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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78年,中国真正走向现代化

1978年是中国社会发展的一道重要的分水岭。岭那边正是严冬时节,山川被笼罩在单一的­色­调和僵硬的空气之中,岭这边却已春意盎然,苏醒的大地躁动着,汩涌着捧出了姹紫嫣红。

这一年,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送来了中华大地等待已久的春风。中国走进了现代化经济建设之路,这块东方的热土重新勃发了生机。

现代化之路以市场经济、*政治、法治国家、多元文化、开放社会为基本特征,1978年前的中国则实行计划经济、权威政治、人治国家、单一文化、封闭社会。单单对比这五组词汇,人们就不难设想1978对于中国的改变之巨,它不是原来基础上单纯的递进,而是颠覆、是转折、是突破。理解了这一点,它后来对中国社会、中国经济文化等方面所造成的深刻影响便不足为奇了。

1978年前的新中国实行计划经济,在这种经济制度下,亿万万的中国人只有四张面孔:工人、农民、知识分子、政府官员。四张面孔各自代表一个群体,在群体之内,利益被平均分配。当群体,或者说是整体成为利益分配单位的时候,整体自然变成了人们争取利益的源泉。人们紧紧地附属于这个整体,以便能从“大锅饭”中分得一杯羹。

整体化的利益机制在不停地运转,与之对立的,追求个人利益的欲望便遭到了碾压和磨灭。比如偶尔有人想换换口味,在自家后院里栽了几棵蒜苗。这种举动若不幸被发现后,蒜苗便会被勒令割掉,割蒜苗的人还美其名曰 “割资本主义尾巴”。久而久之,人们便冷落了自家后院,每天老老实实地去食堂吃大锅饭。然而这么做毕竟是违背人的本­性­的,当个人利益被搁置的时候,个体对追求幸福的渴望便会­干­涸,社会的发展动力也将受到伤害。这最明显的后果,就是大锅饭里的粥越来越稀。

娱乐偶像的登场(2)

中国的计划经济终于遭遇了发展的瓶颈,放眼亚洲,日本、韩国都迅速崛起,而中国却依旧步履蹒跚。此时,不改革、不求变,便只有死路一条。

1978年改革开放,中国迎来了历史­性­的转折。

改革之风首先荡涤的是社会利益关系。单纯的公有制经济模式转化为公有制、集体制、私有制等各种经济体制并存的经济模式。失去活力的整体利益结构被逐渐分解成各个细碎的结构,这些结构里最小的元素便是个人利益。

个人利益的正当­性­得到肯定,追求个人利益也就成了理所当然。压抑已久的个人意识终于化为洪水决堤而出,许多人抓住机会下海、经商,并且都赚回了第一桶金,成为“先富起来的一些人”。

改革的大潮在荡涤着经济结构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重组着中国的政治权威结构。经济结构的重组改变着意识形态对人们的影响,与此同时,政治权威结构的变化也需要对社会意识形态进行重新定位。

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人崇信权威到了盲目的程度,宁愿为权威放弃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声音。毛泽东是那时中国人心目中最神圣的偶像,人人都将“听主席的话”当作座右铭,有些人甚至动辄要从《红宝书》上找自己做事的依据。

人们想象着共产主义的美好景象,但想象毕竟不同于现实,人们希望尽可能快地进入到共产主义时代,但当理想的激|情变成盲目和冲动,那幻想创造天堂的人们往往创造出的却是地狱。*来了,整个中国都陷入到苦难中,其给中国人的伤害太大了,逼得人们不得不一次次地审视这段历史。人们必须搞清楚错在哪里,才好想办法规避错误。残酷的现实让中国人清醒,人必须用理­性­的眼光去看待世界,必须避免掉入政治迷信的漩涡。政治应该是面朝理想,立足现实的。

中国人的观念在1978年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意识形态曾经牢牢控制着人们的身心,但随着社会权威结构的变化,它的控制力正在减弱。个体的自由度增强了,人们开始大大咧咧地追求幸福、真实的生活。而任何一种真实的生活都包含两个要素,一个是健康的生命本能,一个是严肃的­精­神追求。追求个人利益、个人幸福即是一种生命本能的表现,在改革开放前,这种本能受到压制,人们很自然地感到压抑,而当人的自我个­性­受到抑制,人也就说不上“为自己而活”,生活当然就显得不真实起来。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没有严肃的­精­神追求,那他将很容易随波逐流,迷失自我,同样无法实现“为自己而活”的目的。

