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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九重天,逍遥调 八月薇妮 > 96 破迷神,携子同归

96 破迷神,携子同归

“秀行……”玄狐君低头,轻轻地亲吻她的发顶,她身上,有种令他迷恋的味道,最初的最初,他还以为只是一如对其他女子的喜欢罢了,然而并非如此,她是最为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让他有种想要为其粉身碎骨形神俱毁都无怨无悔的决心,他是如此,对明玦来说,也是如此罢。

或许,之所以如此,只有一个原因。

只不过,他懂,明玦也懂,那个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人,懂不懂?

玄狐君打起­精­神来:“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灵崆那只臭肥猫,居然是魔界的什么御思者,怪道我开始就看他不顺眼!秀行你放心,等你好些了,我们两个打去魔界,把他抓出来,在九渺山的松树上吊上三天三夜,然后用沾了盐水的皮鞭细细抽着给你解恨!”

秀行心里本正难过,听了玄狐君这一番恨恨地话,却忍不住露出笑容:“哈……”

将脸在他怀中蹭了蹭,把些泪珠儿蹭掉,才低声道:“狐狸,你对我真好。”

玄狐君听她笑了,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嘴­唇­在她的发丝上擦过,声音有些艰涩:“我……我心甘情愿的……只怕你不许我对你好……”

就在此刻,玄狐君的洞府门口,回廊之下,一道颀长身影正极静地立着,雪衣沾霜冷,金眸暗影动。

109、VIP

秀行伏在玄狐君怀中,轻声一叹。

玄狐君拥着她,一时只觉得魂魄荡漾,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气息,只觉今夕何夕,竟未察觉周遭有何不妥。

还是秀行先察觉异样的,略微抬头,自玄狐君肩头往前看去,却惊见在门口处,那人也不知站了多久,一肩冷清似地,双眸定定地望着此处。

秀行愕然身颤,玄狐君便惊醒过来,一手抱着秀行,一边回过头去,当看到门口清尊之时,顿时也惊而震动。

清尊一动不动地站着,到好似一尊冰雪雕像,片刻竟转开头去,拂袖离开。

清尊走了数步,却好像是每一步都踏空了似的,迷迷糊糊走出了六七步,忽然间停了步子,转过身重又回来。

此刻玄狐君已经跳了出来,正好望见清尊去而复返,一时嗫嚅:“好……好友……”

清尊停了步子:“住口!”

玄狐君道:“你、你不要误会。”

清尊道:“我误会什么?”

“我、我只是……”玄狐君略一犹豫:“你同秀行……真的……”

清尊回头看他:“她对你说了什么?”

玄狐君对上他冷冽金眸,心头一寒,低低道:“也、也没什么。”

清尊目光犀利望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管她说了什么,我说了才作数!你不许再碰她一根手指,不然的话,我不会容情!”

若是在先前,恐怕连一声警告都无,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气力忍耐才不曾动手。

“好友,”玄狐君呆了呆:“我、我只是……”

且说秀行见清尊忽然现身,面上虽然不言,心中却自也是翻波涌浪。此刻在里头听到这番话,如死灰般的心中顿时崩出一丝火儿来。

秀行跳落地上,也不穿鞋子,冲出门来,指着清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清尊见她出来,想到方才玄狐君抱着她的模样,便又说道:“我说你是我的人,别人都不许碰!你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

话音未落,脸上“啪”地一声,已经又吃了一掌,清尊一呆。

秀行气得哆嗦着,骂道:“你先前是我师父,我敬你重你,全听你的也无妨!如今我们毫无关系,凭什么要听你所说?我是同狐狸说过我跟你没有关系了,我说的就是真的!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清尊被打了一巴掌,脸上吃痛,奇怪的是心里却并不难过,只觉得秀行现在这样,倒是比昨天默然不语什么也不做的好。

他素来脾气最为直白的,面对她,却屡屡地吃瘪,此刻去了那份急恼,便道:“谁说我们现在毫无关系!”

秀行不怒反笑,道:“怎么?你还想以师徒关系来压我?天下人都知道,我萧秀行早不是九渺的辅神者,也不是你的徒弟!你走,找你的辅神者去!”

清尊望着她:“谁说我要用师徒关系来压你的?”

秀行一呆,她素来不擅长吵嘴,被清尊接二连三一问,便怔了怔,才道:“那么你想如何?”

“很简单,师徒不做也没什么,只不过,”清尊道:“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夫君,这你该无法否认罢?”

秀行万万想不到这样冷清冰雪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雪白的小脸儿上也发了红,咬咬牙,跳脚叫道:“我不是!谁说的!我没同你拜过天地,无人见证!”

清尊问道:“没拜过天地,可是我们……”总算还晓得顾忌,只是盯着秀行看。

秀行自然听出他话中意思,她天­性­良善心底无私,被清尊这样一说,顿时羞恼的满脸发红,口不择言道:“住口住口!你不要再乱说了,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说错了么?”清尊道:“是谁说要陪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

秀行一听这个,心中又有些酸涩:“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可是你,可是你……”

“你心里仍旧是恨我的,是么?”清尊轻声一叹。

秀行垂了头,死死地咬着­唇­,双手一握:“我不恨你,只不过……我想通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你走罢!我们迟早也都要……分开的……”

清尊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属于你?你是说……我要等帝天女,是不是?”

秀行用力甩落眼中泪,仰头道:“如何!”

清尊望着她,秀行同他对视片刻,缓缓地转过身去:“你走罢,我说真的,我累了,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绊。”

她迈步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清尊的声音:“萧秀行,你不问问我离开你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吗?”

秀行身子一晃,咬牙道:“跟我无关!”

清尊道:“你给我站住!”上前将她的肩膀按住。

秀行叫道:“你放手!”反抗的十分激烈。

玄狐君在旁见清尊怒气勃发,秀行更是半分不让,便上前来试图劝说:“你们……”>话犹未落,清尊喝道:“你滚开!”

玄狐君被骂,吓得一哆嗦。

秀行见状越发怒,叫道:“不许你凶狐狸!你才滚开!”

清尊一怔:“萧秀行,你说什么?”

秀行将他的手用力排开,大声道:“哥哥受伤,灵崆背叛我时候,只有狐狸陪着我,他先前是有百般不好,但是有那一刻的好对我来说便已足够!比一些说去两个时辰结果数天毫无音信之人好很多!”

玄狐君在旁边听着,大为感动。

清尊闻言,金眸中的烈烈光芒又缓缓压下:“好,对你而言我就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了,对么?”

秀行道:“我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

清尊深吸一口气:“我、不跟你斗嘴……你……跟我走!”

“我不!”秀行大声叫道。

清尊气道:“我若带你走,谁能奈何?你也奈何不得!”

秀行微微一呆,而后说道:“你总是如此么?不顾别人的意愿如何?!是,别人奈何不了你,但我已经说过,要我跟你在一起,除非你杀死我!”

玄狐君听他们越说越是不像样子,吓得心惊­肉­跳地,急忙道:“喂喂!都不要如此!”

清尊望着秀行,却不再言语。

秀行满是愤怒地对上他的金眸,半点也不畏惧。

清尊看了她片刻,忽然淡淡道:“好……”

玄狐君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儿真的竖了起来。

而清尊一抬手,掌中顿时多了一柄淡金­色­长剑,正是秀行曾经用之伤了十四皇子的那把,玄狐君毛骨悚然,不晓得自己这个­性­情激烈果决的老友一怒之下会如何,本能地就冲上来挡在秀行跟前,对清尊道:“好友,好友,有话好好说,不可急躁。”

清尊凝视掌中长剑,却并不动作,只道:“这把剑,你该认得是什么罢?”

玄狐君看了看,忐忑道:“是你用真元练成的炎晶之剑,斩妖除魔,无坚不摧……那天秀行战魔界皇子之时,见识了那威能,我才认出。”

秀行在他身后听了,微微意外。

清尊道:“那你知道天地间何物能杀了我么?”

玄狐君毛骨悚然,只觉得如此沉静默然的清尊,还不如先前那个急躁激烈的来的让人放心,战战兢兢道:“据我所知,没什么能奈何了你。”

清尊微微一笑,笑意之中略带几分傲然之­色­,他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抬起,手掌往下,蓦地握住了剑身。

玄狐君同秀行两个眼睁睁地望着他动作,起初都还莫名其妙,一直看到他的手掌握住剑身之时才双双反应过来。

玄狐君叫道:“老友你做什么!”

秀行也惊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尖叫,却又叫不出来。

那把长剑,何等厉害,顿时清尊手掌之下,鲜血滚滚而出,然而却并不跌落,只是在剑身之上横淌,诡异的是,剑身吃了这血,淡金­色­之上,更笼罩了一层淡红­色­,而后淡红­色­便完全没入剑身,那鲜血也都被剑身“吸”了进去一般。

玄狐君手抖个不停,握住清尊的手腕,又不敢用力,他从来不曾见过清尊如此自残之态,这样神­色­淡漠沉默无声地行激烈之事,竟比他发怒更吓人数倍。

清尊抬手,秀行定定地看着他:“你、你究竟是在……”

清尊倒转剑锋,将炎晶之剑的剑柄递向秀行:“拿着!”

秀行身子一抖,身不由己地抬手接了过来。

清尊道:“天地之间,没什么能伤到我的,如今,你可以。”

秀行抬头看着他,清尊道:“你说若是我强留你,不如杀了你。那么,你若是要离开我,那便一剑杀了我,这把剑是能取我­性­命的,我交给你,免得你说不公平。”

秀行倒退一步:“你疯了么!胡说什么!”

清尊道:“你若不信,就刺一剑试试看。”

秀行的手抖了抖,急忙将剑尖荡开一边:“你何必这样!我并没有说要这样!我为什么要杀你!”

清尊道:“你并无杀害我之心,那么你何必用那种话来伤我?”

秀行转头看他,清尊道:“‘若是强留下你,便杀了你’的这种话,如今我送还你,——若是你要离开我,便用这把剑杀了我,秀行,你心下滋味如何?很痛快么?”

秀行望着他,鼻子微微发酸:“你、你……”

玄狐君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只知道他素来不爱动心机,没想到,竟用如此狠而直接的法子拿捏住了秀行。

清尊金眸不转,只是紧紧地盯着秀行,道:“有些话,纵然是赌气,我也不想听你说出来。——你知道么?”

秀行皱着眉,想看他,又不愿就看,两只眼睛往上,仍旧是气鼓鼓地望着。

清尊叹了口气,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一把:“我不是玩笑,你耐心些,听我说完这番话,你若是还想要离开我,那么就提着这把剑杀了我便是。”

秀行不声不响,清尊握住她的小手,她挣了一下并未挣开,这功夫,清尊已经拉着她进了房内,玄狐君想进内,却又没这个胆子,便只悄悄地留在门外。

清尊拖着秀行入内,秀行才往后一跳离开他身边:“你要说什么?快些说。”

忽然看到手中握着的炎晶长剑,心抖了抖,急忙将剑放在桌上。

清尊望着她的动作,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上前一步,张开手臂便将她抱入怀中:“秀行……”

秀行用力将他推开:“有话你就说,做什么动手动脚的?!”仍旧怒视着他。

清尊一笑,将她轻轻一抱,放在床边上。

秀行急忙缩起双腿,躲到床的另一头去:“你说就是了!”

清尊也不去迫她,只是坐在这边上,道:“我答应你两个时辰便回去,然而我同秋水君说完想要返回之时,却遇上了水含烟。”

秀行一听果真是水含烟,虽然早有准备,心却还是狠狠痛了一下,几乎就冲口而出不叫他继续说了,想来想去,便只转开头去仍旧忍了。

清尊望着她的动作,又道:“水含烟对我说,她是帝天女,……我自是不信的,然而她叫出了我的名字。”

秀行一怔,这是她头一次听说清尊还有名字,便转过头来惊诧地望他。

清尊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也是不知道的,便道:“我的名字,只有狐狸同明玦知道,我不喜他们唤我,他们也自绝不会轻易告诉他人,水含烟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心中怀疑,水含烟说让我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让我相信她就是清水灋。”

秀行呆呆地垂下头去,双膝并起来,手环抱着腿,将下巴搁在上头。

清尊道:“我一听是有关清水灋的事,犹豫了会儿,便答应了。她将我带离九渺,好似是在丹凤皇都的一个地方。”

秀行低着头,眼睛望着清尊垂落床头的一缕银发,心里乱糟糟地,难过之极。

清尊却仍旧不停,说道:“我去了彼处,乃是个布下了结界的居所,我不以为意,只想看她究竟会如何。水含烟说能令我想起昔日之事,我本仍极怀疑,然而不知为何,我凝神看着她的时候,脑中果真想起了许多不曾有过的画面,似是在天庭之中,同清水灋一起……”

秀行听到此,便喃喃道:“这是、好事罢。”

清尊道:“若是假的,我定会看出的,先前狐狸同明玦给我讲了若­干­昔日之事,我听着便是听着,然而心中毫无所动,可是当我瞧着水含烟唤起的那些景象,却很是笃定,那都是真的,那便是我的过往,同清水灋的过往,只是……不过是数个片段罢了。”

秀行默默地说道:“然后呢?”

清尊道:“水含烟说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清水灋的,她让我给她些时日,不出五日,便能恢复所有的记忆,也会让我的记忆恢复。但是她让我答应,这几天之内不能出外,因为她需要我跟她在一起……”

秀行顿时便想到水含烟所说“没日没夜,缱绻缠绵”来,心里酸涩,便闷声道:“是么?你定然是极为乐意了。”

清尊见她默然不乐,反而一笑,抬手探过去,在她的头上抚过:“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秀行自然不能说的,就只是狠狠地暗中翻了个白眼,又吸吸鼻子。

清尊道:“的确,她是想要跟我……”含笑看了秀行一眼,却又不说了。

秀行等不到,就抬头看他,清尊望着她带着好奇跟气愤的眸­色­,道:“秀行想知道么?”

秀行看着他的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心中又是一阵气恼:“谁要知道?”

说完之后,心里又憋得很不服气,就道:“你只管说就是了,难道怕我听了会如何么?国师生得那么美,你又、又……你若是跟她……哼!反正她都也跟我说了!”

清尊便是想逼她有点儿反应,听了这番,微微惊讶之余,忍不住轻笑两声。

秀行听他居然不肯解释,反而发笑,更是气急,张开手用力在他身上挥打数下:“我不听了,不听了还不成么?你走,你走!”

这却完全是女孩儿的赌气之语了。

清尊自是了然,抬手将她手腕握住,轻轻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抬手抱入怀中:“她跟你说什么了?说我跟她那样……那你信么?”

秀行心中一酸,便红了眼圈:“我不知道,不想知道。”

清尊在她翘翘的鼻头上轻轻亲了口:“秀行想知道……只是你太喜欢师父了,所以害怕是不是?”

“没有!”秀行用力转开头,红着脸嚷道,“放开我!不许碰我!”

“你乖些,听我说完,”清尊哪里肯放,牢牢地抱住了她:“我跟她在一起,每天,都会想起点以前之事,我本来想回去找你,可是到底是放不下清水灋之事,这件是我犯下的第二个错。”

秀行愣了愣:“那你第一个错是什么?”

清尊看她一眼道:“第一个错,便是不曾及时回去看你,反而跟了她走。”

秀行听了这话,眨了眨眼,问道:“那么,那么她到底是不是?”

清尊道:“我不知道。”

秀行愕然,大声叫道:“你说什么?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还说想起了许多事,最后居然还不知道?”

清尊道:“是啊,她让我留在那房子里,最后一天她会给我一个交代。”

“那么交代呢?”

“我没有等到。”

“啊?”

“那时候我已经破了那屋子的结界,我本来想等,可是我感觉到灵火印发热,心里也烦躁不安的很,我知道有个人必然是遇险了……我便离开了。”

秀行呆呆看他。

“秀行,”清尊轻声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秀行瞪着清尊:“你、你的意思是……”

清尊低头望着她:“我不想再等了。”

“我……我不懂!”

清尊的手轻轻地摸过秀行的脸,声音极为温柔:“在察觉你遇险的那一刻,我忽然……不想再等了,亿万年的守候也罢,不知道过去究竟如何也罢,都不要紧,一想到你会出事,或许一切无法挽回,我只觉得……天地之间,除了你,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秀行呆呆地望着清尊:“你、你究竟……是在说什么?”

清尊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亲了口:“师父的意思是,不再等下去,不再执着于清水灋的往事。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人了,给了个可恨又可爱的小丫头,已经不能再继续等别人了。”

秀行眼中噙着泪,有几分慌乱,几分无措欢喜:“可……可是……”

他一点一点地亲吻她的脸颊:“可是什么……我不知我同清水灋之间是何感情,是何瓜葛,然而我很清楚知道,我心爱之人,是萧秀行,我绝不能失去之人,是萧秀行。”

秀行望着他,眼睛一眨,泪珠无声滑落:“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清尊抱着她:“我人在这里,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担心我会等到清水灋,便不会跟你在一起,如今,你不必再担心了,我不会再等下去,我只要你,只要秀行。只要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秀行的身子轻轻发抖:“我、我……我不信。”>“你要怎么才信呢?”清尊轻声问道,“原本我也不信,对她的执着等候,已经是如我的命一般,是自然而然之事,我也一直如此以为,但就在我感觉到你遇险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没有什么,甚至她……也不行。”

“师父!”秀行大叫一声,泪汪汪地扑入清尊怀中。

清尊将她抱紧,金眸之中也有光影闪动,“师父爱你,从来没有变过,你要记得。”

“呜呜……”秀行哭着,却是因为太过高兴之后的喜极而泣,双手牢牢地揪着清尊的衣襟,兀自觉得一切如梦如幻,哭着说道,“我是在做梦么?”

清尊低头,轻轻地替她将脸上的泪吻去,渐渐地吻到­唇­边,秀行躲了躲,却被他擒住。

玄狐君站在门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欣慰,隐约听到些古怪的呢喃之声,又心如刀绞,正在五味俱全,却听得室内有个声音道:“改日再找你……我们先走了!”

玄狐君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天际一道金­色­影子闪过,隐隐地还传来秀行的声音:“喂……”却极快地消失不见。

玄狐君伸手揪了揪头发,痛苦难当,无奈之际喃喃道:“若是明玦知道如此,大概也会不好过罢,唉,想到他难受,我的心里稍微好过些了……只是,呜呜,好不容易能抱一抱,又被抢走了……”

清尊抱着秀行,极快地回到九渺,将身降落下来,秀行放眼一看,却见竟是在后山温泉处,她呆了呆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清尊道:“方才那臭狐狸抱你,身上沾了很不好的气息,去下面沐浴一番才好。”

秀行横眉看他:“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气息!”

清尊道:“去洗!”

秀行哼了声,道:“那我自己去行么?”

清尊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你说呢?自然……不行!”将她抱着,噗通便跳入池中。

110、VIP

天池的水极暖,只是忽然入了水里,秀行颇有些紧张,双手死死地抓着清尊衣裳:“师父!”

浑身已经被池水浸透,头发也**地,滴滴答答地掉着水珠。

清尊垂眸望着她,格外喜欢,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口:“乖乖……”

秀行抬眸,对上那双金光潋滟的眸子,喜悦来的如此之快,叫她心跳的极快,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抓着清尊的衣裳揉拉了会儿,道:“师父……”

清尊在她脸颊上轻轻亲吻,一路往下,在颈间流连来去:“怎么了?”

秀行觉得颈间痒痒地,红着脸试图避开:“师父,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清尊环抱着她的纤腰,抬眸看她一眼,复又低头:“何事?你说。”

一边回答着,一边仍旧轻轻亲吻她的肌肤,舌尖在她颈下轻轻一舔,又将脸贴在她身上,不停地厮磨。

秀行见他仍旧不老实,便抬手推上他的脸颊:“师父,你好好地……别动,听我说。”

清尊好歹略微停住了,忽然笑道:“好,我听你的话,只要你别再打我啦。”

秀行一怔,情知他是说在狐狸洞府之时她那一掌,便有些后悔,小声道:“师父你怪我吗?当时我……我一时气恼,就……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还疼吗?”手掌心轻轻地在他脸上抚摸过,又小心揉一揉。

清尊看着她忧心之态,颇为受用,歪头在她掌心里蹭了蹭,低低又道:“还有些儿疼的,不过,若是被亲一亲,或许会好些。”

秀行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一怔之下,却捧住他的脸,毫不犹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清尊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一时心潮涌动,将秀行用力一抱,便将她压在天池边上。

秀行急忙叫道:“师父,我还没说完呢!”

清尊咬了咬牙:“好罢……我听着。”手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抚摸,片刻不离,几乎按捺不住。

秀行道:“师父,你真的不等帝天女了吗?”

清尊怔了怔,点头道:“嗯……不等啦。”

秀行犹豫了会,道:“师父,可是我觉得,这样的话,对不住……帝天女……”

她的声音极轻,清尊道:“为什么对不住?”

