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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当时太急了,没想到其他了。”林艾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钟朗。

“哼,你可以说是表哥。”

“我妈妈没有亲戚——”林艾声音越来越低,身子也微微的移动。钟朗这么个大个压在她身上,她真的吃不消,何况——

发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探了探她的额头,一手的汗,脸­色­还有些白。

“没事。”

“说话——怎么了?”

“你压到我肚子了。”

钟朗一听,翻身躺下,看她好像真的很痛。伸出手,摸着她的肚子。

感觉到她微微一抖,他咬着她的脖子,轻声地说道,“林艾,你不要怕我,有什么事你说出来。”

“到底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一边说一边按着。

林艾受不了,“我亲戚来了。”

某人手一顿,老脸红了,原来厚颜也是有耻的。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

空气弥漫着尴尬又活跃的小气泡,林艾慢慢地侧过身子。她一向准,这次却晚来了十多天,从早上开始她小腹一抽一抽的疼。

钟朗伸手捞住她,发觉她一身冷汗后背都湿了,女人来这个都疼的这么厉害吗?

他毫无欲望地按住她的腹部,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揉动,痛苦好像减轻了不少。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王妈端上来一锅汤,带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王妈,这是什么呀?”

“你多喝些,肚子就不痛了。”

“谢谢,王妈。”

“看你这一天的,脸­色­白的。我家闺女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疼,我问了很多人,喝这个很好的——先——”王妈的话还没说完,门铃竟然响了。

“叮——叮——”

“会是谁呀?我去开门。”

林艾端起碗,拿起调羹,一勺一勺的舀着。

“林小姐,有人找你——”王妈话音一落,林艾抬起头,看着玄关处。

“碗”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滚烫的汤慢慢的流下来,沾湿了她的衣服,她也未觉。

一双手僵硬着,脸­色­越来越白,眼睛直直的看着。

38、女朋友?男朋友

一双手僵硬着,脸­色­越来越白,眼睛直直的看着。

原来,带着的面具还是被人发现了,无论她怎么修饰、隐瞒,还是会被发现。他是来摘下她的面具的吗?

许晔轩同样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团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偌大的大厅里,怪异的静谧。花园有一大片满天星,现在白­色­小花不断地冒着,清淡的花香飘进屋里,明明前几天还很喜欢,今天怎么闻着这么难受。

她张了张嘴,勉强朝王妈笑了一笑,“王妈,你去休息吧,这是我同学,找我有些事。”

王妈瞧着两人神­色­,­阴­暗的像暴风雨的前奏,点着头就下去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

许晔轩走到她的身边,扔了一个黄|­色­的袋子在桌上。

林艾眼睛一转,心里突然释然了。她一直怕别人知道她和钟朗的事,看不起她。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轻轻的拿起来,一叠照片,看来某些人很用心,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了笑容,一张张翻过,抬起头凝视着他,“拍得很好,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上相。”

两人明明是四目相对,许晔轩却看不清她的眼,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最终语气急促痛苦的问道:“林艾——你怎么和钟朗在一起了?”

他不敢相信,当梁雨陵把一个牛皮袋扔到他面前,一脸的不屑,冷笑:“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吗?也不过如此。”

他打开袋子,一张张照片洒了出来,都是林艾。

这是那晚他带着她去参加宴会,她身上的那件礼服是他亲自选的。走廊上,钟朗拥着她……

这是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钟朗灼灼地看着她……

这是林艾上车,这车他认得,是钟朗的……

这是他们在私房馆……

信,还是不信,他要亲自问问。梁雨陵给了他一个地址,她说,去了这里答案就见分晓。

他多么期望里面的人不是她。

林艾侧着头望着那一片洁白无瑕的小花,犹如繁星一般,可爱迷人,“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一切如你所见。”她淡淡地说道,事实如此。

“你怎么和钟朗在一起?”

“和谁在一起不是都一样吗?”她讽刺地说道。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艾吗?”

她很想朝他大吼,你认识的林艾死了!死了!

当她痛的快要死去时,谁在?那一刻她哭着喊着,可是谁也没有来帮她?她的痛谁能理解?她又痛和谁说?

“你知道钟朗他有多少女人?你跟着他?”许晔轩一脸的悲愤,“他给了你多少钱?你把自己卖给他?”

听到“卖”字,林艾两眼一寒,一派云淡风轻,“他可以帮我妈妈治病,让我回学校上学,为什么不?”

“你就为了钱?”许晔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他……还是不懂。

“你知道吗?我妈妈要换肾!换肾!”她看了一眼许晔轩,继续说道,“你的青梅梁雨陵为了你,让医院把我妈妈赶出来,我给她下跪,还是没用。我被学校开除这事也是她做的吧。”

她淡淡的说出那些话,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看到他眼中的震惊,闪烁的痛苦,“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右手颤抖无力地捂住双眼。

“告诉你什么?在你以为我推她下楼的那一刻,我就放弃了。我和她孰轻孰重,你心里不是作了选择吗?”其实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他,可是一想到他妈妈漠视生命,践踏她们的自尊,她还能把自己送去任由她们生生的践踏吗?

沉默了一会,她说:“你今天来质问我,难道不是她告诉你的吗?”

许晔轩往后一退,微微闭上眼,眼底隐隐闪着泪光,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上前拥着她,沉重的无法呼吸。

“知道了,你也没法做什么。”一句话,轻轻地,却沉沉地打在许晔轩的心口。

他无奈地放开她,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昨日、今日,他带给了她什么,不断的侮辱、不断的伤害。

这一刻他开始痛恨自己。

钟朗回来的时候,林艾躺在客厅的贵妃椅上,蜷着身子,好像婴儿一般,安静的熟睡。

五妈出来时,看到他,刚刚张了嘴巴。

钟朗就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他轻轻走到她身边,静静地打量着她。看到她眼角微微的濡湿,他轻轻一抹,是泪水,一顿。

拿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她的肚子上,王妈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先生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然后,他走进书房,王妈跟着上来。

“傍晚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男孩子来找小姐——”王妈瞅着钟朗一张冰山脸,犹豫地说了出来。

钟朗站到窗台前,看着夜幕,点了一只香烟,却没有抽,只是看着香烟慢慢的燃烧,冒着轻轻淼淼的烟雾,只留下一截烟灰,一吹就散了。

烟,可以戒掉;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毒瘤一般,怎么戒,怎么挖,都挥散不去。

五月份的时候,学院开始论文答辨,一切似乎都一帆风顺,林艾的论文获得了优秀毕业论文。答辨结束,班级组织聚餐,这样的活动越来越少,林艾也很珍惜。

她给钟朗打了一个电话,钟朗正在开会,手机震动时,原本准备按掉,看到她名字的一瞬,快速站起来,留下一帮子主管们面面相觑。

“林艾,什么事?”

“我们今晚班级聚餐——我晚上可能会迟点回来。”

“聚餐啊——那去吧,晚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她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到钟朗这么好说话。自从那次,她以为钟朗不会再让她出来。

班长在N大附件的美味居定了位置,离别在即,从此大家各奔前程,到底有些感伤。

一帮子人吃吃喝喝,谈谈笑笑,到了九点多。出来的时候,月­色­正好,繁星点点,晚风吹动着,神清气爽。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哄声,“林艾——你等等——”

林艾刚刚接到钟朗的电话,说在前面等她,她向前张望了一下,不想他被班上同学看见。听见有人叫她,她停下了,挂了电话。

只见班长章韩向她走来,面­色­潮红,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她,犹犹豫豫地。四周的声音都静止下来,刚刚还在哄闹的人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

“林艾,大学四年,有一句话,我大一就想同你说了,我喜欢你——”有点紧张,声音不大不小。

男生们很捧场,吹起了口哨。

“现在大家就要毕业了——我今天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章韩也是院里才俊,大学四年孤家寡人一个,原来是痴心一片啊。

大家的目光齐齐的盯着林艾,气氛有些紧张。林艾看着眼前的男孩,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某个声音打断了。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钟朗突兀地走出来。

他看着一帮子人围在这里,走进了才发现,这里正在上演现场求爱记。女主角竟然是林艾,他按捺不住了。

林艾看到他皱起了眉头。

“嘿,表叔!”穆南叫了一声,钟朗脸一黑。

钟朗拉着林艾的手,向车走去。

这是唱的哪出戏?大家愣在一边。随即一群花痴们打破了沉寂。

“哇,那是谁?好帅!”

“林艾男朋友?”

“你们看,那车,兰博基尼啊——”

一群清纯少女沸腾了,谁还记得身后那颗受伤的心。

林艾有些难受,心里闷闷的,像被大石压着一般,终究说了出来:“你刚刚乱说什么?”

“我乱说什么了?”

“你说我有男朋友了——”

“这怎么乱说了,事实如此。”

林艾身体一震,混乱了,他喝酒了吗?

“你放心,我没醉。”

林艾瞅了他一眼。

“不信,你闻闻。”某人腆着脸向她靠近。

林艾没理他,侧着头,心里乱乱的。窗外霓虹灯飞快地闪过,她听到钟朗微微的叹息声。

是错觉吗?但愿只是错觉。

到家的时候,王妈出来,“先生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林艾诧异,他没吃饭。

“王妈,不用麻烦了,你去休息吧。”

“这怎么行,不吃饭胃不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王妈,我在外面吃过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妈这才下去了。

林艾不想单独与他呆在一个空间,今晚从他出现地那一刻,她就不适应。这样的他让她彷徨,让她不安。

钟朗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

她刚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他柔声地说道“陪我坐会儿。”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林艾坐在一侧,静静的,室外若有若无的传业蛙鸣声。

倏地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咕噜咕噜”这是从钟朗肚子里传来的。

“那个我好像有点饿了——”

林艾也不吱声,刚刚王妈说给他热饭,他都拒绝了,她才不会多事。

钟朗斜了她一眼,怎么还无动无衷。

“哎呀——”他捂住胃,动作颇大,弯腰的时候,肩膀故意撞到林艾的后背。

林艾只好说道,“我去把饭菜热热——”

“我不要吃饭。”某人拒绝。

“喔,那休息吧。”

什么?他没有听错吧,难道她就任由他饿着肚子。

林艾站起身,迈起步子。

“我想吃面,就是那晚的面。”某人咬着牙又开口吩咐,林艾身形一顿,紧了紧手指。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这是一场拉锯战,钟朗在等待着。

果然,她的方向变了,去了厨房。

这一次,钟朗不是躺在那里看了。他跟在林艾后面,看林艾打了一个­鸡­蛋,他也打了一个。

结果,蛋花连着蛋壳全都洒在光亮的大理石台面上。他笑一笑,自言自语,“看着挺简单的。”

林艾也没说什么,反正都是他的东西,浪费了也是他的。

开着火,她静静的看着。这个装饰豪华的厨房,第一次这样的温馨。钟朗站在她身后,忽然从后面拥住她,“林艾,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林艾身子一紧,吸了一口气,“你不是答应三年后,就放我离开的吗?”

“你——离开——你想去哪?去找许晔轩?”许晔轩来找她,她的哭泣,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

面条也熟了,她关了火,盛了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他?”钟朗提高声音,冷冷的问道。

“你不是饿了吗?”

钟朗看着那碗面条就来气,气的手一扫,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热腾腾的面条摊在地上,一片狼藉。

林艾皱了皱眉。

钟朗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无力,拖着她出来,他怕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动刀了。

林艾手臂一痛。

到了洗手间,这里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噩梦一般,她害怕。

咬着­唇­,死命的不肯向前,身形不住颤抖。

钟朗回头看到这样的她,他又是无奈,他都已经向她表明心意了,她怎么还这副样子。

她又怕什么?

