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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诡行天下 > 09 心意相通

09 心意相通

展昭站在客栈前抱着胳膊想心思,他不明白白玉堂昨天为什么突然翻脸了,不过……似乎问题就出在仇朗行的身上,自己提起仇朗行,白玉堂就不高兴了。

想了良久,展昭叹口气,最终还是没踏进客栈的大门,而是准备回头去太白居买一坛好酒,再去找那闹别扭的白耗子。

不过展昭刚刚转过身,就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展兄?”

展昭一愣,回头……

只见一个青衫书生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两本书,这书生看起来五岁上下,眉目俊朗,儒雅体面。他看到展昭,立刻满脸笑意地跑过来,“好久没见了!”

展昭见到他,也没法再走了,就笑着点头,“仇兄,别来无恙。”

“你来找我啊?去喝一杯?”仇朗行心情大好。

“呃……好啊。”展昭也不好拒绝,想着,边走边找找白玉堂吧。

“我第一次来开封,你应该路很熟吧?给我指指路?”仇朗行似乎­性­格相当开朗,也爱笑,拉着展昭往前走。

不远处,庞煜躲在巷子里,问身后神相,“唉,老爷子,你给那小子算算,有血光之灾没有?”

包延推了庞煜一把,“别瞎说!”

“哇,他得罪了白玉堂啊,不死也脱层皮,你们真当白玉堂是善男信女啊!”庞煜想起当年的事情,“想当年他哪儿有那么和气啊,我爹都怕他三分。”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在一旁生闷气,“喵喵­干­嘛跟那个人那么亲密?”

“都说了是展大哥的家乡故友么,你们别想那么多行不行,再说了,那个人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展大哥和白少侠都是江湖英杰,不会有什么误会的。”

“嗯……”

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的齐四刃忽然摸了摸下巴,盯着那已经和展昭一起走远了的仇朗行看了良久,突然开口,“心术不正。”

“哈?”庞煜凑过去问,“老头,那小子是坏人?”

“人面鬼相。”

老头一句话,惊得庞煜一个冷战,“喂,你别说那么恐怖好不好啊?”

“他那种面相就是标准的借尸还魂。”老头冷笑一声,“展昭小子……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可别吃亏了。”

“喵喵很­精­明的!”小四子一拔胸脯。

“哦?”老头一脸怀疑地看小四子,“我觉得那傻猫有些呆啊。”

“才不是!”小四子认真摇头,很肯定地说,“喵喵除了对着白白,平常任何时候都超级聪明,碰到白白才变成傻猫!”

众人都惊骇地看着小四子,“此话何解?”

小四子得意地一扬脸,“爹爹和九九都这么说的!”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庞煜见展昭和仇朗行已经走远了,却不见白玉堂的踪影,有些纳闷,“白玉堂呢?没在凌云客栈门口盯梢么?”

“嗯,我算算啊。”老头掐指一算,“有了,在东湖之上。”

“东湖?”庞煜不明白,“去东湖­干­什么?还挺远的。”

“哦!”包延一拍脑袋,“东湖是书市么,最近在开封府准备应考的才子都喜欢上那里买书和结交朋友的。”

庞煜恍然大悟,“难怪我不知道了,原来是卖书的地方,白玉堂去买书?”

“他是想去查孔茂买笔的事情吧。”老头嘿嘿一乐,“这小子有点儿意思,走,咱们接着盯梢去。”

四人立刻抄近路,赶去了东湖。

……

正巧了,仇朗行问展昭去哪儿逛,展昭左思右想觉得没把白玉堂为什么生气闹明白之前呢,最好是先别让两人见面。

仇朗行是来考试的,那就带他逛逛书市……就去东湖吧,那里书摊多,书呆子也多,白玉堂不喜欢去的。

于是,两人也往东湖这边来了。

……

且说白玉堂一大早在凌云客栈门口守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没意思,展昭不就是会会朋友么,他朋友多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太不潇洒了。于是,就索­性­办正经事,查查究竟谁要杀西门药,自然从孔茂入手,于是来了书市。

他来到东湖,本想找个书生多的地方查探一下,可到了才发现满街都是书生。白玉堂一皱眉,有心回去,可回去了也无事可做,才想起来——原来开封府除了展昭,还真是没什么值得自己留下来的地方。

无奈地叹了口气,白玉堂背着手往前走,上了一座石拱桥,站在桥上,望向湖中的画舫。

湖中还是有几艘大船的,其中一艘特别大。白玉堂微微皱眉,这船哪儿来的呢,明黄|­色­的船身说明是皇亲国戚的船,船上有很多书生围坐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画舫中间的船舱里还有琴声传来。

白玉堂就好奇,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可惜展昭不在,不然的话问问他就知道答案了。

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那猫,白玉堂望了望天,转身询问路人,那是什么船。

白玉堂和展昭一样,虽然是江湖人,却是俊品人物,平日举止文雅,身材也不是魁梧的那种,因此那些书生都不怕他。书生们告诉白玉堂,那是镇远侯,小王爷柴荥的画舫。

白玉堂一愣,柴荥?听说过不过没见过……这镇远侯不是应该在云南的么?怎么上开封来了?

“镇远侯的船上为什么都是书生?”白玉堂继续询问

“哦,听说这位柴王爷喜欢结交天下豪杰,无论是文是武,只要有才­干­他都喜欢。他这画舫据说要摆到冬天呢,最近的秋试,无论来考文状元还是武状元,只要觉得自己有本事,就都能上他的船上去,大家切磋一下,就当交个朋友,谁有什么困难他也能帮忙。”

白玉堂听完后,也没再多想,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官吧,便也不再多问,转身准备过桥。

可他刚刚走到桥上,又往画舫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就一愣。

只见在有个青衫的男子快步走上了画舫,钻入人群之中,似乎是走进了船舱。白玉堂站在桥上直直看着,是幻觉么?刚刚那人,竟然是他昨夜在展昭院中杏花树下看到的那个随风而逝的书生。如果昨晚的是幻觉,那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白玉堂纵身从桥上跳了下来,往画舫赶去。

到了画舫前,白玉堂刚想上船,就有两个家将跑出来将他拦住,笑着对他说,“这位公子,王爷今天只请念书人,不招呼其他客人。”

白玉堂看了看两人,问,“我像是不认字的?”

“呃……”几个家只好对白玉堂拱手,“公子,您还带着刀呢。”

白玉堂自然不会和几个家将计较,就转身离去。不过他可没走,沿着河岸走了两步,瞅了个没人的地方,施展轻功轻轻松松地上了船。

到了船上,自然没有人会管他了,白玉堂在众多书生中寻找,昨日所见那个诡异书生的踪迹。

……

展昭心不在焉地陪着仇朗行逛书市,仇朗行终于忍不住问,“展兄是不是有事在身?你公务繁忙的话不用陪着我的。”

“哦,没……”展昭摸了摸鼻子,心里郁闷——明明是那耗子不讲理,自己­干­嘛跟做错了事似的坐立不安?凭什么耗子就能不讲理?是耗子了不起么?是只白耗子就能上房揭瓦么?是锦毛鼠就能不讲道理爬到他御猫头上打滚翘尾巴么?

仇朗行就见展昭忽而走神,忽而脸部表情丰富,忍不住笑了起来,“展兄,多年不见,­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啊。”

“啊?”展昭茫然转过脸,没听到他说什么,只听到“开朗”两个字,心说,“开朗”什么?那耗子就不能开朗点?平时情绪都没波动,还没表情,突然又起伏那么大!

“咦?”仇朗行伸手一指前方湖边停靠着的一艘大画舫,问展昭,“那是什么地方?”

展昭看了一眼,他认识镇远侯府的徽章,就道,“大概是镇远侯柴荥的船,柴荥据说喜欢贤能之士,大概是在上头开什么书生聚会吧……”

“听着很有意思啊,不如我们也去?”仇朗行兴致勃勃拉着展昭过去。

展昭倒是很想阻止,一来,他与镇远侯没什么交情。二来,柴荥乃是周世宗柴荣之后,说句不好听的,当年太祖赵匡胤若是不兵变抢了江山,现在的天下还姓柴呢。因此柴家虽然富贵,但还是被隔绝在皇权之外。柴荥这人据说很能­干­,难免皇上不防范他。

展昭自然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但又不好拦着仇朗行,正在为难,已经到了船前。

幸好家将阻拦,说书生可以进,武生不能。展昭如释重负,赶紧让仇朗行自己进去,他在附

129、05 傻不傻要看情况 ...

近走一走。

仇朗行已经上了船,也不好再下来,让展昭稍等一会儿,他去看个热闹就下来。

展昭背着手站在船边,正好一个卖糖葫芦的走过,他便买了一串,对着不远处一棵大树问,“小四子,吃糖葫芦么?日头那么大,小心晒黑了回家挨ρi股。”

半晌,小四子从树后探出脑袋啦,包延、庞煜和齐四刃,也尴尬地探头出来,对着展昭傻笑。

展昭望了望天,“你们来­干­嘛?”

“哦!包延书呆子想买书么!”庞煜赶紧拉出包延做挡箭牌。

“哦……”展昭了然点头,伸手将当葫芦给了小四子,“所以从开封府跟到凌云客栈又到了这里是不是啊?”

众人越发尴尬。

这边厢正在说话,忽然,就听到船上一阵­骚­乱,有惊叫声传来。

展昭一皱眉,一个纵身上了船,只见船舱里的书生们纷纷往外跑,展昭抓住一个问,“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刚一个书生好端端正在写书法,突然折断笔杆自尽了……”几个书生七嘴八舌地说着。

展昭一愣,心说最近书生脑子都有毛病么,又自尽?

可还没等他往里走,又听到一声尖叫传来,随后,刀剑之声响起,似乎有人交手,又传来了侍卫的喊声,“保护侯爷!”

展昭一个闪身钻进了船舱里,拨开人群一看,就见地上倒了好几个侍卫,一个熟悉的白影正在船舱中央对战三个黑衣人。

展昭瞬间觉得脑袋嗡嗡响,望天——不是吧,那耗子又闯祸了不成?

本着一种自家孩子闯祸家长要负责,以及自家孩子跟人打架肯定要帮着自己人的心态,展昭窜了进去。

那白衣人就是白玉堂,他三两下将两个黑衣人制服后,展昭进去点了第三个人的|­茓­道。

再看前方,就见镇远侯柴荥惊讶地看着他们,在他脚边,还有一个抹脖子的书生,手上拿着一杆沾血的断笔。

同时,听到外头又一阵­骚­乱,好多士兵冲了上来,都是柴荥的手下,其中不乏江湖之士。展昭微微皱眉——柴荥招募那么多江湖人­干­什么?

柴荥似乎也受了惊吓,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惊骇地看着众人。

“侯爷,没事吧?”几个侯爷府的侍卫询问柴荥。

“呃……啊。”柴荥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展昭有些不明白,白玉堂怎么会在这里。

可此时,白玉堂却是皱眉望着船舱外,似乎是在找什么。

“喂。”展昭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白玉堂回过头。

“白玉堂,你在船上闹事,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展昭问话,站在柴荥身边的一个道士用剑指白玉堂,质问。

白玉堂连看都没看他,继续看窗外。

展昭认识这人,他绰号叫一叶散人,本名黄符,善于用暗器,在江湖上名声口碑一般,原来进了柴荥的门做了食客。

“唉,黄道长,是这位白衣侠士救了小王才是。”柴荥说着就朝白玉堂走过来,“阁下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久仰,久……”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已经转身走出了船舱,继续找人去了。

柴荥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被人无视过,尴尬地站在原地。

展昭嘴角轻轻抽了一笑,对众人笑着抱抱拳,转身追出去了,白玉堂找什么呢?

柴荥原本也想跟展昭打个招呼,没想到他也没理自己,更加尴尬。

这时候,船外,欧阳少征带着人来了,一听说有黑衣人袭击柴荥又有书生自杀,赶紧让人报官去。不过,欧阳少征也觉得有些头大,这个时候正是最忙的几天,偏偏镇远侯还大老远得从云南赶到开封来,他想­干­嘛?

白玉堂出了船舱,一眼看到了前方自己要找的身影,上前一步。

船头那书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朝他看。

白玉堂略带疑惑,这书生似乎和刚刚见到的那个不是一个人?但又有三分形似七分神似。是昨晚的人自己记错了,还是刚刚的人自己看错了?

正在纳闷,就听身后展昭问,“仇兄?”

白玉堂回头,只见展昭跑过来

“展兄。”仇朗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问展昭,“你这位朋友,似乎对我有些误解,让我离你远一些。”

展昭一愣,转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看了看那书生,刚刚他看到一个和昨晚那个书生相似的人上了船,就跟了进来。可刚到船舱里就看到书生自杀,愣了个神那书生就消失了。他正想追,可偏偏这时候又有黑衣人袭击柴荥。柴荥遇到危险,如果是从前的白玉堂,他才懒得管呢,可这是开封府的地界,如果柴荥被杀,那展昭难免被问责,于是他就多管闲事,救了他一命。而从始至终,他没和那书生说过一句话,他这么信口开河,是何道理?

展昭见白玉堂神­色­,也是有些愣神。

仇朗行无奈笑了笑,问白玉堂,“这位少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与展兄是朋友。”

展昭轻轻拽了拽白玉堂的衣角,“喂,怎么回事?”

白玉堂转眼与展昭对视,半晌才问,“他就是你那个朋友?”

“是啊。”展昭点了点头。

白玉堂收起刀,“那你小心些,这人信不过。”说完,转身走了。

“唉?”展昭追上两步,白玉堂一个纵身下了船了,从小四子他们身边走过,小四子赶紧跟去了,包延和庞煜面面相觑,一旁神相齐四刃捻着胡须,一脸高深地看着。

展昭叹了口气,看仇朗行。

仇朗行微微一耸肩,“他是你朋友?刚刚凶神恶煞地冲出来。”

“别说了。”展昭叹了口气,“白玉堂没有骗人,你­干­嘛诬赖他?”

仇朗行哑然一笑,看展昭,“我与你多年好友,你不信我?”

展昭无奈摇头,“你真的不了解他,白玉堂是面瘫,凶神恶煞这种表情你让他做他都做不出来。”

“这么肯定?”仇朗行啧啧两声,“你与他交情很深么?人总有你不了解的一面”

展昭上下打量了一下仇朗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点点头,“是啊……人总有你不了解的一面。”

仇朗行见展昭似乎翻脸了,无奈解释“好了,我见你俩认识,他又无缘无故盯着我,所以说笑一下。”

展昭嘴角轻轻一挑,“你又说错了一点。”

仇朗行皱眉。

“白玉堂最不喜欢的就是是非,他有缘有故的事情都大多懒得做,无缘无故的事情更加不会做。”展昭说着,轻轻拍拍他肩膀,“绝­色­佳人他都懒得多看一眼,盯着你看,必然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估计我也很感兴趣,所以你还是收敛下。”

仇朗行深吸了一口气,“展兄,如此偏心,我要伤心的。”

展昭已经无话想说,只是淡淡一抱拳,“祝仇兄高中,就此别过。”说完,翻身下船,跑了。

仇朗行靠在船上摇头,看着展昭追远处那一抹白影去了,嘴角微微翘起,笑得意义不明。

庞煜问一旁老头,“唉,什么情况?”

齐四刃笑了笑,“小四子说的情况。”

“嗯?”包延和庞煜都不解地看老头。

“忘记啦?小四子不说了么,展昭只有对着白玉堂的时候才是只傻猫,平日可­精­明极了。”老头笑呵呵转身走了,庞煜叹气追上去,边拽着身后包延,“你说,他们不那么高深会死啊?”

“是你肤浅!”包延跟着他往前跑。

……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白玉堂衣裳下摆被后面的小四子拽住,“白白,等等喵喵么!”

白玉堂伸手将他抱起来,“放心吧,展昭会追上来的。”

“是哦?”小四子举着糖葫芦搂住他脖子,“你不生气啦?”

白玉堂摇头,“有点意思。”

“哈?”小四子歪过头,忽然余光瞥见远处烟尘滚滚,张大了嘴巴一指,“啊,白白快看!”

130

130、06 ­骚­乱 ...

小四子忽然一声喊,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从远处开封城门的方向,有一队兵马狂奔而来。

开封的街道,特别是这条直通开封府和城门的中轴大街非常的繁华,两边商铺云集,街上来往行人也多,走路都怕撞到更何况这一队人马从开封城外径直冲进来。

一时间,人仰马翻。街上的行人惊慌逃窜,有些来不及躲避的就被撞倒在地,再加上马队还在前行,两旁商铺、摊位统统到他,乱成一团。

马蹄疾行掀起阵阵尘浪,开封繁华的大街上惊叫声四起。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站在大街当中,就看到为首一匹棕­色­高头大马,马上还套着个铁质的面具,像是军马出征打仗一般。

马上之人年纪很轻,看来只不过十七八岁,只是行为举止傲慢至极,见马撞到了人,非但不停下,还用马鞭挥赶路人,让人滚开。

白玉堂将小四子放下,“躲我身后。”

小四子赶紧躲到白玉堂身后。开封一半以上的人都认识白玉堂,见他在这儿,也都纷纷跑到他身后便不跑了,回头看着。

此时马已到近前,马上那青年见白玉堂挡路,就大喊了一声,“滚开,别拦着小爷试马!”

而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将士,也都骑着马,惶急地在后边喊,“小王爷,等等!”

白玉堂此生,最恨官府之人仗势欺人,一听又是个什么王爷,心中有气,这赵祯家的亲戚都有毛病!

