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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心意相通
展昭和公孙跟着包拯进了宫,路上,包拯告诉两人,刚才灰影说,赵普进宫本来想和八王爷一起劝劝赵祯的,却发现赵祯似乎有些不对劲。
过了片刻就说恶心头晕,最后晕倒了。
赵普急急找来了太医,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赵祯就是面色灰白呼吸微弱,所以赵普让灰影赶紧将公孙找来。
赵祯的症状看来是中毒了,可他身居宫中,谁能给他下毒?联想到上次庞太师在饮宴那会儿也是遭人暗算,于是包拯就把展昭带来,查一下是谁下的毒。
公孙进宫后赶到了赵祯的寝宫,就见庞妃坐在一旁服侍赵祯,赵祯倒是醒过来了,虚弱地靠在床上。
公孙过去给他行了个礼,就伸手替他诊脉。
赵祯脉象平和,不像是中毒或者出了什么事。
公孙微微一愣,看了赵祯一眼,就见赵祯也看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什么。
公孙心中一动,凑过去,告了一声得罪,假意去翻赵祯的眼皮,却感觉入手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覆盖在赵祯脸上。
公孙了然,脸色灰白是赵祯往面上抹了一层薄薄的香灰,他是在装病。
公孙很是不解,赵祯一国之君,为何要装病呢?
随后,公孙又想到……赵普和八王进宫有段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叫自己?如果赵祯真的病得那么厉害,以赵普的性子,估计就让灰影把自己扛来了,还等着包大人换衣服?
公孙疑惑地又看了一眼赵祯身旁的庞妃。
庞妃倒是完全不怀疑赵祯的病是装出来的,只是一脸担心地坐在他身边,焦急地看自己,像是问——有没有得救啊?
公孙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赵普走了进来,公孙正不知所措呢,赵普就知道他已经大概知道情况了,就咳嗽一声,对庞妃说,“我听到香香在哭。”
“呃……”庞妃知道香香可能饿了,心就悬起来,但赵祯又这样。
“去吧。”赵祯拍了拍她,“有公孙先生在,朕没事的。”
庞妃又看了看赵祯。
“去吧,一会儿把香香抱来,朕一天没见她了。”
“嗯。”庞妃点了点头,告了退,就急匆匆跑去看香香了。
公孙看了看赵普,赵普看赵祯。
“可以了。”赵祯从床上下来。
“我跟包相说过了,现在影卫和展昭已经开始找了。”赵普告诉赵祯。
赵祯笑着点头,问,“你们觉得,这方法怎么样?”
赵普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希望能有进展。”
公孙看了看两人,见赵普往外走,他也跟赵祯告辞跟了出去。
“唉!”公孙抓住赵普,“这是干什么?”
赵普叹了口气,“起先我和八哥也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被人下毒了,没想到是他想的法子……不是,确切地说是有人教他的法子,说能找到暗中害太师的人。”
“什么人?什么法子?”公孙弄了个糊涂。
“啧,还能有谁?那位落歆夫人呗。”赵普摇摇头,“法子八哥告诉包相了,一会儿估计就见分晓。”
公孙皱了皱眉头,“这样啊……“
赵普叹了口气,“估计以后会越来越麻烦吧,赵祯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公孙脸上显出了好烦的表情,知道这次肯定又会有大麻烦,早知道就不回开封来了,在逍遥岛整天遛小四子多好玩儿,反正有包拯展昭白玉堂在,天铁定塌不了。
不过现在最郁闷的是展昭和那群影卫。
展昭万万没想到,赵祯搞那么麻烦的事情竟然是装病让他们找凶手,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展昭叹气,包拯给他的名单是几个管事的太监,还有几个丫鬟。展昭蹲在下人居住的管事房附近的屋顶上,耐着性子看着下面,其他的几个角上,有几个同样无聊的影卫。
单手托着下巴,展昭感觉夜风吹着凉丝丝的,皇城的屋顶也高,看四外风景还不错。展昭忽然想到如果白玉堂在这儿估计就没那么闷了,早知道带他一起来。
想到白玉堂,展昭就感觉嘴里突然又多出了一份辣味来,脸也下意识地发烫,一想到今天晚上回去还要一张床睡,估计更加尴尬……还是在这里蹲着吹冷风吧,顺便可以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展护卫觉得压力很大很焦躁。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下面跑了过去。
展昭微微一愣,这不是工部侍郎陈大人么?干嘛偷偷上这儿来?再说了,这里一般人也进不来啊!不过再仔细一看,展昭有些想乐,这陈大人怎么好好的一身侍卫打扮?哪儿有一把白胡子的侍卫,也太缺心眼了!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于是展昭看了看那几个影卫。
灰影等人也是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蹊跷。
一跃下了屋顶,展昭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陈大人的身后。就见他溜进了一间小院,敲了敲西侧一扇房门。
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了,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展昭记得他好像姓刘,刘公公。
闪到门边贴着门听。
屋里,陈大人抓着刘公公的胳膊,“你……你给皇上下药了?”
“啧,怎么可能?!”刘公公跺脚,“陈大人你来干什么?”
“我……我听说皇上也中毒了,怀疑你失手了!”陈大人说着,摆手,“唉,先不说这些了,上次给你的药呢?”
刘公公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陈大人伸手接了,“包拯正带着人一间间屋子搜呢,你给我小心说话知道么?!”
“呃……好!”刘公公点头,陈大人刚想走,门就被踢开了,展昭往门边一靠,叹气,“陈大人,人赃并获啥意思知道么?”
陈大人和刘公公都是一惊,随后看到了展昭身后进来的影卫们,还有门口守着的那些禁军,两人就知道大难临头了,一ρi股坐到了地上,抖若筛糠。
展昭让人将他俩抓了,送到皇上跟前去,自己也打了个哈欠,跟着往回走,别说……虽然胡闹了点,还挺有效,运气好吧。
众人回了宫,赵祯抹了脸上的香灰,坐在书房审问两人。
原来陈大人有千金想要送进宫给赵祯看看,不过赵祯一心在庞妃身上,无从下手,就想要解决了庞家人。
他起先让庞太师出丑,最近听说赵祯对庞妃渐渐冷淡了,以为有了效果。而之所以让刘公公留着药,是想要找机会毒死庞妃的。听说赵祯中毒了,以为刘公公失手,就急急进来帮他销赃。
庞太师听了,气得鼻子都歪了,“我说老陈啊,咱两同朝为官二十年了,你也太下得去手了吧!前两天要杀煜儿的人是不是你啊?”
陈大人愣了愣,“我杀庞煜干什么?”
“不是你?”庞太师皱眉,那是谁?
赵祯也听到了,“怎么有人要杀庞煜么?”
庞太师点了点头,“是啊皇上,煜儿这阵子在开封府呢。”
“哦。”赵祯点点头,问刘公公,“你知不知道什么?”
刘公公抖若筛糠,“奴婢……奴婢不知道。”
赵祯点头,对一旁一个侍卫说,“给我打。”
侍卫上来左右开弓先赏了他两个耳光,刘公公哪儿经得起打啊,满嘴血,老老实实地交代,“是……是奴婢。”
“啊?”陈公公也是一愣,“你?!”
庞吉更急了,“我说刘公公啊,我家煜儿哪儿得罪你了?”
“庞煜曾经当众羞辱过我,我……我就想趁此时机除掉他,雇凶去杀他,万一事发,还能推到陈大人身上。”
“你……你这阉货,竟然敢陷害老臣。”陈大人也急眼了。
赵祯摆了摆手,对包拯说,“包卿,人都交给你了。”
包拯似乎还在出神,半晌,点了点头,“哦,好!”
赵祯笑着对庞吉说,“太师,既然危险已经解除,你和安乐侯就可以回府了。”说完,拍了拍椅子的手把站起来,问赵普,“朕这法子如何?”
赵普干笑了两声,“甚好……”
“哼哼。”赵祯满意一笑。
这时候,外头庞妃急急抱着香香跑来了,往里一看,就见赵祯脸色已然回复,就是一愣。
“唉!”庞吉吓了一跳,后宫不得干政,后妃更不得跑到书房来,这是规矩,这闺女傻了不成,赶紧对她摆手。
展昭看了看庞妃,见她满脸担心,又是满脸不解。
赵祯微微皱眉,也没笑,也没怒,只是对庞妃说,“朕没事了,你回去吧,今晚早些睡,不用等朕。”
庞妃愣了愣,点点头,抱着香香就走了,显得有些失落。
展昭看了看一旁的公孙,公孙的手背在身后,正对着赵普竖中指呢,赵普扶额。
庞吉有些心疼,就也道了个告辞,去安慰几句,包拯带着人回府审问。
展昭也想跟着包拯走了,却听赵祯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庞妃和她比起来,某些地方还是智慧不足啊。”
赵普望了望天,就看到公孙另一只手也对他竖起了中指,正想说两句,就听展昭说,“关心则乱而已,被人傻傻爱着不好么?”
赵普和公孙张大了嘴,一旁几个太监惊得差点将手上的被子盆子都丢了,心说展昭太有种了,这算公然顶撞,不是……算是在奚落赵祯?
赵祯也愣了半晌,看展昭,问,“展护卫,觉得庞妃好?”
“嗯。”展昭笑眯眯点头。
“没有缺点?”赵祯又问。
“有!”展昭接着笑眯眯点头。
“说来听听。”赵祯似乎很感兴趣。
“哦,和她比起来,某些地方智慧不足么。”展昭说完,对赵祯拱了拱手,“告辞了,皇上~”说完,转身溜溜达达走了。
赵普还呆在原地呢,就见公孙也对皇上拱了拱手,“告辞了,皇上。”
赵祯张张嘴,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回头看赵普。
赵普左右看了看,也对他一拱手“告辞了,皇……”
话还没说完,就见赵祯摆手,“你快走吧,他开封府都不是好得罪的,小心回去跪搓板。”
赵普摸了摸脖子,只好跟着走了,回去的路上公孙不理他了,赵普只觉得无辜,被侄子拖下水了。
等人都走了,赵祯回到书桌后边坐下,屏风后面,陈班班绕了进来,低声说,“皇上,都办妥了。”
赵祯点头,“接下来,还是要小心行事。”
“是。”陈班班说完,想要告退,可一想,又似乎有些话想说,“那个,皇上……”
“嗯?”赵祯看他。
“庞妃会不会误会?”陈班班有些担心。
赵祯轻轻一摆手,“她跟随朕多年,别人不懂的,她懂。”
话刚说完,就窗户外,庞妃贴身的丫鬟喜儿探头进来,怀里抱着喂饱了正呼呼睡觉的小香香。
赵祯一喜,赶紧过去将香香抱了进来,狠狠亲一口,见小家伙怀里藏着张纸。微微一挑嘴角,赵祯坐回到书桌后边,拆开……只见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小心些,不用顾忌我。”
赵祯哑然一笑,摇摇头将那纸烧了,边问身旁陈班班,“知道最聪明的女人什么样子么?”
陈班班傻傻摇头,心说皇上拿他开玩笑呢?他当太监都六十年了,谁知道女人啥样?
“哪怕是最聪明的人,都看不出她聪明!”赵祯捏了捏小香香红扑扑胖乎乎的腮帮子,又突然说了一句,“展昭这人真有趣,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陈班班点点头,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小香香胖乎乎的小手。香香在襁褓里动了两下,小手抓住赵祯的一袖子,张开小嘴呀呀两声,逗得赵祯直乐。
而后宫此时可是一团糟,太后气得跺脚,说肯定是那狐狸精给赵祯出的主意,八王爷被她拉着不让走,磨得耳朵茧子都出来了。
庞妃宫里,庞吉急得滴溜溜乱转,嘴里连连说,“这下糟了,怎么办啊?”
而庞妃则是坐在一大桌子美食前,继续补她的身子,多吃点,奶水足香香才能长得胖么。
“乖女儿,你别难过啊,该吃吃该喝喝!”庞吉对着正吃得香的庞妃道,“男人一阵子热度过去了就好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庞妃嚼着一大盘子腰果点头,“嗯,我知道的,爹你吃不吃,吃了宵夜再走吧?”
庞吉直跺脚——完了完了,闺女伤心过度化悲愤为食欲了!
……
开封府里,白玉堂洗完澡,累得趴在床上。
床里,小四子搂着大虎小虎正打滚呢。
这世上可能也就小四子能指使白玉堂了,他刚刚帮着剪子和石头洗了澡,天知道那两只爪狸游泳那么厉害却那么讨厌洗澡,满院子乱窜还挖地跑,幸亏他轻功好都抓住了。
总算洗完后,看着两只爪狸依偎在床边亲亲秘密彼此舔毛,白玉堂感觉比练一天功还累。
趴在床上喘气,就看到小四子抱着小虎凑过来问,“白白。”
“嗯?”白玉堂看他。
“皇皇真的移情别恋,不要胖姨姨了么?”小四子捏着小虎的尾巴,嘀咕。
“你觉得呢?”白玉堂没看到赵祯,也不好下结论。
小四子似乎有些伤心,低声问,“那,会不会有一天,九九也不要爹爹了,或者你不要喵喵了,也移情别恋。”
白玉堂失笑,“怎么可能。”
“你是说,九九不会不要爹爹,你也不会不喜欢喵喵,是不是啊?”小四子问。
白玉堂想了想,“赵普和你爹彼此肯定不会变心,我也肯定不会,那猫也不是那种人。”
小四子眨眨眼,“可是他们说男人都是花心的,大家都是男人呢!”
白玉堂笑着摇头,“有花心的自然就有死心塌地的。”
“喏!”小四子突然蹦了起来,“你刚刚承认死心塌地喜欢喵喵是不是?”
白玉堂一愣,才想起来让小四子套词了。
“喵喵也喜欢你的,是吧!”小四子笑嘻嘻磨白玉堂。
99、09 心意相通 ...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跟谁学的那么皮?赵普么?”
“嘿嘿。”小四子双手托着下巴,靠在白玉堂肚皮上,“白白,你们什么时候说明白呀?成亲之类的呢?”
白玉堂捏了捏他鼻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四子眨眨眼,仰脸,“豆腐热的好吃!”
白玉堂也拿他没辙,将他塞进被子里,“睡觉。”
小四子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皇皇肯定也不会不要胖姨姨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白玉堂问。
“因为皇皇是九九的侄子,就就是小四子的兄弟,小四子也不会变心的!只喜欢小良子。”
屋子里两人说的热闹,再看院门外面。
很不巧回来早了点的展昭躲在院墙后搓脸,还是很烫啊,什么时候能凉下来?这样进去好尴尬啊!屋里两人也真是的,还不睡觉说这种事。
转脸,就看到小良子站在另一面墙后面,也在搓脸。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叹气。
开封府前院,庞吉懒洋洋回来,就看到包拯正凑出来,问,“什么时候走啊?”
庞吉撇了撇嘴,“我住你这儿是你的荣幸!”
“呵。”包拯干笑两声,“太师不如明儿个就走?”
“唉,老包,你这就不近人情了啊!”庞吉犹豫了一会儿,“老夫再住一个月!大不了给你伙食费。”
包拯一笑,“你这老狐狸,好好想想究竟得罪了谁吧,这回的可不是小卒子!”
庞吉自然也知道,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包拯则是沉了脸色走回书房,陈大人下药对付庞太师,太冒险、太牵强!刘公公雇凶杀庞煜,更牵强!这个破案的法子,不合理!这个破案的时机,有问题!
总之,原本他以为只是出于嫉妒或者后宫夺权,不过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回到书房,就看到藏书阁里亮着灯。包拯走了过去,隔着院门往里一看,只见屋里地上铺了一地的卷宗,包延、包福还有庞煜正在书堆里翻卷宗呢。
“哈啊……”庞煜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没找到不准睡!”包延专心找。
“我干嘛要帮你开封府做事啊?我又不是开封府的人。”庞煜抱怨。
包延挑挑眉,“因为只有你很闲!”
“切。”庞煜不满,“五坟村这种地名那么偏,查到什么时候啊,问问你爹不就行了么,他老人家那么博学。”
“不行,问他会被他看扁!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查明白!”
“那问公孙呢?”庞煜提醒,“他也很博学!”
“不行!”包延继续摇头,“他是才子我也是才子,今晚找不到再去问他!”
包拯满意地点点头,捋了捋胡须——知道使唤人、有原则有坚持、不喜欢求人,孺子可教也!
不过这五坟村……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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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五坟村 ...
展昭和箫良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凉风,可算是凉透了,才磨磨蹭蹭回到了屋里。
悄悄推门进去,桌上还亮着微弱的烛火。
箫良喜滋滋的,自从到了逍遥岛定居后,他们就分房睡了,小四子和他一间屋,赵普和公孙一间屋。
箫良有时候会半夜练功到很晚,小四子每天都留着灯等他,经常就趴在石头身上睡着了什么的。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屋子。
就见白玉堂和小四子已经在大床上睡下了,小四子搂着小虎枕着大虎,靠在白玉堂胳膊旁边,身上盖着他的小被子。
展昭左右看了看,凑过去目测一下床铺留下的宽度,琢磨着自己能不能挤进去。这时候,一旁箫良望了望小床,伸手……将小四子抱走了。
“唉!”展昭刚想叫,赶紧捂住嘴,眼睁睁看着箫良将睡迷糊了的小四子抱去小床,自己也钻进去盖上被子,睡了。
展昭原本觉得他和白玉堂当中夹个小四子会好一些,可如今小四子让箫良收回去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躺进去,奇怪的是——白玉堂并没有醒。
白玉堂内力奇高,别说是一个人爬上床,就是一只蚊子飞过他也肯定知道,因此展昭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躺下后,先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
出人意料的,白玉堂似乎睡得很熟,展昭抬起头看了看地上干干净净毛也蓬松了的石头剪子,莫不是给两个小家伙洗澡累趴下了?
疑惑间,展昭借着微弱的烛火光芒,看到了白玉堂的脸,凑过去仔细看看,展护卫暗自啧啧两声,真好看!跟他比起来,江湖上那些什么才俊什么美男,统统靠边站!
反正也没什么睡意,展昭索性托着下巴仔细看起白玉堂的脸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展昭将视线缓缓向下移动了下,看到了白玉堂的手。
又一次暗地里“啧啧”两声,展昭感慨——不愧是贵公子的手,手指算是清瘦的,指骨清晰微显,手指头很长,展昭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他旁边。
手刚刚落下,突然,白玉堂动了动,手往前自然地一伸,正好放在了展昭的手上。
……展昭抬头看,白玉堂还闭着眼睛呢,睡着?
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人还睡着。
又过了一会儿,手还是那样叠着。看了看手,展昭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应该困了。就往被子里钻了钻,索性盖被蒙头大睡。
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反正后来,两人的手分开了没分开……没人看见,两人也睡熟了,反正谁都不记得把手抽回来。
……
次日清晨,箫良一大早起来练功,就发现对面床上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见了,被子叠得很整齐,估计已经起了。
将迷迷糊糊的小四子也弄醒,他俩说好了,箫良早起的话,小四子也跟着早起,出去活动活动手脚,不然对身体该不好了。
两人从屋里出来,就见院子里的水井旁边,白玉堂和展昭正洗脸呢,两人动作幅度都差不多,心情似乎也上佳。水井边一棵老槐树,树上不知道哪儿来两只黄莺做了个窝,一大清早叽叽喳喳叫得欢。
小四子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去玩。两人也到井边洗漱,小四子问展昭,“喵喵今天要出去办事么?”
“嗯……”展昭想了想,“我白天倒是没什么事,晚上要去赏琴大会。”说着,点了点小四子和箫良,“你俩晚上也要去的。”
“那白白白天也没事么?”小四子开始琢磨,约两人出去玩。
白玉堂洗了脸,摇头,“上午空,下午要去吊丧。”
“啊!”小四子睁大眼睛,箫良也问,“谁过世了么?”
“嗯,也不是很熟。”白玉堂说得无奈。
展昭有些替他担心,下午他一个人去铁掌门,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总觉得这丧失给他发帖子有些古怪。
这边众人正聊天,就看到不远处藏书阁的门一开,庞煜和包延还有迷迷糊糊的包福三人走了出来。
每人都顶着俩黑眼圈,一看就熬了一宿了。
三人扑到水井边,用清凉的井水泼脸,好好清醒清醒。
庞煜洗了脸边招呼跑过来送早饭的小丫头,“小玉啊,给我泡杯浓茶呗,要很浓很浓那种,你们开封府有白茶没有啊?我爱喝那个。”
小丫头见他那样子,捂着嘴就乐跑了。
包延虽然看着困,但还是心事重重,洗了把脸,见庞煜在一旁半死不活的,就拍拍他,“唉,你不是出了名的喜欢花天酒地么?怎么熬一宿就不行了?”
“熬一宿花天酒地和熬一宿看书是两码事好不好!少爷我出生到现在还没熬夜看过书呢!”庞煜揉着酸痛的脖子,“嘶……什么鬼地方,找了一宿都没找到。”
小包福洗脸的时候已经靠着井边睡着了。
展昭觉得好笑,问包延,“二公子,你们找什么找一宿?”
包延将怀中那张血书拿出来给展昭看,“我们找五坟村呢,觉得可能是个地名。”
箫良看到后忍不住皱眉,“五坟村?那么不吉利的名字也有么?”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这种估计不是真实的地名,而是别名了。”
“别名?”包延不解。
展昭将信递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看了看,也点头,“的确,比如说一个地方原本叫吴家村,村里大多是姓吴的人家。可吴家村太多了,不说地点很多人分不出来哪个是哪个。于是就经常用一些该村的特点来取个别名。比如说有的吴家村西边有一座山,那么就叫西山吴家村。也有些村以狩猎为生,转卖狍子,就叫吴家狍子村。
“哦!”包延是书呆子,庞煜是纨绔子,两人何曾听说过这些江湖上的事情,都觉长见识了。
“那五坟村,是不是说这村上有无座坟?”包延问。
“唉,哪个村没五个坟啊?”庞煜摆手,“每个村都要死人的,有五座坟太正常了!”
“可是前面说了,冤鬼!”展昭想了想,“可能这五坟村,涉及到什么冤案,于是就叫五坟村了。”
“连这种村子都有啊?”包延听着新鲜。
展昭点头,“比如说江湖上以前有个地方叫豪杰岭,那里地势险要,山上还有天然形成的石林,类似于梅花桩,是高手比武的好地方,因此经常有人去那里比武……可比武的人多了,死的人也同样多了。石林下面经常能看到累累白骨,于是豪杰岭在江湖上,又被称为白骨岭或者骷髅岭。”
“好吓人哦。”小四子忍不住说。
箫良拉着他去桌边吃早点,小玉将浓茶也泡来了,庞煜咕嘟咕嘟两口下肚,总算缓过来了些。
展昭他们也都去桌边坐下,边吃边聊。
小四子见公孙和赵普没来,就问小玉,“姐姐,爹爹和九九呢?”
“王爷和公孙先生一早进宫去了,王爷好像是太后规定他每天都要去劝说皇上至少一个时辰。先生就去给庞妃和太后诊脉了,庞妃刚生了孩子,要小心调理,不然会留下病根。太后说是最近有些上火,满嘴燎泡。”
庞煜摇头,一会儿得给他爹也要一副药,他爹这两天舌头上都长泡了。
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对视一眼——这两人还真忙,看来小四子和箫良要给他俩带了。
“那要什么地方才能查到呢?”包延托着下巴叹气,包福啃着馒头“咱们还是去问问老爷吧,少爷。”
“唉,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我给你去问。”庞煜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就跑去前厅了,不过没片刻后又垂头丧气跑了回来,“没辙,我爹干脆说没听过!包大人说耳熟,不过想不起来什么。”
包延更为难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像是江湖名字,书上可能的确没记载。”
“去问问欧阳吧。”白玉堂开口,“他地理通。”
“欧阳?”包延听到眼前一亮,“什么人啊?”
“哦,火麒麟欧阳少征么!”庞煜笑嘻嘻说,“他可能是知道,有名的地理通。”
“不过欧阳对边关一带可能要比开封附近熟悉得多,咱们先问问,他如果也不知道的话,再去趟太学院,问问陈老先生?”展昭提议。
“陈老爷子?”包延依然不认识。
“陈玉,陈夫子,太学院的夫子。”展昭道,“整个大宋的洲城府县、村寨民居,都在他脑袋里藏着呢,是个老学究。”
“那我们吃了饭就动身!”包延开始猛塞包子,庞煜叹气——还不能睡觉么?
吃了早饭,展昭和白玉堂带庞煜、包延,一起去打听五坟村的事情,小四子和箫良没人带,就也跟上。
众人先去找欧阳,果然,欧阳少征一晃脑袋,“没听说过!”另外还同时感慨了一把——包大人家儿子怎么那么白呢!
几人最后只好去了太学院,找到老学究陈夫子。
那陈夫子和包延侃了几句,觉得投脾气,不愧是包拯的儿子,果然也是刚正不阿的书呆子!
“五坟村啊?”陈夫子捋了捋胡须,“嗯……”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耐着性子等着,就见陈夫子仰着脸微微闭着二目,手轻轻托着胡须就那么固定不动了。
等了良久,他还没动,小四子小声问箫良,“小良子,这个爷爷是不是睡着了?”
箫良哭笑不得地捂住他嘴巴。
“嗯。”
等了半天,老头又嗯了一声,换个角度,继续冥想。
这回庞煜也熬不住了,“老爷子,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嗯……”老头继续哼哼。
展昭在一旁扶额头,白玉堂无奈。
庞煜有些毛躁了,“我说老头……”
话没说完,就见陈夫子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张大了嘴——哎呀,动了!
就见陈夫子颤颤巍巍从走到一面墙前面。墙上是跟药铺的构造差不多,一个个小抽屉,上面只有数目字。
老头纵向数了数,横向又数了数,最后找到了一个格子,打开,抽出一把钥匙。
展昭等人屏息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庞煜凑过去问展昭,“唉,老头儿多大年纪了?”
展昭想了想,“九十多了吧。”
众人都是一惊——难怪那么慢了!
“拿着这个。”老头带着两人走到走廊,伸手一直后头长长的、折了好几个来回的回廊,回廊两边都有锁住的木门。找到号码一样的,打开……那屋里是近十年,所有村庄的别名。”
展昭等人惊得张大了嘴——这都能记得住?
“那边都按开头第一个字归类了,你们上‘五’那格子里找找。”老头说着,颤颤巍巍再回去坐下,拿起笔开始写东西,桌上一大堆卷宗资料,看得众人直吐舌头——真不愧是老学究。
拿着钥匙,在太学院的卷宗房里兜兜转转,总算是找到了匹配的一间小屋,打开……
众人原本以为会有一股霉味扑鼻,或者是老鼠成群,可没有!
卷宗一排排码放整洁,小四子和箫良每日要做的一个工作就是帮着公孙整理书籍,晒晒书,看到此情此景,两人都忍不住感慨,“好干净哦!”
包延进去,找到“五”那个格子,将里头的书籍小心翼翼拿出来,“平日一定是经常晒的,书页干净完整,没有蛀洞。”
众人每人都拿了几卷,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连向来毛躁的庞煜也不敢造次了,一页页翻着。
静静找了一会儿,展昭突然感觉白玉堂轻轻碰了碰他肩膀。
他抬起头,就见白玉堂将手上的一卷卷宗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给他看。
展昭一看,只见那一夜上面记载了一段话:
在开封西南郊外,有一片山林,山中分布着很多很多的小村落,有些村落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其中大部分的村都在山阳面,唯独一座山,竟然坐落在山阴面,因此这一座小村寨,就叫山阴村。几年前,山村突然荒废了,一夜之间,村中之人集体迁走。
因为山阴村地处偏僻,往来的人很少,所以当时好些人都没注意,以至于无从考证究竟是哪一年,那村庄才荒废的,以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猎户途径此村庄,留宿过夜。夜间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飘到他眼前,说带他去个地方。男子迷迷糊糊跟着那美人到了山阴村的乱葬岗,就见乱葬岗上,白骨累累之中,有五座黑色的墓碑并排排列着,上面的名字依次是——大姑、二姐、三姐、四娘、五妹。
最邪乎的是,那五尊墓碑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个血红的大字——冤!
那白衣女子到了“五妹”那尊墓碑后面,突然悬到了半空,呜呜咽咽哭起来。
此时,天空一个惊雷,电闪雷鸣之中,猎户就看到坟墓后边漂着另外四个女子的魂魄,都是白衣黑发,飘飘摇摇说不出的邪魅。
猎户大惊失色,连滚带爬跑离了山阴村。从此之后,山阴村长长传出有人看到女鬼出没,还说就是五个姐妹。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有阴森的哭泣之声从村子里传出来,回响在山谷之中难以离去。
甚至有些在山上行走的路人,不慎听到了那哀怨至极的哭声,受到蛊惑,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后来,渐渐就有人将这山阴村,叫做——五坟村。
……
101
101、11五芒风水 ...
展昭看完卷宗上的说明,也是皱起了眉头,就在开封附近么?那个五妹……竟然真的早就死了!
包延正好放下一卷卷宗,想拿另外一卷,见展昭和白玉堂似乎是有发现,就跑了过来。
展昭将卷宗递给他看,包延和包福看到一半,就听到包福“妈呀”一嗓子,惊得一旁的庞煜和小四子差点把手里的书扔了,都回头看他。
“少爷,五妹!真的有五妹啊!她真的死了很久了啊!”包福年岁还小,吓得脸都白了。
包延也觉得邪乎,“这五个姑娘的坟是哪儿来的,村里人为什么突然迁走了,书上都没有记载啊!”
“可是我们知道了山阴村,说不定能查到线索!”展昭又翻了翻白玉堂手里那卷子卷宗,就见上头写了个“遗”字。
“遗?”
“是还有遗漏的意思么?”白玉堂猜测。
随后,众人将卷宗都摆回远处,拿着那一卷写着“遗”字的卷宗跑去找陈夫子。
夫子那在手里看了看,点头,“是的,凡是有个‘遗’字的,都是遗漏卷宗。”
“为何会遗漏?”众人不解。
“这些卷宗,大多都是地方上抄好了送上来的,地方上的卷宗有的记载不详细,年代久远的,就是一部分遗失了。就是近几年的,那么是意外缺失,比方说失火烧掉一部分,或者有一部分不可考。”
展昭等点头,有问陈夫子,对开封府近郊的山阴村了解多少。
陈夫子愣了愣,摸着胡须又开始冥想。
展昭等人面面相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着老爷子冥想完,再给他们一把钥匙。
可等了好久,只等来要头儿一声轻轻的叹息,“我刚才就觉得五坟村有些耳熟,原来就是当年那个山阴村啊。
“夫子,你听说过山阴村的事情?”包延眼睛亮了亮,心说好博学哦!
“山阴村,乃是开封出了名的鬼村。”老头摇了摇头,跟面露惊色的众人讲解,“因为很久没人提起了,差点忘了,那里地气极阴寒,又传言有女鬼阴魂不散,常常出来作怪,所以人迹罕至,一片死寂。”
“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说?”展昭等都好奇。
“是这样的,话说大概也就是三四年前的事情吧。当时皇上刚刚大婚一年,无子嗣,民间就传言,可能要纳妃了。”陈夫子一讲故事就捋着胡须摇头晃脑起来,“纳妃这种事,可谓是劳民伤财的,所以一般都是宫中几个大臣送女儿或者推荐,让皇上按人品羊毛挑一两个,也就罢了,很少到民间去找。“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赵祯、包括先皇对情爱方面都是比较理智的,并不荒淫。
“可那时候,民间出现了很多骗子,假扮成宫内的公公,拿着圣旨奉命到民间选妃,到处行骗。他们将那些美丽年轻却出生贫寒,梦乡进宫封后封妃的女子骗了。这些女子结局大多凄惨,有的被骗财骗色,想不通了投河自尽,还有些更加不幸,被骗入风尘,从此万劫不复。”
“嗯!”展昭点头,“这事情听说过,后来似乎各地严抓了那帮人贩拐骗,处决不少人,并且从此之后严令禁止民间选妃,一旦民间有人选妃,必定是假冒的,打死勿论!”
“嗯,据说那山阴村是个著名的美人村,里头有一群女子就是在那时候被骗了。”陈夫子继续晃脑袋,“山阴村地之所以阴,一是因为被阳照不到光,另外,是因为村中有五口井,指对着五个方位,连接起来,正是一颗五芒之星!”
“五芒星?”众人都微微皱眉,包延点头,“五芒星乃是招魂、招鬼的邪意图符,地上如果有这样五口井,下边水系一连接,就是是五芒风水,乃是风水中的大凶之地!”
“不愧是包公子啊,果然对些稀奇古怪的学问很有见地!”陈夫子夸奖了包延一句,点头正色道,“传闻当年有五位女子,知道被骗后伤心欲绝并且心怀怨恨,同时分别跳入了那五口水井之中,口念亡命之咒言,自杀身亡。”
“念咒言?”白玉堂有些不解,“他们诅咒谁?”
“咒村子!”陈夫子叹了口气,“年轻女子,未必个个梦乡入宫,她们说不定更喜欢风流俊俏的大侠、满腹经纶的才子、或者是村口放牛的情郎。但是村中长辈、父辈、族人,都不是那样想的!”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点头,“是被迫的么?”
“然后被骗了,回到村中还会受人歧视!”包延皱眉,“何其无辜。”
小四子听着也看了看箫良,“好可怜喏。”
陈夫子点头,“满腹怨恨而死,自然冤魂不散,村子后来据说发生变故,不久就人走屋空。至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没人知道!”
“糟糕糟糕!”包延突然跺脚,“五芒风水还是自杀的,这魂灵恐怕一辈子都要被缚在凶地,休想逃脱了!”
陈夫子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比如说七星勺地、六芒风水、四棱框月、三足鼎立,等几种风水,也一样是不吉利的地兆,不过总的来说,凶险能超过五芒风水的,还真是没有!”
说到这里,陈夫子总算是将他那耷拉的眼皮子撩起来了,看了看展昭等人,问,“几位都是阳气极胜之人,为何问这凶险的地方?是要去查案?”
众人都看包延,包延摸了摸头,说,“我好像,让其中一个女鬼盯上了。”
老头儿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不可能的!”
众人都不解,询问,“何以如此肯定?”
老头指了指包延,“你乃是包拯之后,阎王爷都不敢跟着包拯,你身上有他血脉,神鬼难近,不是你怕鬼,是鬼怕你才对!”
包延愣了愣,一旁小四子戳戳箫良,小声说,“小良子,小包子那么厉害呐?那咱们回去剪他一撮头发辟邪吧?”
箫良哭笑不得地看他,小四子就是怕鬼。
陈夫子说完,又多嘴补充了一句,“不过照我看,什么神鬼之说大多是骗术,老夫活了九十八岁,一个活鬼都没见过!可想尽法子骗人,必然有所图。”
众人都点了点头,暗叹,九十八岁……小一百了!不过话说回来,无论那五妹是真是假,她并没有伤害包延。费尽心机一封血书交给包大人,只是想要申冤,有时间的话,的确应该去五坟村走一趟。
出了太学院,众人往回走。
包延就动起了心思,想要去五坟村看看,不过这几日太忙,今晚还要跟随爹爹去赏琴,什么时候去呢?
庞煜瞧见他那样子,赶紧摆手,“我说文曲星之后啊,你要去你自己去,别拉我一起啊!”
包延皱眉,心说自然带你去,万一遇见大鬼小鬼还能拿你抵挡一阵!
又走了一阵,刚好路过了一家叫小绍兴的茶楼。
庞煜伸手一指,“去歇会儿喝杯茶吧?这里的绍兴粽子和糕点都很好吃。他的话一出,小四子和箫良自然是答应,跟着一起往楼上跑。
展昭拍了拍一旁还皱着眉的包延,“歇会儿再想吧,老想容易钻牛角尖。”
“嗯!”包延点头,“展大哥说的是!”就索性不想了让脑袋休息会儿,上去吃庞煜的大户。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摇头——和包拯真像啊。
两人也想往里走,却看到身后包福站在原地,抱着胳膊左右张望。
白玉堂回头看他,“包福?”
“唉,白公子。”包福赶上两步。
“怎么了?”展昭不解。
“没……我,我就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俄顷,众人上了茶楼,庞煜熟门熟路点了几壶好茶,又叫了好几样点心。
这茶楼极精致,茶壶都是手掌壶,一人一壶,配一个杯子,好茶也多。
庞煜给展昭要了一壶龙井,给白玉堂要的是普洱,给小四子和箫良还有包福三个小孩儿点的是花茶,给包延要了一壶铁观音,自己点的是惯喝的安吉白茶。
展昭和白玉堂意外,庞煜还挺细心的,大家的口味都知道。
众人坐下继续聊五坟村的事情,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包福依旧东张西望,好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痒得慌,抓耳挠腮的。
小四子凑过去看他,“小福子,你怎么了,长虱子了啊?”
包福哭笑不得,“小四子,你不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么?”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皱眉——他俩之前听包大人说过,包福不算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是他一个朋友的孩子。那朋友早年过世了,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是做天师驱鬼的,拿这小孩儿穷折腾。三岁之前,包福没见过任何人,也没出过门,以至于他小小年纪特别敏感,总看到或感觉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不管是不是真有人在看,但肯定不是在附近,因为如果在附近,他俩肯定能察觉!
“阿嚏!”
正这时,展昭和小四子同时打了个喷嚏,揉鼻子。
箫良凑过去问,“槿儿,是不是着凉了,昨晚没睡好吧?”
小四子摇头,鼻子突然痒痒了。
白玉堂也看了看展昭,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展昭摸摸耳朵,一笑——还行,就是手麻,不晓得为什么。
不一会儿,伙计上来,给众人送上茶盏来,都是精致的竹台加一壶一盏。
伙计显然和庞煜很熟,“小侯爷,这几天白茶刚刚新到的。”
“是么?”庞煜高兴,“给我六十斤别忘了。”
“好嘞!”伙计高兴点头,展昭等纷纷自己动手斟茶,觉得茶水这样喝,还挺有趣味的。
小四子捧着一杯掬花茶喝了一口,咂咂嘴觉得是甜的,就好奇地看其他人的茶。
庞煜拿着杯子刚要往嘴里送……小四子余光一瞥,就见那淡绿色的茶水表层,似乎扶着一层银色的、亮亮的东西。
“啊!”小四子突然大叫了一声,惊得不止众人,连周边喝茶的客人也都张大了嘴回头看。
庞煜拿着杯子,就看到小四子抱住自己的胳膊,凑过来仔细看。他跟随公孙行医多年,最基本的常识都懂的,大多数下在水里的毒药都很清,会浮在水面上,颜色大致是透明的,但是侧面看,被日光一反会有银光。
白玉堂见小四子看着茶杯,他正坐在背光面,所以也看到庞煜的茶杯里,似乎颜色不对劲。伸手将杯子拿过来,把那茶水往地上一泼,“刺啦”一声。
“呵……”庞煜倒抽了口凉气。
旁边的伙计也张大了嘴,看着地上正在翻泡冒黄烟的茶水。
“哗啦”一声,茶楼上其他喝茶的客人沉默片刻后,都惊得站了起来,纷纷逃走看大夫去了,这还了得,茶水里有毒啊!
庞煜惊出一身汗来,摸着胸口就听到通通直跳。
展昭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伙计招招手,“怎么回事?”
“我……我什么都没干,展大人,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的!”伙计急的满头汗,“不可能的啊,今儿个好些人点白茶了,都没事!”
“其他茶都没事!”这时候,箫良已经拿着公孙给他的银针将周围几乎所有的茶盏都试了一遍,回来对展昭和白玉堂摇头。
展昭了然,看来,下毒的人只想杀庞煜。
“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茶盏?”白玉堂问。
“我没有啊……”伙计急的快哭了,白玉堂一皱眉,“你端着茶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碰到过你?”
伙计愣了愣,一拍手,“有!有个很瘦的黑衣服的,我上楼的时候,他正好下楼,撞了我一下茶杯险些掉了,他功夫不错帮我接住的……”
他的话说完,展昭到了窗口,可此时大街上满是人,穿黑衣服的也不在少数,没法找了。
“啧!”展昭一拍栏杆,差点着道!
白玉堂放了那伙计,让掌柜的和他一起去趟开封府报案,边看展昭。
展昭见庞煜还张大了嘴,就道,“没事了,躲过一劫,多亏小四子机警。”
庞煜可算回过神来了,看看左右,扑过去一把搂住小四子不停蹭,“小四子菩萨,您真是贵人……”
话没说完,小四子让箫良抢回去了,就见箫良很在意地护着小四子,小声说,“不要乱抱槿儿!抱可以,蹭不行!”
庞煜干笑,呦,小样还知道吃醋。
包延看了看茶壶茶杯,“不是说,想暗害庞家的陈大人和刘公公都抓起来了么?!”
“唉,看来我今年流年不利犯太岁,过几天真该去拜拜。”庞煜自言自语。
展昭盯着他左看右看,想不明白,谁会费尽心机杀庞煜呢?究竟为了什么?
正说着,身边白玉堂突然凑过来低声问他,“你和小四子刚刚都打喷嚏了,是不是?”
展昭一愣,猛地想起来,刚刚那一瞬鼻子突然很痒,因为闻到了怪味道!
之前公孙说了,之所以展昭和小四子闻到一些味道容易打喷嚏,是因为鼻子对某些味道有点儿敏感,这是天生的。会让他和小四子同时打喷嚏的味道——辣死猫鸭脖子!
想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脸佩服地看庞煜——真行啊!太师之子,堂堂安乐侯、皇上的小舅子,竟然因为一盘鸭脖子招来了杀生之祸!当然,如果只是因为鸭脖子的话。
将还在犯懵的庞煜拖回开封府,展昭和白玉堂又将他丢给太师,给了他文房四宝,让他将与鸭脖子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
……
102
102、12 枯井老尸 ...
正午的时候,天突然热了起来,众人捧着一堆卷宗,正在院子里找阴山村的线索。
最逗的是庞煜,他叼着杆笔,盘腿坐在一张石凳子旁边,凳子上一卷纸,上头写满了“鸭脖子”
小四子在他旁边凑着看,“小小胖字好难看哦。”
“唉!”庞煜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字,“小四子,不好笑话大人!”
“字难看是正常的,怎么说也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玩世不恭。”门口,薛益灵走了进来,不忘记奚落庞煜两句。
小四子眨眨眼,瞄了庞煜一眼,像是怕他生气。
庞煜皮厚来了句,“多谢夸奖。”
薛益灵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包延正捧着卷宗出神呢,见薛益灵似乎与庞煜有过节,就问小四子,“他俩不和么?”
小四子看了看薛益灵,又看了看庞煜,也不解。
薛益灵今天穿得挺漂亮的,小四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歪着脑袋看着她,像是在琢磨什么。
“怎么了小四子?”薛益灵笑眯眯凑过来问他,“姐姐好不好看?”
小四子脸皱了起来,犹豫半天,“嗯……”
“哪里不好看?”薛益灵本想逗逗他,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就一叉腰,虎了吧唧问小四子。
小四子又瞄了他一眼,“没有胸。”
“噗……”一旁喝茶的包延一口茶水喷出来,庞煜哈哈大笑,笑得直捶凳子。
薛益灵哭笑不得,这小娃还挺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公孙和赵普这种带孩子的方法迟早要出事。
外边,薛益行也走了进来,见薛益灵和小四子逗,就板起脸,“没规矩!怎么对小王爷如此无礼?”
薛益灵扁了扁嘴,蹲下来问小四子,“小四子,你下午出去玩么?我要去逛庙会,要不要一起去?”
小四子眨了眨眼,“不行哦,要等爹爹回来。”
“等我回来干嘛?”
说话间,就见外头公孙提着个小药箱子溜溜达达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劲打哈欠的赵普。
赵普进了院子,先和展昭白玉堂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展昭问他。
“别提了,这每日一个时辰比每日打一仗还费劲!”赵普叹气,坐到了桌边休息。
“爹爹九九!”小四子过去拉住两人的衣服袖子。
“小四子,你下午要是没事,就进宫去陪陪庞妃和香香吧。”赵普将小四子抱起来,“香香可是你侄女儿。”
“嗯!”小四子点了点头,自己已经是叔叔了啊!不过要他去看小孩子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为什么要小四子进宫去陪着呢?有什么意图?
薛益行显然是仰慕赵普已久,赶紧上来拜会,赵普也跟他客气了两句。
转眼,到了正午开饭时间。薛益行带着妹妹离去,留下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午饭
公孙看到庞煜满纸写了鸭脖子,失笑,“安乐侯,想吃鸭脖子想成这样,快让人给你买点儿去。”
“不是啊。”庞煜哭丧了脸。
展昭就将刚刚的惊险一幕说了,赵普听得吃惊,“那岂不是因为一盘鸭脖子招来的杀身之祸?”
众人都一脸佩服地看庞煜,庞煜更加郁闷了。
公孙对小四子说,“小四子,你进攻之后,也要注意胖姨姨的饮食,知道么?爹给你的东西都在吧?”
“在的!”小四子点头,原来公孙是要他去检查庞妃的饮食。
展昭皱眉,问赵普,“有人要对庞妃下手?”
赵普一笑,“皇上只说,让小四子去陪庞妃和香香,特别要注意吃的东西,别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展昭一愣,白玉堂点了点头,“如果是公孙陪在身边,别人一定会提防,可若跟着的是小四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防备。”
赵普和公孙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对了,公孙先生。”包延问公孙,“你对五芒风水有研究么?”
公孙愣了愣,“五芒风水乃是风水中的大凶之地,二公子为什么问起这个?”
于是,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将之前他们调查的关于五妹和五坟村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普听得直皱眉头,“怎么尽是些阴气森森的玩意儿,又不是七月节。”
展昭和白玉堂听他似乎话中有话,就问,“什么阴气森森?”
“哦。”赵普摇头,“赵祯今早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宫里可能闹鬼。”
“哈?”众人面面相觑,“闹鬼?”
公孙一耸肩,“据说是看到先皇了什么的,还说有鬼魂困在宫中,让我们下午去处理。”
“展兄下午没事的话,一起去吧?”赵普问展昭。
展昭欣然点头答应。
吃过了饭,白福就来找白玉堂了,吊丧的事宜他都准备好了,来和白玉堂一起赶往铁掌门。
出门的时候,小包福正好去买零嘴,他特别喜欢白玉堂和展昭,见白福拿着挺多东西一起出门,就过来帮着拿。
展昭送白玉堂到门口,拍拍他肩膀,“你小心点儿。”
白玉堂也有些想笑,“大白天的能怎么样,放心吧。”说完就走了。
展昭站在门口看着,总也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白玉堂也是老江湖了,放眼江湖几个人能动得了他?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吧。摇摇头,展昭就回开封府去了。
白玉堂一路走着,白福和包福在后头跟,一大一小聊天挺投缘的。
走了一段,包福突然愣了愣,回头看看左右。
“怎么啦?”白福问他。
“呃……”包福似乎有些犹豫。
白玉堂回头见两人不走了,就走回去问,“怎么了?”
“白公子,今早那种感觉又来了!”包福焦急地说,“有人看咱们呢。”
白福让他逗乐了,“我说小包福,你别疑神疑鬼的。”
“嗯?”白福不明白。
“这里都是江湖人,眼光是比较厉害的!”白福告诉他,“不过要是有人跟踪我们,五爷一定会发现的!”
白玉堂见包福的样子,就从两人手里接过了东西,低声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俩回开封吧。”
“五爷?”白福吃惊。
白玉堂轻轻一摆手,对包福说,“你走到街的尽头,感觉一下还有没有人在看你,若是没有,就回头看我一眼,若是还有,就别回头,赶紧回开封去别出来了。”说着,嘱咐白福“你陪着他一起,别出什么差错!”
“嗯!“白福点头,拉着包福就往回走。
包福没走出几步,就感觉身上那种凉丝丝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没了。他一下子站住了,回头看白玉堂——那人看的是白玉堂!
白玉堂心中了然,点了点头,对他俩轻轻一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好了。
包福有些担心,白福拉了他一把,“没事儿,咱们回去将这事情告诉展大人,咱俩留在那儿也就给五爷拖拖个后腿的功夫。“
包福无奈,只好跟着白福回去了。
……
下午,展昭跟着赵普和公孙带着小四子去了趟皇宫,将小四子、箫良和剪子石头留下给庞妃、香香作伴。
随后,三人假意出宫,跟着赵普拐进了一条巷子,七拐八拐,来到了已经荒废多时的后宫西院。
“皇宫里还有这种地方啊?”展昭和公孙没来过这里,觉得皇宫就应该是富丽堂皇的,没想到还有这种荒村一样的地方。
“为什么来这里?”展昭不解。
“嗯……”赵普带着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宅子前,就见上头写着“月和宫”
“啊!”公孙恍然大悟,“是当年月和夫人的住所么?”
赵普笑了,看公孙,“你还真行啊,这种宫闱秘史都知道?小心叫人灭了口”
公孙略带得意地一笑,“我好久之前就想问你了,真的有这位月和夫人么?”
赵普点了点头,“我当年还小,知道皇兄经常来这里听月和夫人弹琴。祯倒是应该不知道的,他出生前月和夫人就死了,我也是很小很小那会儿过一面。”
“怎么样,漂亮么?”公孙好奇问。
赵普撇撇嘴,“没我娘当年漂亮。”
公孙让他气乐了,“我是说比起真宗其他几个老婆。”
“说起来我那帮子皇嫂……”赵普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年代不好,生出来的女人都彪悍得骇人。北边有个萧太后,这边有个刘后、还有个杨淑妃,一个个都是心机深沉凶悍泼辣。估计我皇兄受不了了,见个温柔点的琴姬就让人勾搭走了。”
公孙觉得好笑,被赵普这么一说,还真是。
展昭在一旁看着两人,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你俩说什么呢?好像很有趣。”
赵普从怀中拿出今早陈班班给他的钥匙,将院子大门打开,引着两人进入,公孙就跟展昭说了当年“先皇与月和夫人的风流韵事。”
“月和夫人是民间一个戏班子的琴师,常年跟随戏班坐画舫游历演出。后来被当时的一位大臣看中,送入宫中给真宗抚琴。月和夫人不止美貌,且聪慧过人,柔情似水。于是真宗被她迷得晕乎乎,将她藏于后宫之中,日日欢歌。后来月和夫人早产生下一体弱女婴,如月公主,娇俏可爱。这小公主从小身子极差,月和夫人小心翼翼将她照顾张大,可惜在三岁那年淹死在了荷花池里。后来月和夫人受到太大刺激,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之后也跳井自尽。真宗伤心过度,怕睹物思人,于是下令将整个西院锁住,废弃,再不准人进入。直到后来李妃进宫,也就是当今真正那位太后,真宗才渐渐恢复……只可惜这位贤德妃子也没什么好下场,流落民间折腾了二十年,被赵祯认回来那会儿眼都瞎了。所以说后宫斗争激烈呢。野史上说,月和夫人包括小公主月如,都是被人害死的。
展昭吃惊,“真的?”
“你想一想。”赵普在一旁Сhā嘴,“我那几个皇嫂哪个是省油的灯。”
展昭仰天想了想,也是,宫廷险恶,这月和夫人只是个琴姬,没有身份背景。当时她住在后院就跟金屋藏娇了似的,却连个身份都没有。真宗当年可是出了名的软弱无用,不然也不会有檀渊之盟什么的,明明打赢了还给人赔钱……
“那我们上这里来干什么?”展昭看看左右,目光落到院子正中央的一口水井上面。
赵普一耸肩,指指那水井,“当年月和夫人跳的水井。”
“又是一个跳井的啊。”展昭摇头,之前研究五坟村,已经有五个跳井了,这回又一个。
“赵祯今早跟我说,他最近晚上常常做梦,说是先皇找他,告诉他月和夫人的魂魄还困在水井里出不来,他很想念她,让他将白骨取出来,和先皇合葬。”
展昭吃惊,“当年人死了,白骨都没有取出来埋葬么?”
赵普无奈地笑了笑,“当年的太后坚决不让月和入皇室墓园,还是那句话,我皇兄其他都还行,就是胆子太小太懦弱。”
展昭和公孙对视了一眼,摇头,红颜薄命啊,就这样曝尸枯井之中,一藏十几年。
“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要小心低调处理。”赵普耸耸肩,对屋顶上紫影招招手。
紫影往水井里瞄了一眼,躲到赭影身后,小声问,“真的闹鬼啊?”
展昭扒着井口往下看,就见下头空洞洞的,很深。拿起一颗石头往下一丢……不多久,就听到“吧嗒”一声。
“咦?”展昭纳闷,盯着水井里望,“没有水了么!”
“嗯,很早之前应该就枯竭了!”赵普让几个影卫将绳子都准备好,放到井底,点起了火把。
赭影让紫影拉着绳子,自己下去,展昭扒拉了他一下,“我先下。”
众影卫看赵普,赵普点头——他叫展昭来就是这个意思,展昭轻功是最好的,这座井的高度,他不用绳子就能上来。
赭影点头,和展昭一人举了一个火把,一先一后下去。
紫影将篮子放到井边,对拽着绳子在井边的两人说,一会儿他们到底了,就拉拉绳子,他们将篮子丢下去,把白骨捡进去后拉上来就行了。
紫影还扒着展昭说,“一会儿要是真遇到小鬼诈尸,你要把赭影也带上来啊!”