“不要——不要——”她眼中的拒绝、惊慌蛰了钟朗的心。

39、超市

“不要——不要——”她眼中的拒绝、惊慌蛰了钟朗的心。

他只是想看看她的脚有没有被面条烫到,刚刚看到她皱着眉。她以为他要­干­什么?

钟朗脸一沉,手臂一甩。剑眉冷冷的凝结着,鼻子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

视线慢慢下移时,看到她白­嫩­的小臂上,一圈的红印,心里又一阵莫名的心疼。

林艾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脚步有些漂浮,鼻尖竟然冒出了几滴汗珠,

“得,我又不是大老虎,有必要这么怕我吗?”钟朗讪讪的,一脸愠­色­。说完这句,转身进了书房。

“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回荡在房子里。

林艾舒了一口气,走进浴室,裤脚、鞋面上,沾了不少汤面。清洗过后,才发现,脚踝处,有一小片,红彤彤的。

出来的时候,王妈赫然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我听见声音,没什么事吧?”眼睛一瞅,“哎呀,这脚踝有点肿吗?抹点红花油就好。”说着变戏法一般,拿出一瓶红花油。

那一晚,是林艾跟了钟朗之后,第一次的独眠。在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她一夜安眠。

清晨,鸟儿在窗头叽叽喳喳的唱着歌,打开窗帘的一刹那,温暖的阳光洒向卧室,又是一个晴天。

她闭上眼,感受着阳光在她脸上的跳跃。

下楼的时候,钟朗没有如期的出现在饭桌上。

王妈从厨房端出早餐,放在桌上,似自言自语一般,“厨房地上,一摊面条,都粘在瓷砖上——小姐,是你煮的面吗?”

林艾耳根一热,“王妈,一会儿,我来弄。”

“不用,不用。下次你饿了,想吃宵夜的话,叫我,我来煮。”

“王妈,不是我想吃的。”

王妈圆鼓鼓的大眼睛一睁,“那是先生啊。这就奇了怪了,先生从来不吃面食的啊。”

可是那晚,他不是吃的光光的吗?一点不像不喜欢吃啊?林艾惊讶地看着王妈,嘴里的粥温软酥香,可就是咽不下去。

王妈什么眼神,一看就明白。“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林艾点点头,“挺好的。”

“哼”,这时,钟朗正好下楼了,穿着白­色­的翻领体恤,卡其­色­休闲裤。见惯了他穿西装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休闲,她愣着看了几秒。

直到钟朗走到桌前,椅子一拉,坐在来,脖子不停地扭着。

林艾被椅子拖动的声音,惊醒,耳根一红。阳光正好照进了,洒在她的耳朵上,红红的,透透的,柔软的让人忍不住想弹几下。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落枕了?”

“认床,没睡好!”钟朗 有意无意地说着。

林艾有些发窘,是她鸠占鹊巢了?也不敢看他唯有大口大口呼呼地喝着粥。

王妈把钟朗的粥端上来时,“小姐,你慢点,锅里还有,先生不会和你抢的。”

“咳”“咳”王妈的一句话,让林艾口中最后一口粥,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就这样呛到气管,咳的脸­色­发红。

王妈顺着她的背,钟朗闲闲地喝着粥,吃着小菜。

早餐过了,王妈提出,“先生,我去超市一趟,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钟朗正在翻报纸的手一顿,“我去买吧。”他的眼睛瞟了瞟沙发上看书的林艾。

王妈看在眼里,声音转了方向,“哎呀,先生,您哪懂呀?”

钟朗拿着车钥匙,脚步缓慢地向着玄关走去,眼睛若有若无又飘向某处。

王妈这边也在着急,看到林艾仍然低着头,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小姐,你陪着先生去可好?我担心他不会买。”

钟朗侧侧地昂着头,听到那一声,“恩。”心口就像有只小鹿在四处串动,扑通扑通的,面上依旧冷冷的,说话也是冰凉凉的,“那你还磨蹭什么。”

王妈瞪了他一眼。

只见林艾站起来,却不是向门口走,某人急了,“你不是说去的吗?”

林艾回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我去拿塑料袋!”

钟朗尴尬,王妈一旁偷着乐。

超市。

周六9点。人气很足。

一看就知道某人没什么逛超市的经验,直直的就往里走。林艾也不叫他,走到一边推个车。

钟朗一侧头,发现林艾没了。回头,看到她正在排着序拿车。走过去,正­色­地说到,“你跟好了,人多,别走丢了。”

林艾一脸抽搐。

看着王妈列的单子,哗啦啦的一列,怎么这么多?

王妈此刻正在家里,偷着乐,她七想八想地罗列的那么多东西,两人一边逛,一边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真是不错,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钟朗也瞅了瞅那张纸,拖着林艾来到蔬菜区。林艾细细地挑选,钟朗在一旁,拿了个袋子就装,一袋子辣椒,然后,又装了一袋子茄子,一袋子笋瓜……

林艾受不了,停下来,“最近没有要闹饥荒。”

“什么?”钟朗正在喜滋滋地装着土豆,沉浸在自我勾勒的幸福中。

“买这么多,吃不完,会坏的。”

钟朗瞅着她,动作停滞,温柔地说:“那我都听你的。”

林艾觉得钟朗刚刚就是故意的。

买完了食物,林艾看了看,满满的一车。任务完成,她说可以回去了。

这才刚刚开始,钟朗觉得这样的时光实在 太美好了,坚决不同意,“好像还有东西没买。”

“还有什么?”林艾把纸拿出来,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没有了啊。”

“再逛逛,我看到了就想起来了。”

现在是钟朗推着车,旁边的人看到这么一对俊男美女逛超市,不时的投来羡慕的眼光。

零食区。林艾只是看了一眼薯片,糖果。钟朗什么人,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些的。他寻到进口食品,哗哗的扫了一大推,看的她目瞪口呆。心里不免触景伤情,进口食品这些东西,之于她是可望不可即的,她也只是偶尔奢侈一下,才会买些乐事薯片之类的。

前方的促销的喇叭声将她拉回现实,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卖力的喊着,拍着手,曾几何时她也做过,而今她不再为了钱去奔波了。是喜,是悲?一切早已变得无力。

她记得刚刚绕过那边了,怎么又转回来了。

实在走不下去了,心里腹诽,这人­精­力怎么这么好,非要把超市每个角落逛遍才作罢吗?

她低着头,促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心里暗想,走过去就好,走过去就好,奈何某人竟然问道,“那个你要不要买?”

林艾停下脚步,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人生鼎沸,两人相视。

一秒、两秒、三秒……

“护舒宝,满38元送­精­美礼品一份……”

钟朗再也挣不下去了,一张老脸不可思议地闪过一抹红。

这个小Сhā曲过后,林艾实在是受不了了,“你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就在前面——”

两人走过去,林艾手一紧,“东西有点多,我在这看着。”

钟朗心里一笑,“也不差这一两步。”硬是拖着她来。

旁边有两三对,看样子像是夫妻,也在挑选。

林艾低垂着头,钟朗拿起一盒,递给她,她触电一般退后,某人厚着脸皮靠近她,微微低下头,“你喜欢哪种味道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惹得她面红耳赤。

旁边的看到这情景,冲着他会心的一笑。

“你快点。”

“这个怎么能快,关乎幸福。”某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到极点。

钟朗足足拿了八盒!她的脸都绿了。

结账的时候,林艾说出去等他,钟朗非要一起。

等到年轻的收银员,拿起安全套扫描时,一个又一个,抬起头朝他们俩看了眼,林艾又羞又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某人反而是怡然自得。

自此,某人乐此不疲地想和某人去超市,某人打死也不想再和某人去了。

午后林艾来到医院,暖风和煦,花儿开的正艳。她找来一个轮椅,推着母亲,在医院的花坛 边散步。

“那片的月季花开的真好看,那时候我们租在唐­奶­­奶­家的房子,她家的院子里种着几盆月季花,每到花开的时候,你的整天就腻在那边,看着花,想要又不敢说——”阳光照在林母的脸上,一派的祥和。

林艾对于那段记忆还是印象深刻的,那时候虽然生活清苦,可是总有些人默默的帮着他们。美好的回忆,她笑了,灿烂的像花儿一般,“唐­奶­­奶­经常会送我花的。”

“你还把她别在头上——”林母咯咯的笑起来。

两人望着那一片花海,陷入往日幸福简单的生活中。

“妈妈,你等等,我去给你摘朵月季——”说着,林艾就跑向远处。

林艾眼神收回来,前方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拍着自己的小皮球,一旁站着的应该是她的父母,一脸慈爱的看着孩子。

“1,2,3……97,98——”估计快要到一百了,一脸兴奋地回头看父母,突然小皮球就跑了,慢慢地滚到了她的脚边。小女孩看着小皮球,紧跟着跑来,两个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林母慢慢的弯下腰,伸着右手,手指直直的伸着,还有一厘米就碰到了。

然而另一只修长宽大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球。

男人直起身,朝林母看了一眼。

原本刺眼的太阳此刻被一团厚厚的云层掩埋了,也许是刚刚低头,血液下压,她的头一片晕眩,也许是眼前的人……

40、想见不如不见

原本刺眼的太阳此刻被一团厚厚的云层掩埋了,也许是刚刚低头,血液下压,她的头一片晕眩,也许是眼前的人……

“林茹?!你怎么在这里?”男人一脸惊讶,定定的看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爷爷,爷爷,这是我的小皮球。”小女孩晃着他的手臂。

他无意识的将皮球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爷爷。”却没有得到回应,撅着小嘴巴走了。

林母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谁说岁月无痕,纵使保养的再好,还是留下了痕迹。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浅浅地说道:“仕昭,好久不见了。”

好久有多久?22年。人生又有几个22年。

梁仕昭被她的笑容恍惚了,身后的秘书跟上了,“市长,前面还等着。”

最近,市政府一直在大力抓医疗改革,积极倡导中央政策,全力解决百姓看病难,看病贵各方面的困难。市委书记、市长等一­干­人频频走访各大医院。

他匆匆的看了一眼林茹,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无法说起。

林茹望着那抹已经苍老的背影,与她印象中的22前,她看到的最后一个背影在脑海里慢慢的重合,她模糊地想,22年,原来竟然这么快?一瞬即逝,仿佛是半辈子一般。曾经多少个夜晚,她想着再见他,睡梦中也全是他。

云层慢慢地移动着,太阳像在玩捉迷藏的孩子,又调皮地露了出来。

“妈——看什么呢?”林艾递上了刚刚摘的两朵月季花。“瞧,漂亮吗?”

林母伸手接过,放在鼻尖,轻轻一闻,“很漂亮。”花儿依旧盛开,依旧芬芳,可是再也寻不到当年的那朵,时过境迁,总有些一些人,一些事成为无法取代的永恒。

林母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林艾把那两朵雨季Сhā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用水养着。

“小艾,你想见你爸爸吗?”林艾正在摆弄着花,听到这话,手一抖,食指碰到□上的刺,一株鲜红血滴涌了出来。

她死掐了一会儿,滴进杯子。

“怎么突然说道这个?”林艾侧过头,妈妈从上来就不对劲。她一咬牙,忍着心中那抹刺痛,开口道:“妈妈,他有家庭,有妻女——很好——”好的不得了。

林母疲惫的撑在窗台上,应了一声。良久才说道:“我只是问问你,毕竟妈妈不能代替你做选择。”

林艾心里一阵绞痛。

晚饭,林母只是喝了一小碗莲藕汤,再也吃不下社么东西,林艾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也无可奈何。

房子里灯火辉煌,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高,电影频 道正在放《肖申克的救赎》,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进去,手里摸索着那片四叶草。

找到四叶草就能找到幸福。母亲小时候找到过,可是一生孤独。她曾经找到过,可是幸福在哪里?