眼看着马到近前,他抬起一脚飞踹了那领头之马的前胸一脚。

这马怎么经得起白玉堂这一窝心脚,一个趔趄,双膝跪地原地栽倒,马上之人一惊,赶紧拽住马缰绳想要稳住自己。白玉堂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从马上拽下来后甩手一抡,直接往后扔了出去。

“啊!”那人大叫一声,一头栽出去,摔了个结实倒也还好,偏偏就不偏不倚摔在了后边上来的马队跟前。他大惊失­色­,抱住脑袋,白玉堂这是让他自己也尝尝被马踩的滋味。

后边马队的士兵赶紧拉住缰绳,拼命避让,纷纷滚落在地,马也摔倒了好几匹,马队总算是停了下来。

再看原本繁华的街道,兵马过处是一片狼藉,好些行人都受了惊吓,又遭了这无妄之灾,更有受了伤的,都坐在一边呻吟。

小四子手里还拿着展昭给他的冰糖葫芦呢,躲在白玉堂身后探头张望。

被白玉堂从马上扔下来那年轻人,此时正狼狈地倒在地上,刚刚那重重一摔,闹得他现在五脏六腑都疼,四肢麻痹动弹不得,还掉了一颗牙齿。他自幼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种气,仰着脸惊骇地看着站在马前的白玉堂。

“小王爷!”

四周那些摔倒地上的士兵赶紧爬起来,冲过去将那年轻男子扶起来。

小四子听到“小王爷”三个字,就更加好奇了,哪里的王爷啊?

“你是什么人,胆敢袭击小王爷,该当何罪?”为首一个侍卫质问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那人的号衣,也没分辨出是那队人马,至于大宋朝有几个王爷,反正他知道正的就八王和九王两个,其他都是世袭的挂名王爷,就跟刚刚船上看到的柴荥似的。

“啊!爷爷!”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哭叫声,“我爷爷叫不醒了!救命啊!”

白玉堂一周没,身后小四子赶紧跑过去。只见在一个果摊边,满地踩烂了的苹果桔子旁躺着个老头,紧闭双眼昏迷不醒,身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正在哭泣。

小四子慌手忙脚将冰糖葫芦塞给了小孩儿,自己腾出手来去给老头把脉,“是摔晕了,没事的。”说着,边按老爷爷的人中,让他苏醒。

一旁的街坊帮着端水过来,此时围观的人渐渐躲起来,都纷纷打听情况,知道是有人纵马狂奔后,纷纷斥责。

白玉堂见路边伤着众多,也过去帮忙。

那小王爷见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恼羞成怒,“这大胆刁民敢袭击本王,来啊,给我抓起来!”

话音一落,士兵纷纷抽出兵器。

可还没等他们上前,忽见斜刺里人影一闪而过,随后是一阵兵器碰撞之声,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手中兵刃全部齐根断了。

几人拿着剑柄刀把傻站在那里,眼前一个蓝衣人落地,长剑收入黑­色­剑鞘,来人正展昭。展昭刚刚跑来追白玉堂,眼睁睁看见了,气得一股火没处发泄,哪儿来的败类如此不分轻重。

白玉堂按照小四子的指使,给几个伤重的路人点|­茓­止血,边回头看,只见展昭一张脸前所未有的黑,杀气腾腾。

“你是何人?”

那个自称小王爷的人伸手一指展昭,“可知本王是谁?”

展昭冷笑一声,这时,后方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着一百衙役和二百侍卫跑了过来,公孙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个药箱子,一看这情景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下马给伤着医治。

“展大人。”王朝到了展昭身边,展昭伸手一指那小王爷和身后十来个随侍,“全都绑起来,押回开封府”

“你好大的口气!”那小王爷身边一个随从一脸不屑,“不就摔了几个刁民,谁叫他们挡道,我们小王爷可是……”

只可惜还没等他说完话,展昭抬手挥袖,“啪”一声脆响,那侍卫张了张嘴连哼都没哼出口,应声栽倒。展昭心地仁厚,虽然已经气急也动了杀机,但这里杀人于事无补,因此只是灌注内力给了那士兵一耳光。可那士兵也受不住,满嘴牙都松了,倒在地上往外吐血。

“王副将!”那小王爷骇然地看着展昭,“你……你竟敢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的是你!”公孙站起来就骂,“你没见满大街老弱­妇­孺么?”

“对!开封府明令禁止纵马入城,违令者重罚!”四周聚拢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好多过来帮忙公孙抬伤者,另外一些义愤填膺地斥责,边用烂苹果­鸡­蛋蔬菜往里砸,打得那小王爷连连躲避。

“都住手!”最后,那小王爷吼了一嗓子,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得意道,“我有太祖钦赐免死金牌,谁敢对我放肆?”

展昭看了看他手中的金牌,就见正中间有一个“石”字,明白过来。原来是义成军节度使石守信的后人。、

当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那几个出生入死的义兄弟都老老实实上交兵权隐归故乡,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石守信就是其中一人。石守信与赵匡胤关系匪浅,被赐金牌什么的也是可能。这个所谓的小王爷,应该就是世袭了他祖先威武郡王的爵位,现居陈州做一个挂名的君王,只管享福而没有任何权利以及正职。他手下的这些兵马,估计就是以前镇安军的遗部,难怪号衣不熟悉呢。石守信晚年贪得无厌欺压民众,很受唾弃,石家也早早没落,留下几百个兵将完全是意­淫­用的。

据展昭所指,石家有两个后人,兄长石天杰,二十多岁,据说文武双全。二弟石天琼不到二十,口碑极差,这个估计就是石天琼了。

陈州府尹是包大人的好友,经常多次抱怨,说这个小王爷行为乖张,整日仗着有太祖御赐金牌横行霸道。他曾今上表过多次请皇上严办,但赵祯顾及先祖颜面,以免后人说他赵家忘恩负义卸磨杀驴,因此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今日之事可不是如此简单了,这石天琼跟土匪一样闯进来,已经造成多人重伤,估计拉去开封府,包大人就要重罚他的,不然不足以服众。

石天琼也没想到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他从陈州府赶路过来,在城外买了匹新马,就想试试。他在陈州府疯惯了,也没人敢管他,因此一兴奋就跑进开封来了,于是闯了大祸。

他被白玉堂那一摔,现在还脑袋嗡嗡响,又见来了大批开封府的衙役,就知道这次闹大了。只是他好面子,又自幼骄纵惯了,因此还是拿出那块免死金牌来硬挺。

展昭可不吃他这套,对着王朝马汉等一挥手,“抓起来!统统押回开封府,张龙赵虎,留下一百衙役清点损失,帮助清理街道和救治伤着。”

这会儿,包延等也到了,一眼就看到开封府街上人仰马翻的,一片狼藉。

“啧啧。”庞煜皱了鼻子,“比我当年还能折腾,谁啊这是?”

包延拽了他一把,“别看了,帮着救人去。”

“哦。”庞煜跟着他跑去救人了。

很快,石天琼和十几个士兵被五花大绑了,押回开封府,听后包拯发落。

……

包拯原本在太学和几个老学究争论考试规则,讨论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有人来报,说上午出了俩事儿。

一是小王爷柴荥宴请书生,期间一个书生自杀了,还来了几个刺客行刺。

另一个事儿是小王爷石天琼带着马队在开封最热闹的大街上冲了半里地,叫白玉堂掀翻了,伤着无数,展昭将人都绑回来了。

包拯一张原本就黑的脸更加黑了几分,让人直接将石天琼按在开封府门前,重责四十大板。

有人问要不要请示皇上,包拯一摆手,“问不得。”

众人也都散了。

其实包拯不报,赵祯也不等于不知道,早有人跟他说了。

这会儿,赵祯正好得闲,和赵普商量考武状元的事情呢,一听包拯将人按住就打,笑了笑,“挺好,打到三十九板的时候去求个情,也算给他太爷个面子。”

陈班班心领神会安排人去办了。

赵普眉头微皱,“石天琼在陈州、柴荥更是远在云南,跑到开封府来­干­什么?”

“最近文试武试相继进行,开封府里必定是人才济济,估计是来招揽人才的。”赵祯淡淡一笑,“唉,皇叔,你说朕容易么,找几个人才还那么多人抢,你也不帮我。”

赵普嘴角抽了抽,心说你少来!

“唉,幸好有包卿为朕分忧。”赵祯说着,瞧了瞧赵普,“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公孙先生,哪个不是看了包卿的面子,才给朕办点事,这年头,皇帝也不好做。”

赵普失笑,不跟他耍嘴皮了,问,“石天琼准备怎么处理?”

“打个半死让他收敛些也就得了,他祖上没少贪财,让他放放血,给那一整条街的人赔钱。”赵祯说着,放下折子问赵普,“对了,叫小良子考考武状元么?朕刚才在军营跟他聊了几句,这孩子了不得。”

“他还太小,过几年吧。”赵普赶紧找借口搪塞过去。公孙将箫良和小四子一样当儿子养的,要是知道他让箫良进宫做官,非急了不可。

“唉……”赵祯又幽幽叹了口气,“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宫门里挤,你们就一个两个视我为洪水猛兽,啧。”

赵普赶紧别过赵祯,在他叹一百零一口气的时候,跑回开封府看热闹去了。

此时开封府门口的确热闹。开封在包大人的治理下治安是相当的好,尤其不准扰民,凡是扰民的都要在大门口杖责。

石天琼小王爷自然也不能例外,让人按在开封府巍峨的大门前霹雳啪啦打ρi股,疼得他鬼哭狼嚎的。他自小娇身冠养,哪儿受过这种罪,哎哎直叫唤。

白玉堂回到开封府门前,看到这情景摇了摇头,刚想进门,被展昭拽住了衣服袖子。

白玉堂回头看他,就听展昭嘟囔了一句,“闯祸­精­。”

“叙完旧了,展大人?”白玉堂抱着胳膊,凉丝丝问他。

“你吃哪门子飞醋啊,我又没有相信他!”展昭鼻子皱了皱,“他那个人呢平日有点­阴­阳怪气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玉堂没再多说,展昭既然有所提防,也就可以了。

“对了,你上柴荥的船做什么?”展昭又问。

“我……”白玉堂想了想,觉得应该组织一下语句,怎么将昨晚见鬼今天又撞鬼,那鬼还和展昭的朋友有那么一点点神似的事情说清楚。

此时,王朝数着杖责的棍数,“三十五、三十六……”

再看石天琼,满头大汗已经没力气喊了,哑着嗓子哼哼,ρi股上血­肉­模糊一片。

围观人群看到了,也是有些不忍,毕竟年岁不大,可这人嚣张跋扈实在可气,也幸亏刚刚没闹出人命。

石天琼原本一直喊着他有免死金牌,不过挨了几板子脑袋也清醒了,才想起来,这免死金牌又不是免打金牌,包拯不打死自己不就行了么?!这才把出门前他哥的嘱咐想起来了——开封城不比陈州府,要处处小心,特别是别得罪开封府的人。

可惜,为时已晚!

这会儿,宫里头有几个官员跑了过来,纷纷求情,那也都是皇上安排的。

包拯臭着脸站在那里,看着情况,考虑要不要轻判几棍子?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远处又有一队人马过来。

为首一人三十来岁,他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不能轻饶,狠狠打!”

众人都一愣,抬眼望过去,只见来的也有大概十二三人。

为首一匹高大白马,马上端坐一人,年纪二十多岁,样貌端正,穿着青­色­长袍,颇有些威武之感,一看功夫就不差。

展昭仔细一看,觉得此人相貌上与正在挨打的石天琼似乎有些接近。

“大哥……”

石天琼抬眼看到远处缓缓走近的人,张嘴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听得真切,原来是兄弟。

那人来到了众人近前,滚鞍下马,到包拯面前行礼,“石天杰见过包大人,舍弟胡作非为闯下大祸,请大人从重责罚!”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起码从表面看,这做哥哥的还是比较靠谱的,果然如传言,石天杰是文武双全么……最近好多文武双全汇聚开封哦!

“哦,郡王不必多礼。”包拯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没叫他王爷,像是提醒他,收敛些。

石天杰连连跟包拯道歉,并且让随从跟随开封府的衙役去刚刚被石天琼毁坏的街去帮忙,赔偿所有人的损失,挨

130、06 ­骚­乱 ...

家挨户赔礼道歉。

包拯点头,这石天杰比石天琼虽然只大了几岁,但识大体得多了,起码没那么狂妄。

这时候,庞太师来了,正好给皇上做了个说客,让石天杰去驿馆住下,石天琼带回去好好管束。

石天杰点头谢了众人,带着人走了。

白玉堂见事端已经平息,转身也想走。可没走两步叫人拖住了,回头看……只见展昭拽住他袖子不让他走。

白玉堂还是要往前,展昭死死抓住,两人在开封府门前对视。

“咳咳。”

这时候,包拯咳嗽了一声,道,“展护卫,刚刚欧阳将军说,柴王爷的官船已经戒严起,尸体都在船上。等公孙治完了受伤的百姓,你们一起去查证一下,看和之前几件书生自尽的案子有没有联系。”

“好。”展昭点头,感觉白玉堂又要溜,索­性­抱住他胳膊。

“­干­嘛?”白玉堂看展昭。

“去查案啊。”展昭挑眉,笑眯眯问,“一起去?”

“我又不是官。”白玉堂虽然是在拒绝,但满眼都是展昭的笑容,不自觉又被他往前拖了几步。

展昭眯着眼睛,“你在闹什么别扭?”

白玉堂不说话,看别处。

展昭瞧他的神­色­,显然还没消气呢。

“那你想怎么样?”展昭凑上去,低声问,“生气也有理由的吧?”

“生气当然有理由。”白玉堂回瞪他。

“那是什么?”展昭睁大了眼睛等着,“说来听听?”

白玉堂想了想,“我忘记了。”说完,转身还是要走。

“不准走!”展昭拉着他胳膊往官船的方向走,“忘记了那就是不生气了。”

“忘记为什么生气不代表不生气。”

“唉,你别那么小孩子气么,跟我学,气量大点!”展昭拉着白玉堂一直走,“你看你无缘无故生气还忘了为什么生气我都没有生气,所以你不应该生气了,你说是吧?”

白玉堂让展昭绕了两个圈,有些无语,这猫强词夺理的本事见长!

到了官船附近,大老远却看到仇朗行还站在那里,他此时正在一棵桃花树下,桃花刚谢,花瓣随风而落。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一幕和昨晚杏花树下那一幕何其相似?只是这青天白日的,这人应该不至于会突然消失吧?

正在出神,身边展昭胳膊肘捅了捅他,“哦,你果然是为了他在生气,­干­嘛?你俩以前见过,然后有仇啊?”

白玉堂没做声,“猫儿,你确定你这朋友是个活人?”

展昭眨了眨眼,转眼盯着白玉堂看了起来。

白玉堂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就问,“看什么?”

“嗯……”半晌,展昭问白玉堂,“那个,你该不是想说,你见过一个跟他很像的鬼,所以刚刚跟着他?”

白玉堂倒是很惊讶,展昭竟然完全没有怀疑地跟着他的思路想,就点头,“差不多。”

展昭皱眉,有这么离谱的事情么?

这时,仇朗行走了过来,“展兄,等你好久了。”

展昭心说,等我做什么?你不是准备考试的么,还不回去温书。

“刚才有些误会,怕你不高兴,不过船上既然出了人命,我猜想你很快会回来,所以在这里等。”仇朗行对展昭笑了笑,“请你吃顿饭,消消气,如何?”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且此人­性­格恶劣,常常恶作剧,展昭也见怪不怪了。

“这位就是白玉堂么?幸会。”仇朗行说着,拱手对白玉堂一礼。

白玉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显得相当冷淡。

仇朗行一笑,伸手一搭展昭肩膀,“我去太白居定位子,一会儿吃饭?我从常州带来了你喜欢的桂花酿,我娘亲手做的。”

“是么?”展昭听到“桂花酿”三个字立马眉开眼笑,白玉堂也爱喝酒,展昭就凑过去问,“唉,一会儿一起去么?仇伯母是有名的酿酒师,她的桂花酿是常州一绝。”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仇朗行的手还在展昭肩膀上,头一次听到“桂花酿”三个字有些倒胃口。也不说话,转身往船上走,抛下一句,“今日没心情。”

白玉堂走了,展昭更加郁闷,这老鼠究竟生什么气,连桂花酿都不喝了。

一旁仇朗行也笑,“这白玉堂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古怪啊,不打扰你查案,我先走了,一会儿太白居见。”

展昭别过仇朗行,快步上了船,就看到白玉堂已经进入船舱,正蹲在那书生尸体旁。

展昭走过去,到他身边蹲下。

那书生死相有些叫人不能接受,他手里拿着一根断笔,笔是被用力折断的,而断裂的那一个斜口,正是他用来割喉自尽的的工具。整支笔都被血液染红了,包括书生的大半个胳膊,血喷溅出老远。

展昭就看到地上有一张被血染红了大半的宣纸。

伸手捡起来一看,只见宣纸上写了两个字——末路。

白玉堂捡起地上的另外半截笔,上边一个清晰的“岑”字。

两人将东西比在一起一看,无奈叹气——又一个!这笔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131

131、07 赌 ...

“这笔仙还真够闲的。”展昭拿着笔端详了一会儿,“都死了第几个人了。”

“我更感兴趣的是笔仙究竟如何杀人?”白玉堂看了看地上那个瘦不拉几的书生,“给他一把刀他都未必有能力杀掉一只­鸡­,怎么可能有勇气和力气这样自尽?”

“对啊……力气是从哪儿来的呢?”展昭也觉得奇怪。

“会不会……这杆笔上有问题?”白玉堂盯着笔的尾部看,“他们应该是在同一个地方买的笔吧?那做手脚的应该就是卖笔的人。”

展昭又叫人找来了柴荥身边的一个管事,他一直都陪在柴荥身边,所以看的比较清楚。

当时的情况是,柴荥正让才子们展示才艺,有画画的也有吟诗的,有抚琴的也有写字的。这书生名叫刘明,云南人士,好好写着字呢,突然就把笔折断自尽了,吓得在场众人都傻了眼。那些侍卫也都愣了,所以才会被偷袭,幸好白玉堂救了柴荥一命。虽然未必是他本意,但柴荥还是派了人在门口等,说要好好谢谢白玉堂。

“那几个行刺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展昭问欧阳少征。

欧阳道,“都是些江湖人,云南一带的门派,据说被柴荥害过,于是跟随来报仇。

展昭见黑衣人都不在,就小声问欧阳,“人呢?”