展昭笑着看赭影——紫影还挺心疼你。
赭影嘿嘿一乐。
赵普在上边拉着绳子,公孙举着火把给两人照亮。
展昭和赭影顺着绳子一点点往下,进入了黑暗的枯井……出乎两人的预料,水井并不是很深,很快就到了底部。
大概是荒废了太久,又或者是接近地下水道,井下阴森森的湿气很重,地面更是寒气逼人。
展昭蹲下用火把看了一眼,这时候,赭影也落了地,“展大人?”
展昭抬头看他,问,“赵普确定尸体在这里?”
赭影愣了愣,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井底就那么大,没尸体啊!
两人面面相觑——莫不是当年让人搬走了?
正在纳闷,展昭就感觉脖颈一凉,一阵阴风灌进来。赭影一个激灵,和展昭一起转脸看向一旁的水井壁。这会儿,若是换成紫影或者小四子铁定大叫有鬼了,不过这两人可不会!有风就表示——这里和外界是通的。
展昭伸手,和赭影一人一边,在井壁上摸索了起来。
最后,展昭摸到了几块砖头是松动的,用力一推,哗啦一声……
上头,公孙和赵普就见两人半天没拽绳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说有那么深么?
听到了响声,赵普赶紧问,“喂,怎么啦?”
片刻后,就见展昭“噌”地窜了上来,扒着井壁道,“下面没尸体,然后我们找到了个洞可以通道外面去,不过洞很长很长,走还是不走?”
赵普眉头紧紧皱起,“没尸体?!”
展昭点头。
赵普拿了个火把,让几个影卫在这儿等着,就要往井里跳,公孙一把拽住,倒不是让他别跳,而是来了句,“我也去!”
赵普将他搂了
102、12 枯井老尸 ...
,和展昭一起跳下了井。
……
铁掌门今天非常热闹,白玉堂将白福包的几个白纸包,递给了门口一张长桌上的三个铁掌门家人。
铁掌门的伙计让他在来客名单上签上名字,白玉堂提起笔龙凤舞“白玉堂”三个字,惊了几个家人一跳,一个亲自引他去灵堂,另一个赶紧起身去里头通知陆铁心,看来是有吩咐的。
等白玉堂在灵堂给罗青山上了香,就看到陆铁心急急跑出来,请他内堂说话。
白玉堂知道老头有事相求,不过看他现在的架势,估计是真有麻烦事,就跟着他往里走。
在穿过灵堂侧门的时候,就看到侧门后面有一圈屏风,屏风里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抚琴,灵堂里那淡淡哀思之乐可能就是出自她手。
白玉堂余光扫过,那女子也是抬头。
走出侧门,白玉堂心中疑惑——那不是落歆阁的落歆夫人么?今晚就要去参加皇上给她办的赏琴大会了,现在竟然还在灵堂里弹奏哀曲?这女子还真古怪。
……
展昭和赵普公孙到了井底,就见赭影已经将墙壁上那整个洞都推开了,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众人沿着通道往里走,这里应该是人工开凿的,洞口比较窄,要弯腰才能通过,特别是赵普这样的高个子,憋屈坏了。可走了一阵子之后,洞口渐渐宽大,很快就变成了拱形的高大通道。
地上还有水渠和跑动的老鼠。
“是皇宫的地下水渠。”赵普皱眉,“竟然是通的,还只隔了一面墙!这若是有刺客进来怎么办?”
众人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在黑暗中走路,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众人就看到前方出现了阡陌纵横的岔道。
“像是出皇宫了。”公孙说。
展昭纵身一跃,贴着顶部的墙,往上听。
公孙小声跟赵普说,展昭的轻功真的好像猫啊,上蹿下跳一点都不费劲,这种功夫怎么练出来的?
赵普笑了笑,摇头,“他老师是江湖神人,据说从三十多岁开始找,知道八十岁才找到展昭一个适合练燕子飞的天才。”
公孙挑了挑眉——嚯!
这时候……展昭下来了,点头“咱们是出皇宫了,上面有叫卖声。”
众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竖井,往上一看,有一圈亮光。
展昭顺着竖井往上爬,出了洞口……就见是另外一口井。这井在一个小巷子里,四周都是院墙,很隐蔽。
身后其他人也上来,穿出巷子一看,就看见了开封府热闹的大街。
众人站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发呆,这水井竟然可以通道宫中,换句话说,如果有人知道这条地道就可以躲过禁宫内外的层层守卫直接进入内宫!另外,月和夫人如果当年是跳井死的,那尸体在哪里?是被人从这里带出去了?还是压根就没死……
正在疑惑,展昭突然一捂鼻子,“阿嚏!”
众人下意识地看他,顺带看到了不远处,迎风招展的招牌——辣死猫鸭脖。
103
103、13 鎏鹤翎 ...
白玉堂随着陆铁心老爷子进入了内宅,就看到屋里还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看到有生人进来,还是个男子,就低了个头,站在一旁,显得很拘谨。
“乖,不用怕,叫白大侠。”
小姑娘小心翼翼看了白玉堂一眼,低声叫,“白大侠。”
白玉堂点了点头,想到,这可能就是罗青山托付给陆铁心的孤女。
陆铁心告诉白玉堂,她叫罗鸢。
丫头奉上茶来之后,陆铁心就小心翼翼关上了门,坐到桌边盯着白玉堂看,像是很谨慎。
白玉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觉得这老前辈也不会是在和自己闹着玩儿吧?
“咳咳。“老头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对,咳嗽了两声之后,正色道,“唉,白少侠,我一把年纪了,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也不至于厚着脸皮来求江湖后辈,你可无论如何给我帮帮忙。”
白玉堂听得莫名其妙,点头,“老爷子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能帮的自然帮。”
“呃……说不出口。”老头直巴拉嘴。
白玉堂心说你该不会是让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
“那个……”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兄弟罗青山死了,是因为接了趟鬼镖,这事儿白少侠听说过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心说你都请我来吊丧了,我好歹也得打听打听死的是谁不是么?
“你可知,他接的那趟鬼镖,是什么东西?”陆铁心压低了声音,问。
白玉堂见他的样子都瘆得慌,心说他上哪儿知道去?就摇了摇头。
老头对罗鸢招了招手,“丫头,把你爹给你的东西,拿出来给白少侠看看。”
丫头就走了过来,从腰间解下一个腰包,这腰包还真不算小,不过很薄,小姑娘围在腰间用外衣一遮,真看不出来。
罗鸢将那包轻轻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来,递到了白玉堂的面前。
东西一拿出来,就有金光灿灿,夺人二目。只见那是一块扁扁的令牌,令牌镂空,鎏金打造,半边是一只翱翔于云端的仙鹤,云朵流动到尾部,却变成了一截精致的孔雀翎!整块金牌古朴典雅,一看就不是普通器物,正当中还有一个清晰的阴刻戳印,写的是“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白玉堂暗暗皱眉,这四个字,乃是唐初李世民自刻的授命玄玺上的字迹。
春秋时候,楚人卞和得和氏璧一块,辗转数年,终秦一统六国之时,到了秦王嬴政手里。嬴政遂命李斯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咸阳玉工孙寿将这八字雕刻于和氏璧之上,做成传国玉玺,象征皇权。随后天下纷争,传国玉玺一直都是皇权争夺的一个重要标志。
唐太宗李世民登基之时,传国玉玺被萧后带入漠北突厥。因为没有了传国玉玺,李世民便令人雕刻了授命玄玺,以代替传国玉玺。直到贞观四年,传国玉玺才得以返唐。而从此之后,授命玄玺也就不再使用了,因此有授命玄玺这个印记的宝器,也就特别珍贵。
这块鎏金金璧在史书上有记载,名字叫鎏鹤翎,是当年李世民赐予大唐第一舞姬的,意为她的舞姿如同鎏鹤入云,龙雀尾翎一般炫目多姿。
白玉堂也算精通古玩,知道这是无价之宝,却也是不祥之物。
鎏鹤翎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古玩,而是一件神鬼器物!据说那舞姬后来是用这金璧尾部翎处的利口,割喉自尽的,因此金色孔雀翎变成了暗红色,虽然也闪闪发光,但是那血迹始终擦拭不去。
这乃是价值万金或者说万万金的珍品,后来流失民间,被许多巨富山匪收藏。可凡持有者,最短一年,最长三年,必定曝晒街头,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传说,不可考,白玉堂原本以为连这鎏鹤翎都是假的,没想到还真有此物。
接过来颠来倒去看了看,还真不像是假的。
“白少侠经多见广,应该识得此物吧?”陆铁心小心问。
白玉堂淡淡一点头,“鎏鹤翎。”
“哦!”陆铁心似乎松了口气,“少侠果然知道。”
白玉堂将东西放到桌上,不解问陆铁心,“这与我有何干?”
“呃……我是听江湖传闻,说白兄有个好友,叫蝎九天的。”老头又试探着问。
“呵。”白玉堂忍不住干笑了一声,“的确认识。”
“我听说他曾经追来追去想要拜你为师,对你的话言听计从,有这事么?”陆铁心接着问。
白玉堂摇了摇头,“他的确想拜我为师,不过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并没有江湖传言那样夸张。”
说到这蝎九天,其实是个著名的山匪。
此人身高九尺开外,十分的雄伟强壮,因为善使蝎尾鞭而得名。此人年近四十,功夫了得力大无穷。聚集了手下大概百余人,潜藏于深山之中,打家劫舍。不过他不劫穷人,只劫为富不仁之辈和贪官污吏。因为他居无定所,跟游牧一样今天这个山头住一个月,明天那个山头住半年,所以朝廷官府都拿他没辙。
大概七八年前,那时候白玉堂入江湖没多久,偶尔路过一处树林,正赶上蝎九天被十大江湖杀手追杀,走投无路之时救了他。蝎九天是粗人,起先觉得白玉堂就一小毛孩子还是个小白脸有什么本事?没想到他轻轻松松将十大杀手都解决了,还抢了他一坛子鼎好的梨花白就走了,瞧都没瞧他一眼。
那蝎九天别看是个名人可是个贱骨头,这辈子光抢别人了,第一次给人打劫,对白玉堂服气得一塌糊涂,跪来跪去就磕头要拜师,惊得白玉堂见着他就跑了。
不过那之蝎九天的为人,白玉堂觉得还过得去,一起喝了几杯酒。白玉堂还去他的山寨参观了一下,之后蝎九天拜师没拜成,白玉堂给他在墙上留了句话——莫伤好人。就走了个踪迹不见。
据说蝎九天后来找人将那块墙皮抠下来用金子裱了,说以后做传家宝用的。
白玉堂与那陆铁心是有所保留,蝎九天,的确是自己让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的。
“认识就好啊!”陆铁心道,“那个……杀罗青山的,就是蝎九天!”
白玉堂脸色一寒,“有证据么?”
陆铁心一愣,“有人亲眼看见。”
白玉堂略微一摇头,“谁?”
陆铁心指了指罗鸢。
白玉堂看罗鸢。
罗鸢点了点头,“爹爹说了,那个要他命的人,叫蝎九天。”
“你爹临死前说的?”白玉堂皱眉。
“不是,死了之后。”罗鸢小声说,“死后的晚上,爹爹托梦说的。”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要发脾气的冲动,转脸看陆铁心,心说她是小孩子,你又不小,这种说法也相信?!
“白少侠,听我说完。”陆铁心看出白玉堂有些恼了,赶紧接着说,“我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但是,蝎九天不久之前的确放出话来说,谁有鎏鹤翎,他就杀谁!所以才说,鎏鹤翎是鬼镖啊!”
白玉堂听到这里,蹙眉,良久才问,“他为什么要杀有鎏鹤翎的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陆铁心摇头,“我原本以为,鎏鹤翎让他杀了罗青山后盗走了,可没想到,前阵子丫头告诉我,还在她身上。”陆铁心赶紧将鎏鹤翎藏回去又还给罗鸢,“这,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消息传出去,别人我还不怕,可这蝎九天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敌得过的,我铁掌门家大业大,几百口人呢!”
白玉堂轻轻一摆手,示意他知道陆铁心的意思了,“现在有没有人知道这鎏鹤翎在你手里?”
“目前还没有,我很小心!可是,很多人都知道这闺女在我这儿呢,这万一……”陆铁心哭丧着脸。
白玉堂始终搞不懂,蝎九天是从来不滥杀无辜的,为什么一定要杀有鎏鹤翎的人?
“老爷子想我怎么帮你?”白玉堂开门见山问。
陆铁心嘿嘿笑了两声,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随后将那丫头往白玉堂身边推了推。
白玉堂不解。
“那个……白少侠能不能把这闺女带去开封府?连同那鎏鹤翎一起?”
白玉堂皱眉,心说你真行啊,这是你好友的女儿,为了自保就这样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送给陌生人带走?
罗鸢红着眼圈站在一旁,可想而知是什么心情,没人要的小孩子呗。
白玉堂看了看陆铁心,问,“如果我不带她走,你准备怎样做?”
“呃……”陆铁心看了看罗鸢,叹了口气,很慈祥地伸手去摸罗鸢的头,说,“宝贝儿唉,我与你父虽然也是好友,但是这杀生害命的买卖我一把老骨头真是扛不住了!不如这样,你将鎏鹤翎丢了,怎么样?”
罗鸢紧紧抱住鎏鹤翎摇头,“不丢。”
“哎呀,这东西又不能吃,你留着干嘛!”陆铁心看来已经劝过她很多回了。
“能给我爹报仇。”罗鸢丫头还挺犟。
“这……”陆铁心摊手,看白玉堂。
白玉堂终于明白,为何罗青山家的镖师下人都舍家而去,原来是怕被连累。这鎏鹤翎原本就是不祥之物,而蝎九天要的又是有鎏鹤翎的人的命,只要没有,就安全了。
白玉堂拿着刀站起来,陆铁心看着他,就见他微微一拱手,转身走了,他也叹气。
白玉堂走到门口,见那丫头还傻站在桌边,就道,“走吧。”
姑娘一愣,见白玉堂还等她呢,回头看看陆铁心,陆铁心一阵惊喜,赶紧推她,“去呗去呗,白少侠肯带你走那是你福气啊。”
罗鸢看着眼前笑脸盈盈,满口仁义道德的爹爹身前好友,只觉得心中憋闷。这种眼色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蹲下去,伸手拿了凳子底下的小包袱,罗鸢跟在白玉堂身后走出了门。
白玉堂见她包袱随时放在手边,估计是走到哪儿被人赶到哪儿,难怪一直住在书房里,无奈摇了摇头。
走到灵堂附近,听到哀怨琴声,罗鸢看了看白玉堂,“我想,再给爹爹上个香。”
白玉堂点了点头,在侧门等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他,“陆铁心最喜欢的是什么?”
“哦,鸟儿。”罗鸢回答,“他花园里养了几百只名贵鸟儿,据说一只就值好几千两呢。”
白玉堂了然地一点头,“我在大门口等你,拜完了就出来,去开封府跟包大人说说你爹是怎么死的,如果真是蝎九天做的,派人去抓他。”
“嗯!”姑娘点头,进去灵堂参拜了。白玉堂侧耳听了听声音……这会儿,琴声还正好停了,他就顺着鸟叫,找到了后院。
……
等罗鸢给她爹磕完了头出大门,果然就看到白玉堂背着手站在那儿等着,只是手里不知道何时拿了个白色的大布包。
她走上去,白玉堂就带着她会开封,刚上了大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白玉堂将白布包给她,“打开看看。”
罗鸢傻呵呵接了白布包,突然感觉里头有东西在动,惊得她一松手。
随即,布包落地散开,哗啦一声……里头七彩缤纷数百只鸟儿扑扇着翅膀就飞了出来,直冲云霄。
路人都驻足观看,好些人都拍手说好看。
“啊!”罗鸢长大了嘴巴,那不是陆铁心最爱的鸟么?看了半天,直到那些鸟儿高高飞到了天上,都飞没影了,罗鸢突然捂着嘴巴闷闷笑了起来。
小跑着追上前方已经走出不少路的白玉堂,跟他一起回开封府了。
铁掌门里,陆铁心正在为摆脱了罗鸢这个要命丫头而开心,他吩咐管家,叫人到江湖上去散步传言,就说罗鸢让白玉堂领走了,鎏鹤翎也带走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侄儿陆福嚷嚷着跑进来,“大伯,大伯啊,不好了!”
陆铁心一愣,“怎么了?”
随后,他被陆福带到了后院一看,就觉得心突突直跳,耳朵嗡嗡直响,喘气都费劲。只见院子里几百个鸟笼子都叫人给劈了,鸟儿一只没剩,就剩下几根鸟毛。
“这是……”陆铁心猛然想到了什么,捶胸顿足欲哭无泪,难怪江湖人都说不要得罪白玉堂,果然。
据说这之后,陆家总招夜猫,陆铁心买一只鸟,没多久就让夜猫叼了去,搬家也没用。
……
展昭和赵普他们查来查去,最后还是查到了鸭脖子铺子。
展昭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得罪鸭子了,为什么这鸭脖子铺总在眼前转悠。
公孙也纳闷,“是巧合呢,还是有意为之?”
赵普摇了摇头,对赭影说,“你回去将洞口恢复成原来样子,记住,别让人发现破绽!多派些人在附近蹲守,十二个时辰不能缺人,看有没有从哪里出入。”
“是!”赭影领命去了。
展昭在鸭脖子铺前边转了转,又打了两个喷嚏,捏着鼻子摆着手说这活他是干不了了,公孙无奈。
赵普也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这事情非同小可,先回去跟包相他们商量商量,再作打算。
104
104、14 琴会 ...
开封府内,包延正无聊,趴在桌子上看关于五芒风水的记载,这书是藏书阁找来的,他爹的书多而杂,有些还是残卷,看起来特别费劲。
庞煜这几天晚上做梦都是鸭脖子,都做了病了,没事总摸自己脖子,觉得怎么又细又长的,别变成鸭脖子。
没多会儿,包福和白福跑了进来,白福找展昭,可包延说跟着赵普进宫去了,白福就急了,蹲到门口去等白玉堂。
开封府门口的衙役都乐,问他,“白福,你怎么蹲衙门门口啊?小心让包大人看见了拍你板子。”
白福可也着急,上次白玉堂就让人抓走一回,虽说那次原因比较特殊,不过他家少爷这人面冷心软,有些事情也不上心,总是叫人盯上了还不知道呢?
院子里,包延问小包福出什么事了,包福就将事情说了。
庞煜听着将信将疑的,“真的假的?你感觉那么灵?”
包延点了点头,道,“他是有些疑神疑鬼的,不过有时候正经挺灵的,还是要加倍小心。”
……
眼看着快傍晚了,展昭刚回到开封府门前,就看到另一边的大街上,白玉堂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清清秀秀挺好看的,小跑着跟在后面。
赵普看着直乐,问展昭,“白玉堂已经受欢迎到这种程度了么?出去溜一圈都有女人跟回来?”
话刚说完就让公孙狠狠掐了一下,“说什么呢你,人家是小孩子!”
赵普撇嘴,可怜兮兮揉着胳膊看公孙,“亲亲,你怎么为了别的男人掐我啊?人家不依。”
赵普那嘴欠的毛病又犯了,大马路上,人高马大一脸霸气还来了一句“人家不依”,说的周围人等都一阵阵恶寒。
白福见白玉堂回来了,也松口气,知道当着白玉堂的面说不得,等一会儿抽个空,将这事情偷偷告诉展昭!
展昭也看见罗鸢了,就问怎么回事,白玉堂边往里走,边将陆铁心叫他去的目的说了。
展昭听了之后冷笑连连,“他陆铁心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仁义道德,怎么原来是个伪君子啊!”说着,凑过去拍拍罗鸢的脑袋,“没事,一会儿包大人回来,我带你去将事情说一遍,如果你爹真是枉死的,那必然给你讨个公道。还有,那些抢了你家财的家丁下人,我们也会追讨。”
罗鸢倒是摇头,“不是的,是我让叔叔伯伯们拿了东西走的,我没银子给他们了,他们还要养家,我不拖累他们。”
众人都一愣,赵普摸摸下巴——嗯,罗青山能教出这样的闺女,可见本人铁定一定也是铮铮铁骨的仗义汉子,只可惜,交友不慎,没把闺女托付给对的人。
包福见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美滋滋带着人去先住下,热心帮忙收拾东西。
公孙则是乐呵呵跟罗鸢借鎏鹤翎看。罗鸢还觉得有趣,别人都避这东西唯恐不及,这书生怎么还那么爱看呢?自然拿出来给他。
公孙捧着鎏鹤翎对着光看了又看,啧啧称奇,“是真的,哎呀呀,这可是至宝!”
“为什么尾部会有红色?”展昭纳闷,“真的是血迹?”
“不可能不可能。”公孙摆手,“金银玉器,哪儿有让血碰了就变色的!这是其他缘由!”
“什么缘由?”众人都不解。
公孙笑了笑,“嗯,我觉得可能是鎏金里掺杂了些别的东西,比如说铁、或者铜之类,会生锈、泛红的东西,从而形成了这样形状!你们不觉得那一尾红色的孔雀翎很漂亮么?”
“那那种不祥的诅咒呢?”赵普问。
“没事,不怕!”公孙笑眯眯说,“咱们偷偷把这东西放到包大人的枕头下双面,让他枕着睡一晚,再邪也能消除!”
众人都一脸佩服地看公孙,刚刚到府门口的包拯一个喷嚏打出来,揉着鼻子进门。
晚饭众人是不吃的,因为一会儿要进宫,皇上请客吃饭,还有听那落歆夫人弹琴。
白玉堂倒是不想去,展昭知道他也不稀罕吃国宴什么的,包拯听说白玉堂不去,就悄悄拉了他,跟他耳语几句。
白玉堂听了有些纳闷,不解,“我去?”
“嗯!”包拯点头,“皇上千叮万嘱说让你务必帮忙。
白玉堂无奈,怎么最近找自己帮忙的人那么多,他看起来很好说话不成?
展昭见白玉堂不去,有些闷闷,就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再一想,觉得自己难分难舍的干嘛,不久一会儿么!
包延也不想去,他这会儿对赵祯有些意见,觉得那不是个好皇帝!不过包拯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后只好老实跟着去了。
很快……到了掌灯时候,所有人都换了衣服赶往皇宫。
展昭出门前突然想起白玉堂还没吃饭呢,就过去问他,“那你晚上吃什么?”
白玉堂愣了愣,忍着笑说,“猫儿,放心吧,厨房有大娘,外头也有酒楼,我会努力不让自己饿死,等着你回来的!”
展昭听完,一脚踹过去,白玉堂躲开,就看到那猫愤愤走了,笑着在原地摇头。
……
今日赵祯宴请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是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去了。展昭就认识近处的几桌,八王、包拯、太师、王丞相、赵普一家等。
稍微远处是外地赶来的官员,很多展昭都不认识,不过那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带着花枝招展的闺女,环肥燕瘦什么款式的都有。
展昭忽然想起,白玉堂那天看了一张古代帝王嫔妃图,说出了一句经典的话,“别以为有三宫六院就肯定是享福,有时候太受罪了,光记名字就得好几天。”
他这句话,逗得包拯笑了三天。
展昭坐在包拯身边,听着身边包拯和庞吉和以往一样打嘴仗,包延和庞煜叽叽咕咕说案情,觉得有一种自己喝多了的感觉,甩甩头,就看到身旁是公孙。
“赵普呢?”展昭问。
“公孙努努嘴。”展昭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就见远处,赵普正和一个外族打扮的男子聊得火热。立马想起来,这个可能就是他的异族兄弟特穆里。而特穆里旁边一个黑黑胖胖的丫头,引起了展昭的注意,这丫头看着太可爱了,虎了吧唧的。
公孙也看到他笑呢,就小声说,“那就是特穆燕,据赵普说,这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勇猛无敌,三岁就揭瓦、五岁能拆房,六岁能伏虎、七岁打豺狼,一顿能吃一锅饭,力拔山兮气盖世。”
展昭张大了嘴。
“她带兵打败过辽国数十万军兵,赵普说她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将才还是福星,跟混世魔王陈咬金转世投胎上了女儿身似的。”公孙继续说,“赵普那天带去见皇上,皇上看了她忒喜欢,收了做义妹了。”
展昭吃惊非小,这么厉害?!
众臣坐着互相寒暄,现在本无战事风调雨顺,因此也无烦心之事,众人其乐融融。
可大家都挺高兴的,唯独太后板着一张脸。她坐在赵祯右手边,赵祯的左手边,坐着庞妃、小四子和箫良。
庞妃抱着香香,箫良托着个碗,里头是一碗水果泥,小四子拿着小银勺,一点点喂给香香吃。
这时候,就听外头传来了阵阵琴声……宛转悠扬,十分悦耳。
众臣听着听着,都陶醉琴声之中,连小香香都乐得笑呵呵的。
公孙是行家,一听这琴声就点头,“嗯,好琴!”
展昭也点头,“好像是比别的听着更好些,关键好在哪儿呢?是因为手法好么?”
公孙轻轻一摇头,“手法当然很重要,不过琴更重要,主要是看音准不准。这估计是一张古琴,而且还是很古的那种传世之琴!”
展昭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包延听琴声、弹奏的手法,判断出是落歆夫人在弹奏,相比起那天,她的心平静了很多,所以落指也利索,琴声曼妙。
众臣欣赏沉醉,太后可是一张脸色不善,太师也挺着急的。
原本落歆夫人是要在院子里弹奏的,但是太后坚决不肯,说不是来弹琴的么,哪儿有乐师坐在天子眼前的?不像话!
于是最后只得作罢。
一曲终了,群臣有几个有眼力见儿又听着了谣言的,都鼓掌。
赵祯听完也满意地点头,问群臣,“诸位爱卿,今日既然是赏琴大会,那么咱们只谈风月不论政事,众卿觉得此曲弹得如何?”
宫廷首席乐师是个姓沈的老头儿,沈乐师站起来说,“音色极准,手法曼妙!可谓弹得好,琴也好!”
赵祯笑着点头,“这是张古琴,朕那日叫人整理院子的时候找到的,好好一张琴,被放在一个乌木匣子里沉在荷花池地上,可有人知道它的来历?”
赵祯话刚刚说完,就听到“哐哐”几声,有好几个老臣的杯子没拿稳,都落在茶几上了,赶紧起来道赎罪,用袖子擦。
赵祯看了看身旁太后。
太后进宫比较晚,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流落民间,因此对宫中之事早就淡忘了,听赵祯这样一说,也好奇,问,“荷花池中有琴?”
“嗯!”赵祯点头,“那日先皇托梦给我,说西院太脏太旧,需要打扫一下,特别是荷花池里。于死后就找到了这张琴。”
“皇上。”这时候,老臣翁国公蔡奇道,“那地方之前是冷宫,已经荒废多年了,当年住着个弹琴很好的琴姬,可能就是她留下的。”
“哦?”赵祯笑了笑,问蔡奇,“翁国公知道详情么?”
“呵呵。”翁国公笑了笑,“老臣也不是很清楚了,就是听人说过。”
“唉。”
赵祯还想问,一旁太后劝他,“皇上,这种宫闱之事,不问也罢。”太后知道先皇生性风流,估计是藏了莺莺燕燕在里边,留下了琴让赵祯发现了。
赵祯点了点头,此时,另一首曲子又起来了。
展昭不太喜欢这种叮叮当当的东西,觉得没劲,包拯低声跟他说,“白玉堂也进来了,在后头办事呢,你闷的话就找他去吧,这里今日看来要变成怀旧大会了。”
展昭心中一动,笑嘻嘻往后一忒,包拯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就没影了,包拯摇了摇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包延也觉得没劲,问包拯,“爹,我也能去么?”
在包拯漆黑的脸上,白眼的效果特别好,只见他眼白一番,张嘴呲出一口白牙“你给我坐着不准动!”
包延托着脸生闷气,心说难怪那些犯人那么怕他爹,这晚上看效果和捉鬼的天师钟馗一样一样的!正发呆呢,他却突然看到远处一个白影……
“啊!”
包延这一惊是真没忍住,声儿也大了点,惊的一旁正啃一个螃蟹的庞煜差点把螃蟹壳吞嘴里,太师胡子都落在汤里了。
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就听到“哇!”一声,香香被吓哭了。
众臣都呼啦一下转过脸看包延。
包延张着嘴,一旁包拯也急眼了,心说你真是我儿子啊?怎么这么缺心眼呢,这惊圣驾了!
想罢,赶紧站起来,拉着包延也起来,给皇上赔罪,说包延不懂规矩,惊了圣驾。
香香被吓了一下,庞妃哄了哄,她就又盯着小四子圆滚滚的脸乐了起来,张嘴要吃的。
赵祯正想心思呢,也让包延吓了一跳,转脸一看,愣了良久,问包拯,“包卿,你说他是谁?”
众臣也都是目瞪口呆状。
包拯尴尬,“哦……这是犬子包延。”
“噗……”不少大臣都笑喷了,还有很多忍着笑仔细打量,满脸不可思议的。
“哎呦!”太后可算见了些笑颜,对包延招手,“包卿你怎么藏着掖着都不让见人的?我刚才还以为是公孙先生的弟弟,来,过来给哀家看看。”
众臣也都一起点头啊点头,都觉得不可思议,并且严重认为——包延他娘绝对是个白花花的大美人!
包拯推了一旁还发呆的包延一把,示意,“太后叫你呢!”
包延赶紧过去,给太后行了个礼,心里还怦怦跳呢。
赵祯见他魂不守舍的,就叫他到身边坐,让群臣继续闲聊。
赵祯随意问了包延几个问题,发现包延回答条起来理清晰、见闻广博,关键是那股子牛脾气和包拯非常相似,便也很是欣赏。
包延总算心情平复了,刚想走,赵祯忽然用极低的声音问他,“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包延一愣,刚想摇头,就听赵祯低声说,“朕也看到了,已经走了。”
包延就感觉后脖颈子直冒冷风——没错,他刚刚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在远处的假山上,蹲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妹!
包延突然灵机一动,抬头问赵祯,“皇上知道五坟村么?”
赵祯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那山阴县呢?”
赵祯笑了笑,轻轻一拍包延的肩膀,示意陈班班拿些好吃的给他,带他回去包拯身边做。还嘱咐包拯有空进宫来陪太后坐坐,太后只要是包家人,她都喜欢!
包延回去了,坐下还发呆呢,再抬头,那五妹已经不见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打鼓声,大内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进来还没人发现?莫非真是鬼啊……
公孙凑过去问身边赵普,“唉!”
赵普喝着酒,不动声色地跟他说,“皇上既然装没看到,那咱们也没看到呗,的确也就一闪过去了。”
公孙皱眉,心说这“女鬼”怎么进的宫?
……
而此时,守着月和宫里头水井的紫影熊抱住赭影,“刚才女鬼从井里爬上来了,是吧?是吧!”
赭影哭笑不得,怎么都没法把紫影拽下来,“那不是女鬼!”
“明明就是!”
“女鬼还爬什么井啊,直飘过来了!”
“是哦……”紫影刚刚松开一点,就见身边白影飘飘。
“啊!”紫影一张嘴,赭影一把捂住他嘴,不过他还是“呜呜呜”了半天,才看清楚,身边站着的,是被他也吓了一跳的白玉堂。
白玉堂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纠缠”
104、14 琴会 ...
在一起的两个人,心说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刚刚包拯告诉他,赵祯拜托他在宫里转转,最近宫里有“鬼魂”出没,万一碰上,就跟着她走走,看她有什么需要。
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也就是说赵祯让他跟着女鬼看看她从哪儿来呗?
正想问,一旁展昭也“呼”地落下,示意众人——低头!
立刻趴在了屋顶之上,没多久,就看到那女鬼急急忙忙跑了回来,跳进了枯井里!
白玉堂刚想跟,被展昭拉了一把,回头,一个蟹黄包塞进嘴里。
白玉堂愣了愣,展昭笑眯眯看他。
两厢对视了一会儿,展昭又塞了一个给他,白玉堂继续张嘴……
赭影和紫影在一旁看着,想提醒他们——鬼要跑掉了!
吃了蟹黄包,展昭对着远处一指,“鸭脖铺子附近!”说着,就要飞。
白玉堂拉了他一把,“唉,你不会……”
话没问完,就见展昭捏着鼻子问,“会什么?”
白玉堂不说话了,捏着鼻子应该就不会打喷嚏了吧?而且晚上没人炒辣子,估计能好些!就和展昭一起,追那女鬼去了。
紫影和赭影对视了一眼,紫影继续熊抱,“我也要吃小笼包!”
赭影望天,“那你留下,我给你去御膳房拿。”
“我嫑!”紫影看看左右,他才不一个人留在这里,一会儿又爬出个女鬼来怎么办?
……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快速感到了水井旁边,刚一落在屋顶上,展昭就一个喷嚏。
白玉堂看他,展昭赶紧捏住鼻子。
过了一会儿,只看到水井里头有动静。
两人赶紧趴在房顶上躲避,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爬了上来,快速往前跑。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悄悄跟上。
105
105、15 鬼魅 ...
那白衣女鬼动作迅捷,可见轻功不错,只见她穿房越巷,最终从辣死猫鸭脖子店的外墙翻了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女鬼去吃鸭脖子么?
两人跟着上了院墙,就见那鬼魂“飘”进了一间屋里,点了灯。
会点灯就表示怕黑,怕黑那估计就不是鬼了吧。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上了屋顶,熟门熟路地拾起一块瓦片,一起往里看。
只见梳妆台前,那女鬼正对着一面镜子洗漱呢,脸上的白灰被抹掉,看底子,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也算娇俏。
展昭皱眉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知道他的意思——这么小的姑娘,能与谁有仇怨?还装神弄鬼的。
这时候,外屋传来了脚步之声
两人都一矮身,匍匐在了房顶上。
往院子里望,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穿过院子,到了门口轻轻一敲,往里头问,“五姑娘,回来了?”
“嗯~”姑娘答应的声音轻声轻气,还往上走音,看来天生就是这种戏调调。
那男子推门进去。
里头的五姑娘就对他叫了一声,“忠伯,还没睡啊?”
“没睡,你上哪儿去了?”忠伯在她身边坐下,“这几天别总往外跑,出了事我不好交代。”
“放心吧,我就去瞧瞧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谁啊?
“唉,这样自作主张,小心挨骂”那个忠伯小声对五妹说,“对了,最近暂时别用那枯井了!小心暴露行踪。”
“哦。”五妹点点头。
随后,忠伯嘱咐了一句“早点睡”,就走了。五妹就脱了外衣,进屏风后面洗澡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皱皱眉,将屋顶的瓦片盖回去——可说了,总不好两个大男人看一个小姑娘洗澡。
于是,两人离开了五妹的屋子,去跟着那忠伯。
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岁数大概能有个四十多了吧,只不过面色红润还没胡子,走路的样子古里古怪的。
白玉堂对展昭眨了眨眼,展昭知道他的意思——瞧着像是宫里的公公!
忠伯回到了前头,走入了一间书房一样的房里,拿出算盘和纸笔,似乎是开始算账。
后头院子里,有几个伙计在说话,似乎是准备明天的辣鸭脖子需要的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圈,最后从鸭脖子店的院墙翻了出来。
“除了那女鬼,其他似乎都正常!”白玉堂看展昭。
“是啊。”展昭也点头。
一想到既然找到了鸭脖子店这个地方,那以后偷听的机会也多得是,于是两人先回去皇宫,禀报包大人。
进宫后,两人还是分头走,展昭去了前殿继续跟包拯他们一起听琴,白玉堂则是去后院找赭影紫影,将情况跟两人说一下。
因为西院锁着,因此连接西院那最后一条长长的回廊也空置了,积了好多的灰尘,两边树木干枯,晚上就更有几分阴气森森。
白玉堂找到了赭影他们,说了一下跟踪的结果。
一听躲进鸭脖子店了,紫影就说,“我听说啊,吊死鬼的脖子都老长了,跟鸭脖子似的。”
白玉堂也不听两人在那儿胡诌了,回头,琢磨着,是马上回开封府,还是等等展昭一起走。可他刚出了西院的大门,就看到长长的回廊尽头,影绰绰似乎有个人在走动,还有火光传来,估计是举着火把或者灯笼的。
忍不住皱眉,白玉堂躲到了一块太湖石后头,盯着回廊的方向看。
不一会儿,就看到果真有人提着个灯笼,慢慢腾腾走了过来……他行动非常小心,还不时地左右张望。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还拿着一快叠好的大绸子。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不是卫公公么?那日在琴阁也看到了,不知道他是陪着赵祯去的,还是自己去的。
跟着鬼鬼祟祟的卫公公一路走进了西院,接近月和宫的地方,白玉堂就见他拿出了钥匙来,轻轻打开门。
紫影和赭影还在附近监视呢,也看到了此人,对视一眼,就发现白玉堂正跟在后面,对两人轻轻一摆手,示意——别惊动他!
紫影和赭影自然也躲起来,在暗中观看。
进了门后,卫公公绕过了月和宫花园中央的枯井,走到了房门前。他选了一扇门,推门进去,将灯笼放在了桌上,开始找东西。
白玉堂对紫影他们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跟赵普说一声!
赭影留下紫影给白玉堂帮忙,就转身快速回御花园,告诉赵普这消息去了。
白玉堂在暗中偷偷看着卫公公的行动,只见他进去之后,踩着凳子爬上桌子,又将凳子搬上来放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踩上去,伸手去摸索房梁上方。不多会儿,就摸着了一个小箱子。
抱着箱子小心翼翼下来,放到了桌上。他又从一旁的花盘里,将一棵早已枯萎死去的桂树拔了出来,又从底部拿出来了一个小包袱。
随后他又搜集了一番,总之从各个角落找出来了各种的箱子、盒子、包袱……最后都放在了桌上,摊开那一大块绸子,将东西都塞进去,快手快脚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就出了房间。
从他的动作来看,应该很重。
白玉堂就见他走到了井边,那样子像是要钻进井里离宫,估计是要逃走了。
此时,赭影回来了,对他一点头,白玉堂正跟在那卫公公身后呢,伸手在他肩膀上“怕”一拍。
“嗷!”
这黑灯瞎火的,老头儿拿着个灯笼,本就做贼心虚,让一白衣人这一把拍得他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惊骇地盯着身后的白玉堂。
他这一惊,手一松……
包袱落到了地上,就听到清脆的响声,包袱散开,里头有金银珠宝各色宝器落出来。这粗略一看,白玉堂暗叹——这太监平日肯定捞了不少好处。原来都藏在这和月宫了,聪明的法子!而且他竟然还知道井里的密道,身份想当可疑。
赭影将瘫软在地的卫公公抓了,交给青影赤影带回开封府候审,按照赵普和包拯的命令,秘密地藏起来!
……
展昭回到了御花园继续听琴,托着下巴觉得好闷,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正在烦闷,就听公孙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刚刚错过精彩一幕了。”
“什么?”展昭倒是打起了些精神头,看公孙。
公孙对着皇上所在的位置努努嘴。展昭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过去,就见落歆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正坐在赵祯身边抚琴……难怪琴声比刚才清晰了不少。
而再看,一旁的太后,那一张脸可谓精彩!
展昭心说——赵祯怎么让落歆夫人坐得比庞妃还近啊?就低声问正在给小四子喂吃的的公孙,“什么情况?”
公孙失笑,“你刚刚错过好戏了,落歆夫人勇斗太后,你看太后气得,脸都黑了!”
“怎么斗的?”展昭吃惊。
“总之就是对答如流,很体面又很聪明一人,很有贵气和大家风范,一点不丢人。”公孙啧啧两声,“太后这次有些失策也有些失态了,那落歆夫人厉害!”
展昭出神地点了点头,又看另一边庞妃的处境,觉得有些清冷。
庞太师也不跟包拯斗嘴了,心疼闺女得一塌糊涂,庞煜倒是和包延该吃吃该喝喝,没怎么不满。
包延见他没心没肺,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要是日后生了闺女,才不入侯门呢,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那也不一定。”庞煜无所谓地回了一句,“我姐那样就挺好的,关键要看相公是不是真的疼她。”
包延心说你瞎了不成,皇上都快搂着别的女人了,你姐抱着闺女坐在一旁看,你还说好。
展昭也不明白了,问庞煜,“安乐侯,你不担心么?”
庞煜不解看众人,“担心什么?”
包拯捋了捋胡须,似乎若有所思,笑着摇了摇头,调侃一旁老庞,“唉,家里多几个娘,看起这些就是透彻啊。”
庞吉红了一张脸,尴尬地瞪包拯,“死黑子,你这张嘴那么多吃的还堵不住啊!”
展昭没听明白,什么多几个娘?
庞煜小声道,“你们瞧瞧那些想要进宫的姑娘,这会儿什么眼神?”
展昭和包延面面相觑,都看过去……就见不止是那些想进宫的千金小姐,就连她们的父辈长辈们,也都有些不满地看着那落歆夫人,对庞妃倒是有几分同情之色。
想到之前众人都针对庞妃的境遇,展昭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包延摇了摇头——唉,爱也苦不爱也苦,有闺女,还是不让入侯门!
展昭越待越没劲,还没有好么?能不能找个机会开溜啊,回去和白玉堂喝酒比这可有意思多了。
没多久,落歆夫人一曲终了,起身跟赵祯和太后行礼。她与赵祯耳语了几句,赵祯点头,叫来了一个随从,让他带着落歆夫人下去。
展昭没觉得有什么,众臣可是脸色都不善了。
公孙小声提醒展昭,“带着落歆夫人下去的侍卫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是个女的,她平日都保护庞妃的。
展昭皱眉,赵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
宫中的酒宴,表面是热闹祥和,私底下可是暗潮汹涌。落歆夫人一走,各位臣子就开始带着自家闺女跟太后套近乎。
各显神通讨各展所长,太后现在也有些心不在焉,什么女人都好,赵祯偏偏中意一个琴姬!
见展昭在原地浑身不自在,包拯就说,“你先回去吧。“
展昭为难,他走了包大人一会儿回去的安全怎么办?
“我陪着呢,你先回吧。”赵普也打发展昭,展昭暗道了一声终于解脱了,想着白玉堂估计刚走,就站起来,追他去了。
晚上,开封府的街头是夜凉如水,白玉堂独自往回走,走一阵回头望宫门的方向看看,想着展昭不知道出来了没有,一起走还能去吃个夜宵什么的。
走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挺急促,微微皱眉,白玉堂拐进了一个巷子。
不久,巷子口就跑进了身后跟踪的人来,白玉堂靠在墙边等着,就想看看是什么人,一看倒是一愣——这不是在宫里弹琴的落歆夫人么,跟踪自己做什么。
落歆夫一拐弯正好看到白玉堂,惊了一跳,退后一步,良久才回过神来。
等了她一会儿,也没见她说话,白玉堂看她,像是问——有话就说。
落歆夫人依然是站在原地。
白玉堂见她不说也不想跟她耗着,就转身走了,但落歆夫人追了出来,“等等!”
展昭一路从宫里跑出来,就想赶紧回开封府找白玉堂,却看到那人正从一个小巷子里出来。他一笑冲过去,一拍他肩膀,“喂,喝酒去么?我没吃饱”
话刚说完,就看到巷子里跑出来的落歆夫人。
落歆夫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展昭也是一愣,似乎倒了嘴边的话也吞回去了,低着头转身走了。不远处,有一顶小轿子在等着,她上了轿子,又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摆摆手……轿子抬走了。
展昭纳闷了,问白玉堂,“她找你干嘛?”
白玉堂摇头,“不知道,刚才跟着我,到了巷子里又什么都没说,然后你就来了。”
“哦……”展昭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样子。
“真的没说什么。”白玉堂颇有些紧张地跟他解释,“我不认识她。”
展昭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白玉堂张了张嘴,继续往前走,“回去吃夜宵吧。”
“五爷会不会做饭啊?”展昭心情大好地走在一旁,又动手拍了他一下,“笑一个么,闷葫芦。”
白玉堂无奈,“你这猫,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展昭偏又伸手拍了他一下。
白玉堂不甘愿,也拍了展昭一下,于是,两位大侠就这样拉拉扯扯、动手动脚地回了开封府。
刚进开封府,展昭就拉着白玉堂说让他去厨房做饭,白玉堂被他拉到厨房,就看到厨房里一个小小的人影冲了出来。
展昭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提溜住了,却见是罗鸢。只见她怀里藏了个包袱,红着脸站在那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她,“这么晚还不睡啊?”
罗鸢抱着包袱,脸更红了,展昭看了一眼包袱没有包好的地方,就见里头藏的是馒头,便问,“没有吃饱么?馒头冷了,吃热的吧。”
罗鸢低着头不说话。
白玉堂和展昭愣了一下后,立刻就明白了。
展昭无奈地笑,蹲下去看她,“傻丫头,我们不会赶你走的。”
“可是……”罗鸢小声说,“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说,一旦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就不会了。”
白玉堂和展昭心中明了,所以这小丫头多收集些吃的,以后一旦没人要了,起码能挨几天不会饿死,估计也是有经验了。
“不会的!”展昭认真说,“这里是开封府,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罗鸢似乎有些犹豫。
“几个馒头能挨几天?”白玉堂拿了她的包袱,见她还盯着看,就伸手扔给了她一样东西。
罗鸢拿着傻看,就见是个钱袋,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道,“把这个藏好,上哪儿都不会饿死了。”
罗鸢打开钱袋看了看,就见里头好多银子,摇头,“我不能要。”
白玉堂耸耸肩,“等你有钱了还我就行,江湖救急么,我与你爹是朋友。”
展昭瞟了他一眼,心说骗小孩了吧,你都不认识罗青山。
罗鸢想了想,仔细问了白玉堂的姓名、住处,那样子极认真,说以后一定要还钱的。
展昭在一旁摇头。
最后,罗鸢红着脸谢过了白玉堂就跑了。
白玉堂无所谓地进厨房,找别的东西吃。
展昭跟进去,拍拍他肩膀,“唉,白公子,你银子真多。”
白玉堂失笑,“反正不是我挣
105、15 鬼魅 ...
的。”
“败家子。”展昭下定义。
“是啊是啊。”白玉堂点头也不跟他争,拿着两个罐子分辨里头是是盐还是糖。
展昭在一旁看着他,暗自摇头,这人真是……随随便便就给人施加这样的恩惠,难怪有风流天下的流言了,罗鸢以后找相公肯定每个都拿出来跟他比,作孽作孽!这耗子一生不知道耽误多少闺女。很想跟他说,对人没意思就别对人那样好,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白玉堂之所以为白玉堂,风流天下也是种宿命吧。
“猫。”
展昭正在感慨白玉堂那一条桃花命,却听那人突然问,“煮面是先放面还是先放菜?”
展昭看了看锅子,“先放水!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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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6 星光 ...
展大人的先放水后方面导致白少爷将水倒入锅子后,直接把面和菜都扔了下去。
“水要烧开啊!”展昭急了,赶紧拿起筷子去撩面。
“干嘛?”白玉堂抓住他胳膊。
“不能放下去!”
“你说的先放水后方面。”白玉堂一脸展昭是半桶水的神色。
“水要先烧开了,再把面放下去,懂不懂啊你!”展昭将面从冷水里撩起来,哪儿还像面,都散了,留下的黏糊糊粘在一起变成了面疙瘩,水里也是一层粉汤。
展昭一脸佩服地看白玉堂。
“那就不叫煮面了,叫烫面。”白玉堂还有理了。
展昭让他气乐了,“我说白大侠,您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阳春水是什么水?”
展昭深吸一口气,“阳春三月的水!”
白玉堂镇定地伸手,进缸里沾了沾,“沾给你看。”
展昭气恼,“你长那么大,没洗衣做饭过?”
白玉堂不解,“我干嘛要抢白福的事情做?”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五谷是哪五谷?”白玉堂反问展昭。
“呃……这个么……”展昭摸着下巴,自己也蒙住了,他倒是会做饭,不过没种过地。
白玉堂又微微一扬好看的眉,样子像是说——看吧,你也是不懂的!半斤八两咱们。
展昭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更他争两句,就听外头有人说,“你俩不生火,吵到明早也吃不上面。”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转脸望向厨房门口,就见厨房大娘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瞪着两人。
白玉堂立刻眼带怀疑地看展昭,那样子像是说——你果然也不会!
“我会的!”展昭欲哭无泪,“我是让你气糊涂了!”
“都出去等。”厨房大娘摇着头进来,将两人撵出厨房,“君子远包厨,你俩干大事的人,上厨房来干嘛,饿了不会叫人啊?”
“对的。”白玉堂认真点头,跟厨房大娘打商量,“吃炒面吧!”
“行啦,你俩要吃什么大娘不给你们做的?”大娘乐呵呵围上围裙,快手快脚开始炒面。
白玉堂站在门口看着。
展昭轻轻戳戳他,“怎么?偷师啊?”
白玉堂笑了笑,“我什么都能学会。”
“那可不一定啊。”展昭笑着摇头,“有件事你怎么学都不会!”
白玉堂不解地看他,“什么?”
“生孩子!”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半天,“那以后全靠你了……”
话刚说完,展昭的飞腿也到了,白玉堂赶紧躲闪。于是,厨房大娘在里头做饭,两人在外头先练开了。
打了没一会儿,展昭上了屋顶一ρi股坐下,对白玉堂摆手,“不打了,打不动了,饿死了。”
白玉堂也就不打了,收了手坐下……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厨房的屋顶上,看着头顶的天空。
展昭觉得夜风凉丝丝的还挺舒服,双手撑着身后的屋顶,仰着脸看满天星斗。
白玉堂索性躺下,枕着胳膊也看星星。
“开封府的星星和陷空岛的有很大不同。”白玉堂自言自语,“猫儿,去过泰山没有?”
“嗯!”展昭也躺下,“手可摘心辰么,真想再去一次。”
“有空一起去啊?”白玉堂转过脸,看他。
展昭也转过脸,“好啊。”
两人都转过脸,才发现原来离得很近……彼此凝视,可以看到对方眼睛里倒映着的星光。
“面好啦!”
厨房大娘的大嗓门适时地打断了这一段对视。
“咳……”
两人猛地坐了起来,白玉堂轻轻摸了摸额头,展昭摸了摸脑袋。
“在哪儿呢?”厨房大娘端着两碗炒面到处找,就见白玉堂和展昭落了下来,从她手里接了两碗面。
大娘擦着手回去了,边自言自语嘀咕,“唉,这年轻就是好啊!大冷天的搁房顶吹凉风,脸还红润润的。”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尴尬,两人捧着炒面对视了一眼,坐在石桌边吃起了面来。
展昭吃了几口,看看一旁的白玉堂,莫名觉得他吃面的样子很好玩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白玉堂看他。
“嗯?”展昭摇摇头。
白玉堂突然拍拍他,“猫儿。”
“干嘛?”
“煎个蛋呗。”白玉堂笑着用胳膊肘轻轻碰碰他,“要单面煎的。”
“自己不会,要求还挺高。”展昭嘴上埋怨,还是站起来进去给他煎蛋,打开柜子看看,没鸡蛋,就想到还养着好几只老母鸡呢,便跑出去。
白玉堂见展昭跑到了一旁的鸡舍,没多久,只听到里头鸡飞狗跳的。
白玉堂站起来,只见到展昭从鸡舍里冲了出来,身后还有几只扑扇着翅膀直叫唤的老母鸡。
“……这几只母鸡怎么那么凶啊。”展昭拍了拍身上的鸡毛。
白玉堂走到他身后,“头上还有呢。”
展昭伸手去摸了半天,白玉堂伸手将那根鸡毛拿了下来,白色的,还挺好看。
“摸到两个。”展昭笑嘻嘻拿着两个鸡蛋显摆给他看。
白玉堂跟着他进厨房,看他煎蛋……
“你行不行啊?”
“我记得以前做饭给你吃过!”
“有么?”
展昭一脸鄙视地看着白玉堂,“吃了就忘啊?”
白玉堂抱着胳膊耸耸肩,“口说无凭,改明儿再做一顿!我好好鉴定鉴定”
展昭斜了他一眼。
院子门口……
早就回来了的赵普和公孙斜靠在院门边,打了个哈欠。
公孙问赵普,“你猜他俩要到什么时候才发现我们在这儿看?”