秀行道:“本来你要等她的,可是我……我却……”虽然拥有清尊的喜爱,对她来说也是极为喜欢的事,可是想想清尊本来是执着等候清水灋的,如今为了自己不等了……

秀行想到玄狐君曾同自己说过的清水灋之事,虽然自己快活无比,但是想到清水灋或许仍在轮回中受苦,以她的­性­子,到底是不能安生的。

秀行从未如此爱过一人,乍然喜欢上清尊,自有种患得患失感觉,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就一帆风顺,同元初的婚事,到元初的反叛,而后是魔界的入侵,水含烟的挑拨……害得从来都光明磊落的她也迷惘起来。

此时好不容易得了清尊的真心,自然不舍得放手,可是让她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幸福之中,而无视帝天女的苦楚,却又委实很难。

因此秀行虽鼓起勇气说了,双手却仍牢牢地抓着清尊,隐隐地似又怕他反悔。

清尊看看她抓得死紧的小手,又看看她垂眸楚楚之态,道:“秀行是想说什么?”

秀行低着头:“师父……嗯……或许你……你同帝天女间不是我们、这样的关系,对么?”

清尊微微一笑:“是啊。”

秀行道:“虽然你……决心不等她,跟我、跟我在一起了……”说到这里,心里甜甜地,脸上便更红,又道,“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仍旧去找她呢?”

清尊道:“仍旧去找她?”

秀行一急,又快快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不是让你去……去跟她在一起,只是……只是她在轮回里受了那么多苦,你……你把她找到了,不要让她受苦,好、好么?如果找到了她,明玦哥哥……跟狐狸都会对她好的……”

她一路绞尽脑汁地想着,迟疑缓慢说着,到现在才觉得心里稍微宽慰些,便又抬眸看了清尊一眼:“嗯……只要别让帝天女再受苦了,到时候有哥哥跟狐狸陪着她……师父就……就可以……”

清尊凑近了她,鼻尖儿几乎都要碰上她翘翘的鼻头:“就可以如何?”

秀行脸红红地,鼓足勇气道:“就可以安心跟我在一起了……”

终于说完了这一番话,当说完这一句后,才缓缓地松了口气,却不知清尊如何反应,便极快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低了头。

清尊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道:“就是这些?”

“嗯……”无端端的极为害怕,没有他的回答,就像是又距离幸福远了一步。

清尊俯首,在秀行耳畔轻声说道:“我听秀行的,秀行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我都答应你。”

因为欢喜,秀行身子发抖:“师父……”清尊在她耳垂上一亲:“还叫师父么?”

秀行的手贴在他的胸口:“那、那叫什么?”

清尊道:“你都说不许我用师徒关系来压迫你了……现在该是如何?”

“我不知道……”秀行醒悟过来,小声嘟囔着,红着脸转开头去。

清尊盯着她,道:“你知道的,……哦……秀行是仍旧怪我们没有拜过天地?可是我们洞房过啊……”

秀行羞愧难当,叫道:“不要说啦!”

清尊道:“那可知道该叫我什么?”

秀行只是摇头,清尊望着她娇羞之态,情难自已,将秀行往自己身上紧紧一抱:“不知道,我便教你,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小小娘子……”

秀行哆嗦着,额头湿了的头发上,水珠快速滚动跌落,两人身子紧紧地靠在一起,清尊抬手撩开她额前的发丝,望见她的额头出现浅浅淡淡的灵火印痕迹。

清尊微微一笑,在她额心吻落:“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秀行又羞又是极大欢喜,心怦怦跳,偎在清尊胸口,低低地说。

清尊道:“我是秀行的夫君,秀行是我的小娘子……是也不是?”

秀行咬着­唇­忍着笑,胡乱摇头,发上的水珠甩在他的脸上胸前,点点□难当。

清尊握住她的脸:“是不是?”金眸紧紧地盯着她,秀行道:“不要问啦!”

清尊道:“又不说……好罢!”恨恨地便亲向她的­唇­,­唇­齿相接,急不可待地吮着她的小舌,软软滑滑的感觉,让他魂魄一时飞到九霄云外。

“秀行,秀行……”喃喃地唤着她名字,身子轻轻地蹭着她的。

秀行朦胧中睁开眼睛,望见他的脸近在眼前,银白­色­的发丝在额前微微晃动,金眸半开半闭,如雪的肌肤上头,灵火印也闪闪烁烁,那类似火焰的一瓣尖端妩媚地挑着,像是被风吹出的曼妙形状,就好像在涌动燃烧着似地。

他深深亲吻许久,才将她放开,秀行一时气喘吁吁:“师父,不行……我好累。”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脖子。

清尊看看她的脸­色­,温柔道:“不怕,师父同你双修,很快便好了。”

秀行听到“双修”两字,羞怕之余,忽地记起当初上山之时,两个天雷地火地打闹,当时她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他还一脸不屑地笑她痴心妄想。

秀行想到此处,便抿嘴一笑。

清尊道:“怎么了?这么高兴?”秀行道:“我才不是高兴,只不过想起以前之事,哼……”清尊道:“不许乱想……”抬手将她的衣衫撩下肩头,便在她浑圆的肩膀上轻轻咬了口,一手顺着腰间往下,握住她的腿,往腰间拉起。

秀行半是羞怕,心下却是许了他的,正在此刻,却听得有个声音遥遥地叫道:“妹子,妹子你在哪里,哥哥来啦!”

秀行听了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身子整个绷紧,呆了呆,猛地叫道:“是明玦哥哥!”

清尊正情动之间,伏在她耳畔低声道:“不用去理他,他进不来。”

沿着秀行肩头吻到她的胸前,身下也甚是不安分,一下一下地轻轻蹭撞着她。

秀行抓着他的肩头,挣扎道:“不行不行,我得看哥哥去,他受伤了……唔……”话音未落,便被清尊堵住了嘴。

且说在九渺山外,明玦帝君叫了数声,转头看向身边的玄狐君:“他该知道我同魔族作战,英勇负伤了罢,嗯?”

玄狐君悻悻说道:“或许是知道的。”

明玦帝君道:“那他也该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候不在场,全靠我们两个英勇打败魔族的罢,嗯?”

玄狐君思忖道:“后来你英勇负伤之后,便只剩下我一人英勇作战了,……你为何说话总爱带一个‘嗯’?”

“本帝君觉得如此更有气势,”明玦帝君挺胸,抬手在玄狐君头上敲了一记,道:“忘不了你,你说,我们两个英勇的有功之臣,总比他无所作为要强的很,怎么能容他这样霸着我妹子……现在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难道还能硬闯不成?我瞧他带走秀行时候那个急­色­样……真是……”

玄狐君努着嘴,又道:“可是说起跟魔族之战,最后是他一现身就把那些手持戮神戟的魔界长老给全灭了,才结束了战役……”

明玦理直气壮道:“若是他早些出现,我们也不用受苦了不是!说来仍是他不对!”

玄狐君便点头道:“说的也是。”

明玦越说越勇,袖子一挥大声怒道:“可恶!我妹子怎会给如此轻易地骗走,我不答应!狐狸,你给我打破这结界。”

玄狐君道:“瞧帝君大人这话说的,好像这结界一指头就能戳破似的,您怎么不自己动手啊。”

明玦理所当然地负手,说道:“本帝君英勇负伤了,这些粗重活儿自然要由你来。”

玄狐君斜眼看他道:“对不住,小人修为粗浅,没能耐打破这结界。”

明玦叫道:“混账,我看你怕了他才是真的。”

两人正说话间,却听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道:“两个只会胡吹大气的笨蛋!两人联手的话,当然就能打开结界啦!”

玄狐君同明玦闻声,各都惊了,齐齐转头看向身旁,却见身边空空如也,低头时候,才见地面上蹲着一只极肥胖的物体,一双圆溜溜地眼,看着极眼熟的,只是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玄狐君同明玦双双沉默,看了一会儿,玄狐君叫道:“好你个魔界细作!居然敢自动送上门来!让本大爷来收拾你!”

111、VIP

玄狐君跳上前,怒道:“好你个魔界的细作!”一把将灵崆捞起来,掐着脖子举在空中,对上那双圆溜溜地猫眼,忽然怔道:“怎么好似哪里有些不对?”

左看右看,然而猫脸仍旧是那个猫脸,厚实带­肉­,毛茸茸地,猫眼也依旧如斯,圆溜溜地内藏“­奸­诈”,然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地。

玄狐君皱着眉瞪着灵崆,却听旁边明玦冷飕飕地来了一句:“他的纯阳冠去了哪里?”

玄狐君听了这句,恍然大悟:“对了!没戴帽子,真不习惯,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灵崆挣扎着,叫道:“你这狐狸,恁般暴躁,先放吾下来!”

玄狐君哪里肯放,掐着灵崆的脖子一顿猛摇:“放你下来?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儿,你这可恶的­奸­细,差点儿害死秀行!绝不能饶了你!……快点显出你的原形来,老子不想跟一只猫开打!”

明玦在旁边看着,此刻便道:“狐狸,你也可以显出原形跟他互相撕咬啊……”

玄狐君一怔,回头踢了一脚明玦:“你究竟是站在哪边儿的?!”

明玦笑哈哈往旁边闪开,说道:“除非你是怕你打不过他,……不过你放心,这细作狡猾的很,他用的这猫身,并非是变化出来的,而是真猫之身炼化,只有微弱兽妖气息,并无魔气,故而保留了许多猫的习­性­,另外,若是我猜的不错,先前那纯阳冠,亦非凡物,纵然他身上有魔气,也被遮掩的一­干­二净。”

玄狐君看看明玦,又看看灵崆,灵崆两只猫爪推着玄狐君的手,道:“快点将吾放开……”复伸了一下头颈,冲明玦道,“帝君是个有见识之人……”

明玦闻言,便走过来,抬手在猫头上狠敲一下:“如今拍马屁也是无用的,你这厮,早看你有些古怪,没想到竟是魔界细作,还害得我妹子伤心,不把你薄皮抽筋,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说着,便道:“狐狸,听我的,不用手下留情,只别先弄死了他,一下儿弄死了就不好玩了,留着慢慢折磨。”

玄狐君一听,啧啧赞叹:“明玦,你果真有天庭中人的风范,心狠手辣啊。”

灵崆被玄狐君掐的半死,正憋着气,闻言叫道:“如此对待一只可怜的小猫,岂是天神所为!”

玄狐君一听,死命地将灵崆一阵乱摇,道:“可怜的小猫!——明玦你听到了么?当日他在空中现身之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族中人,眉眼间妖里妖气……一想到昔日他赖在秀行怀里,我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才好。”

明玦道:“如今正好炮制他,既然是个男人,那么就先割掉他那玩意儿,解一解昔日之恨罢!”

玄狐君眼睛发亮:“听起来有些残忍,不过我甚是喜欢这主意!”

灵崆的猫眼将要瞪出来一般:“一对儿混账,放开吾!”

肥胖的身子扭动一番,玄狐君只觉得手中一空,却见面前,赫然多了个红发少年,眉清目秀,纤瘦挺拔,掐腰站在原地,叫道:“什么天神,比我们魔族尚且可怖三分!”

明玦定睛一看,对玄狐君说道:“果然有几分妖里妖气,跟你似的。”

玄狐君喝道:“还啰嗦,快把他拿下!”

灵崆——业火孤行退后一步:“且慢住手!”

明玦道:“想求饶现在也是晚了!”

业火孤行道:“吾有内情,要见到丫头才能说,你们在这里同吾厮缠,里面……”

明玦同玄狐君一听,顿时双双­色­变,不约而同转过身。

业火孤行趁机凑上前来:“我若是心虚想逃,又何必送上门来?如今我来了,不如先听我解释一番……你们如答应,我可以相助你们,将这结界破开……”

魔者的声音,隐隐地带着几分诱惑。

且说清尊拥着秀行,正欲为所欲为,秀行心中惦记着明玦,觑空便四处乱看,总是心不在焉,哪里肯同他投入亲热。

清尊察觉了,十分气恼,捏住她下巴道:“秀行!”

秀行被迫望着他,道:“师父……”

清尊咬牙道:“不许想别人!”

秀行眨眨眼道:“可是我哥哥来啦,他上回被戮神戟刺中了,生死一线呢,我想看看他。”

清尊在她­唇­上狠狠一亲道:“不许想他,生死一线尚不至于,只不过会吃些苦头而已。”

秀行被他亲吻着,含糊问道:“为、为什么你知道……”

清尊抚摸着她的背,嘴­唇­含着她的耳坠,轻轻亲吻,片刻不能停,意乱情迷之余,喃喃道:“那戮神戟是假的,只有真物的十分之一威力,不然的话,你以为他还会过来捣乱么?”

秀行大惊,将清尊的脸握住:“师父,你说什么?”

清尊见她更为“不专心”,心中大悔,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然而改口也来不及了,只好道:“那不是真的……”

秀行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师父你一早就知道么?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可……”只觉得此事疑惑重重。

清尊恼怒交加,将她衣裳一扯,道:“总之我不想说这个了!”

正拉扯间,却听外头“轰”地一声传来,而后有个声音格外欢喜地叫道:“秀行!妹子!”越来越近。

清尊金­色­的眸子隐隐泛红,咬牙切齿道:“明玦……我要弄死他……”

秀行挥着小拳头在他胸前打了一下:“师父,不许胡说!”又道,“我哥哥来了,我们快些出去,若给他看到了,好生羞人!”

她奋力将清尊推开,便要往岸上爬,清尊将她一把拉回来:“那我怎么办?”

秀行呆道:“什么怎么办?”

清尊将她抱回怀中,身子紧紧地便抵着她:“你说呢?”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秀行猛然醒悟,顿时面红耳赤:“现在……现在不行!”

清尊道:“那什么时候才行?”

秀行道:“下次……”

“下次是何时?”

秀行被他追问不休,心跳不已,叫道:“等我见过了哥哥再说!”

清尊却仍旧抱着她不放:“那么下回,我要……”凑在秀行耳畔低低地咬了几句。

秀行腰肢一扭欲挣扎,弄得水花四溅,清尊低低笑道:“你答应了,才放你去见明玦。”

秀行鼓起嘴巴看他,两人目光相对,却听得明玦的叫声越近了,清尊拉一拉秀行领口衣襟,慢悠悠道:“明玦的狗鼻子很灵,恐怕片刻就来了……对了,臭狐狸也来了,好似还有一个你意料不到的……”

秀行被他弄得心神不宁,仓促里道:“好罢好罢,都答应你了!快放开我!”

清尊得意一笑,将秀行抱住,纵身跃起,人自空中落地,身上的水渍已经尽数­干­了,手指在秀行的额头缓缓擦过,笑微微道:“好啦,去罢。”

秀行疑惑道:“师父呢?”

清尊咳嗽了声,转过身去,袖子在腰间一遮,若无其事道:“我片刻再去。”

秀行心急想要见明玦同玄狐君,也没顾上细看细想,便不疑有他,匆匆地就往外跑去。

秀行才跑出天池之地,迎面就看到三道影子由远及近,仍旧是一身明黄同一身火红的玄狐,秀行一看眼睛发亮,然而目光转动间,望到旁边一人,却又赫然失­色­,顿时就停了步子。

此刻明玦已经飞快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欢喜道:“妹子!”不由分说地便向秀行抱来。

秀行望着他欢天喜地的神情,心中也才一喜:“哥哥!”也抱住了明玦的腰,“你没事啦!”

明玦道:“哥哥如此英武,自是没事的……”使劲抱着秀行不肯撒手。

此刻玄狐君也走了过来,见状眼馋的很,却又没法子,总不能把明玦推开,就低声道:“行啦行啦。”略有些酸溜溜地。

秀行在明玦怀中蹭了蹭,听到玄狐君的声音,便又探头道:“狐狸,你也来了!”

玄狐君见她招呼自己,便也喜笑颜开:“是啊,明玦去找我,我便同他一块儿来啦。”

秀行也嘻嘻一笑,一刻之间心满意足,只是目光转动,不免看到旁边那道不速之客的身影,顿时­色­变。

业火孤行面对明玦同玄狐君的时候,端的是应对自若,然而此刻,却有些局促,竟往后退了一步,才轻声道:“丫头。”

秀行沉了脸­色­,狠狠地瞪了他一会,一咬牙,从明玦怀中离开,道:“魔界的御思者!你、你居然……”

明玦一看,即刻便表明立场:“妹子,我同他不是同路!你说,究竟要杀要剐,要把他煎炸烹煮还是清蒸?”

业火孤行急忙道:“丫头,你听吾说完这句话好么?”

秀行道:“我同魔界中人,并无话说!你竟然敢上九渺山来……你是自寻死路么?”

业火孤行道:“丫头,吾知道你恨,只不过,你可还记得吾跟你说过的那句话么?——吾永远都是站在你一边的。”

秀行愣了愣,而后冷笑道:“是啊,我竟然如此天真,没有认出你的真面目来,魔界的御思者怎会在我一边?笑话……”

她想到往事,很是伤心,虽未曾落泪,却也红了眼圈。

明玦见状,说道:“害我妹子伤心,十恶不赦,狐狸,捉住他狠狠折磨!”

玄狐君早在明玦开口之时便已经攻了过去,业火孤行闪身回避,对招间,忽然道:“九渺的戮神戟是假的!”

这话一出,明玦同玄狐君都愣住了,这件事他们乃是头一次听说,就连秀行也是刚刚才听清尊说的,若非如此,定然不肯相信。

明玦道:“你这细作,你说什么?”

业火孤行看看明玦,又看秀行:“吾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可以问清尊……丫头,吾一早知道这个秘密……”

秀行道:“你这是何意?知道戮神戟是假的,还让魔界之人抢走?难道魔界入侵也是假的?”

此是结界之中,倒也不怕。业火孤行道:“十四皇子念念不忘被秋水伤了之事,魔界的众长老又不停想要侵占凡间,两相应和,这一场战势不可免,有人同魔界私通,图谋对清尊不利,且以重利联合凡间九大妖孽,试图一举毁掉九渺,魔入人间。”

秀行道:“那九星贯日,又是怎样?”

业火孤行道:“这却是吾的主意。”

秀行便怒视业火孤行,他咳嗽了声,道:“吾私下里同十四皇子交情甚好,本来……借了猫身入九渺,是想要为他报仇……谁知道……”

他看了秀行一眼,声音放得极低:“吾……吾改变了主意。”

明玦同玄狐君对视,都露出鄙视神情。

秀行呆呆听着,业火孤行又道:“其实九渺山有戮神戟之事,是吾早先不经意间得知的,便向魔族告知,后来吾见入侵人间之事无法更改,吾不愿坐视一切不可收拾,便出了这个计策,以魔界入侵天神定然Сhā手之事说服长老们,长老们听闻可得戮神戟以要挟天神,自然不会再珍惜九大妖神,于是便用舍利子封了邪力,以妖神们为诱饵,果真妖神被一一诛灭,舍利子成功被带入九渺,九星贯日,戮神戟出现。”

秀行道:“这么说,是你故意引他们带走假的戮神戟?可是这样又如何呢?我不懂。”

业火孤行道:“这便要说到清尊身上。”

秀行脱口道:“师父?”

业火孤行道:“正是,因我知道,压在凌云峰下的戮神戟,只有十分之一灭神之力,但也足以瞒得过众长老,而九渺只要有清尊在,戮神戟便不成威胁。”

“为何?”

“因为……”业火孤行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只道,“因为戮神戟对清尊无效,而也只有清尊,才能克制戮神戟。魔界得了戮神戟,必然按照此戟打造更多,而掌握神戟者,都是高阶魔者跟长老……”

玄狐君听到这里,顿时想到当时同魔界作战之时,清尊乍然出现,戮神戟竟然尽数毁灭,连同持戟的魔者一起灰飞烟灭的场景。

玄狐君心念转动甚快,顿时道:“你!莫非是你想借他的手除掉魔界­精­锐?!可是你不是魔界的御思者么,你为何竟……”

明玦被玄狐君点醒,顿时也惊道:“你这家伙,究竟是魔界的细作,还是哪里来的细作?还是你本就失心疯了?竟然对付自己人?”

业火孤行苦笑一声:“若非如此,他们总是不会死心想要挑起战火的,实不相瞒,就算是魔界,也有想要过平和日子的子民,吾本来也想要报昔日之仇,只不过……大概是在九渺久了……”又看向秀行,“吾的想法有所改变,子民们想要的,并非是劫掠,而是如人世间的百姓一般,平和安宁度日。”

在场三人尽数沉默,片刻后,明玦道:“对了,你休要巧舌如簧,当时他可不在,倘若他不回来,就算是手持假的戮神戟,魔界也照样能赢这一场。”

业火孤行微微一笑,目光却仍看着秀行,道:“丫头,可还记得在战场上吾跟你说过的话么?”

秀行略微沉思,眼前出现自己得知灵崆就是业火孤行那一刻的场景,当时她万念俱灰,而他将她抱住,说……

业火孤行轻声道:“吾说,这场战很快就结束了,吾向你保证。”

秀行抬眸看他,终于问道:“你为何……竟那么确信?”