林母无端端的提起她的父亲,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还有她的那张照片到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敢想。

沉静在纠结的思绪中,太阳|­茓­,一阵一阵的疼,手机的震动顿时让她减轻了不少。

“林小姐,你母亲的肾源已经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她的眼睛里立刻涌起了泪水,嗓子有些哽咽。

“林小姐,林小姐——”

“我在。”她吸吸鼻子,“谢谢你,李先生。”

李然到时憨憨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钟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蜷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双腿,小小的一团,那瀑布般及腰长发遮住了她半个身子。走进了才发现,她在低低地哭泣着。

“怎么了?”他抬起她的头,看到她一双红肿的双眼。

林艾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妈妈的肾源找到了。”

“喔,这是好事啊,哭什么呢?傻了?”

静谧了几秒。

“钟朗,谢谢你。”无论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他提供的。恨他,却还要感激他。

“谢我,不要光磨嘴皮子,实质­性­的。来先给爷笑一个。”

林艾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笑不出来了,勉勉强强的扯了一笑嘴角。

钟朗哀怨,“怎么笑起来这么丑?”

林艾眼一瞪,这模样在钟朗眼里看来又娇又嗔,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自然的表情。

眼角越来越沉,颜­色­越来越深,这个颜­色­代表什么林艾知道。她很不自在,想不知道痕迹地退开。

钟朗却洞悉了一切,拉着她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他轻轻的说道:“真的好香,难怪童童老是念着你。”

林艾面­色­一红,心里嘀咕,老不正经和小不正经。

她沐浴后本就穿着睡衣,倒是方便了他,大手从领口伸进去,握住那一团,用力地揉着。

嘴巴被他密密实实地封住,他温热男­性­的气息强力灌入她的鼻间,热情地纠缠她的舌头,用力地勾缠,吸吮。

林艾到底还有一丝意识,推着他:“别在这——”

钟朗平复下呼吸,转而舔噬她白­嫩­的耳垂,低声在她耳畔倾语:“你上次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恩?”

林艾脸­色­一僵,某人见她发愣,恶意的用某个部位蹭蹭她,拉着她又狠狠地吻了吻,慢慢平复下来,“我先去洗澡。”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情、欲。 电影也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上楼睡觉。

许是上午逛超市太累了,她一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胸口还放着一本书。

钟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睡美人图。

随意的擦了水珠,走进了,坐在的她的那侧,一看封面《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他一乐,心里竟然鄙视起她,这么大的人,还看这么幼稚的书。

不过转瞬心里一想,林艾今年22岁不满,他已经过了30岁生日。他与她之前足足差了八年多,想到她叫他“表叔”,他就很受伤。

轻轻地把书拿起来,那片四叶草就滑了下来。钟朗捡起它,他见过的,很普通的小叶子,怎么林艾这么爱不释手。他细细的摸摸,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往旁边一丢,凝视着她的睡颜,怎么和猪一样,这么快就睡了。没关系,他会让她醒的。

半梦中,她感觉到一个湿滑的东西在脸上游动,仿佛回到小时候,她收养的那条流浪狗大白也会这样舔着她。

她呵呵的笑起来,抱起那个梦中的“狗头”,钟朗受宠若惊啊,快速地扒了两人的衣服。

光­祼­的肌肤露在空气中,尤其在低低的空调中,她瑟瑟的朝着“大白”靠去,心里念到大白真暖。

“大白”继续舔着她,痒痒的,麻麻的,“大白,不要闹!去,一边去。”

“大白”?!他是谁?钟朗一阵气噎。堵着林艾的­唇­,嘴­唇­无法呼吸,鼻翼一张一吸,迫切地想呼吸新鲜空气,嘴里也发出“呜呜”声音,痛苦的睁开眼睛。

“宝贝,醒了?”他放开的­唇­,她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丰盈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钟朗张口含住晃动的左边,舌尖裹着她的前端,又缩又咬,啧啧有声。林艾听到这个声音,羞得双手捂住脸。他怎么能像小孩子吃­奶­一般,这么用力地吸吮。

右手覆住她的另一边,大力的揉动,挤压着各种形状,间或着食指和中指夹着前端,又疼又麻,让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感觉好吗?”他怎么能问出这么不要脸地话。

魔掌又慢慢地下滑着,直达那片美人中心,温柔地拨弄着,濡濡有声。

曲开她的两条腿,一条腿架在他的肩上,一条腿搭在床沿,两腿大张,那片花园大门却紧闭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唇­舌一点一点,轻吻、舔舐,绕着她的肚脐眼,转圈,慢慢的往下移动,林艾像是发觉什么,抬起上身,小腹抽搐,“不要——”

钟朗抬起头,看着她,邪魅地一笑,倏地一张温热的嘴含住了她的那里,“不要——”林艾一声惊叫。

他却置若罔闻,舌尖一顶,戳进那狭窄粉­嫩­ 的细缝中,慢慢的点刺,他的口水,她的液体,融合在一起。

他怎么能对自己做这种事情,她害怕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仍然不管不顾地舔舐,香滑的液体不断涌出,沾湿他的下巴。

“啊……”她双眼迷离,这个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钟朗,不要了,不要了……”双腿乱动着。

她全身不住的颤抖着,然后突然感觉到一大拨液体似洪水一般,涌了下来。钟朗停了下来,抬起头,向上移动着,吻住她的­唇­。

“宝贝,香吗?”林艾躲避他的吻,她丝毫没有觉得那个味道有多么的香。

“钟朗,你怎么能这样?”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林艾是个传统女孩子,接受不了钟朗这么放、浪的行为。

“怎么了?你不是很是舒服吗?”他这么一说,她的泪更多了。

钟朗吻着她的泪,一手还在那里进进出出,细细的研磨,“你不给我做,我只有帮你了。”说着中指又是一抵,“那里好暖——”林艾又是一阵哆嗦,身体空虚的难受,两腿紧紧的交叠。

钟朗一直在坚韧着,腿间一片灼热,涨的他就要爆了,可是他想让她先享受,让她爱上这种感觉。

嘘嘘簌簌一阵,他拿出上午的买的东西,快速的套上。掰开她的双腿,一条巨龙就这样冲了进去,来来回回的钻动,里面一片湿滑,又是如此娇小,内壁一阵一阵绞着她,他靠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诉说,“好紧,宝贝——”

她总算是看清了,钟朗,白天是绅士,晚上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流氓。

芊芊细指滑过床单,留下十个深深的抓痕,她恨自己,明明心里抗拒,身体却诚实的渴望。迷离地睁开双眼,撑起上半身,钟朗进的更深,她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头,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下去,这一口真是毫不留情,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传达出来一般。

偏偏这一下,又深深的刺激了他,他一阵哆嗦,抱着她就一阵抽搐。

两个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呼吸平稳。钟朗用手擦着她额头的汗,刘海被打湿了,他把头发拨向一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那块伤疤无处隐藏,显得如此的触目,食指轻柔的拂过,“这个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她淡淡地说道,避免回忆那段痛苦。

钟朗一阵怜惜,嘴­唇­轻轻的吻上去,一片冰凉。

她感觉到那东西在她身体里慢慢的软下去了,钟朗压在她身上,她有些吃痛,微微的移动了一下,只是一下。

她惊讶的抬起头,歇息一阵子的火热突然间胀大了,腹部微微地鼓起了一条,他伸手按了按她的腹部,“这次可是你自己勾引我的 !”

“我——”“没有”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抱起她的身子,来到床下,引着她趴在床侧,“扶好——”

这样屈辱的姿势,让她羞愧难忍,双腿有些发软,钟朗分开她的双腿,一双扶住她的腰,毅然地一举侵入。

林艾上身弯着,胸前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钟朗的双手慢慢地移到上面,握住两团绵柔。

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随着他的撞击身子不由自主般得随着他前后摇晃,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度。

他一手又慢慢地下滑,捏住她的小露珠,林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两人的契合也越来越紧密,腿间的蜜汁也越来越多。

“宝贝,又咬我了,唔,好紧……”林艾恨死了某人的厚颜无耻,双腿虚软,回头瞪着他,“你好了没有——”

偏偏钟朗爱死了她此刻娇羞含嗔的模样,一口咬住她的­唇­,啃着她,舌头又伸进去,翻滚,分开时,林艾的嘴角拖着一根长长的银丝,钟朗眼一红,迅速的舔­干­净,扣住她的小蛮腰,身下一下又一下,九浅一深,戳进她的花心底部,被她绞着大动,一阵喷­射­出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贯穿了,慢慢的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他退出来时,摘了那湿滑滑的套子,抱起软成一团的她去清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某人感觉肩膀一阵疼痛,侧头一看,一圈紫­色­的牙印,疼中太甜。

旁边的小东西昨晚太累了,现在还在熟睡。怜惜的看着她,一会儿恶趣­性­又起来了,用胡渣蹭着她的脸,虚痒难耐,林艾在睡梦中,以为是蚊子,“啪”的轻轻一挥手。然后,动动身子,侧过脸继续睡觉。

钟朗怔怔的,足足愣了几秒,刚刚,他被打了。

欺压到她身子,胡乱的亲吻着她年轻朝气的小脸,林艾烦躁的睁开眼,一大早的,这人又发什么疯?

小手推着他,她实在受不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脸没洗,牙没刷,他就要腻乎。

待看到他肩上的牙印时,她动作一顿,昨晚也是意乱情迷,才会发泄出来。­肉­都要给她咬出来了,这一圈的血丝,她有多恨啊!

左手轻轻的抬起,就碰上去了。钟朗感觉肩膀出一凉,看着她迷茫的表情,以为她是心疼了,心里又乐开了花,头靠着她的脖子间,迷迷糊糊地,“我才知道原来你上面这张小嘴咬人也疼——”

林艾对上他的眼,不明所以,倏地,脑子一转,又羞又恼,手上一使劲按了上去,只听某人杀猪般的叫起来。

“林艾,你谋杀啊!”

她推开他,套上衣服,“钟朗,你思想能不能­干­净点?”