欧阳压低声音,“王爷将人送到宫里,皇上那头找人处理。”

展昭一挑眉,原本赵祯对柴家就挺防范的,估计是想掌握些具体情况,于是他也懒得管,调查书生之死更迫切些。

两人从官船上下来,公孙带着人将尸体抬回去做仔细检查。

“吃饭去么?”展昭出门才想起来忙了一早晨还没吃饭呢,就问身边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他,“你不是约了人在太白居吃饭?”

展昭想起仇朗行来了,“你不去啊?”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我去船上吃。”

“船?”展昭追上两步,问,“画舫来了?”

白玉堂轻描淡写地回答,“之前庞煜想要的螃蟹到了,我自己也留了些,叫人蒸了就着热酒吃。”

展昭权衡了一下,一边是仇朗行和桂花酿,一遍是白玉堂、螃蟹和热酒……前边是老友和好酒,后边是老鼠和海鲜,自己是猫么!没理由选前面那个对不对!

“等等!”展昭跑上去,“我吃螃蟹去。”

白玉堂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挑了挑,看展昭,“那你朋友那头呢?”

“跟他说一声让他自己吃么。”展昭道是也不在意,见白玉堂脸­色­缓和了几分,似乎心情好转了。展昭轻轻一摸下巴……这耗子,该不会真的在吃醋?

想到这里,展昭忽然坏心眼上来了,问白玉堂,“要不然请仇兄来一起吃?”

见白玉堂脸­色­立马又黑了几分,展昭赶紧摇头,“不对哦,陷空岛送来的螃蟹当然只有我能吃,不给外人。”

果然,白玉堂的脸­色­在“外人”两个字的地方出现转折,­阴­转晴。

“不过,仇兄也是很好的朋友。”展昭又来了一句,白玉堂眉宇间略微皱了皱,晴转­阴­。

展昭又接着说,“当然跟你还是没法比的,咱俩多熟是不是……”

又­阴­转晴。

“不过我很欣赏他,他是文武全才么……”

晴转­阴­。

“论文武全才,你应该比他更好些的哦?“

­阴­转晴。

……

展昭看得要乐死了,谁说白玉堂面瘫来着,表情丰富着哩。

白玉堂也琢磨出滋味来了,无奈地看了看展昭,“很好玩?”

“是啊!”展昭拍拍他肩膀,“超级好玩!”

上了白府的画舫,白福早就蒸好螃蟹等着了,给两人热上了酒,就退到后边去了。

俄顷,酒烫了,展昭剥螃蟹边跟白玉堂闲聊,“对了,你觉不觉的奇怪?”

“你指哪件事?”白玉堂问。

“柴荥和石天琼等人突然到来。”展昭道,“尤其是石家两兄弟。”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柴荥手下很多江湖人?”白玉堂端着酒杯问他,“还都是些亡命徒。”

“他又不是一方诸侯,招揽了那么多文生武人­干­什么。”展昭也点头,“一定会有些风声透露,我们吃完饭去打听一下。”

白玉堂点头同意,一杯酒下肚,就见展昭笑嘻嘻问他,“还生不生气啦?”

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鼻子,倒是觉得自己生气没什么必要,显得很小气似的。

展昭见他样子,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道,“那什么,你­干­嘛追仇朗行出去?想痛揍他一顿?”

“怎么可能。”白玉堂望天,“我最开始并不知道他就是你那个朋友。”

展昭眯起眼睛,“所以你的确想痛揍我那个朋友?”

白玉堂望天,含含糊糊答了一句,“也没有。”

“哦,对了!”展昭夹着一筷子蟹黄沾醋,“今早不知道谁在开封府大门口乱画。”

“咳咳……”白玉堂让酒呛了一口,咳嗽两声,扯开话题,“我昨晚在你院子里,真的看到个鬼影。”

“哈?”展昭皱眉想了想,“那鬼该不会和仇朗行长得很像,所以你就追着他上船了?”

“嗯。”白玉堂点头。

“可是……”展昭算了算时间,“不对啊,我和他一起到了船边,然后他上去,我在外面等,如果你是看到他才上的船,没理由看不到我。”

白玉堂听到这话,沉吟半晌,“按你这么说,的确时间上不太对头……且我第一眼看到的船上之人与仇朗行只是相像而并非同一人,他有兄弟没有?”

“没有吧,他家就他和一个姐姐,姐姐早就嫁人了。”展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姐姐原本是想要许配给我大哥的。”

白玉堂微一挑眉,“为什么后来没成亲?”

“大哥拒婚。”展昭耸肩,“他姐姐叫仇子晴,温柔娴淑还很漂亮,而且从小照顾我们,我一直以为大哥很喜欢她,可没想到最后拒婚,搞得子晴很伤心,最后嫁给了别人。仇兄为了这事,很生大哥的气,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提起此事。”

白玉堂听着点了点头,“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你大哥倒未必是因为不喜欢才不要她的吧?”

展昭洋装不满,“是啊是啊,我大哥十恶不赦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玉堂见展昭生气,赶紧辩解。

展昭失笑,白玉堂某些方面还挺老实,想来想去,叹了口气,“老天保佑呢,这次的事情和我大哥无关,不然的话又要烦了。”

“对了,这么久没你大哥的消息。”白玉堂问,“之前几样东西他都得到了,拿回去之后,就这么无声无息了?”

“想得美啊,迟早都得惹出事端来。”展昭托着下巴看手指头上粘着的一些蟹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

“嗯?”白玉堂见他皱着眉头,估计是想起了重要的事,且不是什么好事。

“仇朗行和我大哥之前因为子晴的事情翻脸过一阵子,可是后来两人突然和好了,而且还经常在一起,似乎是商议些什么。我记得那时候,每当我走近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他俩就很适时地打住,神神秘秘的。”展昭拿了块帕子擦手,“啧……总觉得应该有些什么。”

“喂!”

两人正在琢磨仇朗行和展皓之间的关系,忽然,就听到远处有喊叫声传来,声音还挺耳熟的。

展昭和白玉堂循声望过去,只见岸上的一棵杨柳树下,庞煜站在那里,边跳边招手,对着他们喊,“喂!你俩吃完了没啊?江湖救急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莫名,白福将船靠岸,对庞煜说,“螃蟹让人给你送去府上了。”

“哎呀,不是说螃蟹!”庞煜急得跺脚,“小馒头出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包延出事了?

“出什么事?”展昭赶紧上了岸,“严不严重,通知大人没?”

“不能告诉他爹,说了他就死定了!”庞煜紧着摆手,“你俩先救命!”

展昭眼皮子跳了跳,“你俩是不是闯祸了?”

庞煜望天,“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爽快点说行不行?”白玉堂听着气闷。

庞煜压低声音,“说来说去是那个神棍闯祸!死老头子带我们喝酒去,期间正好有一帮文生公子在那里吟诗作对,还口出狂言,说了些不中听的。”

“什么不中听?”展昭皱眉。

“他们都听说这次小馒头要参加秋试,所以大多传言这次状元非他莫属。”

“这有什么不中听的?”展昭不解。

“可他们这么说,不是因为觉得小馒头文采好,而是……”

“是说他全靠包大人的关系,是么?”白玉堂问。

庞煜点头。

“唉,小人之心!”展昭摇头,“试题是皇上亲自出的,考试前包大人也不知道,清者自清,跟他们计较什么?!”

“我也这么说,不过死老头子夸下海口,跟那帮人打赌,说诗词书画、琴棋牌九,小馒头样样不输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哭笑不得,“这请棋书画吟诗作对也就算了,跟牌九有什么关系?”

“可说了!”庞煜拍拍胸前,“牌九必胜的分明是少爷我!”

展昭叹气,“包延不会真跟人赌钱了吧?”

“是啊!”庞煜跺脚,“突然一个书生跑出来跟他赌大小,你们再不去,小馒头恐怕输得当裤子了!”

展昭皱眉,“输就输呗,输几个钱也好买个教训。”

“那不行!”庞煜一挑眉,“那人是个江湖人,摆明了出千,你开封府的人叫人这么欺负啊?”

“什么?!”展昭脸一沉,“江湖人欺负个书生?在哪儿赌钱?”

“太白居……”

庞煜话没说完,展昭一溜烟没影了。

庞煜赶紧跟去,白玉堂拍了拍他肩膀,问,“包延为什么会和人赌钱?没把握的事情应该不会做才对。”

“那个神棍说什么一二三保证赢,还拿他爹的面子刺激他,而且那江湖人是书生打扮!”庞煜颇有些不满,“谁知道是个老手?”

白玉堂听了微微蹙眉,“和包延赌的人叫什么?”

“姓仇来着。”庞煜回答完,白玉堂便冷笑了一声,“哦……”

“小馒头其实也是天赋异禀的。”庞煜苦笑,“我之前跟他赌过­色­子,他记­性­好耳朵灵,能通过声音和­色­子晃动的次数算出点数来!百试百灵的。”

“哦?”白玉堂倒是很惊奇,包延还有这能耐?

“可这次偏偏不行了,所以那书生铁定出老千了,我久经赌场火眼金睛,连我都能骗过的必定是江湖高手!”庞煜总在赌坊耍乐,自然是知道其中道理的,“怪就怪那神棍,什么一二三肯定赢,不料连输三把!”

白玉堂心中生疑,神相齐四刃和包拯看起来交情非浅,他也是个好人,不像是会故意作弄包延的,为什么偏偏要提议赌大小呢?

两人加快脚步,赶往太白居。

包延他们在二楼的雅间里赌,谢绝参观,楼梯口围了大群的人等消息,于是白玉堂带着庞煜纵身跃上了二楼。就见包延闷闷坐在一旁,展昭正与仇朗行理论。

神相齐四刃和小四子一起坐着看热闹,一个吃桂花糕,一个喝茶。

“怎么样了?”庞煜急急忙忙跑过去,问包延。

包延低头不说话。

小四子小声说,“小馒头输了一万多两。”

“哈?”庞煜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他使诈。”包延嘟囔了一句,总共就赌了三把,可是这仇朗行摆明了是要讹他银子,银子翻来翻去就上到一万两了,这次真是栽了!都怪自己笨。

“唉,都怪神棍才对!”庞煜有些不满地瞪了一旁正跟小四子分一块桂花糕吃的齐四刃一眼,“你不是神棍么,你说一二三一定赢的,没想到输了!”

神相摸了摸鼻子,撇嘴,“且,小娃娃不懂事。”

“你……”庞煜跳脚,包延拽住他,“别那么大声!”

白玉堂倒是觉得老头似乎有些文章,就转脸看正和仇朗行理论的展昭。

仇朗行抱着胳膊,见到展昭还有些意外,连说自己不知道包延是展昭的朋友。不过他话锋又一转,说亲兄弟明算账,银子还是要给的。

“不就一万两么,给你就行了。”庞煜站起来要给钱。

被包延一把拉住了,“让我爹知道我用你的银子,我不是毁了他一世英名么,我宁可跳楼摔死也不要你银子。”

庞煜咧开嘴,想想倒也是,于是就看白玉堂……他倒是也知道,这里除了白玉堂,都是穷人。

白玉堂不是没银子,只是觉得凭白无故给了那小子,那也太窝囊了。

神相在一旁乐呵呵道,“要不然,再赌一把?所谓久赌无胜家么,说不定就转运了呢。”说着,掐指一算,“嗯,风水位还没走呢,一二三肯定赢的!”

包延皱了皱鼻子,刚刚那老头就是这么说,害人不浅啊。

“我跟你赌!”庞煜蹦起来。

仇朗行笑了笑,“我是念书人,要跟我赌可以,还跟刚才一样,先对上我的对子。”

展昭皱眉,只见仇朗行手边有纸笔,上边三个对子,刚才和包延就是边对对子边赌的。

仇朗行不慌不忙地拿出笔,换了一张新的纸,在上面写上——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庞煜捅了捅包延,“唉,这个我不在行啊。”

“只能一人赌。”仇朗行笑道,“对一个对子开一把大小。”

展昭有些不悦,这仇朗行是摆明了找麻烦。

包延想了想,这里就自己一个文人,手上拿了笔正在犹豫,手上的笔就让人抽走了。

抬起头,只见白玉堂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拿走了他的笔,在仇朗行那一句下面写了句——世间有缘人莫错姻缘。

仇朗行笑了笑,抬头看白玉堂,“白兄要跟我赌?”

白玉堂淡淡点头。

展昭摸了摸下巴,站在一旁准备看热闹。

“第一把要赌一万两么?”仇

131、07 赌 ...

朗行笑问。

白玉堂伸手给庞煜,他可不怕跟庞煜拿钱。庞煜挺够意思,全身上下一通摸,银票一万两递过来,再加了块一千两的玉佩。

白玉堂将一万两放到桌上,“我输了,这银子给你,我再给你一万两,你若是输了,包延的赌帐一笔勾销。”

“呵呵,公道。” 仇朗行笑着点头,拿出­色­子放入­色­盅摇了摇,放到桌上,让白玉堂猜数目。

白玉堂想逗没想,直接回答,“一二三,小。”

“呵呵,我猜是三个三,豹子。”仇朗行说着,伸手开盅盖,就在盖子拿起来的一瞬间,展昭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上……­色­盅打开,一二三。

仇朗行看了看身边的展昭,最后笑道,“看来,我与包公子的赌债两清了,再赌一把,如何?”

白玉堂示意可以,将庞煜的玉佩放到了桌上,仇朗行摸了摸钱袋,“正好,去也有一千两的银票。”

展昭去拿杯子。

仇朗行突然一指旁边,道,“展兄,不防去那里坐一会儿?也好吃点点心。”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只好过去。

仇朗行又提起笔写了一句——笔下人间烟火。

白玉堂给他接了句——剑上四海风云。

仇朗行微愣,笑道,“白兄这句似乎不搭……我这笔下,写的可是人间烟火四个字,白兄用的是刀……”

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展昭。

只见他坐在桌边喝茶,突然伸手将巨阙放到了桌上,桌子正上方正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四海风云。

“接得好啊!”包延心生佩服,展昭竟然明白,这两人该有多默契?

庞煜在一旁托着下巴感慨,这两人有毛病么?都心有灵犀成这样了,怎么还不终成眷属啊……

仇朗行无奈只好去那­色­盅,却听白玉堂道,“公平起见,这次该我摇盅了吧?”

仇朗行笑了笑,将­色­盅交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轻轻一晃,也没摇,放到了桌上。

仇朗行笑道,“四五六,大。”

白玉堂却是一摇头,“一二三,小。”

­色­盅打开,展昭忽然咳嗽了一声,拍拍胸口。

­色­盅之下——一二三,小。

仇朗行叹了口气,无奈看了展昭一眼,展昭望天。

将钱袋交给了白玉堂,仇朗行略带遗憾,“看来那位前辈说的对,久赌无胜家。”

说着,决定走了,却听白玉堂道,“在赌一把么?”

仇朗行回头,“白兄,我倒是很想翻本,无奈已经没有赌资。”

“就赌一件你知道的事。”白玉堂淡淡道,“你若输了,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准说谎,只准说实话。”

仇朗行犹豫了一下,笑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赌资你开。”

“好啊。”仇朗行一点头,“我想要白兄手里的宝刀。”

“咳咳……”展昭又开始咳嗽了。

白玉堂将银刀往桌上一放,爽快答应,“可以。”

庞煜伸长了脖子,“哎呀,这刀万两黄金都买不到的啊,白玉堂就是阔气。”

“久赌无胜家啊,白兄已经赢了两把,这世上没有人能总是赢的。”仇朗行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庞煜凑过去问包延,“唉,书呆子,这个怎么对?”

“这个么……”包延摸了摸头想不出来,有些替白玉堂担心,万一对不上对子,是不是也算输了?

可白玉堂提起笔,毫不犹豫下笔,龙飞凤舞几个字给他对上了,写的是——世事无常鼠戏猫。

“噗……咳咳。”展昭接着捶胸口,这次是真的呛住了。

“好对好对!”包延激动地拍手,心说白玉堂实在聪明,这种对子都能对上。

庞煜在一旁尴尬地笑,心说,可不是么,这对子只有他白玉堂才能对上。

展昭挠了挠腮帮子,心说,你个死耗子。

仇朗行拿过­色­盅,晃了晃,问白玉堂,“白兄还继续猜一二三么?

白玉堂点了点头,“嗯。”

“喂,这样行不行啊?”包延小声问庞煜。

庞煜无奈道,“唉,你也听那神棍说了,一二三肯定赢!你刚才要是都赌一二三也不会输得当裤子了。”

包延踹了他一脚,“我才没!”

“那我赌二三六,大。”仇朗行准备开盅,忽然转眼问准备咳嗽的展昭,“展兄,要不要先咳一声?”

展昭尴尬地笑,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最近天气­干­燥,嗓子痒。”

仇朗行微微一笑,揭开­色­盅,开盅的刹那,忽然,就听小四子“阿嚏……”

随着那一声喷嚏,那个“六往旁边一滚,变成了一点……一二三,小。”

仇朗行长叹了一声,“白兄好赌运。”

白玉堂微微一笑,“承让。”

“白兄想问什么?但问无妨。”仇朗行倒是大方。

白玉堂收了桌上的刀,无所谓地道,“不急,日后有的是机会。”

仇朗行点了点头,对众人一抱拳,“今日赌得尽兴,下次继续,告辞了。”说完,开门离去。

“切,赌输了就走。”庞煜特意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正好,门外还有好多书生等着看好戏呢,看这情况以为包延真的赢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包延不但文采了得连赌钱都会赢,心中倒是也服了,再不敢说他是仗着包拯的身份得便宜。

白玉堂赌完了钱,回头,就见众人都望向他,特别是包延,一脸的敬佩。

白玉堂将钱袋丢给了齐四刃,原本也是老头帮着赢的钱,一二三一定赢,神相就是神相,名不虚传。

众人正准备回去,却听神相齐四刃忽然幽幽地说了句,“我说,这仇大才子是常州人吧?”