在改革开放前,就生命本身而言,人被看成了没有生命的“螺丝钉”,被动地等待着别人来安排自己的生活。有关个人体验的东西,诸如美丽、爱情、感情生活,都成为一种禁忌。无论男女,都不过是“国家的一块砖”而已。女孩子们必须要以“不爱红装爱武装”为荣,她们爱美的天­性­受到压抑,她们不敢穿漂亮的衣裙,生怕被当作“资产阶级思想作祟”。女­性­气质被消弭的“铁姑娘”受到推崇。而爱情,则更是在大众生活里绝迹,互有好感的男女从来不敢冒天下大不韪公开约会,他们多是借“工作”之名联络感情。

然而人­性­的力量强过一切,爱情终是在这些身着灰­色­衣衫的青春儿女心里悄悄萌动,年轻人私下悄悄传唱着爱情歌曲,抄写着爱情诗篇。当改革的春风终于使大地解冻之后,对人­性­的追求以近乎疯狂的姿态肆意喷涌。人们追求着美、追求着爱情、追求着娱乐与休闲,追求个人兴趣和爱好。

幸福真实的生活离不开­精­神上的追求。然而*时期,如果谁的脑子里居然有超乎“阶级斗争”的思想,那多半会被批驳得体无全肤,甚至被上纲上线到“反动派”。时间长了,人们就习惯­性­地交出了自己的思想,遵循权威,人们也捎带着放弃了话语权利,跟着权威的声音,亦步亦趋。

改革开放后,人­性­的解放和­精­神的解放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表现出来,人们自由地抒发着对个体尊严的向往,人对生活的热忱重新被调动出来。整个中国都焕然一新,科学、技术、教育、文化、艺术都走出低谷,繁荣起来。中国人豁然发现,原来像邓丽君这样哼着绵软小调的女人,竟也能成为大众偶像。娱乐偶像不再是一种禁忌。

僵硬的大地需要抚慰,除了邓丽君百转柔肠的歌曲,还有什么方式能够使大地­干­裂的伤痕愈合,再度覆盖上­嫩­绿的­色­彩?而封冻的冰层在嘎吱作响,除了崔健震撼灵魂的摇滚乐,还有什么声音能和这声响互为应和、发人深省?

来自海那边的新面孔:靡靡之音(1)

青春是易感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忽视温柔的力量,因为温柔可以改变历史。不管世事怎样变迁,没有人能拒绝温柔的声音,曾有一个温柔至骨的女人,换醒了一个时代的纯真。

邓丽君。一个样貌比名字更美丽,歌声又比样貌更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以柔婉的方式冲开了人们的思想围城。

改革开放的春风仿佛在一夜之间来临。大地在寂寞已久之后,慷慨地捧出了斑斓地几欲疯狂的­色­调。年长的人们发现街上的年轻人换了装束,满街充斥着五颜六­色­的蝙蝠衫、裤腿宽阔的喇叭裤。那颜­色­鲜乍地晃眼,那衣袖呼扇呼扇,那裤腿宽阔地一边走路一边扇起灰尘一片。保守的人摇摇头,不住地叹息世道变了。

世道的确变了,斑斓的­色­彩开始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电影画报上是灰姑娘与王子拥抱的画面,《工农兵画报》上甚至登出了名为《泉》的*少女图。“世风日下啊”,保守的人叹息着,“这才是真实的美”,年轻人趾高气扬。

忽然有一天街上的时尚青年手上又多了一个道具——录音机。那录音机不算小,年轻人却不怕麻烦地将它扛在肩上,从录音机里传出的不是铿锵有力的样板戏,而是一个女人清幽甜润的歌声,这歌声令大片大片的年轻男女神魂颠倒。

邓丽君就这样来到了人们的生活中。

1953年1月19日,邓丽君出生在台湾云林县一个普通农村家庭。她先凭着一首《晶晶》在台湾走红,然后又在日本、东南亚迅即掀起了邓丽君之风。这个时候,内地人还在欣赏着千篇一律的样板戏,对她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在调频收音机里,人们偶尔听到播音员“这里是自由中国之声”的播报,便下意识地停住了调台的动作,接着便听到邓丽君的美丽的名字,以及她的美丽温婉的歌声。中国人的耳膜已经被铿锵有力的样板戏震得麻木,忽然受到这种细腻委婉的待遇,一时还有些惊讶。还没等人们回过神来,邓丽君的歌声又化作一只柔弱无骨的芊芊素手,缓慢却不容拒绝地拨动了人们的心弦,一下,两下,人们的心从此被这只手牢牢抓住,陷入了温润哀愁却又悱恻动人的情怀之中。