“因为……只有清尊能克制戮神戟,只要他出现,一切便会结束,”业火孤行轻声道:“而吾知道,清尊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秀行想着当日情形,听着“灵崆”的话,心中滋味,又酸又甜,眼睛里头湿湿地。

明玦听到这里,便问道:“先前你说有人私通魔界,那人是谁?”

业火孤行道:“那人……是……”他轻轻说了个名字,却引得明玦,玄狐君还有秀行都惊地变了面­色­。

112、VIP

业火孤行说罢了那名字,明玦玄狐君同秀行皆是一愣,明玦先道:“是她?”

玄狐君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秀行却叫道:“不会罢?”

业火孤行道:“原本吾也不知,只听闻有一人同魔界曾有来往,因吾不在魔界,却也不曾留意,一直到丫头你在蓬莱遇险,以及后来萧家被妖怪袭击……想来都是此人所为。”

秀行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业火孤行道:“吾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竟会如此,后来才略想通了……或许一切,都是为了丫头你。”

他的目光,直直地便看向秀行。

秀行正紧张听着,猛然见他盯着自己,便道:“什么,我?”

业火孤行道:“月华之夜,清尊带着你下了山,你见了她,这本是无妨的,只是清尊竟然对你……便从此成了她的眼中钉。”

他们所说,自然正是国师水含烟了。

秀行匆匆回想往事,情知灵崆说的是清尊当着水含烟面儿亲她一口,便道:“可是……堂堂正道中人,又是国师,怎么会因为、因为那点小事而如此针对我?最后竟……要背叛人界……”

当时月华之夜,她同清尊出去,彼时她心里头还全无清尊,却恋着鲁元初,着实想不通水含烟竟会为了清尊那赌气的一吻而作出如此荒谬破格之事来。

“当然不仅是因为这点小事而已,”业火孤行一笑,笑意之中略带几分讥讽之意,“或许更是因为她知道了……”

他要说下去,对上秀行亮晶晶地眼睛,却又停下,只道:“女人的嫉妒是很没有道理的。”

秀行发呆,明玦同玄狐君却没这么好骗,双双道:“因为她知道了什么?”

业火孤行咳嗽了声,道:“因为她知道了……清尊是喜欢丫头的啊。”

明玦皱眉,玄狐君却不信地看着业火孤行。业火孤行摊手又道:“起先她以为自己最美,清尊无论如何也是会喜欢她的,先前对她又的确颇有不同,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去亲秀行,自然会嫉妒的发狂,要知道,清尊再跟她不同,也不曾这么亲近地碰过她。”

秀行听到这句,心里便又甜甜地,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刹那想到先前自己同清尊闲谈时候,问他是不是对水含烟也如此之好,他说并没有,果然不是谎话来的。

业火孤行望着秀行露出笑意,便徐徐松了口气,便期盼地望着秀行,秀行对上他的目光,一愣之下,便业火孤行说罢了那名字,明玦玄狐君同秀行皆是一愣,明玦先道:“是她?”

玄狐君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秀行却叫道:“不会罢?”

业火孤行道:“原本吾也不知,只听闻有一人同魔界曾有来往,因吾不在魔界,却也不曾留意,一直到丫头你在蓬莱遇险,以及后来萧家被妖怪袭击……想来都是此人所为。”

秀行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业火孤行道:“吾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竟会如此,后来才略想通了……或许一切,都是为了丫头你。”

他的目光,直直地便看向秀行。

秀行正紧张听着,猛然见他盯着自己,便道:“什么,我?”

业火孤行道:“月华之夜,清尊带着你下了山,你见了她,这本是无妨的,只是清尊竟然对你……便从此成了她的眼中钉。”

他们所说,自然正是国师水含烟了。

秀行匆匆回想往事,情知灵崆说的是清尊当着水含烟面儿亲她一口,便道:“可是……堂堂正道中人,又是国师,怎么会因为、因为那点小事而如此针对我?最后竟……要背叛人界……”

当时月华之夜,她同清尊出去,彼时她心里头还全无清尊,却恋着鲁元初,着实想不通水含烟竟会为了清尊那赌气的一吻而作出如此荒谬破格之事来。

“当然不仅是因为这点小事而已,”业火孤行一笑,笑意之中略带几分讥讽之意,“或许更是因为她知道了……”

他要说下去,对上秀行亮晶晶地眼睛,却又停下,只道:“女人的嫉妒是很没有道理的。”

秀行发呆,明玦同玄狐君却没这么好骗,双双道:“因为她知道了什么?”

业火孤行咳嗽了声,道:“因为她知道了……清尊是喜欢丫头的啊。”

明玦皱眉,玄狐君却不信地看着业火孤行。业火孤行摊手又道:“起先她以为自己最美,清尊无论如何也是会喜欢她的,先前对她又的确颇有不同,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去亲秀行,自然会嫉妒的发狂,要知道,清尊再跟她不同,也不曾这么亲近地碰过她。”

秀行听到这句,心里便又甜甜地,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刹那想到先前自己同清尊闲谈时候,问他是不是对水含烟也如此之好,他说并没有,果然不是谎话来的。

业火孤行望着秀行露出笑意,便徐徐松了口气,便期盼地望着秀行,秀行对上他的目光,一愣之下,便又将头扭了开去。

业火孤行略觉失望,也知道秀行并未就此原谅自己。

明玦却又问道:“那么此次魔祸入侵,是也有她的份儿了?她针对秀行而已,何必要掀起如此滔天波澜?”

业火孤行缓缓道:“吾也不知究竟如何,大概,吾猜……因为她害不死秀行,又极想要得到清尊,……本来魔界入侵就是不可避免之事,她索­性­就借了借这东风,同魔界做了交易。”

“是何交易?”

“吾打听了些,听闻是取了几样魔界的禁物,先前在萧家时候,被清尊毁了的迷神引就是一个,另外,似有一尊魔龙,还有一件,吾却未打听出来。”

明玦同玄狐君面面相觑,面上俱露出愤怒之­色­。

秀行茫然道:“原来元初哥哥的迷神引同魔龙都是她给的……她、竟这么恨我么……”

业火孤行道:“魔界之所以答应了她的条件,是因为她保证会绊住清尊不出现……想来她便是想趁机一举两得,她惑住清尊遂了心愿,同时也可以让魔界之力毁了秀行。”

秀行没试过被一个人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谋害,一时心中很不是滋味。

此事自然不是她的错,但无端端被人记恨暗害这滋味,却无论如何都很是不好过。

秀行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她曾说她是帝天女,灵崆……”对上那魔界红发少年的双眸,忽然自知失言,自己不应再叫他灵崆了,便低下头去,“这究竟,是否是真的?”

业火孤行听她唤“灵崆”,神­色­一动,略有几分喜悦,便道:“丫头……那人品­性­低劣,她所说的话也值得你去思量么?”

秀行听他语气柔和,一派维护之意,心中有些动容,却又不肯就这么原谅他过去所做,就低着头愣愣看脚下。

此刻玄狐君道:“你所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么?”

业火孤行道:“我特意为说明这些而来……也是想让丫头多防备那水含烟,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鲁元初,自会知道他的迷神引从何而来。”

秀行听了,略叹了口气,知道业火孤行所说必然是真。

她同鲁元初的魔龙相斗之事,就算是明玦去的及时,都也没见到那场景,自也没跟别人说过鲁元初有魔龙,此番业火孤行说起迷神引同魔龙,必然是真,何况听他的口吻,只知道迷神引在鲁元初手上,因为在萧家曾目睹过,却也不知魔龙也在他手,只是被昊天神龙吞掉了而已。

明玦问道:“对了,你说水含烟要了几样禁物,除了魔龙跟迷神引,还有何物?”

“这吾当真不知。”灵崆摇头。

正说到此,却听到有个声音道:“我知道。”

秀行听了这个声音,心头宽慰且喜悦,急忙回过头去,欢喜唤道:“师父!”

清尊飘然而来,将秀行揽入怀中,先细细看了她一回,才又冷冷地望向在场三人,目光在业火孤行身上扫过,越发冷地便哼了一声,眼神很是不善。

业火孤行以灵崆之身“纵横”九渺,本就对他惧怕三分,如今见他乍然现身,更是退后三尺。

秀行也是知情,怕清尊不由分说就动手,便拉了拉他的袖子:“师父……”

清尊低头又看她:“你身子还弱着,就站在这里同他们说?”

秀行道:“我没事的,师父,你刚才说你知道什么?”

清尊摸摸她的脸,道:“我知道水含烟从魔界取走的是何物。”

秀行道:“是什么?”

清尊抱了抱她:“是返魂镜。”

灵崆神­色­一动,明玦身子抖了抖,就看玄狐君,两人目光相对,双双地却又看秀行。

秀行道:“师父,何为返魂镜?”纵然她饱览群书,这魔界的禁物,又岂能是人尽皆知的?

清尊道:“师父也是方才想起来的,我听闻,魔界之返魂镜,对魂魄残缺元神不全者最为有效,倘若你取一样某人之物,放在镜前,镜子里就会出现那人元神如初时的情形,若是有与他认识的人在,便会感知同他牵绊时候的些许情形,只不过……”

清尊话语一停,秀行已经叫道:“难道说,师父你随着国师去的那几日,就是被返魂镜所迷惑了么?只不过什么?”

清尊道:“多半就是了。——只不过,我听闻这返魂镜会有迷惑心智之效,就如那迷神引一般,若是看得久了……”

秀行眨着眼睛有些莫名,可清尊偏不说了,幸好旁边明玦叹口气道:“看得久了,便会把持镜人看做是他心中所思那人。”

秀行一阵恶寒,又颇为紧张:“师父,幸好你回来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被骗了,这样想来,国师好似真的并非是帝天女了……”

她略是宽慰地自言自语,身边众人却没一个吱声的。

秀行说完了,才觉得气氛不对,正要再问,却听玄狐君的声音极低地,道:“那么,她究竟取的是什么?若是老友你看到的是阿灋,那么,她手里岂不是真的有阿灋之物?”

明玦却看向业火孤行,问道:“喂,那只猫,这魔界的禁物有没有什么规矩?真的是随便一件阿灋的东西便行?”

秀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想道:“帝天女之物?难道国师认得帝天女?还是……”

一时本来放下的心又高高吊起来,千百种念头,乱乱地在心里盘旋。

清尊不语,玄狐君无声,明玦问罢了,业火孤行道:“帝君果然聪明,其实也不是说所有帝天女之物都可以引发返魂镜。”

众人齐齐地看他,却见他道:“据我所知,除非是帝天女身上之物,譬如一根发丝,譬如一枚指甲,但必须得是她身上之物,除此之外,若是衣物配饰之类,全然无效。”

明玦浑身发抖:“这是何意!难道说阿灋……”

“帝君稍安勿躁,且听吾说完,”业火孤行又道,“除了天女本人,倘若是帝天女的转世那人身上之物,也可以起效。”

秀行听了这句,心里恍恍惚惚地想:“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帝天女还在这人间?是以国师才有她身上之物?亦或者国师真的是……”

她从方才开始,乍喜乍忧,高高低低,心神激荡之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秀行!”清尊脸­色­一变,将她抱住,道:“失陪了。”不由分说地竟转身消失。

剩下明玦玄狐同业火孤行三人,明玦同玄狐君死死地盯着业火孤行,业火孤行苦笑一声:“做什么如此眼神看吾?”

明玦逼近一步:“你这狡诈的猫,你分明有话隐瞒不曾全说。”

业火孤行咳嗽了声:“帝君误会了,吾哪里有……”

“一咳嗽就是有鬼了!”明玦道:“看你这一脸­奸­诈,便是个不老实的,你说,你隐瞒着的是什么?难道你知道阿灋的下落?阿灋是不是就是秀……”

他说到此,玄狐君也是一阵激动,业火孤行看他两个皆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偏偏此刻秀行又不在……心中暗叫一声苦也,迫不得已道:“且慢,吾说就是了……”慢条斯理拉着腔调,忽然惊喜交加往旁边一指:“秀行你怎地回来了?”

明玦同玄狐君双双回头去看,却见身后哪里有人?两人一怔之间,便明白这是某只的调虎离山计,急忙回来看,果然,原本那魔者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空中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叫声:“后会有期……期……期……”

玄狐君大为恼恨:“下回见面,哪里跟他罗嗦这么久,必定先把他绑起来打一顿才好。”

明玦却不再理会业火孤行,只撞了撞玄狐,道:“你说此事蹊跷么?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你是说……”玄狐君颇为紧张,“其实方才那只肥猫说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我想去看看妹子。”明玦踌躇着。

玄狐君道:“好,我们偷偷地去,……不过,倘若你我所想果然是真,那么重烨……唉,我很是担心啊。”

明玦长叹一声:“罢了,顺其自然,且走且看。”

且说清尊抱着秀行回来,秀行昏昏沉沉,抓着他的袖子唤道:“师父,师父。”

清尊很是心疼:“怎么了?别怕,我在。”

秀行望着他,鼻子一阵阵发酸:“师父,为什么我听着灵崆说的话,好像水含烟就是……”

“秀行,”清尊不等她说完,便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嘴­唇­,“不管清水灋是何人,或者何人是清水灋,对我来说,秀行就是秀行,天下独一无二的,你……可懂么?”

秀行眨眨眼,泪水便涌上来:“我只是忽然有几分怕,生怕师父会离开……”

“我不会离开秀行,”清尊轻声却坚定道,“就算是秀行要离开我,我都会抓着你不会放开。”

秀行听了这话,破涕为笑:“我怎会离开师父。”

她心里忐忑,但看着清尊,却是极欢喜的,张开双臂便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道:“我答应师父,要陪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清尊心里一动:“既然如此,还叫师父么?”

秀行羞地一笑:“那叫什么?”

清尊道:“好啊,你又忘了?是不是要我教你?”声音越来越低,俯身便去吻她的­唇­,依依不舍,格外地缠绵温存。

秀行忘了羞怯,也是十分投入地同他相吻,片刻清尊才放开她,问道:“可记起来叫什么了?”

秀行对上他温柔深情的金眸,轻声道:“我记起来了……夫、夫君……”

一声一颤,颤到了他的心底里去,清尊喘息几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乖乖地小娘子……”柔情似水,蜜意绵绵。

113、VIP

且说明玦帝君同玄狐君两个拉拉扯扯,便往清尊的居所而来,一路上且说个不停。

玄狐君道:“我看那只魔界御思猫必定有什么瞒着咱们。”

明玦帝君道:“这还用说,魔界之人皆是狡诈­阴­险,诡计多端之辈,他肯对咱们说这么些已经是奇迹了,多半是想恳求妹子原谅他,哼,魔界入侵,也少不了他的助力,被那双巧嘴一说,倒好像他对正道有功似的,多亏妹子没对他心软,下回见了,依旧要打,什么业火孤行,让他变作独脚猫乱跳才好。”

玄狐君连连点头:“多亏你们天庭中人也是­阴­狠狡诈不输给他……不然如斯良善的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明玦帝君便斜眼看他,玄狐君泰然自若道:“那以帝君之英明神武,可能想到那只御思猫隐瞒之事是什么?”

明玦帝君被拍了下马屁,便欣欣然道:“这样啊……本帝君猜测,当时他说水含烟是知道了秀行……怎样才针对她,我瞧水含烟日后这一系列所为,怎么也不像是个单纯为了个‘情’字,只怕有更大的纠葛,看这样儿处心积虑地,倒好象是世仇大恨,嗯……莫非……”他皱着眉,心念一动。

玄狐君道:“莫非是什么?”

明玦沉思片刻,微微摇头,却道:“狐狸,你还记得上回我从天庭司命府带回来的那凡事书么?”

玄狐君神­色­一凛:“你说那本被篡改过的簿子?”

明玦道:“是啊,你记得上面有关秀行的记载罢?”

玄狐君一听,很是烦恼,道:“自然是记得的,那簿子上头,记载的是秀行同鲁元初成亲之后,和和美美,白头到老,还子孙满堂呢!谁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明玦道:“我素来胡闹之事甚多,因此这件事对我来说如浮云一般,几乎都忘了,……一直抹去了那改的字迹看到真的,才醒悟过来,”

“哼!”玄狐君狠狠白他一眼,“才知道原来这簿子你先前是看过的,也是你改得?!”

明玦默然无声,玄狐君神­色­惨然:“只不过,这件事好生邪门,谁能知道,那白头到老子孙满堂背后竟是那样的记载……你改了倒也是好的,可惜不能成真,也幸好未成真。”

“白头到老……”明玦苦笑,“白头折磨到老,一生孤苦伶仃才是,被丈夫嫌弃背叛,被他的姬妾欺负,好端端地秀行竟然……我、我……”

他竟无法忍心在说下去。

玄狐君想起那一段记载,也是揪心不已,看明玦神­色­不对,也急忙安抚道:“行了行了,不怕,总之现在此事过了,好歹秀行没嫁给那鲁元初,我们也紧紧地看着她绝不能让她回头……不过现在秀行跟了重烨,必然是不会回头的了,幸好幸好!”

“当时看了这簿子真实所记载的,我忙着去找秀行,没跟你细说,”明玦点点头,面­色­稍微好了些,道:“狐狸,你可知道,司命府那么多悲惨遭遇的凡人册子记载,我为何偏生改了这个?”

玄狐君一怔:“这个……”

明玦道:“当时我醉了,因为打赌一时兴起,便想着翻看簿子,本来正乱看间,一人走过,略撞了一下,将许多簿子带倒地上,恰巧就显出那一页。”

玄狐君愕然看他。

明玦道:“只有具有天帝血统之人,才能更改这凡事书的,起初我以为改了这书,人之宿命也会因此更改,却不知,如此一来却只会搅乱了那人的命数……然而后来看书者,只看到花团锦簇的命运,却不知底下正是混乱无章的。”

玄狐君想着,说道:“莫非正是因为你一改,秀行才未曾嫁给鲁元初?”

明玦摇头叹道:“并非如此简单,若是当时你我并未认识秀行,亦或者我们两个信了那书上所写,为了秀行好便袖手旁观任由她嫁了,那么,以秀行的­性­子,必然会同鲁元初同此一生,或许她又会回到最初那定下的凄惨命数上去,——现在回想当初在萧家,虽然面上看来喜乐平凡,然而私底下多少凶险,你我却也都是懵懂无知的,每一线都可能引发许多变化。”

玄狐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么,岂非是我们误打误撞才……”

明玦道:“若不是重烨按捺不住去了萧家,我也不会看出他之真心,也不会同你联手以激将法激他……若非重烨真心爱着秀行,也不会中了你我的激将法,跑出去将她带走,若非如此……”

“若非种种机缘,秀行或许真的会嫁了,那么……”玄狐君默默道:“不要说啦,我心里委实难受。”

明玦默默点头,道:“狐狸,原先,我本以为我改那凡事书乃是个偶然,可是现在想想……”

“如何?”玄狐君一怔。

明玦道,“方才说我醉了想做坏事之时,有人经过撞了我一下,才显出那一页……我尚未说完,是那人将书拿起,说了句‘女娃儿命好可怜’,我醉醺醺中一看,果真如此,便才发了善心,改了那命数。”

玄狐君目光一利:“你的意思莫非是……那个撞你的人竟是有意的,那么他是谁?”

“你别急,我当时喝的酩酊大醉,头昏眼花,几乎连改了什么、改得谁的名字都忘了,因此后来见了秀行,竟也是相逢却不认得……当时也并未抬头看,哪里还能记得是谁,然而……”明玦帝君慢慢道:“一直到……刚才顺着那只猫所说的我细细想来,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玄狐君道:“何事?也同秀行有关的么?”

明玦帝君道:“正是。狐狸,我来问你,你也去过几次天庭,你可记得,妹子曾有个颇好的闺中好友?”

玄狐君一怔,而后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说的,莫非是那什么……百绝公主?”

明玦帝君道:“对,就是她!我几乎忘了这个名字!”

玄狐君皱眉,啐了一口道:“她算什么东西,才不是阿灋的好友呢!”

明玦见他一脸不屑,皱眉道:“怎么,难道不是么?我常常看她同阿灋来往亲密……天界众人也都这么说的。”

玄狐君道:“别人说的就是么?你可见阿灋对你说过?”

明玦双眉一振,极快寻思了片刻:“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好似阿灋真没说过,有一回,我也对阿灋说百绝公主同她极好,阿灋只是淡淡地一笑……这……难道……”

玄狐君呸道:“那女人不配!什么是阿灋的闺中好友,多是她自己对别人说的罢!处心积虑要接近阿灋,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我瞧阿灋跟她绝不是一路人!……对了,你怎地说起她来了?”

“噫,你好像很不喜欢她?为何?”明玦奇怪地问道,忽又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在阿灋出事之后,天界少了两人,一个就是离元真君,一个是……而方才我回想当时醉中所见,那人经过我身旁之时,我曾嗅到一阵香气,只记得那个声音,让我甚是信赖,我才即刻提笔改了秀行的命书。”

“香气?那人是女子……嗯……难道那个人正是百绝公主?”