展昭点头,“是啊。”

“哎呀,你看他手里的银票还真是五花八门啊,有苏州府来的、还有淮阳的……啧啧,连云南的都有啊。”

众人都一愣,庞煜拿过来看,就见老头翻开了仇朗行的钱袋正看银票上的钱庄字号。

“这个,跟别人换的吧?”庞煜问。

“苏州、淮阳、云南?”展昭双眼一亮,“孔茂是苏州来的、魏夕桐是淮阳人、刚刚死的才子刘明是云南来的……”

白玉堂看了一旁装疯卖傻的齐四刃一眼,心中了然,这老头就是为了要仇朗行的钱袋,才出的这赌钱的主意。

132

132、08天龙山庄 ...

恶笔兽龛

08天龙山庄

“卖笔给那几个自尽才子的人是仇朗行?”包延拿着银票看了看,“为什么呢?这个人有什么来历么?”

众人索­性­在太白居的雅间里要了一桌好菜,坐下边吃饭边讨论。

菜到嘴里,听到包延的话,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展昭。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不过从小一起玩到大,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啊。”

“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吧。”庞煜耸耸肩,“如果喜欢赌钱,也有可能有很多不同的银票。”

“赌钱……”展昭立刻想起来了,“是哦!仇朗行那小子很喜欢赌钱的,而且逢赌必赢。”

白玉堂想了想,看一旁,就见神相老头正专心地吃菜。

“会不会……卖笔给那些书生的人,和仇朗行赌过钱,然后把所有的钱都输给了他?”

众人都看白玉堂,“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啊!”

众人话说到这里,庞煜突然喊了一声一拍桌子。

包延差点被个鱼丸噎死,看他,“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如果真是这样呢,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人了!”

白玉堂又看了那老头一眼,就见齐四刃点了点头,继续吃下一道菜。

展昭拿起筷子给一旁的小四子夹了块鸭­肉­,问,“龙兴赌坊是吧?”

“哦?展兄也好这口?”庞煜很感兴趣地问展昭。

展昭失笑,“我管开封府治安的么,哪里有赌坊,赌坊什么规矩自然知道。”

“这倒是。”庞煜点头。

“那个赌坊有什么不同么?”白玉堂问展昭。

“哦,的确很特别!龙心赌坊是沈龙兴开的,天下的赌坊呢,都是赌客跟庄家赌,所以是十赌九输,就算运气好或者本事大赢了很多钱,到最后还是难免吐出来!”展昭给众人解释,“不过这龙兴赌坊就是赌客跟赌客赌,一对一,赢多少全看本事,但是赌客进门的要求很高,每人必须带五百两以上的赌资才能进门,而且赌一场要给赌坊一百两,无论输赢,所以里头只有高手。”

“哦……”包延恍然大悟,“这么说,的确是可能在那个赌坊赌的钱。”

“沈龙兴,是不是天龙山庄的庄主?”白玉堂问展昭。

“是啊。”

白玉堂皱起眉,没再说话。

展昭挑嘴角,“怎么,有过节啊?”

白玉堂笑,“我倒是跟他没什么,不过董旭跟他有过节。”

“我知道了!”庞煜一拍手,“董旭肯定勾过那沈庄主的老婆!”

展昭皱眉,问白玉堂,“不是吧,沈龙兴的儿子都二十多岁了!”

白玉堂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糟糠妻当然不可能了……用来勾搭的不都是那些姨太太么。”

展昭感慨,“董旭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啊。”

白玉堂也无奈。

“龙兴赌坊呢,只能做一条线索,因为仇朗行的嫌疑还不能完全排除掉的吧?”包延话刚说完,就见窗口落下了一个人来,蹲在窗台上,“果然在这里啊。”

众人一看,就见是紫影,他对众人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边对楼下道,“在这里!”

没多久,众人就听到楼下脚步声响。

“呀!”小四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扔了筷子就钻展昭怀里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低头看躲起来的小四子,没多久,就听到门“嘭”一声被踹开。

“小四子!”公孙风风火火冲进来。

小四子从展昭咯吱窝探出头来,“爹爹。”

“你是不是吃甜的了?”

小四子擦擦嘴角的糖粉,躲回展昭胳膊后面。

“怎么了?”展昭边问边将小四子藏起来,心说公孙怎么这么凶啊,糖都不让吃。

“他今天不能吃糖,昨晚牙疼了。”公孙过来坐下,“伸手去抓小四子,小四子被展昭塞到了白玉堂那里。”

白玉堂将小四子藏在身后,对公孙道,“糖葫芦是展昭买给他的,小四子很乖,说不能吃糖。”

公孙眯起眼睛看展昭。

展昭睁大了眼瞪白玉堂——死耗子,你陷害我!

白玉堂用眼神示意展昭看可怜兮兮的小四子,展昭深吸一口气,转过脸对着公孙笑,“是啊……我买给他的,不知道他不能吃糖么。”

公孙望了望天,知道两人护着小四子,伸手捏住小四子的腮帮子,“你啊,幸好刚刚没吃那串糖葫芦!”

展昭愣了愣。

小四子也摸头,他刚刚为了救那个受伤的老头,的确是把展昭给的糖葫芦给了旁边的小孩儿,不过爹爹怎么知道的?

“今天一早很邪门,我诊治了十六个孩子!”公孙认真道,“所有孩子都中了一种毒,虽然量很少,但都上吐下泻的!我原本还找不到根源,刚刚那个爷爷摔晕了的小孩儿,进了开封府也开始犯病,我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串糖葫芦,我一验啊……”

说着,公孙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布包来,打开给众人看,就见是两个切开的山楂。

“外边的糖衣没有毒,毒在山楂里边,你们看山楂的颜­色­。”公孙指着山楂让众人看。

“颜­色­好像比一般的山楂要黄啊!”包延也凑过去盯着看。

公孙拿出一根银针来,Сhā在山楂­肉­里,没多久拔了出来给众人看,只见针尖有一层薄薄的黑­色­。

“谁那么缺德!”展昭立马急了,“这样害小孩得有多少孩子中毒?简直其心可诛!”

“那个卖糖葫芦的有问题!”庞煜也气恼,“开封府的小孩惹着谁了要这么毒?!”

“都别急!”公孙摆手,“听我说完!”

众人都不说话了,等着公孙详细说。

“我让赵普找来了所有中毒的小孩,发现他们都吃了糖葫芦,然后按照他们说的买糖葫芦的地点,将卖糖葫芦的人抓来了。”公孙喝了口水,“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都摇头。

“抓住了十来个!”公孙哭笑不得,“他们的糖葫芦我都检查了!发现几乎所有的山楂都有毒,而卖糖葫芦的全不知情。于是卖糖葫芦的又带我们找到了他们买山楂的地方,是在城西郊外的一片果园头。这些山楂都是果农今早新新鲜鲜摘下来的,也不知道有毒。他们又带我去看了山楂树,我发现其中有几棵树带毒。这些树的附近有一条小溪流过,我检查了溪水,发现毒在溪水里!”

展昭等都忍不住皱眉,“有人在溪水里下毒?”

公孙又摆了摆手,“其实溪水里含有的毒很少很少,对人根本没影响,只是山楂树每天吸收水分,存了大量的毒在果子里,才会让人中毒。”

“那这些毒不是故意下的,而是溪水从什么地方无意带出来的?”包延问。

“我也是这么想,可能是上游有人常年用溪水清洗炼毒的器皿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而稀释了的毒液被溪水带了出来!”

众人都点头,觉得很有可能。

“那是什么毒药?”白玉堂问。

“重点就在这里。”公孙道,“这种毒药,叫彼岸。”

“彼岸?”众人都头一次听说,毒药的名字还挺诗意的。

“彼岸是一种毒也是一种药材,是从彼岸花的根球里提炼出来的。”公孙说着,拿出了另一个纸包,里边是之前董旭交给白玉堂的那只鬼状元的毛笔,还有早上刘明自杀时候的凶器,有个“岑”字的毛笔。

“我检查过了。”公孙看了看众人,“这几个大才子所使用的笔上,有大量的彼岸!可能是笔杆和笔鬃都在彼岸毒液里浸泡过。在写字的时候,毒药被人吸入,从而让那几个书生产生了幻觉,才会自杀!”

“原来真是有毒啊?”展昭皱眉,总算是有了些线索,可谓天网恢恢,真不知道该感谢那些山楂树,还是说小四子是大福星。

“溪水的上游是哪里?”白玉堂问。

“这就是你们要查的了。”公孙收起东西,“我只知道呢,彼岸花很漂亮,根茎可以入药,也是剧毒,晒­干­后和其他药物搭配能治肠胃,单独使用,少量摄入会让人上吐下泻,大量使用就会产生幻觉,行动不听自己使唤,剧毒无比!”

“也就是说,要提炼这种毒药,要大量的彼岸花才对,是不是?”展昭突然问。

公孙点头。

“呵呵。”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齐四刃突然笑了一声。

众人都不解。

就听白玉堂不紧不慢地说,“天龙山庄之所以叫天龙山庄,就是因为山庄处在山坡之上,坡上种满了红­色­和白­色­的彼岸花,蜿蜒数里之远,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天上的巨龙一样,因而得名。而且据我所知,天龙山庄的确就在开封城外的西郊,山下的果园,也是属于山庄的。”

“来来,小四子,吃个包子。”一旁庞煜忽然拿着个蟹黄包给小四子拍马屁,“一会儿回去,给你小馒头哥哥猜猜考题怎么样啊?你肯定能猜到!中了状元让他请你吃馒头”

“喂!”包延气急捶了庞煜一下,“别教坏小孩子!”

“哇,你别凶我,我为了你好啊!”庞煜揉胳膊,边对齐四刃指小四子,“老神仙,你跟小四子有没有血缘关系啊?都那么神……不过也是啊,你叫齐四刃,他叫小四子,都有个四哦!”

“哈哈!”老头捻着胡须哈哈大笑,对小四子点头,“我都说了,这孩子乃是大富大贵,世间少有的福相!”

“看来,我们要去天龙山庄走走?”展昭问白玉堂。

“会不会打草惊蛇?”公孙有些担心,“赵普留了很多影卫在那里暗中监视,我们最好也试探一下。”

“的确,如果对方销毁证据,到时候死无对证我们也没办法。”白玉堂想了想,突然一笑,“看来,得让董旭出马了!”

“让他­干­嘛?”展昭看白玉堂。

“找他相好的去啊。”白玉堂对展昭坏笑,“相识满天下就是这点方便,不过沈龙兴脾气暴躁,我们得给那好­色­书生帮帮忙!”

展昭眯起眼睛一笑,“那今晚估计会有好戏看!”

众人商量已定,找了董旭一说,董旭一心想找出害西门药的凶手,自然是一口答应。

“先回开封府跟大人商量一下。”展昭边说,边拍了拍一旁兴致勃勃的庞煜和包延,“顺便把你俩也送回去。”

“我也想去看热闹啊。”庞煜这辈子最爱看这种“男盗女娼­奸­夫­淫­­妇­狗男女“的好戏了,不让他去他心焦。

展昭拍了拍他肩膀,“小侯爷,别忘了你前两天还测出来有血光之……”

“唉!”庞煜一抬手赶紧阻止展昭说完,“好了,我哪儿都不去了,回家陪馒头读书好了吧!”

包延白了他一眼,“你家好像在太师府哦!”

庞煜搔搔头,“唉,江湖儿女,四海之内皆兄弟么!你家就是我家,我爹就是你爹。”

“啊呸!”包延狠狠催了他一口,开封府和太师府里头,包拯庞吉不自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直觉全身一冷,起了一身­鸡­皮。

吃了一顿饱饭,众人离开太白居回开封府,却在半道上遇上了热闹,就见好多人围在一起看热闹。

“出什么事了?”展昭仰起脸张望。

见紫影和赭影在人群里呢,展昭和白玉堂挤进去拍了拍两人,“喂,你俩看什么?”

“欧阳跟人打起来了!”紫影一脸兴奋。

“欧阳少征?”展昭好奇,“跟谁?”

“一个书生,好几个江湖人。”紫影指了指。

“喂,你们是不是兄弟啊?那么多人打一个你们竟然看着不帮忙?”展昭捋胳膊挽袖子要进去“维持治安”。

挤进人群一看,才发现,是一对一不是群殴。

只见欧阳少征正在跟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过招,旁边倒着三个受了伤的江湖人,看来都是被火麒麟打伤的。而现在跟欧阳少征对阵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输了银子,嫌疑很大的仇朗行。

“猫儿。”白玉堂双手拄着刀站在那里看展昭,“不去维持治安了?”

“他们怎么回事?”展昭有些不解,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打起来了?

“那几个江湖人惹是生非叫欧阳撞上,就打起来了,那书生突然来劝架,欧阳见鬼了一样非说他装神弄鬼,还说要带他去开封府见官,说他和驿馆大火有关!”

白玉堂一听见鬼,看了展昭一眼,“欧阳那天在火场跟你说见鬼了是吧?“

展昭点头,“是啊……该不会?”

白玉堂略想了想,纵身一跃。

欧阳少征和仇朗行正打着呢,过了三十多招,觉得对方功夫还不错。正这时候,就见一个白影横Сhā进了中间。

欧阳少征一个愣神……仇朗行就被白玉堂挡开了。

白玉堂跟仇朗行过起招来,他也不拔刀,就是在那里步步紧逼。仇朗行见白玉堂来了,也是吃惊。他原本想不打了,但白玉堂似乎并不是想劝架也不像是想制服他,而是用招数迫使他还手。

“喂,白玉堂你怎么抢老子的架打?”欧阳少征有些不满,却被身后展昭拉了一把。

他回头,只见展昭微微摇了摇头。欧阳只好站在那里围观,就见前方不知何时赵普也来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拆招。

拆了大概有三十招后,白玉堂一撤招,不再跟他打了。

仇朗行刚刚可是狼狈,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可打了半天却不痛不痒的,打了跟没打一样,有些发懵。

在场围观的有不少是江湖人,低手看个热闹,觉得仇朗行功夫实在了得,竟然跟白玉堂对了那么多招。只有少数展昭、赵普、欧阳之类的绝顶高手才知道……白玉堂刚刚是在给仇朗行喂招。

所谓的喂招,就是用极快的速度给对方送招,迫使对方使出全力防御,对方在不知不觉之中将所有的功夫都使了出来却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这是试出对方门派出处、功夫来路的最好办法。不过要喂招可不容易,必须是功夫登峰造极的高手才行。

132、08天龙山庄 ...

“呵呵。”

展昭就听身边齐四刃笑了起来,“这小子真讨人喜欢,我要是十五年前遇到,一定收他做徒弟。”

展昭笑了笑,伸手指指前面,“现成的好材料等着栽培呢,老人家不吝赐教啊。”

老头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赵普身边,箫良正仰着脸问他,“师父,刚刚白大哥那个是不是就是喂招?”

赵普吃了一惊,箫良他一向是放养的,竟然那么深奥的东西都懂?于是抱着胳膊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在书上看到过。白大哥每一招都对他要害,但是都不打死,动作好快啊!三十招,没一招是没用的!”箫良认真问,“那个书生的功夫是哪个门派的啊?我从没见过,他内功心法和中原武林的不一样。”

赵普搔搔头,武功路数他也不知道,就知道这书生绝对不简单,别说,不是白玉堂试他出来,欧阳说不定还要吃亏。

“西域狂派。”白玉堂收了招,似乎听到了箫良的疑问,帮着赵普回答了他。

仇朗行长叹一声看白玉堂,“白兄文才武功一样出众,见教了。”

展昭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西域狂派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仇朗行是什么时候结识了狂门的人,练了一身邪功呢?

“白兄半天之内就已经证明文才武功都在我之上了。”仇朗行含笑看白玉堂,“可喜可贺。”

白玉堂拿着刀单手背在身后,“需要半天那么久么?”

仇朗行­干­笑了两声。

展昭走上几步,问,“仇兄,怎么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仇朗行看了看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江湖人,又看看欧阳少征道,“哦,我好心来劝架,不过那位官爷非说我装神弄鬼,还要抓我去见官。你也知道,官字两个口,他凶神恶煞的我当然要反抗。”

赵普凑到欧阳少征身边,“什么情况?”

欧阳张了张嘴,仔细盯着仇朗行看了半天,觉得真的没错,就拉住展昭,“喏,你还记不记得驿馆着火那天晚上我跟你说我见鬼了?”

展昭点头,“你说看到有人在书房上吊自尽,然后一阵大火过就不见了。”

“对,就是他了!”欧阳少征一指仇朗行,“我绝对没认错啊!”

“呵。”仇朗行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是活人!这位大人也太会说笑了吧!”

“我知道你是活人,不过那晚那个肯定是你!你不是装神弄鬼、就是放火的人、最次也和案子有些关系,我找你去开封府问两声没什么问题吧?”

“笑话。”仇朗行冷笑一声,“我说我不是,你说我是一面之词,你说我是,你也是一面之词,凭什么我说的没人信,你说的别人就要信?这不就是官字两个口?你们如此蛮横,我岂知道跟你们见官会不会屈打成招!”

欧阳翻了个白眼,心说果然赵普讨厌书生是对的啊,嘴皮子死贱!

“开封府怎么可能屈打成招?”包延不悦。

仇朗行叹了口气,对展昭一拱手,“展兄,我还有事在身,过几天也要参加秋试,就不多谈了,告辞。”

“唉!”欧阳少征还要追,被赵普拉住了衣领子,“算了,好兵遇到酸秀才,有理都说不清了,书生杀伤力很大的!”话没说完,就接到一旁公孙飞来的一个白眼。

“先回开封府吧。”赵普拽着欧阳回去了,看热闹的人也散去。

展昭往前溜达了两步,蹭蹭白玉堂的胳膊,小声问,“你刚刚拿了他什么东西?”