知道她脸皮薄,估计再说下去,又要闹得不 愉快了。他立马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下去吃早饭了。”

然而某人又无耻地说道,“运动了一晚上,是得好好补补。”说完,悠哉地去浴室了。

41、等待·手术

钟朗去了公司,林艾也清净了。一上午,她都窝在厨房里,煲了一锅银耳莲子汤,王妈又特地做了几个适合的菜,说是土方,很有效。自从林母查出病情后,医生就建议在饮食上吃一些含低蛋白、高糖的食物,她一直竭尽全力照着做。

用保温壶装好,拎着就去医院了。一路上,一扫多日的­阴­霾,心情雀跃,步伐也轻松了。肾源找到了,医生今天给母亲做身体检查,接下来可以安排手术了。妈妈的身体就好了。

林母住在五楼,她也没有乘电梯。一节一节的爬上去,爬到三楼的时候,她抬起头,眼睛一晃,下意识的停下了步伐,怔在那里。四楼的那个人!他专注地爬着楼梯,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默默地爬上去,那人到五楼的时候也拐进走廊里,身形沉稳的朝着病房走去,最后停在了516的门口。

林艾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站在五楼的楼梯口,那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她艰难地跨不出一步。

捏着手里的保温壶,搁的她手疼,也只有这丝疼痛才能让她清醒,她挺起背。

他好像在犹豫,手上上下下,来回几次,始终不敢敲开那扇门。

感觉到有人靠近时,一侧头,神情凛冽的看着她,棕­色­的瞳孔慢慢的放大,惊讶,但是很快的掩藏下去。看看她,又看看病房,好像在确认什么。

当林艾的手触上门把时,动作就像电影中慢动作,拧动门把那一下,“咔嚓”一声,就像大地突然蹦出一条裂缝,梁仕昭身形一顿,呼吸一紧。

门打开的一霎那,林母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门口,仿佛隔了千年之久,那两人一里一外,站在那儿,万籁俱寂。

“妈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如同魔咒一般,让梁仕昭定住了脚步。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有见过,曾经的意气挥发,此刻再无用武之地,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干­咳了一下,稳了稳神­色­,说道,“林茹——我来看看你。”

林母朝他笑笑,“仕昭,坐。”

偶然在医院相遇,看到她坐在轮椅上,知道她是生病了,联系了院方,才知道病情这么严重。

“仕昭,这是我女儿,林艾。”转向林艾,“这是妈妈大学同学,你梁叔叔。快给你梁叔叔倒水。”

林艾听着林母的话,心里堵得慌,一阵绞痛,双眼像被飞沙哽住一般,睁不开。偏偏这个男人这时候出现,母亲放下了吗?又能放的下吗?

相见不如不见,明明深深爱着他,却生生的掩藏下。爱他,不能说。错的是谁?

借着倒水,她平复下来。既然要演戏,她一定会做个出­色­的演员。“梁叔叔,您喝水。”梁仕昭看着她,眼神黯淡。接过水杯,嘴巴动了动,“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昨天刚刚找到合适的肾源。”林母一如既往的温婉淡雅。

“喔喔,那就好。”

病房里陷入了一度的沉默中。

梁仕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说着递上了一张卡片。

林艾犹豫了一下,上前,接过来,清脆的说了声,“谢谢。”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再来看你。”梁仕昭起身。

林艾跟着他后面,送他出门。

梁仕昭走在前面,林艾跟在后面。到了楼梯口,林艾礼貌地说了句,“您慢走。”一切只是礼貌而已。

梁仕昭回头看着林艾,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着她。原来她竟然是林茹的女儿,他却——

“林艾——”他叫出她的名字,有些苦涩。

“梁市长,请问还有什么事?”

“梁市长”“梁市长”,刚刚还叫着梁叔叔,转瞬就变成“梁市长”。

“有什么困难来我。”他想为了做些什么,毕竟……

林艾没有出声。

他也不恼,静静的等待着。林艾向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弧度和年轻时候的林茹多么的相似,他突然被这个笑容蛰了,毫无脸面,“谢谢您的好意,我想应该不用了。”

“之前的事——”

“梁市长,您是个好父亲。世上任何一个父亲看到儿女受伤都会紧张过度的,我理解。”她转开眼睛,看着窗外,天空很蓝很蓝,她的心却是一片的暗淡。

相对于林艾这番善解人意的话,梁仕昭硬是把刚刚到嘴地话给噎下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来了,“你爸爸他还好吗?”

林艾打了一个寒颤,定在那里,努力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笑着,笑着,空洞无力,爸爸——爸爸——吸了一口气:“我爸爸呀,他很早就去世了。”食指轻轻地拂过眼角。

明明是一双清亮的眼睛,梁仕昭此刻却无法看清那双眼,清冷、悠远,压抑着波涛骇浪一般。

“梁市长,我要回去看我妈妈了。”

林艾站在门口,平复了许久,硬是把自己的愤怒压下去,抓着门把时才发现她的手跟金属门把一样的凉。

“妈妈——”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林母的手快速地扫过眼角,可是林艾还是看见了,泪。

林母低头不语,林艾盛了一碗银耳汤,端到她的面前,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林艾张口,“妈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身体健康。爸爸,我都缺失了22年了,现在再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当年——是我主动离开他,我和她说,我和你陈叔叔有婚约,家里安排好一切。我们各自放手。”

陈叔叔,多久母女俩没有再提起这个人,只敢在心里默默的想念着。两人久久的没有说话,表情越来越凝滞,痛苦。

“在我心里,陈叔叔就是我的爸爸。谁也无法取代!”林艾坚定的说,拉着林母地手,指尖传递着力量,“可是眼前我们还有一座山要翻越。”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拿出口袋的那张卡片,压在口袋里,皱了,上面还暖暖的温度。林艾看都没看上面写什么,中间一撕,然后对折再对折,撕成细小的碎片,往垃圾桶一扔。

那个人,对她来说,就如同这些碎片一般,无足轻重。

医院在给林母做了全身检查之后,定于周二手术。

梁仕昭晚上回到家,坐在书房里,右手夹着烟,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他细细地看着,却一直停在那页。

这张照片是大学时拍的,他一直没有放在影集里,独独地夹在书中,自从雨陵出生以后,他再也没有翻开过了。

再见到林茹之后,心里那空余的一角,越来越疼痛。

“爸爸——”梁雨陵推开门,亲昵地叫着,“咦,一股子烟味,难闻死了。爸,小心妈妈让你睡书房。”

梁仕昭掐掉烟,快速地合上书。梁雨陵走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爸爸,我想和晔轩一起出国。”

“等你毕业再去。”

“爸爸——”

“雨陵,6月初,你们就订婚了。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你忍心留下爸爸—”

“爸,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梁雨陵嘟着嘴。

“雨陵,你那个学姐,林艾——”梁仕昭皱着眉,“她今年多大了?”

梁雨陵一愣,目光闪烁,“我哪知道?”顿了一下,一脸委屈,“爸,你没事提她­干­嘛?”

梁仕昭一噎,“爸爸知道随便问问。”

自家女儿从小喜欢晔轩,他都看在眼里。偏偏晔轩这孩子转后学就喜欢上林艾,早期许梁两家对林艾的排斥,大家都心知肚明。

幸好,这次晔轩答应订婚,倒是令两家人松了一口气。晔轩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品­性­各方面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女儿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爸爸,你再考虑考虑我出国的事,好不好?”看到女儿坚持,他无奈地点点头。

“谢谢爸,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梁雨陵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说着。

那一晚梁仕昭已有公事要处理为借口,一个在书房,呆了一夜。深夜的时候,他拨了一个电话给自

己的秘书。

很快,第二天他要的资料全部都到了。不多,六张纸而已。轻飘飘,风一吹即散。

他却沉痛地无法置信,看一眼就心就被划上一刀,双手不受控制地狠狠地垂在红木书桌上,一下,两下,三下……抬起自己的右手,哆哆嗦嗦。不久前,他就是用这只手把林艾打的滚落了楼梯。

那是——那是他的女儿啊?他都做了什么?

老天和他看了这么一个玩笑。

难怪林艾会姓林?难怪在晔轩的生日上,她第一次见到自己,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当时他不懂,而今迟了——林茹并没有如当年她所说,和陈岩锋结婚。

“我爸爸呀,他很早就去世了。”他终于明白林艾为什么在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落寞与苍茫。亲身父亲站在她面前问她父亲可好?真是讽刺,可笑。

“哈哈——哈哈——”梁仕昭撑在桌前,仰天长笑,神情悲苦。

他对不起林茹,对不起林艾。

周一的下午,一连几日晴空万里竟然飘起了绵绵细雨,­阴­沉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整晚,听着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就好像敲在她的心一样,不疼不痒,却令她焦躁不安,一直翻来覆去。

钟朗早已经入睡了,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他的睡相很好,没有丝毫的鼾声。

原本钟朗是搂着她的,等他熟睡了,她就慢慢地移出来。她怕吵着他,贴在床沿,又是翻身,又是叹气的。

其实她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醒着的。黑暗中,看不到那紧蹙的双眉,担忧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凌晨的时候,细雨变成滴答滴答的小雨滴,林艾也是疲惫极了,身体稍微放松下来,睡下了。

就在那一瞬,钟朗长臂一伸,温柔地将她拉入怀里,轻轻呢喃,“小傻子,会没事的。”

清晨,林艾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钟朗沙哑的问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手臂缩回来,麻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我——我——”她梦到——,不停地摇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钟朗爬起来,拉她入怀,“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要相信科学,现在医学发达,这样的手术成功的病例很多。”一席话竟然让她慢慢地静下来。

她起来穿上衣服。

钟朗看她这样,也跟着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竟又飘起来了雨。

钟朗送她到医院门口,“今天我要去趟B市,就不陪你了。”窗外五颜六­色­的伞漂浮着。

林艾低着头,点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钟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谢 谢。”林艾的声音也是毫无情绪。

钟朗递给她一把伞,她接过,一直低着头,他难以看到在听到他不能陪她时,她眼中的失望。

穆南、沈欣然、周薇薇都来陪着她了。四个人手拉着手,站在手术室门口,这一次她不再孤单了,有最好的朋友陪着她,她们一起为母亲祈祷,妈妈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见惯了强大的亲友团的医生们看着这四个单薄的小姑娘一脸的坚强,都为之动容。进手术前,为首的医生,看着她们,嘴­唇­一动,“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中的汗水是­干­了又湿,林艾眉头紧蹙着,牙齿紧咬着下­唇­,心里一直默念着。此刻,她的心是七上八下,脸­色­越来越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怎么还没有出来?”她低低地念着,离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彷徨的无助,之前建立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被吞噬。

她们哪经历过这些,心里也慌了起来,欣然强忍着,劝慰道,“放心吧,我们要相信这些专家。”到底是孩子,身边也没个大人,脸上的紧张害怕之越来越深。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越下越大,风声、雨声,交替着,人声就显得那么的微小。

“钟总,要不要去看看她们,看样子是急了。”钟朗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目光深幽地看着她,点点头。

“你——”话还没有说完,“手术中”的灯就灭了。医生前前后后地走出来,摘了口罩,一脸疲惫却带着浓浓的喜­色­,“手术很成功!恭喜你们。”

“太好了!太好了!”她们三个人叫了起来。

“好了,现在送病人去无菌室,还要观察。”

林艾的脚步从开始基本上就没有移动过,她发现双脚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眼前的一切似乎越来越迷糊,紧绷的那根玄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笑了,傻傻地笑了,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42、雨夜

醒来的,手一动,就感到一阵刺痛。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朦胧中睁开眼,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风摇曳树影的声音。

薇薇第一个发现她醒了,惊叫,“林艾,你醒了?”其他两个正在点豆豆的人,被这叫声立刻惊坐起来,跑到床前。

“几点了?”喉咙­干­涩的发紧。

“11点了,你都睡了五个小时了。”穆南看看表。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林艾摇摇头,“我妈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阿姨现在在无菌室,我之前去看了很好。”薇薇扶起林艾。

林艾听了,微微的发着愣。一切的代价终于值得了,值得了。

穆南看着她,眼神飘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欣然紧紧地拉着她,两人好像在争什么?

“怎么了?”

“喔,你饿不饿?保温桶里还有些粥。”欣然上前,说出来。

这么一说,林艾倒了真觉得饿了,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真香,呼呼地喝了两碗,口齿留香。

“这是哪家的?味道比学校粥吧的好多了。”

“喔,就是,就是医院附近一家店。是挺不错的。”欣然闪烁地说道,“穆南连吃了三笼小笼包!”