赵普摇摇头,“这叫什么来着?哦!眼里只有你了,其他啥都看不见。”
后头,小四子害怕赵普和公孙进去打扰,揪住两人的衣裳,往外拽。
赵普肚子饿,也想吃公孙煮的面,只不过厨房被展昭和白玉堂霸占了,介于两人性格别扭非常,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亲密一下,进去打扰可能会遭雷劈,于是只好饿着肚子睡觉去了。
……
吃饱了炒面的展昭和白玉堂睡意全无,两人回到了院子,在院中间坐着。
这时节,红梅刚好凋谢,夜风一吹,红梅花瓣就一片片地往下落。
展昭和白玉堂泡了茶,坐在院子里赏花。
展昭还去包大人书房拿来了一张古琴来,让白玉堂抚个琴来听。
这若换做别人,白玉堂自然不会理会,可展昭很自然地拿来,白玉堂就很自然地接了,抚了一曲展昭没听过的,却很适合这样夜晚的曲子。
包拯等人都回来了,刚刚躺下,就听到了这悠扬淡然的琴声,细细一品,暗自点头。这琴声可不比刚刚琴姬的差,相比琴姬曲子里的一股媚惑气息,这曲更加清新淡雅,伴着入睡正合适。
包延趁着睡前再研究一些五芒风水,正因那生涩的描述而头痛,听到这淡淡琴声,倒也心静了下来。
包福去推开窗,让那琴声与凉风还有落梅的花瓣一起吹进来。
“嗯~”包福点了点头,“真好听!”
“这琴抚得好。”包延也赞赏“好琴能让人完全忽略琴技,只随性而至,关键是抚琴之人十分心静惬意,这份淡然通过琴声传递了出来。这样的琴,必然是抚给心爱之人听的,不然不会有淡淡的喜悦在里面。”
收起书,他伸了个懒腰躺下,“睡了吧!”
包福也爬上了小床,托着下巴靠在窗框上听着。
同样动作的,还有公孙房里的小四子和箫良。
庞煜也去推开窗户,“爹,谁在抚琴啊?公孙先生?”
“应该不是。”庞太师捋了捋胡须,细细品了品,摇头笑了两声,“唉,年轻就是好啊。”
“啊?”庞煜不解。
庞吉拍拍他肩膀,“这开封府除了包黑子烦人,其他几个年轻人倒是都可圈可点,你也要跟他们似的,知不知道?”
庞煜摸摸后脑勺,“咱可没人家那样一身正气,也不是大侠没一身功夫和满腹学识,现在学是不是晚了点。”
“谁让你学那个了!”庞吉一摆手,“做人,精彩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出类拔萃才能精彩的。”说完,嘿嘿笑着洗漱休息了。
在白玉堂淡淡的琴声下,整个开封府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带着好梦,睡去。
……
也不知道是那晚琴声的作用,或者是春暖花开的缘故,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起床都精神奕奕。
赵普将包拯识玉大会的很多事务都揽去了,让包拯好好准备秋试的事情,毕竟,为国选拔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公孙好久没坐诊了,上开封的济世堂免费坐诊一天,小四子和箫良依旧进宫负责庞妃和香香的饮食。
庞太师也继续处理他的公事了,开封府里,倒是展昭和白玉堂很闲。
一看两人得空了,包延就凑过来了,说想去一趟山阴村,展昭和白玉堂自然点头答应玉与他同去。
包福还小而且极怕鬼,包延怕他去了吓出病来,就让他留下照顾罗鸢,自个儿和展昭白玉堂一起准备出门。
当到门口,就让庞煜截住了,安乐侯这两天闲得快长蘑菇了,想鸭脖子也快想疯了,,又不准他逛街,不如就跟着三人上一趟山阴村。
于是,四人骑马上路。
早早出了城门,按照开封几个熟悉地形的老人给画的图纸,众人去寻找那座传说中已经荒废了的山阴村。
展昭骑着枣多多,白玉堂骑的是白云帆,庞煜一批胖乎乎的黄骠马,最逗的是包延,因为从小包夫人不让他骑马,他只能借了个小毛驴来骑着。
三匹高头大马中间夹了一匹小毛驴,包延别提多郁闷了,庞煜笑得在马上直颤。
要去山阴村,就必须翻开封郊外的一大片小山丘,在官道的两侧,还遍布着不少小山村的。
晌午的时候,众人接近了山阳面最后的一个村庄——薛家堡。这之后就是高山,翻过山后,便到了山阴面。如果传说不加,山阴面,就那一座小村!
这薛家堡与其说是村庄,还不如说是个小型的门派。
虽然不像江湖门派那样具规模,但是这个村庄上却几乎都是练武的,村中健壮那女按照不同类型组成戏班子,村上总共三个戏班子,每年都出去各个州城府县转一圈,以此为生。平薛家堡里就剩下老弱。
展昭他们想先打听一下山阴村的情况,于是就在官道附近,一家薛家堡开设的小茶馆坐下喝茶。
“呦,几位爷怎么上这荒山野林来了?是不是买香料啊?”伙计看起来三十出头,人似乎很油滑,跑过来给众人倒茶。
展昭笑了笑,“是啊,听说这一带产香料,想买些。”
“您可来对地方了!”伙计自来熟地给几人介绍,“要什么香料啊。”
来之前,包延已经仔细研读了这一带的地理志,的确,这附近因为山多林密,所以盛产香料,而山阴村,最有名的就是麝香!便回答那伙计,“想买麝香。”
“呃……”伙计愣了愣,随即脸上变颜变色的,笑着道,“那个,这里不产麝香啊。”
“怎么会?!”庞煜撇着嘴看他,“唉,大爷有的是钱,就是想要好麝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庞煜那腔调倒是挺像个走南闯北的商人的,包延一看就是书呆子,容易引人怀疑。
“嘿嘿。”伙计有赔笑了两声,“我们薛家堡产的是黄檀,对边刘家村是青叶,那边沈村产香叶,嗯,再远点的陈家村倒是有些麝香,要不然你们去那儿去看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两人皆心中了然——这伙计是要引他们离开这里,远离山阴村的方向。
“可是。”包延道,“我听一个朋友说有个山阴村的麝香特别好。”
包延话一出口,附近正在喝茶的好些客人手里的杯子都拿不稳了,“哐啷”一声落地,都尴尬地捡起杯子,付了钱匆匆离去。
伙计也结结巴巴地摇头,“没啊,这儿附近哪有山阴村。”
庞煜见他不老实,一拍桌子,“真没有?!”
“没啊……”伙计汗都下来了。
“好小子!”庞煜火大了,骂骂咧咧,“那小子胡说八道,还以为他开封府的人都不骗人呢,咱们回去找他算账去!”
展昭多激灵,自然知道他的计谋,就跟着点头,“可不是!”
“开……开封府?”伙计脸色刷白,问庞煜,“跟……跟开封府有什么关系?”
“哦,我有朋友是开封府当差的。”展昭道,“我们问他开封哪里麝香最好,他说可以上山阴村买,他曾经听他爹说过。”
“骗人可不行,老子费了那么大力气跑进来,还摔死了匹马呢。”说着,庞煜一指包延骑的那匹毛驴,“看到没,半途换的毛驴!我非上包大人那儿告他一桩不可!”
“呃……”伙计一听要上包大人那儿告状,赶紧道,“这个……他可能记错了吧。”
他话刚说完,白玉堂突然问他,“伙计,该不会是你骗人吧?”
伙计一愣,倒抽了口凉气站在原地。
庞煜也看他,“是啊,该不会是有山阴村,你有意不告诉我们,那损失可算你头上啊!”
“这……”伙计无奈了,抓耳挠腮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道,“几位,倒是有个山阴村,不过现在不叫山阴村。”
“那叫什么?”包延问他。
“叫……五坟村。”伙计神神秘秘说完,猛地摆手,“不能去!千万不能去啊!我不让你们去是为你们好啊!那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
“为何”展昭等人佯装不解。
伙计咽了口唾沫,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因为啊,那是个鬼村!”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JJ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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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7 鬼村遇鬼 ...
“什么鬼村?”包延佯装不解,诓那伙计的继续说。
“就是闹鬼的村子啊!”伙计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吧,那时候的山阴村很热闹的!产麝香,女娃儿呢,都特别漂亮,那村子富有极了!我们附近村的,都以能娶到山阴村的姑娘为荣。”
众人都皱眉听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啊,就是那一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村的狗啊,都跟疯了似的乱叫!”伙计边说边回忆那时候的情景,“我还记得那天夜里,狂风暴雨,那个雷响的啊,老吓人了。等到第二天我们起来一看啊,你猜怎么着?”
庞煜皱眉,“你当你是说书的啊?爽快点说,卖什么关子!”
“啧。”伙计一皱眉,“那村一晚上就空了,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然后后山的乱葬岗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好多的坟头。”
众人面面相觑——那一晚估计有变故,不然狗不会那样疯叫。
“然后呢?”包延追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村子一夜之间都没了,小村就开始闹鬼,还都是穿着白衣服飘来飘去的女鬼门。”伙计淡淡摇了摇头,“对了……还有件怪事,三天后啊,乱葬岗子上,多出了五座并排的黑色坟墓!”
众人心中了然,就是那传说中的——五坟!
“几位客官啊!”伙计急得连连摆手,“去不得,那地方去不得啊!一旦被鬼缠上了那可就逃不脱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这事情就不用那伙计操心了。
“对了,那五座坟墓是谁的?”展昭问。
“哦,这个不知道啊,什么三姐、五妹,山阴村根本没有那样的姑娘……”
“胡说什么呢!”
伙计正说得热闹,突然,从茶馆里头走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只见他狠狠一跺拐杖,瞪着伙计,“还不去干活,在这里胡说八道!”
“呃,是!”伙计显然很怕那老头,赶紧就跑去后头了。
众人打量了一下那老头,只见他的岁数少说也在八十岁上下了吧,人都老透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不过脾气还挺大。
老头样貌精瘦刁钻,他有些凶恶地看了看众人,拄着拐杖进去了……估计是看出这几人并非单纯为了买麝香而来。
“哎呀,这老头真吓人。”庞煜做了个鬼脸,“那么大年纪还那么大火气。”
“可是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白玉堂看了看走到茶馆里头,小声训斥那伙计的老头。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顺着管道过山,赶往山阴村。
翻过了一个小土坡,众人就到了山的背阳面。往下一望,就看到山阴面和山阳面果然大有不同,阳面绿树成荫,阴面就灌木横生,而且昏暗暗的光线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里头,有一个废弃了的村落。
村落静悄悄的,被落叶几乎覆盖去了一大半,一看就是废弃已久的。
“哎呀,光看一眼就阴森。”庞煜摸了摸后脑勺。
展昭和白玉堂率先走下了山坡,包延牵着小毛驴跟上,庞煜硬着头皮跟上。
越是靠近村庄,就越能感觉到那一份死气。
长年堆积起来的枯枝落叶,腐烂后有一种霉味,让人闻着心慌慌的,总觉得很不自在。
走到村口,依稀还可以分辨出树叶底下的黄泥路,村落很有规划,中间大道主路,四周阡陌纵横,小巷与小巷只见都连通着。
踩着落叶,顺着大路往里走,两边的房舍还大致维持着原貌,有的新,有的旧,没什么特别的,除了……
“奇怪啊?”庞煜不解地问众人,“为什么每家房门口都挂着一块牌子呢”
包延也觉得奇怪,过去拿下一个牌子来看了看,就见那牌子上,画着一只鸟儿,当然了,只是简单的几笔而已,更像是一个符号!形状只张开翅膀飞行的鸟,一面是花青色的,一面是朱砂色的。
“有的是青面朝上,有的是朱砂的朝上。”展昭也走过去拿了几块牌子仔细看,“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摇头,白玉堂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那块牌子仔细看,边问展昭,“猫儿,你看画这鸟画的笔法,眼熟么?!”
“笔法……”展昭拿着牌子又仔细看了看,“真有点儿,我在哪儿见过……啊!”
白玉堂点了点头,之前罗鸢身上带着的那块鎏鹤翎上就有一只仙鹤。虽然体态不同,但是笔法非常相似,线条都是两头尖中间粗,包括鸟喙和尾部的表现手法也非常相似,都是盛唐遗风!
“和鎏鹤翎有关系?”包延更想不明白了,“这一座荒村而已,怎么就和那古董宝贝扯上关系了呢?
随后,众人怀着满腹的疑惑,开门进了几座小屋看究竟。
屋中陈设保存完好,不过有几家还是桌翻椅倒的,显然是有人慌忙逃走的时候撞倒的。当年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哦!”庞煜突然拿着几块牌子看了起来,“我发现了个规律噶!”
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说他发现了什么规律。
“红色鸟儿朝外的牌子,屋里都有小姑娘的闺房啊!”
众人一愣,按照庞煜说的,又看了几家,竟然发现真是这么回事!年轻女孩儿的闺房大多独立一间,房中大多有珠串帐幔,布置得很是精致。
“这牌子!会不会就跟回避铃的功效差不多呢?”庞煜笑嘻嘻问,“家里如果有没出门子的年轻姑娘,肯定怕那些毛毛躁躁的男人进来撞见,所以姑娘戴个铃铛,一听到叮铃铃响,就表示小姐要出来了,男人赶紧回避!”
其他三人都佩服地看着他——看起来怎么好像经验丰富!
“一看到牌子就知道这家有大姑娘,所以进屋小心些?”包延拿着牌子看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太对劲!”
“的确。”白玉堂也点头,“一般人家都会用更加隐晦一些的手法,再说了,有姑娘的挂块牌子,没姑娘的不挂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挂蓝牌子?”
“唉,这个很好理解啦,有漂亮姑娘,也有漂亮小伙子么……”庞煜话出口笑容就僵住了,众人都回头看他,那意思像是问——你还有这嗜好?
“咳咳。”庞煜赶紧挠头,“哎呀,这村庄真吓……哇啊!”
庞煜本想转个话题,却突然叫了起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大喊,“鬼啊!鬼!”
众人猛地转过头,“哪儿有?!”
“我刚看到了,就在巷子后面,白影飘的……
话刚说完,展昭和白玉堂都追了过去。这两人轻功好,一跃上了房顶,可四周张望哪儿有什么鬼影?什么都没瞧见。
正在疑惑,展昭就听白玉堂叫了他一声,“猫儿!“
展昭低头,只见白玉堂蹲在他旁边的屋顶上,低头正看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展昭也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去,只见白玉堂从屋顶上捡起了一些细碎的东西,像是石头子儿,仔细一看却是银子,散碎的,还有不少。
“银子?”展昭接过来看了看,“怎么会在屋顶上?”
白玉堂又抬头四周看,到了另外一个屋顶上,捡到了一个金色的镯子。
“雕工和鎏鹤翎好像啊!”展昭拿着镯子看。
就这样,两人在所有的屋顶上跑了一圈,找到了好些散碎的金银、以及一些细碎的珠宝首饰,虽然大多比较小,但是看工艺及成色,绝对是真品!而且大多富丽堂皇,做工和鎏鹤翎一样,都有大唐之风。
“喂!”
这时候,屋顶下面的庞煜喊了起来,“你们在哪儿啊,天快黑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拿着东西回到了两人所在的位置,给他俩看。
“哎呦,好东西啊!”庞煜拿着那只镯子看,“这个至少值个千把两的呀!”
“是唐代的东西!”包延也说,“这做工错不了。”
“我们去乱葬岗吧。”展昭将东西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再研究,边和白玉堂一起往后山走去。
“现在去?!”庞煜只觉得阴风凉飕飕往脖子里灌,捂了捂衣领子,问包延,“唉,小馒头,你管管你开封府的人,怎么胆儿那么大?”
包延瞪了他一眼,“胆小鬼!这么大人了还怕鬼。”
庞煜嘴角抽了抽,见他也跟着展昭他们往前走,怄气,“好,一会儿小鬼出来,看你怕不怕!”说完,也急急忙忙跟着几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兜兜转转走了好久,终于是找到了那所谓的乱葬岗。
乱葬岗上的确有很多坟茔,而在众多的土堆之上,有三个坟墓特别的显眼,每一座坟墓前都有一个黑色的墓碑,上面刻着名字,当然了都只是称为,最后一个,就是五妹。
“哎呀,这就是传说中五妹的坟啊。”庞煜又往前凑了凑,蹲下细看,“这里有烧过纸钱的印子啊!”
庞煜伸手指了指五个坟前的黑色焦土,还有没烧完的黄纸钱。
“鬼应该不会自己给自己烧钱用吧。”白玉堂说着走过来看,突然对庞煜说,“别动!”
庞煜一惊,僵直在原地,“哎呀娘啊,我是不是叫鬼搭肩了啊?”
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只见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庞煜脚边,只见那里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子。。
展昭蹲下仔细看,“像是小孩儿……或者身材娇小的女子。”
“哦,我刚刚看到的白衣人好像就是个女人。”庞煜低头说,“能动了不?”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对他点点头,这时候,忽然又一阵狂风扫过。
“嘶……”庞煜和包延都一缩脖子,同时,在不远处站着的枣多多和白云帆都叫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安。
随着风越来越大,地上的树叶也随风飞舞起来,还伴着一阵古怪的呜咽之声,似乎是有人在风中哭……
“娘喂!”庞煜一把抓住近处的包延,躲到他身后,“什么情况啊?”
“哎呀,你抓着我干嘛,我又不会武功!”
“你一身正气么,鬼都怕你爹!”
展昭也站了起来,白玉堂看着远处的天空,“变天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包延皱眉。
众人也都觉得邪门——没道理啊,刚刚白天还晴空万里,现在又不是三伏怎么会说变天就变天?
“呜呜……”那阵哭泣之声更加清楚、可以分辨出,在哭的应该是个女人。
“你们有没有听到?”庞煜紧张地看着四周。
展昭突然走上一步,一抬手……对着远处某个巷子口射出了一枚袖箭。
就听到“吧嗒”一声,哭声停止。
展昭微微一挑眉,刚想过去,却听到庞煜和包延都一声喊。展昭猛回头,就看到白玉堂站在他身后,目视着后方的林子。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展昭忍不住张大了嘴,而包延和庞煜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在墓碑的后面,靠近山的地方,有一片林子。
狂风大作之中,林子里的灌木、枝杈左右摇摆。就见在黑漆漆的林子里,依稀可见五个白色的人影。那些人影漂浮在林子的半空之中,似乎身体很轻,随着狂风轻轻地飘摆着。
庞煜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包延也是傻了眼——真的有鬼么?
白玉堂和展昭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忽然天边一个惊雷……轰隆一声。林中亮光一闪,众人被那强光晃了一下眼睛,都下意识地一闭眼。再睁眼一看,林子里的鬼影已经踪迹不见。
“啊!”
刚刚松口气,庞煜又喊了一嗓子,他嗓子都哑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看到在身后,也就是来时走的那条村中大路的中间,漂浮着五个女鬼,和刚刚林子里的那五个似乎一模一样。
“好快啊……怎么会?”包延揉了揉眼睛,还回头看树林。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如果是人,不可能做到那么快,还不被察觉,除非是什么机关!
“轰隆隆”
又连着几道打雷闪电之后,那几个女鬼呼啦一下朝四周散开,钻入了房舍见的巷子里,瞬间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展昭微微一愣后,说了声“糟了!”就迅速到了他刚刚射出袖箭的巷子口。
就见袖箭完好无损地Сhā在墙壁里,深入三寸有余,是展昭加注了内劲的功效。而袖箭之上,挂着一片白色的绢,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将绢拿下来看了看——血迹非常新,可见是刚刚沾染上去的。展昭心中有数,刚刚这里站着的是个人,被他的袖箭射中了。换句话说,如果那五个“女鬼”突然献身,那人可能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会流血的肯定是个人,而且还穿着白色的绢制衣服!
白玉堂在村里有转了转,却再也没看到那几个白色鬼魅的踪影,而此时,雷声也小了,风渐渐停下来——似乎是不会下雨了,只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地方太邪门了!”庞煜有些扛不住了,眼看天都黑了更加害怕,就过来问展昭和白玉堂,“咱们走吧,明早再来!”
包延也有些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白玉堂站在乱葬岗奇案,望着四下,微微一摇头,“不走。”
“不走?”庞煜着急,“那今晚怎么办?”
展昭收了白绢和袖箭,从一家农舍的院子里拿过了两把铁锹,丢给庞煜和包延,“挖坟。”
包延张大了嘴——在这种闹鬼的地方挖坟?
庞煜双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却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装神弄鬼!
108
108、18 血债 ...
庞煜和包延拿了铁铲,苦哈哈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那样子像是问——让他俩挖啊?
展昭笑眯眯点了点头,“就从五妹的坟开始!”
“展大哥,不好吧……”包延拿着铁铲看展昭。
“对啊,刨坟掘墓这种事情太缺德啦!”庞煜也跟着点头。
“挖吧。”展昭依旧笑眯眯点,“没事儿。”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白玉堂到村子四周查看去了,展昭站在乱葬岗前面,看着四周。
庞煜和包延咽了口唾沫,拿着铁铲颤颤巍巍爬上了乱葬岗,开始挖五妹的坟。
挖了几铁铲,庞煜小声跟包延说,“唉,小馒头!”
包延瞪了他一眼,“你再敢叫我小馒头!”
“你怎么让你开封府的人使唤啊?”庞煜扁扁嘴,“回去跟你爹告状去!让他打展昭板子”
“呸!”包延狠狠瞪了庞煜一眼,“你当我爹是你爹啊!我要是回去这样告状,挨板子的是我!”
“哦?”庞煜睁大了眼睛,“你果然不是亲生的!”
“哎呀!”
展昭正低头看着那块门牌呢,就听身后挺热闹……回头一看,就见包延举着铁铲,正追打庞煜呢。
这时候,白玉堂回来了,拿出了一个东西给展昭看,“附近很多房上都有这种东西。”
展昭接过来一看,就见是一个银色的钩子。
包延和庞煜追打了一阵,最后又回去接着挖坟,可是挖了好一会儿,没东西。
“哎呀,我说乱葬岗乱葬岗,不都是用来乱葬的么?有很多尸体是直接一扔都不填土的,怎么这个埋那么深?”庞煜胳膊都酸了。
包延书呆子一个,更是没干过力气活,“也是啊,好歹也该挖着棺材板了才是。”
两人又接着挖了好一会儿,庞煜将铁铲一扔,一ρi股坐在了乱葬岗上,对展昭和白玉堂喊,“不挖了,都快抛到地了,都没有什么尸体!”
包延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了,“是啊,好奇怪,是坐空坟!”
白玉堂和展昭上了乱葬岗,往五妹那已经挖开了的坟堆里看了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随后,趁着夜色,庞煜和包延在展昭白玉堂的指使下,将其他四座坟墓也都挖开了,可坟中空无一人,什么棺材尸体,一概没有!
“这可邪门了!”庞煜累得趴在地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不明白地看着众人,“怎么就五座空坟。”
“空坟就更没理由闹鬼了。”白玉堂淡淡说着,看了看四下……最后视线落到了远处最早出现女鬼的林子里头。
展昭也望向了那里。
“喂……你俩想干嘛呀?”庞煜心惊胆战地问,“不要吧,黑灯瞎火的万一迷路了呢?”
正说着,忽然,就看到树林里亮起了两点蓝幽幽的火光。
“鬼……鬼火!”庞煜叫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追了过去。
“不用看到鬼火那么兴奋吧?!”庞煜急了,包延也扔了铁铲追了过去。庞煜只好跟上,嘴里了念叨——失策啊,早知道在这里吓死,还不如在开封府闷死呢!
白玉堂和展昭追入林子后,就见那鬼火又往前移动了一下。
两人跟着一直走,绕过浓密的树林,庞煜和包延小跑跟着,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这儿可不能掉队。
最后,鬼火在一处山崖边消失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崖壁前站着,抬头向上望,只见石壁很高,四周藤蔓密布。
白玉堂拿出火折子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是火折子还没等他吹就一旺。微微皱眉,白玉堂举着伙折子往前走了走,对展昭使了个眼色。
展昭用巨阙挑开了遮掩着峭壁的一大堆藤蔓,就发现,后头有一个黑漆漆的山东。
“小心啊!”庞煜小声说,“别是什么老虎洞、狗熊洞!”
包延在一旁翻白眼,“狗熊进去躲起来,还用藤蔓把洞遮好?哪儿有那么聪明的熊?”
庞煜心说你怎么跟你爹似的,看到姓庞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那么暴躁啊!他往前凑了凑,问展昭和白玉堂,“洞里有什么?”
可此时,就见展昭和白玉堂紧皱双眉站在洞口,望着洞里。
借着火光,庞煜和包延也望了进去,只见在洞窟里,铺着累累白骨。
这可不是什么老虎洞狮子洞里会有的白骨,而是个乱葬洞!尸体被抛在这里,因为有浓密灌木的遮挡,再加上这一带的闹鬼传闻,因此一直没有人敢进入。几年下来,就变成了这样的白骨累累。
“那个鬼火,是带我们来这地方吧?”包延蹲下,拿出自己的火折子来,伸手进洞里照亮,就见里头都是人骨,大大小小都有,也就是连小孩子也死在里面了。
白玉堂去捡起了一枚头骨看了看连接颈部的切面,对展昭道,“是被斩首的!”
“哇,谁这么残忍的啊!”庞煜摸了摸脖颈子,随后灵机一动,“唉?也就是说,当年那些村民不是一夜之间消失了,而是被杀了丢在这里了?”
展昭看了看这洞窟,摇头,“这洞是人工开凿的!一晚上不可能开凿出来,用了很长时间,可能是村民自己挖的。”
“这些村民没准有什么来历。”白玉堂说着,拿起了其中的几根骨头,给展昭看。
展昭接了骨头,就见那按照粗细估计是手腕上的骨头,在骨头上依稀还能看到刻字、或者是图案,不太清楚。
“怎么弄上去的?”包延不明白。
“哦!”庞煜倒是点头,“铁定是刺青了!”
“对。”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如果人很瘦,皮肤很薄手腕子很细……刺秦的时候极有可能扎伤骨头,将颜色留在了骨头上,从而留下这种痕迹。”
“墙壁上也有。”白玉堂在一旁,找了一堆枯树枝,用藤蔓困了,上头夹一些枯草,做成了一个火把,点亮了走进去细看。
就见墙壁上还有一些赭石色色块构成的壁画。
“猫儿。”白玉堂对展昭招了招手,示意他来看。
展昭走了进去,就看到壁画上,画着很多的图案,主题非常奇怪—— 一大群仙鹤在飞,那仙鹤尾巴都带着孔雀翎,造型和鎏鹤翎一模一样,还在云中翱翔。
然而身后,大片的怪鸟在追赶,被追上的仙鹤都被怪鸟啄断了脖颈。而那怪鸟,就是村庄房屋上挂的牌子上的鸟。
“是死前画的么?”庞煜问。
“太精细了,不像!”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也许,这是某种预言或者宿命,村庄上的人早就知道被追杀,于是在这里避世。但是追杀他们的人还是来了。他们躲到了山洞里,可最后还是被找到,结果被屠杀了。”
“你是说,鎏鹤翎就是原来山阴村的村民,而那些怪鸟,就是追杀他们的人?”展昭皱眉,“那是唐风古物,可能和前朝的某件事情有关?那岂不是已经上百年!”
白玉堂站了起来,略微一点头,让包延画下那图。
包延说,“画画我会,不过没带纸笔。”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对庞煜招招手。
庞煜知道肯定没好事,磨磨蹭蹭走到了两人身边。
展昭一掀庞煜的衣摆,翻过来,让他自己兜着。
白玉堂随地捡了根木棍,在火上烧了烧,灭了火后留下一截木炭,交给包延,让他画吧。
包延乐呵呵接了木炭,在庞煜下摆里子的白色绸子上画了起来。
庞煜欲哭无泪,上好的云锦里子啊!一两银子一尺呢。
随后,白玉堂和展昭继续蹲下去看那些尸骨。
庞煜见包延画的认真,就小声问他,“唉,你以后当官,也想跟你爹似的,整天研究死人啊?”
包延给了他个白眼,“我爹是为国为民的包青天,我可比不了!不过么,破案子挺有意思的,可惜脑袋不好使。”
庞煜笑了笑,“我也觉得破案挺好玩儿的。”说着,又看了看一旁正在研究一枚骨头的展昭和白玉堂。
“唉,这两人总是觉得别人不存在似的。”庞煜不满地皱皱鼻子,“不管人多人少啊,白玉堂说话都只看展昭,不看别人的!”
包延扁扁嘴,“他看你你扛得住么?不过我第一眼见他,也不觉得他能跟展大哥做朋友,邪气得紧呢!”
庞煜也点头,就见白玉堂突然抬头对背对着洞口的庞煜说,“你背后有人。”
庞煜一愣,心腾一下飞到嗓子眼,惊出一身冷汗来,最后才想到,估计白玉堂知道自己说他坏话吓唬人哩。他刚想挺挺胸膛说白玉堂不厚道,还没开口,却感觉肩膀叫人重重拍了一把。
“娘啊!”
庞煜“嗷”一嗓子嚎了起来,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喊什么?不跟你说了有人么。”
庞煜一愣,听着声音挺熟的,还听到吱吱两声。
好半天回过劲来,回头看了看,只见是赭影和紫影,还带着剪子。
赭影拿着个灯笼站在后面,紫影跟树熊一样搂着他躲在背后,给众人打招呼,剪子打了个哈欠,坐在洞口舔毛。
“找你们半天。”赭影无奈地说。
“你们怎么来了?”展昭问。
“哦,元帅看你们天黑了还没回去,怕你们出事,所以叫我们来看看!幸亏有剪子闻着味儿了,不然都找不着。”赭影回答,边跟后头紫影说,“唉,你放松点儿,人都在这儿了。”
紫影稍稍放松了点,边问,“唉,刚刚我看几座坟都被挖开了,谁他娘那么缺德啊?小心遭天谴!”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伸手一指庞煜和包延,“他俩。”
庞煜包延两人张大了嘴,被算计了!
紫影一脸嫌弃地躲到赭影身后,对两人摆摆手,“嫑靠近我哦,回去拿柚子叶洗干净了,去庙里蹲三天再出来。对了!最好再找玄悲方丈给你们净净身!”
“咳咳。”赭影哭笑不得地看紫影,“净身得找陈班班,玄悲方丈不干这活儿。”
庞煜和包延铁青着脸,展昭和白玉堂很不厚道地笑两人。庞煜皱着眉瞪包延——你们开封府的人怎么都这样啊!
包延也是无奈——展昭和白玉堂怎么好大欺小?
这时,白玉堂手上的火把轻轻地动了动。
众人往后看,似乎从洞里,有风吹出来。
白玉堂拿着火把走了进去,身后众人跟上。
白玉堂走在前面,就见洞很深,剪子吱吱地跑到了前边来带路,钻洞什么的它最喜欢。
洞越走越开阔,最后进入了一处比较熟悉的地道,有老鼠跑来跑去,还有一半是水渠,味道不怎么好闻。
“这是地下的引洪渠!”赭影皱眉,“开封底下遍布这种下水渠,大多是唐朝时候建造的,主要是为了避免积水。”
众人在里头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时候,剪子扒在一个台阶上,对着上边嗅啊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白玉堂走到它身边仰起脸,就看到了上方的星空……原来是出口。
纵身一跃上去,就见依然是一口枯井。四周房舍说不出的眼熟——竟然已经到了开封城内!
“不可能啊!”展昭也跟了出来,一看到就大呼不可能,“我们从开封骑马到村庄花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走回来了!”
“也有可能!”赭和紫影也背着包延庞煜走了上来,“出开封城后,绕过一座山才能到这村子,这洞可能是直接从山下面穿过的!”
“吱吱!”
这时候,下面传来了剪子焦躁的叫声,原来它太胖了,从洞里出不来,急得他直想刨坑!
白玉堂和展昭怕它将井口弄坏了,而且马还在村里呢,就又回到了井里。
众人顺着原路返回到了乱葬洞,出来后,就看到月朗星稀,三匹马和一头小毛驴都在树林子外边低头吃着草,见到主人回来,甩甩尾巴打个响鼻。
白玉堂问展昭,“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展昭一皱眉,翻身上马,“先回去跟包大人说了情况,再看下一步怎么走!”
众人都同意,连夜赶路,返回开封府。
等人都走了,漆黑的林子里,有几人从黑暗中悄悄显了出来,往远处官道上张望。
“就是他呀,姐姐?”
“嗯!是他。”
“好好看呀。”
“是呀。”
“他还记得你么?”
“不记得了……不过他一点都没变。”
“果然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么?”
“有的,一两个吧。”
“嘿嘿,让他们发现了,我们报仇怎么办呐?”
“不要紧的,按照计划进行!赵祯已经入套了。”
“赵家皇朝每一个人,都要血债血偿!”
“是啊!”
“对!”
……
109
109、19 法光寺 ...
众人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天都亮了,包大人上早朝去了,众人回房,准备先睡一会儿。
展昭掀开被子,就见大虎小虎都在被子里,那样子像是暖床呢,有些纳闷,“你说它俩怎么就这么喜欢在我这儿睡呢?”
白玉堂笑了笑,“你是他们大王么,这叫献殷勤。”
展昭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眯着眼睛看白玉堂,这耗子……
刚想睡下,就听到门口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声音。
“喵喵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赶紧一个纵身跃上床,被子一盖,假装睡觉。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
小四子探头进来瞧了瞧,箫良也跟在后面,小声说,“槿儿,他们还在睡觉啊!”
“唔,那什么时候能起啊?”小四子小声问,“不一起去法光寺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法光寺?真的找玄悲方丈去净身?
“让他俩接着睡吧,展大哥和白大哥辛苦了一晚上了!”箫良拍了拍小四子,“咱们俩陪皇奶奶去。”
“哦。”小四子有些扫兴,不过也没办法,轻轻关上房门,和箫良一起出了院子。
白玉堂和展昭才从被子里将头钻出来。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咱们有些不厚道。”
白玉堂却是对法光寺更感兴趣,“他跟皇太后去法光寺?”
“皇奶奶应该说的就是皇太后吧。”展昭也点头。
“去干什么?找玄悲方丈收狐狸精?”白玉堂随口一说,两人都愣了愣,随即一起蒙头盖被——幸好刚才没答应一起去!
两人蒙头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了中午日头高挂,才饱足。
白玉堂就感觉有一只软软、毛毛的小垫子在拍自己的脸,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展昭抱着小虎,正用它软软的肉垫拍他的脸。
见白玉堂睁开眼睛,小虎“喵呜”一声窜下了床铺,和床边正伸懒腰的大虎一起溜溜达达出去了。
展昭起来穿衣服,边问白玉堂,“睡得怎么样?”
“嗯?”白玉堂坐起来,揉了揉脖子觉得有些酸痛。果然睡觉还是晚上比较舒服,白天睡怎么都睡不醒。
“两人出了房间,就见包延和庞煜也醒了,包延正洗脸漱口呢,庞煜给他的几只鸟儿喂小虫。
众人正觉得饿,想中午出去大吃一顿,却听到外头有人急匆匆跑进来,“了不得啦,出事了!”
包延一看是小包福,皱眉,“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少爷!”包福跑过来,“我刚才在外头经过,听说太后将玄悲方丈杀死了!”
“什么?”众人都一愣,随后有些想笑。庞煜伸手拍小包福的脑袋,“包福,这事儿屋里说说也就算了,你可别出去乱喊啊,小心掉脑袋!”
“不是啊!”包福急得直蹦,“真的外头好些人都在传,你们也知道今天是拜菩萨的好日子,法光寺里都是人啊,大家就看玄悲方丈从内殿跑了出来,浑身是血,然后太后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都急忙走了出去。
两人刚刚到门口,就看到远处皇宫的方向,黑枭载着赵普和公孙疾驰而来,看到两人,立马一使眼色。
展昭和白玉堂就明白了,估计这事情是真的,立刻也赶往法光寺。
法光寺里,几个专门保护太后的侍卫都守着大门,门口好些来拜佛的开封百姓也在往里张望。
院子,大和尚玄悲方丈躺在地上,小四子正用一块白布压着他小腹上的伤口,已经满手都是血了。
太后目瞪口呆站在一旁,地上有刀。
箫良正在屋顶上张望,远远看到公孙他们来了,就喊,“师父来了,槿儿,方丈怎么样了?”
“让爹爹快点来!”小四子见方丈的样子像是要不行了,就对着箫良嚷嚷。
赵普到了山下,带着公孙一跃上山,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一起上去。
院门口的人自动分成两边,公孙急匆匆进去,走到玄悲方丈身边查看,就见大和尚伤在要害,血流不止,一皱眉,先扎针给他止血。
“太后。”赵普到了皇太后身边,问,“怎么了?”
太后阴沉着脸,“哀家叫人陷害了,先救方丈吧。”
赵普心中有数,一旁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这时候,山下骚乱,说是包拯到了。
展昭拉着小四子和箫良到一旁询问,白玉堂走进厢房,看刚才的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出什么事了?”展昭问两个小娃。
小四子在一旁用个帕子擦手上的血,箫良告诉展昭,他们一大早随太后和几个影卫叔叔到法光寺来,太后想要上香,还说是有些烦心事想问问玄悲方丈。
上香的时候还好好的,玄悲方丈在一旁作陪,随后两人进入了弥勒殿”的内室,关门详谈。太后没让任何人跟进去,箫良和小四子就在院子里头玩耍,几个影卫在四周守卫。
可没一会儿,就听到太后叫了一声,随后就看到门被推开,玄悲方丈捂着伤口跌跌撞撞从屋里出来,太后手里拿着刀跟着。
当时院子里有不少求签解签的人,外头还有来上香的善男信女,都目睹了这一切。
“你们没看到可疑人物么?”展昭问。
箫良摇头。
还有一个影卫走了过来,低声说,“太后身体弱,玄悲方丈身体康健还会功夫,不可能是太后干的!另外我们在四周守卫,没有人进入,可见那人是早就埋伏在弥勒殿里的了!”
这时候,公孙命影卫将止了学的玄悲方丈抬进内室治疗,边喊了一声,“小四子,水!”
“唉!”小四子赶紧到井边打水,和箫良一起跑进屋子给公孙打下手去了。展昭走入弥勒殿,找正在查看的白玉堂。
这时候,包拯已经上了山。
他刚收到消息,知道这次可能有人针对太后,这事情不太好办啊。
“太后……”包拯刚要开口。
太后轻轻一摆手,“哀家随玄悲方丈进入了大殿,还未坐下,突然从里间冲出一黑衣人来,刺伤了方丈,将刀放入哀家手中之后就从后边逃走。玄悲方丈不知为何,不呼救,而是反方向冲出了大殿,哀家只好跟上。”太后说着,摇了摇头,“事实就是如此。”
包拯点头,“太后,此事亟待查证,不过……”
“公事公办么。”太后笑了笑,“哀家知道,包卿不必客气。”
包拯叹了口气对下属一摆手,王朝马汉面面相觑,走过来,赵普亲自陪太后回开封,等待事件查证清楚。
……
大殿里,白玉堂边转边说,“猫儿,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你是觉得,玄悲方丈内力深厚又有功夫,为什么会防备不了人偷袭?”展昭问。
白玉堂点头,“江湖人谁不知道玄悲方丈功夫不差?这样的高手,被太后袭击成重伤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偷袭,也可以点了自己|茓道止血等死,怎会就那样放血等死。”
“嗯,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正一筹莫展,就听外头有人嚷嚷,“让我进去!我看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往外走,只见院门口,有个胖乎乎的黑丫头正跟几个影卫争论,“让我进去,我看到了!”
展昭对守卫点点头,他们就将那丫头放了进去。
白玉堂不认识,展昭倒是认识,那天在赏琴大会上瞧见了,正是特穆里的妹妹,特穆燕。
“特穆小姐。”展昭很礼貌地对她拱拱手,问,“你看到什么了?”
特穆燕搔搔头,伸手指着后山,“我刚和我哥一起来的,他说要我去求姻缘签我就跑了。到了后山有些渴,就看到口水井。我还美呢,想去喝口水,没想到‘蹭’一下,水井里蹦出了个人来,黑衣服的还蒙面。我喊了一嗓子,那人看见我就跑了,是个女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是女的?”
“可不是!”特穆燕很肯定地点头,“虽然蒙着脸呢,可是有胸有ρi股的,眼睛还挺好看,铁定是女的!”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咳嗽了一声,这姑娘还真什么都不忌讳。
“那口水井在哪儿你还记得么?”展昭问。
“记得记得!”特穆燕对着两人招招手,“我带你们去啊!”
三人刚出门,就碰上了来找妹妹的特穆里,“哎呀,你又上哪儿去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特穆兄。”展昭跟特穆里拱手。
“他叫特穆里,不叫特穆熊!”特穆燕凑上来更正,展昭和白玉堂都想笑。
“唉……”特穆里都直摇头,“二位见笑了,我这妹妹太傻了。”
“你才傻呢,我带你们去看去!”特穆燕说着,就带着众人往后山的山坡走,果然,找到了一口水井。
这水井乍一眼望下去是有水的,并非枯井,可仔细看,水面离开井底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展昭撑着井壁一点点下去,到了底部往里一跃,落到了一平地之上,对上边招手,“有地,和之前的一样那种水渠!”
白玉堂也跟着下去了,特穆燕也想跟下去,被她哥哥一把拽住,“唉,等等,那两人是谁你知道么?”
特穆燕眨巴眨巴眼睛,“呃……红衣服那个是九哥的朋友,那天介绍了,那个白衣服美人儿是谁?”
“啧,你好歹矜持点儿啊!”特穆里道,“这两个,一个叫展昭一个叫白玉堂,都是好男人,有没有看上的?”
“你又来了!”特穆燕撇了撇嘴。
“我不管,总之娘交代了,这次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嫁出去!”说完,瞪了她一眼,“矜持知道么?矜持!”
“哦。”特穆燕点点头,随后纵身往井里一跳。
特穆里想拦都拦不住,暗道一声——糟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想弄个火把照明,就听到“噗通”一声巨响,水花溅起老高来。
两人傻呆呆地看着一头直接栽进了水里的特穆燕,水井上方的特穆里抚着额头叹气。
特穆燕要不容易从水里冒了头上来,用手搓把脸,仰脸打了个气震河山的喷嚏。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过去将丫头拉上来,心说,这也太愣了。
特穆燕上来后一身水,哭丧着脸,“晦气死了,水里还有个死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问她,“什么?”
特穆燕指了指水里,“有个死人在里面,我刚刚看到了。”
展昭微微皱眉,这水也不深,上头特穆里听到了,就去一旁的竹林砍下了一截长长的毛竹杆子来,扔到了井下。
展昭用毛竹在水里撩拨了几下,不一会儿,真的扒拉起了一具骸骨来。
尸体早就烂了,肉都没了就剩下骨头。展昭又拨弄了两下,勾到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皱眉往上用力一挑……一个包袱背扒拉了上来,白玉堂眼疾手快,用刀一把接住,放到了地上。
特穆燕就在一旁呢,伸手打开了那包袱一看,“哎呀妈呀。”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皱眉,就见那是一包袱的金银首饰。
白玉堂蹲下,拿起其中一间金饰给展昭看,又从怀中拿出了昨天在山阴县房顶上捡到的那枚镯子,两下一对比——竟然是一样的器物!
“什么人!”
这时候,井上传来了特穆里的叫声。
“哥!”特穆燕赶紧窜了上去,展昭和白玉堂也追出去。
特穆里追到竹林边,甩着脑袋,“大白天的见鬼了!”
“见什么鬼?”展昭和白玉堂都问。
“一个白影,飘走的!”特穆里拍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看到这种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让他去叫开封府的侍卫来这里,再仔细打捞一遍,他俩则是又回到了井里,循着地下水道往前走,在尽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台阶。
两人上去后,推开了一块盖在地上的石板,出去一看,竟然是在弥勒殿的一块屏风后面!
绕过屏风走出屋子,又回到了刚才的院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皱眉,竟然是一条密道,那个刺客,估计就是从这条密道进来,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这时候,隔壁公孙走了出来,擦着手,也皱着眉。
见他神色,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大和尚出事了?”
公孙摇了摇头,“玄悲方丈没事……救活了。”
两人点头——那就好。可见公孙依旧愁眉不展,就问,“怎么了?”
“嗯……”公孙突然问,“玄悲方丈是什么出身?”
“自幼就被丢弃在法光寺门口,是被上一任方丈收留的。”展昭回答,玄悲方丈也算德高望重,江湖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常伴佛祖的人。
“可是……”公孙有些不解,“为什么大和尚身上有纹身?纹的还是个女人?”
展昭和公孙一愣,张大了嘴。
公孙说不明白,就让两人跟自己进屋。
玄悲方丈此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因为治疗衣衫敞开,只见他的右边胳膊上,纹着一个女子的侧影。那女子身形玲珑风情万种,手中还抱着一张古琴。
展昭叹气,“这年头……连和尚都跟风流沾边。”
白玉堂却是盯着那纹身看了起来。
展昭皱眉,“干嘛呀,纹身上的美人你也认识?”
白玉堂无奈,“不是,我是看那张琴……”
“琴?”展昭不解。
公孙笑了笑,“白兄好眼光,那是张古琴。”说着,问展昭,“展兄不觉得眼熟?”
展昭摸着下巴仔细一端详,“啊!那天落歆夫人弹的琴?”
“可这人不像落歆夫人。”白玉堂摇头,“而且这纹身看来并不新,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画上的,可能是当年那张古张琴真正的主人。”公孙浅浅一笑,对两人眨眨眼。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一惊——是月和夫人?!
展昭突然眼睛亮了亮,凑过来跟白玉堂说,“宫闱秘史啊!”
白玉堂望天。
110
110、20 赵祯 ...
太后涉嫌杀人,杀的还是大和尚,德高望重的法光寺玄悲方丈,这还得了?一时间,整个开封城都炸开了锅。
当然,众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赵祯自然也知道了。
影卫跟赵祯讲述了事发的经过,赵祯坐在书桌后面,轻轻地拨弄着手上的扳指,没动声色。
等影卫门都说完,跪下令罚,赵祯只是摆了摆手,“都下去吧,严加守卫,别让人靠近太后。”
几个影卫面面相觑,出了那么大的事,皇上竟然不责罚?连薪俸都不罚么?看了看赵祯身边的陈班班,见老公公对他们点了点头,几个影卫只好都退下了。
“皇上……”陈班班还想说话,赵祯摇了摇头,示意身边所有人都退下。等所有人都离去,书房门关上后,赵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你之前说,落歆那日暗中跟着白玉堂?”
“是的,皇上。”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黑衣人来,是赵祯的近身侍卫南宫纪,赵祯有好几个近身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随侍赵祯已经多年,忠心耿耿。
“她跟着白玉堂,做了些什么?”
“似乎是想跟他说话,但那日展昭突然出现,她便离开了。”南宫纪低声道,“白玉堂武功太高,属下不敢跟太紧,只是落歆夫人似乎相当在意白玉堂。”
“呵呵。”赵祯笑了笑,“这倒是不稀奇。”轻轻一摆手,“你再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
“是!”南宫纪下去后,赵祯独自出了书房,对守在门口的下人说,“去趟开封府。”
于是,摆驾开封府。
此时开封府里也是一团乱,关键是门口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赵祯悄悄往后门进的。包拯亲自去迎了进来,带到内室与太后见面。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也回来了,玄悲方丈也醒了过来,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又晕了过去。
开封府外围观的百姓,很快就听说是有人暗藏房中刺杀方丈,已经找到密道、方丈也没死,太后是被诬陷的。众人本来也不怎么相信年迈又体弱的太后有这能耐,可说了,太后要杀人,何必自己动手呢,也就都渐渐地散去了。总之有惊无险,赵祯也暗暗感慨——逃过一劫。
包拯找来了八王爷,让他看了玄悲方丈胳膊上的纹身,王爷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当年的月和夫人么。赵普也点头,说是有些印象。
再加上密道、那包从水里捞起来的珠宝,以及水井里头的枯骨,众人就等着大和尚再恢复些,详细解答了。
公孙在仵作房里验那具骸骨。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进去。
“有没有线索?”展昭问。
“嗯。”公孙指了指骸骨,道,“这人腿骨弯得厉害,一看就是常年打坐的,头顶上还有戒痕,应该是个和尚。死的时候也就二三十岁吧。”
“是个和尚?”展昭纳闷,“为什么死在水井里?打水跌下去淹死了?”
公孙耸耸肩,“他是叫人打死的!”
白玉堂和展昭仔细查看了死者肋骨上的伤痕,立刻皱眉——此人被掌击毙,掌印几乎留在了肋骨上,十分完整,想必是这一掌击碎了内脏导致死亡。这种功夫,似曾相识……
“铁掌门。”白玉堂淡淡道。
“陆铁心么?”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蹙眉,问公孙,“这人死了多久了?”
公孙耸耸肩,“我可不知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很难确定了,有可能五六年,有可能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那就无从考证了。
“铁掌门用的是铁掌,江湖上还有人是用这种功夫的么?”公孙问。
白玉堂想了想,“罗青山似乎也用铁掌。”
“对。”展昭点头,“他是陆铁心的师弟,当然,不是亲的,但同样善于使用铁掌。”
“罗青山死于鎏鹤翎这趟鬼镖,而陆铁心又不惜名誉地将罗鸢从身边赶走,还要她连鎏鹤翎一并带走。”白玉堂摇了摇头,“看来这其中,未必只是因为陆铁心真小人伪君子那么简单吧?”
展昭也点头,“当然了,蝎九天干嘛要杀有鎏鹤翎的人,这更叫人好奇……你不是跟他有交情么,能找到他么?”
白玉堂无奈一笑,“现在江湖上谁都知道我留下了罗青山的女儿罗鸢,她身上还有鎏鹤翎,蝎九天如果真的要寻仇,会自己来找我才对。”
“唉……”展昭走出仵作房,往石凳子上一坐,叹气,“线索真多啊,似乎都有些联系。”
白玉堂也走到他身边来坐下,“猫儿,你肚子饿不饿?”
展昭刚想开口说话,这时候,外头有个人走了进来,是宫里的一个公公,姓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怎么来公公了?宣旨么?他也没拿着圣旨啊。
沈公公进了院子,给两人浅浅一礼,笑道,“展大人,白五爷。”
两人都对他点点头,不知道什么事。
“皇上请二位去宫中用膳。”沈公公笑道,“这会儿就去。”
展昭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更加为难了,他与赵祯也不熟,叫他去干什么?
不过人都来请了,总不能抗旨不尊,二人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去了。
只是除了开封府,没有进宫也没去别院,而是去了落歆阁。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不是吧?赵祯打的什么主意,会情人还让他俩也掺一脚?
沈公公带着两人从后门进入了落歆阁的院子,就听到里头琴声动人,院子里,几棵红梅树旁,赵祯正悠闲地坐着喝茶,而落歆夫人正坐在他身边弹奏。
可见,赵祯离开开封府后,并没有随同皇太后一起返回皇宫,而是直接到了这里。
赵祯远远看见两人进来,就招手,让两人过来坐下,他也没穿龙袍又不在宫中,不必拘谨。展昭和白玉堂只好过去坐下。
而此时,落歆夫人的琴声也稍稍有些乱,赶紧按住了琴弦,停下来。
赵祯笑了笑,对展昭说,“这位是落歆夫人,展护卫见过了,是吧?”
展昭点头。
赵祯又对落歆夫人说,“朕之前说了,给你介绍两位青年才俊认识,这位是展昭,这位是白玉堂。”
落歆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站起来给两人行礼,两人颇为尴尬,只好也客气了一下。
“呵呵,落歆常常与朕说想要去游湖,朕出去不方便,朕记得白少侠有一艘画舫是不是?”赵祯叫他们来,竟然是为了跟白玉堂借船游湖。
白玉堂点了点头,“呃,是有……”
“那正好,赶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赵祯看起来兴致勃勃。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落歆夫人也说,“皇上,今日?”
“朕今日高兴!”赵祯站了起来,“太后本将蒙冤受屈,连朕这个皇帝都说不定会落个骂名。幸好展护卫和白少侠精明能干,将这危机化解,你二人多次救朕性命,果然是副将!哈哈。”
落歆夫人也笑,“今日天气,倒也是不错的。”
白玉堂见只是借船,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多说,站起来,“我去让把船开出来。”
赵祯点头,“好。”
白玉堂对展昭微微一挑眉——示意完全没有头绪,不过还是出门去找白福叫船了。
赵祯让沈公公陪着到内宅换件衣服,留下展昭和落歆夫人在院子里等候。展昭看了看落歆夫人,落歆夫人又看了看展昭,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落歆夫人没话找话一般,问展昭,“展大人今年多大了?”
展昭一愣,道,“哦,在下二十三岁。”
“这样年轻就有如此名气了啊,真难得。”落歆夫人笑了笑,“相比起来,落歆蹉跎这些年,才感悟时光飞逝啊。”
展昭看了看落歆夫人,目测一下,她也不是很年轻了,少说有个二十七八岁?或者更大……反正漂亮女人一般都看不出年龄的。
“白少侠看着似乎比你小些?”落歆夫人接着问。
“没,一样的。”展昭笑了笑,“生辰也很近,反是他稍大几天。”
“才几天,那么近啊?”落歆夫人掩饰不住对白玉堂的好奇,问展昭。
“是啊。”展昭点了点头。
落歆夫人笑着给他倒茶,“我听江湖传闻,原本还以为猫鼠不和呢。”
“很多人都这样以为。”展昭笑了笑,“他们误会白兄了,他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嗯。”落歆夫人点了点头,“这倒是的。”
展昭微微一愣,他上次就看到落歆夫人似乎有话跟白玉堂说,如今的意思……莫非之前认识。
想到这里,展昭就问,“呃,夫人,冒昧问一句,你认识白兄?”