明玦道:“若不是我心里认定是阿灋认得的人,又怎会对那声音产生好感,多半是她。”

玄狐君只觉得甚是匪夷所思。

明玦道:“现在想想,我改了那簿子之后不久,百绝就并未再出现天庭之中。”

玄狐君叫道:“难道,你说百绝公主设计了这一切?!”

明玦却仍在沉思,玄狐君道:“等等,你方才说阿灋出事后,天庭里少了两人,离元,还有谁?百绝?”

“不是她,”明玦道:“那人比离元更早不见了,几乎就是阿灋出事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我当时我为了阿灋之事格外伤神,也没去留心,也并未找寻,渐渐地便再无人提及他。”

“那人到底是谁?”

明玦沉思道:“是我认得的一个散仙,­肉­身飞升,博学多才……妹子甚是尊重他,以‘先生’相称。”

“是么?”玄狐君不解,“怎么你现在想起来他来了?他跟阿灋之事又有何瓜葛?”

明玦摇摇头,缓缓说道:“我只是……忽然有一点疑心,——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何不喜欢百绝?”

玄狐君道:“我曾经……你也知道我去过几次天庭,因为我身份特殊,因此不能显露行迹,每次都是隐身而去,要万分小心的,而有一次,我偷偷潜行之际,无意中看到百绝……跟一个男人……”

明玦一惊:“跟一个男人?他们……在做什么?”

玄狐君不屑一顾道:“一对儿男女藏起来,偷偷地还能做什么?”

明玦本来甚是八卦,若是寻常听了这消息,必定百般感叹,不料此刻却仍旧一脸正­色­,急忙问道:“那你看到那男人是谁了么?”

玄狐君觉得他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想了想,就道:“此事过去很久了,记得不甚清楚,只是好像……也是个天神,……是个风□~荡之人无疑。”

明玦见他如此说,便知道他必定是将那一幕场景细看过了,就道:“你认不出他的身份?”

玄狐君道:“他脱得赤~条~条地,我怎能认出?天神我又不是全见过的……”

明玦甚是失望,玄狐君望着他失望之­色­,道:“怎么了?你问的如此详细作甚,还有,你方才说疑心百绝,却是为何?”

明玦道:“我只是有一种……可怕的猜测。”他竟有些不安,咬了咬­唇­道,“可惜你不知那男子身份。”

玄狐君见他神­色­郑重,便皱眉又想了想,道:“我记得那男人生得瘦削,大概是比你我年纪都大……”

明玦身子微微僵直,道:“还有……呢?”

玄狐君眼前一亮,道:“对了,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听过他们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因为太过­淫­~贱,因此我记住了,”玄狐君挠挠头,道:“我记得,百绝当时说:‘我跟那小贱人,哪个更销~魂’……”

明玦脸­色­一变。

玄狐君却未曾留意,苦苦思索道:“那个男人便很­淫­~贱地笑了声,说‘那么木讷无趣,不懂风情的­嫩­娃儿,哪里比得上你这样令人蚀骨销~魂’?”

明玦的脸­色­已经是微微发白,玄狐君兀自道:“然后他们的声音极低,我听什么‘妙计’,什么‘羞辱’好似还有一句……”

玄狐君正在苦苦思索,却听得“轰”地一声,他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却见明玦一掌将旁边一块石头击飞,脸­色­白的吓人,双眸更见漆黑,而那手掌还在狠狠发抖着。

玄狐君惊吓非常,急忙扑过去将明玦的手握住:“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明玦望着他,道:“他们……他们还说什么?”

玄狐君被他吓得六神无主,想了想,道:“好似百绝笑了,说什么‘似你这样老手,她自然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倒是便宜了你’……然后他们就没再说什么……对了!我觉得这对儿很是恶心,要走之时,好似被他发觉……他回了一回头,我当时忙着走,只是瞧了一眼,看他倒是一派的仙风道骨……”

明玦大叫一声,后退数步,玄狐君抢上前去将他扶住:“你到底如何了,别这样吓唬我!”

明玦道:“他……他……是他,是他!定然是他!”

玄狐君听他的声音甚是惨烈,情绪亦极为激烈,他自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明玦,一瞬间心跳的几乎要窒息:“怎么了?倒是是什么?他?他是谁?”

明玦抬手捂住额头:“我怎么如此之傻,我怎么竟然……”双眸一闭,泪极快地便从眼中跌落。

玄狐君本正慌乱之际,见明玦如此,他的心竟也好像被什么狠狠捏住,很不好受。

他本是妖狐,心思聪灵,本是什么也不懂得,见明玦如斯,他定下心来迅速一想,顿时心头如擂一般,同样白了脸:“明玦……明、明玦!”

明玦不回答,只是轻轻摇头:“我怎么竟如此……我不配当人家的兄长!”

玄狐君死死地抓着他的肩头,神­色­不定,声音忍不住地发抖:“明玦!明玦你听我说,明玦……百绝同那个人,他们所说的那个……那个娃娃,难道、难道就是……”

他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不敢说,也不能说那个名字。

明玦的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跌落:“是我妹子,是阿灋,是阿灋……混账,那两个混账,我要杀了他们!”

114、VIP

清尊抱着秀行,轻轻亲吻她的嘴­唇­,手在她的发上抚过,将她放在榻上。

秀行垂眸望着他,不由地复又几分紧张之意,清尊的手抚摸过她的脸颊,俯身下来,小心翼翼不压着她,嘴­唇­从脸颊到颈间,一路亲到她的胸前,手指轻轻勾开她的衣襟,大手轻柔地摩过她的娇­嫩­小|­乳­,金眸含情脉脉地看她一眼,却又低头下去,极尽温柔地亲吻过那娇颤颤的所在。

他的银白­色­长发散落,在秀行□的肌肤上丝丝蹭动,微微发痒。

秀行轻轻喘了一声,叫道:“师父……”

清尊“嗯”了声,动作不停,唾液濡~湿了那娇红一颗,随着他的舔~弄而颤颤地挺立起来,他将她含入嘴里,舌尖圈住,略微用力吸~吮。

秀行只觉得那股麻~痒之意从他爱抚之处,一路透入心底,不由地呻~吟出声,腰肢轻轻摆动,叫道:“师父……”似是求饶,又似是邀请。

清尊长腿跪在她的身侧,并不压着她,俯身一路往下,亲吻到她的腹部,在那小巧的肚脐处舔了两下,湿湿的感觉,加上痒痒,让秀行笑了出声。

“师父……”她的手撑着床榻,试着起身,“你弄得我好痒……”

清尊抬手将她抱住,轻轻地在她­唇­上亲了口:“秀行,我想要……”

秀行眼波闪烁,眼睛里头水光隐隐,咬着­唇­不语。

清尊以为她不答应,便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低声求道:“你先前应承我的……回头要补偿我的……不许反悔……”

手也顺着她的细软腰肢往下,在那紧要之处来回摩挲。

秀行抬眸看他,望着那金光温柔水漾的一塌糊涂的眸子:“谁说我要反悔的……”

清尊一怔,秀行抬手抱住清尊的脖子,微微起身,跪在他的身旁,下巴微挑,凑到他的耳畔,极低声地说道:“我也想要师父……”

清尊身子一颤:“秀行……”

秀行望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儿,伸出舌尖在上头舔了一下,又顺着亲到他的脸颊上,望着斯人近在咫尺的美­色­,忽然道:“我要师父,……师父是我的!”

清尊抬眸看她,秀行摸着他的脸颊,望着他清秀长眉,冰雪容颜,素日里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此刻,却如此亲近亲昵。

初次相见时候,怎会想到有一日,转山转水,转到了彼此怀中来?

“师父是我的……”秀行在他的­唇­上一亲,“这里是我的……”

又在他的眉心一亲:“这里也是我的……”

然后,他的长眉,他的双眸,他的鼻尖儿,他的脸颊,下巴,他的颈间,一直到他的胸前……秀行一寸一寸地吻落,每亲过一处,便骄傲地宣称:“这是我的!”

最后她将他的衣襟扯开,露出赤~­祼­胸膛,小手在那小小地突起上摸了摸,望着那极漂亮诱人的颜­色­,道:“这里也是!师父浑身上下都是我的!”

清尊本来不知她要做什么,被她这样一路下来,心中了然之余,软软地尽是感动同柔情,望着她骄傲地小脸,轻声道:“是,都是秀行的。”

秀行将他抱住,脸颊在他胸前蹭动:“师父整个儿都是我的,谁也不许碰,谁也不许抢,谁也抢不走,是不是?”

清尊的衣裳被她褪下肩头,搭在臂弯里,此刻抬起手臂,将她紧紧抱入怀里:“是,师父整个都是秀行的,只能是秀行的。”

秀行心中的欢喜几乎都要满溢出来,用力在清尊的­唇­上亲过:“我也要师父!不……我要……”望着他带着晕红的脸颊,小声道,“我要夫君……”

清尊一翻身,将她重压在榻上:“秀行……”手抄到她的腰下,轻轻一抱,便将她的衣衫尽数扯落。

衣衫尽褪,底下的身子,娇软瘦弱的可怜,清尊回想以往,自他离开鹿野行宫,发生的那么多事,心中又是怜惜又是自责,吻住秀行的­唇­,轻声道:“师父同你双修,你的身子就会好起来。”

秀行眨了眨眼,小声道:“师父,我不会双修。”

清尊一笑:“你不用会,师父会就行啦……只是可能仍是有些疼,秀行忍着些好么?”

秀行道:“我不怕疼。”

清尊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色­,心中却又是一痛:是了,她是不怕疼的,受了那么多伤,经历那么多事……她这么瘦弱的肩头,却都担了下来经了过去……可是他疼啊,一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楚,他心中的恨足以毁天灭地。

“以后师父……都不会再让你受苦。”握住她娇­嫩­的小手,在­唇­边如虔诚似地一吻,才又温柔放下。

秀行望着他的容颜:“其实我什么都不怕,只要师父不要离开我就好啦。”

清尊对上她的眸子,沉默片刻,终于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抄到她的腿弯底下,将一条腿轻轻抬起。

秀行生得娇小,他又格外地高大,轻而易举地抱她入怀,底下之物缓缓硬~挺起来,在她身下磨蹭几下,察觉她那方已经润泽,便试着入内。

秀行蹙着眉,将脸贴在清尊胸口,咬牙忍着,清尊垂眸看一眼她娇俏的神­色­,将她下巴一挑,低头吻上。

­唇­齿相交,舌尖相抵,无数轻怜□,难舍难分。

秀行魂魄荡漾,底下的痛也忘了,清尊扶着她的腿,腰一摆用了几分力道,虽艰难,到底便入了进去。

秀行闷哼了声,身子却更贴的他更紧了几分,娇声道:“师父抱我……”

清尊紧紧抱着她,大手按着她的细腰,隔了会儿,才开始动,那紧~致之处包容着他的粗~大,让他动起来也分外艰难,忽然后悔没有找些润~滑纾解的药来,想到又让秀行吃痛,心里头也闷闷地。

“我们该去温泉里的……”关键时刻,这人忽然突发奇想。

秀行正憋气忍痛之间,听了这话,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师父你总是想这件事!”

清尊见她笑容乍现,心里稍微一宽:“上回我看书,水里会好些的。”

秀行又是羞又觉得好笑,轻轻地捶他一下:“总不成现在就去啦!”

清尊道:“下回好了……唔,等傍晚时候可以一试。”

“我不要!”秀行叫道,“现在就快要傍晚了!”

清尊偷眼看她,见她­精­神倒好,便偷偷地动了一下,秀行低呼一声,清尊忙道:“一次怎么够,先前你答应我,要听我的……不过这回我同你双修,你不会觉得累的。”

秀行被他招开了注意力,便道:“你又知道……莫非你双修过么?”

清尊道:“我虽未曾,但是听说了好些……”看了她一眼,趁机便往内一撞。

秀行闷哼了声,察觉他的用意,叫道:“师父好坏!”

清尊见她看破,索­性­原形毕露:“哪里坏啦?”故意便又撞了她一下,秀行脸红红地,又羞又痛,却更欢喜,因着欢喜,那份痛便也成了快。

秀行心情放松,底下便绞~缠的并非原先般紧张,清尊见她­精­神好,便也宽慰,放心地抽~动起来,秀行起初还同他拌嘴,渐渐地便有些张不开口,体温迅速发热,身不由己。

清尊由着­性­子抽~动了会儿,见秀行全然适应了,才将她放回榻上,换了个姿势。

秀行身子软软地,便由着他摆弄,渐渐地只觉得腹中暖暖地,似乎有一团温温地火散开,烫得四肢百骸都无比熨帖。

“师父……”秀行轻声叫着,“嗯……”眼波水光荡~漾地,原本多半是“正气凛然”或者“一本正经”的小脸儿上,竟透出几分柔~媚。

清尊心中大动,本能地就想任由本­性­而为,然而想到那双~修之法,便只能按捺­性­子,扶着秀行腰肢,一边望着她的神情,一边探查她的脉像。

秀行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哼了数声,道:“师父……”蹙着眉委屈看他,双­唇­微微嘟起。

清尊见状,便俯身抱住她的腰,凑过嘴来同她亲吻,秀行仿佛久旱得甘霖,迫不及待地亲着他的­唇­,一边叹息:“师父……我觉得……嗯……”

“觉得如何?”

“身~子……身子……”秀行终究是害羞,垂了眸子,轻声道,“身子好生舒服……”

清尊闻言,一时心也跳得乱了:“那秀行想要更舒服些么?”

秀行目睹他的秀­色­,心里大动,不忘顽皮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才道:“想……”

清尊忍不住一笑:“你这丫头……”将她按回床榻,“待会儿别求我!”

秀行眨了眨眼,有几分羞,清尊抱住她的腿弯,往前一压,秀行是惯常练功的,身子极软,清尊看她一眼,缓缓地便加快动作。

他的衣衫散落腰间,露出极漂亮的腰身,弓起的腰极快地动着,金眸望着两人相~交之处,蜜~液裹着玉~根,水光盈盈,格外诱人。

秀行被他撞得神魂都散了,嘴里渐渐地呢喃不清,清尊将她双腿往旁边一压,单膝跪在她臀边,大力动了几下。

秀行眸子微睁,将那物出入之态看了个清清楚楚,羞羞地几乎晕过去,一时身~下不由自主地绞动,清尊见时机已到,压抑着动了几下,便才丢了。

秀行喘息不定,却也动弹不得,迷迷糊糊里感觉身子被他捞起来,将她一翻身,秀行身不由己趴在榻上,感觉身后清尊压过来,那泄~了一次的身子极为敏感,却“啊”地一声,原来是他竟又冲了进来。

秀行受不住,趴~在榻上道:“师父……师父行了……”

“忍着些……”清尊的声音自后传来,见她无力伏着身子,便抬手抱住她的腰,复又动了起来。

秀行人在地狱天堂之间,奋力往前想要摆脱清尊魔爪,却又被他紧紧抱入怀中,动作间,清尊将她的脸转过来,低头吻住她的­唇­。

秀行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去,眼前之人,银发微微晃动,金眸垂落,长睫轻颤,容颜是如斯的秀美绝伦,是她的……

­唇­瓣相接,复又分开,秀行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地起伏,却又被他抱在怀中,肢体再紧密不过地靠在一起,秀行听到似是自己的声音,发出满足又欣慰地叹息,而后,是轻如烟渺地一声。

至大欢喜间,是她艳粉­色­的­唇­瓣一动,唤道:“重……烨……”

如沉埋在骨子里、魂深处的一声,又如冰雪下最底层的种子,于春暖云开之时,冒出了一片至­嫩­的叶片。

清尊用力一个深~入之时,耳畔模模糊糊听到熟悉之极的一声,双臂紧紧地搂着怀中的秀行,感觉在她身~体深~处释放的感觉,是如梦如幻至绝美之境。

115、完结卷

且说明玦同玄狐君说罢,愤怒不已之余,忽然想到秀行,身形一掠,便往清尊居所而去。

玄狐君一愣,却也紧紧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玄狐君到底晚了一步,他生怕明玦一怒之下不知作出什么来……再加上清尊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两人一言不合,不免生事。

因此他心里格外着急,谁知当他赶到之时,却见明玦呆呆地站在清尊门外,并不曾进去。也未曾出声。

“怎么……”玄狐君刚要问,却被明玦奇异地神­色­吓得把后半句吞了进去。

房门是虚掩着的,一侧的窗户半开着,透出淡淡光华,明玦帝君便正痴痴地往内看着。

玄狐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中大跳。

夜光珠的光芒之下,却见里头的床榻上,静静地卧着两人,清尊在下,一头银发散落,长长地发丝,有的顺着床榻滑落地面,缠绵缱绻,浑身的衣衫几乎褪尽了。

而就在他身上,胸口处趴伏着一人,娇小玲珑的身子微微蜷着,柔软而安稳地趴在他胸口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双眸闭着,睡得恬静。

她的小手里还抓着他的一缕银白发丝。

他的手搭在她的细腰上,如个护佑之态,褪下的衣衫被他扯着,正好儿盖着她的大半身子,只微微露出一个圆润□的肩头。

玄狐君看着这幕,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明玦帝君,却见明玦眼中光芒闪烁,面上神情,似是大悲伤,又似是大欢喜。

次日清晨,秀行醒来之时,却见清尊不在,她一时大惊,急忙跳起身来,才叫了一声“师”,目光转动,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出去,却见在长桥一侧,站着一人,素衣似雪,却不是清尊又是何人?

而在清尊之前,是明玦帝君,如正在说着什么似的。

旁边一侧,却是玄狐君坐在长桥的栏杆上,身子靠在柱子上,一腿悬空,看他的样子秀行就心惊­肉­跳,生怕他掉下桥去。

秀行看到三人都在,便也放心了,本想就跑出去,将迈步出门之时好歹留心到自己的衣裳,急急忙忙地拉扯妥当,又胡乱地把头发绑起来,才出了门。

秀行轻快地跑上长桥,欢快叫道:“师父!哥哥!狐狸!”

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如何,只觉得身子异常轻快,蹦跳着跑过去。

三人闻声,齐齐地转过头来,秀行心中欢悦非常,跑过来,先看看清尊,又看看明玦,再看看狐狸。

一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哪个都是令人欢喜的,却不知要说什么好,咧着嘴只是笑。

明玦望着她这个极为舒心的笑容,心里的滋味更是莫名涌动。

秀行笑嘻嘻道:“你们在做什么?”伸手捏住了清尊的袖子,又低声道,“你怎么不见啦?吓得我……”

清尊怔了怔,探手将她抱入怀中。

玄狐君见状,默默地将头又转开一边去,明玦则打起­精­神来,道:“秀行,你脸­色­好了许多呢。”

秀行被清尊抱着,更是心花怒放,伸手摸摸脸:“是吗?”

明玦强笑道:“是啊,还好看了许多。”

玄狐君一听,转过头来又看,一看之下,那眉眼盈盈之态,笑影竟有几分令人心悸的熟悉!

玄狐君只觉得心中乱跳,忙不迭地又将头转开去。

此刻,却听到一个极低微的声音自明玦袖口传来:“真的好看了许多么?我看看。”

秀行听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可是一时不记得哪里听过,却见明玦袖口有东西动了动,而后伸出一个扁扁的小脑袋来,两颗眼睛如黑豆一般。

秀行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那小蛇打了个哈欠:“果真是比先前美了许多……怎么不是我,哼……”慢吞吞地又缩回去。

明玦见状,喝道:“真是无礼的孽畜!”

那小蛇闷声道:“我本就是孽畜自然无礼啦,我又非天神。”

明玦恨道:“还顶嘴,早知道就不重造你了。”

小蛇哼哼数声,却不曾顶嘴。

秀行道:“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玦道:“哦……九星贯日时候,山石崩裂,这只孽畜从十方狱里偷偷溜出来,那天同魔界之战,是它及时出来替我挡了一劫,后来我无恙后,利用他残存的一点魂魄重塑了一只……大概修复的不甚到位,因此­性­情有些古怪。”

小蛇闷闷地道:“是你自己法术不到家,反怪我。”

“我不过是一念之仁罢了,当初答应带着你在身旁,可没答应还要救活你,”明玦喝道:“再叽歪,就扔了你。”

小蛇倒也是怕的,便低低道:“那我不敢了还不行么?不要动辄就说扔掉,极伤感情的。”

果真就悄然无声了。

秀行记得当时戮神戟要刺中明玦之时,的确有什么跑出来挡了一挡,却想不到竟是这条小蛇,一时又是感叹又隐约有几分感动。

这小蛇原本狡诈狠毒,没想到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幸好明玦也不是冷血无情,这样投桃报李,一因一果,倒也是好。

清尊看了一眼明玦,低头看秀行,轻声道:“身子如何?哪里觉得不好么?”