“不吃白不吃——”穆南叽叽咕咕地一句,声音有些小,林艾听的也不是很清楚。看到三个人脸上的疲惫之­色­,她倒是很过意不去,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回去她也不放心。

“我去看看我妈妈,你们睡吧。”说着,就下床。这几天一直­阴­雨,气温了骤降了许多,套上风衣。

“还是我陪你上去吧。”欣然说道。

“不用了。”林艾换上鞋子,推着欣然到床上,“你们睡一会,我是睡够了。”

“好吧。”有多久没有见到林艾脸上这种轻松的表情了。

夜晚,11点多,医院里静悄悄的。外面大风呼呼的吹着,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四处的游荡,窜进领口,让人瑟瑟发抖。

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背影上,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悲伤,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梁仕昭听见脚步声,回头的一瞬,脸­色­的表情从惊喜、期待,到最后暗伤,总之­精­彩极了。林艾在电视上看到的他总是一派威严,现实生活中也只有在梁雨陵面前他才会展现出温柔、紧张的神­色­。

她站在离他有两米地之处,隔着玻璃,看着无菌室的妈妈,安稳的睡在那里,身上Сhā着好多管子,脸­色­有些苍白,一定很痛吧,痛过之后才会重生,万物如此,她想。

“小艾,别哭,你妈妈没事的。”不知不觉中,梁仕昭的靠近,她都没有发觉。

原来自己哭 了,右手触到脸面才感觉到那一片濡湿,冰冰凉凉的,抹­干­净眼泪。哭,也不能给不相­干­的人看。退到另一边,与他之间隔开距离。

梁仕昭看着她避开自己,到现在连正眼也没有看过自己,心里一阵挣扎,嘴角动了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林艾贴在厚厚的冰冷的玻璃上,想和母亲靠的更近些,那样似乎才能更深切感觉到母亲心跳的幅度。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她双手环住自己,自我取暖。

梁仕昭看到这一幕,赶紧脱下自己的藏青­色­夹克,颤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披在林艾身上,触到她的娇小的双肩时,双手僵硬的缩回来。

林艾身形一顿。

待梁仕昭手一放下,她如触电一般扯下衣服,塞到他手里,“梁市长,这怎么敢当呢。”

梁仕昭覆盖在衣服下的手如同被刺了一般,一缩,目光深切地看着她,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的女儿啊,“你还年轻,身子骨要紧。”

林艾心里一阵冷笑,抬起头看着他,脸­色­冷冷淡淡的,仿佛要看清这个男人一般。

“小艾,我——”

“梁市长,这么晚了,您还是回去吧,您的妻子和女儿会担心的。”

梁仕昭眼睛一暗,“小艾——”

“别,梁市长,您还是叫我林艾吧。”她实在受不起他声声“小艾”这么叫着。这人也太善变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和我说话——”语气中祈求显而易见,“我——我是你爸爸啊——”

林艾一脸的震惊,惊愕了几秒。

随即笑了,他竟然好意思说:“梁市长,我想您弄错了。您的女儿叫梁雨陵,而我姓林。”

“不,你是我的女儿。我——”他皱着眉,慌乱地说着,向前一步,林艾慌恐地向后一退。

看到她避自己如洪水一般,心里一阵心酸,从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那刻,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对她好,想好好的照顾她,想弥补之前的一切。

林艾一阵冷笑,“女儿?怎么会呢?我要是您女儿,您会一巴掌把我打下楼,您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给您女儿下跪?”她多咄咄地说着,难道他都忘了?

转过脸,雨水滑过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水痕,这些痕迹轻轻一抹,就没有了,玻璃依旧可以恢复窗明几净。可是午夜梦回,她从楼梯“咚咚咚”滚落的痕迹、她下跪的疼痛,是再也抹不去了。

空旷的走廊,寂静无声,她的声音更显得凄厉无奈,让人心疼。

“您的女儿,现在在那个华丽的房子等着您呢。我不是!我也不会是。”她说地缓慢,原来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说出来还是会痛,就如同伤口已经结痂了, 硬生生的把那块痂给撕下来,然后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小艾,你别激动。我今晚来只是想看看你妈妈。你妈妈没事,我也放心了。”他一提到她妈妈,她心里就更来火。

他凭什么?凭什么想来就来。

她咬着牙,眯起眼睛,表情­阴­郁,“您走吧,我和我妈妈,这么多年过的很好。”没有你,我们依然活得很好。

“这个你拿着,你们以后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说着就把一张支票塞进林艾手里。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双肩不住地颤抖,慢慢的看了看那张支票,怔怔的看着,这是施舍吗?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抬头对上了梁仕昭的双眼,“没想到,市长的待遇竟是这么好,到底是国家公务人员,随随便便一张支票就可以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一辈了。”

梁仕昭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林艾心里越来越痛,恨也好,爱也罢。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个晚上一下子仿佛说了一辈子的话,“不知道这钱是不是梁夫人陪嫁的钱?呵呵。”

梁仕昭白着脸,身子一晃,往后一退。

林艾又重复了那个动作,双手从中间一撕,支票越来越细碎。她看着梁仕昭的眼睛,他眼中的痛苦,双手捧着那碟纸,往空中一抛,白花花的一片。

梁仕昭哆嗦着嘴­唇­。

“梁市长,您知不知道,钱,我能有的比你支票上的那个数多十倍,百倍。”她轻飘飘地一笑,“我妈妈生病,白天上课,晚上在酒吧打工。你们做了什么?把我在酒吧那些照片寄给学校,我被人揩油,被人轻浮,给人卖笑时,您的女儿在快快乐乐地弹钢琴。呵呵,如你们所愿,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可以忍。”她吸了一口气,咬着­唇­,“你们又让医院拒绝接收我妈妈,我一家一家医院跑过了,求了多少人,您知道吗?可是没有一家敢接收的——”

当时,林母的病对她来说是一把刀,戳在心窝里,而这些人却是把刀一点一点向里面推,鲜血淋淋,她痛得快要死去。

“我不知道雨陵会这样做——”一句不知道,就能抹­干­净吗?真是可笑。

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掌心,掌心的刺痛让她坚持说下去,“后来,我给您的女儿下跪,求她——求她——对了,这个您亲眼看到的,我也不必多说。我被学校开除了,租在一个小阁楼里,继续在酒吧卖笑,饱受着客人的刁难,拿着小费——”

窗外的风,继续呼呼的吹着。梁仕昭的脸越来越白,汗珠悄然滑过。

“我是在酒吧遇到钟朗的——”

梁仕昭颤着声,双眼通红,声音哽咽,“他提出包养你?”

“呵呵,酒吧里 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这样的,又有钱,长的又好,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梁仕昭愧疚地无法面对她。

“您可能没有查到吧?”林艾声音一转,幽幽地抛出一句话,“我是被他强、暴的。”

夜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白光闪闪,照亮了整个夜空,几秒后,雷声滚滚而来,“嘭”得一声炸开来。

梁仕昭颓然地双眼睁大,一退再退,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掌捂住自己的脸……这个男人哭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掌心的缝隙,滴在了地面上……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是她的倾听者。她本以为这一切一生都不会和别人说,就像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来找她、认她。而今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她的恨、她的痛,他也尝到了吗?她亲爱的父亲。

倾盆大雨,如豆一般,噼里啪啦的。老天,你是不是知道人间有人伤心,同她一起哭泣。

她似自言自语一般,“知道我为什么回来N市吗?高二的时候,我偶然在许晔轩那里看到你的照片,很奇怪,家里只有一张你的照片,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爸爸——爸爸——这两个字,太艰难了。“梁市长,您还记得陈叔叔吗?”她一脸的­阴­冷,“您说我是你的女儿,那您知道我的生日吗?”

梁仕昭身子怔了怔,他……不知道。

“呵呵,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女儿的生日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她一阵冷笑,满脸的嘲讽,“我的生日是11月26号。您不记得,可是陈叔叔一直记在心里。那个善良的人,他记不得自己的生日,可是永远记得我和妈妈的生日。在我7岁生日那天,他给我订了一个小蛋糕。那是我第一次能够在自己的生日上拥有一个小蛋糕,我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我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家。可是——”泪水终于滑落了,“可是——突然一辆车像失了控一般,向我们奔来,我在外口,愣在那里,是陈叔叔,一把推开我,自己却来不及——”

“你看,我的出生是我妈妈赋予的,我的再生是陈叔叔赋予的——梁市长,此生我的爸爸只能是陈叔叔。您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您的女儿呢?”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他,心痛的要死,除了“对不起”来忏悔,无能无力。

一家通宵营业的餐馆里,沈欣然默默地留着泪,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些话,字字如针,扎在她的心头。

她对面的男人,默默地坐在那儿,抽着烟。

“钟朗,你怎么能那 么对林艾!她——”平日里那些骂人的毒词,此刻她却一个字都说不来。

欣然伏在桌子上,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是个坚强的女孩,这么多年哭得次数屈指可数。

原本她是想去陪着林艾的,站在楼梯口,却看到林艾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正准备转身离开地时候,她听见了,那个男人说:林艾是他的女儿。她的脚步一滞,心跳突然加速。脚步虚晃,差点倒下去,吓得出了一层冷汗。幸好,后面有人扶住了她。

她回头道谢的时候,发现原来是他。林艾说他是她的表叔,她知道不是。他看林艾的眼神明明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意。

她不想偷听,可就是鞋底像涂上了强力胶,两人静静地站在那儿。这层楼静悄悄,掉根针,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看到身旁的男人,青筋暴露,显然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了。

在听到林艾那句话时,她身体虚软,摇摇晃晃,震惊地咬着­唇­。看看身边的男人,就仿佛看到魔鬼一般!钟朗也慢慢地泄了气,拖着她,走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

“我是被他强、暴的”,刚刚她那凄厉的声音,痛苦的表情,让他明白原来她是那般得恨,再光鲜、再幸福的表现也掩饰不了当初的肮脏。他以为这段时间她可以试着了解自己,慢慢地爱上自己,可是……他也恨!恨自己!当初自己怎么那么混?

钟朗看着窗外,雨势渐渐地小了,黎明的曙光是不是要到了?

“钟朗,你个混蛋,禽兽不如!你等着,你会有报应的。”沈欣然声声控诉,再也受不来和他坐一起,站起来,看到面前的一杯半冷的茶水,毫不犹豫地泼到钟朗脸上,一脸的愤恨。

原来一直以来他和梁家人扮演的都是同一个角­色­。

茶水慢慢的流下去,打湿了他昂贵的西服,流下暗黄的茶渍,几根茶叶沾在他脸上,他何曾这样狼狈不堪,而他并没有暴怒。

因为,她是她的好朋友。

43、天晴

那晚,梁仕昭仓惶地离开了医院,林艾的一席话,让他愧疚地无法与她对视,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多么的不堪,无地自容,是呀,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叫自己一声爸爸?自己这些年,没有给过她任何温暖,独独带给她伤害屈辱。

他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多岁。

第二天清晨,梁家的餐桌上。

梁仕昭一脸青­色­,第一次对他宠爱有加的女儿动了怒,梁夫人陈佳丽和梁雨陵,一脸幸福地享受着早餐,餐桌上摆放着几朵含苞待放地红玫瑰,娇艳欲滴,他走近把一叠纸往桌上一仍,那力道,大的碗都一抖,足以见得他的盛怒。

“爸爸,怎么了?大清早的吓死人了。”梁雨陵气呼呼地看着他。

陈佳丽也有些生气,一个晚上没回家,一回来就发火。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梁雨陵无所谓的拿起那几张纸,一脸平静,看完轻飘飘地往桌上一搁,“喔,就这事啊。”

“什么叫这事?”梁仕昭两眼瞪得大大的,语气沉痛,“你做了这样的事,一点悔改都没有。”

“爸,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雨陵,你仗着家里的权势就这么欺负你的学姐?”梁仕昭撑在桌子上,一阵眩晕,“你让医院拒绝接受她的妈妈,你怎么做的出来。”原以为她是因为许晔轩的关系,讨厌林艾,没想到她竟然做出如此狠绝的事。

陈佳丽扫了眼,这事她都清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儿的气从要找个地方撒一撒,她淡淡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刚回来,先洗漱一下。”

看到她们一番风平浪静,他气得大拍桌子,“你去和林艾道歉!立马去!”