落歆夫人愣了愣,忙摇头,“没……就是以前走南闯北,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
“哦。”展昭点了点头,却看出落歆夫人有所隐瞒,心说——白耗子,桃花耗子!招蜂引蝶耗子!没见过你这么不本分的耗子!
这时,赵祯换了一身更普通的衣服出来了……赵祯毕竟年轻,样子也斯文,长相与赵普有三分相似,只是没了赵普的狂傲和霸气,而是多了些书卷气。当然了……还有隐隐的一份帝王相。展昭之前一直没注意过,如今一看,当惯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白少侠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很远么?”赵祯问。
“哦,我们去河堤等就行了,从白府驶出来应该不远。”展昭说着,带两人往河堤边走。
赵祯显得心情极好,落歆夫人带着一个白纱遮面的帽子。这种天气日光足,开封很多大小姐出门都戴着这样的帽子,因此也不引人注意。
三人尽量避开热闹的街道,来到了河堤前。
由于天气晴好,河上画舫往来如织,远远的,众人就看见一艘白色的画舫往岸边驶过来。船头站着一个白衣人,双手背在身后,正在看着不远处的湖心。白衣随着河上风轻轻翻飞,气定神闲、丰神俊朗……十分的出众。附近无论是岸上湖上,凡是经过他身边之人,无不多看上一眼。
赵祯笑着摇了摇头,问身边展昭,“展护卫,白少侠出入江湖,有没有什么名号,或者有趣的称为。”
“嗯……锦毛鼠?”展昭回答。
“对了。”赵祯不解,“他如此俊美,为何要取名为鼠?”
“哦,是他几个哥哥取的,大概他小时候没那么好看,后来不知道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正了吧。”展昭随口一说,身边落歆夫人忍不住笑了一声。
赵祯问她,“为何笑啊?”
“呃……没。”落歆夫人摇了摇头,只是往船上看着。
展昭望了望天,心说这落歆夫人不用那么情不自禁含情脉脉地看白玉堂吧,又看了看赵祯,展昭挺怕他看出什么来吃味儿,以后记恨白玉堂。这一看,就见赵祯站在落歆夫人身边,打量一般观察她的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展昭心中打鼓——白耗子,你惨了!叫你风流天下吧,这回皇上看重的女人都让你风流走了,你说怎么办吧。
船到跟前,船上几个白府的家将架了船板连接岸上。白玉堂还带了几个丫鬟在船上,都伸手过来搀落歆夫人。
白玉堂这几个丫鬟展昭都熟悉,和白福还有几个家将一起,一般都是随船跟着白玉堂走南闯北。全部是闵秀秀教出来的,机灵古怪而且功夫不差,见来了两个陌生人,都好奇打量。
展昭也上了船,到了船头白玉堂身边一战,白玉堂递了样东西给他。
“什么?”展昭拿过来看了看,就见是个白瓷罐子,打开一看,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是陷空岛卢大嫂做的梅子干儿,这个不酸,甜甜的,用来磨牙正合适。展昭上次吃了一个说喜欢,白玉堂刚刚回府看到白福从陷空岛带了一大坛子来,就给展昭装了一罐子。
赵祯正在桌边坐着,看到两人情状,微微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心事。
“怎么了?”落歆夫人给赵祯倒茶,边问,“晕船么?”
“哦,不是。”赵祯摇了摇头,道,“朕……我有些为难啊。”
看了看身后几个端茶放果品的丫鬟,赵祯还是决定不透露身份,免得拘束。
“为难什么?”落歆声音绵软体贴,问他,“有什么是落歆能分忧的?”
赵祯眼神示意,落歆看白玉堂,“白少侠自从之前去我那儿走了一趟,我有几个堂妹表姐就都看上他了,想让我说亲。”
落歆夫人微微一愣,想了想,道,“白少侠看起来自在惯了,恐怕不喜那种被拘束的生活。”
“我也是为了这事烦心。”赵祯摇了摇头,“可太……娘催得紧。”说着,压低声音跟她说,“我这次,其实是有意要带他出来游湖,让他见见那几位姑娘,最好是他能看上谁。若是谁都看不上,那也好,省得闹心了,也让那些丫头死心。”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在船头说话,但这两人耳力极佳,因为满腹狐疑,所以对这边加着留意呢,一听到赵祯这样说,白玉堂望天就有些想要下船的冲动。
展昭却是听出了些门道来,不可能啊,小四子缝人就说什么喵喵和白白是一对,连太后前两天还拿这跟他打趣呢,赵祯是个精明人,没理由这样乱点鸳鸯谱啊。展昭想到这里,莫名还觉得赵祯有些棒打鸳鸯的感觉,一想到这鸳鸯是只谁,展护卫立马觉得自己可能晕船了,扶着栏杆直摇头。
白玉堂还纳闷呢,这猫的晕船不是好了么?
赵祯边说,边看落歆夫人的神色,就见她嘴角带笑,眼里却是冷了几分,便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这落歆了,不过貌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正这时,一旁那丫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这丫头叫喜儿,她也不知道赵祯是皇帝,只是白玉堂说了,客人跟包大人有交情,尊敬对待,所以几个下人都很谨慎。
110、20 赵祯 ...
如今一听,喜儿不乐意了,就凑过来说,“唉,这位公子,和我家少爷不熟吧?”
赵祯一愣,看喜儿,点了点头,“的确,不算很熟。”
“哎呀,你可别给我家少爷介绍人啊,少爷该恼了!”喜儿小声说,“我家少爷有心上人了,两人打得火热呢!心里塞满容不下别人的!”
赵祯张了张嘴,落歆夫人也是吃惊,“白少侠有心上人了?谁啊?”
喜儿捂着嘴笑眯眯摇摇头,示意——不能说,一旁一个叫珠儿的胖丫环也凑过来点头,“总之啊,少爷喜欢得不得了就是了!”
赵祯咳嗽了一声,望向船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两人若无其事地趴在船头聊天,只是四只耳朵绯红。
赵祯摇头,果然全天下都知道了,就他俩还犯迷糊。
不过,落歆夫人可不知道,只是盯着白玉堂的背影微微蹙眉——有心上人了?
111
111、21 试探 ...
白玉堂和展昭也不能总在船头靠着栏杆闲聊撂下赵祯和落歆夫人不管,最后还是回去陪着坐会儿。
白福挺有眼力见的,过来问众人,“有从陷空岛带来的上好海鲜,厨子也跟来了,要不要做些来吃?”
展昭自然高兴,赵祯也想尝尝鲜,白福就吩咐人去做饭了。
“对了。”赵祯问展昭,“太后的案子怎么样了?找到那黑衣人的线索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要等玄悲方丈醒来才能详细询问。”
“哦。”赵祯点头,“唉,过几日还有识玉大会,希望不会再有人从中作梗。”
不一会儿,白福就将做好的海鲜陆续拿上来,这是前阵子陷空岛加急送来的,鲜活无比,哪怕是赵祯,也很难吃到这种土产。
尝了白府厨子的手艺后,赵祯赞不绝口。
落歆夫人却似乎对吃海鲜没什么办法,笨手笨脚的,显然是吃不惯。
白玉堂和展昭看在眼里,心中存疑——落歆夫人不是常年跟随画舫四处游历么?怎么不习惯吃水产的样子?
赵祯边吃,边和白玉堂攀谈起来,白玉堂也算个雅客,琴棋书画不能说像公孙那样精通,但也样样都会,天南海北的也能和赵祯扯一会儿。展昭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赵祯像是在查白玉堂的家谱似的,处处都留着试探和玄机。
展昭就纳闷了,赵祯究竟为什么突然对白玉堂那么感兴趣呢?而再看一旁落歆夫人,比赵祯听得还用心。
这样谈久了,白玉堂就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本也不健谈,就是觉得赵祯似乎有什么意图,随意配合一下,没多久便不耐烦了。
展昭还真担心白玉堂一下子脾气上来,就不想应付赵祯了。想到这里,忽然记起之前包大人跟他说过,白玉堂的性子,按理来说是根本不屑应付官府中人的,完全是因为不想展昭难做。还说,他展昭的面子,比开封府乃至当今圣上,都要大!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想试一试。见白玉堂明显开始心不在焉了,展昭就拿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展昭也看了看他,眼中有些歉意。只见白玉堂似乎愣了愣,随即脸色明显好转,又耐着性子应付起赵祯来。
展昭低头吃一个螃蟹,耳朵比那螃蟹壳还红——真的啊!那耗子为了自己把脾气收进盒子里了,那个恣意妄为的锦毛鼠啊!
而这一切,赵祯看见了,不着痕迹地轻轻挑起了嘴角,他身边的落歆夫人,当然也看见了。她此时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说她是震惊也好、不悦也好,总之,非常复杂。只是可以看得出,她非常在意,在意得连长久以来坚持的掩饰,都疏忽了。
赵祯端着酒杯暗自叹息,果然这世界上,谁都有弱点!就好比说,赵普的弱点是公孙、白玉堂的弱点是展昭,而这落歆夫人的弱点,目前来看,最明确的就是白玉堂了。
展昭端着酒杯,就看到赵祯眼中似乎有一些算计,但很快又有浅浅的凄凉之色透出来,显得很是落寞。
突然,就听展昭开口问赵祯,“香香最近好像又胖了些,一天比一天可爱。”
赵祯一愣,随即舒心地笑了,“是啊,她是不是长得很像朕?”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的确很像,希望性子不像……女孩儿心机太重,其实也未必是好事。赵祯见到两人的神色,估计他俩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图,笑着摇头。
落歆夫人显然也恢复了早先的冷静和温顺,将刚刚不小心露出来的锋芒,又掩了回去。
众人又在湖上坐了一会儿,就见岸上有人招手,赵祯微微皱眉——贴身的侍卫!
将船靠岸,一个侍卫跟赵祯耳语了几句,赵祯点头示意知道了,于是转回头对展昭说,“展护卫,陪朕走一趟开封府,玄悲方丈醒了,朕要亲自问他!”
“哦……”展昭站起来,看了看身旁白玉堂,却听赵祯说,“白少侠,麻烦你代朕将落歆送回琴阁去。”
白玉堂愣了愣,就见展昭脸色稍微黑了几分。
落歆此时也忙起身说,“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那怎么行!”赵祯摇头,“朕不放心,拜托白少侠了!”
白玉堂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再看展昭,就见他眯着眼睛瞥了自己一眼,那样子像是警告——把你那股子风流劲看好了,小心漏出来祸害人!
白玉堂也无奈,不过他倒是知道赵祯的意图,另外,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个落歆夫人,然后忘记了?要怎么样才能套出她的话呢?
展昭闷闷地随赵祯回开封府了,不时地回头,眼看着白玉堂和落歆夫人上了岸,往另一边的琴阁走去。
走到双方彼此都看不见了,赵祯笑了笑,道,“展护卫,去吧。”
展昭一愣,看赵祯,“嗯?”
赵祯笑道,“朕不过给他俩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白少侠应该可以问出些什么来,展护卫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听听。”
“可是……”展昭看了看四周,“皇上一个人去开封府么?”
赵祯笑了,“怎么可能。”
“嗯……”展昭犹豫了一下,追上独自往前走的赵祯,“皇上原来早就怀疑落歆夫人的身份?”
赵祯道,“她是卫公公给我介绍认识的。”
展昭一皱眉,就是那个偷藏珠宝,还暗害庞煜,知道枯井秘密的卫公公?!想到这里,展昭猛地一愣——那卫公公也私藏了很多宝贝,如今一想,那些金饰与之前在山阴村一级法光寺后院水井里头找到的金银朱玉一模一样!都是唐风浓郁的精品。
见展昭摸着下巴出神,赵祯一笑,“想到了么?”
“他们彼此间有关系?”展昭皱眉。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起因是在只是个巧合。”赵祯笑了笑,慢条斯理跟展昭讲述他发现端倪的经过,“香香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会闹,正好朕晚上也不怎么爱睡觉,就抱着她到处溜达。那日带着香香一走,就走到了西院人比较少的地方。原本她还在哭,忽然就不哭了,盯着远处一个亮亮的光斑在看。”赵祯摇了摇头,“皇宫中一个人打着灯笼到处走的情况很少见,而且三更半夜的,去西院做什么?”
展昭点头。
“朕让南宫跟着去看看,南宫去了很久之后,回来跟朕说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展昭一笑,“是卫公公拿着灯笼去了西院的枯井边,钻入水井,通过地下水道出了皇宫带外头,与鸭脖店的人联系?”
“哈哈哈……”赵祯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展昭的肩膀,“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展护卫,以你的材质真的能够封王拜将,屈居开封太可惜了。”
展昭刚要开口,赵祯了然点头,“行了,朕知道,你与白玉堂这样的人,做人做事都并不为最终那一份名利,你们看重的是情谊和道义,活得自在潇洒。”
展昭浅浅一笑,赵祯的确比赵普更适合做皇帝,为了天下,他可以舍弃那份潇洒。赵普则不行,任性得厉害。不过这样一对君臣倒是很合拍,难怪当年年纪轻轻临危受命,还能扭转乾坤。
“对了。”赵祯看展昭,“不去么?不用担心朕,有人护着的。”
“不用,万一我不小心打草惊蛇,岂不是坏了大事!”展昭一笑,“等玉堂回来,将经过告诉我就行了。”
“你确定他不会有所隐瞒?”赵祯试探着问。
“自然。”展昭很有把握地点头,又问,“皇上,是否是有意冷落庞妃,假意迷恋落歆夫人?”
赵祯愣了愣,点头,“算是。”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不怕庞妃伤心?”
赵祯看了展昭一会儿,伸手拍拍他肩膀,“展护卫一颗心很诚,朕却不能,哪怕有也要装成没有。”
展昭皱眉。
“如果哪日,你心爱之人求你离开开封府,你答不答应?”赵祯忽然问。
展昭仰天想了想,觉得不会有人这样要求他吧……当然了,他又不自觉地代入了白玉堂。那人向来是纵容自己的,宁可离开了江湖,随他在开封待着。想到这里,展昭内疚起来,自己能不能为了他舍弃开封府,回到江湖呢?仔细想了想,展昭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能在一起似乎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他笑着点头,“嗯!如果真的是最重要的人,我想我会的。”
“呵呵。”赵祯笑得无奈,“专爱一人就会被其左右,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美德,对于帝王,那可是灾难!如果朕真的死心塌地只爱庞妃一人,第一个要她死的,就是太后,你信么?”
展昭心中一凛,那种情况倒是可以想见。自古无论哪个皇帝,专宠一个后妃最后似乎都没什么好结果。人总说帝王多情帝王无情……想要好好做帝王,看来就必须多情无情啊。
赵祯见展昭眼中有一丝悲天悯人之色闪过,忽然笑了起来,这久入江湖之人,某一方面还挺单纯的,从本质上讲,展昭与白玉堂虽然性格迥异,但迥异得非常互补,而本性上,极其相似!可谓是绝配。
展昭心说赵祯怎么总是笑,今天看来心情不错啊。
赵祯则是低声嘱咐他,“这戏咱们要演下去,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八皇叔和包卿应该早就猜到了。太师关心则乱,不过估计在包卿的提点下也回过神来了。九叔估计也有些感觉,不过他是懒得管这些的。接下来的,就只有你知我知……最多准你告诉白玉堂,其他人,切不可说了!”
展昭点头,他当然知道轻重,不过经过今天这一些试探,白玉堂估计也已经知道了!不知道那只该老实的时候狡猾该狡猾的时候老实的白耗子……会怎么试探那个满腹计策、蓄谋已久的落歆夫人呢?
随后,展昭告诉了赵祯他们在山阴村探访的结果,还有鎏鹤翎以及落歆夫人闺阁之中,那五个灵位的事情。
“你是说……灵位之中连八叔和九叔都算进去了?”赵祯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对!“展昭点头。
赵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朕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嗯?”展昭好奇。
“唉。”赵祯轻轻叹了口气,“朕之前以为是皇室秘闻,如今一看,却是为了皇位。”
展昭皱眉——那可是大事情了!
……
放下展昭和赵祯回开封府问玄悲方丈不提,且说送落歆夫人回琴阁的白玉堂。
白玉堂原本想给落歆夫人叫一顶轿子,不过她说坐久了腿麻,要多走动走动,白玉堂只好耐着性子陪她走。
落歆夫人走得还挺慢,白玉堂望了望天有些无奈,心说那猫踩蚂蚁都比你走得快。
落歆夫人走了一阵,笑问,“白少侠与展大人总是在一起查案么?”
白玉堂想了想,“嗯,差不多。”
“说起来,你俩真难得,才二十三岁,就已经名动天下了。”
白玉堂愣了愣,道,“是二十二才对。”
落歆夫人一愣,张了张嘴,“二十二?那可能是展大人记错了,你们生辰也很近吧?”
白玉堂点头,“嗯,差不多,那猫大几个月。”
落歆一愣,“可是……刚刚展大人说,你比他大几天?”
白玉堂听后笑了笑,摇头。
“那……展大人还说你们都是常州人士?”落歆夫人有些怀疑展昭的话。
“他是常州人,我是金华府的人。”白玉堂回答。
“展大人是不是对落歆有所怀疑?”落歆夫人尴尬地问,“为何要乱说。”
白玉堂心中暗笑,所以说猫就是狡猾,这猫更是,处处都留着后招。想罢,白玉堂脸色微微一沉,“很正常,夫人本身就没说真话,展昭何等聪明,自然不会对你说真话。”
落歆夫人一愣,脸上变了些颜色,“白少侠,我……”
白玉堂站住了看她,问,“你确定以前没见过我?”
落歆夫人张了张嘴。
“我总觉得你似乎有所隐瞒,不方便说么?”白玉堂淡淡道,“你与皇上走得近,展昭职责所在必定会对你多加提防,我倒是无所谓,说不说随你。”说着,见前边不远就是琴阁,白玉堂想着总算解脱了,就想加快走几步,赶紧送她进门好去开封府。
可就在这个时候,落歆冲上来几步,拉住白玉堂,“你不记得我了么?”
白玉堂一惊,看着仰脸痴痴看自己的落歆,心说,不是吧!真的认识?不会啊,一点印象都没有!
“七年前你从蝎九天手里把我救出来的,你忘记了么?”落歆声音提高了几分,“就算你忘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白玉堂站在原地,开始飞速地回忆——七年前,蝎九天?!
将七年前的事情尽量回忆起来……当年白玉堂初入江湖没多久,遇到蝎九天被人追杀就帮他解了围。后来那莽汉到处追他要拜师学刀法,他自然不吭。
那天途径一个县城,看到了个抢男霸女的狗官,本想出手的,但是蝎九天抢先了。于是他觉得蝎九天人品还不错,那蝎九天让他去山寨坐坐黑杯酒,他便去了。
到了山寨后,寨子里大排筵宴,还打了个擂台——蝎九天的几个兄弟抢了那狗官家里最漂亮的一个小妾回来。几个山匪在那里打擂台,争那小妾。自己当时问蝎九天这样太过了女子无罪,不如放了。蝎九天却告诉他,那小妾跟着狗官必定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咎由自取。
不过那小妾当时哭得很惨,白玉堂有些不忍又不想交恶,一打起来难免伤了山寨里的人,别人毕竟诚意拳拳款待自己,不好翻脸不认人吧。于是,白玉堂开口跟蝎九天要了那小妾,小妾倒是立刻就不哭了。蝎九天当时还开玩笑,说果然是个下贱胚子,看到漂亮男人立马不哭了。
当夜,白玉堂给了她一些银两还给了她一匹马,让她连夜逃了。
说实话,
111、21 试探 ...
白玉堂其实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只记得她哭得极惨所以管了个闲事。
想罢,白玉堂皱眉,莫非落歆夫人,就是当年那个小妾?
“我年幼时活得坎坷,稍大一些便被买去做琴姬。那年被个丑陋官员看见了,非要抓我去成亲做小妾。我不从可是被打晕了。成亲当晚,蝎九天就杀了那官员。可我被他的兄弟的兄弟们劫持到了山上。我当时很绝望,觉得自己的姓名为何跟草芥一样,那么不值钱,那么没人关心。你开口跟蝎九天要我那会儿我就知道,你是想救我!”落歆说着,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名姓,那蝎九天一直叫你五爷。我以为你姓伍……没想到那日在琴阁看到了,才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
“哦……”白玉堂可算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大概顾及赵祯,不敢提起当年之事,也情有可原。另外,白玉堂也多了个心眼,又是蝎九天?他要杀手持鎏鹤翎的人,会不会和这个落歆夫人有关系呢?
此时,已经到了琴阁的门口。
落歆夫人打开门,问白玉堂,“五爷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白玉堂摇摇头,示意自己还有事要办,便别过落歆走了。
目送着那一抹白影远去,消失在巷子口,落歆沉着脸关上了门,伸手一掌击碎了一个石凳,“赵祯!你够狠!”
“哎呀。”
这时,一个白衣服姑娘跑了出来,“姐,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叫人看见该前功尽弃了!”
落歆冷着脸色,“赵祯比我们想的要聪明。”
“姐姐,会不会是那阉祸受不得刑,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女子不无担忧地问。
“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落歆冷笑一声,“死扛着就是死无对证,受些皮肉之苦起码不用死。说了实话,那可是必死无疑!”
“那你跟白玉堂说了当年的事情,不要紧啊?”女子似乎有些担忧,“他要是跟皇帝说呢?”
落歆沉吟了一会儿,“无妨,这事情哪怕点穿了也不要紧,咱们按照原计划进行,今晚行动!”
“好!”
112
112、22 趁乱下手 ...
白玉堂匆匆赶回了开封府,此时,众人都在玄悲方丈的房间里。赵祯坐在玄悲方丈的对面,包拯等都在一旁。
白玉堂走进去的时候,大和尚低头,紧闭双目紧咬牙关。
赵祯淡淡问了他一句,“你还是不说?”
和尚用力摇头,“请皇上赐贫僧一死。”
赵祯干笑了两声,“你都不怕死,朕杀你做什么?”说完,站了起来,看看包拯,“包卿,人交给你了,问出什么告诉朕。”
包拯点头。
随即,赵祯走了出来,看到白玉堂回来了,想了想,倒是也没问他什么,只是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展昭一拽白玉堂,小声问,“什么风流债?老实交代!”
白玉堂有些无奈,就将当年蝎九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展昭听完后,一脸了然地看他,“跟我想得差不多,我跟你说,罗鸢也就是太小了,若是再大个三四岁的,也肯定得跟落歆夫人一样!你就不能收敛些?”
白玉堂失笑,“那你呢,当时换做你,你怎么做?见死不救?”
“呃,这个么……”展昭想了半天,“反正会有更好的办法。”
白玉堂摇头。
这时候,屋里众人都出来了,庞吉扯着包拯的袖子,“唉,我说老包你怎么不问啊?这和尚是个关键人物!”
包拯点了点头,“的确是关键人物,可我们问了人家不说,能怎么办?”
“你是开封府尹啊,你问我?”庞吉吹胡子瞪眼的,“人是苦虫不打不成,你不会严刑拷问一下?”
包拯皱眉,“他连死都不怕你打他有什么用?你没见他伤重么?打死了你跟皇上交代去?”
“我……”庞吉语塞了,张着嘴干嘎巴。
包拯撇了撇嘴,伸手指指脑袋,“要智取知道不?!”
庞吉叹口气,别别扭扭地走了。
包拯还有做不完的事情要处理,让众人想想法子,怎么叫这和尚开口,另外,落歆夫人那边也别放松盯着,总觉得识玉大会越来越近,也就越来与危险。于是,院子里一大堆人就想开了办法。
而公孙从仵作房出来后,就一直发呆,赵普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以为他不舒服,就问,“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公孙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怀疑,玄悲方丈并不是原本那个玄悲方丈!”
“哈?”
众人都看公孙。
公孙解释道,“真正的玄悲方丈年岁应该是在六十岁上下,然而这个玄悲方丈头顶的戒痕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年的样子!”
“这种能看得出来么?”众人都好奇。
公孙笑了笑,“我经常陪着太妃研习佛法,家中高僧来了不下几十位,老和尚修行五六十年,戒痕会呈现棕黄|色,颜色越来越浅!新和尚却是鲜红到棕红不等……这玄悲方丈的戒痕看起来,至多二十多年!”
众人面面相觑。
“那……那个死在水井里的呢?”展昭问。
公孙微微一笑,“对方死的时候只有二三十岁,按照岁数来算,应该也不是玄悲方丈!”
众人都皱了眉头——那真正的玄悲方丈哪儿去了?没理由换了个方丈,重僧都没发现的!
“唉……”庞煜叹了口气,“这事儿没法查了,你想啊,那和尚在胳膊上纹的可是先帝的女人!这说出来八成有奸情什么的,为了保住皇室声誉,必定是要他死的。咱们也最好少知道些!”
包延看了看他,“你爹那套明哲保身的学问,你还学得挺会的啊。”
“啧。”庞煜摇了摇头,“你们真不了解我那姐夫。”
众人都一愣,庞煜是在说赵祯么?
庞煜摇了摇头,去一旁坐在小马扎上,继续忙他这几天在忙的事情。
“唉。”包延推了推他,问,“你这几天一直在干吗?”
庞煜笑嘻嘻,“给香香做个会转的八角铃铛挂在床头上!”
“为什么?”包延不太明白。
“小娃儿如果躺着没个会动的东西看,怕眼睛长得不好看!另外挂着八角铃铛,一根绳子拴住她胳膊或者脚,她会动啊动啊,按后看着响啊响的铃铛就乐啊乐啊,可有趣呢!”
众人都吃惊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见人家用过啊!”庞煜笑嘻嘻,“特意学的手艺!”
包延见他挺乐呵,就道,“这种事情让下人做不就行了么,你自己做来干嘛?”
“切,你不懂!”庞煜撇嘴,“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做才有意思的!以后她若是大了,看到这八角铃铛,想起是她舅舅一点点帮她做的,该多好?我也没白疼她一场,对吧?”
庞煜只随口一说,可在场,展昭、白玉堂、赵普和公孙都是一愣。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恍然大悟状。
小包福看到了众人的神色,不解,“咋的了?”
赵普看了看其他三人,“有些事情,的确是要亲自做,才有意思!”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笑了起来,公孙看了看一旁还手忙脚乱编八角铃铛的庞煜,“安乐侯。”
“嗯?”庞煜抬头看众人。
就见公孙笑眯眯看他,“能请你帮个忙么?”
庞煜张大了嘴,就感觉凉丝丝一阵阴风从背后吹过,咽了口唾沫……完了,这么客气肯定没好事!
果然,半个时辰后,庞煜穿了一身华服打扮的跟个纨绔子似的,哭丧着脸看众人,“干嘛穿这样啊?”
展昭微微一笑,“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庞煜紧张。
“大闹琴阁,纠缠歆夫人去!”展昭话一出口,众人就见庞煜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什……什什么?!”庞煜转身就要跑,让赵普提溜着后脖领子给拽住了,“别走,这活儿只有你能干了!”
“我不啊!”庞煜急得快哭鼻子了,“老子不要命了啊,她是我姐夫看上的女人。”
展昭等人都笑,心说还了解你姐夫,差远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我不要啊,我庞家三代单传啊!”庞煜挣扎,却听白玉堂淡淡来了一句,“这法子,能救你姐姐和你外甥女。”
……
话音一落,庞煜安静了下来,回头看众人,“什么意思啊?”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笑,“我们要你每天都去纠缠落歆夫人,让她根本无法脱身,没法子单独出去!”
“呃……”庞煜搔了搔头。
“你放心。”赵普道,“我会拍八个影卫全天十二个时辰紧盯着你的!只要你见着她就大闹特闹,不会有危险!”
庞煜微微蹙眉,坐到石桌前看了看众人,半晌才问,“你们是说,落歆夫人想要害我姐姐和香香么?”
众人都点头。
“因为想抢皇妃的位子?”庞煜接着问。
众人想了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然不是那么单纯了。
庞煜皱眉,“我姐夫不会砍我头吧?”
“调戏良家妇女是要受罚的,可是痴情男不犯法!”公孙浅浅一笑,“我们要你做的,是逼急落歆夫人,让她不得一刻安宁!”
庞煜低头想了想,最后一拍大腿,“得我拼了!”说完,又紧张地看众人,“你们不会害我吧?”
“不会。”展昭等都点头,“忙中必然出错,现在离开识玉大会时间不多了,一旦忙了,乱了,必然就要出乱子了!这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最好的办法,逼得狗急跳墙了,就能知道哪面墙最矮。”
“这样啊。”庞煜摸了摸头,点头,“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赵普笑道。
庞煜沉默了一会儿,伸手一指包延,“他要跟我一块儿闹!”
众人都一愣,白玉堂倒是点头,“这主意不错,两个人闹,比一个人闹有意思!”
“嘿嘿。”庞煜伸手一搭一旁目瞪口呆的包延的肩膀,“你那五妹的案子,与这案子如今是有千丝万缕联系了,你想要秋试,可得出力啊!”
包延愣了良久,眯着眼睛问,“你是说,你扮黑脸,我白脸,咱们一吵一闹弄得落歆夫人没法办事,然后一个乱来一个阻止,还不至于落人口舌?”
众人都满意地点头——不愧是包大人的儿子,够精明!
庞煜和包延研究好了对策,就出门大闹落歆阁去了,影卫门专门负责帮他盯梢,看落歆夫人在哪儿。
一旦照见人,两人就上去,庞煜大献殷勤,包延阻止,展昭等在开封继续商量对策。
“混账!”
一下午,包延和庞煜在落歆阁闹了两次,而偏偏今日赵祯回宫之后就没来。
“这庞煜想干嘛?”落歆夫人在屋中掀桌子。
“姐姐。”一个白衣女子拉着落歆夫人,“我杀了他去!”
“不行!”落歆阻止,“他现在住在开封府,万一死在我这儿了,必然惹来包拯查探,万一他查到了什么,我们不是前功尽弃!”
“可眼见着今晚就能行动了,他们这样闹怎么得了?”那女子跺脚。
“不对劲。”落歆夫人坐在桌边,“庞煜不可能不知道我和皇上的关系,为何他还如此大胆?”
“姐姐!”那女子不满地说,“我觉得啊,那庞煜不是喜欢你,是要给你难看。你想啊,他一定担心你跟他姐姐争宠!说实话,庞太师那家人,如果没有庞妃,早就倒了。一旦庞妃失宠,岂不是要了他们父子的命?!”
落歆夫人低头蹙眉,“得想个主意!”
“那今晚……”
“暂时取消吧,别急!”落歆忧心忡忡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似乎有不妥!”
……
天很快就入夜了,月明星稀,开封府的院子里。
“哎呀,累死了。”庞煜趴在床榻上,“老子以前天天抢男霸女,这事情太久没做了,今儿个做了一次咋就那么累呢!”
包延揉着脚脖子,“你还说,我不是也很累?!”
白天庞煜去闹,晚上,展昭和白玉堂负责带着几个影卫蹲守落歆阁和鸭脖子店,皇宫里头赵普加强守卫。两方轮番出马,用了最“笨”的方法,死盯着落歆。
而包拯和庞吉则是天天劝玄悲方丈,让他尽早说话。
就这样,一来二去都三天了,落歆夫人一步都未离开过琴阁。
而此时,她已经是万分焦躁了!
“赵祯怎么三天都没来?”落歆夫人皱眉。
“姐姐,你不知道啊,这几天选妃子呢,赵祯看美人都忙不过来的。”
“选妃?”落歆冷笑了一声,“赵家果然没一个好男人!”
“那我们还行动不行动啊?”白衣女子不耐烦地说,“我看赵祯喜新厌旧,估计没几天将姐姐你忘记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落歆沉吟半晌,“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办了!”
“嗯!”白衣女子高高兴兴走了。
当夜……
展昭和白玉堂又一次到了落歆阁附近的屋顶蹲点。
这几天,两人都日夜颠倒地过,白玉堂有些犯懒,不过展昭却是合了猫性了,一到天黑,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边扯身边犯困的白玉堂,“耗子,注意看!”
白玉堂兴致缺缺,“这法子吧,的确是个好法子,因为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对方肯定会挨不住。可也是个笨办法,若是对方不着急,咱们说不定要蹲上一年半载。”
“嘘!”
正说着,展昭突然伸手一捂他嘴巴,示意——快看!
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忘了过去,就见从落歆阁,落歆夫人的闺阁窗户里,飘出来了几个人。
这几人一看就是轻功非凡,而且都是女人!
“那个似乎是五妹。”白玉堂指着其中一个说,“背影很像。”
展昭点了点头,“他们去哪儿?”
“方向不像是皇宫啊!”白玉堂也疑惑。
跟了两步,就发现黑影去的方向是——法光寺!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轻轻一拉展昭,“猫儿,这里面似乎没有落歆夫人!”
展昭想了想,“莫非分头行动了?”
这时候,只看到落歆阁的后门一开,落歆夫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坐上轿子,轿夫抬着轿子走上了夜晚开封府的大街。
“不同方向啊!”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为难。
这时候,就见赭影和紫影对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法光寺,让两人跟着落歆夫人。
两人心领神会,跟着落歆夫人的轿子一直走,发现她去的也不是皇宫。
白玉堂微微一愣,低声告诉身边展昭,“她貌似是要去陆铁心的铁掌门!”
展昭纳闷,“她去铁掌门干嘛?”
白玉堂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听到街上有马蹄声响。
这响声古古怪怪的,似乎是马蹄子用棉布包上了,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们行走江湖见得多了,这是山贼土匪偷袭车队的时候经常用的伎俩……有马队过来?
正疑惑,就看到落歆夫人的轿子,拐进了铁掌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边。
片刻之后,有几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了开封夜晚的薄雾之中。
马上几人都是魁梧强壮,最前面那个满脸胡渣,硬朗干练,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马刀,进了院子自后就翻身下马,跪在落歆夫人面前,“主上!”
“都准备好了?”落歆冷声问,此时的她,仿佛已经换了一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皱眉,这女人究竟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呢?
“是!”大个子点头,看起来很恭敬。
“陆铁心就在里边,可惜罗青山的孽种逃去开封府了。”落歆一笑,“暂时别管他,你先去将陆铁心的首级取了,将这个放在他家中!”
展昭和白玉堂借着月色仔细看,就见落歆夫人给的是一个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
那人拿了包袱,带着人走了。
展昭不认识那大块头,转脸想问白玉堂,却见他一脸不解外加震惊地看着远处跑向铁掌门的大汉。
轻轻叹了口气,展昭笑了,“他该不会就是……蝎九天?”
白玉堂无奈地点了点头
112、22 趁乱下手 ...
,“就是他。”
113
113、23 过往迷局 ...
蝎九天的突然出现,让白玉堂和展昭觉得很意外。
展昭轻轻戳了戳白玉堂,压低声音问,“按照落歆夫人的说法,蝎九天不是她的仇人么?不然当年哪儿来你那段英雄救美啊?”
白玉堂无奈地摇了摇头——是落歆夫人骗人么?可如果当年那人真是落歆夫人,用不着处心积虑七八年前就开始骗人吧?再说骗他也没什么用处。如果不是落歆夫人,那为何要装成被自己救过?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蝎九天杀罗青山,也是受了落歆夫人的指示。
展昭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想不通,你说,“罗鸢怎么说是在梦中看到的蝎九天呢?”
“估计是他们装神弄鬼什么的吧,跟五妹的手法差不多。”白玉堂微微一耸肩,他现在分不清楚这落歆夫人说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这倒是。”展昭点了点头,伸手抓了一把白玉堂的头发,“不过么,不管真假,如果再不进去救陆铁心,这位铁掌门门柱估计就也要步他兄弟的后尘了!
白玉堂轻轻将被展昭抓住的头发抽回来,这猫喜欢动手动脚的,有时候扯头发,有时候扯袖子,果然猫看到轻飘飘的东西,就是会忍不住上来捞一爪子。和展昭一起避开落歆夫人所在的巷子,两人潜入了铁掌门内。
此时天色已晚,铁掌门内众人大多睡了,只有几个小校在附近巡视,也是哈欠连天。展昭和白玉堂紧盯着蝎九天,就见他在屋顶上几个纵身,进入了一处院落。
这院子白玉堂认得,之前他抓了陆铁心的那几十只鸟去放,就是在这个院子。院子西侧的屋子里头亮着灯,一个人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隔着窗户纸看外形——应该就是陆铁心。
蝎九天落到院子里,稍微弄出了些声响。展昭和白玉堂借着夜色一看,就见陆铁心的院子里满地都是枯树叶,而且还是那种大叶片儿的,铺了一地——任凭你轻功再好,落在这种地方,也难保不弄出声响来,更何况蝎九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什么人?”陆铁心虽然年纪不算轻了,但毕竟功夫不错还夹着戒备,听到动静立刻问了一声。
外边蝎九天自然不会回答他,手中持刀,站在院中冷眼看着屋内,似乎是准备等陆铁心出来,就直接解决了他。
白玉堂暗暗皱眉,蝎九天功夫远在陆铁心之上……此人性格乖张爽气,不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人啊!是性情大变了,还是有什么苦衷?
陆铁心问了一声见院中没人回答,便也升起了疑心来,料定必有偷袭,他抬手拂袖,熄灭了屋中灯火,霎时,无内无外一片漆黑。
抽出刀到了门口,陆铁心悄悄将门挑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
而蝎九天就这样站在黑暗中,院中大树的影子将他笼在了暗处,看不到五官,就看得清楚一个高大轮廓。
陆铁心暗道一声不好,“如果兄台是来找鎏鹤翎的,请转道开封府找白玉堂!”
白玉堂和展昭就在墙上听着呢。
白玉堂摇头,这陆铁心真是明哲保身的典范了!
展昭则是在一旁对他做鬼脸,意思像是说——这老头忒不是东西了!
蝎九天听到“白玉堂”三个字,的确是稍稍一愣,不过那一抹讶异很快就过去了,他微微一矮身,那样子想要暴起,跃过去。
陆铁心猜测此人应该是杀害罗青山之人,武功必然在自己之上!很有可能就是蝎九天……单打独斗是必输无疑的,所以要耍耍心机,想法子赶紧逃。
想罢,他猛地一推门。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楞,陆铁心要出来?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哐啷”一声……从门内,有一团黑影“嗖”一声向着蝎九天反手的院子另一头冲了过去。
蝎九天抬手一挥,两枚袖箭射出,直中黑影,就听到“当当”两声。
那射袖箭的手法让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一挑眉,这一手,和那晚袭击庞煜的人应该是同一个!蝎九天疯了不成?到处杀人。
不过陆铁心不愧是老谋深算,刚刚那一团飞出的黑影并不是他本尊,只不过是用来做障眼法的一个凳子而已。袖箭射中凳子的同时,就见窗户一开,陆铁心一个纵身冲了出来,手中金刀寒光闪烁,直取蝎九天。
蝎九天此时正在看那落地的凳子,不提防他偷袭,但也见他横冲出来,却也并不惊慌,也是举刀还击。
三招一过,白玉堂和展昭都皱眉,蝎九天的功夫明显强于陆铁心,而且痛下杀手招招致命。
白玉堂对展昭示意——得想个法子,即不让蝎九天杀了陆铁心,又不会打草惊蛇!
展昭见那陆铁心可能快撑不住了,指指自己——我去吧,蝎九天不认识自己!
白玉堂一点头。
展昭没拿巨阙,找了块帕子蒙住脸就跳下去了,他轻功极好,一跃入了陆铁心和蝎九天中间,瞅准机会,反手给了蝎九天一掌。
蝎九天一愣,心说这是什么高手相助?武功比陆铁心好太多了。展昭掌风过处只是虚晃,高手过招从来不是说看到掌来了才去当,那早就被打死了,大多是听掌风的。
蝎九天感觉展昭手快,想阻挡的时候,却已经变招,心下就慌了。他看展昭虽然蒙着面,但是年纪轻轻……武林中这样的高手可没有几个!
陆铁心也是一愣,眼前展昭蒙着脸,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只是有些眼熟。一见他出手,陆铁心也是一惊。这年头,那么年轻就那么好功夫的的确没几个,他本能地就想到了一个人。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展昭不着痕迹地掌风一带……陆铁心可惨了,哑|茓被制,瞬间失了说话的能耐。
展昭大大方方在那儿跟蝎九天单打独斗,顺便试试他的功夫,也不下狠招,。
正这会儿,就听到门口有了响动……那些巡视的铁掌门弟子走过一圈,到这儿了。
蝎九天原本想要趁着这一个空挡,神不知鬼不觉地先杀了陆铁心,可没想到有人横Сhā一脚,眼看着时机过了,只好罢手,回身遁走。
转身的一刹那,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背在身后的那个小包袱,哗啦一声……包袱背扯破了,里头东西调出来。
蝎九天一皱眉,来了个金蝉脱壳,将包袱甩脱,翻墙出去了。
白玉堂悄悄跟踪蝎九天到了外面,就见他急急忙忙出来,到了落歆夫人身边。
两人说了几句话,落歆夫人脸色一沉,抬手就给了蝎九天一个耳光。
白玉堂微微皱眉……蝎九天也是个人物,怎么会一开始对落歆夫人卑躬屈膝,如今平白挨了一耳光,也不还手?甚至连一丝不满都不敢有。
蝎九天低着头的这神情,看起来有些像是影卫门做错了事等赵普责罚时候的表情……当然了,赵普再生气,也不会这样羞辱自己的属下。
落歆夫人坐上轿子就回去了,蝎九天叹了口气,让自己的人先走。他则是到了附近的一口水井边,打了桶凉水,冲了把脸,随后一脚踹了井口的大石头,显然怒气正盛。
白玉堂看得出……蝎九天似乎是逼于无奈才忠于落歆夫人的,他心中其实相当不服。
蝎九天让凉水一浇,可算清醒了些,转身走了,白玉堂一路跟着他,也没走出多远去,就见他进入了一家客栈。客栈的匾额是“洛阳楼”,白玉堂暗暗记下,转身回铁掌门,先跟展昭会合去了。
……
铁掌门里,展昭还在陆铁心的房间里坐着,陆铁心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哑|茓显然已经解开了,看他的神情,估计已经跟展昭说了些什么了。
见白玉堂也来了,陆铁心更是垂头不语,桌边,放着那个打开的包袱,里头都是金银珠宝。
展昭对白玉堂轻轻一挑嘴角,看起来……真的是发现了线索了!
之后,陆铁心也不敢留在铁掌门了,就随着展昭和白玉堂回了开封府。包大人将他安排在了一处隐蔽的房舍内暂住,让他不要外出,以免招来杀生之祸。
白玉堂和展昭先到了院子,就见紫影赭影也回来了,就都聚到了一起。
“那些白衣女人去做什么了?”展昭问紫影。
“呵呵。”紫影和赭影都忍不住一笑,“去皇宫装鬼吓人去了,吓得几个宫女又哭又叫的!”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估计是想要让公众流传出闹鬼的传闻,不过,目的何在呢?
“他们怎么进的宫?”白玉堂疑惑,宫中都是大内侍卫很多,最近赵普还特意加强了戒备。
“是通过水井!”赭影回答,“原来开封城底下,有一些大家都不太熟悉的下水道,阡陌纵横,可走多处。这次她们从城中一个水井口下去,也是从西院的那口枯井上来!
“戏院的枯井似乎也是后来挖通的,当中有一段认为挖凿的痕迹,至于是哪个年代出自谁之手,就没人知道了!“
众人问明了情况,最后都看展昭,“陆铁心说什么了?蝎九天为什么要杀他?还那一堆珠宝去。”
展昭浅浅一笑,略带神秘地说,“陆铁心当时一看到那些珠宝,就傻眼了,我一问,他说了些事情!”
众人都坐下来,认真听。
“陆铁心和罗青山都不是本名,他们发迹之前原本是贼寇!年轻那会儿荒唐过一阵子,埋下了后患。”展昭说。
“贼?”公孙皱眉,“梁上君子么?”
“土匪流寇,杀人越货的那种。”展昭笑了笑,“他俩原先是在军中供职,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来。离开了军营后,两人索性做起了小贼。大概在二十年前,一天,两人在官道上遇到了一个老者带着个小丫头。两人见那丫头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想将他拐走卖掉。”
众人听到这里,都皱起了眉头,如今武林名声显赫的侠义之士,没想到当年竟然是禽兽不如的家伙。
“当天,他们跟着一老一少,见两人进了一间破庙露宿,就感觉机会来了。”展昭继续说,“他俩先偷偷潜进破庙,正看到那小丫头打开了包袱,里头竟然装满了明晃晃的金银珠宝。那老者赶紧将包袱扎紧,告诉她财不可露白。两人歹念一起,就冲进来要行抢劫之事……老者在于他们搏斗中被误伤,摔倒在地就死了。他们抢了银子想跑,却见那小姑娘也不哭,只盯着两人看。老头死了,她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众人听到这里都皱眉——这姑娘那么奇怪啊?
“两人原本想,有了银子也就不要卖小孩了,怪麻烦的,却听那小姑娘说话了。”展昭一笑,“你们猜那姑娘说什么?”
众人都摇头,庞煜听得心痒痒,催促展昭,“唉,别卖关子呀!说啥了,那娃怎么不哭?”
“她说,‘如果你们替我办件事,我能给你们更多的钱。’”展昭说着,摇了摇头,“罗青山和陆铁心贪得无厌,一听之后就都停下了脚步,问她有多少钱?她说,要多少有多少!”
白玉堂蹙眉,“多大的小孩儿?”
“陆铁心说看起来大概五六岁?总之是个很小的孩子。”展昭回答,“两人当时也有些怀疑这孩子的身份,不过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么,两人就答应了那孩子的要求。”
“帮她办什么事了?”众人一起问。
“杀人!”展昭道,“陆铁心说,那丫头让他俩到一个农舍杀了两个年轻的女人,也没告诉他们理由,只是说,杀了人后会带他们去一个藏宝洞。”
“农舍……女人?”众人更不解了,大费周章,只为了杀两个农妇?
“陆铁心和罗青山办完事之后,女孩儿带他们去了那个所谓的藏宝洞,他俩却在半路遇到了一个高手袭击!他俩被打成重伤,那人想要痛下杀手的时候,却被小丫头阻止了。”
众人都听着神奇,小丫头还有手下啊?
“那丫头让杀手不要杀两人,还将之前两人劫持的银子都赠送给了他们,跟那高手离开。临行时,留给了他们一句话。”展昭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她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死不算什么,等你们什么都有的时候,再来取你们性命,更有趣些。’”
众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展昭指了指桌上那些财宝,“罗青山和陆铁心用那些银子做基础,拜师学艺置备产业,先后创建了青山镖局和铁掌门。起先他俩每日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丫头来寻仇,可是后来就渐渐淡忘了。没想到一晃快二十年了,罗青山却突然死了。陆铁心一看到鎏鹤翎就知道出大事了!当年那人来寻仇来了,因为他们当年得着的财宝,就都是盛唐之物,与鎏鹤翎非常相似。”
“按照他的意思说来,当年的小姑娘会不会就是如今的落歆夫人?”赵普听出了些门道来,“落歆夫人看来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级吧……或者更大看不出来,和孩子的年龄似乎对不上。”
“未必。”公孙轻轻一摆手,“女孩儿如果身材娇小,八九岁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都点头。
白玉堂问展昭,“那,陆铁心知不知道那丫头的身份?”
展昭摇头,“他现在惊魂未定什么都说不明白,包大人让他自己去待一会儿,好好想一想!”
众人都皱眉,展昭忽然想起来,问庞煜,“对了,小侯爷认不认识蝎九天这个人?”
“不认识,那是什么人啊?”庞煜摇着头看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对!庞煜不可能认识这个大山贼。
正这时候,就见外头箫良急匆匆跑了进来,左右看,像是怕有什么外人。
赵普将他和小四子留在宫中一直陪伴庞妃,见他神情紧张地回来了,就料定宫中可能出事。
“良子,怎么了?”展昭也有不好预感,刚才还有“女鬼”作怪!
“有人在香香的食物里下毒,让槿儿试出来了!”箫
113、23 过往迷局 ...
良小声说,“不过庞妃吓坏了,抱着香香躲在屋里不肯吃东西,皇上让传出消息,就说香香病了,急招先生去医治!现在宫里有些乱,丫鬟太监人人自危。”
“什么?!”庞煜一蹦三尺高,谁敢害他的宝贝外甥女!
公孙也皱眉,“什么毒?”
“槿儿看不出来,用先生给的银针测了吃的,银针变成蓝色的了!”箫良道,“不过大家都没吃,皇上放的是假消息。另外,有宫女说刚才在西院看到鬼,都说香香可能中邪了,要找道士驱鬼哩。”
众人心中微动。
“皇上是想将计就计吧?”包延问,“不过无论什么理由,拿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来算计,实在太可恶了!”
众人都点头。
公孙拿了个药箱子,和赵普一起赶往宫中,这事情也惊动了包拯,他和庞太师也随同前往。
展昭也有些想去,不过被白玉堂拦下了。
“宫里人太多了,我们去找找别的线索。”白玉堂说完,轻轻一拉展昭的手腕子,带他出了开封府的后门。
庞煜想要去看外甥女,被太师制止,让他别添乱,好好待在开封府接受保护!
庞煜挺来气的,包延拽了拽他,“唉,走呗。”
“去哪儿?”庞煜撇嘴,“又不准我出门!”
“谁跟你出门了,去藏书阁啊!”包延晃了晃手里的几串珠宝,“都是名贵东西,找找来源,看有没有什么说道!”
庞煜哭丧着脸,“又看书?我宁可睡大觉。”
“想得美!”包延一眯眼,拽住他衣领子就将人拖进藏书阁了。
展昭跟着白玉堂出了开封府,跟他兜兜转转,到了一间客栈外面,就见匾额上“洛阳楼”三个字,琢磨了一下后,一挑眉,“哦……蝎九天住在这里啊?”
“聪明。”白玉堂一笑。
“你找到他也没有用啊,现在问话只会打草惊蛇。”展昭提醒白玉堂。
“谁说去问话了。”白玉堂很顺手地从展昭怀里抽出了那块蒙面的帕子,给展昭蒙上脸。
展昭抱着胳膊想了想,“你要我假扮落歆夫人那边的人,行刺他给他来个杀人灭口的戏码,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他脑袋,“真机灵!”
114
114、24 宫闱秘史 ...
展昭和白玉堂独自到了客栈,计划试探一下蝎九天。
展昭兴致勃勃潜入,就想着装作刺客去刺杀蝎九天,好探探他底细,可高兴而去,扫兴而归。
白玉堂在屋顶上正等着呢,没一会儿就看到展昭闷闷不乐地跑上来,问他,“唉,你真的确定蝎九天进了这家客栈?”
白玉堂点了点头。
“可是客房都是空的!”展昭不解,“没人住的样子!”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么说,他不是来住店的?”
“上客栈不来住店来做什么?”展昭纳闷,随即微微一挑眉,“找人或者办事情!”
白玉堂轻轻地“啧”了一声,眉间微蹙似乎有些惋惜,“刚才早知道再盯他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发现!”
展昭见他自责,就拍拍他,“谁知道他上这儿来干嘛,反正人也走了,咱们接下去呢?”
白玉堂无奈,“回去睡觉吧。”
展昭抬眼看他——就这样子回去啊?
白玉堂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又问,“现在什么时辰?”
展昭仰起脸看了看天色,“很晚了!”
“你猜落歆阁还开着么?”白玉堂淡淡一笑。
展昭听到“落歆阁”三个字,有些不大乐意,“你想干嘛?”
白玉堂想了想,“说不定蝎九天会去那里。”
“哦……”展昭兴趣缺缺地看别处。
白玉堂想站起来,却感觉袖子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展昭看着别处,手却压着他的衣服袖子。白玉堂轻轻扯了一下,展昭没松手,还是看别处,那样子像是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坐回去,“喂。”
“嗯?”展昭继续看风景,可没松手。
白玉堂略迟疑了一下,索性将手落下,盖住展昭按着自己衣袖的手。
展昭愣了愣,回头看拉在一起的手,再抬头,就见白玉堂也看着另一边,那意思也是在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坐着,等着对方先开口说回去,反正琴阁是铁定去不成了……一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就跟两个傻子似的,拉着手坐在冷风里,看漆黑的大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候,街道远处的薄雾中,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看身形,正是蝎九天!