白玉堂看看他。

展昭坏笑,“行了,你觉得能瞒得过我?”说着,指指自己的双眼,“猫眼睛是用来抓耗子的!”

白玉堂无奈,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展昭眼前,让他看手心里的东西。

展昭就见是一片红­色­的花瓣。

“刚刚过招的时候,从仇朗行头发上落下来的。”白玉堂道。

“是彼岸花的花瓣。”公孙也看见了。

“他也跟天龙山庄有关系?”展昭皱眉。

“也未必啊。”白玉堂微微一笑,“这人心思细密,不能只看表面,要提防。”

“是啊是啊!”展昭认真在一旁点头,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肩,“所以呢,我最讨厌肚子里花花肠子太多的人!我最喜欢直肠子了!就是­阴­晴都写在脸上的那种。”说完,乐呵呵往前走,跟欧阳少征讨论见鬼的事情去了。

白玉堂走在后头,就觉耳旁空空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只一颗心怦怦跳。良久,就感觉小四子拽拽他衣摆,“白白你脸好红哦,不舒服啊?”

“啊?”白玉堂回过神来,低头咳嗽了声缓解尴尬,抬眼,下意识看了看前边的展昭。

就见展昭也正往后瞟呢,双眼一对目光纠缠,展昭赶紧收回视线佯装没看到,白玉堂的视线却是落在那猫通红的耳朵上,怎么也转不开。

小四子抓着白玉堂的衣摆仰着脸笑眯眯,莫名感觉,今天白白的眼睛,比以往更亮更好看哦!

133

133、09真心狡猾 ...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开封府,包拯忙得焦头烂额,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查吧,匆匆吃了饭,就又跑去太学了。

于是,一群人在开封府等天黑。

包延继续温书,庞煜在一旁Сhā科打诨负责跟他斗嘴。

公孙在捡药材,配药包,顺便教小四子医术。

赵普把黑枭牵到了院子里,相让箫良学习骑马打仗的基本功。黑枭挺喜欢箫良的,见他骑在背上就小心翼翼的,还甩尾巴跟他闹。

赵普让它凶悍点,让箫良感觉一下沙场拼杀的感觉,但是箫良救过黑枭的命,黑枭哪里舍得对他凶。

气得赵普最后把枣多多借来了。没想到枣多多和展昭一个­性­子,看到小孩儿就迈不动步子,和黑枭一马一边蹭箫良。

最后赵普出杀手锏,把白玉堂的白云帆借来了。

白云帆是最难伺候的马,它平日就待见白玉堂和枣多多,待见展昭也是看在他是枣多多的主人,白玉堂的相好。

箫良一上白云帆的背,这匹照夜玉狮子就开始狂甩,惊得箫良紧紧抓住。赵普挺满意,可还没等他教技巧,黑枭就和白云帆打起来了,枣多多在一旁凑热闹。于是院子里,箫良在马上颠得头晕目眩,三匹马和赵普则是闹得不可开交,一群影卫在一旁吃点心看热闹。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着开封府的众兄弟在差官棚里认真研究过几天秋试时候的部署。

欧阳少征带着他的手下,继续去巡城。

丫鬟们在后院洗衣服,边洗边传诵着这几天开封流行的,才子们写的诗句。

整个开封府的人、确切地说仿佛整个开封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屋门口,看着众人的热闹,觉得大家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要做的事情,唯独他俩还在空中飘荡荡的,无所事事兼无所适从。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却好似什么都做不成,只好站在那棵快要落完了的杏花树下,看着别人的热闹。

“喂。”

最后,赵普搞不定三匹马了,拽着黑枭让白玉堂和展昭帮忙,黑枭和白云帆现在的状态是咬着彼此的尾巴不放。

白玉堂打了个口哨,白云帆甩了黑枭的尾巴,跑去白玉堂身边了,枣多多见白云帆走了,突然踹了黑枭一脚,也赶紧跑过去。

黑枭被踹了个措手不及,才明白过来枣多多帮着白云帆暗算它,立马急眼了,叫着要冲过去,被赵普抓住了。

展昭一脸惊骇地看着跑到白云帆身边的枣多多,两匹马很有默契地蹭了蹭。

赵普拽着生气的黑枭,“你眼红啊?也找匹母马去!”

黑枭白了赵普一眼,不满地回马棚去了,找到马棚里公孙的那匹小毛驴,黑枭跟它咕噜咕噜絮叨,像是在埋怨枣多多和白云帆联合起来欺负它,小毛驴甩着尾巴一脸同情地蹭蹭黑枭。

白玉堂问展昭,“小毛驴体型太小了吧?下崽会不会有困难?它俩倒是难得情投意合。”

展昭伸手拍了拍他,“估计没这种困扰,小毛驴是公的……”

白玉堂立时无语。

赵普摇头,拽着被颠得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箫良,到一旁练功去了。

终于,在长久而无聊的等待中,天黑了。

“喂!”董旭跑了过来。

白玉堂一皱眉,只见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有些眼熟。

“嘿嘿。”董旭整理了一下头发,跟白玉堂说,“借你件衣服穿穿,见老情人当然要隆重点是不是?”

白玉堂瞬间有点窒息的感觉,良久才憋出一句,“送你好了,穿完了记得烧掉。”

“烧掉­干­嘛?”董旭搓了搓衣服,“料子忒好,姑娘们肯定喜欢。”

展昭就见白玉堂像是要动手揍董旭了,觉得大局为重,双手从后面抓住!稳住了白玉堂后,展昭催促董旭,赶紧办“正经”事!

董旭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说完,转身走了。

展昭见人走了,拽了一把浑身起­鸡­皮的白玉堂,“走了,我们去天龙山庄盯着。”

白玉堂无奈,被他拽走了。

他俩暗中跟着董旭,回头看了看,就见赭影紫影也来了,一脸的兴奋。

一路无话,等众人到天龙山庄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时分了。山庄里头零星还剩下一些灯火,远处山坡上那长长一大片的彼岸花倒是很清楚。

“晚上看真的很像一条卧龙哦?”紫影拽了拽赭影。

赭影点头,凑过来跟展昭白玉堂说,“临出门的时候公孙先生吩咐了,叫我们别靠近那花丛。”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就见董旭已经翻墙进去了。

“哇,从董秀才翻墙的姿势就能看出经常­干­这事情。”紫影啧啧了两声。

四人跟着他进入山庄,摸到了天龙山庄的东跨院,找到了四姨太的院子。

董旭翻身进了院,落到院中一棵大槐树上,侧身摆了个很帅的姿势坐好,从身后抽出一根洞箫来,吹了起来。

展昭嘴角抽了抽,“他­干­嘛?”

“可能是某种暗语!”紫影凑过来说,“我听说,琴棋书画是对付女人的必杀技!很多女人一听到萧声、笛声就对你有好感了。如果再来一首赞美她的诗,最好是自己做的,那就好感加分!再甜言蜜语,肯花钱、肯花时间,娶过门就不是问题!”

其他三人都傻愣愣地盯着他看。

良久,赭影托着紫影的腮帮子,“你从哪儿学来的?”

“昨天开封府一个大叔说的。”紫影回答。

赭影盯着他看了半天,搓搓他脸,“乖,那个大叔是个骗子、以后咱们不跟他说话了。”

“哦……”紫影点头。

赭影满意地捏他腮帮子,“一会儿给你买包子吃。”

“嗯嗯!”紫影接着点头。

白玉堂和展昭眼皮子不停地跳,骗个媳­妇­回来还要琴棋书画,紫影倒好,一个包子搞定了!比小四子还好骗。

四人埋伏在屋顶上盯着院子里看,还有些担心,董旭的箫声会不会把家丁引来?

只是箫声刚响没几下,窗户就打开了,有个穿着白­色­里衣的美人靠在窗边,往树上看,嘴角含笑,月光下看,果然是个少有的美人。

董旭收了箫,与她相视一笑,一个纵身潇潇洒洒地从树上跳了下去。

白玉堂看着那件衣服上下翻飞,瞬间有一种以后都不穿白衣的冲动。

身边展昭很同情地拍了拍他,“要忍耐啊。”

四人硬着头皮在那里等待,可停了一会儿,发现董旭倒是并不下流,只是趴在床边跟那位漂亮的四姨太聊天。那情态,倒像是一双小儿女两小无猜地在说话。

白玉堂和展昭歪着头听,发现也没调情或者说什么特别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更没像紫影说的那样,吟诗作对之类。只是说些最普通的,比如说最近身体怎么样?晚饭吃了什么、过几天有什么庙会,要记得去看。

紫影皱眉,问赭影,“说这些­干­嘛?家不长里不断的,跟谁都能说啊。”

赭影笑了笑,“这表示女人希望她喜欢的人在意她是不是身体好、晚上吃了什么,要不要一起去庙会。”

紫影越发不解,“就为了这个偷­情­?她自己相公不跟她讲这些么?”

“沈龙兴也算家大业大,平日肯定日理万机没空,就算能挤出个把时辰说说话,也有至少四个人分啊。”

“那她­干­嘛嫁给这样一个人啊?”紫影更加无法理解,“直接嫁给那秀才不就好了?”

赭影笑着拍拍他脑袋,“有些事你不会懂的。”

“为什么?”紫影撅嘴,“我又不笨。”

“不是你不笨。”赭影摇头,“是因为你有我!”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头皮一麻,尴尬地看远处。

紫影托着下巴点头,“这倒是……”

白玉堂和展昭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继续等着。

董旭和四姨太越聊越投机,聊了至少半个时辰,还是没说到后山的彼岸花还有状元命案之类的。

树上四人蹲得腿都麻了,有些想要揍人的冲动。

展昭问白玉堂,“他是不是忘记正经事了?”

白玉堂无力地看展昭,“他现在办的的确是正经事啊……你还指望董秀才­干­什么比安慰寂寞美人更正经的事?”

展昭扶额,摘下一片叶子往前一送,轻轻拍在了董旭的肩膀上。

“咳咳。”董旭倒是想起来了,问四姨太,“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树上四人都一愣,心说——太没诚意了吧?直接问啊,万一人家不说呢?好歹相关借口。

“唉……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好大半夜的找我来。”四姨太托着下巴问他,“想问什么?”

“关于天龙山庄后山那些彼岸花。”

四姨太听到后,眉头忍不住微蹙,低声道,“那里是禁地,我们都不准靠近的。”

“哦……”董旭点头。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四姨太说。

“别!”董旭却摇头,“我自己可以查,你还要在这里过日子的么,别给自己找麻烦。”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紫影托着下巴啧啧两声,“他人不坏哦!”

“天龙山庄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董旭接着问。

“哦,有的,今天下午的时候呢,柴荥和石天杰来过。”

树上四人皱眉,柴家和石家不共戴天的吧?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柴荥先来的,和庄主谈了些什么,后来石天杰也来了。我刚开始还陪老爷喝酒,给他们弹了会儿琴,不过后来他们三个和岑公子进书房谈事情了,就让我们先回来。”

“岑公子?”董旭愣了愣,“哪个岑公子?”

“嗯,他好像叫岑雷。”四姨太仰起脸想,“还是岑磊?是老爷的好朋友,寄宿在山庄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他住在后山,我没见过他几面。”

树上四人就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岑磊早就死了,难道是同名同姓?不是那么邪门吧?

“怎么了?”四姨太见董旭脸都白了,赶紧问。

“哦……那个岑公子的事情,给我多讲讲行么?”董旭问。

四姨太点头,告诉董旭,这岑磊是半年前来到山庄的,他医术很高,沈龙兴有头痛病,在岑磊的调理下,身体好了不说还血脉畅通,武功大进,因此将他留在山庄里委以重任,很信任。

董旭又让她描述一下岑磊的长相。

四姨太详细说了说,展昭和白玉堂听着,就觉得和那个死掉的状元很相似……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有相似还是借尸还魂?

众人还想继续问,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

紫影一眼瞅见有人来了,赶紧就对展昭他们使眼­色­。

董旭自然也听到了,他临走前亲了亲四姨太的面颊,体贴地帮她关上窗户,翻墙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等继续在树上监视。

俄顷,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摇摇晃晃地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推门摔进四姨太的屋子里。

四姨太赶紧来扶,“哎呀,老爷你怎么喝成这样?”

“呵呵,高兴么!”走进来的可见就是沈龙兴。

紫影皱了皱眉头,看着屋里一个正在妙龄的绝­色­美人和已经头发灰白的沈龙兴,觉得刺眼。

展昭和白玉堂静静听着,就听四姨太倒茶给沈龙兴解救,边嗔怪,“你看你啊!一身的脂粉味,又上哪个狐狸­精­那里去了!”

“哈哈!”沈龙兴高兴地大笑起来,“你个小醋坛子啊,我在王府吃饭,王爷客气找了些女人陪酒,她们哪儿有你漂亮。”

“王爷?”四姨太眼睛亮了亮,“八王爷?”

“呵,八贤王怎么可能高攀得上。”沈龙兴摇头,“是柴荥,刚刚下午来过了,你也见到的。”

“哦……他啊。”四姨太似乎有些失望,“老爷,他也算王爷啊?”

“呵呵,你这小丫头见识。”沈龙兴得意地笑起来,“别看他现在挺落魄,不用多久,就会不一样了。”

展昭和白玉堂今晚听到现在,这句是最意味深长的话了,这四姨太肯定是知道董旭在外面偷听,所以特意开着门不着痕迹地套沈龙兴的话。

沈龙兴显然是喝多了,到后来就说不清楚什么了,四姨太扶他上床躺下,走过来关门,走到门边,特意望了院墙一眼,就见董旭探出头,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问了,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保重”

就走了。

四姨太无奈地笑了笑,关上门,回屋伺候沈龙兴就寝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等也退出了院子,今日算是初探,也打听到了不少,回去分析一下再做打算,就离了天龙山庄。

董旭溜溜达达走在前面。

紫影上去踹了他一脚。

“哇……”董旭揉ρi股,“­干­嘛?”

“那个姨太太多可怜啊,她那么中意你,你去把她接出来啊!”

董旭上下打量了一下紫影,笑着摇头,“唉,有些事情你不会懂的。”说完,乐呵呵走了。

“有什么不懂啊?”紫影在后头追,“有情人终成眷属!”

“傻,有情人有几个能终成眷属的?不是所有的有情人命都一样长的,也不是所有人心中都只一份情的,更不是所有人都将那一份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什么啊?”紫影听得糊里糊涂的。

赭影上前拍拍他,示意别追究了。

“负心汉,花心大萝卜!”紫影在董旭身后嚷嚷,“没良心!”

董旭伸手在虚空中抓了抓,握住,“真心是很狡猾的,付出了得不到,得到的不一定要付出。厮守一生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奢侈了,你还小,不会懂的。”

董旭说着,边笑看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是啊?”

两人都一愣,不明白董旭为什么问他们。

“唉,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明明不可以在一起的人呢,偷偷摸摸都要在一起。而可以光明正大厮守终生的人也要偷偷摸摸,这是什么世道啊。

133、09真心狡猾 ...

”董旭摇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去找王夫人听琴吧,今晚是睡不着咯。”

“他还要去啊?”紫影不满,问赭影,“他没心么?”

赭影笑着摇了摇头,搭着他的肩膀,“你没听他说么,真心很狡猾的,会藏起来,给别人看的,只是些假的。”

走在最后的展昭和白玉堂莫名都有些局促,怎么最近的人说话都那么深奥。

“董旭还蛮多情的么。”展昭见白玉堂没话说,就找了句话,“多情总被无情恼,他倒是处处留情。”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淡淡一笑,“西门说过,董旭二十岁前,只爱一个姑娘,他的青梅竹马。”

“那后来呢?”展昭疑惑。

“那姑娘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一年。”白玉堂道,“一年的时间,董旭没有去找神医也没求仙药。”

“为什么?”展昭皱眉。

“他陪在她身边,每天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一年后姑娘开开心心地去世了。”白玉堂一笑,“猫儿,你能让心爱之人一整年年每一天都笑得很开心么?你猜那四姨太,一生之中所有开心的日子加起来,有一整年么?”

展昭说不上话了。

“那是因为最爱的人死了,所以董旭就自暴自弃了?”良久,展昭问。

“也未必是自暴自弃。”白玉堂伸手将展昭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心跟着走了而已,你没听他说么,真心狡猾,如果是死心眼,给出去就再要不回来了。”

话说完,就又没有人说话了。

展昭低着头和白玉堂并肩走在微凉的夜晚,前方,董旭买了壶酒,喝了个微醺找美人听琴去了。紫影继续和赭影打打闹闹。

开封大街上静悄悄的,左右的房舍灯火已经熄灭。即便万籁俱寂,展昭还是有刚刚喧闹时那种寂寞的感觉。大家都很忙,有事情做,唯独自己还是很闲。

转脸看了看身边背着手,不紧不慢走着的白玉堂,展昭忽然懂了——不是忙或者闲的问题,而是心还没有给该给的那个人,想要的那颗真心也没有到手,所以飘乎乎的,很无措。

134

134、10兽龛 ...

自那夜胡思乱想了一通真心之后,展昭这几天总是会发呆。

而开封府的气氛也随着秋试一天天临近而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包延,整天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仅丢三落四而且反应还极慢,经常被庞煜嘲笑。

因此,院子里,经常可以看到展昭和包延双双坐在那里发呆,长吁短叹。

小四子好奇地问白玉堂,“喵喵也要考试啊?怎么跟小馒头一样傻兮兮的?”