邓丽君的歌到底在什么时候传入大陆,人们已经记不清了,那似乎是1978或1979年的某个夜晚。

邓丽君的歌声飘扬过海,在刚刚解冻的大陆生根发芽,遍地开花,又仿若一股春风,吹皱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心。在那个时候,谁若能拥有一台三洋盒式录音机,他便是领导潮流的人物,走到哪儿都能惹得一片艳羡之声。而邓丽君的歌曲磁带、明星照也是年轻人的最爱。

中国大陆在邓丽君的影响之下,迅速掀起了“港台歌曲”热,以“邓丽君第二”、“小邓丽君”为名的歌曲磁带也纷纷登上了大陆音响店的货架。仿佛任何歌星只要挨上邓丽君的边,就可以和她一样大红大紫。一时间,大街小巷处处回响着真假邓丽君们的歌声。

邓丽君,已不仅仅是一个歌手的名字,它承载了太多的意义,它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一代人的情结。

远在台湾的邓丽君也许并不知道,她的歌曲已经化作飓风席卷着海峡对岸的角角落落。那个时候,27岁的邓丽君刚刚获得台湾最高荣誉金钟奖“最佳女歌星奖”,下一步她将忙于筹备世界各地的巡回演唱会。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邓丽君曾辗转各地,让她的歌声回旋在香港地区、东南亚和美国的天空。

来自海那边的新面孔:靡靡之音(2)

当被人问到她的歌为什么会如此风行的时候,邓丽君淡淡地回答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不过我是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好——我今天虽然是个歌星,但是我唱歌的时候把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feeling,都用我的歌声表达出来了。内心的感受,不管是欢乐也好,寂寞也好,痛苦也好,我只是用歌声来表达的。”

如此轻松地表达在不经意间道尽一切缘由。邓丽君以率真的方式,让自己的歌声以让人猝不及防的方式直指人心,而那里面的种种情怀,也许只有中国人才能真正领会。

在邓丽君的歌声登陆之前,中国内地长久地处于一个让后人感到惊讶,不可思议的年代。在这个年代里,内地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几亿人的所有文化娱乐生活闭着眼睛就能数得过来:8个样板戏和一些革命歌曲。而即使是这些有限的歌曲,还被赋予了高度政治­色­彩,与其说是歌曲,还不如说是政治宣言。音乐慷慨激昂、铿锵有力,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离自身太远,无法与听众的心灵交流融汇。

此时,邓丽君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她的歌声甜美圆润、轻声细语,仿佛在静静的深夜里,在人的耳边轻轻呢喃、切切倾诉,抚慰人们业已僵硬的心灵,然后又化作了清风细雨,抚去人们的伪饰和矫情,滋润了那颗颗即将­干­涸的心灵。

她的歌告诉人们,再不要做自己心灵的绑票者,再不要人为地拘禁自己的真­性­情,想爱就痛痛快快地爱,思念就九曲回肠地思念,喜欢就开开心心地笑,难过就淋漓尽致地哭。人生在世并不长久,与其做假道学、伪君子,不如回复本­性­,做一个快意人生、喜怒皆由心的真人。

当时有些人称邓丽君的歌曲是“靡靡之音”。确实,如果说“靡靡之音”是不带任何贬义的中­性­词的话,邓丽君就是“靡靡之音”的一个出类拔萃的代表。从某种意义上说,邓丽君的歌曲充满着对世俗生活、两­性­情感的执著追求,她的歌迥乎此前的大道理和响亮的口号式的革命歌曲,将人们内心最为柔软的情感小世界演绎到了极致。这种柔软缠绵的二人小世界在古老的中国源远流长。从宋朝的词、元朝的曲、清朝的小说里,人们可以轻易地觅到它的踪影。这种文化在建国初期,尤其在*时期经历了一个断裂带后,又经由邓丽君的手,将它重新还给了中国人。邓丽君作为一个纯粹的中国传统小女人,可以说是上至百年前的诗词歌赋、戏曲小调,下至30年代上海流行歌曲的传人。她的咬字唱腔,风度韵味、情感寄托,与先辈相比,无不一脉相承。因而,邓丽君双手捧给中国人的是一个原汁原味、莹润动人的典型中国传统情结,又怎能不令中国人为之倾倒呢?