只见蝎九天走路摇摇晃晃的,一手拿着个酒坛子,脸上通红,嘴里还叽里咕噜说什么胡话,一听都是荤段子。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可说客栈没人呢,原来跑出去喝花酒去了,果然贼性难改。
想罢,两人收拾心神矮身隐藏在了屋顶之后,没多久,那人影渐渐清晰,果然正是喝多了的蝎九天。
展昭一看机会正好,蒙面的帕子又戴上了,抬手一袖箭射出,故意稍稍射偏了些,给那蝎九天先醒醒酒。
蝎九天正往前走呢,忽然就看到寒光一闪,便知道有人偷袭暗算。他虽然喝得迷迷糊糊,可还没到酩酊大醉的程度,一惊之下,那点儿酒也醒了,赶紧一片头避让开。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蒙面人杀了下来,来势汹汹,似乎是要支取他性命的。
蝎九天微微蹙眉,举刀迎战。
刚交手几个回合,蝎九天就发现对方功夫不差,跳出一步到圈外,一伸手阻止,问,“阁下何人?与我有何冤仇?”
展昭冷冷一笑,“没用了,就要死。”
蝎九天一皱眉,展昭已经踏上一步,近身下杀手。他架势拿足了,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蝎九天只有招架之力,眼中神情变幻,展昭看得出来,蝎九天很不解,也很疑惑。
“原来如此。”蝎九天忽然退开一步,冷笑连连,“没用的人就要除掉,还真是翻脸无情。”
展昭见快要说出来了,就接着步步紧逼,到最后,蝎九天根本招架不住了,让展昭虚晃一招打中了胸口,嗓子一紧以为要吐血了,翻身栽倒,被展昭一脚踏住了心口。
蝎九天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竟如此厉害。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大难将近,他长叹了一声,“唉……报应啊。”
展昭见他光感慨也说不到重点,便问,“有没有遗言?”
蝎九天一愣,抬头看展昭,最后皱眉,“你也是有把柄在那个女人手中吧?”
房顶上的白玉堂暗暗点头——果然蝎九天是被胁迫的,可他是个莽夫,独行天下什么都不在乎,怎么会受制于一个女人?那女人就是落歆夫人么?
展昭多机灵,立马计就计,微微皱眉看着蝎九天,显得有些犹豫了。
蝎九天见展昭似乎动摇,便也料定他和自己一样受胁迫,求生之心当然是人人都有的,他便低声道,“我的今日,就是你日后的下场!”
展昭一愣,有些下不去手了。
“你我无冤无仇,是因为我没用了,还引起了她的怀疑,她怕误了她的大事才要你来杀我灭口!”蝎九天再接再厉,试图说服展昭,“难保哪一天,她也觉得你没用了,叫人将你像将我一样铲除!”
展昭皱眉,犹豫了一下,撤回了掌,“她究竟目的何在?”
蝎九天笑得无奈,“我只是听命办事而已,谁知道她想干嘛。
“那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呢?”
蝎九天微微一愣,因为问这话的可不是眼前的蒙面人,而是身后的什么人,且声音还有些耳熟。不过让他更惊的是……竟然有人在自己身后那么近,自己都没有发觉!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白衣翩翩佳公子,眼熟!
“你……”蝎九天看清那人长相后大惊失色,“师父!”
白玉堂就觉得有些脊背发凉,扶着额头,“别那么叫!谁是你师父”
“师父!”蝎九天可不管这些,上千就拜,“您快救徒儿一命啊,徒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先将蝎九天扶起来,随他一起回到了客栈的房中。
蝎九天进了屋子要跪下给白玉堂行大礼,惊得白玉堂汗毛直竖,“你别拜,起来好好说话!”
“是!”蝎九天恭恭敬敬站起来,杵在一旁。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展昭扯下了蒙面的帕子,蝎九天不认识他,就问,“这位英雄功夫也好高啊,怎么称呼?”
展昭没做声,显然还有些防备,蝎九天也没再追问。
“你说的她,是指落歆夫人?”白玉堂问蝎九天。
“是的。”蝎九天点了点头,“师父,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而且心计也了得,万一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里,唉……那就只能一生都听她驱策了。”
“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白玉堂不解。
“唉,不瞒师父……”
白玉堂望天,心说你就不能别再叫师父了么!
“我在一年前,和兄弟们一起干了最后一票后,就地分赃解散了山寨,我也不干这打家劫舍的活儿了,就想着娶房媳妇儿,做个财主,生儿育女什么的。
可偏偏劫持官银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被那女人知道了,她还握有大量的证据,我倒是不怕她,可我以前那些兄弟大多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她以此作为要挟,让我听他的话,不然就让我跟我那一帮兄弟都杀头。于是我就只好跟她进了东京,平日隐藏起来,她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前阵子,她突然让我放出消息,说要杀有鎏鹤翎的人……老子他娘的都不知道那鎏鹤翎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没办法,只好听她的。最开始那会儿,她让我杀了罗青山,见我犹豫,就说了一下罗青山当年的恶行。我觉得这人为非作歹死了也没什么,可杀了罗青山,她又让我杀他闺女……人无辜一小姑娘,我怎么下得去手啊?于是我趁她睡觉那会儿进入了她房间,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告诉他,我蝎九天杀了他爹,然后放她走,想她能不能去开封府告我状什么的,咱不能反抗,但至少也给那女人捣捣乱!”蝎九天一气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
“你以前见过落歆夫人没?”白玉堂问想提示他一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与你之前有些宿怨。”
“啊?不是吧,我以前得罪过她?”蝎九天显然已经忘记当年的事情了,“那就是来寻仇啊?哎呀。”
白玉堂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以免蝎九天回去之后露出什么破绽,危及性命,就接着问,“她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蝎九天无奈摇头,“这女人心机非常之重,她想干什么从来没人知道。另外,她现在功夫比我好,我可拿不住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落歆夫人不知道练的是什么功夫,平日将内力压制得如此好,几乎要以为她不会武功。
白玉堂则是不解,自己七年前救她的时候,她还不会功夫,一个弱女子,如何在短短时间内练成了如此高强内力,连蝎九天这样的高手都打不过他?
“对了!”蝎九天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女人,身边一批妖魔鬼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妖魔鬼怪?”白玉堂和展昭都听出了些端倪,“什么样子的人?”
“有几个跟鬼魂似的女人,还有些武功很高,妖里妖气的男人。”蝎九天摇了摇头,“对了,还相当有钱!”
“有钱?”展昭微微一挑眉,“对了,她干嘛让你杀陆铁心的时候,还带一包珠宝?”
“让我将珠宝洒在陆铁心的尸体旁边,不过没能成功!”蝎九天摇了摇头,“至于目的,我也不知道!”
谈了好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得着了不少线索,可落歆夫人特别谨慎小心,最重要的,也就是她这么做的目的,还是没有打听到!
“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白玉堂问蝎九天,“还回去?”
“没辙啊,我中了她给的毒药了,这倒是不打紧,我那帮兄弟还都蒙在鼓里呢,他们家老婆孩子都中毒了,我不能不听话!”
展昭和白玉堂都轻叹了口气,展昭拍拍他肩膀,提醒他小心行事,他们会帮他想办法。
离开了蝎九天所在的客栈,展昭和白玉堂匆匆赶回了开封府。
此时,包拯他们也刚刚回来,众人奔波了一整天,都有些累了,坐下说话。
“大人,宫里情况怎么样?”展昭问包拯。
包拯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鬼的传言传得很快,公孙先生还留在宫里,现在香香和庞妃所有的食物,都由他亲自检查过。香香生病的消息还在外面放着,现在宫里是人人自危。”
白玉堂听到这里,略有不解,“包大人,现在证据确凿,的确是落歆夫人在背后做的手脚,我们为什么不索性抓了她呢?蝎九天等也是证人,那些中毒的人,可以让公孙先生处理,在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会搞出更多事端。”
“唉……白少侠有所不知!”包拯却是轻轻摇头,“皇上似乎另有打算,准备再引出多一些线索,看来背后还藏着什么,是我们不会知道,但是皇上知道的!”
“爱,肯定还有幕后人呢。”庞吉也端着茶杯喝茶,“一个丫头,能翻出什么天来?没人帮她不可能做出这么大声势,另外啊……关键应该是在她那些财宝上面!为什么会有如此大量的唐朝财宝呢?她就一个普通小姑娘而已。”
众人也都因为这个而不解。
包拯见天都快亮了,就对众人摆了摆手,“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别的事!”
众人点头散去。
展昭也觉得困倦,上了床铺,搂住被子里的大虎小虎就躺下,白玉堂也想入睡,却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庞煜和包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卷卷宗。
“哈啊……”庞煜打了个哈欠,“我们发现点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也起来,让两人进来说话。
包延将卷宗打开,道,“相传当年唐太宗曾今想将一批珠宝金银储藏起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他打造大船运送珠宝,途中一艘大船倾覆,船与珠宝一起沉入了湖底。其中有些记载,就是这批宝物大多是太宗早年获得的,共同特点就是,所盖印戳,都不是传国玉玺!而是授田之命的玉玺”
“哦?”展昭和白玉堂心中微动——那岂不是和鎏鹤翎一个道理?果然都牵扯到一起了。
“可如果真有这批宝物,为何最后又到了落歆夫人的手中?”白玉堂不解,“她找到了沉船不成?”
包延微微一笑,将一本唐朝野史翻开几页,找到其中一篇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太宗当年为何打造鎏鹤翎,可知道?”包延笑嘻嘻,略带得意,显然已经查到了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认真看了起来,看完才恍然大悟——野史上记载,当年太宗喜爱一个琴姬,不过她是隋朝皇室遗珠,绝不会被当时众臣接受。
但这琴姬能歌善舞,最喜拿孔雀翎做装饰,又爱穿一身白……一日她在院中芍药花丛中翩翩起舞,太宗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琴姬身材曼妙宛如仙鹤,起舞时候孔雀翎毛夺目,白色的芍药将她衬得宛如是那云端仙子,于是就制造了这块鎏鹤翎给她,让她好好收藏。
后来宫中反对之人越来越多,太宗也不好将她藏在宫里,就想建造一座行宫给她,并且送了好几船的珠宝,作为她的彩礼!
“好几船……”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想到——那倾覆的宝船!
“可野史不可考吧,也有可能只是传言。”展昭皱眉沉吟,“该不会那琴姬是落歆夫人的先祖,有那么多钱干嘛小时候活得漂泊坎坷?究竟哪句话真,那句话假?”
“唉,野史虽然不可考究,但空|茓来风未必无因啊!”庞煜笑嘻嘻,“而且当年那个是琴姬、月和夫人也是琴姬,如今的落歆夫人还是琴姬,这跟琴较上劲了还是怎么的!”
众人说完了线索,展昭和白玉堂打发包延和庞煜回去
114、24 宫闱秘史 ...
睡一会儿,两人也躺在床上,想起了心思。
115
115、25 折腾 ...
白天睡觉总是不踏实的,两人内力又高,睡着就听外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喧哗,可能已经到了中午了。
这时候,听到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有人小跑进来,爬上床坐在了展昭身边。
展昭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小四子,伸手搂了一把。
果然,小四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展昭睁开眼看他,“回来啦?不去宫里了?”
“一会儿再去,宫里有怪物,闹鬼好可怕!”小四子撅着嘴小声道。
白玉堂此时也醒了,翻了个身,看着小四子,“就是白衣女鬼么?”
“是啊!”小四子认真点头,“陈班班吓坏了哦!”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都一愣,随即“嚯”地坐了起来,“陈班班年纪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了,且伺候过先皇,前朝的事情他应该更清楚!特别是关于先皇和月和夫人的私情,如今事关赵祯的安危,他为何一直不提起呢?”
两人心中生疑,展昭推了推白玉堂,“唉,你不是和他很熟么,还是他救命恩人呢,去问问呗!”
白玉堂缺失轻轻一摇头,“我觉得赵祯能知道那么多,有一部分也是那老公公告诉他的……只是,赵祯却一句都没提起过他!”
展昭一皱眉,“是啊……为什么呢?”
“我一直觉得可疑,如果当年月和夫人真的跳井自杀,为什么先皇不去捞她的尸体?如果真的爱得很深,别说是掉入井里了,火海也冲进去了!怎么可能让她曝尸在枯井之中那么久?”
“的确啊,听着好似先皇完全不在乎她……那为何还要金屋藏娇?”展昭说着,皱起了眉头,“该不会只是为了听琴?”
“怎么可能,连公主都生了!”白玉堂提醒,“母女都死了,却没有风光大葬,也没入皇陵!”
展昭忽然张大了嘴,凑过去小声问,“你猜,会不会是什么皇室丢人的事情?”
白玉堂眯着眼睛看他,见他欲说又不好说觉得好笑,“猫儿,想说什么?”
展昭有些尴尬,摸摸头。
小四子在一旁逗小虎,边道,“九九刚刚跟爹爹也在说这个事情!”
两人一愣,看小四子,“他俩怎么说?”
“九九说皇皇的爹爹戴了顶帽子,然后爹爹就打他了。”小四子眨眨眼,“爹爹还说,绝对不能在皇皇面前说!可戴帽子有什么呀?冬天我也戴帽子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看来赵祯是隐瞒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没说!莫非,当年月和夫人和公主的死都有蹊跷,并非是因为什么失女忧郁,而是因为红杏出墙了?
想到这里,两人同时想到了那玄悲方丈胳膊上,月和夫人的纹身来,不是迷恋到极致,也不会做出这种行为来吧?该不会……玄悲方丈就是当年月和夫人的情郎?
如果真是那样,那老和尚了不得啊——给先皇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这么说,公主公主会不会也是玄悲方丈生的,才遭人毒手?”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摆摆手,“别说那么直接呀,含蓄含蓄!”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一听到宫闱秘史就来劲了?”
“哪有。”展昭脸上严肃,却是忍不住嘴角上翘。
白玉堂感慨,果然所有猫儿都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月和夫人身居宫中,能见着她也不容易吧?何况是偷情了。”展昭提醒,“莫不是当年先皇身边的人?”
“反正肯定不是太监。”白玉堂认真说,遭来了展昭的一个白眼,“估计是侍卫之类的!”
“陈班班顾及先皇颜面肯定不会说,但肯定还有人知道,当年先皇身边的侍卫,后来莫名其妙不见的是哪些人!说不定还有些闲言碎语什么的。”
想到这里,两人一起开口,“八王爷!”
小四子正揉小虎肚皮呢,听到了就抬头说,“小八子今天要去皇陵。”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问他,“小四子,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说的啊。”小四子回答,“和皇奶奶一起去,要去拜拜,让皇皇回心转意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皇太后估计想要拜拜先祖,好解宫中最近的事端吧。一会儿赵祯恋上琴姬,一会儿又闹鬼,什么先帝的后妃鬼魂作祟。
小四子还坐在床上搂着小虎,琢磨着,大家最近怎么都那么忙呀,忙得都没空亲亲抱抱了!正想着,就看到白玉堂起身,被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滑了下来,貌似是金色的。
小四子将小虎放下,伸手往被子里抓了一把,摸出一个金色的装饰,上面雕刻了仙鹤加孔雀翎。
白玉堂见是那鎏鹤翎,也没多说,让小四子玩,他去换衣服。
“唔?”小四子举着那金牌对着光亮看了起来,边摸脑袋,“好眼熟哦,在哪里见过呢?”
这时候,外头急着找他的箫良跑进来了,“槿儿,你在这儿啊!”
小四子抬头,看到箫良了就对他招手,“小良子,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啊?”
展昭赶紧问,“小四子,你见过这个?”
白玉堂也回过头来。
“好像见过!”小四子皱眉头,“可是想不起来了!”
箫良跑了进来,接过他手里的鎏鹤翎看了看,一笑,“哦……我说那么眼熟呢,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偷偷去看了识玉大会藏玉的宝库?”
“嗯。”小四子抓抓脑袋,“就是小包子说不准看,九九放我们溜进去看的那个房间?”
“藏玉阁?”展昭皱眉,“那里重兵把守着,各家将要准备展出的美玉都集中放在那里,这样防盗!你们在里面看到鎏鹤翎了?”
见小四子还犯迷糊,箫良戳戳他腮帮子,“咱们不是溜进去,一个个盒子打开看了么?”
“是哦。”小四子可算想起来了,一拍手,“有块一模一样的!不过那个是玉的,这个是金的。”
“嗯,那块玉看起来就好值钱。”箫良将鎏鹤翎拿在手中看了看,“上面的印戳都一样的,一定是同一个工匠做的。”
“当真?”展昭一阵惊喜。
“那个玉是谁家的来着?”白玉堂问。
“嗯,盒子上写着个‘薛’字。”箫良想了想,问小四子,“是不是啊槿儿?”
“对的,是个薛字!”小四子也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参加识玉大会姓薛的人家,还能入了藏玉阁的,没有别人——只有北麓将军薛益行。
“你还记不记得。”展昭问白玉堂,“薛益行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白玉堂点头,他自然记得。
“如果那是和鎏鹤翎一样的东西,也就是说,和当年的密宝有关,自然也和这次的案件有关系。”展昭坐在床沿上摸下巴,“但是薛益行是翁国公的女婿……这玉是属于他的呢?还是他老丈人的呢?”
正在琢磨,就听白玉堂道,“去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怎么试探?”展昭来了些兴致。
“问问薛益灵吧?”白玉堂提议,“她看起来也算心直口快的类型。”
展昭虎视眈眈看着白玉堂,“你又要去勾搭人家妹子啊?小心风流天下变成下流天下!”
白玉堂让他说乐了,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谁说我去?你去,人家好你这口。”
展昭张大了嘴巴。“哈?”不过白玉堂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酸溜溜的。
再看一旁小四子,眯起了眼睛。
“薛益灵看起来比她哥单纯不少,不如你直接问她识玉大会的时候拿出什么玉器。”白玉堂一挑眉,强调一下,“让你套话,可没让你跟人套近乎。”
“果然是酸溜溜的。”展昭哭笑不得,“我看,咱们先去看看那块玉佩才是正经!不要太刻意。”
白玉堂一想也是,就和展昭洗漱好了,想要进宫。
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两人刚洗了把脸准备吃完了饭去皇宫,就听外头一阵喧哗。没多久,庞煜抱着脑袋跑进来,边嚷嚷,“哎呀,母夜叉打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母夜叉?
庞煜进来就躲到了展昭的身后,再看,只见薛益灵在后头追着,一手拿着啃了一口的豆沙包,一手拿着个笤帚,正追打庞煜呢。
刚才她想等薛益行回来吃饭,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她饿得慌,就去厨房那个包子垫一垫肚子。刚巧让进厨房找吃的的庞煜和包延看见了。庞煜最前,笑话她胖,薛益灵火了,就拿着院子里的笤帚追着他打起来。
包延跟在后面进来,啧啧摇头,感慨现在的女人脾气太暴躁了!什么知书达理全部不在乎啊!庞煜那句母夜叉还真是没有说错。
“咳咳。”白玉堂突然咳嗽了一声,看看展昭,“时机不错。”
展昭见他的意思,就问庞煜和包延,“吃饭了没?我们要去太白居,要不要一起?”
“好啊,正饿呢。”庞煜探头说,“咱们去太白居吃好的,别理这疯丫头。”
“我也没吃饭呢。”薛益灵见展昭说要去吃饭,脱口而出,“我也去。”
“薛姑娘也去么?”包延随口问,“薛将军呢?”他倒是看出薛益行总是看着妹妹,不太让她独自行动,大概是因为这姑娘比较虎,容易闯祸。
“我哥出门了。”薛益灵不太高兴似的,“这两天老不见人。”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自从上次提到什么山阴县、五坟村之类的,薛益行人就变得很古怪,似乎心事重重,看来果然与他有关系。
“那就一起去吧。”展昭笑了笑,很客气地邀请薛益灵
薛益灵愣了愣,随即高高兴兴地点头,“好啊!”,一张脸还有些红。
庞煜斜着眼睛看展昭,心说——不是吧?
包延也看展昭——觉得有些别扭,哪儿别扭说不上来。
白玉堂倒是没太多表示,摸了摸鼻子,往外走了。
展昭看到白玉堂摸鼻子,自己也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白玉堂基本没什么特别习惯,摸鼻子是难得见到呃……表示他现在不怎么自在。
展昭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白玉堂生气不晓得是什么表情,别说……跟他认识那么久,没见他生过气。
想到这里,展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便有些热络地跟薛益灵聊天,边偷眼看白玉堂,果然,就见他看着别处,似乎心不在焉,但脸色比刚才明显差了些。
身后,庞煜抱着胳膊探头探脑看着,就觉得情况不对劲,莫不是展昭和白玉堂闹别扭了?不能啊,展昭那性子,应该很呆才对,不至于那么机灵会拿这个去刺激白玉堂啊。
众人就这样出了开封府,赶往太白居。
“唉唉!”庞煜越看越觉得不对头,就想问问身边包延,这是怎么个意思,可叫了半天,包延不搭理他,转过脸看,就见他正一脸不解地看着身后。
庞煜回过头,也是一惊——只见小四子和箫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
箫良在一旁干笑,小四子则是前所未有地黑着一张脸,鼓着腮帮子看前方,瞄着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像是在生闷气。
庞煜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去一步,扯了扯展昭的袖子,“唉,大侠,先借一步说话。”
众人都一愣,薛益灵好奇地看着两人,想跟过去,包延上来指着前面不远的太白居,“哎呀,今天太白居好像很多人啊,咱们先去占个位子!”
“哦……”薛益灵不明白,就和包延一起去加快脚步走了,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庞煜带着展昭进了一旁的巷子。这时候,就感觉有人扯他衣袖,低头看……小四子撅着嘴仰脸,正看他。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他脑袋,“没事,我们设计问薛益灵话呢。”
“哦!”小四子恍然大悟,脸上也立马满是笑容,乐呵呵就拉着箫良跑回去了,他俩吃晚饭还要进宫呢。
看着两个小家伙走远,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都说了是设计好的从薛益灵那儿套话么,不过心里就是有些堵,怪不得劲的。
展昭让庞煜拉到巷子里,问他“干嘛?”
“大侠,怎么个意思?”庞煜往外张望了一下,“你对薛小姐有意思啊?公孙家那小呆子要咬人了。”
展昭愣了愣,立马明白了过来,摆手,“哪儿能啊。”
“哦……那就是设计好了!”庞煜放心了,也不多问,就要往外溜达。展昭突然拉住他,“等等,你给我帮个忙!”
“哈?”庞煜有些紧张,“又帮忙?”
展昭就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自己套话不太合适,庞煜就好了,反正他无赖脸皮也厚,容易套出真东西来。
庞煜觉得不是难事,不就对付个傻丫头么,包在他身上!
两人出了巷子,就看到白玉堂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犯懒似的没什么兴致。
展昭快步走了上去,双手背在身后看白玉堂的神色,“白兄?”
“嗯?”白玉堂看他,见他乐呵呵的有些可气,就反问,“有何指教啊,展兄?”
展昭微微一笑,“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没啊。”白玉堂摇头,“心情甚好。”
“是吗。”展昭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人边说边笑,并肩往前走,颇有些较劲的意思。
庞煜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样子直摇头——唉,这两人还穷折腾,少爷我给你们帮帮忙吧!
116
116、26 真相渐明 ...
展昭等人进了太白居,落座点菜。
白玉堂和展昭是一起坐了,当然坐隔壁了,庞煜动作快,一下子挤掉了薛益灵的位子,坐在了展昭身边,薛益灵只好坐在了他旁边,包延慢慢腾腾地坐在了另外一边,靠近白玉堂,还有些犯困。
来点菜的还是小六,这回他找的是庞煜,“呦,小侯爷好久没来了。”
庞煜自从改邪归正之后在开封府还真是蛮吃得开的,毕竟有钱啊,出手还大方。
庞煜噼里啪啦点了一桌好菜,给了银两打赏,白玉堂兴趣缺缺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等小六走之前,说了一句,“再加条糖醋鱼。”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加坛梨花白。”
两人微微斜过眼,略微对视了一眼,糖醋鱼是白玉堂给展昭叫的,而梨花白是展昭叫来给白玉堂的。
两人刚刚小斗了一下气,不过这回给对方叫了一样喜欢的,就又缓和了一下气氛。
庞煜在一旁看着叹气,小孩子的相处模式啊!
很快,酒菜上来。
众人吃饭也不说话,薛益灵倒是个实诚丫头,认真吃饭,估计也饿了。
展昭对庞煜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试探一下!
庞煜回过神来,就开始吹牛皮,说他爹准备了一块啥样的美玉,铁定这次能赢第一什么的。
薛益灵在一旁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屑地笑了一声。
庞煜在她身边呢,听到了,很不满地看了看她,“唉,我说丫头,你笑什么?“
“哼。”薛益灵翘着嘴角,“笑你井底之蛙一叶障目。”
庞煜不学无术,不过井底之蛙他还是知道怎么个道理的,撇撇嘴,拍了拍包延,“呆子,她甩书袋子,你来!”
包延正啃一个春卷儿呢,不知道庞煜说什么,便问,“对了,薛姑娘这次也有带美玉来参加大会吧?不知道是什么宝玉。”
“嘿嘿。”薛益灵略带得意地笑了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庞煜和包延面面相觑,看这丫头得瑟的,莫不是什么绝世的宝玉?
庞煜撇了撇嘴,“切,小丫头见识而已,知道什么好玉啊?”
“太宗下令做的美玉,用千年古玉雕刻而成的玉璧,送给心爱之人,见识过么你!”薛益灵得意地看一旁,“包你没见过!”
“吹牛吧?”庞煜不信。
“你等着识玉大会那天开眼界不就行了么!”薛益灵无所谓地说,“信不信随你!”
“你大哥南征北战的,该不会是抢来的。”庞煜坏笑着看薛益灵,“不然你家都是平头百姓,怎么会有前朝宝贝?”
“才不是呢!真的是传家宝!”薛益灵不服气了,跟庞煜抬杠,“跟你说,是我爹传下来的东西,我与我大哥小时候经常把玩的,我家可多宝贝呢!”
“真的假的?”庞煜乐了,“你家这么说来还是富户?”
“自然!不然我大哥怎么会学成文武全才,我也是……”薛益灵说到这里,瞄了身边展昭一眼,似乎有些害臊地不说话了。
“你也是什么呀?”庞煜见她还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有意逗她,“唉,我说丫头,你有心上人没有啊?”
薛益灵脸一红,又看了看展昭,小声说,“问这个干吗?”
“哦,我人头广啊,你看上谁了,我给你说说去!”庞煜笑嘻嘻,“我看你模样还成,家里又有宝贝对吧?哥哥又是大将军,一般哪个男的不想娶你啊,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
薛益灵听着庞煜这句话挺中听的,翘起嘴角,显得很高兴。
“诶?”包延拍拍庞煜,“薛姑娘不是进宫去选妃的么?你别瞎折腾。”
“我才不是!”薛益灵赶紧摇头,“我不喜欢不会功夫的,我……喜欢文武全才的,武功很好的盖世英雄。”
“哦!”庞煜一拍手,“那就是喜欢会大侠了!”
薛益灵脸更红了几分,点点头。
“这儿不就有俩人选么?”庞煜伸手一指展昭和白玉堂,“他俩武功盖世,人品风流,而且都没娶亲呢!”
薛益灵脸红得都不行了,白了庞煜一眼,“呆子,别瞎说!”
“不如就展兄吧?”庞煜乐呵呵凑过去问展昭,“要不要考虑下?”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了庞煜一眼,心说你添乱么这不是?不过再看,就见一旁白玉堂脸色微沉,一张脸本来就冷若冰霜的,这会儿更是冻死人不偿命了。
展昭有些想笑又有些不安,何苦气他来着,自己又不喜欢那丫头。
一旁薛益灵瞧着展昭的样子,见他没有摇头,只是嘴角含笑,时不时地看白玉堂一眼,心中微微一动,莫非,展大哥也有意思么?在争取好兄弟的意见?!
“不说话就是有意思啦?”庞煜咋呼了一句,白玉堂微微皱眉,展昭也明白过来了,赶紧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庞煜问展昭,“展兄有心上人了啊?”
展昭尴尬地笑了笑,道,“薛姑娘名门之后,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展昭居无定所,不适合!”
“展家也是大户。”
正当众人不知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就听到白玉堂忽然开口,“常州府谁不知道展家,富甲一方,名门望族。你展大人也不是居无定所,名扬四海不说,还有开封府这个家呢。”
展昭皱眉,瞪了白玉堂一眼,心说白耗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就是门当户对了啊!”庞煜戳戳展昭,“不如考虑考虑?”
一旁薛益灵脸通红,边踹庞煜,“你少胡说八道!”
展昭斜眼问白玉堂,“白兄觉得门当户对?!”
白玉堂不说话。
薛益灵赶紧摆手瞪庞煜,“你不说了么,展大哥有心上人了,跟他门当户对,功夫模样都甩出我老远去!”
庞煜笑嘻嘻,“是啊,不过没成亲不代表没机会么!”
薛益灵踹了他一脚。
庞煜觉得踹在自己身上还不痛不痒的,就知道这丫头不是阻止自己呢,而是催促自己继续。
展昭眯着眼睛,“那个人,死要面子!一点不可爱。”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回头看展昭,“是你没事总逗他吧?”
“我没有!”展昭不承认。
白玉堂端着杯子喝闷酒。
庞煜摇头望天,
包延不知道众人唱哪出了,就问展昭,“展兄啊,生辰八字有么?要不然我给你算算?”
“不用。”展昭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白兄的生辰八字呢?”庞煜伸手跟白玉堂要。
白玉堂想了想,跟小六要纸笔,展昭看了他一眼,白玉堂摸了摸下巴,看展昭,两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觉得有些复杂。
小六拿了纸笔过来,白玉堂拿在手里,还没落笔,就见展昭虎视眈眈盯着那张纸,样子像是说,你敢写那我也写!
白玉堂拿着笔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对庞煜说,“要不然你自个儿写吧。”
“我写?”庞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两人都死拧巴,万一惹翻了自己不是棒打鸳鸯了么,就笑嘻嘻问薛益灵,“要不然我来?”
“呸!”薛益灵赶紧收了纸张,有些不高兴,又看了展昭一眼,他虽然嘴硬,但看得出来,心里只有他心上人。而且白玉堂也明显在为那心上人打抱不平,唉……看来自己没戏了!
又吃了一会儿饭,众人都不说话,就见展昭黑这张脸看别处,白玉堂有些讪讪地摸了摸下巴——这猫似乎生气了!
正这时候,外头一个人从窗户越了进来,是个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眼熟!
“哦?”庞煜倒是认了出来,“南宫……”
来人正是赵祯身边的侍卫南宫纪,时常保护庞妃,所以庞煜认识。他对庞煜略行了个礼,就急匆匆走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身边,对两人耳语了两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当真?”
南宫纪点头,对两人一拱手,“请二位赶紧前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顾不上怄气了,马上站起来从楼上跃了下去,弄得还在屋中的庞煜和包延面面相觑,薛益灵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啊?”包延到了窗边张望,南宫纪也是一闪就没了踪影,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回去接着吃菜。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什么了,这么急着走——原来,赵祯说要去找落歆夫人,并且觉得她可能今天会动手,于是就去了。
南宫纪安排了大量影卫和暗卫保护,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就特意找了展昭白玉堂他们过去帮忙。
两人到了落歆阁,正好看到赵祯的轿子停在门口,赵祯下车入后门,落歆夫人迎出来,还是一脸的温柔。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她的脸看了看,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战——一个人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善心恶说着容易,做起来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落歆夫人陪着赵祯到了阁楼,见赵祯心神不宁的,就问,“皇上怎么了?”
赵祯长长叹了口气,“唉……多事之秋啊。”
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到院子里,有几个白衣人一闪而过,埋伏在阁楼四周……
两人都皱眉,正是昨天晚上去皇宫作怪闹鬼的白衣女鬼!
“出了什么事么?”落歆夫人给赵祯倒了杯茶,“皇上为何心事重重?”
赵祯摇摇头,“总之一言难尽,不如你给朕抚琴一曲,让朕可以静下心来想些事情。”
“嗯。”落歆走到桌边,拿起了自己的琴,款款来到了赵祯的身边,“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就你往日弹奏的那一首吧,朕喜欢那一首。”赵祯似乎有些疲倦,靠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天空。
落歆静静坐在赵祯身边,为他抚琴,琴声婉转悠扬,让人不自觉就静下心来。
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面隐藏着,怕打草惊蛇不敢靠太近,但窗户里的情况可以看得很清楚。赵祯并没有看落歆,只是望着窗外,而落歆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赵祯……眼中满满的恶意让人胆寒。
展昭忽然不明白了,问白玉堂,“落歆夫人为何那么恨皇上?按照他们的年龄,落歆夫人比他大上好几岁,就算年幼时有什么苦难,也不是皇上造成的!她阁楼里的灵位看来,是记恨赵氏皇族,也就是说,恨的其实是先帝一家,皇上不过是被迁怒!”
白玉堂看着展昭不说话,刚才那猫还跟自己生气呢,一转眼就忘记了,傻猫一只。
展昭说完了心中不解,见白玉堂不回话,就伸手拍了他一下,“干嘛不理我?”
白玉堂张了张嘴,指自己,“猫儿,是你先不理我的。”
展昭狡辩,“有么?我哪有那样小气。”
白玉堂无奈。
就见不远处南宫纪对两人“嘘!”
两人赶紧捂住嘴俯身,差点给他们添乱了。
“你怎么看?”展昭还在纠结刚才的话题。
“我倒是奇怪,赵祯为何特别在意落歆夫人?”白玉堂想了想,提出了至今困扰自己的疑问。
“落歆夫人想杀他……杀他不说,还想害死庞妃和香香,庞妃暂且不说,香香现在绝对是赵祯的致命伤,谁敢碰这襁褓中的孩儿,赵祯该是格杀勿论才是吧?”白玉堂看展昭,“为什么他忍?像是在给落歆机会一样!”
展昭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另外,我觉得先皇并不是一个多靠谱的人。”白玉堂突然说了一句,展昭干笑两声,“怎么说呢?”
“你想啊,狸猫换太子这种把戏都会相信,还有什么糊涂事情干不出来?”白玉堂冷笑了一声。
“呃……”展昭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月和夫人可能是被诬陷的?”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论年纪呢,落歆夫人应该跟当年的小公主差不多岁数。”
展昭微微皱眉,“我也是这样推测的,如果真的当年月和夫人是受冤枉死的,那也难怪小公主这样恨先皇,她后来遭遇了什么无人得知,会这样复仇,估计也是有苦衷……只是不知道与那五坟鬼村什么关系!”
白玉堂又笑了笑,“我们之前还不是怀疑么?先皇究竟是不是真心喜欢月和夫人?”
展昭瞄了白玉堂,“照你这么说,先皇太可气了,病死太便宜他了!”
白玉堂忍笑,伸手按了按展昭的嘴,“赵祯可不是赵普,说话小心些,别一言得祸,到时候我还要带着你远走天涯躲避追杀。”
展昭愣了愣,白玉堂的手还在嘴上,手心温热,双目相对凝视,看不到滴……展昭脑袋里忽然蹦出“情深似海”四个字,惊得自己一麻爪,赶紧甩头。
白玉堂也回过神来,收回那视线,缓缓放开了手,展昭突然问他,“我若是因言获罪要逃亡,你也与我一道么?”
白玉堂笑问,“如果是我呢?你会不会?”
展昭点头,“嗯!”毫不犹豫。
白玉堂伸手拾起起他胸前一缕发,“当然,我会!”
不远处,南宫纪一方面担心赵祯,皇上不让他靠太近,也不让他乱出手,非要他看信号,他担心的要死!而这边原本想让展昭和白玉堂帮着把把关,没想到两人含情脉脉对视,还顺便调起情来,完全无视落歆阁里的赵祯。南宫有些无奈地望天——这叫什么事啊!如今的大侠太不靠谱了!
赵祯静静地听着落歆抚琴,良久,突然开口问,“落歆是不是中意白玉堂?”
琴声微微一乱,落歆夫人赶紧收拾心神,笑道,“皇上想到哪里去了……”
“朕不介意。”赵祯却是轻轻一摆手,“只可惜白玉堂心有所属,不然朕一定用尽心思让他娶你。”
落歆微微一愣。
就听赵祯淡淡道,“毕竟我赵家欠你太多。”
随着赵祯的话出口,就听到落歆夫人的琴音一滞。
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听到琴声停了,也都转眼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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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27 生路 ...
赵祯听到身后的琴声停了,便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太后和八王今早去了皇陵,准备月和夫人入皇陵的事情了,只是,她的尸骨应该还在你手上吧?”
身后落歆夫人不说话。
展昭和白玉堂在远处张望着,好奇却听不到,急得抓耳挠腮的!
此时,就见楼下几个白衣人已经靠近了阁楼,那样子像是要上楼了,手上还拿着兵器。
赵祯缓缓地站了起来,南宫纪对几个影卫一摆手,一跃下了屋顶,过去将那几个白衣人制服。那几个白衣人哪里敌得过南宫纪这样的大内高手,很快就被点了|茓道,就见都是年岁不大的女孩儿,众影卫也没下重手。
展昭和白玉堂早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屋顶之上,听着下边的动静。
赵祯回头,就看到落歆夫人呆呆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琴面儿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祯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影卫门抓住的那些“女鬼”,沉默不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数了——这位落歆夫人,恐怕就是当年那个早夭的如月小公主,是赵祯同父异母的皇姐……应该是同父异母吧?如果不是,也不会那么恨赵家人!
“呵。”落歆夫人突然笑了一声,“他并不疼我,也不爱我娘,那些什么痴迷琴姬之类的说法,都只是传出来好听的而已。你赵家人真正想要的,是金银财宝,是能壮大国力的宝藏。”
赵祯静静听他说完,良久才点头,“我父王薄情得很,我懂得。”
展昭和白玉堂在屋顶上也暗自叹息,看来,当年先皇并不是真的钟情于一个琴姬,而是想从月和夫人那里知道当年那批宝藏的下落。这么说起来,月和夫人的祖上,估计就是当年太宗钟情的那个琴姬。这样说来还真是讽刺得很,一家几代人,世世代代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琴姬么。”落歆夫人伸手抱起那把古琴,缓缓转身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都忍不住皱眉,女儿像娘么?和玄悲方丈胳膊上那位美人刺青一模一样。那天刺杀玄悲方丈的估计就是她吧,所以方丈才会那样反常地往外跑,是想给她时间逃走!
那她既然不是方丈的女儿,他为何又要如此维护呢?难道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月和夫人的事情?
赵祯看了看落昕,“怎样才能化解你的仇恨?”
落昕冷笑了一声,“仇恨能化解就不是仇恨了,有些人天生比较记仇,化解不了的,不如杀了我吧。”
赵祯皱眉,“朕不会杀自己的手足。”
落昕挑起嘴角,“你也想知道那批财宝在哪儿么?“
赵祯微微愣了愣,随后笑着摇头,“朕要财宝做什么?饥不能果腹、寒不能取暖,不过是闪来闪去亮一点而已……远没有满天的星斗亮。”
落昕听了他的话,也笑,“如今大宋风调雨顺又富庶,哪儿还缺钱,可缺钱的时候,你们做皇帝的,就会挖空心思去筹钱了。”
赵祯点了点头,“也许吧。”
落歆夫人走到了桌边坐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何不早些戳穿我?”
“朕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包括当年参与害你们母女的人。”赵祯微微皱眉,“一查才知道,原来牵扯甚广……可如今已时过境迁,很多人已经退下,其子孙大多很出色,身兼数职又关系到我大宋安危,朕没法将他们问斩给你出气。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朕会尽量补偿,你就当布什为朕,是为了这天下太平吧。”
“你还真实在啊。”落歆夫人冷笑连连,“这些人都有把柄在你手中,方便你做皇帝吧?”
赵祯也未出言反驳,只是淡淡叹口气,“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过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再说了。你这几年日日派几个小鬼去吓唬他们,早就吓得他们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了。毕竟做过亏心事的,心中有愧地活着,怕有报应又怕殃及子孙后代,到头来遭罪的是他们!”
落歆夫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你要我就这么算了?”
赵祯点头,“朕不希望惹来事端,但又不想委屈你,你不如说说,怎样才肯罢休。”
“罢休……”落歆夫人走到了不远处,打开桌上的一个柜子,拿出里面五个灵位来,幽幽地说,“这样,才解气。”
赵祯深深皱眉,“朕不想杀你,你再想想,除了这些,朕什么都能给你。”说完,转身出了门,就有几个影卫将大门锁上,分别站在附近。而整个落歆阁也被士兵团团围住,琴阁被锁了个严严实实。
落歆夫人独自留在屋中,用一块白色的帕子轻轻地擦着先帝的灵位,笑着自言自语,“没那么便宜的,你知道吧?我像你,有仇必报,你欠我一分,我还你十倍!”
赵祯走了,展昭和白玉堂还在屋顶上呢。
两人都有些困惑,尤其是展昭,非常的不高兴。
一方面,情势急转直下,赵祯那边看来掌握的线索明显比他们多得多,他毕竟人在宫中,找些当年的老臣一打听,很容易问出真相来。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赵祯就是在布局。而包括包拯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按照赵祯布局好的在走,目的就是帮他查出涉案的人员,还原当年的真相。赵祯这招不可谓不高明!手中握有当年之事,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相当重要!能让老臣乖乖听话,更能让他们的子嗣忠于职守。帝王权术就在于恩威并施,用些心计无可厚非。
可另一方面,如今赵祯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的意思却是要隐瞒!也难怪啊,如今牵扯进当年事情的,差不多都是些退了的老功臣,而他们的子弟则是身在高位被委以重任的!不说别人,就说薛益行。一旦追查起来,拖出当年丑事,一来官员们会被牵连出一大片,另外,也就是最主要的,是有损皇室尊严,有损先帝威名。
展昭听着,觉得这样处事不符合本心,顾大局的结果就是不顾真相,顾真相的结果又是不顾大局。左右为难不说,最后向权贵低头了,恶无恶报天理何在?更何况当年似乎应该死了不少人。
白玉堂知道,此时展昭心中憋闷,开封府向来只求真相,然而大局面前又不能做得太莽撞,万一真的引出什么乱局来,可是祸害天下的事情!可再看看当年那个乱葬坑里那累累白骨,怎么可能就不计较了?
白玉堂还想听一会儿,却见展昭已经跃下屋顶,急匆匆往回走。
“猫儿。”白玉堂追上,拉他一把,“你干嘛去?别冲动。”
展昭一甩胳膊,“辞官不做了。”
“呃……”白玉堂愣了愣,“这个好啊,越冲动越好。”
展昭走了两步就狠狠瞪他一眼,“你都不安慰一下,还火上浇油。”
“我巴不得你不干了。”白玉堂笑着走上去,问他,“不敢之后去哪儿?去陷空岛还是常州老家?要不然我们去漠北、南海、西域……总之去哪儿都行啊。”
展昭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白玉堂,小声问,“让你待在开封你很不乐意么?”
白玉堂笑了,摇摇头,说走不过是气话,展昭如今也没办法……这是谁都想不出来办法的做法。
“回去找包大人问一下吧。”白玉堂伸手一拉他,“既然真相已经知道了,接下去怎么做要看智慧,包大人和庞吉应该能处理好,我们等着他们做决定好了。”
展昭想想觉得也是,何苦自寻烦恼,这本就不是他们能做决定的事情。
两人正往回走,就听到前方有人喊,“展大人!白大侠!“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抬眼望去,就看到是包福远远地跑过来。
“包福?”展昭见他跑那么急,以为开封府有事了呢,赶紧问,“怎么了?”
“少爷不见了,你们瞧见了没?”包福焦急地询问,“说是中午和你们一块儿出去吃饭了,就没见回来,我找了一下午了……”
展昭微微一愣,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刚才他们带着庞煜、包延和薛益灵一块儿出来的,半途有事情他们就走了,只留下了那三人,紫影和赭影貌似也没跟着。
“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展昭赶紧问包福,“庞煜呢?在不在?”
“也不再啊,太师派出好些人找了,都没找见!”包福急得直蹦跶,“哎呀展大人,之前有人要杀安乐侯,会不会这次少爷被殃及池鱼了?!”
“别瞎说。”展昭此时也有些心乱,刚刚太急忘记这三人了,没想到还有人在抓他们!如今落歆被软禁在了落歆阁,绑架庞煜他们,有什么用呢?!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去找,开封府也出动了大批人马寻找。
可是到了天黑,依旧是音讯全无,众人隐隐感觉到,真的出事了!
庞吉坐在院子里捶胸顿足,哭他家三代单传的庞煜。
包拯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更急,包延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的,那是他娘的命啊,就这么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测!
正在着急,就见薛益行急匆匆跑进来,询问众人有没有看到薛益灵,众人立刻就一颗心坠到谷底——真的丢了!
“啧!”展昭自责得一塌糊涂,都怪自己出什么注意让庞煜套话去,这回三个人都没了!
正在懊恼,感觉有人拽他衣襟,低头一看,只见是小四子。
“呃……小四子?”展昭见他仰着脸,还满头汗,显然是刚刚跑回来。
小四子伸手指着外面,“外头有人送棺材来!”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一惊,众人赶紧出门看,就见开封府门口,放着一口棺材。
两个衙役被点了|茓道僵硬在一旁……可见出手之人功夫极高,因为府内的衙役兵丁都没听到动静。
展昭给他们解了|茓道,问是什么人干的。
两个衙役回话,是个白衣的女鬼!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又是女鬼?究竟有几个鬼啊?!
棺材只有一口,横着放在门口。
众人只觉得心里头一阵阵抽——棺材里的是谁?
“那个……”庞吉拍了拍包拯,“老包啊,你来!”
包拯心直跳,万一打开一看是自家儿子的尸体……想都不敢想,对展昭道,“展护卫!”
展昭也打鼓,硬着头皮过去,正在犹豫,一旁白玉堂上来抬手一把就把棺材盖掀开了,惊得众人都一闭眼。
庞吉满嘴“阿弥陀佛”。
同时,就听到薛益行大喊了一声,“灵儿!”
众人再看,就见棺材里躺着的是薛益灵,立马也都白了脸色。
“她没死!”薛益行扑过去就先测她鼻息,发现只是微弱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赶紧将她抱出棺材。
此时,公孙赵普等也闻讯赶来了,公孙给薛益灵诊了诊脉,告诉众人,“只是中了普通的蒙汗|药,并无大碍!”
展昭的注意力,则是落在了薛益灵的手上,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
白玉堂伸手将信拿过来,就见信封上两个名字——包拯、庞吉。
包拯皱眉,取出信一看,就见信上一句血书——冤魂难离五坟村。
“和五妹给包延的信一样!”展昭看白玉堂。
“看来,对方不想善罢甘休,先劫持了包延和庞煜做人质。”白玉堂也点头,“目的……”
“目的是要彻查当年五坟村的冤案,将冤情公布于天下么。”包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那五妹在官道上巧遇包延,也是设计好的。”
赵普皱眉,“这招可算釜底抽薪了,皇上不是顾及老臣么,要顾及老臣,就要伤了包相和庞太师。庞煜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庞妃必定也要伤心欲绝……看来那落歆夫人想当老成啊。”
众人都点头,的确是老谋深算。
“嗯……”
这时候,就听到薛益灵轻轻地哼哼了一声,似乎要醒了。
“灵儿!”薛益行别看平日对她很严厉,其实非常疼爱,如今也是软声细语叫她,希望她醒过来没受什么伤。
“嗯?”薛益灵甩了两下头,可算清醒过来了,一眼看到了薛益行,“大哥!”
“薛姑娘。”展昭有些着急,“包延和庞煜呢?”
“他们也被那些人抓走了!”薛益灵急着告诉展昭,“我们本来打算回开封府的,不料庞煜让一个朋友叫走了,包延不叫他乱跑,他又说是老朋友,可能有什么线索能帮着查案,于是包延跟着去了。我好奇,也跟着去玩儿了,没想到到了郊外,那朋友忽然一闪没影了,随后有好多白衣人过来,把我们都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很黑很黑的房间里,包延和庞煜都在一边,我们被捆在椅子上面!有个白衣人女人走进来,给我吃了些药,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白衣女人?”白玉堂皱眉,“那些袭击你们的人,长相还记的么?”
薛益灵皱眉,“哎呀,可吓人了,脸白的跟女鬼似的!”
一听到女鬼,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本能就想到了五妹!
“看来,庞煜的一个朋友是他们一伙的,而且庞煜有可能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招来杀生之祸。”公孙问薛益灵,“你们最后受袭击是在哪个地方?”
“在近郊,西边儿的管道附近!”薛益灵回答。
“近郊?”包拯略一皱眉,“西边……离皇陵远么?”
“不远!”薛益灵赶紧答了一声,就见包拯脸一沉,“今日一整日八王爷和太后都在皇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端吧?”
“老包啊,大内侍卫千千万呢,不少咱们俩老头子!”庞吉急得直跺脚,“快找煜儿他们哪!”
包拯自然知道要找,可是怎么找?开封那么大,人海茫茫啊。
“也许……”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展昭忽然开口,“有人知道。”
包拯皱眉,“你说落歆夫人么?”
展昭点头,还有,“我们
117、27 生路 ...
不能找到,它们说不定能找到!”
众人都一愣,“它们?”
这时候,就见白玉堂心领神会地打了个口哨,哗啦一声,小四子房间的门被推开,石头和剪子小跑着就冲出来了,到了众人身边边蹭边甩尾巴。
“对啊!它们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说不定能找到人!”说着,赵普对石头和剪子一招手,带着公孙和影卫,到西郊准备找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要跟着,却被包拯拦住了,“且慢!这只是一条生路,既然九王爷和公孙先生做了,你俩去就浪费了!不如选第二条生路!”
“第二条?”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皱眉——是指落歆夫人么?
118
118、28 棋子和弃子 ...
赵普和公孙带着石头剪子找包延他们去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找落歆夫人试探,看能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线索。
不过目前落歆夫人正被软禁着,见她要需要赵祯那边点头。
于是,庞吉和包拯先进宫找了赵祯,一听说庞煜和包延被绑架了,赵祯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不悦——毕竟是帝王么,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很不好。已经给了落歆夫人机会,但显然,她并不在乎,可谓冥顽不灵。
“展昭和白玉堂要去询问落昕?”赵祯笑了笑,“你们觉得落昕会说?”
包拯和庞吉对视了一眼,心中也知道,难啊……落昕是铁了心想要报仇了。
“展昭和白玉堂的确都是少有的聪明人。”赵祯淡淡道,“不过也是少有的老实人,不用点不太光彩的法子,是对付不了落昕的。”
“呃……”庞吉和包拯都心一抽一抽的——不太光彩的法子?这两人,让他们骗人都难!毕竟人家是大侠么。
赵祯笑了笑,“叫他俩来吧,朕倒是有个主意,正好,让他们顺便帮着朕,查一些事情。”
庞吉和包拯立刻叫影卫找两人去了,出了皇宫,两人对视了一眼。
庞吉擦擦汗,“我说包黑,你觉不觉的皇上一步三个心眼儿的,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啊?”
包拯笑了笑,“他毕竟是皇上么,你觉得三步一个心眼的傻子好么?”
“倒也不是这么说。”庞吉摇了摇头,“那他毕竟是我女婿么,这么有心眼儿,我怕我闺女吃亏。”
包拯也微微点了点头,赵祯的确越来越有人王君主的味道了……唉,还是那句话,一如侯门深似海啊。
展昭和白玉堂进入了书房。
赵祯看了看两人,“坐。”
两人心里还有事,坐下后只是看着赵祯,包拯说了,赵祯要给他俩出主意,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赵祯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个法子,不过要你俩配合才行。”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等着是什么法子。
赵祯过去跟他们耳语了几句,展昭听后微微皱眉,“会不会太冒险?万一她真的跑了呢?”
“她跑不了的。”赵祯淡淡一笑,“一来,整个开封的外围我都让欧阳少征围起来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二来,落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她能这样行事惹出事端,背后必有推手。如今她身份暴露,又被软禁过,说不定,已经成了弃子了。”
“有人要杀她?”展昭皱眉。
“绑架了包延庞煜,明明可以用来要挟交换落昕。我顾及太师和包相的面子,必然会同意的。”赵祯冷冷一笑,“但是对方并没有,重点却在那五坟鬼村上边,可见根本没将落昕的安危考虑在内……谁都不能保证我一定不会杀她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此话有理——对方利用落昕,原本可能是想要挟持赵祯或者从赵祯下手,可失败之后,重点便转至五坟鬼村上边。这小小一个村寨,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呢?
白玉堂似乎有些顾虑,对赵祯说“法子可行,不过我不会骗人,可能会穿帮。”
“谁让你骗人了?”赵祯笑了一声,“你说的句句都是事实,难道不是么?”
白玉堂愣了愣,微微蹙眉,再看一旁展昭,就见他伸手摸着耳朵看别处,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有些泛红。
白玉堂想了想,倒是愿意一试,于是又问了一句,“那她若不按你说的行事呢?我怎么办?”
