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和几个孩子把家里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又觉得身上的涤轻了一点,这日子还是得抱成团的过呀,要是孩子们一个有一个的想法,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呀?
第二天早上,张氏和二妮早早起来,投开了火,做了个咸菜汤,四个人泡着煎饼吃了,胡添寿继续捉着胡添付字,张氏就叫了二妮去做“香胰子”
这“香胰子”做起来也简单,把猪的胰脏上附的那层白脂去掉,再把暗红色的胰脏捣成泥状,加点碱面,加入豆粉,也有加磨的细细的草木灰的,搅拌到一定程度的黏稠了,就等它自然凝固,再切成块,或是凝固之前就团成小圆团,等凝固了,就好用了
这么做的胰子不可避免的就有一股子腥味,要想去掉腥味,就多加点香料,那做出来的就有一股子香味了,缺点就是对这“香胰子”的颜色是不能有太多要求的,看上去总是乌麻麻的,所以多数农家自家做了使用,要是城里人用的,那就是高级一点的“澡豆”了,不光颜色看上去要清爽的多,就是香味也不是“胰子”可以比的
二妮看着张氏做“香胰子”,捣胰脏的时候,味道自是不好闻的,二妮差点吐了出来,却也没有推脱,而是细细问了张氏,要捣多长时间,捣成什么样子的?张氏就指点她慢慢用石臼捣磨,别弄到衣裳上去
看弄的差不多了,张氏就用小碗盛了细细的豆粉来,二妮就说:“娘,用豆粉多费呀,咱用草木灰就行了”
张氏看她这么想着过日子,心下也高兴:“咱又做的不多,这一点也就用小半碗就够了!那草木灰再细也粗拉皮呢,咱又没有那香灰,按说用庙里烧过的香灰也是能够的!”
张氏想着,又拿出去年晒的茉莉花来,这本是小花圃里自家种的,开的多了,张氏就拣了晒干了,有时冲茶的时候捏上三五朵,看看那布袋里也还有许多,就抓了一小把,细细捻碎了加到豆粉里头
二妮看着张氏约摸着放了小半碗的豆粉,起劲的搅拌着,等着看越来越稠乎了,张氏试着闻了闻,那豆粉加上胰子,腥味倒去了不少,再加上放了茉莉花,隐隐地还透出花的香味来
张氏满意的笑了笑,对二妮说:“行了,二妮,你想要个啥涅的?”二妮奇到:“我见过我们村里有圆的,有方的,还能有啥涅的呀?”
胡添福和胡添寿两人在里屋听这娘俩在这外屋捣鼓这胰子,也有点坐不住了,从里屋出来,胡添福就搭话说:“娘,咱用那做月饼的挠盖一个呀?”
张氏就笑:“那月饼挠上倒都写的是些好话,就是你用那盖了,还咋使它做月饼呀?”胡添寿就伸手敲了胡添福脑袋一下,胡添福缩起头来笑了笑
张氏就把那弄好的胰子糊团成圆的椭圆的,上头再拿细枝子印上些花蝇等它晾好了,就能用了
一个猪胰脏也做不多,一共就做了小小的四块出来,张氏让他们等干了就一个人挑一块使,这胰子挺耐用的,一小块就能用很长时间,二妮看着它们都有些不想挪步了,她长这么大,也就娘在的时候给他们用胰子洗过脸,娘去了,就再也没用过了
一家人在这笑笑闹闹的,还没等做饭呢,就听有人敲院门,张氏打发了胡添福去开门,一会儿,胡添福沉着脸来叫张氏:“我二叔二婶和里正来了,在前院呢”
张氏起身拍了拍身上,就往前头去,二妮和胡添福跟在后面,胡添寿想了一下,进去添了件厚衣裳也往前头来
前头院子里,胡德财任氏和里正坐在堂屋里头,张氏也来到,给里正见了礼后就坐下,理也没理胡德财两口子
胡家庄的里正也姓胡,单名一个仲字,张氏就叫个仲叔,年纪也在六十上了,这胡仲平常虽然也是老好人一个,但大面上却是公正的,因此张氏也不怕胡德财两口子歪缠
张氏刚一坐下,那任氏就跺了跺脚:“嫂子,人里正来了,你这都不烧个火盆呀?冻死了”
张氏看也不看她,只对里正歉意地笑了笑:“仲叔,您看这大冷的天还叫您老跑一趟”
胡仲笑呵呵地说:“没啥,没啥,这一冬光猫在屋里了这不你家二叔有点事让我过来说唠唠”
胡仲说完,就又看向了胡德财,张氏也正襟硒的听胡德财咋说那胡德财也不用人让,早就和任氏坐下了,看里正看向他,也就做出个正经的样子来:“仲叔,您给主持下公道,这我大哥生前说的,每年拿给我两吊钱做开销,他这才刚去几年,我这大嫂就不认账了,这三年一分钱也没给我呀!”
胡仲看着他那故意做出来的苦脸,也不动声色,转过头去看张氏:“他大嫂,是这么个事不?”
张氏不紧不慢地说:“仲叔,我家公公在世时分家的单子,想来您是没见,还请您稍等一会,我去拿来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