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昔一直安静地听着茜娘的回忆，空洞的眼神像在追思着什么，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好像能理解他的心绪一般的熟稔。轻轻扬起嘴角，“他为那女人牺牲了自己，注定不会是好的收尾吧。”

茜娘目光悠远，点了点头，是的，那是一个无论如何看来都不是一个好的收尾。

“我被送给了郑大人的上司，尚书令宋坤，成为了他府中的众多男妾之一。而云谣在不久之后被宋坤认作了­干­女儿，更是被送到皇宫中成了待选的秀女。”凌楚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当时的情绪，但是茜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痛楚。为了自己爱的人而委身于另一个人，抛弃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由和尊严。从此之后，命运被握在了别人的手中。

那是来到宋府之后的第一个春天，凌楚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大人说了，你不能再留在府里，他已另为你安排了去处。”那几个侍卫中的头领开口道，“公子是自己走，还是要我们动手？”

他的话虽然客气，但是凌楚还是从中听出了明显的轻蔑之意，“我自己走就是了，不必劳烦各位。”

再次踏下马车的时候，凌楚的手心不由得沁出了冷汗，红底金字的牌匾悬在奢华的楼阁之上，这是长安城最红火的小倌楼——绾袖阁。

他回过身，看着站在他身后显得有些不耐烦的侍卫。“大人要送我来这里么？”

“是。”一名侍卫点了点头回答道，“进去吧，到了里面自会有人接应你。”他说着推了凌楚一把。被动地跨进了门，一个声­色­犬马的世界霍然在他的眼前铺陈开来，竟是收也收不住了。

“是云谣让宋坤送我去那里的。”凌楚有些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却是怎么努力也拼凑不出一个笑容。

那天他刚跨进门口，就有老鸨将他带到了一间­精­心布置的房间，看来一切早已安排就绪，他就像是个物件，从这里，被运送到那里，来实现那个人无法满足的野心和欲望。

“这里有一封信要给你。”老鸨吩咐了几句后留下一封信放在了桌上，随即便关上门离开了。

熟悉的笔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遥记得曾经，真是自己一笔一画地教会她书写，可是在这一刻，每一个娟秀的字，都在他的面前变成了无法理解的符号。

“她要你做什么？”茜娘的声音里透着人间的温度，将凌楚的回忆又牵回来了些。他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后将手中又满起的酒一饮而尽，“当时陛下只有一个皇子，虽然他对云谣甚是宠爱，但碍于这个皇子，并不愿意废掉他的生母，即当时的皇后而再立。所以，云谣若是要爬上皇后的位置，就必须要除掉这个拦路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