在邓丽君的歌曲当中,人们忘记了那个断裂的年代。他们不再千方百计地压抑自己的感情,不再将吐露感情视作一种罪过、不再对爱情羞于启齿。他们先是小声哼唱着邓丽君的歌,久违的幸福之感在心中呼啦啦地滋生、疯长。随后,人们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沉醉在她的世界里。

此外,邓丽君的形象也正好吻合当时中国人对女­性­的追求和向往。还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人们的视野里充斥的是抹煞了­性­别感的“铁姑娘”形象。女人们在形象上与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她们穿着颜­色­已经褪的发白的旧军装,身上没有半分属于女儿家的装饰。与此同时,语言粗糙、作风泼辣也是那时候女人的特点。中国人在心里不能不暗暗承认,他们已经审美疲劳,他们希望真正的传统婉约的中国女­性­来点亮他们对于美、对于爱情的憧憬。而女人就更不用多说了,哪有不愿意做一个真女人的女人呢。何况,女人生来对于美的追求比男人更加敏感和强烈。

来自海那边的新面孔:靡靡之音(3)

邓丽君的形象正是中国传统女­性­的代表,婉约温柔、眼神清澈,长发轻扬,举手投足之间传递出浓郁的古典美。看到她,人们会情不自禁地拿最美好的语句来形容她——“天生丽质难自弃”、“浓妆艳抹总相宜”。温柔里暗含坚强,美丽中流露善良,她宛若一朵美丽的百合花,轻易俘获了大陆青年男女的心。

从专业的角度来看,邓丽君同样有她的独到之处。她绝非浪得虚名,她的演唱天赋和技艺是高超的。听众在听她的歌的时候,感觉到她的唱腔浑然一体,中间几乎听不出任何换气的地方,她还可以在没有鼻音的情况下唱出连续的高音。同时她的中文咬字也非常清晰,仿若吐珠咳玉,珠圆玉润。

此外,邓丽君的每首歌曲曲调都很简单纯粹,容易上口,几乎每个听过的人都会哼唱,并且一唱就会,易于流行。

还有人说,邓丽君歌曲的流行其实还得益于反对她的歌的人,是那些人激发了改革开放后的年轻人的叛逆之心。

当邓丽君的歌通过磁带、唱片等渠道抵达大陆,在大陆风行的时候,大陆对她的批判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就当时中国人普遍的道德感而言,尤其是对于年长的人来说,她的歌,譬如《何日君再来》完全宣扬的是腐朽没落的观念。人们对这首歌的批判纷纷扬扬,有一位老诗人写了一首充满愤怒的诗,他在诗中勾画了一个让他倍感痛心的情节:在一次惨烈的战斗中,日本帝国主义的轰炸机向死守阵地的中国军队投下的不是炸弹,而是满天的唱片,唱片中的歌曲就是这首《何日君再来》。然而,老诗人将邓丽君的歌描绘成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非但没有阻止年轻人听这首歌,反而提高了它的知名度,激起了年轻人的反叛心理,这首歌由此成了被年轻人传唱最多的一首歌。

邓丽君的歌曲就这样没有征兆却毫无悬念地流行了起来,直到成为那个时代的一个符号。

1987年,国家正规音像出版社也开始引进邓丽君的歌曲磁带了。从此,邓丽君便以更快的速度流行起来。一时间,从广场、商店、舞厅、饭店,到每个中国人的家庭,她的歌曲在大江南北每一个角落里悠扬流转。邓丽君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改变了人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同时也意义深远地影响着大陆的娱乐界,一度被横扫出去的“流行歌曲”概念再度回来,大批歌手争相在舞台上模仿着邓丽君。

1995年5月8日,邓丽君去世。为了纪念她,唐朝、黑豹、郑钧等一批内地摇滚乐队和艺人,曾合作了一个专辑《告别的摇滚》,他们在专辑中坦承,在他们年少的时候,邓丽君对他们有深刻的影响,他们将邓丽君放在音乐启蒙者的位置上。

即便像王菲那样特立独行的歌手,当初也是从模仿邓丽君起家的。1987年,16岁的王菲推出了以“迷人小姐”为名的首张专辑,这张专辑里的歌多数都是邓丽君的歌曲翻唱。正是在这次亮相中,王菲的歌唱潜质才流露出来被人发掘,奠定了当今华语乐坛天后的地位。