“她会的。”赵祯却是自信满满,笑着道,“一定会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地看赵祯,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是女人。”赵祯略带神秘地说,“女人在遇到一些常见情况时,都会有差不多的反应,男人也一样。”
……
随后,赵祯安排了南宫纪设法配合两人,自己则是有些乏了,去庞妃那里看看香香。他这几天心情也很恶劣,只有抱着香香,捏捏她的小脸蛋,才感觉开心些。
出了皇宫,南宫纪与白玉堂大致商量了一下,就率先去准备。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面。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包延和庞煜没事,这次都是我害的了。”
白玉堂看了看他,“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害你的时候也不少,你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庞煜是个有福之人,包延更是有他爹这尊活佛镇着,阎王殿不会收这两位的。”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白玉堂,“你安慰人的话真不中听!”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
“唉……”展昭感慨了一句,“这庞煜也是,不知道得罪谁了?怎么就摊上他了呢?”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展昭手中巨阙晃来晃去的剑穗,红色的剑穗上,有一只白玉的小老鼠,抱着个球儿,晃来晃去的挺可爱的。
看了好一会儿,白玉堂突然想起个事情来,“对了,猫儿。”
“什么?”展昭笑嘻嘻凑过去问他。
白玉堂看了看他,问,“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在五坟村后头的林子里,找到了个树洞?”
“嗯!”展昭点头,“好多尸骨的那地方么,怎么了?”
“那个骨头的手骨上,有一个刺青。”白玉堂说着,问,“你有没有注意到过,庞煜身上带着一块玉佩,是一片草叶形状,又有些像花?”
展昭愣了愣,“庞煜?”
“我那天就看了一眼,没多想,只是觉得庞煜有钱又有地位,家中宝贝必定不少,为何要戴着那样一个看起来想当廉价的玉佩?而且他还宝贝似的挂在脖子上。”
展昭皱起了眉头,“这我倒是没注意到过……想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快步去追前边的包拯和庞吉,问了庞吉有关挂坠的事情。
庞吉听到这里,哭丧着脸,“老夫不知道煜儿有佩戴这样的玉佩啊?唉!都怪老夫平日都不太关心他的穿着饰品,只管他有钱用就够了,那玉佩怎么了?!”
“嗯。”展昭和白玉堂也就将那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庞吉摆手,“不会吧,我儿胆子最小,应该不会去那五坟村啊!”
“安乐侯年纪不大,不会和那些尸骨有什么联系才是。”包拯想了想,“不过有人无缘无故要杀他,倒是也有些可疑。”
庞吉急急找来了家中的下人,伺候庞煜饮食起居的小家将庞福,问他知不知道少爷身上那块玉佩怎么回事!
庞福一听那块便宜玉佩,就笑呵呵道,“哦……那玉佩的确不值钱的,不过少爷很宝贝。”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那是大概半年前得着的。”庞福仰起脸会想,“少爷那时候不是改好了么,不过开封府还是不少人怕他,记着他当年的坏名声。半年前那天,少爷在一个酒楼里喝酒,当时一对爷孙在卖唱,叫一个恶霸欺负了,少爷替爷孙出头,与那恶霸打了一架。”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若是以往,庞煜应该就是那恶霸才对。
“后来恶霸灰溜溜跑了,少爷捡着了一块他不慎落下的玉佩。那玉佩看起来很便宜,少爷当时还笑呢,说恶霸穷酸。从这件事情之后,开封府好些人都对少爷改观了。”庞福接着说,“少爷觉得那块玉佩是他改邪归正的一个起点,就带在腰带上了,那天他走路,晃荡晃荡的,玉佩掉了,少爷蹲下去捡,正好前方一个大花盆砸下来,二楼人在浇花,不小心将花盆碰下来了!乖乖,少爷要是没蹲下捡玉佩,非被砸着不可,这若是砸中了非死了不可!于是少爷觉得这玉佩是给他带来好运保佑他的,就小心地用绳子串了,挂在脖子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么回事啊。
“对了,那天你少爷和鸭脖子店的人打架那会儿,这玉佩掉出来了么?”展昭突然问。
庞福想了一想,“有,玉佩的绳子叫鸭脖子店的老板扯断了,少爷捡起来后就愤愤走了,觉得这鸭脖子店的人莫名其妙。”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也心中微动——巧合?还是真的因为玉佩的缘故?
那日去五坟村,庞煜也一道去了,不过进了洞窟他就心惊胆战的,应该也没注意。
玉佩的事情,庞吉和包拯答应立刻去查,让两人不要分心,还是按计划去探落歆夫人。
两人到了落歆阁附近,按照计划行事。
白玉堂一跃过了人群,落到了落歆阁,落歆夫人住的小楼顶上,快速点了几个影卫的|茓道。落歆夫人此时正在阁中,立刻听到了响动,知道——有人来袭击了!
她伸手从桌下的一个暗格里头抽出了一把匕首来,静静地等待着,看下来的是谁。
不多久,就见房顶上的瓦片被掰开了一些,露出一个窟窿来,可并没有人进来。
落歆夫人并没有被点|茓或者束缚,见有人给她开了离开的路,自然就一跃上去,见周围几个影卫都晕了过去,四周并没有人。
落昕微微一皱眉,那是什么人救自己呢?转眼一看,只见远处一个白影子急速隐入了小巷子里。
落歆夫人微微一愣,这白影她认得,也很熟悉——是白玉堂!白玉堂救了自己?
想到这里,落歆夫人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到了巷子里,就见白玉堂已经径直往开封府的方向走,落昕赶紧喊了一声,“等等!“
白玉堂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救我的?”落歆夫人问,似乎有些疑心,“你们设计骗我?”
白玉堂心中暗暗皱眉,这落昕好生多疑啊,也亏得赵祯想出了那么个法子来诓骗她,不然真不容易让她相信。
白玉堂听她说完,没理她,转身就走。
落歆夫人愣了愣,快步追了上去,白玉堂暗暗叹息,赵祯对女人真了解啊,他就说自己别理落昕转身就走就行了,落昕一定会追上来,果然。
“你为什么救我?”落昕追上白玉堂后,问出心中疑惑。
白玉堂皱眉,赵祯让他说的那句话,有些说不出口,特别是那猫还在不远处听着。
展昭躲在屋顶上还有些郁闷,落歆夫人真跟赵祯说的一样一样的啊,果然她对白玉堂还是很特别的么……越想越不顺气,这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见落歆夫人问得紧,只说了一句,“我是为了展昭。”
“腾”一声,展昭明明在暗中听的,脸却通红,赶紧伸手捂住——热呀,最近早春都那么热啊!热死了!
落昕愣在原地良久,问,“为了展昭而救我?展昭是公门中人,他为什么要救我?”
白玉堂无所谓地回了一句,“让你走就走吧。”说完,又要走。
落昕又追上两步,“你救了我出来,赵祯会为难你的。”
展昭托着下巴在一旁降温,另外还有些别扭,哎呀,落歆夫人平日的霸气不见了啊,完全一副小女儿情态,啧啧。
白玉堂那样子像是要借由轻功赶紧离开了,落歆夫人最后拉住他,道,“我不能欠你两个人情,你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只好我力所能及的都能做,我落昕不是欠人命还恬不知耻不知回报的人!”
白玉堂皱了皱眉,回头看她,“我不相信你。”
落昕脸色微微一白,似乎很生气。
展昭摇头叹气,心说——赵普某些方面和赵祯的反差还真是很大啊!特别是对人……赵普善于让人信任他,但是免不了被人暗算。而赵祯则是善于利用别人,果然他更适合做皇帝。
“对,我的确是用假身份在蒙骗赵祯,但那是因为有恩怨,我干嘛要骗你!”落昕皱眉。
白玉堂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觉得包大人人怎么样?”
“呃……”落昕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想了想,点头,“包大人是难得的好官。”
“那你们绑架他儿子做什么?”白玉堂反问,眼中淡淡厌恶。
落昕一愣,“什么?”
“庞煜和包延被绑架了。”白玉堂冷声说,“薛益灵原本也被一起绑架,后来被装在棺材里送了回来,条件就是让包大人查五坟鬼村的旧案。”
“亏得展昭还为你不平,觉得你虽然有错但当年受的冤屈太深,赵祯有意将真相掩盖有违公正,你不知道包大人带他如子,包延就如同他兄弟一般,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天下人不答应,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你既然能回去了,就让他们放了包延吧。”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落昕一把拉住他,“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我回不去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不解。
这时候,展昭就听到落歆阁里大乱了起来,估计南宫纪已经按照赵祯吩咐的,等待半柱香的时间,装作发现落昕失踪的样子,造出声势。
“他们发现了!”落昕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闪耀的落歆阁,伸手一把拉起白玉堂,“跟我来!”
白玉堂跟着落昕往前跑,拐弯的时候对展昭使了个眼色,展昭心中了然,追了过去。
刚追出几步,南宫纪就带着四个影卫过来了,他们各个黑巾蒙面,夜行打扮,打算等到荒郊附近,假扮成袭击落昕的人。
刚想跟上,展昭却是轻轻摆了摆手,“看来……不用了!”
南宫等人都一皱眉,同时,就见不远处,有几个黑影从巷子里掠过,追着白玉堂和落昕而去了。
展昭冷笑一声,“看来,真的已经从棋子,变成了弃子。”
119
119、29 双管齐下 ...
落昕拉着白玉堂跑到近郊的一片林子里,边说,“他们会追杀我的,这里是我们联络街头的地方。”
“他们是谁?”白玉堂不解。
落昕走到了一棵树边,指了指杆上上的一个地方,让白玉堂看。
白玉堂借着月色仔细一看,就见树杆上刻着一个图案,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四叶草一样。
白玉堂皱眉,“这是什么?”
“他们的标志。”落昕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我的功夫也是他们教我的。”
白玉堂在她身边坐了,感觉远处有人隐藏,屏息凝神似乎不敢靠近,大概是顾及自己的存在。
“他们来了。”白玉堂低声提醒。
“我知道他们回来。”落昕看了看他,苦笑,“但他们不敢出来的。”
白玉堂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在啊,我带你出现,就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落昕低声说,“他们很谨慎,你、展昭、赵普……这样的人,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另一方面,他们更害怕包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抓包延,这和他们事先说的不一样。”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问,“你是当年的如月公主?”
落昕愣了愣,转眼看白玉堂,歪过头仔细看,良久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白玉堂听后似乎觉得这说法奇怪,回答,“没想过。”
落昕笑了笑,“原来对于不重要的人,你连好坏都不会去考虑。”
白玉堂没做声,不想解释什么,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更关注重点,“那些是什么人?”
“你可以要求我做两件事。”落昕转回头,很认真地说,“算我把欠你的两次救命之恩还给你,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了。”
白玉堂听后微微皱眉,随后有些困惑地叹了口气,“也许你该跟展昭谈谈,他可能会更有耐心地解决你的问题。”
落昕微愣,“展昭?”
“这样吧。”白玉堂站了起来,“让那些人出来,我解决了他们,然后带你回开封府,你跟包大人和展昭一起解决问题。”
“我可没答应去见他们。”落昕为难。
“我有两次提要求的机会,你刚才说的。”白玉堂淡淡道。
“呵。”落昕苦笑了起来,“果然想象和现实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耐心这种东西,只属于展昭而已,我身上没有。”白玉堂看了看四周,走到中间冷声说,“都出来,省得我费工夫。”
落昕静静坐在一旁,“温柔只属于展昭……”这样的话,好像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啊……是不小心将真心话说出来了,还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呢?
白玉堂的一声中带着内力,远处,展昭和南宫纪等都听到了,南宫皱眉,示意身后几个影卫小心一点,以免被内力所震伤。
展昭则是一挑眉——白玉堂看来是已经失去耐心了,这一声是带着威慑在里面的,意思就是让对方别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要不然赶紧出来,要不然就滚吧。
良久,就听到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我等于与割下素无瓜葛,若是将落昕交出,我等愿将包延奉还。”
落昕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听到这里,却是挑起嘴角笑了,“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不能让你们走了。”
说着,只见他一抬手。
落昕仰起脸,就看到一枚光亮从白玉堂的衣袖之中射出,升上了天空,一声刺耳的长啸声后,“嘭”一声炸开,光华四射,在这开封的夜幕中,分外夺目。
展昭看到这枚信号弹,对着南宫纪一招手,“抓个活的,一个都别放过!”
南宫纪带着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各个武功高强,准备跃入林中寻找黑衣人活捉。
白玉堂站在落昕身边,问,“刚刚说话那个是不是带头的?有什么特征?”
“他姓穆,大家都叫他穆老三,快六十岁了,右边的眼睛外角有条刀疤,由太阳|茓一直延伸到右脸颊。”
“够清楚了。”白玉堂抬头朗声道,“其他的别管,抓那个右脸有疤的老头。”
话音一落,展昭对急着要进入树林的南宫纪一摆手,示意他先别动,等一等。
众影卫都不明白展昭什么意思,但是也都停住了,只见数个黑影闪过,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落昕嚯地站了起来,看白玉堂,“真聪明。”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跟那猫待在一起久了,谁都会变聪明。”
南宫纪等也立刻领会了精神,如果说黑衣人分散着,很难抓,但是都向同一个方向聚拢,围起来就好抓了。白玉堂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可展昭竟然能在第一时间领会他的意思,该说他俩心有灵犀呢?还是该说他俩根本就是绝配。不用问,那个右脸颊有疤痕的老头铁定是个头目,而众多黑衣人原本已经散开了,是要回去保护他的。
等那些黑衣人都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扎堆在一起,被南宫纪和展昭等一众影卫包围了起来。
众人一眼瞅见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老头。
展昭微微一转手中巨阙,“请诸位到开封府走一趟吧,有好酒招待。”
众黑衣人抽出兵刃,一人护着中间老头,“三爷先撤。”
老头纵身一跃逃走。
南宫纪等影卫去追,被那些黑衣人阻止,双方交手。
展昭直到众人打起混仗,才跃去追赶,一个黑衣人想阻拦,但展昭在他眼前一闪就没影了。
落昕就见白玉堂若等闲地站在原地,便问,“不去帮忙么?他很狡猾的。”
白玉堂淡淡摇头,“展昭能解决,他解决不了的,我去也帮不上忙。”
落昕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看他,“你俩是青梅竹马么?很熟的感觉。”
白玉堂微微一愣,“我认识他的确很久了,三四年吧。”
“呵。”落昕笑了,原来才三四年啊,感情这种东西,真奇妙啊,果然不是容易捉摸透的。
白玉堂看了看罗欣,有些不明白在她眼里为什么所有事情都那么复杂,“感情有什么需要琢磨的么,你自己体会不到么?”
落昕微微一愣。
“你并不了解当年的事情,不过你最多有权利恨一恨赵祯的爹。”白玉堂沉下脸道,“但你没权利恨赵祯,更没资格要他们给你娘偿命。”
“那我恨……”
“你恨算什么?”白玉堂打断她,“你恨只代表你不幸,不表示你可以害无辜的人。”
落昕听到这里,忽然胸前起伏,眼圈就红了。
白玉堂见她要哭,瞬间感觉烦躁,果然女人不可理喻,说句实话有什么好哭的?还是那猫比较好交流。
南宫纪等将一众黑衣人都制服了点住|茓道,正想回头去帮展昭,却见空中人影一动……
“嘭”一声,那个脸上有疤的老头已经被点住了|茓道丢在他们脚边。
展昭落到他身边,微微一笑,蹲下拍拍他脸,“唉,老头,你有两条路走。”
穆老三皱眉看着展昭,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中了埋伏,展昭和白玉堂果然厉害。
展昭伸出两根手指,“一,让影卫门给你用最残酷的刑罚,玩爽了你还没死呢,总之想尽办法让你开口说出包延和庞煜在哪儿。二,把你们挂在开封府门口,让你的人带着包延和庞煜来交换。”
“呵呵。”老头笑了起来,“南侠展昭,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光明正大。”
展昭笑得更开心了,“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倒是找个光明正大给我看看。”
南宫纪和众影卫都想笑,展昭可谓伶牙俐齿。
直起腰来,展昭就见白玉堂带着落昕过来了,赶紧跟南宫纪使眼色,示意快跑,还没试探出来呢。
却见白玉堂一摆手,“你问她什么她就会说什么的,带她回去见包大人吧。”
展昭狐疑地看白玉堂,心中有些小郁闷,白玉堂不知道做什么了,落昕那么听话啊?
落歆夫人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穆老三,冷声问,“为何弃了我?”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穆老三冷眼看她,“若不是你优柔寡断,何至于行踪败露。“
落昕咬牙,点头,“我现在懂了,有权势的男人,都没有心。”
“你娘可不懂……”穆老三话出口,展昭一拂袖赏了他一巴掌,“骂人不准骂人家娘,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啊,老不休。”
落昕心中微动,又是一阵酸涩之感,说不出的感觉,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真叫人难以捉摸。
南宫纪将人押往开封府,落昕也跟在后面。
展昭凑过去低声问白玉堂,“唉,你用什么法子让她配合的?”
白玉堂想了想,“没干什么,她自己肯说的。”
展昭斜着眼睛,示意完全不相信!
白玉堂无奈地耸耸肩,表示——真的!
“没做什么牺牲吧?”展昭拍着白玉堂的肩膀问。
“我只在跟你交流的时候会吃亏。”白玉堂淡淡道。
展昭尴尬,“别讲得我好想总是欺负你似的,有时候我也是吃亏的。”
“什么时候?”白玉堂笑得好看。
“嗯……”展昭仰起脸,认真想上一次被白玉堂口头上占便宜是什么时候来着?
落昕走在前面,低着头听两人说话,忽然觉得好笑,白玉堂说得一点都不错——温柔、耐心……所有这些,都只属于展昭。
……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墙角两支蜡烛射出微弱的光。
庞煜和包延被背靠背地困在一起,坐在空空荡荡的石室正中央。
“嘶。”庞煜又动了两下。
包延叹气,“别动了你,捆得好紧啊。
“啧。”庞煜小声道,“我腕子上挂着把小刀片呢,在玉坠里面,我拿不着,你来!”
包延不解,问他,“你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庞煜咧了咧嘴,“还不都怪你们开封府的人,我发现自从跟你们扯上关系后就很容易被绑架,还有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总之有备无患么!”
包延望了望天,伸手去摸庞煜的手腕子。
“哎呀。”
“嘘!”包延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一惊一乍的庞煜,“你又怎么啦!”
“你别摸那么小力气好不好?痒痒!”
“真多事。”包延又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是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刀片,原来是一块比较薄的玉佩,手指用力轻轻一掰,壳子掉了,里头是锋利的玉片。
“真是好东西啊。”包延轻轻松松地割开了绳子。
庞煜挣脱出来,将他身上的绳子也弄掉,伸手摸索了一阵,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
包延惊讶,“哎呀,好厉害!这个要不少钱吧?有机会我也弄一个去。”
庞煜撇嘴,“老子有的是钱!”
包延瞪他,“贪官!”
庞煜望天,“都什么时候了,你一身正气怎么不让神仙来救你!”
包延撇撇嘴,庞煜一拉他,“一会儿要是不幸碰上什么人,我跟人家打起来了,你先走知道么?回去告诉展大哥他们,让他们来救我。”
包延微微皱眉,扒着他胳膊,“我怎么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我挡着你先走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庞煜望天,“你能挡住谁?公孙先生?还是小四子?”
包延拉下脸,“庞煜,我跟你说,士可杀不可辱。”
“嘘!”庞煜狠狠瞪他,“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你怎么跟你爹那么像呢!看到姓庞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包延抿着嘴,无声地骂了一句,“以后再跟你算账。”
斗完嘴,两人小心地贴着墙出了房门,就见外头是一条黑色的长长通道。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原来他们被关在下水道里头。两人接着往前走,有些为难,这里没有剪子和石头,怎么找出去的井口呢?
想到这里,庞煜忽然撩起衣摆扯裤腰带,对着墙角尿尿。
“你……”包延气急,“狗啊你!”
“我呸!”庞煜皱眉,“我这是加强气味!你当咱们的爹傻的啊?肯定派人来找,整个开封府,能找到咱们的不超过两个!”
包延一来精神,“展大哥和白大哥?!”
“错!”庞煜给了他一个白眼,“剪子和石头!”
包延继续扁嘴。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前边有人声传来,似乎是有人说话。
两人惊得一蹦,贴着墙屏息。
仔细一听,似乎是有很多人在说话,整齐划一,像是集体宣誓什么的。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包延对着庞煜猛打手势。
包延继续望天,凑过去,对他指指耳朵。
包延要凑上去说,伸手本能地一扒他脖子,惊得庞煜赶紧捂住脖子,张嘴,“别动手动脚的!”
包延一把扭住他耳朵,庞煜捂住嘴才没叫出来,就听包延在他耳边说,“这是宫中官话!”
庞煜不学无术,自然听不懂什么官话不官话的,不解地看包延。
包延低声说,“每个朝代,宫中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官话,还有一套文字,用于记录重要之事,是市井民众所听不懂的。这样可以方便说和记录一些秘密!”
庞煜明白了,就问,“那他们说的是什么?”
包延小声说,“是唐朝的官话,我跟我爹学过!”
庞煜一挑眉,果然状元生的就是状元,他爹生下来他这个草包啊!想罢,低声问,“那你能听懂?说的什么?”
包延认真听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庞煜,“反反复复念一句话‘誓灭赵宋、复兴大唐!”
庞煜张大了嘴,“反贼啊!”
包延点头啊点头,对他做了个逃跑的手势,示意——赶紧走。
庞煜点头。
正在两人想趁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时候悄悄溜走时,忽然……包延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的脚背。他低头一看,就见一直胖乎乎的灰色小耗子正趴在他的脚背上,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
“老鼠啊!”
庞煜刚刚踏出一只脚,赞叹自己落地之轻巧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时,
119、29 双管齐下 ...
就听到身旁包延惨绝人寰一声大吼。
庞煜只感觉脑袋和耳朵一起嗡嗡响,拼命克制一拳打死包延的冲动。
偏偏这下水道还拢音,包延这一嗓子,别说一旁的石室里头了,连地面上的人估计都听到了。
屋中众人刷地回头看,就见庞煜尴尬地站在门口,身上趴着包延,正拼命踢腿,意图甩到脚背上死死抱住不放的一只胖耗子。
两厢对视沉默了片刻,庞煜一把拽住包延,大喊衣裳,“快跑!”
于是,两人发足狂奔,包延被老鼠惊了,跑得出奇的快。
屋中众人也反应过来,猛追出去。
地面之上,跟着石头和剪子追到某处的赵普和公孙停下脚步,就看到趴在地上听声辨位的紫影和赭影蹦了起来,揉着耳朵异口同声,“元帅!”
赵普点头,一旁公孙捂着耳朵,“我也听到了,包延那一声‘老鼠’和庞煜那一声‘快跑’听着都挺精神的,应该目前还是活蹦乱跳状态!”
“可是不知道入口在哪儿。”赭影四处找有没有井口。
“不用找了,这儿就有。”赵普抬手,对屋顶上青影一招,青影从背上解下新亭侯扔了下去。
赵普接住刀在空中轮了一圈,半空中寒光一闪,赵普一刀灌注内力猛然扎向地面,“轰”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赵普带着紫影和赭影一跃而入,公孙站在上边对着洞里张望,边看一旁的石头和剪子,撇撇嘴,“耍什么帅啊,你俩也能挖洞,对不!”
剪子甩甩短尾巴,石头凑上去将脑袋埋进剪子的背毛内,皱着鼻子蹭来蹭去——有一股尿骚味哦!庞煜那个小流氓,最嫑脸了。
120
120、30 真相 ...
包延和庞煜发足狂奔,跑了一阵子就听到后头“轰”一身大响。
庞煜一蹦三尺高,“哎呀,完蛋了,那帮叛臣有雷火弹,要炸死我们了!”
“不会吧!”包延边跑边喘气,已经有些跑不动了,“雷火弹……怎么没火光。”
庞煜见他喘了,知道他是书生体力不支,这辈子估计也没这么跑过,就伸手一把拉住他手。
“我可能跑不动了,你先走!”包延见庞煜要被自己扯后腿了,赶紧撵他走。
庞煜哪儿肯啊,拉着他生往前拽。
正这时,就听到后头一阵大乱。
原本追他们的是喊杀声,这会儿竟变成了喊娘声。
两人愣愣,忽就见嗖嗖两个身影落到了一旁,熟悉的声音传来,“都没事吧!”
两人才停下脚步,喘着气看,就见紫影落在了他们一旁,赭影挡在他们身后。
而后头的黑衣人群则是翻江倒海一般滴乱开了,就看到寒光闪烁处人影翻飞,似乎是后边有什么洪水猛兽杀过来了一般。
庞煜和包延都不记得喘了,屏息往后看……没多久,就见赵普杀了出来,再看那些反贼,散了一地,都受了伤。
赵普将新亭侯往地上一Сhā,冷声对外头被公孙叫来的皇城军一指地上的人,“给我绑!”
将士们扑上去嘁哩喀喳一顿绑,全部活捉。
庞煜和包延还瞪大了眼睛傻站在那里呢,心说,乖乖!灰眼修罗赵普,只听过没见过,如今一看,真是英雄气概啊,好厉害。
赵普抬头,就看到庞煜一手抓着包延的胳膊,一手握着把软剑,满意地笑了笑,“小侯爷,好英勇啊。”
庞煜一愣,身边包延跟着点头,“是啊!多亏他才逃得出来。”
庞煜一张脸通红,抓耳挠腮的,他姐姐那天评价得最对,他就是贱骨头,叫人骂惯了,一听到夸奖就全身不得劲。
这时候,开封府的衙役们也都来了,将人押回去关起来,赵普接了公孙下来,在庞煜和包延的指引下,回到了刚刚那些人发誓的石室。
只见四四方方的石室正当中放着一个台子,台子上供奉着一个盒子,而在正对着盒子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画,画上是一朵四叶草一般形状的图案。
庞煜看着那团愣了愣,伸手从衣裳里头摸出吊坠来,比了比,发现一模一样“咦?”
赵普和公孙都拿了他的玉佩看,庞煜将得到玉佩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立马明白了过来——原来庞煜的杀身之祸,是这样招惹来的,无意中见到了这个组织的标志之物,组织生怕暴露,只好先杀你灭口。庞煜也该找个机会去拜拜佛,怎么总也能招惹来些个杀生之祸。
走到了台子前,紫影小心翼翼打开盒盖,就见里边一方玉玺。
公孙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刻字,就见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哇!”公孙惊得叫了起来,“传国玉玺啊!”
赵普也惊了一跳,凑够去看,“真的假的?不是已经丢失了么?皇帝手里那块还是伪造的呢。”
公孙瞄他一眼,赵普赶紧闭嘴望天。
“嗯……”公孙拿着看了半天,摇摇头,“可能,这个的确是伪造的。”
“何以见得?”赵普拿过来细细把玩,包延也凑过来看,点点头,“对啊,不像是古玉,是新玉!”
“他们伪造了传国玉玺,从而归拢人心么?”赵普淡淡摇头,举起玉玺在石桌上一敲,“咔哒”一声,玉玺碎裂。
“呀!”包延和公孙同时惊叫起来,两人都是书呆子,心说还没判定清晰呢,万一是真的呢,那赵普这一下敲碎的可是传世之宝。
赵普笑了笑,“若是真的就更好了,多少代人了,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你挣我夺,多少英雄豪杰就断送在这么快烂石头上了,碎了正好。”说着,将碎了的玉玺往盒子里一扔。
公孙想想倒也是,没了更好!自赵祯登基以来,就很少再提起传国玉玺,也有将其神奇作用淡化之嫌,天下之大,贤德君主靠的是励精图治,可不是这样一块石头。
赵普让人将碎玉玺给送去开封府,请包大人开始查案吧,这次掌握的线索和抓的人也差的差不多了。包拯已经派人去鸭脖子铺,将那里的人统统抓来了。
包延和庞煜回了开封府,庞吉扑出来一把搂住儿子就开始哭,庞煜笑嘻嘻安慰,包延看看一旁包拯,展昭凑过去小声说,“包大人刚刚脸都白了。”逗得包延直乐。
众人平安归来,案件也有了眉目。
包拯让众人都到书房集合,落歆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待,当年的真相,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众人聚拢在书房,还没等落歆夫人开口说话,就听外边闹哄哄的。
包拯皱着眉头问,“何人喧哗?”
“是哀家。”一个声音传来
包拯一惊,心中有些担忧——太后怎么来了?皇上没有杀落昕之心,不知道太后会不会……
正和庞吉换颜色,就看到太后拄着龙头拐,在陈班班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见众人神色似乎很紧张,太后笑了笑,一摆手,“放心吧,哀家不是来添乱的。”
众人才松了口气。
“今早去了趟皇陵,哀家无意间,找到了一封先皇留下的信件。”太后说着,从陈班班手中的黑色锦盒里头,拿出一卷白色的绢来,递给包拯。
包拯打开一看,一时间有些傻眼,庞吉也伸长了脖子看,看完后啧啧称奇。
众人都好奇。
包拯将那绢递给落歆夫人。
落歆夫人还是很不解,打开绢一看,就见是一封先皇亲笔写的书信,上边写了很多他对月和夫人的歉疚和悔恨,并且追封了月和夫人和当年如月公主。信上写了,若是后世子孙有缘找到了这两人,必定要接回来好好照顾,百年后也要随朕一同入皇陵,一切按照贵妃和公主仪式来。
“骗人的!”落昕将绢帕往地上一丢,“都是骗人的!”
“不是!”陈班班忽然开口,“公主,真不是骗人的,先皇被恶人蒙蔽,犯下大错,他终其一生都对你们母女念念不忘。虽说最开始的时候,先皇的确是别有用心地将你娘接入宫中,但日久生情,先皇的样子你应该还记得,他是真的疼惜你们母女。只可惜当年宫中风云变化,先皇终究无力保护你二人,这是他毕生遗憾。”
落昕牙关紧咬拿着那块绢帕,“我娘说他是虚情假意……”
“月和夫人也是被蒙蔽了。”陈班班无奈地摇头,“先皇与夫人一直都在提防对方,从不曾敞开心扉,等到都发现心意之时,已经为时太晚……有一个人能证明!”
众人都一愣,抬头看老公公,像是问——谁能证明?!
只见他往外看了看,门外的院中,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形。
众人仔细一看,就见是小包福和罗鸢两人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玄悲方丈。
玄悲方丈缓缓走入书房之中,身子往前微倾,双膝跪倒,趴伏在落歆夫人眼前以头抢地,“公主,是我,是我诬陷了月和夫人,也诬陷了先皇!”
落昕呆呆坐在原地,张大了嘴,过了良久才问出口,“你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众人无不摇头,想当年她还是个幼童,宫中之事争权夺利,最后牺牲的,往往就是她这样最无辜的小孩儿。这落歆夫人为人心狠手辣,为了复仇行事疯狂,也是从小被仇恨所蒙蔽
太后的突然到来,还带来了先皇的手谕,让当年的内廷斗争更加浮上水面。
落昕原本已经答应白玉堂老实告诉包拯当年事情的原委,如今易受刺激,便大哭起来。
绯影等几个女影卫都来照顾,带她到一旁坐下休息。
如果太后和玄悲方丈所说之话都属实,就代表落昕那股用以支持自己活下来的恨意已经变得可笑之极,且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同时,她多年来为了复仇所做的努力,也变得毫无意义!
包拯回到书房之中坐下,让太后等人也都落座,看站在书房中央的玄悲方丈,“大和尚,当年之事,你似乎知道得更明确,说来听听吧。”
和尚长叹了一声,“贫僧才发现,离了这世俗入了佛门,也并不能切断前尘往事,做过的坏事,不会被菩萨所宽恕。”
“你球菩萨宽恕什么?”庞吉冷笑一声,“为何不求被你害过之人宽恕,真是本末倒置,可笑至极!”
包拯看了看庞吉,一挑眉,像是表示肯定——老庞,总算说了句人话!
“贫僧原本姓布,单名一个麓字。”大和尚话一出口,陈班班便跳了起来,“你是布麓?”
太后不解地问,“布麓是谁?”
“回禀太后!”陈班班小声说,“布麓是当年禁军中的一个统领,当年……当年就是他与月和夫人传出私情,从而惹得先皇勃然大怒。月和夫人也犟,觉得先皇不信自己,就说要走,先皇才会一气之下,才将她关起来,最后酿成惨剧。”
众人皱眉,一起转眼看玄悲方丈,原来这就是始作俑者啊。
和尚在小包福的搀扶下坐下,跟众人讲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先皇赵恒偶尔得知了一些关于太宗时期,琴姬遗宝的线索,便是那古沉船的故事。他想要找到那些宝藏,于是派人四处打探线索。
一次,几个影卫在江南的一家典当铺中,发现了一块金饰,就是史书记载中的那块鎏
鹤翎。
通过当铺掌柜的,影卫们找到了典当之人,正是月和夫人。
赵恒听了她弹琴,就知道必然是与当年琴姬有些关联的,于是将她接入宫中,假意疼爱,想要从她口中,打听到当年宝藏的线索。
可世事难料,相处的久了,赵恒对她生出情愫来,就想纳她为妃子。只可惜当时太后极力阻拦,只好将她藏在西院。
布麓当时是禁军的一个统领,年轻能干,很受赵恒器重,但是他本人却对赵恒很不满,觉得他懦弱无用,对外族退让,害怕打仗。
一次偶然的机会,布麓结识了李冉伯,李将军,那是当年镇守边关的名将之一,而且据说他是唐王李世民的一个后世子孙,在军中很有些名气。
李冉伯与布麓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带他加入了一个教派——四叶教。
四叶教,是一些好战武人自发组织的一个密谋推翻大宋,重兴大唐的教派,李冉伯就是教主,布麓知道,此人野心勃勃,想要称帝。
可同时,他又觉得李冉伯非常能干,霸气、机谋、果敢等等各方面都强出赵恒数倍,于是布麓便也忠于他了。
得知赵恒接了个琴姬回来,四叶教也觉纳闷,后通过几个宫中的细作一查,才知道其中奥秘。李冉伯便起了想要得到财宝的心思,有了这批巨额财富,就能用于扩充军备,到时候发兵造反推翻了赵恒,他就能登基为王!反正他赵匡胤的江山也是抢来的。于是,李冉伯就设计了一条毒计。
赵恒在与月和夫人的长期相处之下,已经情深意浓,又逢月和夫人产下一个极可爱的小公主,赵恒更是对她们母女疼爱有加。
可月和夫人对人非常提防,因为她怕对方另有所图,在她渐渐对赵恒敞开心扉之时,却听到了一些闲言闲语。有几个宫女太监在背后议论赵恒利用月和夫人之事,被她听到,久而久之,便生出不信任来。
某日,月和夫人遇袭,布麓正好救了她,被赵恒看见,心中生疑。这时,又有人对赵恒添油加醋,说月和夫人行为不检,与赵恒有奸情,连小公主都可能是孽种。
赵恒派人监视布麓,得知他胳膊上有月和夫人的人像纹身,便妒火中烧,其实这就是李冉伯的计策。
他派人杀布麓,布麓逃跑的时候,杀了法光寺的玄悲和尚,自个儿剃了个光头假扮他,逃过一劫。当时法光寺也在李冉伯的控制之下,因此没有被人发现。
另外,杀害玄悲和尚的时候,布麓还无意之中发现了开封城下很多的下水道都是贯通连接的,他便与李冉伯商量,订好了将月和夫人接出宫的妙计。
赵恒毕竟是薄情寡性之人,得知月和夫人不忠,便对她很冷淡了。但事情毕竟没有查清楚,他也不能杀了那对母女,就命人接着查。
月和夫人则是误会了。她原本就怕赵恒是为了宝贝才和自己在一起,如今见他越来越冷淡,就以为是因为问不出宝藏所在因此疏远自己,便更加伤心。
这时候,宫中有传言说赵恒对这呣子生了杀心,果然不多久,就传说如月公主被溺死的消息,其实是布麓和李冉伯设计,将小公主带了出去。
月和夫人痛失爱女,本想自尽,布麓突然出现,告诉她公主没死已被救出去了,问月和夫人肯不肯一起走,赵恒已生杀心,不走必死无疑。月和夫人一听女儿没死,又恨赵恒不念亲情,便有了那一场跳井自尽的假戏。她被布麓接出皇宫,住在了阴山村里。
这阴山村,是四叶教的一个据点,李冉伯将四叶教成员的一些家属安排在这里。得知他们是唐朝旧部,再想到自己祖上与唐王的关系,加上她对赵恒的恨意,便加入了四叶教。她说出众多藏宝地点中的一个,挖出部分宝藏,准备筹划叛乱。
可天有不测风云,赵恒查清了李冉伯叛乱之事,将他处死,四叶教党羽一并斩杀。他也知道自己错怪了月和夫人,可再找已经找不到人了,懊悔不已。
在随后一场对四叶教的清剿浩劫之中,不少官员纷纷落马,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法光寺和山阴村的众人。大家也没了再谋乱的心思,就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了。
不久,月和夫人因为长期郁郁寡欢,离世了,只留下了年幼的如月公主,改名为落昕。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村民早就知道自己手里囤积了大量的宝贝,总有一天要招来杀生之祸,就在后山挖了洞,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用来
120、30 真相 ...
避难。而大难临头那一天,还真的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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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1 转机 ...
玄悲方丈继续讲述当年的事情。
落昕在一天天地长大,因为小时候目睹了月和夫人的苦难,因此她虽年幼,胸中却始终有恨意。她因自幼跟随落歆夫人学琴,练了一手好琴,再加上山阴村众人都觉得她的身份早晚会引来灾祸,就将她卖给了邻村的一个戏班。
落昕很小就跟着戏班到各地游历,小小年纪能抚一手好琴,于是很受欢迎。
可这一路,落昕都没有与四叶教的人彻底脱离关系,随着赵恒晚年越发的昏庸软弱,四叶教已经死灰复燃了。
落昕十分聪明,她依然死死咬住她娘告诉她的几个秘密不松口——就是当年藏着宝藏的其他几个地点。
等落昕再长大了一些,经历了更多,和先祖一样,成为了一位琴姬。她工于心计,善于掌握他人弱点来利用他们,就好像当年罗青山和陆铁心,就是个例子。被杀的那两个女人,也是曾经在宫中害过她娘的两个婢女。
落昕后来认识的一批四叶教教众之中,就有穆老三这个人。
穆老三身份神秘,他功夫出众,入了四叶教后,很有威信,而且学识渊博,大家都很信任他,将他视为复兴大唐的希望。
不久之后,穆老三得到了传国玉玺,说是要亡宋兴唐了,再加上赵恒病重,他们都觉得时机成熟。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赵恒驾崩,年轻的赵祯登基,元帅赵普带兵征战南北竟然无往不胜,一时间民心所向,四叶教存在的基础渐渐薄弱,很多人脱教离去,更有些人加入了宋军,后来也都飞黄腾达。
穆老三带着落昕和剩余教众继续奔走,妄图得到更好的机会,这样一晃就十来年,落昕出落成了不输她娘月和夫人的美貌琴姬。
被蝎九天抓走那次是个意外,她原本是想要利用那抢她去的贪官办事的,不料被殃及池鱼。白玉堂救了她后,在某种程度上让她稍稍找回了一些本心。于是她就想到了山阴村,想找那几个从小一起玩耍的姐妹。
可等她到了山阴村的时候,才知道村庄被屠,就在前不久。
她找遍村庄,活着的只有四个年轻女孩儿,女孩儿门说屠村的人都是宋军,想必是赵祯发现了他们,所以来赶尽杀绝!
落昕从而越来越痛恨赵氏。只可惜她们当时能力都不济,没法报仇。为了自保,五姐妹在山阴村的房舍之中躲藏,传出有鬼传言,整日装神弄鬼地度日。
就这样,渐渐已经天下太平,赵普也归隐做了逍遥侯,
可落昕胸中恨意并没有消退,旧愁新恨,让这五姐妹恨死了赵氏一族,就想复仇。
另外,落昕还想将当年赵恒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好让天下人看清他真面目。
于是,她们五个就在穆老三等四叶教众的安排下,开始了这次的计划。
那鸭脖子店、原本的松脂铺子,都是四叶教的碰面之所,鸭脖子店的老板是宫中逃出来的太监,五妹等人就是山阴村,从小与落昕一起长大的姐妹。
他们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杀死赵氏满门复仇。二,活捉赵祯,推翻宋氏江山。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展昭等众人听完了当年往事,大致有了了解。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终还是觉得不解,都问陈班班,“当年先皇下令屠杀山阴村的民众?”
陈班班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是谁去了山阴村屠村?”公孙不解,“还留下那么古怪的符号牌子,传言说是为了选妃什么的。”
“这山阴村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些,但是绝对没下令屠杀村民。”陈班班解释道,“不过他也是近期在调查的时候打听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怪赵祯说起山阴村,会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老狐狸。
落歆夫人知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她还在为赵恒与月和夫人那段亦真亦假,如梦似幻的感情所纠结。再加上曾经一直相信的人竟然是害死他娘的真凶,她现在心力交瘁,包拯便也不再多问了。但落昕毕竟也背负人命,她先后设计害死了不少人,虽然那些人大多也是害人在先,就好比说罗青山。但到后来她又变得丧心病狂,连庞妃、香香这样的无辜之人也不放过,按照包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自然不会轻饶了她,更何况她还妄图某朝篡位。
但审归审,最后决定怎样处罚的还是赵祯,庞吉拍拍包拯,对他撇嘴,“这是他们家家务事,你留着让他们自己办去吧,清官难断家务事么!
到这里,当年之事差不多就已经水落石出了,唯独剩下一个疑团,就是谁真正屠了那五坟村!
包拯又提审了穆老三,穆老三咬不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见,他还不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另外,对方总说要什么灭宋兴唐,可推举谁来做皇帝呢?总该有个姓李的人才是啊。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包拯要和庞吉进宫,向赵祯禀报此时,他让众人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天亮再说。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开封府的别院,一头躺在了床铺上,只觉得也有些累了。
白玉堂摸了摸被子里头,将蜷缩在一起给他们暖床的大虎小虎摸出来,放到了展昭的怀中,自己钻进被子里。
展昭也跟进去,打着哈欠犯困,“嗯……屠村的是谁呢?”
“猫儿,还记不记得我们干嘛去太白居?”白玉堂忽然问了一声。
“嗯。”展昭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着白玉堂躺好了,“你是说,薛家有鎏鹤翎玉器的事情?会不会他爹也是当年参加了四叶教的朝野旧部,被先皇网开一面放了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嗯……”展昭说完了,突然想了想,“不对啊,薛益行并不算是名门之后,他虽然是翁国公的女婿,但自己的亲身父亲并没有官爵职位,貌似只是个平民百姓。”
白玉堂难得地打了个哈欠,凑过去一点,脑袋架在站在的肩膀旁边,“我困了,睡醒再说。”
展昭躺在床上,肩膀上靠着白玉堂,伸手将小虎抓起来,用它的肉垫轻轻拍白玉堂的脸颊。
白玉堂往里钻了钻,伸手一掀被子,将两人都蒙上了。
展昭往外拱被子,被白玉堂拉住,“别动,睡觉!”
“闷!”展昭就想扒拉被子,这时候……只听到,“笃笃”两声敲门声音传来。
展昭看外面,“这个时候谁来?”
刚想起来,白玉堂拉住他手,“睡着了。”
“怎么可能。”展昭无奈地看他,“说不定有事情。”
“有事情才睡着了,你都多久没睡了?别家的猫都是懒猫,救你能折腾。”白玉堂翻了个身,“十万火急也等天亮吧。”
展昭想了想,觉得也是,就索性伸双手捂住耳朵,对着他躺好,“那我也听不到。”
白玉堂失笑。
这时,外头的敲门声又响了两下,传来了薛益行的声音,“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薛益行?!正在怀疑他呢,怎么就来了?!
“方便的话,能不能说几句?”薛益行开口询问。
展昭捂着耳朵看白玉堂,问,“听到还是不听到?”
白玉堂望天,伸手一把捏住他鼻子,展昭躲开,窜了起来,出去开门。
白玉堂也爬了起来子,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薛益行站在门口,见展昭来开门了,有些歉意,“打扰了。”
展昭笑了笑,问他,“薛将军,这么晚还不睡?”
“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说一下。”薛益行轻轻叹了口气,“关于这一次的事端。”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下眼色,薛益行自己来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了屋中落座,薛益行开口到,“我爹姓薛,叫做薛亮,是当年李冉伯将军的一个随从,李将军事败之后,他藏起了很多财宝,隐姓埋名生活,还做了些小生意,一心培养我们成才。”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薛家会如此富有,还有当年的唐朝瑰宝了。
薛益行无奈地说,“若不是为了保命,我也不会想着让最疼爱的妹妹入侯门。”
“保命?”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看着薛益行,“保谁的命?”
“我薛家满门的。”薛益行说着,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来,放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看到这块牌子就让两人忍不住一皱眉,那是一块竹片牌子,正反面都画了两只古怪的鸟,一边是朱砂色,一边是青色。
就和五坟村村民家门口挂着的牌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块牌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
“挂在我家门口的。”薛益行无奈地笑了笑,“当年李冉伯之所以留下我爹在身边,因为我爹是唐末一个将领薛俊的后人。
“哦?”展昭倒是有些兴趣,“好像听说过。”
“如今我掌握北军兵权,身为大将军,原本仕途坦荡。可因为家人的关系,很有可能被牵连,因此我一直行事低调,待在北边不露面。”薛益行说着,轻轻摸了摸那块竹排,“直到有一天,这块牌子出现在我家门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块竹排,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军中留下的一种规矩。”薛益行叹了口气,“我听爷爷以前说起过,他总是跟我们吹嘘,说他爷爷曾经是大将军,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暗杀组织。”
“暗杀?”展昭和白玉堂都是第一次听说。
“对的。”薛益行点了点头,“唐末的时候,叛臣很多,皇族为了清除反贼,组织了一支由死士组成的暗部。他们专门负责暗杀,只要目标选定,将会不择手段将其铲除。暗杀组织的名字叫双色鸟。朱砂色那边,表示已经全部杀死,蓝色那边,表示还有人逃走。”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原来双色是这么回事啊。
“四叶教的事情我也调查过一阵子。”薛益行摇了摇头,“他们原本只是满足于李冉伯的野心,可后来竟然和残留下来的双色鸟组织联系到了一起,他们野心勃勃,通过追查唐朝遗物的下落,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爹。”
“可按理来说,以你手中的兵权和能力,不可能怕一个小小的暗杀组织吧?”展昭问。
“我个人当然不怕。”薛益行摇头,“可他们的确算是手眼通天,一方面要说出我的身世,这会动摇军心,另一方面,如果告发了我爹的过去,某朝篡位这可不是小罪名。”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倒也是。
“他们开出最后条件,让我带着那块玉,来参加识玉大会。”薛益行说。
“那块玉?”展昭和白玉堂感觉不出那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块玉是我和灵儿从小就经常看到的一块玉,那并不是由李冉伯那里得来的,而是我家真正的传家之宝。”薛益行苦笑了一声,“另外,对方还要求我将灵儿送来选妃。”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弄不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不告诉包大人呢?”展昭问。
“我之前一直往外跑,就是调查五坟村的事情,另外……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我。”薛益行叹了口气,“那个人,可能就在宫里。”
“那你现在来找我们,是想我们跟你一起找?”展昭问。
薛益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是皇上让我找你们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赵祯知道了?
“我衡量再三,觉得事情还是要告诉一个人,要不然是包大人,要不然是皇上,不然的话,可能就没法回头了。”薛益行微微一耸肩,“想来想去,直接告诉皇上更好些。”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点头——明智的选择。
薛益行只是为了来说这些话,说完之后就告辞了。
等他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可是睡意全无了。
“看来今晚又不用睡了。”白玉堂站起来,走到展昭床前蹲下,伸手进去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取出里头的一坛酒,回头问展昭,“上房顶么?”
展昭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酒?我前几天刚刚放进去的……”
展昭有些郁闷,上好的杏花酒,原本想等过几天院子里那棵杏花开了,找白玉堂一起喝的。
白玉堂见展昭的样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一笑,“猫儿,杏花开了。”
展昭一愣,“真的?”觉得不可能啊,今早看还没开呢,快步跑过去,就见院中好几棵白杏都开了,可是唯一一棵红杏还是没开。
“不是白杏,是红杏。”展昭说着,看别处。
白玉堂看着院中那一棵红杏,想起些往事。那是一年前种下的,那天他说展昭院中到处白、白梅白杏白桃,死气沉沉的,就种了一棵红杏在里面,白色和红色一起,才好看么。
展昭当时的表情,现在想想还挺有些意思的。
“嘭”一声,打断了白玉堂的思绪。
回头一看,就见展昭将酒坛子的封口打开,倒了杯酒给他。
“不等红杏开了?”白玉堂接过酒杯。
“算了,那棵红杏总也不开。”展昭嘀咕了一声。
“是啊。”白玉堂无奈地点了点头,“你看白的都开了,红得就是闷着,死别扭是吧?”
展昭尴尬地搔了搔头,“白的那个也是很别扭的,刚刚才开,种了好几年了。”
白玉堂一愣,“好几年?”
“咳咳。”展昭又喝了一口酒,扯话题,“我们要不然调查一下那个什么小鸟会?”
白玉堂拿着杯子接着喝酒,“我看,还不如去研究研究那块玉。”
“那块玉一直在藏玉阁里面,要等到识玉大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的吧……”展昭手指头敲了敲杯子,“要不然我们先去看一看?”
122
122、32 机密要务 ...
次日清晨,白玉堂和展昭起了个大早,跟着小四子、箫良一起进宫去了。
赵祯听到了两人的来意,就给了他俩一块金牌,可以进去藏玉阁。小四子和箫良也跟着两人跑进去看,两个小家伙还记得放那块玉的地方,就到了盒子跟前。
“小心些。”展昭将要伸手打开盒子的小四子抱开,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小心翼翼地用剑挑开了盒子。
和之前小四子他们看的时候一样,盒子里并没有任何的机关,只有一块普通玉璧躺在那里,形态和鎏鹤翎一模一样,区别就是,鎏鹤翎鎏金打造,这个是玉石的。
“猫儿。”白玉堂忽然皱眉,“这玉石质地是不是眼熟?”
展昭微微一愣,一下子醒悟过来,“啊!和月琉璃好像!”
“会不会里边也暗藏玄机?”白玉堂说着,将玉拿起来,对着光让展昭看。
展昭看了良久,点头,“嗯,上边也有图,看到没?”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和箫良,小四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就和箫良一起摇头。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跟上次一样的情况,只有展昭一双眼睛才能看到。
展昭此时也是心理发虚,又来了!原本以为这次必然没有他大哥的事情了,可如今一看,最后还是沾上边了。
“可这如果和月琉璃一样,就表示很重要,为何偷偷送入宫来?”
白玉堂微微蹙眉,想了想,“会不会……是想要交给某个人?”
“那直接给不就行了么?怎么给也比到宫里兜一圈来的方便些吧。”展昭摸着下巴寻思。
“也许是没法给,只能通过这种法子?”白玉堂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头,“就算身在皇宫,识玉大会那天,谁都没法拿走这块玉璧的,除非……”
“换一块?”展昭一挑眉,“可是,还是想不通为何要用那么麻烦的手法,真是多此一举。”
“那就看过两天识玉大会了!”白玉堂微微一笑,“到时候,咱俩什么都别干了,紧盯这块玉佩就可以了。”
展昭也是一笑,“只好这样了。”
之后,两人出了藏玉阁,就看到小四子和箫良手牵手蹦蹦跳跳跑去庞妃那儿了,还问他们要不要去看香香。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后宫岂是谁想去,想去就能去的?只好对两人摇头。
于是,两个小家伙继续手拉手往前蹦。
展昭看着两人背影,忽然有一种很美好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今天日头正好,还是说两个小家伙的背影看起来很协调,总之,这种两小无猜的感觉,实在是叫人羡慕。
白玉堂见展昭盯着小四子和箫良出神,就问,“怎么了?想要孩子找人生一个?”
展昭回头,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反问,“那你呢,你不想要小孩?”
白玉堂微一耸肩,“赵普和公孙谁都不能生,还不是有两个。”
“这倒是,满大街都是受苦的小孩儿,能救一个是一个,跟自己生养其实差不多哦。”展昭点头,不知道又琢磨开了什么。
“猫儿,奔波了那么多天,要不要去吃顿好的?”白玉堂回头问展昭。
“好啊!”展昭笑嘻嘻跟了上来,两人随着陈班班的引领出宫。
走了一路,陈班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回头跟两人说,“二位在江湖上,可算是功夫了得的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问,“班班何出此言啊?”
“哦,是这么回事。”陈班班蹙眉想了想,低声道,“我原先随伺先皇身边,跟我一起当班的,还有一位公公,姓李,全名应该叫李隆域,此人功夫相当之高。不客气地说,我见过大内高手也不少,能与他排在一个等级的,也就二位和九王爷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都有些吃惊,“那这位李公公呢?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先皇过世前,曾经派他去完成一件事情,此事事关机密,先皇也就跟我稍稍提过一句,可还没等他回来,先皇就驾崩了,从此之后,我也再没见过这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莫不是办事的时候,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没准,不过我也说了,此人功夫其高,身份神秘……乃是皇上从小便带在身边一起长起来的,忠心耿耿,曾多次救过皇上性命。说实话,若当年他在身边,那狸猫换太子之事,也未必就能成事!”