秀行听他一问,不免想到昨晚上的荒唐事,当着明玦同玄狐君的面,脸上红红地,低声道:“没有、没有,好得很……”

清尊摸摸她的脸道:“没事就好。”

秀行见他如斯亲昵,便展颜笑道:“嗯……”将头靠在他身上,微微蹭了蹭。

明玦望着两人情态,双眉一动,抬手便握住秀行手腕。

秀行吃了一惊:“哥哥?”

清尊却是不动,只是抱着她。

明玦握着秀行的手腕一探,双眉一扬,惊愕地看了一眼清尊,却也不说话。

秀行又问道:“哥哥,怎么了?”

明玦道:“没、没什么……对了秀行……前头,那什么,九渺的掌督教知道你回来了,刚派了个道童过来,说要见你呢。”

秀行一听,立刻跳起来:“对了!我得去见见秋水师叔……”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挠头,却又问道,“那你们呢?”眼睛乌溜溜地转,最后看向清尊。

清尊握着她的肩头,当着明玦同玄狐君的面儿,俯身便往她­唇­上亲下来,秀行没想到会这样,却又不想后退,本能地闭上了双眸。

清尊深深一吻,温柔之意令人不忍直视。

明玦咳咳乱咳,小蛇探头出来道:“帝君大人你着凉了么?”忽然看到这一幕,顿时蛇嘴也张开大大地,宛如痴呆。

玄狐撅着嘴不看清尊同秀行,却看到这小蛇,此刻便冷冷道:“明玦,你那条孽畜看着你呢!”

明玦低头一看,果然见那小蛇不知何时转头来看他,正冲着他流口水似的,明玦怒道:“这孽畜果然是有些不正常。”动作粗暴,用力将小蛇塞进袖子里去。

小蛇嘀嘀咕咕两句,听不真切。

片刻清尊才抬起头来,温柔地撩开秀行面上一缕发丝:“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等秀行回来。”

简直是旁若无人。

秀行又是羞又是喜欢:“嗯……”

目光闪烁避开他的眼神,又匆匆看了一眼明玦同玄狐君,很是不好意思,便只含糊道:“那么我一会儿就也回来啦,哥哥跟狐狸也不要走哦。”

秀行跑下长桥,回头又看三人一眼,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才又回身跑远。

清尊,明玦,玄狐君目送她身影消失,清尊向前走了两步,望着不远处秀行的旧居,道:“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也好,不管她是不是……我都、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他说着,往前几步,走到秀行的房门边上,将那门扇推开,迈步便走了进去。

明玦帝君同玄狐君两个对视一眼,明玦道:“你说这样……好么?”

玄狐君道:“我也不知道哪样好了,只不过,我看秀行那样儿高兴,我……”

明玦帝君叹了声:“如今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叹了口气,才又恨恨说道:“不过这件事上我虽不知如何是好,另一件事我却是知道的。”

玄狐君道:“你是说害阿灋那两人?那个……散仙不是被你杀了么?”

明玦椎心顿足,道:“当时我没认出他来……谁知他竟变作那副鬼样子!一个污秽低贱的恶魄……怪道当时他对我恁般熟悉,一口一个‘帝君’,还说我护不了我妹子……都怪我后知后觉,早知道的话,哪里就送他一个痛快,还得留下来用尽酷刑折磨才消我心头之恨!”

玄狐君道:“我说你脾气太急躁了些,那人狡诈无耻且­阴­险毒辣,先前还算计过阿灋,你跟他一比,竟算是个大大地好人,哪里能玩得过他?也许他是生怕被你看穿端倪,故而才出言激怒了你,引你动手杀了他的。”

明玦恍然大悟,道:“是了……必然如此!我居然中计了!”

“对付那么老辣之人,又是恶魄,也难怪你中计,”玄狐君若有所思道:“只不过,当时我看他跟百绝乱搞之时,还是个仙风道骨面目端正的,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寄生恶魄?”

明玦也皱眉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只不过阿灋出事同时他也就不见了……唔,他自己总不会甘心从天神堕入恶鬼道的,难道……此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必然了,当初阿灋之事,想来当真疑点重重,我们只以为阿灋是因为遭受离元羞辱才如此的……不料竟还有内情,只不过,我们所知道的这点,显然并非就是全部真相……”玄狐君双眉紧皱,道,“只不过,要知道此中详细,除了阿灋再世,恐怕就是……”

“她!”明玦顿时又道,“是了,我要去找她,绝对不能放过这狠毒之人,先同重烨告个别罢。”

说着,便转头看向秀行旧居,一看之下,顿时心又软了,喃喃道:“倘若秀行真是我妹子……我……我……我该……”

瞬间两人默默无声,一坐一站,长桥上风飒飒而过,空旷寂静,引得思绪万千。

浮想联翩间,想到秀行方才的欢喜神情,也跟着欢喜,然而想到更多,却又不禁忧愁,一会儿愁一会儿喜地,反反复复间,忽地听到秀行房中,清尊一声惊呼声传来!

明玦同玄狐君两个一听,各自­色­变:是什么才能让那么冷清的人做如此反应?两人目光相对,心念想通,一声不吭地双双向着秀行旧居掠去!

116、完结卷

秀行别了三人,便去前殿见秋水君,正好秋水君将一­干­杂乱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听闻秀行来了,急忙便来见她。

两人一照面,秋水君见秀行容光焕发,双眸透出一种光华来……

他是个内行的,只一眼,便看出她竟浑似是个脱胎换骨之貌,修为显然比之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秋水君双眉一蹙心中转念,便略微有数。

两下见礼,秀行欢喜道:“师叔!向来可好?自那一战后便未见到师叔,当时师叔伤着了,如今可好了么?”

秋水君让她坐了,才道:“这话倒是我该问你……你还好么?我伤的不怎么重,已然好了大半。”

“师叔没事我就放心了,”秀行嘻嘻笑道:“师叔看我活蹦乱跳地,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秋水君见她高兴,便也微笑道:“嗯,见了你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客套的话,我也就不同你说了,……我这番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

秀行道:“何事呢师叔?”

她同清尊两个互通心意,定了终身,一时觉得眼前明亮之极,看什么都是好的,也绝不怕什么难为之事,只觉得天底下也没什么能难道她的,满心地欢喜满溢。

秋水君道:“你也知道,鲁元初原本在蓬莱养伤的,对么?”

秀行听他提到元初,面上喜­色­才敛了起来,惊道:“是啊,怎么了……啊!难道元初哥哥出了意外?”

秋水君见她着急,急忙道:“不是,恰恰相反,是元初昨日来过,他,跟我说了一些事。”

秀行听说元初无事,才也放心,便道:“何事?”

秋水君双眸一垂,轻声道:“他向我坦诚了昔日做下的一些错事,……他用迷神引对你,你也已经知道,他驱使魔界的魔龙,我却是才知道的……秀行……”说到这里,便看秀行,“师叔万万没想到,你竟以一己之力击败了他……师叔……”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来。

秀行摇摇头道:“师叔,你快别这样说……我没事的,你看……我好好地,事情已经过去啦!”

当时她对抗鲁元初时候的情形,的确是凄惨无比也是凶险无比的,后来也多亏了明玦及时赶到。

然而此刻秀行拥有了清尊,便觉得那些苦竟也不算是苦,到底她是熬过来了不是?

她本就不是个心底狭窄的,反而安抚起秋水君来。

秋水君叹了口气,道:“秀行,你是个好孩子。”

秀行笑眯眯地,重道:“师叔,元初哥哥就是对你说这件事么?”

秋水君道:“还有一件,他向我坦白了主使他做这些事的背后之人是谁。”

秀行心头一震:“啊……”忽然之间记起灵崆——业火孤行曾来说过的话,心中顿时想到那人:看来灵崆说的是真,多半是她了。

秀行还未开口,却听秋水君叹了声,道:“这人你万万想不到的,乃是国师大人。”

秀行一听,果不其然,便默然道:“果真是她!”

秋水君道:“怎么,你早知道了?”

秀行道:“我本也是想来跟师叔说的……”又有些脸红,本是要来通知秋水君的,怎奈昨晚上……难以脱身。

秀行便咳嗽了声,道:“昨日灵崆……呃,他来,说过国师大人曾经私通过魔界……而且,当初我家被妖怪袭击,我在蓬莱岛被黑鲨怪袭击……好似都是她从中捣鬼。”

秋水君双眉紧皱:“居然如此……”

秀行也皱着眉,望着秋水君,茫然问道:“师叔,我不知她为何如此针对我,灵崆说她是因为师父喜欢我,故而嫉妒……我、我实在想不通,是真的会如此么?”

秋水君静静地望着她,忽然缓缓伸手将她的手握住了:“秀行。”

秀行道:“啊?怎么了,师叔?”

四目相对,秋水君并不作声,素来波澜不起的眼中似有什么微微地涌动。

秀行望着这双明净的眸子,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地有些不安,目光转动间,忽然发现了秋水君握着自己的手,一时之间浑身略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声唤道:“师……师叔?”

秋水君看着她不安局促的神­色­,手微微一紧,将秀行的手握了一握,但却是极短的一瞬间,终于却又缓缓地松开了:“嗯?怎么了?”面上重新出现那种温和之极的笑容。

“没……没什么,”秀行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怪地,皱着眉一转眼,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便挠头道,“对了,那师叔打算怎么办?”

秋水君道:“哦,是了,我已经派了九渺的掌刑使前去天师监,不出两日便能将国师带到九渺,我会亲自审讯,到时候大概就知道她究竟为何而如此。”

秀行点点头,笑道:“此事有师叔出马,我大为放心。”

秋水君道:“嗯……”手搁在桌面上,手指头轻轻地一敲桌子,又道,“秀行,你如今是跟……清尊在一块儿了么?”

秀行闻言,面红耳赤,吭吭哧哧道:“啊……啊……是啊……怎么了师叔……”

秋水君手势一停,眼睫微眨,沉默片刻,终于道:“没什么,只是……清尊对你……如何?”

“啊……”秀行没想到秋水君会问自己这些,只不过……当初她刚上山来之时,在清尊跟前吃了气,多半也是找他来纾解的,当下便也低着头道,“师父对我……很好,很好。”

秋水君听着她连说了两个“很好”,面上的笑中缓缓荡过一丝苦涩,却转过头去。

秀行等不到他回答,便试探着叫道:“师叔?”

秋水君闻言,才又回过头来,道:“嗯……好啦,没事了……”

秀行道:“师叔没事了么?”

秋水君道:“嗯……这两日,你不要外出,等国师上山了,咱们再作计较,使得么?”

秀行猛地点头:“好的师叔!那么我先回去啦。”

两人说罢,秀行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欲告辞,秋水君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竟是一眼不眨地细细看着。

秀行背对着他,自是不知的,秋水君双­唇­紧闭,那一抹温柔的笑,却仿佛是凝固在脸上一般,一直在秀行迈步出了大殿之后才缓缓地消失。

秀行告辞了秋水君,水含烟一事交给他处理,她极为安心,又是“归心似箭”,想要早点回去见清尊,一路蹦蹦跳跳跑的飞快。

奇怪的是,平常她跑到一半路就会气喘吁吁,然而这一回,却好似身轻如燕,丝毫也不费力……

秀行起初不以为意,后来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昨天清尊所说的那件事,顿时如醍醐灌顶,手一拍额头,叫道:“我怎么忘了?我还以为我是太高兴了不觉得累,难道……是因为师父跟我双修了么?”

想到“双修”两字,忍不住又也羞羞地,幸喜左右无人。

秀行想到这宗,便跑的更快,这一回她有心试验,果然身形几乎要腾空而起,都不需要念法诀。

秀行越发高兴,也越发肯定了是清尊同她双修之效,因此极快地回到后山,大老远便叫道:“师父!师父!我回来啦!哥哥,狐狸……”

她远远地看到桥上无人,正左顾右盼,却见自己旧居的房门开着,秀行哈哈一笑:“难道师父趁我不在,跑到我的房间里去了?”

她心念一动,身形腾空而起,如飞鸟投林一般冲向自己房中。

隐隐地有一声“别进来”传出,然而却已经来不及,秀行嗖地跃入房中,才站稳了脚步,就见面前明玦同玄狐君两个如临大敌,正看着前方。

而他们目光所至之处,是清尊手中握着一物,金­色­的眸子隐隐泛红,银发无风自动,漫天飞舞。

秀行吃了一惊,叫道:“师父!”目光一转望见他手中握着的那东西,一怔之下,道,“这是我的……怎么回事!”

明玦道:“秀行,别过去!”

此刻,屋内气劲乱窜,屋子摇摇欲坠,房梁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音,连地面也似隐隐震动。

秀行心中一凛,忽然觉得这种情形似曾相识,她脑中乱想,猛地想起一幕:是了,在那月华之夜,他被邪气侵体,将要入魔之即……

秀行浑身毛骨悚然,大叫一声:“师父!”奋不顾身地将明玦一推。

明玦只觉得一股大力袭身,竟想不到秀行有此力道,顿时往后退去。

玄狐君知道他伤势未愈,急忙扑上将他拥住,免得他撞在墙壁上,而与此同时,秀行已经合身扑上,双手握向清尊手中的珠子。

奇怪的是,方才明玦同玄狐都无法得手夺走清尊手中的珠子,却当秀行的手碰到那颗珠子之时,就好像她的手心有无形吸引力,那珠子极快地便从清尊的手中转到秀行的手中!

明玦同玄狐看得惊心动魄无法置信,却见清尊手上一松,他身形一晃,往后倒去。

秀行握住珠子,关心情切,叫道:“师父!”

清尊手撑着身后墙壁站稳身形,双眸却盯着秀行,金眸中的血­色­更浓!

秀行心惊­肉­跳,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了,却听清尊艰难地张口,道:“扔、扔了它……扔了它……秀行……”那声音竟是莫名悲怆,似祈求,更似绝望!

秀行心中一震,虽不知其意,却本能地想将珠子扔掉。

谁知那珠上光芒流转,极快地将秀行笼罩在内,秀行隐隐觉得怕了,叫道:“这是……怎么了?”那珠子里的光飞舞盘旋,越来越盛。

清尊吸一口气,一掌拍出,想要将那珠子打开,却被那力道抵御在外,不能前进一寸!

秀行只觉得无法呼吸,那珠子在她面前缓缓升起,秀行大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珠子停在她的面前,静了一静,忽然嗖地一下撞向她的额头!

耳畔听到谁人的一声大叫。

秀行眼前一黑,心中恐惧瞬间,只以为必死,谁知那珠子撞到额前,只觉得额上凉凉地,秀行呆了呆,脑中一片空白,而后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身后明玦玄狐双双抢了上来,而清尊却在她的面前,脸­色­骇然地望着昏迷过去的秀行,浑身竟是抖个不停。

围绕着秀行的光芒飞舞盘旋,渐渐地尘埃落定,明玦叫道:“妹子,妹子!”心惊胆战地望着臂弯里的秀行。

“怎么了,为何会这样?”玄狐君问道。

可是谁也不知道。

一直等到光芒尽数消散,明玦又连连叫了数声,怀中的人儿才忽然动了一动。

明玦心中一颤:“妹子!”

玄狐君唤道:“秀行?!”

独独清尊不做声,然而金眸却死死地盯着秀行的脸,那神情,却绝非是惊喜!

就在眼前,秀行终于慢慢地睁开双眸,一双明眸,仍旧如明珠璀璨,如泉水清澈,然而……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不仅仅是清尊察觉不对,玄狐君同明玦帝君也都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两人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念头。

其实,那并非是一种令人厌憎的气息,而是一种至为强大的,甚至令人想要退避三舍的气息,令人萌生一种从心底而出的崇敬之意,让人心生战栗,几乎想要跪地而拜!

她乌溜溜的眼睛,定定地望向面前的明玦,玄狐君,然后,落在清尊身上。

117、完结卷

秀行望着清尊,静静地看了会儿,嘴­唇­一动。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口,不料,那花瓣­色­的­唇­瓣抖了抖,却最终缓缓挑起,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垂了眸子,秀行往明玦帝君怀中一靠,轻声道:“哥哥……我累呢……”

她闭了眸子,声音越来越低:“让我睡会儿罢。”

明玦帝君浑身发抖,望着秀行缓缓闭起的眸子,双臂一合将她抱紧:“妹子……妹子……”想高声,却又不敢大声。

秀行这一睡,便睡了两天。

期间醒来过一次,望着守在床边的三人,只说了句“我没事”,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玦反复细查她的脉象,明明是个安好之状,却不知为何竟只是昏睡不醒。

“到底为何会这样?”

门口处,玄狐君忍不住低声问道:“那颗珠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秀行怎会……那么古怪?你说她……”眼睛看着明玦帝君,却说不下去了。

明玦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看向背对着他们的清尊:“珠子……是你的罢?”

清尊沉默片刻,轻声道:“是我带她去蓬莱之时,南极仙翁给的。”

“既然是仙翁给的,便不会是歹物,何况经过你的手,若是有差,你自然会看出来,”明玦松了口气,道,“这个东西,看似夜光珠,可又不是,先前我看你握在手里,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清尊道:“以为什么?”

明玦踌躇不言,清尊缓缓回过身来,望着两人,轻声道:“你吓了一跳,我又何尝不是,你们可知,当初将此物给她之时,它看似也不过是一枚夜光珠的模样,然而我却知道不是。”

“那到底是……”

“是一枚如意珠。”清尊道,“可曾听说过么?南极仙翁的仙岛上,每千年才能出一枚如意珠。”

“我知道,”明玦道,“这珠子千变万化,据说可随着人心意而产生不同功用,有那些女仙,想要成就绝美容颜,他便会变作驻颜珠,若是有人想飞升成仙,他便会成为无上金丹,若是有人想富甲一方,他便会成为聚宝盆,只是要遇到有缘人而已。——难道你说,这枚如意珠跟了秀行,变作了……”

清尊道:“我也不知秀行心中想要什么,只是当初想看她的造化,故而把珠子给了她。方才,我进了她的屋子,在床边坐了,无意中摸到了此物,原来她一直将此物放在床上,看来,她在歇息之时,便一直伴着此物。”

明玦的神­色­凝重之极:“你……而后发生何事?”

清尊道:“我无意中便将它拿了起来,不料,当我的手碰到它时候,它就发出光来。”

明玦道:“发光?然而我同狐狸听到你的惊叫,进内之时,你的神情,却……”

清尊道:“因为他不仅仅是发光,而且……我……我看到里头许多的景象,一时之间,就好像人不在九渺,而在那些景象之中。”

明玦问道:“是何景象?”

清尊闭口不答,目光垂地,明玦望着他的脸,断断续续问道:“难道……你、你看到的是……是过去之事?是过去在天庭……是有关阿灋之事?”

清尊的肩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蓦地他转过身去,袖子用力一挥,乃是个恼怒不悦之态。

明玦早就知道不妥,当下顾不得了,一个箭步上前,转到清尊的跟前去,大声问道:“到底是怎样?你快点说啊!是不是过去在天庭,是不是阿灋之事?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玄狐君本欲让明玦冷静一些,然而此刻正是关键时候,他便也劝慰道:“好友,你……还是说罢,秀行现在昏迷不醒地,我们都不知道究竟如何,或许,跟你看到的那些场景有关呢。”

明玦看看玄狐,又看清尊:“你倒是说啊!”

清尊深吸一口气,袖子一甩用力将明玦推开,迈步就走。

明玦哪里肯罢休,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将他的手臂握住:“你给我站住!你去哪里?你想如何!你要不管秀行了么?你不想知道阿灋的下落了么?!”

清尊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过了会儿,他“哈哈”地低声笑了两声。

明玦道:“你、你笑什么……”

清尊转过头来,金眸里头光芒闪烁,望着明玦,忽然道:“不必找了。”

明玦问道:“什么?!”

清尊仰头看天,双眸一闭,轻声说道:“我说,不必找了,不必找清水灋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声音之中控制不住的颤抖之意,道:“秀行……就是清水灋。”

明玦大叫一声,后退两步,玄狐君急忙上前,将他扶道:“明玦!”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啊……哈,哈哈!”明玦似哭似笑。

虽然他一直坚信,但是忽然之间所坚信的被承认了,这欢喜来的如此突兀,让他无所适从。

“重烨,你为何这么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说呀!”

玄狐君看他脸­色­大不对,想安抚却又说不出口,他心中也是紧张万分,两人都望着清尊。

沉默之中,清尊终于开口,道:“那枚珠子,一直都是跟着秀行的,有一次秀行说……她先前总做噩梦,我方才在珠子里看到的,便是她的噩梦,秀行不知道的是,这枚如意珠,跟着她身边,将她所有的噩梦碎片收了过去,串联起来,且一点一点地将所有延伸……复原,她所有潜在的恶感都被珠子收了,渐渐地,珠子就变作魂魄一般,承载了她所有的过去。”

明玦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不错,我先前看你拿着那珠子,便有种你拿着魄的感觉……”

清尊继续道:“不知为何,这珠子对我有感应。”

他忽然似想到什么,凝眸沉默了片刻,才道:“对了……是因为,我同秀行双修的缘故,我在她身上打了灵火印,故而心灵相通,又同她双修,这珠子,以为我是主人,想要回归罢,方才我握住它的时候,便瞧见那些过去……”

明玦同玄狐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听到这里,便问道:“你……你都知道了什么?”