白玉堂摇了摇头,展昭这几天的确有些奇怪,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他也是木头脑袋,再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想出来了,他估计也不会做什么。

“不如你去问问他。”白玉堂使唤小四子去问。

小四子就跑过去了,拽拽展昭的衣服袖子,“喵喵,白白说喜欢你。”

……

展昭一惊回魂了,心慌慌看着小四子,结巴“别……别胡……说。”

“不信你去问他呀,问他喜不喜欢你!”小四子仰着脸笑眯眯问,“去呀去呀。”

“呃……我还是去巡街了。”展昭一把抓起巨阙落荒而逃。

白玉堂就看到小四子跟展昭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展昭就飞也似的逃走了,更觉纳闷。

小四子回来在白玉堂身边坐好,托着下巴叹气,喵喵真是的。

“他怎么了?”白玉堂问

小四子仰起脸,“说要去巡街。”

“那­干­嘛逃走?”白玉堂边问,边往外张望。

“他说喜欢你,不好意思告诉你。”小四子笑嘻嘻。

白玉堂尴尬,伸手捏他腮帮子,“你别总跟赵普学,胡说八道。”

小四子大眼睛眨了眨,“真的,不信你去问他,问喵喵喜不喜欢你!”

白玉堂无奈,拿起刀,“你陪着包延念书吧,我去陪那猫逛街,不是……巡街!”

白玉堂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咳嗽一声,赶紧出门。

小四子笑眯眯目送他远去,感慨,白白能主动一点就更好了。转回头,就见包延正拿着两枚铜板抛到地上,看了看,又捡起来再抛。

小四子觉得他可能是在玩某种游戏,就跑上去,“小馒头……”

“别动!”包延忽然一指小四子。

小四子定在原地,不解地看他。

“真的是乾坤卦象,没那么邪门吧?”包延托着下巴盯着小四子脚边的铜板看着,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什么乾坤卦象?”小四子蹦过那些铜板,过来问包延。

“哦……昨儿个老神仙给算了个卦,说是今日午时三刻必出大乱子,现在差不多就是午时了,我按照他说的,朝西北方向抛掷铜钱看卦象……真的每一卦都是乾坤卦!也就是说有乱子在西北方向。”

“我试试!”小四子拿着铜板抛了一下……果然,还是乾坤卦。

“真的会出乱子啊?”小四子也惊奇。

“又出什么乱子?”

外头,庞煜拿着两碟小炒跑进来,“还不够乱啊?街上都没法走人了。”

“为什么?”包延赶紧问,“出事了?”

“不是出事,这文试还没考呢,参加武试的学生都进京来了,街上都人满为患了。西城那一趟街你知道摆了多少擂台比武么?这些练武的还不如书呆子好调派了!”

“西城?”包延看了看小四子,小四子眉间也拧了个疙瘩……那么多人,难道真要出事?

……

展昭急匆匆出了开封府,就看到街上的人比平日多了几乎三倍。

他抓住一个衙役问,“怎么那么多人?”

“别提了展大人。”衙役都郁闷了,“一大帮江湖人,据说是提早来参加武试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今早光打架私斗的案子就十几件!”

展昭皱眉,“那么多?”

“可不是,而且还分派别摆擂台。”衙役道,“南派扎一堆、北派的又一堆,乱七八糟的,往年秋试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展昭听了也觉得奇怪,今年似乎的确与往年不同些。

“展大人!”

这是,几个衙役风急火燎地跑回来,跟展昭说,“前边出事了!西边那趟街上,好几个武人打输了擂台,自尽了!”

“自尽?”展昭身后白玉堂跟了出来,他听着都新鲜,打输了就自尽?如果真这样,那江湖还真是能安静不少!

“带路。”展昭让那衙役带路,他则是和白玉堂跟着往西边跑。

白玉堂忽然问,“刚刚小四子说……”

“啊?”展昭紧张起来,脸莫名有些红,白玉堂确定要在这里说?

白玉堂看到展昭的反应,也是一愣。他原先也认为小四子那个小坏蛋肯定糊弄人呢,展昭怎么可能说喜欢自己,还让小四子来传话。

可是现在看展昭的神情,这猫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是真的?

“小四子说的是真的?”白玉堂直接问。

展昭没听到白玉堂的疑问语调子,只听到了“小四子说的是真的”几个字——小四子说的真的!

“咳咳。”展昭更加尴尬,但是觉得又不能不回应,于是就摸了摸脖子,“嗯……”

白玉堂可有些傻眼了,“你……”

展昭以为白玉堂问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越发地不自在起来,开口,“那什么,呃……”

白玉堂见展昭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问自己的心思,倒是挺大方,点头,“嗯。”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嗯?真的啊?”

白玉堂点头,“嗯!真的。”

展昭想了想,也点点头,“嗯!好。”

“哦!”白玉堂也点头,两人对视,嗯嗯啊啊了半天,都不自在地望天,不过心情却是十分激动。

前边带路的衙役边走边回头,心说展大人和白少侠都神了,这算什么交流方式?

之后,白玉堂和展昭接着并肩往前走也不说话,不过脸上都莫名有些笑意,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街上人都心说,今天真难得啊,展大人每天开开心心的倒是看习惯了,白玉堂竟然也带着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跟着衙役到了西边的街区。欧阳少征一惊先到了,派人将众多武人都隔离开,三个自杀的武生的尸体都原样不动躺在擂台上,只给盖了块白布。欧阳知道,展昭他们肯定要看一看现场。

“喂,来了啊?”欧阳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就连连叹气,“你说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呢?先是书生再是武生,大家都自尽!”

“都是怎么死的?”展昭伸手去揭尸体上的白布,正好白玉堂也伸手,两只手没抓到白布,倒是抓到了对方的手。

一愣,抬头对视了一眼,都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分开手。

白玉堂继续去揭白布,展昭摸摸下巴,收拾心神盯着看。

欧阳少征刚好看到两人的举动,微微一挑眉——哦?这两个慢­性­子好似有些进展啊!

尸体样子有些骇人,七孔流血。

展昭伸手摸了摸那些人的筋骨,皱眉,“自断筋脉而死?真够狠的啊。”

“猫儿。”白玉堂又指了指尸体旁边的一截断刀让展昭看。

“断刀?”展昭仰起脸看欧阳少征。

“我刚刚问过跟他比武的人了。据说他输了之后突然就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拿起刀咔嚓一声自断兵器,然后就自断筋脉自杀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没多久那边也死了一个,过了一会儿那头又死了一个。死的三个都是武生,籍贯各异,互不认识。兵器分别是刀、剑和棍,自杀的方式都是输了之后先自会兵器,再自断筋脉。”

听欧阳少征说了大致的经过,白玉堂忽然问展昭,“觉不觉的,这几个武生和那几个文生虽然死法不同,但有些地方真是异曲同工!”

“这倒是!”展昭也点头,“不过那些文生自杀是因为彼岸的毒,这帮子武生呢?为什么?”

“抬回去让公孙验一下吧。”白玉堂站起来,回头,就看到人群外有几个人走过来。

“猫儿。”白玉堂轻轻提醒了展昭一声。

展昭站起来看……只见来的是柴荥。

“展兄白兄……哈哈。”柴荥倒是还挺自来熟的,上前就跟两人打招呼。

“王爷。”展昭对他点了点头,“怎么会在这里?”

“哦,小王原本是听说这里有比武,来看个热闹,没想到竟然发生如此惨剧啊。”柴荥说着,叹了口气,“你们说,小王是不是家中风水有问题,看文试就死书生、看武试又死武生,古怪古怪!”

“嘿嘿,那是啊,王爷灾星高照,身边之人必然受到波及,不日也会有血光之灾。需赶紧转转运,不然可命不久矣。”

说话间,就听一旁有人Сhā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声音耳熟,一看也是无奈——神相齐四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蹲在一旁的擂台上漫不经心地说话。看来这柴荥是要小心点了,神相爷发话说他命不久矣啊!

柴荥脸­色­一变,心说这死老头胡言乱语,真晦气!

“大胆!”

柴荥身边的一个侍卫会看眼­色­,他很是不满地呵斥了一声,“哪儿来的老头,竟然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

老头瞄了他一眼,“你小子,知不知道尊敬老人家啊,说话别那么大声,小心被狗咬。”

“你……”那侍卫恼怒,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他在台下,身边人不少,往前一步,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还没回过神来,便又听到“汪汪”两声,随即脚上一痛。

明白过来时,已经有一条大黄狗咬着他不放了。

“哎呀!”那侍卫一惊,跳起来,就见小腿让大黄狗给咬得直流血,他恼羞成怒,伸手抽刀。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老头却又接着说,“妄杀可是要有报应的,而且还是现世报哦!”

话说完,那侍卫已经一刀砍向大黄狗。

只不过刀没落下,就见展昭手一扬,一枚从白玉堂那儿拿来的墨玉飞蝗石飞了出去,打中了侍卫手上的刀。

侍卫手一麻……刀脱手,落到了地上。

大黄狗见那侍卫凶神恶煞的,又叫了两声,抬头看了展昭一眼,甩甩尾巴就转身就跑了。

那侍卫回头恶狠狠看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是你先踩了它,它受了惊才咬你一口的。你没听老爷子说么,凡是有因果,妄杀遭报应。”

“哈哈哈!”老头笑着伸手点展昭,“小子有悟­性­,你救了这大黄狗一命,狗儿最讲道义,将来必定会报答你的!”

展昭笑笑收了手,就见一旁白玉堂正纳闷地看自己。

刚刚展昭伸手从白玉堂袖袋里拿墨玉飞蝗石,随即打出去的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白玉堂摸了摸袖子,上次展昭摸他钱袋、摸他胸口的火折子,比摸自己的还顺畅,这猫还真没拿他当外人……应该高兴么?

这时候,远处来了更多人,公孙提着药箱子跑来了,上擂台一看,皱眉,“怎么回事啊?都邪了门了,一天得死多少人。”

赵普晃晃悠悠过来,一眼看到柴荥了。

“哦,九王爷。”柴荥赶紧给赵普行礼。

赵普对他点了点头,他不太喜欢这种明明不熟却又要献殷勤的类型。而且论柴荥的身份,他就不该给赵家人低头,丢尽祖宗的脸面。

白玉堂看展昭——柴荥不是因该最恨赵普的么?

展昭也表示不能理解——相比起赵祯来,柴荥绝对更恨武将出身的赵普。

这时,展昭感觉有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低头一看,就见是公孙。

展昭觉得好笑,公孙这动作是跟小四子学的吧?就蹲下去问,“怎么?”

公孙指了指死者的脖子。

展昭就看到尸体的脖颈上有一根红线,已经被公孙抽出来了,红绳上挂着一枚三角形黄纸包,像是护身符。

公孙用一根银针扎了那符咒一下,拔出来给展昭看。

就见针尖部分,有一层薄薄的黑­色­。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毒下在这个纸包里?该不会又是彼岸?

公孙微微摇了摇头,“要回去打开纸包查过才知道。”

白玉堂盯着纸包看了一会儿,公孙用一把小竹刀挑起咒符翻了个身——就见黄|­色­的纸包上,用朱砂写着一个“兽”字。

白玉堂看得奇怪,问展昭,“这是什么东西?”

展昭摇头,他对符咒之类的东西不了解,而且一般这种符上不是应该写着“平安、福、寿”之类的字眼么?怎么会有那么奇怪写个“兽”字。

展昭又吩咐人将其他两人的尸体都抬过来,果然——发现这几人脖子上都戴着那个有“兽”字的护身符。

“老爷子。”展昭抬头,看一旁蹲着掏耳朵的齐四刃,“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齐四刃瞟了一眼死者脖子上的护身符,微微皱眉,走了过来。

“哦?”老头轻轻点了点头,很感兴趣地问众人,“小子们,听说过兽龛没有啊?”

展昭等人面面相觑——兽龛?什么东西?

135

135、11武林诡谜 ...

“兽龛?”众人听到了都觉新奇,异口同声问,“什么东西?”

老头叹了口气,站起来捶捶腿,“哎呀,老人家蹲久了就腿麻,找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聊。”

众人见老头要跑,只好去追。

最后都到了太白居的雅间,要了一桌子的菜给老头拍马屁,将大门一关。众人都坐下,等着老头解释什么叫“兽龛”。

老头喝了杯小酒,看了看展昭、白玉堂、又看了看赵普和一旁抠耳朵的欧阳少征,还有凑在窗口好奇听故事的众影卫。

“你们几个小子,功夫否很了得哦。”老头想了想,问,“师承也都是武林至尊的级别,没听师辈跟你们说过关于武林诡谜的事情?”

“武林诡谜?”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示意从来没听过。

“想来呢,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你们没听过也正常。”老头想了想,就细细说起来,“兽龛乃是武林十大诡谜之一。”

“兽龛?莫不是是供奉野兽的神龛?”公孙从字面上理解了一下。

“可以这么说,供奉的是兽神。”老头点头,“也是传说中,武林至尊的神身。”

“兽神?”赵普听过乱七八糟的神仙也不少,倒是头一次听说什么兽神,就问老头,“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有邪力的兽类,据说练武之人,有幸得到兽神保佑,就会武功大进。”老头托着下巴说得颇为神秘。

“只是普通的拜神而已啊。”欧阳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就跟文人拜孔圣人、情人拜月老一样,这也算谜?还诡谜那么严重。”

“听我说完啊小子,急什么。”老爷子打断欧阳少征的话,“孔圣人、月老像满世界都是,你随便走个洲城府县都能找到,可是真正的兽神只有一个!“

“只一个?”白玉堂倒是觉得奇怪,“难道那个兽神不是一尊泥胎?”

“嘿嘿,让你说对了。”老头伸手蘸了蘸杯中的酒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展昭托着下巴,“只有一个、难道真的是什么神兽?”

“应该算是一只黑猿。”老头道,“相传在很久之前,有一只黑猿,它天赋异禀,武艺高强……”

“等下。”赵普打断老头,“老爷子,你说一只猴子是武林高手?”

“是啊。”

展昭和白玉堂脸上也是有些似笑非笑。

“猴子怎么可能武功高强啊?”公孙端着杯子看老头,“老爷子,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子啊,我不会功夫都不信。”

“就是。”蹲在窗口的紫影和赭影也是点头。

“你们几个小孩子真是不讨人喜欢!”老头来气了,“我那天跟小四子说的时候他不知道听得多仔细!”

众人更加皱眉——老头不知道小四子是个小呆子么?

“那只黑猿原本与世无争,在山里自由自在,后来它在山坡上,遇到了个受伤的女人。”老头越说越神,展昭用胳膊肘捅捅白玉堂,“从传奇故事改成爱情故事了!”

“咳咳。”老头见一群听客都很不给面子,无奈地接着说,“那黑猿救了那个女人后,日久生情爱上了她。可是那个女人原来是个魔女,心术不正还身负血海深仇,她就利用黑猿给她报仇。后来神猿真的跟她出山,她说什么,它就做什么。只可惜那个女人只是利用它……在大仇得报之后,那个魔女爱上了一个英俊的武生。”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望天,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是——好无聊。

展昭戳戳白玉堂,小声问,“黑­色­的猿啊?”

“那是,猿当然是黑的,白猿还得了?”白玉堂回了一句。

展昭想了想,“倒也是!”

老头叹气,他那天讲给小四子听的时候,小四子鼓着腮帮子很投入地问他,“那个魔女好坏,猴猴真可怜!”

这帮人竟然拿他开涮!

甩了甩头,老爷子接着说,“没有了利用价值,魔女就和她的情郎一起暗算神猿,夺走了猿猴的功力,害它受重伤,然后将它丢入了万丈深渊。”

展昭等人虽然觉得故事挺常见的,江湖人背信弃义的例子不少,不过说实话……那猴子还真挺惨的。

“猿猴在掉进深渊之前抓着魔女的脚,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等下!”众人听到这里,突然异口同声问老头,“猴子会说话?”

齐四刃张了张嘴,脑袋里又蹦出之前小四子听他讲到这里时,很配合地长大了嘴巴问,“猴猴说什么?好可怜哦!”

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它问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对它,那女人说‘要怪,就怪它功夫太好,武林人谁都想要它的绝世功夫!再说了,你长得那么丑,不是因为功夫好谁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

“哦!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像是骗人的,不过那个女人是挺过分的哦?”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了点头,“嗯,有点。”

“然后呢?”赵普问,“猴子没死?”

“是没死,不过气急攻心走火入魔,筋脉逆行了。”老头叹了口气。

展昭凑到白玉堂耳边小声说,“刚刚说他内力被人吸走了,现在又说走火入魔,前后矛盾。”

白玉堂很认真地点头,“嗯。”

“还没说到重点呢!”老头瞪了两人一眼,“没想到的是它因祸得福,筋脉逆行之后,毛就掉了……”

“噗……咳咳。”

白玉堂正在喝水,一口茶都喷在了展昭的手上,边咳嗽边抓了展昭的手来擦。

展昭见他呛着了,伸另一只手帮他捶胸口。

众人本来都是听了老爷子的话后觉得太好笑了,要认真笑一笑,可是回过神来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交流方式后,都傻眼了。

“咳。”赵普放下杯子,小声跟公孙咬耳根子,“亲,我也呛着了,给我揉揉。”

公孙瞄了他一眼,凑过去笑嘻嘻问,“那你先喷我茶水?”

赵普赶紧找杯子喝茶。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打断两人的话。

“接下来呢?”白玉堂问老头来转移话题,“猴子掉了毛后变成|人了?”

“呃……据说样貌还很英俊。”老头托着下巴,“而且还武功大成,比以前还厉害。”

“那他出去报仇了没?”公孙问。

“后来他出去了,然后就不相信世上所有的女人,找以前害过他的人报了仇。”老头叹气,“随后就独居深山,不久之后又遇上了一个上山采茶的采茶女。”

“哇,这个故事好曲折啊。”欧阳掏着耳朵感慨,“还好长。”

老头见众人一幅“好烦,赶紧到结局”的表情,突然怀念起那天小四子抱着枕头、睁大了一双眼睛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果然小孩子一长大就不可爱了。

“老爷子,赶紧说啊。”赵普在一旁催促,“那只脱毛猴子后来怎么样了?”