展昭和白玉堂颇为意外,还有这种高人?那究竟是去办了一件什么机密大事呢?又会否与这次的事件有关系?
“呵呵,我也就是偶然想起来,可能年纪大了吧,有时候总是会想起些往事来。”陈班班轻轻叹息,“莫名想到他了,就告诉二位,希望有助益。”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都点头,问陈班班,那人有什么特征没。
陈班班说,“这个太好认,那人的一只眼睛年轻那会儿就有白翳,眼珠子和眼白都长到一块儿去了,平日都戴一个眼罩。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忽然就想到一个人——独眼蜈蚣,李鹤隆。此人在江湖上也算声名显赫,武艺高强且善于用毒。想到了这点,两人却也没太多说什么,只是先别过了陈班班,急匆匆出了皇宫。
“李鹤隆。”白玉堂看展昭,“会不会是他?”
“很像啊,我也想到他。”展昭皱眉点头,“左眼白翳、武功极高,不过他有胡子哦!”
白玉堂皱眉想了想,“我那会儿见的时候也有……可是,有胡子没娘子啊。”
展昭也笑了,“的确,没听说过他有家室,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的,很神秘。”
“他可算是江湖前辈,但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并不早,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似的,和先皇去世那会儿倒是很搭调!”白玉堂觉得多想也无益,索性与展昭去了太白居吃饭。
上楼,才发现好多人都在呢。
薛益行带着薛益灵,请了庞煜和包延吃饭,说是谢谢他们保护了妹妹。两人都怪不好意思的,也真没做什么。
见展昭和白玉堂上来,庞煜赶紧招呼他们来一起坐。
薛益行颇为惋惜地说,“可惜九王爷不在,不然一起请来。”
“赵普去哪儿了?”展昭问庞煜。
“哦,说是和八王爷出去办事去了。”庞煜托着下巴,“神秘兮兮的啊。”
“对了,你找到你那朋友了没?”展昭又看了看庞煜挂在脖子上那串玉佩。
“哦。”庞煜赶紧将玉佩藏起来,以免又招来杀生之祸,“还没,不过那天跟我打架那个流氓倒是找到了,就在昨天追我和小馒头的那一伙人里头。
一旁包延狠狠给了庞煜一个白眼——可恶啊,小四子自己长得像个小馒头小包子,还给别人取名叫小馒头,敢情以后开封府改名叫笼屉得了,反正他和他爹都得上锅蒸。
薛益灵见展昭来了,有些拘束,薛益行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二位,看过玉璧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示意——看过了。
“有没有什么发现?”薛益行问,“我在家中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了,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所以一直觉得奇怪。”
白玉堂和展昭自然不会说出那玉璧里头的秘密,刚刚出宫的时候,赵祯还千叮万嘱千万别说出去,所以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也没发现什么。
薛益行也不再问了,给两人倒酒。
庞煜啃着个鸡爪问白玉堂,“白兄,陷空岛啥时候产大螃蟹?”
白玉堂微微一愣,道,“秋天比较肥美,黄也多些,你要的话,我让白福捎个信去,给你弄些来。”
“好啊好啊,秋天香香就能断奶了,我准备弄蟹粉炖蛋白给她吃!”庞煜笑嘻嘻道,“跟你讲银子就见外了,我过阵子给你弄几坛子好酒来。”
白玉堂一听对脾气,欣然点头。
展昭托着腮帮子在一旁一脸佩服地看庞煜,可能除了自己之外,会跟白玉堂这么熟络的也就是庞煜了吧……蟹粉炖蛋白啊,香香这个小舅舅还真是疼她啊。
薛益灵也有些纳闷,这庞煜看着就是个痞子,纨绔子弟,白玉堂和展昭怎么就跟他那样熟呢?
又吃了一会儿,展昭忽然问庞煜,“对了,安乐侯,见没见过一个独眼龙?”
“哈?”庞煜一愣。
展昭笑了笑,“随便问问而已。”
其实展昭可不是随便问的,白玉堂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借着问庞煜的机会,问问薛家兄妹人不认识李鹤隆。
庞煜搔了搔头,“别说,我猪朋狗友认识不少,倒是没独眼龙的朋友。”
展昭点点头,对面薛益灵问展昭,“展大哥,你找独眼龙做什么?”
展昭一笑,道,“哦,最近查的案子里牵扯到一个独目之人,只是线索不多,小侯爷交游广阔,所以想问问。”
“这好办,我托人给你打听打听呗。”庞煜笑嘻嘻道,“反正我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比较多。”
“嗯,那有劳了。”展昭边说边看白玉堂,就见他此时也正在注意薛益行的神色变化,见他无动于衷,估计也不认识李鹤隆。也许,那失踪多年的老太监和李鹤隆并非同一个人,毕竟,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众人吃完了饭,展昭问包延,“大人他们在府里么?”
“哦,爹和太师去太学院了,帮着查双鸟会和四叶教的事儿去了。”包延也吃饱了,擦擦嘴,“我和庞煜回家也要钻书阁呢。”
庞煜瞄了他一眼,“小馒头,我家什么都有,就是没书。”
包延踩了他一脚,“是我家!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开封府不至于和太师府都算一家吧?
薛益灵本想问展昭要不要去游湖,不过他坐下之后,就没跟自己说什么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这回吃完了就跟着人走了,她有些不高兴。
见妹子撅着嘴,薛益行轻轻叹口气,“展昭是没可能了,换一个人吧。”
“哥你怎么这样。”薛益灵不满。
“懂得知难而退,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薛益行快步下楼,兄妹两跟着前边的众人回开封府。
庞煜小声告诉白玉堂,“唉,今早皇帝家姐姐找你呢。”
白玉堂愣了愣,知道是说落歆夫人。
展昭皱了皱眉头,落歆夫人啊……
回到府中,包延庞煜钻进藏书阁去了,白玉堂和展昭,在开封府的后院里找到了落昕。
落昕正低头在那里喝茶。
“你不是进宫了么?”展昭见落昕还是一身平日打扮,坐在那里出神。
“呵呵。”落昕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有三条路,第一,进宫做笼中鸟,每日住在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第二,上开封府来坐牢,偿还我曾经的罪孽。第三……”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第一还不如第二,第二的话,恐怕落歆夫人的身份,会让众人很为难。
“背负着曾经的一切,流落江湖。”落昕笑了笑,“但一切都要看大人怎么处理,赵祯不太仗义,将难题推给了包拯。”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对视——所谓的臣子,就是郡王不想做的事情让你做,你做了还不能让他不满意,更不能说不想做。
“你独自一人行走江湖那未免太危险了!四叶教的人遍布天下,加之你知道那些宝藏的秘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展昭有些担心。
落昕忽然笑了笑,反问“落昕要是死了,展大人高兴不高兴?”
展昭愣住,张了张嘴不解地问,“干嘛那么问?”
落昕见展昭一脸的茫然,就笑了笑,“果然,男人和女人想法是不一样的么。”
展昭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心说这落歆夫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问落昕,“你有话说?”
落昕也收了笑容点头,“嗯,有一件事情,也许是一个秘密,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俩比较好。”
展昭和白玉堂坐下,问他,“什么秘密?”
落昕微蹙峨眉,问,“你们都见过鎏鹤翎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点头,自然见了。
“其实不止一块。”落昕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鎏鹤翎是一块模子,当年产了很多这个样子的东西、金银玉石样样都有,据说还有很多琉璃和以假乱真的假物。”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一愣,“你是说,鎏鹤翎有很多?”
“是啊,我小时候就见过很多块,所以我娘才会将鎏鹤翎当掉,因为一样的东西多了看着就不值钱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吃惊,追问,“其他的宝物呢?也有重样的么?”
“没。”落昕老实摇头,“最多就是一对镯子、耳环什么的,其他都没有。”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打造那么多干嘛?
白玉堂心中会意——你是觉得,用来藏掩护的那块?
展昭轻轻托着下巴,如果说,当年唐皇留下的信息是——某个了不得的秘密藏在鎏鹤翎里,那又有谁会知道是在哪块鎏鹤翎里?对方千方百计将玉送入宫中,会否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123
123、33 姜还是老的辣 ...
该来的总要来,在众人多天的精心准备下,这识玉大会终于是如期而至了。
开封府前的长街是,随处是各地的玉器铺子和玉贩子摆的摊儿,连卖小食的和凉茶的铺子也带着生意红火,好些人买碧玉颜色的团子和年糕,招来好些小娃。
各地的爱玉之人和开封府里的年轻男女都跑出来了,总之,满大街都是人。
开封城里大家卖的都是些把玩的玉品,那皇宫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玉了。
欧阳少征带了全城的官兵镇守开封城大街小巷,以免人多混乱引发什么事端。皇宫里更是守卫森严,赵普亲自带着人把守,保护皇宫的安全,今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骚乱,希望能引蛇出洞,将麻烦引出来,再到宫外解决。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庞煜和包延,四人一起在御花园走动,识玉大会就摆在御花园里,架子与架子之间距离刚刚好,视野也开阔毫无遮挡,很有些坦荡荡的大气,不愧是包大人的行事风格。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展昭和白玉堂始终有意无意地注意着那块玉制的鎏鹤翎,等着看有没有人接近它。
然而今天的安排相当合理,一方面赵祯坐镇,另一方面,进来赏玉的都是些老臣,动作也慢。太后带着庞妃抱着香香也来凑热闹,小四子箫良带着剪子石头走在一旁,倒是拿足了小护卫的架势。
展昭笑眯眯看着俩小孩儿,又想起了那种青梅竹马的感觉。正看着,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粉嫩嫩的桃子。
展昭愣了愣,转脸,就见白玉堂从一旁桌上的果盘里拿出了个圆滚滚的大胖桃子放在他眼前,“吃这个吧,咬了小四子,公孙该心疼了。”
展昭搔了搔腮帮子,接过桃子,啃了一口,立马跟白玉堂挑眉,示意——甜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凑过去,“分一半给我。”
展昭看了看盘里还有好多,就对他努努嘴,示意——自己拿么!
“另外的也许不甜。”白玉堂选了个歪理,展昭皱了皱鼻,伸手捏着桃子的两半儿,顺着那条凹陷的缝隙一掰……桃子是水蜜桃,跟小四子的腮帮子似的软乎着呢。一掰开,核儿就下来了。
展昭无所谓地将另一半递给白玉堂,还是自己咬过那一口的半个,这样自己能耍赖多吃一口,边用脚尖一接桃核,轻轻一颠。
桃核不偏不倚飞到了桌上的果盘儿边落下。
展昭若无其事咬着桃子,见白玉堂接了那半个桃子,就将有汤汁的手背到身后,正好王丞相过来看自己身后那块玉,展昭就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汤汁擦老丞相袖子上了。
回头,见白玉堂一脸无奈地啃着桃子边看自己,他就坏笑了一下。
而奇怪的是,身后王丞相回过头来,看到两人分了个桃子吃,也莫名地笑了笑……怎么说呢,那笑容还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反正展昭觉得有些怪异。
再回过头,就见不少大臣经过,也都冲着他俩笑,见展昭看他们,赶紧低头看玉。
展昭凑过去低声问白玉堂,“莫非这桃子很贵?”
白玉堂干笑了两声,“那是,贵着呢。”
“那再藏两个?”展昭小声问,“回去一人一个。”
白玉堂也把手上的汤汁擦在了一个路过侍郎的袖子上,伸手拿起那枚桃核放进兜里,“回去种你院子里吧,过两年,就有满树的桃儿吃了。”
展昭点了点头,边瞥见一旁,赵祯陪着皇太后,到了不远处看那块鎏鹤翎,而庞妃抱着香香带着小四子他们出了院子,上后院去了。
“庞妃走了?”展昭问了白玉堂一声。
“可能到喂食的时间了吧。”白玉堂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这时候,就见太后拿起鎏鹤翎仔细看了起来,一旁好几个带着闺女的大臣也都走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明白庞妃为什么走了,谁说这妃子傻来着?庞家没有不精明的人。
这时候,太师走了过来,边小声嘀咕,“唉,那个方老头和陈老头,都想推荐自家闺女给皇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心说太师跟他们说这个干吗?
“真是!”庞太师话语中有那么些不痛快。
身后王丞相也凑过来,“太师,不用担心,老夫看皇上现再没纳妃的意思。”
庞太师叹了口气,揉揉肚子在一旁坐下,仰脸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正午天气比较热,他又胖,满脑门汗。
展昭见他的样子,就倒了杯凉茶给他,凑过去问,“太师,看出有什么不妥了没?”
庞太师接了茶,挑着眉看展昭,笑嘻嘻道,“我说展护卫啊,你就比老包讨人喜欢多了,那黑子就知道跟我怄气。”
展昭望天看了看一旁的白玉堂,白玉堂无语,笑着望一旁。
在不远处给太后做解说的包拯,猛地打了个喷嚏。
“咳咳。”庞太师压低声音,对展昭和白玉堂说,“看那头。”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庞太师眼神示意的地方望过去,就见太师示意的,是其他放玉的架子,稀稀拉拉围着几个老臣,捋着胡须在那儿探讨。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半天,没看出不对劲来,就问太师,“有什么问题啊?”
“呵呵。”太师摇了摇头,“说你俩嫩么,你们再看看老包。”
展昭和白玉堂又去看包拯。就见他边想太后介绍鎏鹤翎的来历,边不时地,拿余光扫着一撮围在一起的老臣。这几个老臣都不是开封本地的,乃是外地送玉过来,顺便朝拜,第一次进宫面圣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纳闷,为什么包大人要看几个老臣?
庞太师嘿嘿一笑,摇头,“你想想,宫里官分几种?”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老实回答,“贪官和清官。”
“正解啊。”太师脸皮还挺厚,“清官会对玉器感兴趣么?”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嗯……”
“他们可文官可能对玉石什么的历史啊、来路啊,感些兴趣,就跟那黑子似的。五官完全不在意,你看看那几个大将军都坐在一旁喝茶聊天呢。”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就听太师接着说。
“贪官呢,跟你们说,皇城里头的贪官,那金银玉器见得多了!还在乎这些么?”太师撇撇嘴,“再说了,贪官最怕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包大人。”
“咳咳……”太师瞪了两人一眼,有些无力,“咱先不说那黑子,贪官最怕别人知道他贪,尤其是皇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斜着眼睛看庞太师。
太师恬着脸还笑呢,“所以啊,他们会尽量表现的对所有值钱的东西不感兴趣!”
展昭和白玉堂又点了点头,然后咧?
“啧……”庞吉摇头,心说这俩孩子真不是当官的料,又道,“贪官们最热衷的事情自然是拍马屁,于是你们看!那几个宫里比较贪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想送闺女进宫的呢,都围着太后呢。其他所有人呢,都悄悄看着皇上的脸色呢!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望过去——还真是!
“一旦他们看到皇上对哪家姑娘有些意思,那机会不就来了么?”太师嘿嘿一乐,“还有啊,清官大多挺清高的,那德行拽得二五八万就跟那黑子似的,排除掉这些人……外地没见过的官员,有些鬼祟尽量不惹人注意,还家装在看玉的那种,就既不是清官、也不是贪官。”
“那是什么官?”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太师真想伸手敲两人额头,不过没敢,叹气,“假官呗。”
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激灵,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草草扫视了一周,果然……就见那几个引起了包拯注意的老臣,很符合太师形容的,而且啊,这几人越看越诡异。
两人刚看了一眼就被太师一拽袖子拽回头来,“你俩目光如炬太正气凌然了,多看他们该穿帮了,看看别人怎么看的!”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明白过来,就见一旁王丞相捋胡须呢,不远处八王爷拿着个玉瓶也往这边看呢。而赵祯则是斜靠在一旁的一个架子上,时不时朝这里扫来一眼,动作都是极度不经意的,但仔细一看,都能发觉。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沮丧地对视了一眼——都是老狐狸!
太师嘿嘿一笑,“你们啊,也别小看我庞家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就见庞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包延溜溜达达过去了,问那几个可疑的老臣,“呦,几位大人,幸会幸会。”
包延那样子倒是一派的天真,见庞煜跟他们打招呼,就凑过去看那块玉,边说,“呀,这是西岭产的寒玉啊,宝物宝物。”边说,边指着天上的日头说,“这玉可灵气了,日头越大,它越白。三伏天的时候,就会呈现雪一样的颜色,上头还有雪花图案,而且寒气逼人。这样一块玉放在室内,是避暑的好东西!”
“是哦?”庞煜拍了拍一旁脸色僵硬的老臣,“这玉是新林产的啊?几位大人原来是新林来的啊,我去过那地方,山清水碧鸟语花香。”
包延一皱眉,心说庞煜大舌头么?是西岭不是新林!可还没等他反驳,让庞煜悄悄拿脚后跟踩了一脚,疼得他一蹦。
那几个大臣很僵硬地点了点头,“呵呵……是啊。”
包延揉了揉脚背,也觉着有些不妥了,就见庞煜又上下左右打量三人,“哎呀,这位莫非是王大人?怎么胡子都白了?”
那白胡子老头又笑了两声,道,“侯爷见笑了,光阴似箭。”
展昭和白玉堂再看不远处,就见太后放下鎏鹤翎,敲敲背,对皇上说,“哎呦,哀家这腿脚走几步就疼了。”
赵祯赶紧让陈班班扶着太后上后头去,众臣也都继续看玉器,可再也不看那几个官员了,且都有意无意地,往御花园外头溜达。
展昭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根本没新林这地方,西林那头的官员也不姓王,他之前看过花名册了,进献西岭寒玉的官员姓陈、沈、刘。可见……这几个人是匆匆调包的,有可能就是在进宫前,看来原本那三个官员可能凶多吉少。
这帮人临时混入宫中,想要做什么?
庞煜见功德圆满,不远处赵祯又轻轻对他点了点头,就拽着还傻乎乎的包延回来了。
包拯叹了口气,赵祯开玩笑地说,“包卿,令郎和安乐侯,还真是挺合得来。”
包拯无奈笑了笑,“这孩子像她娘,从小又仗着聪明记性好很骄纵,论精明真不如安乐侯之万一。”
赵祯笑着摇摇头,“各有所长么,朕倒倒是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正直比圆滑重要的多么,先正直再慢慢摸爬滚打,早晚有一天也就圆了……这次秋试,务必让他参加啊。”
包拯也点了点头,别过赵祯,到了庞吉他们身边。见庞吉还坐着呢,包拯皱眉,“胖子,该你了!”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唱得又是哪出啊?
就见庞吉站起来,溜溜达达走到了赵祯身边,恬着脸赞那鎏鹤翎。
一旁薛益行也看到了,赶忙过来问,“太师喜欢?可以相赠。”
太师摆着手,“那怎么好意思啊!”
“无妨。”薛益行接着客气。
赵祯似乎索然无味,站起来到了后边,那些来给自家闺女做媒的老臣赶紧都跟了过去。
庞吉拉着薛益行的手腕子到一旁,小声说,“那个,薛将军啊,你是后辈,老夫没理由占你便宜不是?这样吧,老夫拿先秦时候的琉璃珏跟你换!”
薛益行张大了嘴,“太师,那怎么行啊?琉璃珏乃是神器!”
“嘿嘿,不瞒将军。”太师笑道,“这玉啊,跟我家里有一块几乎是一模一样,就是位置是反的,连到一起呢,感觉就齐了。老夫想给外孙女儿留着以后做嫁妆呢。”
“哦……”薛益行这一声“哦”,可是发自真心的恍然大悟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帮人,要他将这鎏鹤翎送到宫里来了——原来是对方觉得这鎏鹤翎不全,要再配一块。而拥有另一块鎏鹤翎的人,必然知道其中的秘密,因此想必会千方百计弄到手。而不管庞太师无论是不是真有那块玉,这整个皇宫,也就他来搭茬最合情理了!谁不知道他是大贪官呢,大贪官可不就是宝贝多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泄气,看看一旁的包拯,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算计好的呢?又是什么时候猜到的呢,果真深不可测啊!
包拯则是捋了捋胡须,那样子像是说——这么多年岁,可不是虚长的!
薛益行假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一点头,“那……我可就偏您了。”
“哪儿说的。”庞太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与你老泰山那是过命的交情。”
一旁包拯撇撇嘴,心说你这死胖子别埋汰翁国公了,人家一生戎马,能跟你过命交情,他若在看他不抽你。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心中有数,如今只要盯紧那几人就行了,今晚,他们必入庞府行窃。
一直在暗中监视的南宫纪,也安排影卫,盯紧太师府!
124
124、33 断线待续 ...
识玉大会在高度紧张的气氛下结束了,赵祯本也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性子,因此没留群臣吃饭,叫人晚上放了些烟花,由得开封街头的年轻男女们赏花灯,闹上一宿。
这边灯火辉煌喜气洋洋,那边可是暗潮汹涌,特别是太师府里头。
太师因为贪了个“便宜”,所以请了薛益行兄妹吃饭,外带上了庞煜和包延作陪。包延端着杯子坐在庞煜身边看着他剥螃蟹,忽然有一种疑惑——为啥他堂堂开封府包青天的二公子,会和这有名的大小螃蟹一起吃螃蟹?
展昭和白玉堂躲在暗处,赵普分派了大量的影卫,负责盯梢。
薛益行来之前,就有双鸟会的人找到他,让他务必要求看一眼太师的另外一块玉,薛益行心中明了……果然目的在此么。
酒过三巡,太师就开始撇着大嘴吹牛皮,一会儿过去戎马生涯,救过先皇的命,一会儿又说自己比那包黑子还有学文。
白玉堂在暗中听着,愣了半晌,问展昭,“真的假的?”
展昭皱了皱鼻子,“老爷子放醉屁,他也就搁大人不在这儿显摆显摆,看大人下回收拾他!”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
这时,紫影落到了两人身后,“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一动,都打起精神来,等待最后的行动。
果然,没多久,很多影卫都感觉到了风吹草动,屋顶之上已经有黑影攒动,看来是对方有些着急了。而薛益行也适时地提出了,想看看太师珍藏的那块相配的玉。
太师此时假装已经喝高了,得意洋洋地一挥手,示意——没问题!就让人从身后的书房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来。
……
此时,皇宫里头静悄悄的。
太后今天看玉看得心满意足,另外,今儿个还见了好几个姑娘,其中方老国公家的闺女方巧巧,看起来聪明温顺,知书达理,太后很是喜欢。就让老国公将闺女留下,陪她坐一会儿。
太后将人留下,那目的就很明确,是相中了想熟悉熟悉,好给皇上好好说说。老国公低声嘱咐了女儿几句,就带着人到宫外等着了。
庞妃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刚刚梳洗完毕,正在看喜儿拿来的玉簪,说是皇上让拿来的。
庞妃试戴了戴,觉得喜欢,笑容满面。
今天因为开封府大家都忙,于是小四子被留下在宫里陪着庞妃过一宿,箫良此时正在院子里练功,石头和剪子在一旁打盹。
小四子轻轻推着香香的小摇篮,跟她逗乐,小香香已经认人了,一看到小四子就傻乐。
“小四子,饿不饿啊?”庞妃边梳头边问小四子,“叫厨房弄些小点心来?”
小四子自己倒是不饿,可担心院子里箫良练了功饿,庞妃看见了,笑着摇头,让喜儿去给拿些点心来。
喜儿走了之后,庞妃到小四子身边,跟他一起逗香儿。
就听到外头箫良忽然问了一声,“什么人?”
庞妃身边还是有些保护的人的,赵祯安排了几个大内高手全天候守护。那些高手都惊讶地看着院子里的箫良——这小孩儿,小小年纪,好高的内力!
箫良这听声的本事,是被那些影卫练出来的。
赵普安排了,每天给箫良身上藏四张纸片,小四子身上也藏四张,八个影卫每天费尽心机去偷纸片。若是被偷了一张,箫良跟小四子就必须分开一个时辰。为的就是练箫良的警觉性,如今,箫良可是警觉到能帮着小四子抓蚊子。
听到箫良这一声喊,就见外头走进了两个女子。前头走的一个很斯文,穿着一身白衫。虽然不如庞妃那样绝色倾城,不过也是清秀可人,身后跟着个丫鬟,在院子门口就停住了,很有规矩。
庞妃微微愣了愣,好似有些印象,应该是刚刚众多姑娘之中的一个。
“方巧巧见过娘娘。”
姑娘自报姓名给庞妃行礼,庞妃明白过来了,是方国公的闺女,可见……这个是合太后心意的。
庞妃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笑着迎她进来。
方巧巧进屋后,先是看到了门口两只硕大的爪狸,惊了一跳。
“不咬人的。”小四子赶紧拽住石头和剪子的尾巴,往后拽了拽。
剪子乖乖回来了,石头动着鼻头在嗅方巧巧,似乎是喜欢她身上的气味,跟看着好吃的似的。
小四子叹了口气,石头叫自己宠坏了,一点不听话,就拽住它尾巴,往回拽,石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了。
庞妃让方巧巧坐下,两人就开始寒暄起来,这会儿,喜儿端着点心欢欢喜喜回来,见着有人在,愣了愣,犹豫了起来,对庞妃使了个眼色告诉她——她刚刚在外头看见皇上了,估计马上就能过来。
庞妃没动声色,既然方巧巧过来,必定是太后让她来的。这时候皇上会上自己这儿来,谁不知道呢,若是方巧巧见不着皇上,太后该觉得自己耍心机,不高兴了。
果然,没一会儿赵祯就进来了,进门看到方巧巧,也是愣了愣,心中就明了了,估计是太后见不着孙子着急,相中这个了。
小四子逗着昏昏欲睡的香香,觉得气氛好诡异,三人略坐了一会儿,赵祯就走了,说还有事情要处理。
赵祯一走,方巧巧就开始垂泪,问庞妃,是不是哪句话惹到皇上不高兴了。
庞妃见她说哭就哭,心中暗叹,这姑娘可不简单啊,有些心计,以后估计麻烦了。
安慰了她几句,方巧巧就起身回去了。
等人走了,庞妃微微蹙眉,到了摇篮边抱起香香坐在床上,边哄边发呆。
小四子过去问,“胖姨姨,怎么了?”
庞妃伸手轻轻拍拍他脑袋,“嗯……觉得有些古怪。”
“是啊!”小四子也点头,“刚刚那个姐姐好怪。”
庞妃眯起眼睛,见小四子叫自己姨姨,叫方巧巧姐姐,显见自己年纪大!越想越气,伸手捏住小四子的鼻子,“我和她谁漂亮?”
小四子想都没想就老实回答,“姨姨啊。”
庞妃心情舒畅了些,就想早早睡了。
小四子刚想和箫良去别院,就见石头和剪子围在桌子下面,不知道干嘛呢,拱来拱去像是挖坑。
“石头!”小四子赶紧上去搂住石头往外拉,“不准挖坑!”
箫良也跑进来了,却见石头和剪子不是在挖坑,而是在盯着地上的一个白团。
“槿儿,什么东西?”箫良见那白团似乎还会动,就有些好奇。
“呀!是不是什么虫子啊,好恶心。”喜儿看到了,伸手从桌上拿下了打蜡花儿的铜签戳了戳。忽然……那一团白白软软的东西散开了……变成一条条蠕动的细虫子。
“吱吱!”石头立刻叫了起来,剪子也凑过来,见它俩摇头晃脑吐舌头像是要吃,小四子赶紧挡住,“嫑动!”
“啊!”丫鬟喜儿看清楚了那恶心的虫子,尖叫起来。
这一声叫太响了,吓得香香哭了起来,庞妃赶紧哄。
说来也巧,赵祯刚刚见方巧巧在,就没多坐,如今听说已经回去了,就折返回来,想要抱抱香香。
刚走到院门口,听到丫鬟喜儿惨叫一声,影卫们也“呼啦”一声都落到院子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赵祯跑进去。
就见庞妃抱着香香和喜儿一起弯着腰往桌下看,箫良负责抓住兴奋的剪子和石头,小四子蹲在桌子底下,正用一个铜签往一个白瓷罐子里,拨一团团白色的东西,像是虫子。
“这是什么?”赵祯走近一看就是一皱眉,心说庞妃向来洁净,有了香香之后更是要求室内要一尘不染,那些下人怎么办事的,这么多虫子?!
小四子回头,皱着眉头对赵祯竖起手指头,“嘘!”
赵祯一愣,还就真不出声了,不解地继续看。就见地上那些白色的小虫子像是听到了声音,朝着自己的方向蠕动过来,小四子将虫子一条条地拨进了罐子里,然后盖上盖,拿过桌上的蜡烛,在罐子口封了一圈蜡,再让箫良拿出火折子点个火把,将刚刚虫子出现的地方都烧一遍。
见小四子这认真劲儿,赵祯忍不住皱眉,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问,“小四子,那是什么东西?”
“瞌睡蛊。”小四子回答,“学名叫石脑蛊。”
“蛊虫?”赵祯脸色就是一寒,“哪儿来的?”
小四子想了想,看石头。
就见石头一个劲甩尾巴呢,爪狸最爱吃的就是蛊虫、毒虫之类的东西。
“槿儿,会不会是刚刚那位方姑娘?”箫良问了一声,“刚才石头看到她就嗅个没完没了的。”
小四子一听也点头,“如果是她放蛊虫,那她好歹毒!”
“这蛊虫会做什么?”赵祯问。
“石脑蛊又叫瞌睡蛊,这种蛊虫很笨的,没眼睛没鼻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能听到声音。它们白天会钻到阴暗的地方,到了晚上听声音出来。人一般睡着了,都会有些鼾声。它们会循着声音,钻入人的鼻子和嘴巴或者耳朵,总之最后会进入脑袋。一旦中了石脑蛊呢,人就会变得很呆滞就跟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所以叫石脑蛊了。”
庞妃抽了一口凉气,死死抱住香香,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哪儿都跟有虫子似的。赶紧让喜儿去烧了被子褥子。
赵祯也是吓得不行,万一爬进香香脑袋里呢?赶紧问,“这屋里保证没有了么?”
小四子瞄了瞄一旁的石头和剪子,见它俩都没精打采地舔毛,就点头,“没有了,石头和剪子在这里,有也跑完了。”说着,伸手掏小包,摸出一本簿子来。他最近跟公孙学蛊毒呢,前阵子正好学到石脑蛊,就按照册子上教的开了方子,让喜儿用一斤硫磺、五斤白醋一起煮沸,熏屋子。
“方巧巧现在人在哪儿?”赵祯问门口影卫。
“太后那里。”
赵祯冷了脸色,“此女心怀歹毒,不可留。”
“皇上,她毕竟是翁国公的女儿,查清楚。”庞妃出言提醒。
赵祯点了点头,问小四子,“万一她下蛊害太后呢?”
小四子看了看时辰,笑眯眯,“下不了手的!这会儿戌时,爹爹在太后那儿呢,如果真是她下的,那爹爹肯定会发现的。”
赵祯立刻想起来,今日太后多走动了几步,腿脚酸麻,的确说请公孙先生给扎扎针,先生说了,睡前最好,因此安排了戌时。
正这会儿,就见陈班班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在赵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赵祯脸色一沉,冷声道,“果然让公孙先生抓了个现行!岂有此理,竟然想害我妻女还想害太后!”
“皇上,太后大怒呢。”陈班班提醒,“会不会跟翁国公也有关系?”
赵祯点头,让把人都抓来,边让庞妃先休息,他去太后那儿看看。
庞妃又担心又不安,反复问小四子,“真的没虫子了么?”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拍石头的脑袋,庞妃就动了心思,要不让赵祯也去搞一两只爪狸放在宫里吧,太有用了!
……
另一头,庞太师假装醉酒,让人拿出了锦盒来,给薛益行献宝。
其实这玉石根本不是玉,而是琉璃,且是太师叫人临时打造的。和鎏鹤翎正好位置相反,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反正远远瞅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示意……屋顶上的人似乎有动静了。
白玉堂一笑——等不及了吧!
不过……毕竟不能这会儿就动手吧,还那么多人呢。
众人耐着性子等着,到了晚些时候,酒宴散去,庞吉很热心地留了薛益行兄妹在庞府过夜。包延想回开封府,庞煜拽了他一把,“回去干吗,上我那儿睡去。”
包延撇撇嘴,叫庞煜拉屋里继续玩儿去了。
庞吉哼着小曲儿,像是已经醉了,让自家八姨太扶进屋里休息,边抱着锦盒,这八姨太是黛影装的。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展昭和白玉堂也等得腰酸背痛。
白玉堂伸手帮他捏捏肩膀,展昭一缩脖子,“别乱摸!”
白玉堂失笑,“猫儿不都捏脖子么,一捏就老实了。”
展昭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顶上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来了!
果然,几条黑影嗖地窜入了庞吉的院中,到了院门口,就听到里头已经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有一人挑开了房门,几人进去,一眼就盯上了桌上的锦盒。可打开一看……却听到“刺啦”一声,一股白眼冒出,呛得几人赶紧捂住口鼻,知道露馅了。
刚想往外跑,就被展昭白玉堂堵了个正着,影卫门将其他的黑衣人也都一一抓获,展昭白玉堂对付几个刺客,更是不在话下。
果然,那几人就是今早假扮成西岭官员的三个老头——当然了,没那么老,早上是化了妆的。
人赃并获之后,一起带入了皇宫给赵祯,却看到赵祯在御书房里坐着,身旁是难得一见的太后,脑袋上还扎着针,似乎是气大了。一旁公孙一个劲跟她说,不能生气,上火了对眼睛不好。
太后也在拼命压火气,可不是说不气就能不气的,差点害死了庞妃和孙女儿,还害了自己!
龙书案前,跪着方国公和方巧巧,方巧巧吓得直哭。
展昭不明白怎么了,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暗自打个哈欠,那意思像是说——少管皇帝家里的事,太乱,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这案子也差不多结了。
包拯也来了,赵祯开口一问,方国公就指着那几个假扮官员的黑衣人,说是受到了他们的要挟和挑拨。他们给了他蛊虫,说是能让庞妃变成傻子,这样皇上定然对她疏远。而给太后下的不是石脑蛊,是另外一种更加阴狠的蛊毒。可以让太后听命于他们,这样方巧巧成为皇后就不是不可能了……没想到的是,人有前算,天只一算——让公孙和小四子撞破了。
那三个假官员的身
124、33 断线待续 ...
上,都搜出了双鸟会的纹身,还有木牌,只可惜赵祯想再问孤独来源以及幕后黑手,这三人就咬舌自尽了。
如此一来,这鎏鹤翎的案子是破了,可双鸟会的线索却是断了。这个神秘的双鸟会,真如穆三他们那帮四叶教的人所说,是先唐的暗杀组织么?
赵祯让包拯全权处理,继续追查双鸟会的行踪,包拯领命。
赵祯又对这次的案件论功行赏,薛益行的官职也没有免除,赵祯饶了他爹,可当年参与谋害了月和夫人的那几个四叶教教众,以及宫里所有参与当年事情的老臣,都没那么幸运,或多或少受到了追究,虽然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公开,但赵祯的确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公正。他终究是过不了包拯和自己这关,索性来了个秉公执法,落昕夫人看完行刑,便带着五个姐妹一起,远走他方了。
不久,识玉大会的热闹散去,开封府又恢复了平静,再过几天,秋试就要来临了。
包延这次表现还行,再加上赵祯一句话,包拯只好让他参加大考,于是他这几天赶着温习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闲下来了,整天无所事事,端着酒杯就在院子里等着那株死别扭的红杏开花,可等来等去,等花骨朵终于有些蠢蠢欲动了的时候……新的案子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昂,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了,下一个案子叫《恶笔兽龛》。小白喵喵还在开封边破案边等那株别扭的杏花开,小小胖和小馒头也会依旧打打闹闹。秋试的时候要出命案咯……考试加冤魂什么的,嫑以为只有现代学生有压力,古代学生也有压力,有木有!有木有!XD
125、01 鬼状元,疯书生 ...
春末,天热起来,风却很大,吹下了一地的花瓣来。
这几天特别的干燥,开封府的众人倒是不忙着抓贼了,忙着提醒城中居民小心火烛。欧阳少征的巡城兵马,也每日带着一大桶水出巡,找干燥容易有火星子的地方洒水。
这天大早,小四子起了床,准备和公孙、赵普、箫良他们一起春游去,就看到隔壁展昭院子里的那棵红杏终于开花了。
绕过长廊到了院子里,就见展昭盘腿坐在大院中央的一个石桌子上面,腿上蹲着在打盹的大虎小虎。他则是仰着脸,看着满树的红杏……
花儿开得艳丽,红杏后头的白杏花期也长,于是红白相映,美不胜收。
展昭闻着淡淡的花香,微微眯着眼睛。这时候就感觉身边有动静,低头看,只见小四子也爬了上来,坐在他跟前,仰着脸跟他一起看杏花。
公孙和赵普循着小四子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大一小还有两只小猫一起看杏花的场面,说不出的有趣。
赵普走到院子里,问展昭,“就你一个在?白玉堂呢?”
展昭眨了眨眼,道,“跟朋友喝酒去了。”
“不带你?”赵普有些意外。
展昭皱了皱鼻子,“嗯,他约的是落不着肖末、花蝴蝶西门药,还有秀才董旭。”
小四子仰起脸,觉得名字都好古怪。
赵普倒是听说过,“都是下三滥啊。”
“啧啧。”展昭摇了摇头,“应该说行业下三滥,性格很古怪,人品还不坏。”
“都是什么人啊?”箫良最近对江湖事很感兴趣,忍不住问。
“这落不着肖末是个神偷,因为轻功好,一跃起来双脚就落不着地了,所以得名。梁上君子也分三六九等,肖末这人,不偷穷困、不偷忠良、不偷贤德,只头为富不仁的,所以不招人讨厌。就是总在屋檐上走动,容易不小心听到些不该听到的,所以是非比较多,别人说他落不着,也是暗指他没着落,指不定哪天就叫人灭了口了。”
小四子和箫良听着有趣,就接着问,“那花蝴蝶呢?那人跟蝴蝶一样么?”
“嗯嗯,花蝴蝶西门药是个郎中,医术高明,不过只治妇人病,不是女人生病他不给治,人很有钱,转开妓院,大江南北至少开了不下四十所的窑馆吧,号称窑姐儿帮帮主。”
“咳咳……”公孙正喝茶呢,也听乐了,头一回听说这帮派。
“秀才董旭呢?”小四子更加好奇了,“秀才也混江湖么?”
“董旭其实不是真书生,就是喜欢做书生打扮,说话问走走舞文弄墨。”展昭乐呵呵说,“他和西门药有些像,只是西门喜欢女人却不怎么近女色,董旭可是个风流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哄女人功夫一流。而且他口味还有些重,不喜欢良家妇女就喜欢豪门怨妇,因此常勾搭上不该勾搭的女人。比方说前几天,他不就把工部侍郎杨显的四姨太给勾走了么?被杨显撞破奸情,追着他满开封府乱跑。”
赵普笑了笑,“我也听说这事儿了,胆子真不小……不过白玉堂竟然和这三人是朋友,还真叫人意外。”
展昭点点头,“只能说是孽缘吧,西门药是闵秀秀的同门师弟,另外两个是他的猪朋狗友。董旭知道哪儿能喝到好酒、肖末消息灵通给白玉堂帮过忙,所以就熟悉了。这三人都是事儿精,这会儿估计是谁又遇上什么麻烦了,要白玉堂帮忙,我这边见面不方便。”
展昭说完,众人都盯着他看,良久,公孙问,“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呃……”展昭望了望天,“白玉堂说的。”
公孙和赵普对视了一眼,心说白玉堂也不容易,单独出个门就交代得那么清楚明白。
展昭依旧抬头看杏花,边自言自语,“等再开多些,摘下来做杏花酒喝。”
“那喵喵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春游?”小四子见包福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了,笑眯眯问展昭,“天气那么好,我们去外面看花!”
展昭想了想觉得也行,就从桌上跳下来,拍拍ρi股,跟众人一起出门。
到了门口,马车和马都停在那里,可是众人也不走,似乎还在等人。展昭好奇了,问,“还等谁?”
“小小胖去叫小馒头了!”小四子回答。
“包延不是在温书么?”展昭问公孙。
“他有些太紧张了。”公孙摆摆手,“这几天天天温书,说实话,以他的学识文采,怎么考都不会差的,与其这样熬,把自己给熬出病来,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说话间,就听到里头吵闹。
“我还温书呢!”
只见包延让庞煜强拉硬拽拖了出来。
“温什么啊,书都给你翻烂了,你有意思么?给其他大才子留条活路不成啊!”庞煜皱着眉头数落他。
包延没办法,被拉上车,众人启程。
走得也不远,就在近郊的一个农庄。农庄是庞太师家的产业,有良田十几亩,种的都是瓜果蔬菜,半山腰是茶园,还有几家农舍羊的鸡鸭猪羊,庞府的吃喝都靠这里自产。
……
放下众人春游不提,且说此时太白居里头,单独会客的白玉堂。
听秀才董旭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白玉堂皱着眉头看他,“你是说……那人着了魔,才会自杀的?”
“是啊!肯定给鬼迷了心窍了!”董旭点头。
原来,前几天董旭老毛病翻了,勾搭上了一位有夫之妇。
这妇人生得珠圆玉润丰腴喜庆,非常的讨人喜欢,董旭跟她相处了一段,才知道她是苏州知府的儿子,孔茂的新婚媳妇。孔茂是个书呆子,毫无情趣,每天只想着高中状元光宗耀祖什么的。可惜他虽然读书多年,但天份有限,屡屡落榜!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始终考不上功名惹得他十分急躁。这几天秋试将近了,他又开始闭关读书,于是就冷落了这位娇妻,给了董旭可趁之机。
董旭这人有些毛病,他除了喜爱妇人之外,还一心想为妇人谋求幸福,见这位妇人言谈间似乎对丈夫还是很有感情,就想劝导劝导这位书呆子,让他回心转意,靠什么功名啊,每日美人相伴不好么?
于是,董旭跟同样对妇人之事相当热心的西门药商量。
西门药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假扮成仙翁,大半夜地给那书呆子演场戏,就假装神仙托梦,告诉他这辈子是出头无望了,但生下来的儿子却会是个文曲星,让他赶紧生孩子,然后悉心培养。
董旭觉得鬼主意很不错,就找来了擅长易容之术的肖末给化妆。
总之三人一折腾,到了大半夜,就去找那孔茂。
三人到了屋顶之上观察下边情况,就见孔茂坐在桌边,行为怪异。与其说他怪异,不如说他诡异!只见他双手托着一只笔,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瘦如枯槁样貌憔悴,疯疯癫癫不知道在施法还是在干吗。
忙活了半天,他突然定住了,嘴里念道,“笔仙笔仙,我何时能成为状元?”
当时三人差点儿笑喷了,可见孔夫人说得一点儿不错,这书生想当状元想疯了。
孔茂话说完,忽然举起笔,闭上眼睛胡乱划了几下,竟然写出了两个字来,仔细一看,写的是——“来生”二字!
是说他来生才能成为状元!
屋顶上三人觉得好笑,正想给他下点迷烟,趁他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将戏演完就得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孔茂忽然站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把刀来,还没等三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咔嚓一刀……抹了脖子了!
三人当时有些傻眼了,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是自杀,但又似乎不对劲!不过后来家人来了,为了避免误会,三人还是溜走了。
而白玉堂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案子就发生在三天前。
那会儿杏花还没开呢,他和展昭正在院子里看花骨朵,就听王朝马汉进来说,苏州知府的公子在驿馆死了,像是自杀身亡的。
展昭和白玉堂赶去一看,的确是自杀,而且桌上还写了“来生”两个字。的确很多人都说孔茂考试都考出毛病来了,整天郁郁寡欢,很有可能是想不通了才自杀的。
后来公孙验了尸体,也确定是自杀死的,于是这案子也就在昨天结了。正因为这个原因,包拯暗地里找了庞煜,让他偶尔拉包延出去散散心,别总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白玉堂和展昭之前对此案件根本没有怀疑,只觉得他年纪轻轻太过轻生了……可是如今一听,又觉得死得蹊跷!是问了笔仙才写出了“来生”两个字,换句话说,如果笔仙写的是,“这次”,他岂不是非但不会死,还会很高兴?
“然后呢?”白玉堂不解地问三人,“你们找我干嘛?”
“你想啊,新婚丧偶,我不是要去好好安慰一下夫人么?”董旭厚着脸皮说。
白玉堂心里真觉无语,怎么安慰?你干脆娶了人家得了,摇头,“说重点。”
“夫人跟我说,她相公应该不是自杀,是被害死的。”
白玉堂一皱眉,“被害死?”
“是啊,我又不好说我看见了,就问她有什么根据。”董旭说着,拿出一个长条锦盒来,打开放到白玉堂跟前叫他看,就见里头有一支笔,应该是用来写草书的小楷灰鼠笔。
白玉堂拿起锦盒看了看,问,“这就是孔茂死前捧着的笔仙?”
“嗯!”董旭接着说,“夫人说,这支笔,是孔茂高价从一个疯子书生那儿买来的,据说,是那个出了名的鬼状元留下的遗物。”
“鬼状元……”白玉堂微微蹙眉,这名头他倒是听说过。两年前,那一届的殿试,有个叫岑磊的书生来考试,那一张卷子可谓是答得文采斐然,看得包大人和赵祯都啧啧称奇。最后这岑磊高中状元,却没去金殿见赵祯。
当时,赵祯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特地派人到了家中寻找。岑磊当年寄宿在开封一户人家家里,书房之中东西完好保存,但人却不见了,据说是考完试后就没回来过。之后众人又寻回他老家,问来的消息竟然是——岑磊在一年前已经死了。
这一下,朝野震动,众人都觉得活见鬼了,赵祯也下令开封府严查此事。
当时,展昭和白玉堂还特意去了趟岑磊的老家,根据包大人亲手绘制的岑磊画像问老乡,都说画像上的就是死去的岑磊。两人到了岑磊的坟头,找人开棺验尸,最诡异的是,虽然死了一年有余,棺中尸体竟然面色红润,不腐不烂。
公孙验尸后,说岑磊死于肺病,常年服用的药物之中有砒霜,还有一些能让尸体不符不烂的药。另外,肺病死的人,大多面色红润,才会有这样的怪事。
正因为如此,众人才确定,此人与包大人在考试时见过的岑磊一模一样。
据老乡们说,岑磊临死前唯一遗憾就是没有去参加考试,寒窗苦读十余载,抱负无法施展就含恨九泉。
展昭和白玉堂当时进入了他家老宅,他老母亲还保存着他身前遗物,就见书房和他在开封寄宿人家家里的摆放几乎一模一样,两人当时也有些脊背发凉。
之后,岑磊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就是当年有名的鬼状元。
白玉堂拿起那支笔仔细看,果然,就见在笔尾处,有一个很小的刻字,是一个——岑字!
“孔夫人说,孔茂在街上看到一个疯癫的书生,出口成章下笔成文,十分奇怪。那书生就跟他说,都是因为又了这只笔仙!鬼状元岑磊因为太过留恋考试,所以鬼魂附体在这只笔仙上,只要有这杆笔,就能高中状元。”董旭神神秘秘地说,“夫人说,自从这支笔买回来之后,孔茂就越发的神神叨叨了,而且有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感觉……像被鬼附体了。”
白玉堂看了看三人,“你们想我如何?”
“哦,孔夫人很想查明自家相公究竟是怎么死的。”董旭拍拍那支笔,对白玉堂道,“白兄不是和展昭熟识么?孔茂人都死了,如果再牵扯他买鬼笔之类的事情,有损他声誉。另外,夫人整天觉得周围有鬼,被吓得噩梦连连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想查清楚,但最好不要声张。”
白玉堂觉得其中倒是也有些蹊跷,再加上包大人对当年岑磊失踪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如把笔拿去给他。反正包大人日审阳夜审阴,万一那岑磊的鬼魂真在笔上,两人也能谈谈天。
于是,白玉堂就点头将笔收了。
董旭三人见白玉堂答应了,自然高兴,众人又喝了几杯,就也散了。
白玉堂揣着笔往回走,到了开封府,就见展昭他们都没在,整个开封府里都是老头子,包拯带着一大帮子老头,正在研究一大堆竹简,据说是哪个坑里刨出来的,似乎是先秦时期焚书坑儒那会儿埋下的。
白玉堂将东西给了包拯,大致讲了一下经过。
包拯听了也是疑惑不已,收下笔,让白玉堂上郊外庞太师的园子,找展昭他们就成。
白玉堂跨马赶路,想去西郊找展昭,马走在官道上,白云帆跑了一阵,忽然停在了一个小山坡前,催它也不走了,转过脸,盯着一旁小树丛里看。
白云帆是好马,极通人性,白玉堂索性翻身下马,看看它,就见它一双眼睛盯着树丛,对他打了个响鼻。
白玉堂走上山坡扒开树丛,立马愣了。
就见在小树丛里,有一个背篓。这种背篓很常见,是书生们进京赶考经常背的那种,后头一个框可以放书和行囊,前边搭起一个凉棚来,挂下半块白绸,可以挡一挡风沙和日头。
背篓原本没什么特别,只是这背篓放在地上,周围一片暗红,是血!
白玉堂伸手,轻轻掀开背篓往里一看,双眉皱起——只见背篓里,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放下遮盖背篓的白绸,白玉堂长叹了一口气,心说自个儿是怎么了,
125、01 鬼状元,疯书生 ...
被展昭哈了口气了还是怎么的?出个门就遇到这种事情。
无奈,他见不远处就是庞太师的农庄,于是对着天上抛了一枚联络用的响箭。
随后,白玉堂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有一点想当奇怪,背篓除了地上一滩血之外,四周并没有血滴,可是背篓里只有人头而没有尸体,怎么做到的呢?无论是将滴血的背篓拿过来,或者当场杀了人将尸体带走……很难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啊。
正在寻找,就听到远处马蹄声响。
白玉堂抬头一看,只见展昭骑着枣多多跑过来了,隔着不远就一个纵身跃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梨子。
“咳咳……”展昭刚刚一落地,嘴里还半口梨子呢,就看见个人头,不小心呛住了,连忙捶胸口。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展昭举着梨子一指白玉堂,“你说,那天去法光寺拜拜你是不是没把菩萨放在眼里?!”
白玉堂望天,见展昭怀里鼓鼓囊囊的,伸手一摸,拿出个用白布包着的梨子来。
展昭将梨子抢回来,“怎么你出个门都碰上命案啊?他们还说我不吉利,原来是你的问题。”
白玉堂从他手上将梨子又夺了过来,“我不是来找你也遇不上这事儿。”
展昭继续抢梨子,“我先来的我都没发现!”
白玉堂微微一愣,再抢过梨子,“你们刚刚走的这条路?没发现?”
展昭拽着梨子不放,“石头剪子都在呢,没理由有尸体它们发现不了啊!”
这时候,就听后头有人问话,“你这梨子不就是拿来给他的么,干嘛还拽着不放啊?总共这么几个,刚才多辛苦才留下一个来?”
展昭面上一红,回头,就见公孙摇着头走上来,赵普和身后庞煜包延也张望,看到背篓里头的人头,庞煜一缩脖子,“要不然我过几天请个道士给你们开封府驱驱邪吧?这也太晦气了。”
白玉堂退到一旁一口咬了梨子,回头对展昭微笑——果真甜!
展昭哼哼了一声,“就结了几个,西域过来的好梨子!都叫人抢光了。”
白玉堂点头接着对他笑——就你惦记我。
展昭尴尬,继续啃自己那半个。
公孙蹲下去盯着那人头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众人,“怎么有一股子甜味?”
“呃……”
正当众人凑过去盯着人头看,并且也果真闻到了一股果子的甜味时……忽然,就见人头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张大了嘴学着凶悍的狗一般往前一探头,“汪汪!”
“咳咳……”白玉堂和展昭同时被梨子呛住。
赵普这辈子大概第一次受惊。
影卫门一个个也都惊了一跳。
再看紫影和小四子,都蹦了起来,一个搂住赭影一个搂住箫良,惊得都“哇”一声,闷头往怀里钻。
不过最有趣的还是公孙,这位深更半夜开棺验尸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公孙大胆,被惊得手一松,跳着脚骂娘。
同事,就见那人头哈哈大笑,嚯地站了起来……原来那是个大活人,抹了一脸的泥灰,大半截身子藏在下边的土坑里头,头上套着个背篓。他手上还拿着两个胖胖的红果儿,有暗红色汁液流出来,估计就是周围那一圈血红色,难怪有甜味呢。这人书生打扮,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笑得前仰后合——原来是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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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02 西方木引火,大凶 ...
那个书生从坑里爬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的,完全没意识到被他戏耍的这几位是个什么身份,以及众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展昭本能地伸手抓住白玉堂一条胳膊,提醒他——杀人是犯法的,要忍耐啊!
公孙他们那边正好相反,赵普拉着暴跳如雷要去宰了那书生的公孙,公孙的样子很上火。
众人生气之余,还觉得挺好笑,鬼见愁也有见鬼愁这一天啊!