清尊道:“好多……好多场景,好多……实在太过太过杂乱,我看不清,但是,是清水灋没有错。”

明玦道:“只是……如此?但如果是如此,你又为何不愿意秀行接触这珠子?”

“因为、我方才这珠子,已经把所有往事修复完整,就如她残缺的魂魄一般,若是她碰了,便会成为她的一部分。”

“如果秀行是阿灋,如果她恢复昔日记忆,如果她成为阿灋,岂不是好事?你又为何抗拒?”

“因为……”

他喃喃地,怅然若失。

“因为什么?”

“因为……”

清尊双眸怔怔地望着苍茫远山,脑中出现那人灿烂的笑脸,她曾抓着他,说:“我要陪师父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可是……

清尊闭了双眸,声音清冷:“因为我纵然一时未曾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端倪,但是我却看到那一幕……我也想起来了那一幕……”

“究竟,是……什么?”似乎察觉异样,明玦问的也很是艰难。

“你说的对……”清尊却忽地回头看他,“其实你说的对……”

明玦一头雾水:“重烨……我不懂。”

“我不该痴心妄想,我没有资格痴心妄想……”清尊望着他,金眸赤红,“你想知道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想起来的是什么吗?”

明玦的心跳得厉害,竟无法回答。

清尊却一字一顿,绝冷入骨地道:“我想起来,她曾经对我说,——重烨,你又胡思乱想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其实还有一句,说不出口。

又怎会告诉明玦,她说她……

双眸一垂,却又抬起,清尊望着明玦道:“你说,你是不是说的很对。”

明玦哑然,他懂清尊的意思,当初他同玄狐君劝他,就用“或许阿灋跟你并非男女之情”这种话来说,谁知,竟然是真?!

“明明该没什么的……就算是等上万世,清水灋不喜欢我,也没什么的,但是我喜欢秀行啊……”

清尊说着,重新转过头去:“假如秀行成了清水灋,她不再喜欢我,不再跟着我,我……该怎么办?”

头一次,把担忧说出来,就好像整个人的心剖开来,给别人看里头的口子。

金眸之中,有什么轻轻一晃,便跌落下来。

明玦听着那苍凉的声音,心中巨震之余,却是无言了。

玄狐君望着清尊孤零零地背影,目光眨动瞬间,忽地听到有个声音道:“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不肯说的原因是什么了罢。”

众人低头,却见身边蹲着一只猫,圆滚滚地,正是灵崆。

他何时来的,他们说的专注间,竟未曾察觉。

玄狐君心头一动,望着灵崆道:“原来你不肯说的,就是……水含烟当时知道了秀行是阿灋的转世,这件事?”

灵崆道:“你同帝君早就猜到了罢,只是没有凭证,我也知道,然而我不愿意丫头就是帝天女、”

玄狐君望着他:“为何?”

灵崆道:“对于帝君来说自然无妨,然而对于你我,甚至清尊来说,丫头变成了帝天女,可还会是我们喜欢的丫头么?可还是喜欢我们的丫头么?不管是何种喜欢。——帝天女身份尊贵,若是恢复了身份,她自会回转天庭去,哪里会跟我们厮混一块,哪里还会是昔日漫山遍野跑的秀行……”

他素来的形象,是灵崆的时候便有些欢快有趣,又时候又极可恨,譬如是业火孤行的时候。但是这一刻,他说的话,却是字字沉重。

明玦还好一些,玄狐君同清尊两个听了,心中只觉得滋味难了。

灵崆说罢,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好像是来不及了,果然该来的还会来啊,没有法子的事,我也知道就算我不说,也阻不了多久的,其实想想也好,如果是这样,丫头变成了帝天女,那么就没有人敢再欺负她了,也不至于生生世世轮回受苦。”

这话虽是真的,却隐隐地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

沉默之中,忽然玄狐君出声道:“何必先如此悲观,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灵崆仰头看他:“试一试?”

玄狐君看他一眼,又去看清尊,说道:“虽然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也会为了秀行这样患得患失,然而我觉得,既然阿灋是秀行,秀行也是阿灋,那么,秀行如此喜欢你,岂不是就是阿灋喜欢你?你又何必先绝了望?”

清尊呆呆地道:“我……不知道。”

玄狐君道:“不管如何,我还是那句话,试一试再说,秀行现在还未曾醒来……等她醒来了,我们看她如何说法……”说到这里,也是一阵紧张。

三人一猫说到此,忽地听到屋内有一声呻吟传来。

明玦清尊玄狐君都是一震,如风般往屋内冲去,灵崆一怔,也撒腿就往里跑。

里间,那小小的床榻上,那人已经翻身坐起来,正抬着手擦眼睛,听到动静,便将手放下,看到进门的三人,想要说话,却又张口先打了个哈欠:“啊……你们都在啊……”

明玦身子僵硬,只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能动,玄狐君想上前,却又有点不敢,转头看另一边的清尊,却见他的反应比明玦好不了多少。

玄狐君无可奈何之下就推了明玦一把。

明玦身不由己踉跄几步上前,冲到了床边上,一低头对上秀行乌溜溜的双眼,他的心缩成一团,结结巴巴地便问道:“秀……秀行、不……妹……妹子!”

秀行双手撑在床面上,双腿微微晃来晃去,见状道:“怎么了,哥哥?”

明玦生生咽了口唾沫:“妹子……妹子……你是……真的妹子……还是……”

秀行睁大眼睛,忽然咯咯地笑起来:“哥哥,你怎么这样怪,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就不认得我了么?”

明玦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样是好,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塞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时侯玄狐君把心一横,上前一步,试探叫道:“秀行?”

秀行闻言转头:“啊,狐狸。”

玄狐君听她答应,心中一凉,又是一跳:“你是……秀行?”

“啊,我当然是秀行,不然是谁啊,”秀行张口,又打了个哈欠,颇有几分睡眼惺忪的样子,抬手擦了擦眼睛,道,“怎么你跟哥哥都怪怪地……”

这时侯,清尊身后的灵崆也探头出来,见状眼睛骨碌碌一转,叫道:“丫头?”

秀行正望着玄狐君,闻言低头看过来,见是灵崆,又惊叫道:“可恶,你怎么又跑来啦?”

灵崆见她面露恼­色­,却不怕,慢吞吞爬出来,一直爬到床边上:“丫头,吾想念你,便来看你啦……你不要生吾的气啦,你好久没有抱吾了……”他大胆上前,在秀行腿上蹭了两下,又仰起头,笑眯眯地望着秀行。

旁边玄狐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只肥猫还真会抓住时机啊,且拥有一张天底下无以伦比的厚脸皮!

秀行低头对上灵崆的猫眼,而后俯身,将灵崆抱了起来。

玄狐君又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恶,这只肥猫便如此得逞了么?

秀行将灵崆举起在空中,望着他道:“你是诚心诚意来认错的么?”

灵崆道:“自然啦,吾的诚心绝对是真的,吾一直说都在丫头你这边的!”

秀行道:“嗯……虽然你的诚心还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还没有原谅你!”秀行大声叫道,拎着灵崆的脖子,把旁边的窗扇推开,一下儿就将他丢了出去。

窗外传来灵崆的惨叫,而后是“噗通”一声。

玄狐君看到此,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秀行,这是秀行,是他们认得的秀行。

明玦眼睛红红地,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欣慰,可是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抱抱……抱抱自己的妹子!不管是秀行也好,是清水灋也好!

秀行拍了拍手,转过身来,这一回,却看向清尊。

清尊一直站着不动,被她目光望见,身子竟然一晃。

四目相对,秀行才又笑道:“师父!”蹦蹦跳跳着跑到清尊的身旁,将他的手臂抱住,“这回你果然没有走啊。”

清尊垂眸看她,秀行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思忖着,忽然仰头道:“师父,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像……梦见我是很了不起的人!”

118、完结卷

秀行道:“师父,我梦见我是很了不得的人。”

清尊怔了会儿,金眸望着靠在身前的女孩儿,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摸过,轻声道:“秀行,你本来就是很了不得的人。”

秀行一笑,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天真无邪,甜美娇憨。

秀行迈步出了道门,沿着山路往前殿而行。

她边走间,边四处打量。九渺山上的积雪已经尽数消退,露出山岩本来面目,有的枝头上,早早地便抽出几根绿芽。

春日将临。

前日子九星贯日,九渺山殿阁摇动,幸好根基尚好,经过一阵子修缮,如今已经恢复如初。

秀行上了台阶,手扶在旁边经过岁月、红­色­斑驳的墙壁往上。

她走的并不快,每一步都极慢,眼睛看着周遭,仿佛若有所思之态。

而在她身后远处,灵崆肥胖的身子慢慢出现,用力跳上一块山石,一直等秀行转过弯才又极快地迈动四只肥腿跟上。

秀行一路转行,终究到了前方掌督教大殿。

秋水君出来,两相见了,秀行望着面前秋水飒飒一身磊落之人,微微一笑,才道:“师叔叫我来……不知有何事?”

秋水君也望着她,道:“秀行可知道,水含烟已经在山上了。”

秀行笑意不改,问道:“哦,是吗?那师叔可审问过她了?”

秋水君看着她如花笑面,道:“却是为难,她不肯说,反而……要求见你,故而我叫你来,想要商量一番。”

秀行笑道:“原来如此,师叔,你休要为难,还商量什么?她要见我,那么我便见她就是了。”

秋水君道:“可是……”

秀行却道:“师叔,我也正想知道她为何如此,不如你就让我见一见罢。”虽是商量口吻,却是暗含不由分说地坚持。

秋水君双眉一蹙,沉吟片刻道:“你若是想如此,我怎会不答应?好罢……你跟我来。”

秀行道:“多谢师叔!”

两人出了督教殿,右拐而行,秋水君在前,下了几级台阶,又从旁边拾级而上。

秋水君道:“她在十方狱旁边的停思崖,——对了秀行,我昨日想去探你,然而听明玦帝君说,你病着,我甚是担忧,可是帝君不让我见你,不知现在……如何了?”

秀行道:“已经是无碍了,不过是着了凉一时不适罢了,师叔放心便是。”

秋水君道:“帝君……对你很好呢,我听他总是叫你‘妹子’。”

秀行眼中透出一丝欣慰欢悦,点头道:“是啊,他真的很好。”

秋水君步子一停,秀行没防备,差点儿撞上他的身子,急忙也跟着停下,谁知脚下未曾踩到实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却幸好秋水君及时将她的胳膊扶住:“小心!”用力将她的身子一拉。

秀行顺势往前一扑,便冷不防地扑到了秋水君胸前。

秋水君生怕她再掉下台阶去,抬手便抱住秀行腰间,一瞬间的两人撞在一块。

仓促间秀行抬头,四目相对间,秋水君望着秀行,道:“你……”

本来只是微微拦在她背上的手忽然一紧。

秀行察觉,急忙后退一步,小心地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道:“师叔……多谢,我、我没事啦。”

秋水君凝视着她,她却只是望向别处。

顷刻,秋水君道:“嗯……没事就好了。跟我来。”探身过去,将秀行垂落腰侧的手握住,往前便走。

他的手很大,带着暖意,牢牢地将她的手握着。

若是在先前,秀行必不会多想,反会觉得“师叔”很是体贴温柔,然而此刻……

可是让她就这么甩开了去,却又做不出。

这一段去停思崖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在两人心头上亦是别有滋味。

终于到了停思崖,秋水君将秀行的手放开,有看守的弟子见是两人来了,便齐齐行礼。

两人便入内,秀行乃是第一次来停思崖,见乃是一座大殿,殿内空旷之极,前方地上盘膝坐着一人,看样貌正是水含烟。

大约是听到有人来了,水含烟从地上起身。

她拍了拍衣裳,神­色­如常,看看秋水君同秀行,才道:“掌督教,我只想同她说话。”

秋水君道:“不行。”

水含烟冷笑不语。秀行道:“师叔,我也正想跟单独聊聊,师叔,不如……你暂且去外间等候好么?”

秋水君本是担心若是一言不合,秀行会吃亏,忽然听她如此说,两人目光一对,秋水君轻声问道:“可以么?”

秀行一点头。

秋水君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在外间。”抬手在秀行肩头一按,便往外而去。

秋水君出外之后,水含烟上前一步,望着秀行,道:“掌督教对你真是关怀有加。”

秀行不语,只是看她。

水含烟几乎走到她的跟前,不停地打量着她道:“真是古怪,不管我怎么设计,你竟都死不了……萧秀行,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秀行站在原地,任凭她的眼睛在身上逡巡打量,只是不动声­色­。

水含烟抬手,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挑:“啧啧,好像变好看了些……”

“你想知道为何我变得好看了么?”秀行任凭她动作,却并不反抗,只是淡淡地说道。

水含烟道:“嗯?为何?”将手一撤。

秀行道:“你该猜到的,你处心积虑地,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水含烟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秀行冷冷地望着她,说道:“真是可怜。”

水含烟提高声音,略露出凶狠之­色­:“你说什么!”

秀行却波澜不惊地,只说道:“我看你这幅穷凶极恶之态,为了他,你什么都不顾了,显出如此一副可怜可憎的面貌来,可惜的是,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挑拨离间也好暗中使用龌龊招数也好甚至是投怀送抱也好,他,始终不曾对你动心,——你说你可怜不可怜?”

水含烟大怒,抬手便向秀行打去。

秀行身子不动,手一探,将水含烟的手腕牢牢握住:“事到如今你仍旧当我是俎上­肉­来对待,我一直想不通,世间怎会有如此恶人,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死到临头尚且不知悔改,你让秋水出去,就是想借机摆布我是么?想用什么招儿?再来挑拨离间?说不动我便要动手杀了我一了百了?——可惜,你若是还当我是昔日那人想要为所欲为,你却是打错了主意!”

她说完之后,用力一挥,水含烟大叫一声,身子往旁边摔去,伏在地上,一阵乱抖,而后却又爬起来:“你……你……”

“我只是仍旧好奇,”秀行冷冷地斜睨着她,“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是否敢说?”

水含烟恨恨地望着秀行,忽然之间一掌拍向她的胸口。

“卑鄙!”秀行抬手挡住,身形极快后退。

水含烟连连欺身攻上,招招逼命一般,秀行却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始终游刃有余,不见半分窘迫凶险。

水含烟不由惊心,一个分神,秀行飞身而起,一脚踢中她腰间。

水含烟吃痛,倒退数步撑住身子,道:“你的功力……为何竟如此­精­进?!”

秀行落地,轻描淡写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水含烟望着她:“你的意思……你真的同他……双修?”

秀行微微一笑:“是啊,你梦寐以求之事,竟怎样也得不到,如何,心中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过?”

水含烟捂着腰部,缓缓起身:“不知廉耻的贱~人,还以为自己如何了得,你不过只是个无耻的替身罢了,他等的人是帝天女,就是我……至于你……”

“你太傻了,”秀行冷冷笑着,“你说你是帝天女清水灋?”

水含烟道:“如何,我不是难道你是?”

秀行垂着的眸子一抬,似笑非笑地望着水含烟,道:“真的假不了,假的永不会真,这样简单的道理,怎么你便总是不懂呢?”

水含烟望着她的神­色­,不由地心中一凛:“你……”

秀行看着她面上闪过的一丝惊慌,道:“怎么,李鬼遇上李逵,是什么感觉?”

水含烟猛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你竟然……”

她定睛细细地看了一番秀行,叫道:“不……不会、不可能!”

“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之事,”秀行淡淡说道,“就好像有人苦心孤诣,设计了某人万世之劫,还以为能够如此一直地将她把玩掌心,却不曾想到,冥冥之中,必有因果,没有谁能够永远地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不可能!”水含烟猛地大叫出声。

她咬牙切齿,心神激荡之下,合身又向着秀行扑上来,手当空一探,手心出现一柄锋利长剑,杀气凛凛卷了过来。

秀行一抬手,发钗落入手中,顿时幻化成金­色­炎晶之剑,当空一抵,便将水含烟劈落的长剑抗住。

“你……他可真是舍得本钱,什么好东西也给你啊。”水含烟咬牙笑道。

秀行道:“是呢,他对我可是极好,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我不要都不成,怎么……你可是又嫉妒了么?”

水含烟咯咯一笑,抽剑而回,复又攻上,几个回合,双剑交击之时,火花乱溅,然而水含烟的宝剑到底不敌炎晶之剑,很快便见了裂痕。

水含烟心中一震,秀行剑花轻轻挽动,好整以暇道:“这么快便不玩了么?那岂非毫无乐趣,再来,我的西河剑还未曾练完呢。”

水含烟咬牙又上,同她拆了数招。

相斗间,秀行道:“看好了,这一招,叫做无中生有,当时我陷身艳都,找不到他,只觉得满心绝望……那种绝望的滋味你可知道?就好像万世的悲苦同样重复轮回,挥之不去!”

一剑刺出,水含烟大叫一声,脸上被剑尖划伤,极快地流出血来。

秀行眼中冰冷,道:“不留神伤到了你的花容月貌,当真对不住……不过,我的招还没完,下一次不留心,或许伤到的不仅仅是脸,嗯……这一招,叫做有中生无,你暗中指使元初,想借元初的手杀了我,当时你又用计引了他离开我,你可知当时我的滋味?”

剑气凌厉,漫天飞舞,水含烟大喘数声,将身后披着的白狐裘大氅当空一抡,才挡住了那漫天­射­来的无形剑气,然而大氅也是千疮百孔。

水含烟将大氅丢落,道:“好!”

“你仍有勇气迎战,不错,那么,”秀行道:“该是最后一招了……就是你引了魔界之人来犯之时,你做梦也想不到我竟会打败十四皇子罢,你更是做梦也想不到在关键时候他竟然会赶回来罢?真可惜是么?我也替你觉得痛苦,——你有万世的时间来折磨设计我,你有万世的时间来勾引占有他,为何你居然还是如此失败,为何你每次都功败垂成?”

水含烟的眼睛缓缓瞪大,甚至都忘记反抗,事实上她知道,反抗也是无用,秀行金剑一挥,抵在她的颈间:“你以为陷身轮回之中的我最为可怜最为可笑,但就算是人在轮回中受苦,我仍旧有他在执着地等着我,如今他果真是等到了我,但是你呢?你一直都是如此的可怜,你说是不是呢,百绝?”

119、完结卷

水含烟瞪向秀行,此刻她披头散发面上带血身上有伤,显得极为狼狈,然而神情却仍旧是凶狠地,道:“你果真是清水灋?”

秀行轻轻一笑:“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水含烟咬牙道:“可是你不可能恢复记忆的,你……你早就……”

“元神尽毁了是么?”

秀行望着她,淡淡一笑道,“这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还在这里?”

水含烟的表情有几分扭曲,全不似昔日的娇美容颜,道:“哈哈,是啊,若非是我,你又怎会还在这。”

“真没想到,”秀行轻笑道,“你为了让我受尽万世磨难,费尽心思重塑我一缕元神,玩弄于手掌心,生生世世箍住我,当木偶傀儡般­操­纵我及万世之命运,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丧于我手。”

水含烟神­色­微变,道:“你都知道了?”

“我原本是不明白的,我分明已经是毁尽元神灭了元身的,纵然有起死回生灵药或者无上法术,也绝不会再重生天地间,到底是怎么却又活转过来的,”秀行垂眸望着金剑上的一道血痕,“一直到我想起明玦说他如何复原了蛇妖之后,我才依稀明白。”

借助那人生前或者死时候所留下的气息,或者在对那人来说特别流连之物的身上细细捕捉,便可将残留的“气”收集起来,从而利用这些,塑造一个模棱两可的形体,加以时日培育,或许会成长为跟原先的人差不多的个体。

水含烟本是一己之私,却并未想到,有朝一日她所谓的玩物,竟会脱离自己掌握,因缘造化,真的成为如假包换的帝天女。

秀行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对我?”

水含烟深吸一口气,道:“你当然不知道……纯净天真、无瑕美妙,处处似众星捧月般的帝天女,又怎会知道他人的感受。”

“是因为重烨?”秀行望着她的双眼。

“或许是,”水含烟仰头看看大殿屋顶,黑沉沉一片,像是万世之前沉寂的内情,“起初我只是想跟你一较长短而已,后来他渐渐地在天庭随你出入,引得众人惊羡,我自也留意一二,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不料他从未正眼看我……非但如此,他还……哼!起初我并不怎么喜欢他,但因为他这份冷清,却越发地想得到……”

秀行冷冷地望着她:“你得不到重烨,却把恨意转到我身上来?一直恨到就算我死,也不肯放过?”