“人家是武林至尊,你还说人家是无毛猴子。”老头不满地撇撇嘴,“唉,算了我赶紧说完吧,他救了那采茶女,后来茶花女当然喜欢他了,一直死缠着他……最后呢,武圣人终于动了感情,可没想到……又被骗了。”

“不是吧。”公孙原本以为大团圆了,没想到还有变数,皱眉道,“他也太倒霉了吧,天下那么多好女孩儿碰不到,碰来碰去都是些个心怀不轨的。”

“这个更惨啊。”老头叹了口气,“武圣人被那采茶女骗,最后惨死,死前他说自己之所以那么惨,就是因为身怀绝世武功,他不会放过那些骗他的人。”

“说了半天。”展昭托着下巴,“跟那个兽神兽龛的,究竟什么关系?”

“那个采茶女后来不小心怀了武圣人的孩子。”老头笑了笑,“她本来想利用这个孩骗她真正喜欢的一个男人,可没想到小孩子生出来却是浑身毛、是个不人不兽的怪物。”

众人面面相觑,白玉堂突然问,“是不是让他也筋脉逆行就会掉毛?”

老头望天,这群人根本没听到重点!

展昭赶紧拍了拍白玉堂,“别再想掉毛那件事了,真诡异。”

“也对。”白玉堂点头。

老头也有些没辙,“故事的结局就是最后那­妇­人吓疯了,自尽身亡。那个小兽神似乎是他爹转世,有绝世武功,它独自回到了山里。之后,经常有人在山里见到一只兽神,练武之人只要拜他,立刻就会武功大成,可这些人最后大多疯癫而死。很多年后,那只兽神死了,伫立在山头石化成佛像。自从他死后,凡是路过那一片山林的人大多遭遇不测,最后有一位高僧说着兽神怨气太重,就给它建造了一座祠堂,将它供奉在了神龛里。那神龛就叫做兽龛。不久之后的一天,兽龛不翼而飞了,到现在也是下落不明。江湖上传言很多,说是那兽龛有神力,得到的人就能天下无敌之类的。大概百年前的武林还为了争夺这兽龛搞得天下大乱。不过后来就再没人提起了……我知道暗地里有不少人拜兽龛。但是这兽龛就跟笔仙碟仙一样相当邪门,很有可能拜啊拜啊的就中邪了,最后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至于真正的兽龛是极不祥的东西,接近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众人将这个离奇的故事听到最后,倒是也的确听出了些诡秘滋味来。

展昭忍不住问,“笔仙碟仙我虽然不玩,好歹也听说过,但兽龛这个我真是没听过。”

白玉堂和赵普等都点头。

老头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小子啊,你们有没有试过一套功夫怎么学都学不会?”

三人对视了一眼 ,怎么可能?学功夫又不难,看一眼就会了。

“还是啊,你们三个什么时候名震江湖的?”老头嘴撇得更厉害,“十五六么!十五六就有绝世武功了,你们知道十年学不会一套剑法的人什么心情么?”

欧阳少征在一旁抱着胳膊点头,“也就是说功夫不太好,没什么天分怎么都出不了头却有些野心的人,反而有机会知道兽龛的事?”

“你小子够机灵。”神相点了点他,“特别是想通过考武试来出人头地的那种,你们不妨顺着这线索去查一查。如果真的暗地里流传开了这种拜兽龛的风气,那就和玩笔仙碟仙一样,迟早要出事。”

展昭立刻派了人去调查那几个死者身边的朋友,特别是一同来考试的那些,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们拜兽龛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兽龛在哪儿。

众人听完了江湖传言就出了太白居回开封。

路上,展昭低声问白玉堂,“你觉不觉的哪里有些怪怪的?”

白玉堂想了想,低声问,“你说那个神相齐四刃?”

“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而且我们查到现在,几乎每一个线索都是在他的提醒下找到的。如今线索就锁定在了笔仙和兽龛上面!”展昭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我总觉得他太神了些。”

白玉堂认同,展昭所顾虑的也是他疑惑的……包括公孙、赵普他们,其实众人都对这个神相齐四刃有些怀疑。倒不觉得他是坏人,但是他行为奇怪、应该是还隐瞒了一些事。

“不如直接问问他?”白玉堂开口,“省得猜来猜去。”

展昭想想觉得可行,两人进了开封就要找老头,可没进院子,就见庞煜急匆匆跑来,“喂!”

“怎么了?”展昭见庞煜见了鬼似的到面前,“你不是陪包延读书么?”

“我去喝茶,在茶楼打听到了些事情!”庞煜一晃手指,“你们一定感兴趣!”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庞煜向来喜欢去些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说不定还真的能打听到些什么,就跟他到了一旁的花园,“你打听到什么了?”

“有人在卖鬼状元的笔!”庞煜话一出,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是一惊,“在哪里卖?”

“鬼山状元庙!”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个云山雾罩,展昭失笑,“唉,小侯爷,你在开封长大的,开封哪儿有什么鬼山状元庙啊?”

“对啊。”白玉堂也点头,“不止开封,大江南北我也算走过不少地方,没听说过鬼山。”

“我也没听过,所以我特意问了!”庞煜左右望了望,小声说,“鬼山就在西山的山坳里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建造了一座状元庙出来!里头有个疯书生,找到有缘人,就卖状元笔给他!”

“有这种事?”展昭皱眉。

“关键是!”庞煜说着搓搓脖子,“据说那个疯书生和当年的鬼状元岑磊长得一模一样!我本来想去求证一下的,不过那老头说我有血光之灾,我一个人不敢去,不如一起去?”说着,庞煜从怀里找出了一张图纸来,“我听那些人说地形,大概画出了图纸来。”

“那些人?”展昭皱眉,“很多人听过?”

“还很多人去过呢!”庞煜望天,“我发现那些文生武生,想中状元飞黄腾达都想疯了!一个个有些穷凶极恶的意思,据说他们还都在状元庙和了符水,我怀疑有问题。”

“西山山坳……离开城西的天龙山庄不远!”展昭提醒白玉堂,“要建造一座庙宇必然会大兴土木,如果从山外边运石料木材进去,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我们都没有理由不知道!”

“所以你怀疑是天龙山庄的人,直接从山庄里出材料,在那里建造了这一个状元庙?”白玉堂轻轻点头,“有可能。”

“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展昭和白玉堂就要带着庞煜离开。

可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前厅热闹非凡。

“出什么事了?”展昭拉住几个慌手忙脚的衙役询问。

“展大人,刚刚汇通客栈有两个书生打架,一个刺伤了另一个,这会儿上开封打官司,那个受伤的还没死,他是王丞相的得意门生,包相找公孙先生医治去呢。”

“书生打架还动刀子?”白玉堂听着觉得新鲜。

“王丞相的学生是不是之前跟他一起来过那

135、11武林诡谜 ...

个陈姓书生?”展昭对那人还有些印象。

“是啊!”衙役点头。

“不是吧!”庞煜也睁大了眼睛,“那个陈书呆手无缚­鸡­之力竟然跟人打架?他可能连小四子都打不过吧!”

“不是他打别人,陈公子原本是今年大热,他们一大堆书生在一起吟诗作对本来好好的,偏偏有个书生发疯刺伤了他。刚才郎中说,他肯定参加不了今年的秋试了……又要等一年。”衙役摇着头往里走去找公孙,边叹气,“可怜啊,十年寒窗这一刀又要等一年。”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庞煜机灵,让他俩等等他去打听一下,没多久回来了,道,“说是那书生原本也挺被看好的,不过刚刚比试的时候风头被陈公子压过去了,于是因妒生恨!”

“那个书生呢?”展昭问。

“当场被抓起来了,现在在牢里。”庞煜皱皱鼻子,“包相说,少说三五十年,前途尽毁,这书生原本还挺有才的。”

“又死人了?那些来考试的都有病啊!”

这时候,偏院传来了公孙的叫骂声。

展昭等过去一看,就见又白布蒙头抬进来了两具尸体。

“怎么回事?”展昭走过去问。

“又是考生打架。”公孙撇嘴,“考不上又不会死,­干­嘛疯成这样子!”

“这些是文生还是武生?”展昭蹲下去查看死者的脖颈,见有根红绳就往外一拽……脖子上的“兽”字护身符掉了出来。

“奇怪啊,这几个人像是文生。”公孙蹲在一旁给展昭看死者的手……相当白净,没有茧子一看就不是练武的。

“猫儿。”白玉堂走到了尸体的后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叫了展昭一声,随后指着尸体的鞋底。

公孙和展昭都凑过去一看,只见在死者鞋底上,有一些黑­色­的泥土,而在泥土中还有几片被踩扁的花瓣。看形状,是红­色­和白­色­的彼岸花花瓣。

公孙用竹签挑下花瓣看了看,“还很新鲜,应该是今早或者刚刚不久踩到的。”

展昭叫来了跟着一同被带来的几个惊慌失措的书生,让他们抬脚。

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都抬起脚给展昭看。

展昭和白玉堂很快找到了一个脚上粘着一样黑­色­泥土和花瓣的书生,问他们,“有没有去过西山?”

书生显得很茫然,不过还是点头,“去过,一起去了状元庙祈福。”

展昭追问,“你们怎么知道状元庙这个地方的?在里面具体做了些什么?”

“听人说的,来考试的书生大多都知道,就是去参拜啊。”几个书生也是六神无主,“我们和别人一样,进去冥想静心的,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很好!”

“静心?”

这时,包拯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个静心法?”

“因为我们为了秋试都很紧张,而且这次真的是高手云集,又听说死了好多书生,所以大家都很不安。”一个书生告诉展昭他们,“听说拜了状元庙之后,会让人心静有自信,到时候也会发挥得好……”

“那这个呢?”白玉堂指着护身符问他,“这是从哪儿来的?”

书生也愣了愣,不解地看着,“这个……我之前没见过。”

“你确定不是在状元庙里得来的?”展昭又问了其他几人。

几人都摇头,示意——从来没见过!

包拯让人将几个书生带进去详细审问,边低声吩咐展昭,“那个状元庙有问题,你们去查探一下,看究竟怎么回事!”

展昭点头,对身旁白玉堂和庞煜使了个眼­色­,一起走了。

刚出门,身后包延急急追了出来,“我也去。”

“你去­干­嘛?现在满大街都是疯书生!”庞煜皱眉。

“你们三个谁像书生啊?”包延皱眉,“我比较像么,到时候总能帮上忙的,而且……我也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展昭不解。

“我是说,我原本也无所谓是不是这次就能考上,只是想试一试考试的滋味。”包延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为了考试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唉,都说了你们这些人不会懂的。”

说话间,神相齐四刃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

展昭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好轻功啊!

白玉堂心领神会,回了个眼­色­给他——这老头深不可测,一定要找机会问问!

“什么不懂?”包延疑惑。

“你小子背一篇千字的文章要多久?”老头问。

包延想了想,“我一般看一遍就能记住。”

“你爹是谁?”

“老爷子,你傻了?”庞煜Сhā嘴,“小馒头他爹是包相啊。”

“那你老子是谁?”齐四刃又问庞煜。

“他爹是庞太师啊。”包延不太明白老头想表达什么。

“所以说,你们四个要不是出生好就是天赋异禀,一个个长得还人模狗样一表人才,天之骄子不会懂凡夫俗子那份辛酸的。”老头边说边往前溜达。

留下四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有些不爽地追了上去。

“老爷子,你这么说不对啊。”包延争辩,“我也是苦读过的,可没靠着我爹占便宜,反而还吃了不少亏呢!”

“就是啊!”庞煜也点头,“我还浪子回头过一阵子呢,你没见我都血光之灾多少回了?”

展昭也同意,“从小闯江湖也很辛苦的,练武功的时候吃苦不用告诉别人吧?”

老头笑了,点头,“嗯,我没说你们占便宜,也没说你们不用心啊。”

“那你什么意思?”庞煜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明白我明白,未必别人也明白!”老头­干­笑,“明白和不明白有时候就差一步,一步错就步步错!唉……就好像这秋试一样,一举高中就­鸡­犬飞升,一朝落榜就前功尽弃,有时候人生也就是一步。“

老头神神叨叨说完。

庞煜不满,“老爷子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胡话?”

包延却是摇头,“嗯……说的也有些道理,人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么,不过利用这一念之差杀人的那些人才是罪魁祸首。”

“先去找状元庙吧。”展昭拽了白玉堂一把,都对身后众人招招手,“不然天都黑了。”

众人一起往西边赶,一路上,却听到了一个古怪的传言——说是西山有野兽伤人,样子,像是一只黑­色­的猿猴。

“黑猿?”庞煜睁大了眼睛看包延。

“那是,猿当然是黑的,白猿还得了。”庞煜嘀咕了一句。

包延傻呵呵在那里眨眼。

老头忍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展昭和白玉堂。

却见两人正打商量。

“猫儿,一会儿想法子打得它筋脉逆流,看会不会掉毛。”白玉堂很认真地跟展昭说。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答,“好!”

136

136、12白鼠黑猫斗神猿 ...

展昭、白玉堂,带着包延和庞煜一起前往开封城西,找那传说的“鬼山状元庙”希望能发现其中蹊跷。

“你的朋友说这里有人卖鬼状元的笔,那么明目张胆啊?”包延边走边问庞煜。

“据说要有缘人才能买到。”庞煜搔了搔头,“我碰上那几个朋友没缘分,至于谁买到了,别人都不知道,真买到了估计也不会说吧。”

“为什么不会说?”展昭不太明白。

“哦,据说他们是十个人一组,进入状元庙的内殿,然后打坐冥想。有缘人就会得到鬼状元的青睐,然后就会得到状元笔。”

“那为什么说五十两买一支笔?”白玉堂不解。

“哦,进门冥想就要交给状元庙五十两。”庞煜无所谓地回答。

“不是吧!”包延一惊,“那每次冥想要多久?”

“半个时辰吧。”庞煜拍了拍脑袋。

“半个时辰?”包延差点蹦起来,“那十个人就是五百两,就是每个时辰能赚一千两,一天十二个时辰少说赚个万八千两,赚翻了啊。”

“这倒是!”庞煜点头,“听说那里香火很旺的,真的是全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烧香。”

“这倒也是,考生有数万人之多,秋试就剩那么几天了,一定来不及,说不定还有很多人排队等呢。”展昭点头。

“这状元庙有住持还是别的什么么?”白玉堂有些不解,“那么多银子收取给谁?”

“金银财宝向来是世人铤而走险的终极目的。”展昭冷笑了一声,“要钱就好!找到要钱那个人,必定有线索。”

白玉堂点头同意。

庞煜边打哈欠,边拽了一把走在草丛里的包延,“你这笨馒头,秋蚊子很毒的,现在天还没冷蛇虫满地,你个书呆子给我走路中间。”

包延瞥他一眼,“凶什么,真是,我从小在野地里跑到大,不像你小侯爷娇生惯养。”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边,看着前边两人小孩子般打打闹闹。庞煜一会儿扯一下包延的头发,一会儿又拿大叶子帮他赶蚊子。包延时不时数落他两句,跟他斗个嘴或者踹他一脚,忙得都来不及看身后一眼。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又看看展昭。

两人肩并肩走在哪里,小路很窄,所以挨得很近。袖子一擦一擦的,接着手背一擦一擦的……两人都有那么一瞬间,考虑只要手腕子轻轻一翻——就能抓住对方的手了。

“唉,小馒头你别动,脑袋上有条毛毛虫。”

“啊!”包延一个劲拍脑袋,“真的假的?”

“呀!掉进衣领子里了。”庞煜见包延怕虫子就越是吓唬他,惹得包延直抖袍子。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低低咳嗽了一声,“那个,猫儿,你肩膀上有只虫子。”

展昭有些郁闷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你当我是小馒头?谁怕虫子……老虎都不怕。”

“不是……”白玉堂有些尴尬,指着展昭的肩膀,“真的有。”

展昭望了望天,接着走,却听到前边庞煜忽然喊了一嗓子,“哇!好肥的虫。”

展昭见庞煜指着自己,而且还是左边肩膀的地方,就转脸看……刚刚一转脸,就看到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趴着一条青青黄黄的肥虫子。

展昭当然不怕虫子,只是这虫子来得突然,而且胖乎乎一节一节特别恶心。黑乎乎一个大脑袋,抬着头虽然没眼睛,但肯定是在看自己。

展昭一惊就要伸手拍掉那只虫子,但手还没碰到……忽然一只黑乎乎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嗖”一声,将那只虫子抓走了。

“谢谢哦。”展昭回头谢白玉堂,不过脑袋里又闪过一个想法——为什么白玉堂的手那么黑?他明明记得白玉堂的手很白!不是,白玉堂哪里都很白!洗澡的时候看到过!

想到这里展昭莫名觉得脸热,同时,他注意到白玉堂、庞煜还有包延的神情怪异。就见三人张大了嘴,仰着脸看着他的头上方。

展昭疑惑,抬起头往后看。一看,也傻眼了——只见在他们身后的一棵大树上,蹲着一只黑­色­的长臂长毛猿猴。

这猿猴个子不大,看起来似乎还是只幼年猿猴,手臂很长,睁着一双大眼睛,嘴巴还在嚼啊嚼,估计是在吃刚刚那条胖胖虫子。

展昭愣了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神猿?!

“哇,真的是猴子啊?”庞煜小声问包延,“它是不是那只神猿?”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猿猴啊,黑­色­的胖乎乎倒是挺可爱的。”包延端详了一下,“年岁好像还很小。”

那猿猴此时也睁大一双大眼睛,歪着头看下方的几人。”

白玉堂早就回过神来了,低声问展昭,“你刚刚……”

“没。”展昭没等他说完就摇头,“要不是它抓虫子我根本没发现它靠近,轻功了得简直神出鬼没。”

“要不要试一下?”白玉堂低声问。

“好啊,我左边你右边。”展昭轻轻往旁边一侧。

“嗯。”白玉堂答应一声,庞煜和包延还不知道他俩搞什么,就见“嗖”一声,两人的身影一晃没影了。

只见展昭和白玉堂迅速跳起,伸手抓那只黑猿。

那黑猿还不太明白似的,见两人过来,以为他俩跟自己玩儿呢,依依呀呀地叫着,一跃上了更高的枝头。它动作极迅猛,就在展昭和白玉堂手到的一刹那,它已经脱身,还站在枝头很高兴似的边跳边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上去抓它。

那黑猿长臂一舒,抓着树­干­上下翻飞,尾巴也用上了十分敏捷灵活。

展昭和白玉堂追着它满天乱窜,包延和庞煜起先还晃着脑袋看,最后两人都觉得闪到脖子了,而且眼花缭乱。

“哎……我晕了!”庞煜一个劲拍脑袋,“什么功夫那么吓人啊?”