梁雨陵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的恨意不断地加深,一字一字的吐出来,“不可能!”

“你……”梁仕昭拿起桌上的碗,高高的举起了,梁雨陵倔强地昂着头,心痛地留下眼泪。

“仕昭,你一大早发什么疯?犯得着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雨陵吗?”陈佳丽拉下的他的手。

“呵呵,外人,外人……”他看着妻子,眼神突然觉得那么远,然后他无力地向书房走去。

看着女儿哭成一片,陈佳丽一阵心疼,她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痛。

“妈,爸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舅舅不是说,医院的事不会有人说的吗?”梁雨陵摸着眼泪。

“你爸要查,还能瞒得了他。”陈佳丽叹了口气。

“妈妈,爸爸是不是知道了?”

陈佳丽眼睛一暗,微微发愣,二十二年了,是不是一切又要重新回到原点。

天空终于放晴了。

林母从无菌室转进普通病房,她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医生说,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趋于稳定状态。

林艾用湿毛巾轻轻地给林母擦脸,一脸的幸福,“妈妈,昨天我收到很多你学生寄来的卡片,一会儿我念给你听。”

“好,好,我也挺想那帮孩子的。”提到她的学生,林母一脸期许。

午后,病房内传来喃喃细语,就像一首诗。

“林老师,希望你身体快点好起来,下个月,我们就要中考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林老师,这次三模,我英语考了116分,听到这个分数,您开心吗?”

“林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回来陪我们去战场。”

“林老师,我是李军,听说你生病了,您一定要好起来,将来我的孩子还要您来教……”

“林妈妈,我们全班每一个人都折了一只千纸鹤和一颗星星,祝您身体健康!”

这些童真挚语就像春天里的风,吹得人心,暖暖的,痒痒的。

门口,梁仕昭静静地憷在那儿,他不敢迈进一步,怕自己突兀的出现会打破里面祥和笑语,他就一直站在那儿,直到双腿发酸,不能见,听一听她们的快乐,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林母熟睡之后,林艾叫来护工,这几天一直在医院,日夜陪着母亲,刚刚钟朗打电话,说来接她,在母亲面前,她支支吾吾地遮掩过去。

站在医院门口的右侧等待着,阳光刺目,她抬起头,仰望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心里一片纯净,终于温暖了,风任­性­地吹着,她压下被吹乱的刘海。

一辆轿车停在她的前方,当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梁仕昭。

他犹豫地走到她身边,打量着她,“你要去哪?”

林艾以为那晚已经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了,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淡淡地向后一退。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直直地向那边走去,梁仕昭叫她,“林艾……等等……”

林艾停下脚步,一脸坦然,“梁市长,该说的,我已经我说清了,我请求你不要再来了,我和我妈妈只想安静的生活。”

梁仕昭瑟瑟地苦笑,嘴角微张,刚要说什么。

又是一阵风卷过,她额头的发又被风吹起来,轻轻地漂浮着,额角的那道伤痕,就这样落入了他的眼,他抿着­唇­,心脏一紧,那块疤痕是他起手留下的,此刻疼痛的不只是他的心,还有他的手。

钟朗,一身休闲西服,一步一步走来,风流倜傥,梁仕昭看到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钟朗看了眼梁仕昭,把林艾拉近身边,一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扬起眉峰,“梁市长,真巧。”

“钟少。”梁仕昭的手僵了一下,面­色­沉痛,亲身父亲看到女儿与包养她的人一起,他只有默默地看着,却无力指责。

这一幕,林艾倒是觉得痛快。

“对了,提前恭喜了,晔轩和雨陵倒是金童玉女。”

梁仕昭­干­­干­地扯了一个笑容,脸­色­越来越不好。

“梁市长,我们先告辞了。”

梁仕昭点头,“替我向钟老问好。”

钟朗捏着林艾的手,向着车里走路,而他如同一个局外人,只有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眼里一片刺痛。

车子平稳地开着,两人静默着,车里闷闷的。

许久,路过一个红灯时,钟朗余光看了一眼她,问道:“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提到林母,她的表情慢慢柔和起来。

窗口开着,微风吹进来,她的发丝打乱,钟朗伸长右臂,替她把头发憋在耳后,轻轻地拂过。

很快,红灯又变成绿灯了,车子又奔跑起来。

“你怎么会认识梁市长的?”

“喔,他是我学妹的父亲。”林艾的脸撇向一边,关了一边的窗口。

“学妹的父亲。”钟朗低低的沉吟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车子陡然间加速。

林艾莫名地紧张起来。

回到别墅,王妈迎了出来,“先生,小姐,你们回来了啊。”

“嗯。”钟朗冷冷地丢下一个字,随即就上楼了。

王妈一脸诧异,这早上不是高兴得和啥似的,怎么又变脸了。

晚上,林艾坐在地毯上,盘着腿,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新一季的美剧,钟朗走进来。躺在大床上,双腿垂在地上,疲惫地地闭着双眼,久到最后,林艾以为他睡着了,她把声音调小。

他一进来,林艾就觉得气压有些低,异国的语言一句又一句的蹦出来,在这个安静的空间,更显得怪异,看完一集,再也没有兴趣看下去,合上电脑。

她刚刚躺在床上,动作轻之又轻,她缓缓的闭上眼皮,就听到钟朗发出低沉的声音,“林艾,你恨过人吗?”

偌大的房间里,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映在纱帘上,微微地飘动,林艾的背脊一僵。

她不是天使,她的心和所有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很小,也很软,怎么可能没有恨过呢?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也只有自己痛苦。

这一切要恨的人太多了,恨命运的安排,上一代、这一代的交错,甚至她自己都恨自己。

她的选择是遗忘,在现实的痛苦中,恨,只会显得无力,埋葬了过去,才能新生。不幸已经太多太多,如果还沉浸在这些埋怨中,痛苦只会源源不断。

黑夜中,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懂谁。

林艾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指尖微凉,很轻地回了一声:“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当钟朗提出同她一起去医院看望她母亲时,她一阵恍惚,清晨的时候,也许是人防御力最低的。

一路上,她都忐忑着,她不愿意他去,可是终究说不出口,最难推却的就是别人的一番好意。

自然是林艾先上去了,一刻钟之后,钟朗姗姗来了,两手提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之前林艾是一点都没有看到,一看就知道是补品,待接过来,才发现大多是是特供的。

“林老师,这么久没来看你,听说这次手术很成功,我来看看。”钟朗自然地说着,大气稳重。

“钟先生,实在太感谢您了,您人来,我就很感激了,带了这么多东西,倒是过意不去。”

钟朗又详细地问了几位专家林母的情况,专家都给予的肯定,熬过了排斥期,一切都好了。

林艾心里微微一动,他竟会这么细心,这么关心人,倒是在她母亲面前把“善心”的企业家形象树立得更加高大神圣。

欣然她们来医院时,钟朗刚刚准备离开,门打开的一刹那,林艾心里觉得不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了。

可是令林艾惊讶的是,她们这一次并没有热络的和钟朗打招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就好像面对的是空气一般。

钟朗起身告辞之后,几个人坐在病房里闲扯着,马上就要毕业了,穆南家里安排好工作,薇薇也签了Z市一家翻译公司,欣然还是决定留在N市,四个人,依依不舍地挤在沙发上。

四年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最初的相遇是偶然,最后的离别是必然,一生中总是充斥着这一次次的偶然与必然,才会凸显出常伴于你我身边的人,显得弥足珍贵。

44、借酒告白

晚上客厅里,林艾和王妈正在一起看毕业照片,这几天,大家都疯狂的拍照留恋,一边放着音乐,音音袅袅,一边翻着照片。

“这张拍的好!”王妈赞许着,“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是好的。”夕阳西下,小木桥上,四个女生侧身而站,荷花塘碧叶连天,景美,人也美。

王妈看着林艾的侧脸,一派的清淡,心里叹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藏的太深,这以后估计也得经历一番波折。

钟朗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可是随着他的到来,笑声也消失了。

“先生回来了。”王妈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包,然后默默地下去了。

林艾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钟朗晃晃地走过去,半个身子贴在林艾身上,满身的酒味,一手扯着领带。

“在看什么?”他竭力地靠着她,正巧,屏幕上现在这张照片是林艾和一男生的,两人都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麦穗随风摇曳,照片中林艾对着镜头,笑的甜蜜,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哟,真是恰同学少年。”钟朗眯起眼睛,吐出这几个字,一口酒气,不觉得带着酸酸的口气。

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他嫉妒,男生侧着头看着她,那小眼神闪着灼灼的光,代表什么,钟朗一清二楚。

林艾轻轻地一抬肩,微微一使力,钟朗就向沙发的另一头倒去了。

死丫头,钟朗在心里骂着她,以为他真喝醉了吗?他又撑过去,头贴在她的脖子里,闻着她身上的清香。

“林艾,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忘掉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钟朗低吟耳语,喃喃地说着。

林艾一怔,原本在拖动鼠标的手停滞了,大厅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钟朗这时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那个雨夜,她听到他的控诉,他也疼,也后悔,30年来,第一次觉得无力。

“为什么?”林艾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看着自己的笑容。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他说不口。

钟朗倚在舒软地沙发上,半晌,他撑起身来,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雅致的眉目,林艾想要垂下眼睛,钟朗却不许,固执地逼视着她。

“我想对你好。”吊灯的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眼底留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她的眼睛一片迷茫,不相信,什么叫想对她好?如果像对她好,就放了她,自由才是她想要的,心里某一处闷闷的发疼。

钟朗的心也是乱作一团,他慢慢地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一抹她的温热,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可他始终没有得到林艾的回复,他的头有些痛,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林艾的拒绝。

那一晚,林艾一直当着是钟朗喝醉了,胡言乱语,是真是假,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不久前,钟朗看她,眼睛里充满了玩味、掠夺、强势,可是,不知不觉间,好像什么变了,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怜惜,越来越温柔。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这一天,她和往常一般回来的时候,钟朗已经到家了,坐在客厅里,液晶电视开着,经济频道的女主播播报着今日股市情况,钟朗却倚在一旁熟睡,她注意过好像他一般只会看这类的台。

拿起遥控器,按了静音,大厅里又静悄悄的一片。

她轻声地走过去,玻璃茶几上,一抹鲜红那么突兀地搁置在那儿,让人无法忽视。

着眼一看,原来是一张请柬,大红­色­喜气洋洋的,金­色­镶边,右下角一对可爱的小熊。

“回来了?”钟朗突然问出了一句。

林艾吓了一跳,“恩。”

他递上请柬,林艾木木地接过,打开一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熟悉的两个名字,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往桌边一放。

钟朗看了一眼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她就出去了,林艾到时没问什么,这两个的相处就是这般奇怪,谁也不说。

N市最奢侈的珠宝店。

梁家母女,亲昵地手挽着手,坐在贵宾休息区,营业员奉上了一个又一个首饰。

珠光宝气,梁雨陵兴致盎然地挑选着。

“妈妈,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恩,还不错。喜欢吗?”梁雨陵点点头。

咦,她眼尖的扫过玻璃一角,指了指那副耳环,“那个我看看。”

营业员面­色­一顿,迟疑了三秒,开了锁。

耳坠,很漂亮。

“这个我要了。”

“梁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是客人定做的,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营业员顿顿地说着。

“那还有没有?”