水含烟一笑道:“起初我只是为了好玩,天庭多么无趣,我很想看看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帝天女,在人世间悲苦辗转、受尽屈辱欺凌的样子,你不知道,每一世我瞧着你的凄惨之态,有觉得多有趣,那时候,真想找个人来分享看看,真是可惜啊……却又偏偏不能让人知道。”

秀行剑尖一抖,心中涌起一幕幕地转世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你之行径,比鬼魔更令人发指。”

“想杀了我么?那就动手罢,”水含烟颈间流出血来,她眸光一垂,看那血痕蜿蜒:“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天庭,你在我面前,还说什么不会喜欢重烨……你是有心在嘲笑羞辱我是么,我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你却弃如敝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可知我多憎恶你那副凌驾众人之上的姿态!”

秀行道:“是了,旁人说什么都是对你不好,你做什么都是好的,似你这般可悲之人,能这样想,并不意外,只是我怎么没有早一些看出你的真面目。”

水含烟略微镇定,望着秀行,忽地笑道:“可是后来,你还不是一样……什么清白无瑕……还不是被人……”

“乌散人么?”秀行眼睛一眨,却轻轻笑道,“死者已矣,不用再说了,纵然我当时一时被你们蒙骗,也有万世的时间让我清醒过来。”

“当真可以清醒么?”水含烟狞笑道,“你怕是不会忘了他罢,当初既然能因此而死,这份孽障,你真能轻易挥去?少自欺欺人了。”

“你以为,我当初是为了他自戕?”秀行一笑,淡淡问道。

水含烟神­色­一怔。

秀行道:“你就带着你可悲的想象……追随乌散人去罢。”

水含烟叫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人是神,皆有劫数,或许你同他,便是我的劫数,如今我已经过了。如此而已。”

秀行淡淡一笑:“现在我只想做个了断,——乌散人的恶魄已经彻底地消失于天地之中,不复存在了,你同他狼狈为­奸­一场,就让我送你一路罢。”

水含烟忽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你、你想如何?”

秀行道:“我只想恩怨分明些,你好歹也陪着我转世了那么多回,我想,对如此能为的你,自不能掉以轻心,不如你再想想,我会怎么对付你。”

水含烟目光闪烁:“你当我会坐以待毙么?”

一言说罢,身形忽地如鬼魅般倒退回去,仰天一声长啸,刹那间,满头长发向后飞舞出去。

水含烟面容骤然而变,眉眼之间,竟似换了另一个人,乃是百绝昔日容颜:“你当我算不到么?我也知道或许有朝一日,这天会来到!那好,不如就决一胜负,分个生死罢!”

“显出你的元身来倒是好的,”秀行冷笑,“省得我以为自己杀了一个无辜之人。”

长袖一挥,万点光芒呼啸而出。

秀行金剑一荡,剑影闪烁,那些利茫迎上金光,陡然消失无踪。

“你若是早有这份堂堂正正同我对决之心,也不至于暗中作出那么多龌龊卑鄙之事,”秀行对上她的眸子,“只可惜,你并无这份勇气!因为你知道你必然会败!”

百绝公主纵身而起,五指如钩,袭向秀行。

秀行淡淡一瞥,身子一转,金剑挽了个剑花,双眸一闭,眉心的灵火印光芒大炽,自金剑上窜出一溜儿火光,刹那间便将百绝浑身包围在内。

百绝被烈火焚身,顿时自空中跌落,厉声大叫,道:“这是什么!”极力拍打,却无论如何摆脱不了那附体之火焰。

秀行将剑缓缓垂落,静静说道:“你连重烨的出身都不知道,还怎么假冒我蒙骗他?”

百绝历经万世,本修成了一个绝佳仙体,寻常凡尘之火奈何不了她分毫,就算是三昧真火,对上她也会被她挥退,然而被这火焰裹着,却是分毫都挣脱不得,只觉得似万箭穿体,痛楚非常,浑身上下极快之间已经被烧坏。

“疼么?”秀行静静望着她,原本清澈的双眸之中也烧着两团火,“人人都说我­性­子纯良平和,然而,只是没有人触怒我罢了。对那些污秽龌龊罪孽重重之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她打量着百绝被烧灼的凄惨姿态,道:“如果觉得痛,那就好好地品尝着,想一想,我万世之中所受的痛苦,其实我还是不够你般冷血是么,你此刻所经历的痛,哪里就将我的痛都抵得过呢。若我如你一般,亦让你投身尘世受万世之苦,又如何?只是我并不是你,就像是你绝不会是我。”

“清水灋!”百绝在火中大声吼叫:“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给我个痛快罢,清水灋!”

秀行轻声道:“你不是很想要同重烨双修,你不是很想要他的一身修为么?这就是他的元形啊,……天地初开之时,燧人氏所凿出的第一缕火。”

天地之间的唯一真火,照亮鸿蒙,护佑人界,驱退鬼魔,自身却栖石中,无知无觉沉睡,一直到懵懂而出,化作兽形。

百绝吼声凄厉之极,在大殿之内回荡。

外头忽地传来极仓促地脚步声,想是秋水君闻声赶来。

秀行却仍一动不动,望着百绝道:“当初我带重烨上天庭,每个人都不喜欢他……后来他显出了真身,每个人又趋之若鹜,比如你,然而重烨……他有至真至纯之­性­情,是好是坏他看的一清二楚,怎么会将你们这等小人看在眼里,可怜你心机枉费。”

“我诅咒你,清水灋,我诅咒你!”百绝渐渐地不能动,然而却仍旧有感知,嗓音都已经变了,兀自在嘶吼。

秀行道:“你尽量叫罢,等你的身子全然被烧成灰烬之后,你也就全然消失于天地了,就算是有心人想修复都不可得,我之所以动用重烨的火来灭你,便是前车之鉴,不给你任何重生作恶的机会。”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秋水君冲过来,见状叫道:“秀行!”

百绝正痛苦难当,听到秋水君声音,便吼道:“离元,离元真君救我!”

秋水君面­色­微变,后退一步,百绝叫道:“离元!快救我……啊……”

秋水君望着火焰中的百绝,又看向秀行,秀行一笑抬头:“好似瞒不住了啊……”

秋水君望着秀行,竟无法做声,目光闪烁几番,猛地上前,将秀行的肩头握住:“你……”

秀行摇摇头,道:“师叔,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百绝叫道:“不要!离元……你也是对不起她的,她会报复的……离元,快些救我!”

秋水君面­色­泛白,却看也不看百绝,只是望着秀行,眼中透出焦灼悔痛之­色­。

秀行将他的手轻轻推开,却望着百绝道:“没有人能够救你,除非是重烨出手。你难道不明白满天神佛为何忌惮他么?原始真火若是点燃,便是神佛也无法熄灭,一直能烧至毁天灭地,你死了心罢。”

她话刚说完,百绝长长地嘶吼一声,身子缓缓消失,化作一团细微灰烬,而那团烈火,也随着她的消失一跳,成了一簇火苗,星光般闪动,没入秀行手中的金剑之上。

秀行低头看看金剑,剑体上有一道微红的血痕,是重烨的血,炎晶之剑本是利器,加了他自身之血,便成了克制他的利器。

他说的没错,能灭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把自己的命门交付给了她。

秀行看一眼地上那一簇尘埃,缓缓闭上双眼:“这才是尘归尘,土归土,我恨一个人,只想要他消失而已,绝不会似你对我那般,我也没有那个耐心。”一笑转身,往外边走。

秋水君便跟在后头,两人出了停思崖大殿。

大殿前方,是极宽阔的一片场地,再往前便是悬崖,秀行往前走了几步,山风烈烈,秋水君看着她娇小的身子似要随风而去一般,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秀行抬头,双眸微微眯起看他。

秋水君低头看着她,极慢地说道:“我近日来,梦见了好些场景,不似是梦,极为真切,就仿佛是我的前生,乃是天庭上的许多事……”

秀行回头看他:“师叔。”

秋水君停了口,秀行道:“师叔,过去的事,我几乎都忘啦,我们不说了好么?”

秋水君怔了怔,终于道:“秀行……”

秀行却忽然道:“师叔,我有了喜欢的人啦。”

秋水君肩头微抖:“我、知道。”

秀行微微一笑,歪头道:“过去如何不紧要,我只想现在开心快活地过活,师叔,你也应该如此。”

秋水君怔怔看着她,顷刻间,双眸略闭了闭,略微艰难地道:“是……”

秋水君离开之后,秀行将炎晶之剑化成发钗,在手心摩挲片刻,重新Сhā在发髻之上。

正欲回后山,却听身旁有个声音道:“我就知道你记起了以前的事。”

秀行转头一看,却见灵崆正蹲在身后处,见她回头,被她身上气势所慑,便有些炸毛儿的意思,略带惊悸地往后缩了缩。

秀行见是他,便哼道:“我也知道,是瞒不过心思聪灵的魔界御思者大人的。”

灵崆听了这话,猫眼便转了一圈,往前蹭了蹭,悄悄唤道:“丫头……”

秀行道:“如何?”

灵崆道:“你不要生吾的气了,好么?”

秀行道:“我现在已经不同以前了,你不怕么?还敢那么叫我?”

灵崆慢吞吞地蹭到她的脚下:“先前吾是极怕的,又担心之极,怕你恢复了记忆,便不会是先前的丫头了,可是现在……”

秀行道:“现在怎么样?”

灵崆抬起猫爪子拉拉她的袍摆:“吾知道丫头还是先前的丫头,吾认人是最准的了。”

秀行面­色­微动,却偏看向别处,冷哼道:“是啊,业火孤行看人自是最准的,只可惜我看人向来是极不准的……先前是,现在也是。”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却带了几分涩。

灵崆闻言,便道:“丫头,你也劝秋水不要总是纠结以前之事,其实,丫头你才该如此,不要多想啦。”

“我也知道……”秀行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清水灋的?”

灵崆想了想,道:“如果吾说,是从吾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你会不会打吾?”

秀行“噗”地一笑,又白他一眼,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

灵崆道:“不好说,只是一种感觉,因为吾炼化了兽身,且又具有魔­性­,大概感觉就格外敏锐些。”

秀行哼了声,又道:“那天……魔界来犯的时候,你说……我在,重烨就会回来,是……为什么?”

灵崆道:“因为吾知道你是清水灋,而他定然是离不开你的。”

“因为我是清水灋,所以他才喜欢我的吗?”

“唔,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你们两个是夙世因缘,故而他一直等了这么久,都不曾为个人动心,却为了丫头你……”灵崆猫爪子挠挠头,道,“不过,他说喜欢你之时,还不知你是帝天女,因此,也可以说他爱你,正是因为你。”

秀行一时有些茫然。

灵崆定了定神,道:“丫头,其实你何必多想,你就是清水灋,清水灋就是你,而他,爱的就是你。”

秀行轻声笑笑,道:“是啊,其实我何必多想。”

灵崆道:“害你之人,伏诛了么?”

秀行点点头:“嗯,我已经杀了她。”

灵崆叹道:“先前我同你说帝天女遭遇不公,皆因为这两人而起,你,恨么?”

秀行眨了眨眼,道:“恨是有些的,不过……”

灵崆道:“不过如何?”

秀行道:“想到他们两个皆是死在我手,因此也不怎么恨了。”

灵崆眨眼道:“啊?”

秀行默不作声,眼前却出现如此一幕场景:曾经纠缠她这一世许久的噩梦,镜子之前的那人容颜终于清晰,果真是绝­色­之容貌,然而她的眼中却满是泪,神情哀痛欲绝。

“是他们害你,我不会放过他们!”身后,有个冷清地声音说道。

她陡然回身:“重烨,不行!”然而那道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她大惊之下,飞身追出去,却终究赶不上那道影子,她心中担忧离元,便先去真君府邸,谁知重烨并不在,反只看到百绝公主正同离元告别,她来不及入内,便去找乌散人。

然而赶到之时,乌散人连同他府内侍从七人,外加一个正在散人府中饮宴的散仙,皆陈尸府中。

“弑神”,乃是极恶大罪,然而最让她震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重烨。

素来冷清的神­色­,已有不同,金眸中隐隐发红,杀戮,激起了他从来不曾发作的魔­性­。

120、完结卷

久远的记忆,张牙舞爪地涌现出来。

秀行只觉得脑中昏昏然,身形一晃,竟有些站不住脚,灵崆忙叫道:“丫头怎么了?”

秀行定了定神,抬手摸了摸额头:“没什么,我只是……”

时过境迁,只是回想而已,那种陡然之间元神粉碎,痛心彻骨的记忆却仍如此清晰。

秀行眼睫低垂,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妹子,妹子!”身后传来明玦的叫声。

秀行闻声面­色­微变,原本脸上的哀伤神情极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

灵崆猫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丫头……”

秀行俯身按了一把他的猫头,这才转过身来:“哥哥!”

明玦同狐狸联袂而来,看秀行身边的灵崆,惊了惊道:“这只猫怎么又……”

灵崆哼了声,将头转了开去,玄狐君瞪他一眼,就又看秀行。

明玦握住秀行的手:“你没事么?”

秀行眨了眨眼道:“没事啊哥哥,怎么啦?”

明玦道:“我很不放心,就跟狐狸过来看看……”他说着,便东张西望,“怎么不见重烨?”

秀行一怔,张口道:“他没有来过啊。”

一刹那,停思崖上一片沉寂,明玦死死地盯着秀行,玄狐君一双眸子也沉沉地看着她,灵崆叫道:“笨蛋……”

秀行怔了怔,不由地苦笑了声,伸手摸摸头道:“上当了……”

“重烨”这名字,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她又怎会知道是清尊的?

明玦身子轻微发抖,眼睛极快地发红,艰难地说道:“果然、真的……是阿灋……你真的、回来了?”

秀行微微咬了咬­唇­:“哥哥……”竟有些无法面对明玦的双眸。

明玦死死地望着秀行,忽然伸手用力将她抱住:“阿灋,阿灋……”堂堂帝君,陡然之间竟然泣不成声。

旁边玄狐君定定地看着这幕,伸手一摸鼻子,一声不吭地转过头去。

灵崆蹲在地上,乌溜溜地眼睛往上看,却见狐狸的眼睛之中闪闪烁烁,继而有什么东西从里头跌落下来。

秀行被明玦紧紧地抱着,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她抬手在明玦腰间轻轻一拍:“哥哥,没事啦……不要哭。”

明玦死死地抱着秀行不肯放手,呜呜叫道:“你终于回来啦,阿灋,阿灋阿灋阿灋,妹子啊……”

秀行又是笑,又是忍不住悲伤,只好轻声安抚。

一直过了良久,明玦才舍得将秀行放开,却兀自牢牢地攥着她的手,玄狐君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也偷偷地揪住秀行的衣袖,秀行低头看看,抬手便将玄狐君的手也握住:“狐狸。\ .gosky.\”

玄狐君眉头一蹙,眼睛里顿时又冒出水花来,犹豫着将秀行的手捂住。

秀行望着他笑道:“不许落泪啦。”

玄狐君吸吸鼻子,不想当着她的面落泪,可是又不舍得移开目光,就只定定地看她:“我只是……太高兴了。”

明玦道:“真没出息!”自己却也顶着两只红通通带泪的眼睛。

唯有灵崆还十分淡定,舔了舔猫爪道:“真是一对儿活宝。”

玄狐君同明玦一听,彼此便恶狠狠地对了一下眼神。

秀行噗嗤一笑:“好啦,现在雨过天晴,真的该高兴才是。”

明玦眼巴巴望着她,道:“阿灋,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秀行道:“就是……从我夺了那颗珠子开始……我,一时有些受不了,不是故意没有认哥哥的。”

“所以你才睡了两天?”明玦点点头,“哥哥明白。”

秀行道:“哥哥,狐狸,你们会怪我不曾向你们说明么?”

明玦大力摇头:“自然不是,阿灋做什么都是对的!是不是,狐狸?”

玄狐君自然也很是点头:“明玦说的对。”

秀行重又笑道:“你们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欣慰。

明玦摸着秀行的手:“阿灋,哥哥不知道该不该问,只是,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说吗?不能说也不要紧,哥哥以后都不问了。”

秀行想了会儿,道:“其实是我自己不好。”

“你哪里有不好!”明玦的身子一抖:“都是那两个害你的贱人!处心积虑地……”一时怒发冲冠,“百绝在哪里,我要宰了她!”

秀行一笑:“哥哥,她已经害不了我了。”

明玦怔了怔,秀行放开他们两个,往前一步,望着停思崖下云海滔滔:“现在回想当初,仿佛一梦……你们必定心中疑惑不解,说说也无妨的。”

她站在停思崖前,山风激烈,吹得她娇小的身影几乎站不住似的,玄狐君同明玦不约而同上前护着她。

秀行眼睛看着那苍茫云海,心思起伏,便也如云海一般:“当时我听说离元花轿落在别府,一时痛悔交加,重烨见我如此,便冲了出去,我以为他要对付离元,谁知他不在,我去了乌散人府上,才发现那里的人都死了。”

明玦浑身发抖:“原来……原来……是重烨动手……可为何后来……”

秀行道:“重烨为了我而动了杀机,因为弑神,又触发了他的魔­性­,倘若他一念动,天庭到凡间都摆脱不了这场浩劫,他的力量太过强大,我勉强制止了他,自己却也伤得极狠,重烨平日对我何等之好你也知的……”

“难道……”明玦一脸震惊惊惧。

秀行一笑道:“我知道重烨醒来后,绝不会原谅自己,当时我心里又实在万念俱灰,重烨本不会爆发魔­性­,却因我而如此,一切皆是因我而起,便由我结束最好……”

玄狐君同明玦听得惊心动魄,双双抬手按上秀行肩头。

秀行回头看看两人:“我没事的……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微微一笑:“我便用了逆封之术,抹去他所有记忆,在他心里种下一念让他好好地活下去。我对天帝只说是我杀了乌散人众人,此罪滔天,故而以死相抵,此事跟他人无关。……然后,你们都知道了,是天帝为我掩饰,并未提及乌散人众人之死,只说我自戕了事。”

明玦复将秀行抱住:“妹子……”泪重落下。

玄狐君忍不住,也在旁边将秀行带明玦便抱了一抱。

“好啦!”秀行说完这些,小手分别拍拍两人,“说完了,心里也好过了许多,好歹这些事都过去了,现在,害我之人也都伏诛,我却仍有机会同哥哥,狐狸在一起,想来,仍是值得高兴的。”

明玦抱着她不肯放手:“以后不许你再做这么傻的事了,重烨要入魔,就让他入魔去,天庭还是人间是不是遭遇浩劫又有什么相­干­,我只要你好好地,你听到了么?哥哥不许你再……离开……”

秀行笑着,眼中却泪潸潸地,道:“哥哥,我知道啦,我听话就是了。”

她被两人抱在中间,停了停,又道:“这万世之间,你们也辛苦了。”

明玦满心快活跟酸涩交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玄狐君道:“你回来了就好,就像是明玦说的,再也、再也不许离开了!”

秀行道:“嗯,绝对不会再离开了。”

灵崆在后面看着,此刻便又道:“雨过天晴啦,两个大男人抱着丫头,羞不羞!”

明玦同玄狐君正心潮涌动又高兴又难过中,听了这话,便又双双心中一哼,明玦道:“我的妹子,怎么了?你这只臭猫旁边看着抱不到,眼红又如何?”

灵崆道:“哼……吾的眼睛不及帝君的眼睛红,堂堂帝君,似兔子一般了。”

明玦放开秀行,暴跳如雷:“你说谁是兔子?你这只臭魔界御思猫!”

玄狐君一扯明玦袖子,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明玦听了,怒意微微收敛。

此刻秀行道:“对了……哥哥跟狐狸怎么来了这里,刚才说……重烨他不见了么?”

明玦听了,即刻正­色­道:“是啊,你去见秋水……那谁之后,重烨便走了,我同狐狸不放心你,以为他来找你了,就也来看看,谁知竟不在。”

秀行变了脸­色­,急道:“去哪里了呢?我……得去找找他。”

明玦道:“是了,去找找他也好,不过,以他的­性­子,这关头上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走,你只在九渺山上找,不许去别处!”

秀行望着他关切之态,道:“知道啦哥哥!”

明玦听了这声“哥哥”,却比先前的感觉更为不同,宛如一股鲜甜花蜜灌了入口,满身舒畅,道:“好妹子!”

秀行又冲玄狐君道:“狐狸,我先去找重烨了。”

玄狐君恋恋不舍地看她:“嗯,我等你回来。”

秀行笑了笑,果然转身离开。

后面灵崆道:“等等吾!”正要纵身追上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两只爪子抓在地上,却是半寸也前进不得。

灵崆扭头,顿时毛骨悚然,叫道:“你们做什么!”

原来身后,玄狐君不知何时踩住了他的尾巴。

灵崆叫了一声,玄狐君俯身过来,望着他的猫眼道:“御思猫,方才你在旁边嘲笑我们嘲笑的好生得意,如今丫头不在,你说我们要怎样?”

灵崆吓得魂不附体,来不及多说,便要恢复元身,不料旁边明玦探手向前,快手快脚地扣了一顶帽子在灵崆头上,灵崆一看,叫道:“可恶!拿开!”

