后才看到,黑瞎子的手上,缠绕着一条东西。仔细一看,他就发现那是从巨爪子上面割下来的。如今这么近的距离看,更像是树皮一样的东西。
“这是?那怪物的皮?”
黑瞎子吸了一口烟,把手上的皮递过去,就道:“那不是手,也不是蛇,那东西是一种植物,叫做九头蛇柏。我敢肯定,这片沙漠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吴邪和他那个伙计,肯定没有死。”
“为什么?”黎簇问道。
黑瞎子道:“因为这种东西的生活习性。它们习惯于困死猎物,而没有能力直接将猎物杀死。”黑瞎子几口扒完饭,就把自己的背包甩给黎簇,继续说道:“里面有GPS,食物和水。你往东走三十公里,有一条废弃的公路,顺着公路向北走,有一段会和现在的公路重叠。虽然这里不一定会有过路车,但你顺着公路走说不准就能遇到一辆,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去?”黎簇问道。
“我说了,我只能走完半程,那我还走个屁啊。我把自己那份留下了,你自己走吧。”黑眼镜又看了一眼这片沙海,“你未必能活的比我长,这里毕竟是沙漠,你可要加油了。”
黎簇看了看装备,就道:“可是,四周全是那种东西,我怎么走啊?你是不是还在涮我呢?”
黑眼镜把黑刀Сhā入后腰,背上自己的小袋子,就跳下了卡车,说道:“我这个人很公平,我现在会走到那个沙丘上,开始跳踢踏舞。你乘这个机会快走吧。”
“那怎么好意思?”黎簇说道,忽然觉得这事情变化得太快了,这人现在是要舍身救他吗?
“别太感动啊,我说了,我要保护那个姓吴的。如今他们肯定被困在地下,虽然暂时不会死,但是时间一长就难说了,我会下去争取一段时间。在我的包里,有一只电话,里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你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拨打那个号码,把事情告诉电话里的人。就会有人进沙漠救我们,这件事情就和你没关系了。”
“哦。”黎簇翻了翻背包,果然发现里面有一只手机。
黑眼镜摘掉墨镜,带上了黑色的风镜,然后用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黑布蒙住了口鼻,用力扎紧,黎簇忽然想到个事情,又问道:“等等,要是我死了,你不是也没救了。”
黑眼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真聪明!你想的很对。所以,你千万别死。”说完,黑眼镜就往“离人悲”的沙丘那边走去。
黎簇看着他越走越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就看到那边的沙地开始起了波动。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立即跳下了卡车,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跑跑停停,还回头瞅瞅。第二次和第三次回头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黑眼镜了,也不知道是被沙丘挡住了,还是被那些手拖到沙子底下去了。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继续往前狂奔。此时,太阳完全升了起来,他握紧了GPS和指南针。
“千万别死啊!”他告诉自己,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向前方无垠的沙海。
获救
晒!晒的程度就犹如置身火山地狱一般。
黎簇喘着粗气,在太阳下走着,他的每一步都特别的缓慢,慢到几乎没有前进。
身后的沙丘上留下了一行脚印,脚印时而稀疏,时而密集,还有很多奇怪的小沙坑,显然是有人摔倒再爬起来留下的。
身后早已看不到那片白色的沙漠了,也看不到那个奇怪的海子和汽车的残骸了。沙漠变回了应有的黄铯。
黎簇不记得这个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根据GPS的方向继续向前走着。
他在走了多久了,十个小时?不知道。他只记得天黑过一次,那一次天黑,他还有精力能吃点干粮,找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沙丘背阴面休息睡觉。
他完全记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黑瞎子嘴里的三十公里,似乎有三千公里那么长。不过,他内心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是自己走得太慢了。
沙地极难行走,脱水和高温完全让他举步维艰,他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死掉已经算很不错了,如今还在前进,他觉得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千万别死啊!”
他时常想起这句话。在幻觉中,如果他还没出发,那家伙还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把这句话甩他脸上。
他妈的,你来试试看!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在沙漠中出现了一长条奇怪的颜色。
我靠,幻觉,真正的幻觉出现了。妈的,为什么不是水或者美女,这一条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比沙漠还要干燥。
黎簇心里暗骂着,朝那个东西走了过去。靠近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条老式公路。
他愣了愣,几乎双腿一软就要晕过去。看来黑瞎子没耍他,他在路上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被耍了。这个黑瞎子虽然变态,但是为人还是挺靠谱的。
他几乎是爬上那条公路的。Oh,no!这条公路根本不是终点,还要走很长一段。
他算了一下,决定喝掉水壶剩下一半的水,来加快自己的结局。他咽下了几口滚烫的水,其实这一半的水也只有半杯而已。
他继续往前走。有了坚实的路面,路好走了很多,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个黑瞎子会知道这里那么多的细节?但是他不愿意再思考了,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行走之中。
四个小时后,一辆现代吉普车横穿吉林沙漠的中途,发现了黎簇。那个时候,他正趴在公路的中间,隐没在阳光下的耀眼反光中,差点被吉普车压成一条带鱼。
车上的人是当地的土著,他们有施救的经验,立即给黎簇补充了盐水,并把他带到了医院。
黎簇严重脱水陷入昏迷,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离他昏倒在公路上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一天。他的记忆在第十五天的时候,才逐渐恢复。当他看到医院的天花板、老爹的脸、还有梁湾那熟悉的表情的时候,立刻就放松下来。他心说,终于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盗墓笔记·沙海》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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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少年篇·沙海》全集
作者:南派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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