小四子躲在箫良身后往外张望——这个人好奇怪哦!刚刚吓得他小心肝一蹦一蹦的,箫良搂着他拍拍,“槿儿别怕。”
小四子伸出手指头比划了那么一下,示意——吓到一点点哦!
箫良眼睛闪亮了下,好可爱!
那疯书生边笑边将书篓子拿了下来,伸手抹掉了脸上的红果儿汁,边笑边摆手,“抱歉抱歉,我刚刚路过这里,发现好些赤炼果,又见远处有个白衣公子过来,于是就想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人。说着,他指指白玉堂,“不过他刚刚没看我,又把我盖起来了,我就只好忍着了。”
展昭斜睨了白玉堂一眼——这样都能被骗啊?传出去你锦毛鼠以后还混不混了!
白玉堂面无表情回看他——有你和赵普陪我呢,怕什么?!
展昭伸手搔了搔下巴,庞煜也让吓了一跳,险些一ρi股就坐地上了,包延倒是还好,他走过来得比较晚,没注意看。只是身后小包福又跟树熊一样死死抱住他,吓得直哆嗦。包福小孩儿就怕这些鬼鬼怪怪的,也受不得惊吓。包延有些生气了,皱眉质问那书生“你怎的就不知轻重呢?这里好几个小孩儿,若是吓出病来怎么办?”边说,边拍身后的小包福,“是个疯子吓唬人的,莫怕!”
展昭和白玉堂等都是武人,被吓一跳也就吓一跳了,的确现在想想,这书生太过了!若是遇到个胆小的,指不定就当场吓死了。
“嘿嘿。”疯书生耸了耸肩,“莫怪莫怪,我刚刚一直闭着眼睛屏着气,不知道有小孩子。”说着,从书楼子里翻出了一个芦苇编的小蚂蚱,跑过去给包延身旁的包福,“你岁数不小了啊,怎的这样胆小呢?”
包福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你才胆小!”
书生挑挑眉,“这个给你。”
包福刚要伸手去接,却不料一旁展昭伸手一挡,说了声“别上他当!”,边用巨阙轻轻一碰那蚂蚱……“嘭”一声,蚂蚱炸开了,里头喷出一些墨汁来,洒了一地。
“哈哈哈!”那书生见恶作剧叫展昭试穿了,乐得直蹦。
赵普冷冷瞧了瞧他,对一旁赭影说,“他既然如此喜欢恶作剧,好好陪他玩一下。”
“我来!”紫影早就看不顺眼了,从赭影身上蹦下来,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教训他。
那书生一见对方动真格的了,赶紧抱住脑袋就跑,“哎呀,强人打人了,不说开封是讲公道的地方么?怎的打人?”
众影卫们面面相觑,最后集体转脸看展昭,只见展昭仰起脸望天,今天天气不错……
半盏茶的功夫后,那书生让影卫们埋了大半截到土里,怎么都爬不出来,扯着嗓子喊,“救命啊!强人谋财害命啦!”
紫影将红果子塞进他嘴里,染了他一口红牙。
公孙到一旁,翻出他的背篓,就见里头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大多都有机关,用来吓唬人。在一堆书里,找出了他的名帖,这书生是山西来的,果真是参加秋试的才子,姓魏,名夕桐,表字岚之,很书卷气的名字,性格怎的如此恶劣?!
公孙翻出一个卷轴来,就见是一些随手写的诗句,似乎是即兴而作,写得倒是很大气,公孙随便翻了翻,竟然读出些味道来,这书生好文采。
包延也凑上来看了看,庞煜瞄一眼后撇嘴,“切,这书生必然考不上,写的字跟鬼画符似的,还不如少爷我那一手字呢!”
包延和公孙则是等着帖子愣了半天,同时感慨,“好字啊!”
众人也都凑过来看,白玉堂点头,“的确,有那么点草圣张旭的意思。”
众人都惊讶地看白玉堂,展昭尤其眼睛斜得厉害——张旭你也知道,你不是江湖人么!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瞪展昭一眼——好歹我也是念过书的人!
“嘿嘿,小兄弟还挺有些见识的啊!”那疯书生一句话开口,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真疯假疯,竟然叫白玉堂小兄弟!
展昭笑眯眯,“你看着更小吧?”
“非也非也,我在家里排行大!”书生嘿嘿直乐。
“那你在坑里再大一会儿吧。”赵普见他挺来气,拉着公孙就想走了。
那书生连连喊,“哎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赵普微微皱眉,回头看他。
“啧啧。”书生笑眯眯道,“你在牢图关一战,十万胜了辽兵二十万,如果是我给你出主意,你只需要出五万兵马!如果是我给辽兵出主意,你还得吃个败仗。”
赵普一愣,身后赭影直乐,“书呆子,你还真是信口开河。”
一旁公孙却是点了点头,“嗯,的确只要五万。当时欧阳跑得太前面,与后援部队拉开了距离,所以赵普多派了人马从两边包抄,为的是震慑辽军,从而帮着欧阳解围。换句话说,如果他火麒麟跑慢点,只要五万人马就够了。同理,如果辽军将领聪明点,打个快仗,赵家军还真是吃紧。”
“哈哈哈。”那书生点头连连,看公孙,“先生高才!是哪一届的状元?”
公孙收起卷子,看赵普,“放了他把,这人虽然疯癫,但绝对是三甲之才,活埋了太可惜,留着给皇上慢慢收拾吧。”
赵普略点了点头,让赭影和紫影将人放出来。
包延在一旁认真看他的诗集,书生灰头土脸爬出来后,抖了抖灰尘,伸手一指白玉堂,“你赔我衣裳!”
白玉堂愣了愣,觉得这书生有毛病,怎么跟自己要衣裳。
“若不是看见你,我也不会想起这鬼主意,你就是始作俑者。”书生胡搅蛮缠。
白玉堂也懒得理他,看了看天色,问展昭,“回去了,还是继续去农庄?”
“回去吧。”展昭见后头马车都跟来了,再回去估计也晚了,反正带了很多的土产,拿回开封府做顿好饭菜,大家都能吃。
众人也都决定走了,不再理会那书生,却听书生在后头嘴里念念有词。
公孙听他念叨,微微一愣,回头看他。
包延也皱眉,问,“你在念梵文么?”
书生念完了,掐指一算,伸手指着白玉堂,“给我五两银子,我给你破解个大灾难!”
白玉堂失笑,“你给我五两银子,我给你破解个大灾难。”
书生一愣,伸手摸摸额头,“我哪里有大灾?”
“我想宰了你,你说是不是大灾?”白玉堂反问他。
展昭继续望天,心说白玉堂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开封府的正义守护者放在眼里了,果然老鼠是不能惯着的。
书生叹了口气,又掐了掐指头,“ 我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朋友,你这人视朋友比一切都重,若是今日错过了,恐怕你会抱憾终身。”
话没说完,就见有白花花五两银子丢了过来。原来是展昭伸手从白玉堂挂在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五两银子来,问那书生,“说吧。”
白玉堂一脸佩服地看着身旁理直气壮的展昭,这猫,从他兜里掏银子,比掏自己的还顺啊。
一旁众人都安慰般看白玉堂——算了,反正迟早是一家。
书生接了五两银子,瞧了展昭一会儿,笑嘻嘻点点头,“嗯嗯,你这人面相我喜欢!告诉你吧,西方木引火,大凶,有火烧土埋之灾。”
“什么意思?”展昭不解。
“你朋友名字里有个西字,叫他别靠近火,否则,回丢了性命。”书生说着,将背篓背起来,揣着展昭给的五两银子,乐呵呵晃荡走了,那方向就是进开封府的。
“唉!”包延追上两步,将卷轴还给他,“你的东西。”
书生接了,瞧瞧包延,啧啧两声伸手,“你也给我五两银子。”
包延一愣,“我也有难?”
“这倒不是。”书生摇头,“你白看了我的诗句,给银子!”
“切!”包延不屑,“大不了我再让你看看我的诗句。”
“嗯嗯,这公平,一言为定,过几日,我去开封府找你要去。”书生说完,继续溜达走了。
“王爷。”赭影低声问赵普,“这书生行为诡异。”
赵普点了点头,对身后黑影白影轻轻一招手,两个影卫就跟踪那书生去了。
众人也准备回开封。
白玉堂骑在白云帆上,低头微微皱眉。
展昭凑过去问,“名字之间有个‘西’字的,是不是说的西门药?”
“嗯……”白玉堂蹙眉,“不太清楚。”
“我们赶去看看他吧?”展昭问,“他现在在哪儿呢?”
白玉堂黑了脸,“还能在哪儿?妓院呗!”
展昭也立马黑了脸,“那要怎么办?”
“算了,悄悄走一趟吧。”白玉堂想来想去,西门药是大嫂的同门,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嫂必定伤心,自己更是不好交代。那书生虽然癫狂,但看起来却也很有些门道。
白玉堂一伸手拉了展昭一把,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
展昭皱皱鼻子,似乎是有些犹豫,要去妓院啊……这个要讲究技巧。
可没等他说话,白玉堂对枣多多一招手,枣多多撒腿就跟着白云帆跑了。展昭在马上感慨——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枣多多现在听白云帆比听自己还多,马腿都往外拐了!
两人回到开封,马不停蹄就去了西门药的店铺,跑了三四家,听护院说,西门药都不在。
白玉堂皱眉,带展昭走下一家,展昭有些想骂街,“西门药开了几家铺子啊?敢情开封这买卖是他一个人在做!”
两人从傍晚一直找到掌灯,还是没找见人,最后在一间茶楼找到了肖末。
肖末听白玉堂找西门药,就道,“哦,董旭跑去孔夫人那里了,貌似那妇人最近身体不适,西门给她看病去了吧。”
白玉堂就皱眉,“他们住在哪儿?还在驿馆?”
“是啊……”肖末点点头,就见白玉堂和展昭跑了,他赶紧跟上,
三人赶往驿馆,大老远,就见前方的夜空中火光冲天。
展昭一皱眉,“糟了,着火的是驿馆!”
三人也顾不得马了,跃起施展轻功就过去。
只见整个驿馆被大火包围,好多官兵正围拢过来救火,浓烟将大门都挡住了,其中陆续有书生冲出来,有些身上都着火了,鬼哭狼嚎的。
白玉堂和展昭刚到门口,就见董旭扶着个女子出来,两人脸都黑了,脑袋直冒烟。
“咳咳。”那女子直咳嗽。
董旭一抬头,看到白玉堂他们竟然来了,还没开口,却听白玉堂问,“西门呢?”
董旭愣了愣,“他半个时辰前就走啦。”
说话间,只听到,“哗啦”一声响动。
就见驿馆的大楼塌了半截,欧阳少征在一旁让人离远些,这房子看起来像是要塌了!
白玉堂没等众人阻拦就冲进去了。
“玉堂!”展昭急得没辙,也跟他进去。
此时院子里火光冲天,哪里能看到人。
白玉堂脑袋有些空,喊了一声,“西门!”但没人回答。
就听身后展昭追进来,“玉堂,西边!木头多的……”
白玉堂灵机一动——柴房!
两人循着西边找过去,就见在不远处果然有一间柴房,大门开着,里头也是火光冲天。
隐约间,就见地上倒着个人,一身白,躺在那里。
白玉堂和展昭冲进去,也顾不得看那人是谁,因为已经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房子马上要塌了。
二人拽住那人一把拖出来。
刚刚拖到外边,就听哗啦一声,整间柴房都塌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人一边架起那人肩膀,纵身一跃窜出了火场。
落到众人面前将人放下一看……果然是西门药。此时他双目紧闭,鼻端有黑色,似乎吸入了浓烟。
“他怎么在里面?”董旭大吃一惊,显得费解,“明明一早就走了啊!”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欧阳少征也早就让郎中都过来,这里不少烧伤的人。
一个老郎中过来给西门药把脉,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带他去通风处!死不了,就是呛晕过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回头看肖末和董旭。
四人都是江湖人,西门药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也绝对不是低手!怎么可能在火场里被熏晕过去而逃不出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逃出来了。
“喂!”
这时候,就见公孙也和赵普他们一起赶来了。
“公孙!”展昭招呼公孙过来给西门药检查一下。
公孙蹲下查看西门药的情况,微微蹙眉,“咦?他没烧伤啊,吸入的浓烟也不多!”撬开他嘴巴往里看,喉头并没有烧伤……公孙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唇色,抬头看白玉堂,“这是你那位朋友?”
白玉堂点头,“他怎么样?”
公孙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他中毒了!”
“西门给孔夫人看了病,就说要早些回去看账目,怎么会突然回到柴房,然后还中毒了?”董旭一脸茫然。
“有人想杀他。”肖末冷冷说了一句,“而且,放火的人和毒他的人,可能是同一个!”
众人皱眉。
白玉堂看这公孙施针给西门药救治,淡淡地问展昭,“我更想知道,那疯书生是怎么算出来的,我可不信周易八卦那一套。”
展昭点头,“我也这样想!幸亏让影卫门盯着了,咱们得找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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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03 神出鬼没 ...
这一场大火,烧掉了整座驿馆,幸好救火及时,且着火的时间还不是太晚,所以除了几个书生和驿馆的伙计烧伤之外,并没有出人命,火势也没有蔓延开,因此损失算是不大。
伤得最重的,可能就是西门药了,公孙将他抬到就近的客栈里头仔细检查,发现他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蛇毒。
“蛇?”展昭眉头拧起了个疙瘩,他这辈子最恨两种东西,一种是蛇一种是蜘蛛……倒不是怕,就是看到了全身起鸡皮。
白玉堂就更加了,所有在地上爬,没腿得或者退太多的,他看着都恶心的慌。
“是草蛇,而且这种草蛇中原一带没有。”公孙拿出银针给他去毒续命,边开出药方,让影卫门去砸开药铺大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要把药配齐。
赵普还让赭影跑了趟皇宫,跟宫里的御医要,生怕药不全。
“他是不是很危险?”董旭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我一个时辰前看他还好好的啊!”
一旁的孔夫人吓得面如死灰,也连连点头,刚刚看病的时候,还觉得这西门药人很风趣,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他中毒的确是刚没多久的事情。”公孙回头告诉众人,“还有,这蛇毒很霸道,若不是他内力深厚,估计早就死了,就这样也挨不住多久。”
“啊?”肖末和董旭惊得快哭鼻子了,赶紧求公孙救他。
公孙摆手,道,“不用求我,你们是白玉堂的朋友我自然会救,只是这解药难求。”
“你是说刚刚开的几味药?”赵普问。
公孙点了点头,对一旁也显得忧心忡忡的白玉堂说,“西门药本身就是个神医,想要毒害他可不容易。这伤势应该不是被蛇咬造成的,而是喝下去的。”
白玉堂皱眉看肖末和董旭,“他得罪谁了?有人要杀他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西门药是个老好人,虽然性子怪了些,但平日治病救人,也不怎么跟别人掺和,不至于招来杀生之祸吧。
“先生。”
正这时候,那孔夫人忽然问公孙,“那种草蛇长什么样子啊?”
公孙想了想,“呃,这是天竺一带才产的草蛇,长年生活在沙漠中,因此全身棕褐色的,还有……”
“还有脖子是扁的、形状像是个压扁的葫芦,然后还有两块红斑,脑袋上有个黑点,看起来就跟有三只眼睛似的,是不是?”孔夫人问出话的同时,就见公孙满是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夫人见过这个?”
孔夫人点头,“我见我相公画过!他死前,有一晚半夜让噩梦惊醒了,说是有怪蛇追他。第二天,我见他画了好多蛇图,老吓人的样子,就问他这是什么蛇,他说是昨晚梦见的追杀他的蛇。他当时也说了一声,是什么天竺草蛇。”
公孙点头,“正是这种,你相公对这蛇有研究么?”
孔夫人有些无奈,“我和相公成婚不久,他这人是书呆子,整日自己钻研,也不准我这妇道人家过问太多。唉,不过这会儿估计什么都找不到了。”说着,夫人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稍微废墟的驿站,“都烧没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窗户往外看,身后的驿站几乎塌了大半,还剩下些焦炭和残垣断壁。
这时候,王朝马汉跑进了客栈里,告诉众人,“火源找到了,有人蓄意纵火。”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问火是从哪儿着起来的。
王朝说是从柴房,有人将火油从柴房一直泼到西院,然后点了火。因为西院门口还放了大量喂马的饲料,所以几乎整个烧没了。
白玉堂皱眉不语,果然,有人要置西门药于死地。
“夫人的房间就在西院。”董旭跺了跺脚,“该不会是和那孔茂的死有关?”
这时候,外头又进来了两个人,是来看热闹的包延和庞煜。
“哎呀,怎么着那么大火。”庞煜进门就问,见床上还半死不活躺着一个,众人脸色严峻,也赶紧不说话了,和包延一起站在一旁看热闹。
陆续的,影卫门都回来了,药几乎都找到了,只差了一味。
公孙一看方子,皱眉,“少了赤炼果?”
“是啊,掌柜的说赤炼果原本是有的,不过前阵子来了些人将果干都买走了,这药材开封府少有……他们要去外地买来在晒。”
众人都皱眉,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同时问公孙,“赤炼果……莫非就是刚刚那书生用来吓人的那些红果?”
公孙点头,“正是正是,刚刚郊外应该还有!没有果干要新鲜的也行,这位药一定要有。”
“我去。”紫影就想施展轻功跑回去找。
“要快啊!”公孙着急。
一旁庞煜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递过去问公孙,“是这玩意儿不?”
就见他手中油纸包里,包着两个圆滚滚的赤炼果。
“是这个!”公孙赶紧拿过来,跑去外边做药了。
众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庞煜,半晌,庞煜尴尬地说,“我觉着挺好用的,刚才就捡了两个,准备以后拿来防身。”
“你拿两个果子怎么防身啊?”包延不解地看他。
“你想啊,要是再有人追杀,我就捏碎一个装死么!”庞煜回答得理直气壮。
众人都有些同情地看他,估计前几次被抓怕了。
……
一碗解药灌下去,西门药身上的毒总算都被清除了,人也渐渐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好些不认识的面孔。
“怎么回事啊?”西门药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从万丈悬崖上刚刚滚下来似的,全身酸痛,头昏脑胀。
“问你才对吧。”肖末一脸佩服地看他,“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就不记得自己怎么回事了?”
“啊?”西门药坐起来,伸手扶住额头,“哇……我的头怎么那么痛啊?”
“可能是因为去毒造成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公孙过来给他把脉。
西门药抬头看了看众人,显得相当茫然。
“你不记得了?”白玉堂皱眉走过来,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给他听。
只见西门药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董旭赶忙问,“你傻了啊?有人给你下毒你不知道,从我那儿出去后你上哪儿了?都说清楚!”
众人也都点头,觉得这一点至关重要。
“我没去哪儿啊。”西门药搔搔头,“对了……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画舫上的么?”
“什么画舫?”白玉堂皱眉询问,“你在上面喝了酒?”
“嗯,我见那画舫别致,又有姑娘招呼喝酒,就上去了,正好瞧见一位书生也在饮酒,就与他们一起坐下喝了两杯。”
“你是说,那画舫有姑娘陪酒,然后有个书生在喝?”展昭问了一句。
西门药就见这人身材个头都和白玉堂十分接近,年纪轻轻,样貌清俊显得挺温和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挺讨人喜欢。他想了想,又看了看白玉堂,虽然头还很痛,但还是敏锐地意识到——莫非这人就是展昭?
西门药很感兴趣地打量起展昭来,心里纳闷,什么样的人,能把个自由自无法无天的白玉堂一直留在开封府那么多年,连陷空岛都不回了。
展昭问了话,见西门药不回答,只是盯着自己傻看,也有些不解。
“咳咳。”肖末咳嗽了一声,打断西门药打量展昭,“问你呢!”
“哦……是啊。”西门药点头,“书生看着挺年轻的,斯斯文文,说是进开封来赶考的。我喝的是竹叶青,好像喝了几口就睡着了。”
“你真行啊,不认识你就敢喝别人的酒?”董旭一脸佩服地看西门药,“那书生给你下毒了,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他?”
西门药一头雾水,“说来是有些古怪,我当时怎么了呢?跟被鬼迷了似的,怎么就会上了那画舫喝了他给的酒呢?奇怪。”
“有什么问题?”白玉堂问展昭。
“哦,因为最近秋试将近了,各地才子都聚集到了开封,所以皇上前几天刚刚下令,所有画舫、窑馆、娼寮,不准接待喝花酒的书生,更不准有书生醉酒闹事,有辱斯文。”展昭道,“如果发现了,就有可能要取消秋试的资格,所以基本来开封的书生都不敢去烟花之所。就算有,也必然打扮得不像是书生,以免被人认出来。”
“所以那书生足够可疑了。”赵普让影卫详细询问了画舫的特征,然后就去查找。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屋门口,对视了一眼,这次最令他们怀疑的倒不是什么书生或者画舫,而是今天下午遇上的那个疯癫才子。
特别是,他拿赤炼果来恶作剧,就好像是有意帮了他们的忙似的。
公孙也走了出来,告诉两人,“赤炼果这药材,整个开封可能也就在刚刚那一片山区才有,最多不到一两棵,下午那疯书生,绝对不是只恶作剧这样简单。”
展昭抱着胳膊就纳闷了,“他怎么知道的呢?”
公孙也是摇了摇头,“他很有些深不可测。”
“他第一次见我们,就知道包延住在开封府,也知道赵普的身份……”展昭皱眉,“幸好让白影和黑影跟踪他去了。”
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先出了客栈,进入了那烧成一片废墟的驿馆查线索。
欧阳少征站在门口指挥众人清理废墟,脑袋上还冒烟呢,倒不是让火燎了,而是刚刚端水灭火给热的。
“谁他娘的缺德放火。”欧阳少征骂骂咧咧的。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他跟身后,一人一边拍了他一把。
“娘喂!”欧阳少征惊得一蹦,赶紧回头。见是两人才松口气,“你俩走路稍微发出一点点声音行不行啊?老子还以为又见鬼了。”
“见什么鬼啊?”展昭不解,“纵火的人有线索了么?”
“还没,不过天还不算晚,这会儿放火我就不信没个瞧见的人。”欧阳少征接过一个士兵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把脸,叹气,“呼……热死了。”
“你灭火还挺有一套的么。”展昭见白玉堂走进火场往四外看,就和欧阳少征攀谈,“动作比原先那些巡城军快多了。”
“那是,我在边关的匪寇外族就喜欢放火,这灭火有技巧,除了水还要沙子,先掐断了围起来灭。”欧阳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过来问,“唉,问你个事情。”
“嗯?”展昭回头看他,边注意不远处的白玉堂。
“前几天这里是不是吊死了个书生?”欧阳忽然问。
“嗯,对啊,苏州知府的儿子孔茂。”展昭回答,“上吊自尽的。”
“操。”欧阳少征说了句脏话,“老子刚才果然见鬼了!”
“哈?”展昭不解地看他,“什么鬼?你火麒麟还怕鬼?”
“刚刚灭火的时候,影绰绰就看到火场里站着个书生,穿一身青,飘乎乎在火堆里若隐若现的。起先还以为是个人,后来仔细一看他娘的是个鬼。”欧阳少征说起来还有些上火。
“你确定他是鬼不是人?”展昭纳闷。
“老子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他就吊在房梁上,后来火那么大,他慢腾腾从椅子上爬下来,不是鬼是什么?”欧阳少征大呼晦气,“我今晚上开封府去一趟,你让包大人给我拍两下额头保佑保佑。”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欧阳少征刚刚说的还正经挺诡异的,又问,“那人呢?后来上哪儿去了?”
“后来一阵风吹了大把烟过去,人就没影了。”欧阳少征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了。
“这么邪门?”展昭听得直皱眉,余光瞥见白玉堂走进废墟里头了,就赶紧跟了过去。
白玉堂在废墟里走了一阵,只是觉得这烧得十分彻底,特别是西边的院子,看来火油只倒在了这一块。为什么单单烧了西院呢?这里是那孔姓书生之前居住的地方,难道是要烧掉他的一些线索?那为何又要害死西门药,如果怕知道什么秘密,董旭知道得更多才对。
白玉堂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咔哒”一声传来。
他愣了愣,左右张望,原本以为展昭从后面过来了,可并不是展昭,身后没人。而且声音似乎是从前面传来的,前边是一大堆倒塌的废墟,莫非有人在里边?
白玉堂正在疑惑,果然,就看到那对垮塌的黑色焦木耸动了一下。
下面还有生还者?白玉堂赶紧跑子走过去,将那些废墟扒开一些,就见下边趴着个人,还完好无损的。
“喂。”白玉堂伸手拍他,这时候,后边展昭跑了上来,“怎么啦?”
“有个人……”白玉堂伸手一指。
展昭也是惊了一跳,竟然还有生还的?赶紧就过去帮着救人。
可就在两人伸手去抓那人肩膀的时,忽然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抓到了什么……
白玉堂低头一看,只见手上不知道抓到了什么,白色的、软乎乎还热乎乎,其中有些红色的血丝……
“呵……”白玉堂倒抽了口冷气赶紧抽回手,展昭也蹦了起来,两人同时想到的就是脑浆,这人不是被砸死连脑浆都砸出来了吧,那怎么还没死啊?
正在惊骇万分的时候,忽然听那趴着的人突然闷哼了一句,“头痛啊……”
展昭和白玉堂瞬间脸色白了掰,心说可不是头疼么,脑浆都流出来了。
“还给我,谁拿了我的脑子?”那人忽然仰起脸来,头上须肉模糊一片,而且貌似还不是人头,人头哪儿有那么大的,跟个猪头似的。
只见他伸手扒拉展昭和白玉堂,“还给我……”
白玉堂往后退了一步,伸手一把将展昭拉过来挡在前面,倒是不怕他是鬼是人,就是怕脏,好么!蹭一手的脑浆,“猫儿,去看看他死了还是活的?”
“干嘛我去啊?”展昭死活不肯,“要不然找公孙吧,这会儿估计活不了。”
“还给我!”那人扑过来,伸着血肉模糊的手就往白玉堂雪白的衣服上蹭,“脑子,把脑子还给我。
127、03 神出鬼没 ...
”
“喂!”白玉堂也觉得不对劲了,真的脑袋流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的?
“你……”展昭用巨阙一挡他,就见他手里拿着个碗,碗里小半碗猪脑,脑袋说那么怪呢?原来顶着个猪头。
“我不管,把猪脑袋还给我!”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同时疑惑——最近听过……
想到这里,两人同时想到个人。
展昭用剑尖一挑那人头顶上的猪头……只见一个猪脑袋滚落到一旁,下边露出一张书生的脸来,跟两人打了个照面。
“又是你!”展昭一眼瞅见,正是刚才那个疯癫书生。
书生接着哈哈大笑。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有些血往上涌,又是这疯书生装神弄鬼。
白玉堂黑着一张脸就要砍了他,展昭还有些理智,觉得问清楚再说,于是拉住白玉堂。
那书生也赶紧躲到一旁,“等等,等等,宰了我就没人告诉你们谁放的火咯!”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儿?”展昭问他。
正这时候,就见远处跑来了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正是跟踪这书生的黑影和白影。
两人瞧见书生正和白玉堂展昭说话呢,立马尴尬起来。
他们刚刚一路跟着那书生,觉得他不会武功,跟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他到客栈落脚之后,就跑出来,到处找猪肉铺子买猪脑袋,买了猪头后,脑子取出放在碗里似乎想炖个葱花猪脑。猪头放在一旁说要腌肉吃,可没想到一转眼没影了。他们找了一路才找到……这若是传出去,他俩也不用混了,这书生猴精猴精的!
“谁放的火?”展昭看了看那人手里的猪脑,忍住揍他的冲动,同时感觉身后的白玉堂正将手上的腌臜蹭自己袖子上。
书生盘腿坐在地上,啧啧两声,“不说不说,你俩太小了,找个大的来!”
白玉堂一皱眉,看展昭,那意思像是说——算了,反正案子迟早会破,先宰了他吧,忍不住了!
展昭尴尬地拉住他,耐着性子问书生,“你要见谁才肯说?”
书生托着下巴想了想,“嗯,就小黑吧。”
话一出口,周围众人都愣住。
白玉堂看展昭——谁啊?小黑……黑色的小狗?
展昭也闹不明白,这时候,就见那书生忽然伸手,对着远处招了招,“呦!小黑!”
众人同时回头望过去,只见远远的,包拯带着王朝马汉走了过来,听到有人说话,就仰起脸。
黑夜之中,展昭和白玉堂清楚地看到包拯那张漆黑的脸,在听到那一声“小黑”之后,微微地扭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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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04 闹别扭 ...
书生盘腿坐在废墟上面,一手捧着个猪头,一手拿着碗猪脑,对着走到近前的包拯笑呵呵,“小黑,好久不见。”
众人都一愣——好久不见?莫非两人认识的?
“咳咳。”包拯咳嗽了一声,竟然给那疯才子轻轻一揖,说了声,“神相,别来无恙。”
“神相?”展昭和白玉堂猛然转眼看疯书生,真的假的?!
“神相?”公孙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神相气死人?!”
“唉,谁啊?”庞煜伸手戳了戳包延,“很神气似的,你看我爹管你爹叫声黑子,你爹就暴躁了,这边叫小黑,你爹连脾气都没有。”
“你没听说过神相气死人?”包延一脸鄙视地看庞煜,“喂,你不学无术也有点限度好不好?”
庞煜凭白无故被骂了一顿,一头雾水,“哇,你神气什么啊,死馒头,书读得多也是个馒头,了不起啊!”
“你!”包延更气。
“咳。”包拯咳嗽了一声,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安静!
包延赶紧闭嘴不说话了,庞煜则是在一旁撇嘴。
赵普摸着下巴端详那老头,神相……
“你根本不是书生,也不是来赶考的!”展昭皱眉盯着那疯书生,“神相气死人原名叫齐四刃,因为喜好恶作剧性格恶劣,所以江湖人用他名字的谐音气死人来称呼。”
那疯书生继续呵呵乐,“小兄弟,你说我是齐四刃,证据啊证据,你也看到我的名帖了,我就是秀才魏夕桐啊,写了一首好字,吟得一首好诗,状元三甲之才!”
“你背一首诗集上的诗来听听。”公孙问。
书生眨眨眼,仰起脸。
白玉堂微微皱眉,盯着他的脖子看了起来,“原来如此……你易容了,根本就不是年轻人。“
“神相,莫要再笑闹了。”包拯皱眉对那书生道,“此时事关重大。”
“唉,小黑你都开口了,那我也不好再闹了是吧。”书生叹了口气,伸手搓搓脖子,往下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撕了下来。
众人再一看,原来这疯癫书生是个七八十岁,鹤发童颜的老头假扮的,难怪他管白玉堂叫小兄弟呢,可不就是小兄弟么!
“唉。”老头站了起来,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形挺拔,五官端正,可见年轻的时候必定容貌俊美。展昭莫名觉得,白玉堂老了肯定也是一个这样漂亮的老头儿。
看了看身边的众人,老头笑了笑,点点白玉堂,“小兄弟,你最近有财运。”
白玉堂一挑眉,“多少财?”
“要多少有多少。”老头呵呵一乐,又一指展昭,“小兄弟,你有桃花运。”
展昭眯起眼睛,身边白玉堂脸拉黑了些。
“桃花?”展昭摸着下巴,权衡着是喜是忧。
“小兄弟,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桃花运处理不好会变成桃花劫,要小心啊!”说完,乐呵呵走到包拯身边,“小黑,我要报案。”
包拯继续恭恭敬敬给老头行了个礼,引着他往前走。
庞煜看得啧啧称奇,拉着包延道,“神了啊,我头一回见你爹给人做小!”
“你真傻假傻啊?”包延无力地看庞煜,“这神相气死人可是武林至尊,人称神相是因为可窥探天机,明阴阳谙五行,看相准得吓死你!”
“哦……”庞煜拉长嗓子吆喝了一声,“原来是个算命的!”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老神仙是世外高人!”包延强调。
“切。”庞煜却是不怎么相信,“装神弄鬼。”
“你!”包延急得跳脚,“跟你说真的,你别去惹他,小心惹麻烦。”
“你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啊。”庞煜挑眉,包延越着急,他倒是越不信。
“你……好!”包延说着,伸手一指前面的公孙,“你看!”
庞煜望过去,就见公孙和赵普走在前边,赵普担心地看着公孙,公孙则是一脸钦慕加兴奋地望着那老头儿,像是在望着菩萨。
看了半晌,庞煜张大嘴,“哇!好有说服力哦!”
包延一抱胳膊,“相信了吧?你个没见识的!”
而走在最后的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心中疑惑,展昭想的是——白玉堂最近有财运?不是吧……他已经很有钱了,难道还会有更多更多的钱?
而白玉堂想的则是——那猫又有桃花?还是朵一把带刀的桃花?不是吧——他已经很招蜂引蝶了,难道还会有更多更麻烦的人跑来招惹他?
众人各怀心思,一起到了开封府,老头兴致勃勃地跑到了开封府门外的鸣冤鼓前面,拿着鼓槌开始擂鼓。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原先之所以没有怀疑老头假扮书生,是因为根本感觉不到他会武功,可如今老头擂鼓之时内力深厚精悍,简直深不可测。
两人抬头,就见赵普也正回头看他们一眼,那眼神,也是惊骇非常。
包拯亲自接了老头的鼓槌,将他引进了书房,众人坐下,开始细说。
说起这神相气死人,那是一段武林传奇。
所谓的神相,大多是对那种善于算命的相师的尊称。虽然大多数相师是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可八卦五行之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有一千个假的,却也总有一个是真的,神的!
齐四刃出生之后就由仙鹤叼于仙山之中,由一位仙道抚养长大。此子极其聪明,文武全才,当年他入江湖之时,江湖哪儿有现在这样太平?那时候江湖上可是邪魔横行,无法无天。他带着几个朋友城里了四刃山庄,并且迅速成长为武林第一大门派,铲除魔教还武林于真到。却在功成名就之时解散山庄,销声匿迹。关于齐四刃和他那帮朋友的故事,一直都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展昭他们自然也都听过,而且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另外,这齐四刃人如其名,性格十分恶劣乖张,但他能干聪明又有神机,不少人对他是爱恨交加。不过他在三十年前已经归隐江湖,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再没见过他。后来也有传言说他已经过世,可他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就出现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百思不解,不过这老头绝对是他们的大前辈。另外,江湖上还有一条大家都知道的传言——齐四刃是个会带来腥风血雨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是这样,老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好转。太能干的人,往往不是他自身去招惹是非,而是是非总会跟随他们而来,想跑都跑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两人忽然预感到——可能有什么古怪的风正在江湖中慢慢吹起,可能很快就会演变成惊涛骇浪。
庞太师听说着火了,担心庞煜再惹祸,就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竟然出现了个神相气死人,惊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赶紧跑来看热闹。
众人对包拯为什么会认识神相都觉得好奇,包拯就说明了原委。原来在他年轻的时候,因为性格太过耿直从而影响仕途,好几次差点儿被人害死,幸亏神相出手相助。
齐四刃当年几乎是全程暗中陪护包拯,直到他站稳了脚跟,在开封府再无人能轻易伤到他的时候,老头才突然消失,只嘱咐他,一定要为民请命嫉恶如仇。
而至于为什么神相易容之后他都能一眼认出来,完全是因为这世上只有那疯老头喜欢易容化妆,并且开口闭口,就管他叫小黑。
展昭和白玉堂上下左右打量那老头,齐四刃之所以名叫齐四刃,是因为他的兵器,是把四刃神剑,也是武林至宝之一的四刃冰莲,老头藏哪儿了?
“老人家,要申什么冤?”包拯好奇地问。
“不是为我,是为他。”老头守着,拿出手上刚才戴着的面具,“这个叫魏夕桐的书生。”
包拯一皱眉,展昭等也明白了过来,既然有名帖,就表示的确有这个书生,可只留下东西没了人,也就是说——这书生出了事。
“这位魏公子呢?”包拯忍不住问。
老头叹了口气,“死了。”
众人都皱眉,好可惜!这魏夕桐绝对是大才子。
“我把他葬在城西五里坡的一棵歪脖子树下面了。”老头接着说。
“他怎么死的?”白玉堂有些疑惑,如果说是冤案必然是被人谋杀,可是当今武林谁能当着老头的面杀人,而老头却无力阻止,还要来开封府报案?
“跟你朋友那个情人的相公一样。”
老头却给出了一个让众人吃惊不已的答案。
白玉堂微微蹙眉,“你是说……”
“没错,他是自杀的,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救不了了。”说着,老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来,交给了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伸手接过来一看,两人就都紧锁双眉。
老头给他们的是一杆毛笔和一张纸。纸上写着两个字——无果。
而那杆笔,和那日孔茂自杀前用的笔仙一模一样,笔末还同样有一个“岑”字。
白玉堂抬头看神相,“是笔仙?”
老头点了点头,“我这一路上,还听说了几个自杀死了的书生,都是因为买了一杆传说中,鬼状元岑磊使用过的毛笔。他们死之前都使用笔仙问了自己的命数,随后用各种手段自杀了。”
“笔仙?”展昭皱起眉头,“笔仙不是要两个人才能玩的么?”
“那种要与人一起玩的笔仙与碟仙,都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老头轻轻叹了口气,“可真正的笔仙往往暗藏杀机,并非是大家所听说的那种窥探问卦的方法,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害人之术!”
“嗯,这个我也听说过。”公孙在一旁自言自语,“笔仙乃是一种害人的咒术,诅咒之法,奥妙都在那杆笔里面。如果真的不幸得到了那杆笔,就表示有人要害你,无论多厉害,都逃不脱笔仙的算计,且结局大多都是自杀。”
“呵呵。”老头赞赏地看公孙,“公孙先生果然博学多才。”
赵普就感觉公孙拽自己衣服袖子,转眼望过去,只见他一脸兴奋地看自己,眼睛闪闪亮,像是说——看到没,他夸奖我哦!夸奖哦!
赵普望了望天,很久没见公孙那么可爱的表情了,敢情这老头是他偶像!
“神相是觉得,有人装神弄鬼害死这些书生?”包拯一看到魏夕桐平日写的字和卷宗,再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大才子竟然就这样自尽了,也不免生出扼腕之感来。加上之前死去的孔茂,还有其他的书生……简直是损失惨重,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要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那几个死了的书生,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就是说,有像魏夕桐这样的天才,也有像孔茂这样的蠢材。”老头接着说,“老头子我一路查过来,发现牵扯出的线索真是越来越多,我年纪大了,查不动了,觉得应该把事情交给年轻人来做。”说着,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包拯点头,请老头暂时居住在开封府中帮助查案,另外,他让展昭明日一早就去查一下,看究竟有多少人,因为同样理由自杀了。
此案疑点甚多,比如说孔茂是跟一个疯书生买的笔、那个疯书生是谁?魏夕桐临死前,有没有跟什么人交流过?还有西门药进入画舫,和一个书生喝酒,随即中毒,那书生是谁……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似乎跟书生和这次的秋试有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别院,还在为今天的事情不解。
“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神相齐四刃,易容术果然出神入化,还有他神算的本事。”展昭不禁感慨,边问身边白玉堂,“你这回还不相信周易八卦那一套?”
白玉堂笑了笑,“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还真是想好好问问那老头子,问他是怎么算到西门药那件事的。”
“是啊……对了,你最近要不要去赌个钱,或者跟人打个赌什么的?”展昭突然问。
白玉堂微微一愣,不解地看他,“干嘛那么问?”
“神相说拉,你财运当头,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展昭笑眯眯。
白玉堂看了他一会儿,反问,“那你最近是不是也该多出去走走?因为老头说你桃花运。”
“他也说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桃花运搞不好就变桃花劫了。”展昭似乎有些在意,“老头肯定也有不准的时候,因为我不可能迷个什么美人就意乱情迷不分轻重了!”
“这可不一定把……”白玉堂淡淡道,“你这猫木讷,也没见过几个美人,谁知道美色当头的时候是不是把持得住?”
“错!”展昭一摆手,更正道,“应该说,我每天都美色当头,看得嫑再看了,我视天下美色为粪土!”
白玉堂愣了愣,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过来展昭的意思。
展昭又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番,笑呵呵进屋去了。
白玉堂站在院子里,正好一阵风过,吹落了一地红杏白杏花瓣。
展昭进了屋子回头望,就看见白玉堂站在风里,花瓣落在身上……不禁啧啧了两声,大爷从来都是美色如粪土!粪土白!
说完,洗洗睡了。
白玉堂回到屋里,刚刚坐下。
展昭卷着被子头朝里躺着,突然问了一声,“咦?那刚才欧阳说见鬼,看到的会不会是那老头?”
“欧阳见鬼了?”白玉堂有些意外。
“不对啊……老头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在火场里假装自杀吧?还有啊,那孔茂是抹脖子死的,那鬼怎么是上吊的呢?”
“魏夕桐就是上吊自杀的吧?”白玉堂问。
“嗯……”展昭从被子里摸出来暖床的大虎小虎来,放到枕头旁边,准备睡了。
白玉堂洗漱完了,走到窗户边刚想要关窗户,忽然……就看到不远处的杏花树下,站着一个青衫的书生。
“什么人!”白玉堂一惊非小,心说莫非是那老头又吃饱了来吓人?不然这么近,有人进了院子他和展昭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注意?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阵风过……那书生就
128、04 闹别扭 ...
像是随风散去一样,轻飘飘浮了起来,然后消失。
白玉堂愣在当场,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见过不少绝世武功之人,而当今世上,轻功最好的就莫过于展昭,可是那猫应该也做不到这点吧?
“喂!”
正在白玉堂发呆的时候,身后展昭跑过来一拍他肩膀,“你看到谁了一惊一乍的?”
“呃……”白玉堂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展大人!”这时候,外头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是小包福。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不是那么惨吧?莫非今晚又没得睡了?
包福进了门,却没说什么坏事,而是交给了展昭一封信,说,“展大哥,刚刚门口有个人让交给你的。”
“给我?”展昭不解,接了信,就见信封上只写了一个 “仇”字。
白玉堂皱眉,问包福,“谁送来的?”
“哦,一个很斯文书生。”包福笑眯眯道,“他说是展大人家乡故友,到了开封准备参加考试。因为避嫌他就不进开封府了,他住在凌云客栈,说让展大人有空找他喝酒去。”
白玉堂愣了愣。
“不是寻仇的!”展昭大概明白白玉堂为什么那么紧张了,笑道,“这个人是我的十几年的好朋友了。”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十几年?”
“嗯。”
“十几年?”白玉堂又问了一句。
“是啊。”展昭点头拆信。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按他手腕子,“我问,十几年?”
展昭张了张嘴,才明白过来白玉堂问他具体的时间,就仰起脸想了想,“嗯,这个么,十二三?还是十三四啊,总之差不多十五年了吧。”
“那我认识你多久了?”白玉堂接着问。
“你说第一次见面还是很熟悉啊?”
“我什么时候跟你第一次见面的?”白玉堂接着问。
“七年前咯。”
“熟络呢?”
“三年零三个月啊。”展昭拿着信不解地看突然阴转晴的白玉堂,“你干嘛?失忆啦?”
“没。”白玉堂神情轻松地走回床边,倒头,“早点睡。”
“哦。”展昭钻进被子里,趴在枕头上看信,“不过他竟然会来考状元,真叫人意外啊。”
“嗯?”白玉堂随口哼哼了一声,似乎是应付展昭的问话,自己则是闭着双眼,显得没什么诚意听他朋友的事情。
“你知道仇应天么?”展昭忽然问。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前朝的大将军么,出了名得文武全才。”
“我朋友叫仇朗行,是仇应天的长孙。”展昭笑道,“他也是文武全才的。”
“是么?”白玉堂转过脸问他,“比你还文武全才?”
“我哪儿会文。”展昭啧啧两声,“人家不能文也不会来考状元。”
“可我在江湖上并没听说过他。”白玉堂低声道。
“他家教很严的,不准他入江湖,只准做官,不过他的性子是属于闲云野鹤类的,怎么会心甘情愿来考学,留在开封府呢?”展昭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白玉堂没回答,只是闭着眼睛躺着。
“唉,你猜会不会是他家里逼他啊?”展昭单手托着下巴看那封信,“……或者被逼婚了所以逃出来?”
白玉堂继续躺,不说话。
“喂!”展昭凑过去,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你睡着了?”
半晌,就听白玉堂回答,“没。”
“那干嘛不理我?”展昭拍了他一下,“我明天准备介绍他给你认识的。”
白玉堂睁开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是我好朋友,你也是我好朋友么,那好朋友的朋友也自然也是朋友啊。”展昭回答完,就见白玉堂的脸色拉了下来,刚刚明明心情还不错的,莫非自己说错话了?
“你以前没介绍过其他的好朋友给我认识。”白玉堂淡淡回答。
“那没碰到么。”展昭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没什么底气,“他人很有意思的,你们说不定会合得来。”
“你很多可以介绍给我的朋友么?”白玉堂却似乎有些执着于这个问题。
“还好把……”展昭小心翼翼地回答,“你也知道,我朋友很多的。”
良久,白玉堂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外面睡了。
“喂。”展昭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就去轻轻拍拍他肩膀,“我说错什么了?”
白玉堂闭着眼睛没说话,“睡吧。”
“你这样我睡不着了。”展昭原本挺高兴的,不知道哪儿得罪了白玉堂,“你翻脸好歹给我个理由啊。”
“我向来喜怒无常。”白玉堂却是忽然坐了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拿了衣服披上,出门。
一阵风过后,房门关上,白玉堂也消失在了院墙之后的夜幕中。
展昭傻愣愣坐在床上,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的生气了?为啥啊?为啥!
之后的时间,展昭在床上坐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喔喔喔……”三声鸡鸣声传来。回过神来,才发现了天空的鱼肚白,身边大虎小虎“喵呜”了两声,伸个懒腰,厨房里的人开始忙着做早饭了,外边的商贩们也出来摆摊,整个开封府,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展昭才想起来,自己好困哦,但是已经没时间睡觉了!
继续躺下,闭上眼睛睡,半个时辰后,展昭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窗外亮堂堂的天空,伸手将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死耗子!你完了,你等着!老子不咬死你不姓展。”
……
院子外边,赵虎兴匆匆来找展昭出去巡街,却看到赭影困惑地摸着下巴从展昭的院子里走出来。
“唉!”赭影拦住赵虎,“找展昭啊?现在先别去。”
“为啥?巡街要迟了。”赵虎看天色。
“不是……”赭影很认真地跟他说,“你家展大人不知道做什么梦了,趟床上骂脏话呢。”
“啊?”赵虎张大了嘴。
这时候,就见包拯铁青着脸路过,有几个衙役拿着白浆和刷子往外跑。
赭影和赵虎对视了一眼,好奇地跟着衙役跑到门口,就见开封府门外一大早就有上百人在围观。原来,在开封府正门两边的白墙上,不知道谁用黑墨刷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蠢猫!
包延在一旁端着下巴赞叹,“好字啊!”
公孙点头,“嗯嗯,白玉堂的柳体那是相当好!好字,耗子,哈哈哈”
包延也跟着“哈哈哈”
其他人石化站立在一旁,冻得直打哆嗦,公孙先生和包延还真是臭味相投。
赵普摇头问庞煜,“昨晚上展昭做什么了?看白玉堂这反应是恨疯了吧?”
庞煜很认真地点头,“是啊……”
而离开封府不远的凌云客栈,一大早也是鸡飞狗跳。昨晚不知道怎么了,酒楼里跑进来了几百只耗子,客人的鞋子衣服都被咬坏了,今早一群客人光着脚丫子披着破布,抓住掌柜的理论。
客栈对过的酒楼里,二楼雅座靠窗坐着个白衣人,黑着脸,端着杯子盯着客栈的方向出神。他眼前蹲着一只喵喵叫的小花猫,正被白衣人按着欺负。起了大早的伙计们路过都觉纳闷,这白衣公子风度翩翩,帅得天地无色,怎么就这么欺负一只小猫啊?那猫看起来傻乎乎的特别迟钝,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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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05 傻不傻要看情况 ...
开封府门口的墙终于再一次被刷白了,包拯黑着脸也没空多管,跑去太学了。今日还要忙秋试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家里小孩子闹别扭他就不管了。
包延继续温书,开封府里的人也都不敢吵他,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来影响他考试。
“小馒头,你不要那么紧张么。”小四子趴在桌边,帮着包延磨墨。
箫良一大早跟着赵普去军营了,最近他的课程除了练功之外,还多了一样,就是赵普教他打仗的兵法。最近赵普对箫良越来越严格了,每天的时间都被练功和上课占满,公孙又忙着给人看病,小四子没人陪。正好包福被包拯带去跑腿了,小四子就充当起了包延的小书童。
“我没紧张啊小四子。”包延抓耳挠腮的,“你也看到魏夕桐他们的文采了,唉……没想到这些人才都不能参加秋试,果真我大宋人才济济,年轻才俊好多啊!”
小四子瞄着他,“你还说你不紧张。”
“小~馒~头~”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拉长的一声吆喝,包延立刻拉下了脸,伸手捏住小四子的腮帮子,“都是拜你所赐啊,庞煜那讨厌鬼就一直叫我小馒头。”
小四子仰着圆滚滚的脸蛋对包延笑,包延什么气都消了。
“喂,你还在看书啊?都跟你说放轻松啦!”庞煜伸手拉住包延,“走,咱们去看热闹。”
“去,别烦我。”包延赶紧把手抽回来,虎视眈眈看着庞煜,“喏,你别影响我啊,我今天忙着呢!”
“忙什么啊,真的有大热闹看!”庞煜蹲下来笑嘻嘻说,“昨晚展昭和白玉堂不知道闹什么别扭了,白玉堂大半夜跑了,像是气得半死。今天一大早展昭又黑着脸出去了,我听包福说,昨晚有展昭的好友来送信,展昭可能会朋友去了。”
“那又怎么样啊?”包延不解地看庞煜。
“你忘记了,昨晚上神相说了!展昭最近有桃花运!他可没说白玉堂也有桃花,这此花非彼花,那就是朵问题花!”庞煜乐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总之我预感呢,这次绝对有热闹可以看,走啦!别闷在家里看书了,就那么几个字,你都看了十几年了烦不烦啊?”
“去!读书破万卷……”
“行了……”庞煜刚想打断他,却感觉有一股杀气从下而上射上来。他一惊,低头看过去,就见小四子鼓着腮帮子看自己呢,半天才问,“桃花运?”
“咳咳。”庞煜对小四子勾勾手指,“小四子,去不去看热闹?”
“唔!”小四子眉间拧起了一个疙瘩,很有危机感。
“看什么热闹啊?”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问话声。
庞煜和包延回头一看,就见神相老头溜溜达达走了进来,见着小四子,就伸手捏了捏他脸蛋,“呵,小娃好面相啊,大富大贵福大命大长命百岁的相!”
庞煜在一旁撇嘴,“谁都知道他命好啦。”
老头仰起脸看庞煜,啧啧两声,“哎呀,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唔。”
老头话没说完,庞煜一掌上去捂住嘴,“哎呀,死老头,呸呸呸!你别咒我,老子血光之灾到现在了,还有啊?!”
包延有些紧张地看老头,见老头转过眼看自己,赶紧捂住额头,道,“我……我不信的,做人不知道天命比较好!”
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挑眉,意义不明地点了点头,“哦……”
“你,你哦什么?”包延有些紧张。
“没什么啊,你不是不想知道么,那我就不说咯。”老头嘿嘿笑着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走,咱们看热闹去。”
小四子虽然个子矮小,不过圆滚滚的还挺有分量,赵普之类的武人抱他当然轻而易举了,不过公孙抱他已经很吃力了,没想到这干干瘦瘦的老头那么有劲啊?
小四子捏了捏老头的胳膊,觉得真的好瘦哦,就问,“爷爷你抱不抱得动啊?我好胖的。”
老头哈哈一笑,“有什么说什么,好孩子,要不然这样,一会儿老头抱不动你,你就背我,咋样?”
“嗯!”小四子爽快地点头,随即又捏着老头的袖子问,“爷爷你是神算子哦?爹爹说你是活神仙。”
老头一挑眉,“小鬼,想问什么?”
小四子盯着老头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那个,喵喵和白白,以后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庞煜和包延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家伙问到点子上了,看神算金口玉言怎么断了。
不料老头哈哈笑了两声,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这世上有很多事,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太明白的事儿,哪儿还有热闹好看呢,对吧?”说完,抱着小四子跑出去了。
庞煜赶紧拉着包延跟上。
“哎呀,我要念书。”包延挣扎。
“念个屁啊,小四子让老头抱走了,咱们要去看着,不然公孙回来肯定宰了我们!”说完,拉着包延追出去了。
……
展昭一大早就觉得身边人都盯着自己看,还躲起来窃窃私语,他抓住紫影问了原委,才知道大门口白玉堂留书的事情,牙齿磨得咯吱响,心说——耗子,你等着!
从开封府出来,展昭杀气腾腾的,虽然是往凌云客栈走,不过双眼一直四处找白衣人,踅摸那耗子的踪迹!
走了一阵子,不远处就是凌云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