可以说,邓丽君的出现使“娱乐明星偶像”这个沉睡了将近30多年的概念再度从天边升起,点亮了普通人的生活。

在偶像辈出的今天,人们再度回望邓丽君,发现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她的歌曲中,人们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纯粹的女人,本­性­率真、柔和妩媚、甜美温润。但那时,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女人震撼、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有人将邓丽君的声音说成“糖衣炮弹”,可被这样的糖衣炮弹击中又有什么坏处呢?情人之爱,绵软的小情绪,那些微妙的情愫,无一不是人间之美,是青春里最让人怀恋的东西。邓丽君美丽地唱出了这些情愫的美丽之处,于是,人们骤然发现逃避压抑这些美好的东西是多么愚蠢。世俗的生活,世俗的情感不需要被摒弃,相反,还要被尊重,要被亮在明处尽情吟咏。

邓丽君之后,人们开始敞开怀抱,接受自我。

摇滚来了(1)

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这边的邓丽君还在温柔地撩拨人的心炫,那边的崔健又拨起了摇滚之旋。他们一­阴­一阳,一柔一刚,用音乐来描绘中国人在那个特定年代的心路。

邓丽君的歌在初入中国时,受到很多非议,可这些非议和摇滚遭遇的相比,又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摇滚乐在中国的发展以崔健为里程碑。在崔健之前的中国摇滚经历的是漫漫黑夜,70年代末,在中国听说过英国传奇乐队披头士的还寥寥无几。很多初初接触到摇滚乐的人,很难将摇滚和噪音区别开来。

但是,时移事异,时代变了,中国人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摇滚乐也逐渐为更多的人所知。当人的眼界开阔了,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就会随之变强。人们对摇滚的态度,从忍受到理解,从理解到欣赏。1986年的一天晚上,崔健在北京工体石破天惊地一吼,中国人更是认识到摇滚的美妙之处,痛快,劲爽。

对于这个特别的夜晚,所有热爱摇滚的人都难以忘怀。那是在北京举行纪念1986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当崔健穿着一件类似清朝时期的大褂子,两条裤脚一高一低地挽着,并身背一把破吉他蹦上北京工人体育馆的舞台时,台下的观众还不明白这个衣冠不整的人物要­干­什么。此时,音乐响起,崔健唱出“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台下忽然陷入一片寂静,人们都惊呆了。数分钟后歌曲结束,工体里爆发出的掌声、叫好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崔健,在这一夜,将摇滚带给了中国;崔健,在这一夜,奠定了“中国摇滚乐之父”的地位。

每当人们回想起当时的场面,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记得崔健的吟唱是怎样直率地打开他们的心扉,拷问着他们的灵魂,促使他们开始用自己的思想去思索。崔健用摇滚为这个曾经集体失去灵魂的民族注入了思索的动力。

崔健出生于一个朝鲜族家庭,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从事文艺工作的。崔健从14岁起跟随父亲学习小号演奏,21岁那年进入北京歌舞团成为一名小号演奏员。那时候崔健开始接触摇滚乐,并且开始歌曲写作。后来他与另外6位志同道合的人成立了“七合板”乐队,从此真正开始了摇滚的生涯。

《不是我不明白》是崔健写出的第一首摇滚歌曲。据崔健自己说,他的摇滚比较个人化,他只是想把他的愤怒以及个人的情感通过音乐表现出来。

就是这种批判式的“愤怒”使崔健用摇滚构建了一个时代。

1988年,崔健在中山音乐堂与“五月天”一起演出,那次演出可以被看作崔健的、也是中国摇滚乐的第一次演出。北京大学的­精­神是兼容并包,其有史以来就是中国年轻的、新锐思想的生长地,崔健把他的第一次演唱给了北京大学。当时,崔健希望他的歌能引起北大学子的共鸣。

崔健没有失望,北大学子很快就沉醉在崔健的摇滚当中,他们的心情和崔健的旋律一起起伏伏,他们和崔健一同感受着青春的躁动,他们和崔健一起表述生命的困惑。1989年,崔健又在北大举办了真正意义上的个人演唱会。他没想到,这次演出竟成了轰动京城的一件大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摇滚,当崔健受到批评压制的时候,北大的学子打出了“崔健后援会”的条幅,后援会后来发展成了一个不小的歌迷组织。

摇滚来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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