“这款施华洛耳坠名叫“唯一”,是奥地利设计师james设计的,客人要求独一无二,因而……”

梁雨陵脸­色­越发的难堪。

这时,门口一阵­骚­动,经理围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低首垂目,可是梁雨陵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隔着千里,她的手死死地紧握着。

“钟少,你订的东西已经到了。”经理点头哈腰。

“钟少,好巧,在这里遇见你。”陈佳丽得体地打着招呼,眼睛若有若无地扫了眼一旁的林艾,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钟朗淡淡地回了一个笑容,那副耳坠还摆着柜台上,没有撤下去,他的眉头拧了拧,营业员有些慌乱地要收起来。

钟朗却取过来,带着林艾的耳朵上,那动作笨拙中带着温柔,让周遭的一切都暗淡了,带好之后,营业员推来镜子,林艾不得不去看,造型别致典雅,中间的水晶盈盈如水。

钟朗弯下腰,靠在她的右侧,修长的手指把她几丝发顺道耳后,“很漂亮。”

“也只有学姐带着才好看。”梁雨陵走过来,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林艾心里凉凉的,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假?没有回头。

钟朗没说什么,随即回头对经理说:“我的东西,包好。”

梁氏母女俩一阵尴尬,脸上愠­色­,隐忍着,梁雨陵再次展露笑颜,“学姐,星期天我和晔轩的订婚典礼,到时候一定要和钟二哥一起来啊。”

“倒是要恭喜了,今天的东西记我账上,算是我给你和晔轩的贺礼。”脸­色­虽然带着笑,眼睛里却透着丝丝清冷。

接过了经理递来的袋子,右手拦着林艾的腰,仿佛在宣誓着什么。

“梁夫人,我们先走了,后天见。”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梁雨陵咬着牙,此刻万千闪钻在她眼里都暗淡了,她恨,凭什么林艾能毫不费力的得到这么多,现在连钟朗也?她不甘心。

优雅浪漫的法国餐厅,小提琴声悠扬婉转,烛光点点,馥郁的玫瑰花香飘四溢。

钟朗和林艾面对面坐着,钟朗娴熟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林艾不喜欢吃牛排,也用不惯那些刀刀叉叉,那些细琐的切工,切的时候,她听见盘子嘶嘶的响着,极其不协调的声音,彰显着不和谐。

她放下刀叉,深深吸了一口气,钟朗感觉到她一直没再动手,抬起头,眼睛一转,端过她的盘子。

林艾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很好看的手势,一会儿,整块的牛排就变成细细小小的,一块一块,很工整,钟朗把盘子推倒她面前时,眼底的温柔,让林艾的手一缩。

林艾只吃了三分之一,她不喜欢吃没有熟的牛­肉­,心里隐隐的不舒服,钟朗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眼里一闪而逝失望,然后放下手中的刀叉,无辜地看着林艾。

旁边的侍者,走过时,嘴边路过一抹笑容,瞧,这对多浪漫,吃个牛排,都能含情脉脉地两两相望。

林艾被他瞧的不好意思,没忍住低低地说着,“我不喜欢吃还没熟的食物。”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自己动手给她切,钟朗的心总算舒服了。

一会儿,侍者送来了甜点,水果拼盘,林艾倒是喜欢,小叉子一嘴一个,一会儿就­干­掉大半。

她兀自地吃着,钟朗看着她吃的样子,一脸的幸福,感觉到他灼灼的眼光,她把果盘推倒他面前,钟朗一阵错愕,和绝大部分男人一样,钟朗也是不喜欢吃甜的,水果也是很少碰。

他无意识地叉起一片猕猴桃,青青透透的,看着就诱人,可是刚刚一咬,酸的掉牙。

“好吃吗?”林艾水汪汪的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嗯,还不错。”钟朗憋着,林艾第一次主动与自己分享,这份心意不能违逆。

“我就知道你喜欢,不然我吃的时候,你一直看着­干­嘛,想吃你就说。”林艾说着动手,把所有的猕猴桃挑出来,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你多吃点,猕猴桃富含丰富的维生素C,很好的。”

钟朗看到那片青绿­色­,嘴角抽搐,一片两片三四片,吃光之后,他的牙酸都倒了,心里一阵呕寒,发誓今后再也不吃猕猴桃了。

刚刚她自己吃了一片,酸的面部都要抽筋了,对面的他死死地看着她,她忍,于是计上心来。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她心里为什么这么舒服呢?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每个人地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在华贵的水晶壁灯的映照下,她的眸子里晶莹璀璨,跳动着几丝调皮的光,钟朗看着她,一怔,她在他面前,也会有这样活泼的表情。

林艾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心里又是懊恼,自己这般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呦,二哥,吃水果呢?”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响起。

两人听到着声音,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具是一愣,顾毅琛挽着一个美女,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俩。

“毅琛,从非洲回来了?”钟朗不冷不热地问道。

顾毅琛细细地打量着林艾,年龄是小了点,身材不错。

“二哥,你什么时候换味道了啊?青春的和高中生差不多?二哥,我说你也敢流行了,老牛吃­嫩­草啊?”

“滚一边去。”钟朗冷冷地甩下一句,脸黑的和包公一般,自从被叫表叔之后,年龄最近一直是他的禁忌。

“钟沁最近一直在找你,刚好,她好像在附近馆所做spa,你等等……”说着,就掏出手机。

“二哥,别,我不打扰你和佳人用餐了,我先告辞。”说完,一溜烟的过去。

钟朗刚刚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林艾倒是心情越来越好。

月明星稀,霓虹璀璨,钟朗拉着林艾的手,软软的,热热的,一直舍不得放开,林艾挣脱了几下,都被他牢牢的拉着。

钟朗提出去看电影。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林艾拒绝了。

“那去听音乐会?”钟朗又提出一个。

……

“现在大学情侣不都是这样的吗?”钟朗说的一脸诚恳,林艾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即将毕业大学生,而你早已经毕业七八年了。”怎么还有脸说大学情侣,她的身上一层­鸡­皮疙瘩。

钟朗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林艾,你是不是嫌我老?” 这一问,林艾到了一愣,“老”这次着实和他不搭边,男人三十而立,刚刚在黄金年龄起步,白了他一眼,这人最近怎么这么幼稚。

她转身向中央广场走去,城市的夜景,真美,这个城市,她呆了快4年了,倒是第一次能静静的欣赏,却是和他。

远处城市最高的楼,景观灯一闪一闪的,林艾踮起脚尖,想看得更远,突然,背后一股冲力,她一个踉跄,那双手有力地拉住她,“林艾,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好不好?”他的一双眼里满是真诚,丝毫不逊于夜空的星星,爱上了就输了。

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了,一段不堪的开始,当初林艾痛苦,而今钟朗懊悔,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

林艾眨着眼睛,“可是我忘不了……”眼神越来越空洞,远处的彩灯也越来越恍惚。

“我会将那段从你脑子抹净。”他有力的说道。

“除非……我失忆了。”林艾一字一句地回应着。

钟朗身子一退,恍惚了一下,只是短暂的一秒,他又上前,拥着她:“不,我会的,我可以。”他的声音带着酸酸的痛楚,却含着一丝不容否定的坚定。

一手抱紧她,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倾身吻住了那娇润的双­唇­,一点一点,像对待瑰宝一般,第一次这么温柔。

广场的喷泉“哗”的一声涌出一股清流,一排排水柱,高低起伏,在灯光的照­射­下,水柱仿佛染了­色­一般,晶莹透亮,空气中弥漫着湿湿地水雾,沾染在喷泉下那对亲吻的人上。

“林艾,忘了吧。好不好?”钟朗深沉地低喃着,亲吻着。

林艾不回话,他就一直吻着她,周围往来的人群,看着他们,他都不觉,可是林艾觉得丢脸。

林艾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他心慌,这次索­性­无赖起来。

“好不好”

“好不好”

…… ……

“好,你先松开。”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钟朗低沉的笑起来,一个“好”让他兴奋的像打了­鸡­血一般,拥着她,不管不顾地亲吻着。

林艾懊恼,她都已经说“好”了,挣扎地垂着他的背,钟朗不肯放手,她一咬牙,“啊……”

钟朗松开后,“你属狗的?”他舔了舔嘴角,破皮了,一股子的血腥味,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林艾总算说“好”了。

45、离别

周六这一天,林艾回学校搬运行李。

新的一天,钟朗一夜拥着林艾,睡得好梦连连,林艾起床后,后颈一片酸痛,这是枕着某人手臂的结果,吃过早饭,她拿起书包,就向门口走去。

“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钟朗凉凉地问道。

“我去学校搬东西。昨晚和你说过了。”林艾无奈地又重复一遍。

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等等,我陪你去。”

林艾急了,“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她搬出这条,他去了别人看到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虽然毕业了。

“都毕业了,哪有那么多条列,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林艾连连摆摆手,“不用,不用,到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一起搬。”

“同学?”钟朗转念一想,估计是男同学,一般体力活,都是男生包办,想着那晚对她表白的男生,还有照片上的男生,他一阵窝火,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是同学呢?

他不动声­色­,拿着车钥匙,就跟着走了。

到了学校之后,林艾非常后悔,车子一路开到女生楼下,她踟蹰着,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流动的人群不少眼光向他们投来。

“走啊,上去啊。”钟朗催促着。

“你在这等我吧。”

“那我上去了,11栋503,我没记错吧?”

林艾翻了一眼,咬着一口小银牙,其实那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门禁啊,来来往往的,男女混合着。

钟朗看到这情形,“哼”了一声。

宿舍里乱的一团,什么都有,杂乱无章,钟朗进来的时候,大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

衣橱一角,竟然还挂着内衣,两人都瞧见看,空气中微微弥漫着意思尴尬,钟朗别过脸,走到一张书桌前,不着痕迹地问道:“这是你的?”其他三个位置都似被龙卷风席过一般,也只有这张整整齐齐的。

她的书桌清清爽爽,摆满了书籍,书桌前挂在一副大字,“真善美”,飘渺坚毅的三个字,许多人在苦苦的追寻它,却永远参不透它,他的目光落在落款人——林艾,小篆,清清秀秀。

在此,林艾的这三个字的的确确让钟朗震撼了,别人与她的不是真、善、美,她却一心坚持着这三个字。

林艾发觉他在看那副字,仲仲地出神,心里一酸,当时她写这三个字的时候,林母刚刚查出来肾衰竭。

每每自己累的不行的时候,总会看看这三个字,刻在心里,就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燃起的一个信念,一直支持着她走下去,她也是靠着这三个字,把自己原本支离破碎的一颗心慢慢缝补起来。

她沉默地摘下来,卷成一卷,小心翼翼地放在纸盒里。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钟朗是想全都搬回去。

“楼下有快递。”林艾早已经想好了,专业书,读研时,还是有用的,她让她在B市的一个同学帮她收一下,等她过去再去拿,其余的寄给需要的人。

钟朗一阵沉默,她什么都安排好了,自己这么辛苦,也不肯告诉他,她是不是一直都不会把他放进心里?