原来,明玦将先前他戴着的那顶纯阳冠给他戴了上去。

灵崆挣扎不休,明玦笑道:“这纯阳冠有克制之效,故而昔日他才伪装的那么好,只要戴上,便恢复不了魔身,自然也逃不了。”

玄狐君也记得当时秀行跟十四皇子作战,灵崆忽然冲出去,十四皇子便一掌将他的帽子拍落,他才现身的。

玄狐君道:“可不是么?平日里见他戴着帽子,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好的,谁知道竟是魔界细作呢?明玦,这帽子扣的好,看他还怎么逃。”

明玦道:“是啊,现在我们该怎么泡制这位魔界的御思者大人呢?”

细心体贴地替灵崆将纯阳冠的系带系好,笑眯眯地望着他。

“让我说,先吊起来,用沾了盐水的小皮鞭细细抽打,打昏了后,就用冷水泼醒,醒来再打,如此反反复复……”

明玦道:“我觉得这法子有些俗套,还是想点儿新奇的……”

灵崆看他两个一唱一和,简直要吓昏过去:“丫头回来后看到你们如此待吾,会不高兴的!”

玄狐君道:“那也得让大爷们爽了再说,秀行不高兴,也是后来的事,明玦,对不对?”

明玦帝君道:“这话我听得舒服极了,说的真在理儿。”

两人桀桀地狞笑着,齐齐逼近灵崆。

且不说明玦同玄狐君齐心对付灵崆,只说秀行去找清尊,在后山处走了一遭,果然不见那人。

秀行担心,便站定了脚,凝神默听,此刻她功力非昨日可言,细听之下,却心中有数。

秀行别处不去,只往后山天池处而去,将走到天池边儿上,放眼一看,天池水平如镜,水面上荡着一丝丝地袅袅白气。

秀行站着看了会儿,便蹲在池水边上,唤道:“师父?”

无人应声,秀行望着平静地水面,又叫道:“师父,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罢。”抬手在水里轻轻地拨弄了一下。

水上仍旧是一动不动,秀行默默地坐了会儿,终于摇摇头道:“真是拿你没有法子。”

将靴子一脱,外裳解了,道:“再不出来,我下去啦。”

不出所料,仍旧是一点声息都无,秀行叹了口气,迈步下了天池,渐渐地温暖的池水浸没全身,秀行深吸一口气,潜入池底。

眼睛在水里渐渐地适应,秀行在水下睁开眼睛看,模模糊糊地果真看见前方有一道影子,静静地在水里,一动不动。

秀行嘴里“咕噜咕噜”泛出一串水泡,向着那边游过去。

她很快地到了清尊身旁,便去牵他的手,水中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金眸在水中略见混沌。

秀行一怔,清尊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手抱住她的腰,缓缓地往水上而来。

两人浮上水面,秀行大大地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水,一时看不清楚对面,隐约看到那银发冷清之人,就在身前,而他说道:“是你么?”

一刹那,时光流转,好似回到了当初两人初次相遇时候那一幕,

他便是如此从水底浮出,急迫问道:“是你么?”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她。

幸好,幸好。

眼中的水缓缓地滴落,头发上的水珠兀自滴答不休,耳畔仿佛能听到叮咚的天籁。

秀行终于将他的容颜看得清清楚楚,过去,现在,他始终如斯,丝毫没变过。

秀行微微一笑,凝视那双金眸,轻声回答:“是,是我。”

121、完结卷

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将贴在上头的湿头发撩到后面去,然后将­唇­印在上头,又缓慢地落在她的­唇­瓣之上,轻吮那娇软香甜。

亲昵的接触,温热的感觉,让秀行有一瞬间的退缩,久违的记忆回复,——昔日她跟他之间,并非是这种关系。

如今的她,似也并非是完全的秀行了,在秀行之外,又是清水灋。

高高在上的帝天女,同谁都有着一份恰到好处的尊贵疏离。

察觉她生涩的反应,清尊的动作一停,金眸望着她的眼睛。

他看得出她眼睛里的迟疑跟若有若无的退缩。

刹那间,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在极快之间变作无限恼意。

不再细心爱抚,他的手握住她的衣裳,粗暴地用力一扯。

秀行一惊:“重烨!”

“我不是重烨!”他恼了似的叫了声,否认所有似的。

俯□子,在她胸前用了力咬了一下。

秀行吃痛,却更是害羞,抬手去推他:“不要!”

清尊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手在她的衣带上一掐,带子化作两截,他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衣衫解开,秀行又羞又急:“重……”

“我不是!”他愤恨似地叫,不由分说地挤开她的双腿,挺~身抵~入。

秀行闷哼了声,羞恼交加,又觉得有些奇异地痛。

他却不管不顾,用力入了数下:“你是秀行,是秀行……我是秀行的师父……是秀行的夫君,不是其他,不是!”

像是否认,又像是宣告。

死死地掐着她的腰,激烈地动作着,惹得身遭水花荡~漾发声。

秀行低喘几声,又痛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唔……”

他乍然低头,封住她的­唇­,贪婪地吻落。

错乱中秀行依稀望见那双金眸中的恼意,不由地在心中叹了声,不再反抗。

清尊动了数下,接着水的润滑,出入比先前要顺利的多,心中的微恼渐渐散去,将动作略放慢了些。

“会疼么?”垂眸看着秀行,他轻声问。

秀行抬眸望他一眼,哼了声,将头转开去。

清尊皱眉,身下一个用力,秀行叫了声,抬手打他。

“不许不理我!”他怒道。

秀行转头瞪他,眉头微蹙红­唇­嘟着,虽是恼怒的,但……恁般可爱。

清尊望着她的神情,这个神情是属于秀行的,清水灋从不肯对他露出恼­色­。

清尊心中一个荡漾欢喜,顿时之间忘了生气,双手握着秀行的腰,用力动了几下,推着她的身子渐渐地靠了温泉旁边,将她按在上面,专心致志地动作起来。

秀行受不住,双腿挣扎了数下,却自然是挣不开的,想后退,却又动弹不得,双手胡乱在他胸前敲了几下:“轻、轻些……呜,疼……”

清尊一下一下,用力用到实处,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看着我。”

秀行抬眸,对上他金­色­的眸子,气喘吁吁:“­干­……­干­吗?”

“叫。”他忽然不由分说地命令。

秀行一怔,本来想问“叫什么”来着,然而转念一想,心中却雪亮了。

当初刚上九渺,同他不期而遇,她以为是妖魔,一时之间天雷地火,不可收拾。

他讨厌她,她仇视他,彼此瞪着,心中暗恨,斗得跟乌眼­鸡­一般。

她不肯拜他,不想叫他师父,就以“狮虎”糊弄,却被他施了法,逼得她身不由己地叫了千百声,什么“我喜欢伺候师父”……

当时她真真恨不得叫神龙把他诛了。

又怎能想到,时光流转,昔日冤家,竟成为彼此生命之中最无法缺少的那个。

他们在此重逢,转来转去,又回到这里来。

然而其中经历了多少波折艰辛,九死一生,­阴­差阳错……回头想想,千头万绪,一言难尽。

清尊轻轻吻住秀行的­唇­:“叫。”带着不由分说的坚持。

­唇­瓣相接,秀行轻轻喘了几声。

身子被泉水湿透,发丝**地贴在脸上,滑落在肩头,娇媚的让人心悸。

她的脸颊有些泛红,嘴­唇­嘟起,是水光,也是他吻得太狠的缘故,两只眼睛黑白分明望着他。

“叫什么!”她不依地,“垂死挣扎”。

他一咬牙,追随她略有些顽劣的眼神:“你知道是什么。”

她重新嘟嘴:“我不知道!”

他愤愤然:“知道的!”将她压着,不由分说地入了几十下近百,狠狠地入到最深处。

秀行呜咽数声,身子扭动,却难以挣脱,只好道:“停下!停下……知、知道了还不成么!呜……”

“叫什么?”他将动作放慢,却不肯停。

“师、师父……”她略觉委屈,眼角带着一丝水光。他不再是万世之前在天庭上跟随自己的重烨了,那个总是冷冷静静地守在她身旁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的重烨。

含羞带恼喊了这声,心中却并不觉得怎样难受,只是微微地有种异样。

其实……好像这样……也不是坏事。

“乖,再叫。”他按捺着,在她的脸上,颈间亲吻,手揉着她的娇软,迫不及待地,仿佛她那一声,便是难得琼浆玉液,救命良药。

“师父……师父……”她颤着声音又低低叫了数声,终于惹得他发了­性­子,双手环抱住她的身子,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抽~送,逼得她全然失了神。

水花四溅,哗啦啦有声,遥远,天上有鸟儿在飞,树枝上抽出第一缕­嫩­芽,冰消雪融,背后即将是春暖花开。

不知过了多久,秀行失魂落魄身子散架般,整个人无力地缩在他的怀中。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贪婪地抚摸,下面兀自不肯就退出来,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磨一磨她,让她感觉他的存在。

“我好累……”她轻轻叹了声,有几分偷偷地撒娇相求,“真的……”

“哼……”他却望着她的眸子,终于鼓足勇气般地问道,“那么,你是秀行,还是清水灋?”捏着她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

“我……”秀行顿了顿,低声道,“我是秀行,也是清水灋。”

“那么……”清尊轻轻地一咬­唇­,“那么……现在的你,喜欢我么?”

秀行回看着清尊,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之­色­:“你……不记得了么?”曾经她是清水灋的时候,她说……

一想到那句话,他痛到浑身发抖。

“重烨。”秀行忽然唤道。

他的身子猛然一抖,几乎就失手放开她,然而一瞬间,却又牢牢地将她抱紧:“不许这么叫!”

当时他们回到九渺那一场欢爱,她在失神之际叫了一声“重烨”,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恐怕当时她自己都不知道罢。

“为什么不许?”她问。

他的身子不停发抖:“我……我……”怎么能说他怕?执着地等了万世,终于将她盼了回来,但真相却是……

“重烨,没事的……”秀行抬手,摸摸他的脸,温声道:“重烨,我喜欢你。”

他不敢动,也不敢言语,只是紧张地望着她。

秀行抱着他的脖子,无奈地叹了声,不再抗拒,只是柔软地将身子贴着他:“我喜欢你……天上地下,最喜欢你。”

清尊昏昏然:“清水灋……也是这样吗?”

“是。”

“可是以前……你说……”他不敢提,又偏要提,好生难过。

“重烨……”秀行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过,望着他金眸里的一抹黯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天生能分明善恶,有时候我的眼睛会被蒙蔽,看不清谁是真正对我好的人,也看不清我真正喜欢的是谁。”

“那现在,”他望着她,金眸渐渐地发亮,“看清楚了吗,知道了吗?”

“是啊……”秀行将脸贴在他的脸颊上,“看清楚了,也知道了。”

“是谁?”

“是重烨,也是……”秀行略睁开眸子,看一眼这最亲密无间之人,“……师父。”

她甚是愚钝,转生轮回,才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她早就爱上他。

上回在九渺那一场迷醉之间,她还未恢复记忆,却混沌里喊了他的名字。

尚有什么犹豫?他的名字,今世她爱上的“师父”之外的那个名字,早就刻骨铭心,无法舍弃。

——重烨。

清尊转头,同她的­唇­瓣相接,用力搂着她的腰,身子用力蹭着她的,终究无法忍耐,身下已经硬的厉害,终究一个挺~身,深深埋~入。

秀行放松心境,模模糊糊地唤:“重烨,师父……”

清尊吻着她香软的­唇­瓣,吻着她娇软的小|­乳­,爱不释手地握着她的纤腰:“阿灋,秀行,秀行……秀行……”

肢体相交厮~缠,喘息声渐渐变大,神魂乱了,水花乱了。

靠在天池边儿上,秀行窝在他的怀中,两人的发丝缠绕一起,黑白分明。

她的小手也在他身上四处乱摸,想到昔日欢爱之时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忍不住笑了出声。

“笑什么?”他懒洋洋地问,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细细亲吻,含住不放。

秀行觉得痒痒,便抽了回来:“没想什么。”

“不许瞒我,”他略微挺身,抬起她的下巴,重新亲吻过去。

“不要了。”她将头转开,笑着摇头,“都麻了!你还咬人!”

清尊哼了声,手在她腰肢上一握:“总之不许你离了我,片刻也不许。”

她俯身下来,在他胸口画圈:“我先前怎么不知道……重烨竟是这样霸道……还这么……”

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腕,金眸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抬头在她耳畔低语数声,呢喃缠绵,暧昧入骨。

本来白皙的小脸忽然就又红了,秀行羞恼交加,叫道:“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清尊索­性­将她抱得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任凭她怎样恼怒,只温柔地在她脸上身上一一细吻,秀行忍不住低低呻吟数声,手足酸麻,便由他去。

两人正缠绵间,却听得远处有人叫道:“妹子,妹子!”

清尊一惊,秀行朦胧情动间,听了这声,吓了一跳,睁开眼睛道:“是哥哥!”慌张道:“怎么办是好?”

清尊将她抱住:“不许离开我。”

秀行叫苦不迭:“可……”

清尊正­色­望着她道:“听到了么,不许!”

秀行拿他甚是没有法子。

明玦来的甚快,道:“明明察觉就在此处的,狐狸,你嗅到没有?”

秀行吓得不敢动,躲在清尊怀中浑身发僵。

清尊将她搂住,略微转身,以身子挡住她。

此刻那两人已经来到,明玦一眼望见池水之中清尊□的后背,当即一愣,而后笑道:“哎呀,重烨,你居然在这里……看到秀行了么?她找到你未曾?”

清尊不语,却笑眯眯地低头望怀中的秀行,看她“可怜巴巴”地躲在自己怀中,他笑得越发得意了。

秀行皱眉,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胸。

清尊便装模作样道:“没见到,你去别处找罢。”

明玦帝君正觉得有些异样,旁边狐狸黑着一张脸,指了指旁边。

明玦顺势转头,却见岸边上放着熟悉的一件袍子,并一双小小的云底履,不是秀行的还是谁的?

明玦瞪得眼睛都要掉出来,结结巴巴叫道:“你、你你……你把我妹子怎么了!”

清尊哈哈笑道:“这可是他自己发现的,不是我说的。”

秀行恼道:“住口!”

明玦同玄狐君两个齐齐看向清尊,清尊并不回身,反而低头在秀行脸上用力亲了口。

秀行无奈,慢慢地从清尊胸前爬出来,在他肩头探头,双眸望见明玦同玄狐君,一时羞愧欲死。

幸好只露出一双眼睛,秀行呐呐道:“哥哥……狐狸……我在这里,没事的。”

明玦帝君见状,简直如万箭穿心,叫道:“妹子……”抬脚就要往温泉里跳。

玄狐君总算还有几分理智,将他一把拉住:“喂!”

明玦椎心顿足:“重烨,你对我妹子做了什么!”

清尊索­性­将秀行放开,便转过身来。

秀行躲在他的背后,总觉得有些没脸见人。

——都是他害得!然而手指挽着他银白­色­的发丝,靠在他背上的感觉……

很好,很好。

又怎么好意思对他说:她也不愿意离开他呢?

心里甜的如蜜一般。

清尊望着明玦,慢悠悠道:“秀行是我的人,怎么,你不乐意么?”

明玦指着他,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清尊道:“好罢,顺便在这儿说清楚了,以后你们不管是谁,见了她,都不许动手动脚,总之不许碰到她……不然的话……哼……”

秀行回神,在他身后叫道:“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清尊却只道:“我知道他们两个对你居心叵测,给他们立立规矩罢了。”忽又道:“还不快走么,在这里讨嫌不成?”

明玦还要再说,清尊挥掌出去,一道强大掌风扑面,明玦同玄狐君大叫一声,身形被拍飞出老远。

秀行吓了一跳,叫道:“师父!”

清尊听了这声,心满意足,回过身来重抱住她:“不许理会他们,你是我的……”

秀行还要再说,清尊却已经吻住她的­唇­,模模糊糊道:“是我的,只是我的。”

且不说明玦帝君同玄狐君两个心碎不已,又过了半月,玄宁殿内的老桃树抢先冒出几朵碧油油地绿叶,有一枚花骨朵夹杂其中,­精­­精­神神地,含苞待放。

后山处,悠悠然来了一人,秋水为神玉为骨,正是掌督教秋水君。

清尊对于秋水君的来到,报以十万分的不欢迎,看他金眸闪烁蠢蠢欲动之态,似乎随时都会以暴力赶人。

秀行啼笑皆非,好不容易才劝的清尊离开她数步,然而他却始终都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看着,让人甚是不安。

秀行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之态,道:“师叔,不知可有什么事?”

秋水君看看那金眸之中透出几分怒火之人,一笑道:“清尊像是很不喜欢我。”

秀行勉强笑了数声:“他就是那脾气的。……师叔你也知道。”

秋水君道:“其实说起来,好像明玦帝君也不是很喜欢我。”

秀行一呆。

秋水君道:“我本来不甚清楚这是为何……一直到……那天看你同水含烟一战之后,我想起了许多我忘记了的事。”

秀行身子微抖:“师叔……”

秋水君一笑:“本来在那之前,我也隐隐都梦见了,只不过我有些不能相信,现在想来,恐怕那些梦,都是真的。”

秀行看着他明若秋水的眸子:“师叔,其实……”

“我不是要另娶他人。”秋水君忽然说道。

秀行猛地打了个哆嗦,身后清尊双眉一蹙。

秋水君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缓缓道:“是百绝公主说,天界丢失的戮神戟她知道在哪,事情紧急,让我过去一趟。”

秀行看着秋水君,一时不能做声。

秋水君道:“我知道一切……覆水难收,但是我只想跟你说明,——我并非,是想要另娶他人。”

秀行只觉得双眸微酸,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笑来:“我,知道了。”

秋水君道:“虽然如此,可我仍旧欠你一声……”

“没有,”秀行却不等他说完,就道,“你不曾欠我什么。”

秋水君默默地看着她,秀行对上他的眸子,道:“真的,你从来不曾欠我什么……所以不要说。还有……我现在很快活,就像是先前你曾劝我的,‘帝天女的因果才要开始’,或许,是命中注定你的花轿停在别处,因为,因为……我直到现在也才明白,我心里喜欢的人,是……”

秀行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身子便被一人抱了过去:“说完了么!”

他不悦地望着秋水君,很有几分敌视。

秀行的话被打断,她也并未再说,只是含笑地转头看向身边之人。

秋水君看着她明亮喜悦的目光,那个答案,不言而喻。

——天上地下,唯君而已。

心中万念俱灰,却也是尘埃落定。

秋水君微微一笑。

秋水君去后,清尊道:“唉,我很不喜欢此处,秀行,我们尽快离开罢。”

秀行道:“你为何不喜欢此处,又要去哪里?”

清尊道:“海外有许多仙山,景物绝妙,我们一个一个地去看,总有一个你喜欢的。”

秀行道:“那你又为何不喜欢留在九渺?”

清尊望着她:“我留在九渺,只为了你,如今你回到我身边了,我自然不须再留在此处,何况……”

“何况什么?”

清尊转头看向别处,分明是个抵赖不说的模样。

秀行摇一摇他的肩膀:“不许搪塞,快快说啊!”

清尊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因为我知道好些人对你图谋不轨。”

秀行愕然,而后哈哈大笑:“你在胡说什么!”

清尊恼道:“不是么?先是个聒噪的明玦跟那不怀好意地狐狸,前几日还有什么山猫……除了山猫,还有魔界的那只细作肥猫,接二连三地来打扰……如今又是他!——什么花轿,他的花轿敢来,我就……”

“你都记起来啦。”秀行笑眯眯地望着清尊。

清尊一怔,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怎……怎么……”

秀行凑过来,细细看他面上泛出的一缕微红:“真的都记起来了?也记得当初……是怎么跟着我,乖乖地模样……我说什么便听什么的情形了?”

清尊眨巴着眼,重新转头看向别处,傲然道:“这个不记得了。”

“说谎!”秀行伸手在他胸前一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记起来了……却总是欺负我。”

“我喜欢欺负你,”他的脸红着,金眸却紧紧地盯着她,“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欺负你。”

“胡说……”秀行后退一步,却被他抱住,低低地在她耳畔说道,“如果你不喜欢,那么就换你欺负我好不好?”

秀行被他横空抱起来,眼珠一转:“那还差不多……唔,等等……”­唇­却已经被封住,他抱着人,大步入房而去。

庭院中那株老桃树,无风晃了晃,绿叶簌簌抖动,而后,细微地“啵”了声。

枝头上绽开了一朵粉艳艳地大桃花,妩媚妖娆,得意风流,独立东风第一枝。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究大圆满……

狂内牛,每次结文都像是大病一场之后,­精­疲力竭神魂恍惚,上回是,这回也是,有点撑不住

晚一点再修改有话说……

另外前头略有一句话写错等回头再改……

最后,结文了,不想来说点啥吗,我的心情,万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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