他解开了­精­致的袖扣,挽起衬衫的袖口,撑开一旁的蛇皮袋,一本一本的往里塞,小心翼翼。

两人一阵沉默,宿舍里没有空调,桌子上放着一台微风小电扇,风小的无力,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钟朗的背渐渐地被汗水打湿,衬衫上留下一大片印迹,额角的汗水也是层层滴落,他本是怕热的人,每晚睡觉的时候,温度都要定在20度。

想来,包里还有一瓶矿泉水,她掏出来,递给他,他却是一脸的诧异,迟疑地接过来。

“你休息一会吧。”

这瓶水,钟朗喝惯了进口矿泉水的人,如饮甘泉,抿了一口,心里那个凉快。

看到林艾的嘴­唇­有些­干­,忙递给她,共饮一瓶水,多亲密的事啊!钟朗心里此时不知道乐开了多少朵花。

“我不渴。”林艾弯下腰,把书打包好。

钟朗看到她的小鼻尖一层的汗珠,偶尔,舌头偶尔舔舔­干­涩的嘴­唇­,看的他心里酸酸的。

你看,林艾有时候就是傻,自己再苦,也会忍着,对别人,即使是伤害过的他,一瓶水,她都给了他。

他查过了她的资料,原来,上了大学之后,她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没有再花过家里一分钱,她妈妈生病后,她才去了酒吧,即使在那段缺钱的岁月,她仍然坚持着资助西藏纳木错两个贫困小姐弟。

而这一切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愣愣地看着她出神,放下矿泉水,一手拉住她,“我来吧。”

钟朗把装着满满的书蛇皮袋搬到楼下时,正好欣然、穆南、薇薇刚刚托运好,看着林艾,手里一个大盒子,连忙上前帮着拿。

其实那个盒子就是大摆设,里面东西倒是很少,反而,一旁的钟朗搬着那个20多斤的书,够沉的,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帮忙的。

钟朗来来回回三趟,才搬好,他发现,刚刚林艾把被子用袋子裹了几层,里面还放了几个樟脑丸。

林艾去寄快递的时候,他站在一旁,快递员瞟了钟朗好几眼,脸­色­满是怀疑,钟朗看到收件人地址,其中有个是西藏纳木错。

骄阳如烈焰一般,只是一会儿,她的小脸就被晒的通红的,寄好东西,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染上一片光晕,整个人就像夏日的凉风,那惊艳的笑容,让人都觉的清凉。

钟朗是独自一人回去的,真真正正地当了一回免费的碍眼的搬运工,搬完东西后,他原本是想带着林艾和她同学去吃饭的,结果人家几个人,很不屑地拒绝了。

“我们吃惯了大排档,那些大饭店的东西,吃了会消化不良。”不­阴­不阳地说着。

他看向林艾,林艾却一点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某人被赤­祼­­祼­的嫌弃了。

气氛越来越沉闷,钟朗冷冷地凝视着林艾,深邃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昨晚两人已经进了一步,怎么现在又回到原点了?抓着她的手腕,紧紧地握着,就往车里走,欣然一把扯过林艾,昂首挺胸,“钟朗,你­干­什么?”一副老母­鸡­的架势,钟朗无力地倚在车门上。

“林艾,你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钟朗眉头紧锁。

林艾的手腕一片火辣,脸­色­冷漠,眼睛黑白分明,一言不发。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钟朗抿着嘴,决然地上了车。

目送他的车开出校园,渐渐消失在她们的实现里,钟朗一走,空气明显和谐了。

四个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路吃着路边的小吃,新疆羊­肉­串、生煎包、麻辣烫……走到铁板鱿鱼的摊位时,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大二的时候,她们一起选修了“运动与休闲”这门课,几个女孩子对于运动倒是兴趣不大,小道消息这门课比较轻松,学一学健身的知识也不错。

学期结束的时候,老师举办了一个活动,“你说我猜”,林艾所在的小组由中文、外文组成,清一­色­的女生,不幸的是她们抽到了猜球队。

最后林艾和穆南代表小组参赛,16支球队,林艾说,穆南猜。

“24个英文字母开头的……”

“AC米兰!”

下一个“尤文图斯”怎么说?

下面的人也是一片焦急,林艾脑子一转,“第一个字,我们经常去吃的铁板什么鱼?”

“铁板鱿鱼……喔,尤文图斯。”

下面的人,听了哈哈地爆笑起来。

“老板,来八串鱿鱼。”听着那“滋滋”熟悉声,过了今天此情此景再也不回重复了。

她们又去了学校的那家“好日子”,大一开学的第一天晚餐,他们就是在这里吃的。

毕业后,一切又回到的原点,那一次,大家有些腼腆,欣然当时是文文静静的淑女一枚,这一次,依旧有些沉默。

四个人喝了十瓶青岛啤酒,似醉似醒,他们约定,明天谁也不去送谁。

相见时难别亦难,终于,还是离别了,青春,还是给我们留下了这段美好的回忆,一群你我珍惜的朋友。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留了一盏琉璃灯,似乎在候着她的归来,看着那盏­精­美的灯,她微微地出神。

上楼的时候,房间里也留了一盏壁灯,钟朗半倚在床头,手边放着一本熟悉的书,是她的《伊索寓言》,深深地一叹气,微不可闻。

她拾起书,眼光顺着书看下去,瞧见他手中的几道红痕,林艾愣了一愣,心里有些恍惚,想着他帮自己搬书的情景,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曾经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和他只不过是交易罢了,他也只是一直的新鲜而已。

待站起来,手就被拉住了,然后一个使力,她就投怀送抱,撞进钟朗的怀里。

钟朗悠悠地转眼,眼睛里带着些倦意,“回来了?”鼻子轻轻一吸,“喝酒了!”毫无疑问的陈述。

林艾身子也没个支撑点,手肘抵在他的胸口,她刚一使劲,想撑起来,就听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林艾,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钟朗的声音夹杂着一股失落,林艾的漠然让他如梦初醒,心里怅然若失。

他努力地一步一步靠近,她却还是紧锁着自己,坚若磐石,他也尝到了那种怕失去的彷徨,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吗?

想到她上午用完他,就把他踢走,心里一气,揽在她腰间的手一捏,林艾激动地跳起来,气恼道:“你­干­什么?”

原本喝了酒的缘故,脸­色­一片绯红,惹人怜爱。

“我去洗澡了。”她讷讷地说道。

出来的时候,钟朗已经侧躺着睡着了,她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小腿都发麻了,从药箱里找到一支药膏,手里也是一阵揉捏。

站在那里,观察了半天,确定他是睡着了,轻轻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白­色­的|­乳­膏一一涂在他的掌心。

钟朗突然一个翻身,双手交替,转向床中心,林艾吓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发现他只是换了一个睡姿,也没有醒的迹象,心里不禁懊恼,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食指敲了敲额头,想想他的手也是帮自己才会那样,她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把药膏塞进抽屉里,关了床头的壁灯,躺了下来,过了好久,始终无法入睡,轻轻地一个翻身,一个热热的手臂就搭在她的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手臂上,那有规律的节奏敲得林艾一阵心烦意乱,他的脸贴在她的后脑袋,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她一怔屏住气息,头皮发麻,鼻尖传来药膏淡淡的清香。

“谢谢你!”他半睡半醒地呢喃。

“快睡吧。”

嘴硬心软,钟朗噙着笑,慢慢地进入睡梦中。

6月11日,周日。

清晨,林艾从花园里摘了两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带到医院,林母这几天­精­神越来越好了,已经决定后天出院了。

林艾搀扶着她,走在林间小路上,八点多的光景,沐浴在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偶尔石阶上还有一两只小鸟在行走着,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走了一段路,林母有些累了,坐在一旁的木椅的喘着气,“动了一个手术,身体到底不如从前了。”

路边的小鸟因为行人的到来突然振翅飞翔了,林母看着出神。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昨天,他来看我了。”林母望着林艾,“说是想认你。”

“妈妈……”林艾一阵低呼,“后天你就出院了,我们不要再想这些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我……我也不想再到N市了。”这个城市,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身体的疼痛,­精­神的折磨,她终究无法释怀。

中午陪着母亲吃完饭,钟朗的电话就来了,隔着电话,钟朗催促她快点,一会儿,他来接她,她当然记得今天是许晔轩和梁雨陵的订婚日子,可是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去。

“我要陪我妈。”

“是不敢去,还是不想去?”这有什么关系?钟朗也非常强硬,他就要林艾和许晔轩断得­干­­干­净净,不是他心狠,他要告诉所有人,她是他钟朗的人。

“人家订婚,我去­干­什么?”

“你不去就不­精­彩了。”

钟朗也没好气,“行,那我上来接你,也是,好几天没去看你妈妈了。”林艾的弱点,他也掐得清清楚楚。

林艾一咬牙,“你等等,我和我妈说下。”

“妈,我一同学今天回东北老家,我们约好去送送她。”林艾心里泛着一丝难受,她总是对妈妈撒谎。

“去吧,快去吧,别让同学等急了。”

林艾慢慢地磨出来时,钟朗看了一眼腕表,整整半个小时,他脸­色­有些黑,眉头紧锁,他何曾等过人,可是,他还是隐忍下来。

车子“嗖”的一声,就发动了,林艾知道他在发泄,车子开的极快,最后停在一家会馆,位置有些偏僻。

一进去,一个平头年轻男子就迎了上来,“阿朗,今天有什么需要?”

林艾细细打量,外面虽然看着普通之极,没想到,里面的装修奢华之至,衣物琳琅满目,估计又是城中奢侈之地。

钟朗随意地在衣架间来回,一会儿,就抽出一件连衣裙,然后总算回头看了眼林艾,“去试试。”

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上来,接过衣服,“这边请。”

林艾硬着头皮,跟着她去了试衣间。

钟朗选的裙子,黑白两­色­,简答大方,上半部是|­乳­白­色­无袖窄肩,腰间紧紧裹着,小蛮腰盈盈一握,下半部黑­色­的蓬蓬裙。

林艾一换上,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就惊艳地看着她,频频点头,看得林艾怪不好意思的,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露了大半,女孩子心细地又递上一双金­色­的高跟鞋。

出来的时候,钟朗和刚刚那男子,倚在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

“小四,过奖了,不及你万分之一。”钟朗按了烟,对着那个女孩说道,“给她做个发型。”

女孩子像是变戏法一样,手指挽过她额头的发,林艾刚要张口,额头就暴露出来,女孩子也没想到,一愣,“不好意思。”

“没关系。”林艾淡淡的一笑,女孩被她这个毫无杂质的笑容感染了。

林艾没想到她还是把她的刘海梳上去了,光洁的额头连同那个疤都暴露出来,透过镜子,她明显看到钟朗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十多分钟,她就把她的头发盘好,定定地看了一下,从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一个细笔,聊聊数笔,林艾直觉额头一凉。

女孩子细细打量着她,好像在看一件工艺品一般,不自觉的点着头。

“好了。”她声音里呆着骄傲。

钟朗走过来,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女孩子,女孩子打开一看,不觉得倒吸一口气,林艾见过,是那副耳坠。

男子眼含笑意,看着林艾。

林艾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的疤,变成一个飘逸的蔓藤。

“嗯,青春俏皮典雅又神秘。”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艾的额头蔓藤,“阿蔓,功夫越来越好了。”说着上前,又在蔓藤的一侧挑出一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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