“就是,晕死我了!”包延也点头。

两人只好站在那里听耳边“呼呼”的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见展昭和白玉堂落了下来。

“呼……”

展昭单手靠树,看一旁白玉堂。

白玉堂也靠着树摇头,对不远处那只蹲在树杈上吱吱叫的黑猿摆了摆手,“不玩儿了,算你厉害。”

展昭也摇头,“天下第一轻功的名头给你了。”

庞煜和包延面面相觑,跑到他俩身边。

“喂,不是吧,你们两个绝世高手抓不住一只猴子?”

“这只不是普通的猴子,必定受过高人指点。”展昭摇头,“而且这里是树林子,它占绝对优势,比不了的。”

白玉堂抬头看它,见那只猴子蹦蹦跳跳歪着头看他们,像是还想接着玩。

“算了,别跟它闹了,再玩天都黑了。”展昭示意接着赶路。

“嗯。”白玉堂点头,众人转身走了。

只是这黑猿好像不舍得他们走,吱吱叫着跟在后面,还不时地伸手拍一下展昭或者白玉堂。两人一回头看它,它就吱吱叫两声,像是还想玩。

“它好像真的是岁数很小啊。”庞煜觉得这猿猴挺可爱的,就有些喜欢。想起来怀里还藏着个鸭梨,是出门前小四子塞给他的,他往怀里一揣就忘记吃了。

想到这里,庞煜摸出鸭梨来塞给那猴子,“请你吃?”

猴子伸手接了,就一蹦落到了庞煜的肩膀上,勾着他肩膀吃梨子。

展昭和白玉堂在身后看着,感觉像是庞煜背着个小孩儿似的。

“这黑猿应该不是山里的动物吧?”白玉堂边走边问展昭,“开封的山上不应该有猴子。”

“是啊,可惜我对动物不熟悉……”

“这是山猿。”

包延回过头告诉两人,“我看过禽兽谱,里面有描述的,这种山猿极稀有,说它们是神兽一点不为过。平常只在西蜀一带的深山老林里才能见到,这种猿猴寿命特别长,很通灵­性­的!”

“之前传说这一带有人看到神猿,会不会就是它?”庞煜见它吃了梨子还伸手抓虫子吃,又摸出­干­粮袋里的点心给它,“别吃虫子么,你是神猿,有空带你吃好的去。”

那猴子美美地吃着,边甩着长长的黑尾巴,尾巴尖勾起来扫后头展昭的袖子,看起来相当调皮。展昭最喜欢小动物了,自然伸手抓着它尾巴跟它玩儿。

“西蜀一带?也就是不应该在中原出现了。”白玉堂自言自语,“是有人从那带来的,可为什么把它一个人留在山里呢?”

“唉。”展昭用胳膊蹭蹭他,“你说,要不要打得它筋脉逆行,看看会不会掉毛?”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猫儿,你最近风趣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展昭笑嘻嘻对他挑眉,“白少侠风流天下,我当然不能不解风情了。”

“这倒是。”白玉堂笑着点头,伸手过去轻轻一搭他肩膀,“所以才叫绝配么。”

展昭愣了愣,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看他,手放在他肩膀上没拿下来。

前方,包延和庞煜都往后望着大气都不敢出往前走,心说——快说呀!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白玉堂略带无奈地转回头,刚想放开手,就听展昭说,“是啊,绝配么。”

庞煜和包延张大嘴,对视了一眼——松口了!展大人开窍了!

白玉堂也没料到展昭会这样说,主要这猫平日太木讷了,说他不解风情真是一点没错。

盯着展昭看了良久,白玉堂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笑容。

展昭伸手一搭他肩膀,颇有些不遑多让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心中自知……慢慢来,谁怕谁呢?

包延看得高兴,看一旁庞煜,就见庞煜正瞅着那猴子看呢。

“你看什么啊?”包延凑过去。

“唉,小馒头,你看猴子的脖子。”

包延听闻仔细一看,惊叫了一声,“啊!”

展昭白玉堂赶紧上前两步,“发现什么了?”

两人一起指着猴子的脖子让他们看。只见黑猿的脖颈之上戴着一条长短刚好的金链子。链子上挂着一块三角形的金牌,样式与那些武生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符十分相似,关键是……在金牌的正中间有一个“兽”字。

展昭皱眉,“果真是它?可传说中兽神不是一尊神像么?”

“有蹊跷。”白玉堂摇头,见那猴子转回身,乖巧地看自己,就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背毛,低声道,“这猴子实在不像是凶神恶煞的邪物。”

“邪物?”庞煜皱眉,“不是吧,那么可爱。”

“就是啊。”包延也点头。

“猴子原本只是有灵­性­的动物而已,更何况它还是只小猴子,怎么会想着害人?”展昭冷笑了一声,“只有利用它的,才是真正的害人之人!”

众人接着赶路,直到了傍晚时候,还是没走出林子,没找到那传说中的“鬼山状元庙。”

“糟了,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庞煜担心地看图纸。

“你不是那么靠不住吧?大家都能到就是我们到不了!”包延在一旁数落他。

白玉堂和展昭找了林中一片空地站着,看四周围的情形。

展昭觉得古怪,开封这里的山,都是些小丘陵,就算真的迷路,朝着一个方向走一定会出得去,可他们为什么被困在山里转不出去呢?

白玉堂忽然回头去看那只黑猿。

就见黑猿趴在庞煜背上,也正回头看他们。见他看自己,立刻回头……又偷偷回头瞄一眼。白玉堂轻轻用手指头碰了碰展昭的手,示意他——看猴子。

展昭望过去,那黑猿脸上的神情他们太熟悉了,小四子一般做了错事怕挨公孙骂的时候,就这表情。

展昭退后一步,到白玉堂身边问,“不是吧,我们轻功追不上它,还被它骗得迷了路,如果传出去,咱俩­干­脆退出江湖算了。”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一直都是庞煜在带路,它谁都不跟偏偏跟着带路的庞煜,一只猴子而已,不会那么聪明吧?”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有人教过它?”

“喂。”包延问庞煜,“我们还走不走啊?不行就回去吧。”

“来都来了……”庞煜有些犹豫,因为他感觉背上的小猴子正在往前推他,像是让他继续走。

“再不走天黑了难道在林子里过夜?”包延一百个不乐意,“我还要回去温书的,林子里说不定还有野兽。”

“这不是重点啦,有后面两位跟着别说野兽了,鬼都不怕啊!”庞煜说着,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边对他们使眼­色­看猴子。

展昭点了点头,道,“我们继续走吧,也许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哦。”庞煜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白玉堂突然低声说,“等等。”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白玉堂伸手一指树林前方的天空,问,“那里是不是有烟?”

展昭眼力极佳,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辨认出是林子的远端有薄薄的烟雾飘散在天空。

“喂,估计是到状元庙了,那是香火吧!”庞煜说着,兴匆匆往前跑。

“唉,你慢点!”包延也跟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发现那猴子吱吱叫了两声,伸手拽旁边的树杈,似乎是不让庞煜跑。

两人对视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纵身一跃追过去。

此时,庞煜一头冲出了树林,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还没等看明白怎么个情况,却是感觉脚下一空……

“哇!”庞煜大惊失­色­,一大丛灌木之后竟然是悬崖峭壁。

他双脚一空就往下落,幸好展昭白玉堂一起伸手,一左一右抓住他胳膊往回一拽,他才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庞煜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坐在地上喘气,“娘啊!那神棍说得不对啊,什么血光之灾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我最近肯定拜错神了!”

他背上的小黑猿突然往后一窜……不过这次附近没树,它也逃不脱了,被白玉堂和展昭一起伸手抓住了胳膊。

“吱吱!”小猿猴像是吓坏了,挣扎起来。

庞煜回头,包延将他扶起来

136、12白鼠黑猫斗神猿 ...

,边给他拍ρi股上的灰。

庞煜指着那猴子,“哦!你个小畜生好歹毒啊!我好吃好喝喂你,还觉得你像小四子,原来你是蛇蝎心肠,带我们迷路好害我们啊!”

黑猿低着头闷不作声,样子有些可怜。

“算了。”展昭将猴子的胳膊放开。

小猴子搂住白玉堂的胳膊,像是钻进大人怀里的小孩一样闷着头。

展昭拍拍庞煜的肩膀,“它可能是受人指使的,毕竟只是猴子么,刚刚危急时候多亏它想救你,我们才觉得不对劲的。”

庞煜扁扁嘴,倒也是……

白玉堂想了想,提起小猴子看了看,“为什么别人都能到状元庙,偏偏带我们来悬崖?”

包延也凑过来,伸手捏那猴子的耳朵,“这条路真的很凶险,要是不知道情况的一出林子绝对掉下万丈深渊摔死!”

“­干­嘛那么做啊?”庞煜问它,“你还是只小猴子吧?是你主人心肠歹毒?他那么过分你别跟他了,跟我吧!”

白玉堂和包延都无奈。

“怎么处理它啊?”包延问白玉堂,“抓起来觉得它好可怜,放了又怕它再害人。”

“不能放了它。”站在悬崖边的展昭回头说,“它可是兽神。”

说着,展昭伸手指着远方,让众人看。

白玉堂站起来,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也是忍不住眉头皱起。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真不得了!

137

137、13神鬼状元庙 ...

从展昭他们所站的山顶之上望下去,就见隔着一条峡谷的对面山头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庙宇。

那庙宇黑顶红墙,乍一看,还真像高中状元时,穿着大红袍、戴着状元帽的状元。不用问,这就是状元庙了!

而刚才他们在林子里看到的烟雾的确是状元庙的香火,只是这个香实在有些惊人。

一般点香火蜡烛也不至于隔着一条峡谷都能看到烟。可这状元庙后头有一个巨大的香炉,炉内三支三丈有余、一人多粗的巨香,看来已经烧了一半了。

而更壮观的是,一大群文生武生,都在庙门口拜祭,看举止虔诚得都不行了,场面实在诡异。

“他们在拜什么?”白玉堂皱眉问展昭。

展昭摇头,“可能是庙里的神佛之类吧。”

“小馒头。”庞煜戳戳包延,问他,“如果告诉你这么拜就能中状元,你拜不拜?”

“才不拜!”包延怒气冲冲道,“那些文生哪里还有一点气节?实在太丢人了!这种人如何能高中?简直是滑稽。”

“别气别气。”庞煜边拍他肩膀叫他消气,边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那帮考生怎么跟吃错了药似的?”

展昭轻轻叩着下巴,“的确……诡异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现在的举动。”

“难怪那么大的烟了。”白玉堂盯着那三只香出神。

“想什么?”展昭伸手推了他一下,边抓住他衣服以免他掉下去。

白玉堂问,“这香那么巨大,无论是制作还是运送,都不可能不惊动开封府的人吧?”

“这倒是!莫非是就地制作的?”展昭往四外望了望,“要做这么大一根香,肯定会动用大量的人力,我们到状元庙附近找找,沿着香炉附近的马车痕迹,应该能找到香是从哪儿送来的。”

白玉堂点头,“不过我们怎过去?”

展昭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左右看……这边和状元庙隔了一条山谷,总不能轻功飞过去,那也太冒险了些,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还带着包延和庞煜。

众人想了想,一起转过脸看那只黑猿。

“喂。”白玉堂看了看那只黑猿,伸手,指指对面的状元庙。

黑猿像是也领会了他们的意思,带着他们往回走。

七拐八拐,很快,众人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有些像檀香,但感觉又比檀香香了很多,似乎有什么花香或者草药香混在里面。

越是走近,这味道越是浓烈。

包延忽然一脚踩了个空,差点摔出去。

幸好身后展昭一把抓住了,庞煜也摇摇晃晃觉得有些头晕。

“猫儿!”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点头示意自己也发现了这香味有问题,就和白玉堂一起,带着包延和庞煜迅速退开。他们找了条小溪将两人扶着坐下,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先用溪水洗了洗脸,然后用水轻轻泼了泼两人的脸。

被凉水一激,庞煜和包延可算是清醒了过来。

两人都觉得有些恶心,而且口中也有苦味,不解,“怎么回事啊?”

“那香里可能有问题!”白玉堂看展昭,“贸然靠近会有危险!”

展昭想了想,伸手从白玉堂怀中抽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来,将自己的口鼻捂住。

“你要­干­嘛?”白玉堂疑惑。

展昭道,“你先照顾他俩,我去想法子抠一些香带回去,咱们让公孙验一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小心!”白玉堂知道拦是肯定拦不住的,只好嘱咐展昭快去快回。

展昭自然点头,一闪没了踪影。

庞煜捏着鼻子,“哇……我就说那帮书呆子疯疯癫癫的呢,原来香里头有迷魂药!”

白玉堂站在一旁往远处张望,很担心展昭。

不过还好,展昭足够机灵也动作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用个布包抱了一把香灰又包了一把香。

“那香近看更吓人啊!”展昭自言自语,“那么高的香,飘散开来如果出了山,可能会害附近的人都得病吧。”

此时,天也差不多黑了下来。

“那香估计到晚上就能烧完了。”白玉堂提着猴子觉得怪累的,将他交给庞煜。

庞煜接了,猴子倒是也没跑,挂在他脖子上接着打盹,就跟个玩累了的小孩儿似的。

“小四子一定很喜欢。”展昭忍不住摸了摸猴子的脑袋,“不知道谁把这么小的猴子带来做坏事。”

庞煜掏掏耳朵,“唉,这年头别提了,人心不古,你看好好考个秋试搞出那么多花样。”

四人索­性­在林中等着,等天黑了,香也烧完了,那些拜状元庙的书生武生都回去了,才再一次靠近状元庙。

庙宇近看倒是不大,很新……估计是刚刚建成没有多久。

“这是什么花纹?”庞煜好奇心重,盯着墙角几个黑­色­的花纹看了起来。

“是龙纹咯。”包延凑过去蹲下,“不过和我们平日看到的龙很不一样啊。”

“这是天龙山庄的家徽!”白玉堂看了一眼,告诉两人“非皇族不能用龙纹,所以以龙为标志的江湖门派都会将龙做一些改动。比方说去掉一对角、或者去掉四只爪子之类。天龙山庄的龙头顶只有一只角,且两边无须。”

“难怪怪里怪气的!”庞煜还想往庙边跑,被包延抓住,点了点走进庙宇里头的展昭和白玉堂。

庞煜觉得这黑灯瞎火的,紧跟两人比较安全,于是和包延一起拔腿跟上去。

状元庙里的陈设简单,什么神像、佛爷、罗汉、菩萨一样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空空的莲台,还有桌前几件贡品。

“那帮人在拜什么呢?就拜莲台不成?”展昭百思不解,和白玉堂一起在状元庙里转开了。

“像是刚刚修缮的……”白玉堂仰着头看房梁觉得很新。

“哇!”

白玉堂话没说完,就听到庞煜大叫了一声,他身边包延也惊叫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他们看着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是一扇同虚掩着的窗户。

“怎么了?”白玉堂问两人。

“刚刚那里好像有个人……”庞煜比划着说,“大灰脸,是吧?”边说,他边问包延。

“是啊,还一双死鱼眼,盯着我们看呢,鬼鬼祟祟的!”包延也很肯定地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不可能啊!如果有人进来,这四外静悄悄的,他们会发现不了?那该是个什么样的高手!

两人示意包延和庞煜噤声,边仔细地听起四周围的情声响,忽然……有一丝气息传来,白玉堂一扬手,一枚墨玉飞蝗石飞出。

“啪嗒”一声,石头击中了什么东西,有一条碗口粗的大蛇掉了下来。

“呃……”包延和庞煜仔细看了看,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刚刚是这蛇在窗户边划过,这蛇全身灰­色­,身上还有眼睛状的花纹,所以他们在黑暗之中认错成了人脸。

展昭盯着那条蛇看了起来,半晌才问白玉堂,“这是……”

“是天龙蛇。”白玉堂对展昭点头,“剧毒无比。”

“什么是天龙蛇啊?”庞煜和包延对江湖事自然是一点不知的,就认真打听起来。

“天龙蛇是天龙山庄培育的怪蛇。这种蛇极聪明,且有剧毒……但是天龙蛇一向都是关在山庄里的才对,怎么会爬到外面来?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糊味?”庞煜忽然捏了捏鼻子,“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皱眉——这味道怪异,是什么­肉­烧糊了才会有的怪味。

四个人里头展昭鼻子最灵,他循着味道出了状元庙的后门,远远地看到半山坡上,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边还有人。

四人赶紧躲到一旁的灌木丛后观望。

只见篝火上还架着一只大锅子,旁边两个人,都用方巾蒙着口鼻,用两把大勺不停地搅动锅里的东西,那味道就是从锅里散发出来的。

包延捏着鼻子看庞煜,像是问——什么味道?

庞煜做鬼脸——熬猪油呢吧?

展昭轻轻一碰白玉堂,伸手一指篝火旁边。

白玉堂望过去,抽了口凉气,只见在篝火边堆放着几个人头。

包延一张嘴,幸亏被展昭捂住了,才没叫出声来,庞煜捂着自己的嘴睁大了眼睛看左右——娘喂!敢情不是熬猪油,熬人油呢!

“臭死了。”

其中一个蒙着方巾的男人将勺子一扔,对另一个说,“你先熬一会儿,我去林子里方便一下。”

“你赶紧回来啊!”那人蒙着帕子回答,“这­阴­风阵阵的,老吓人了。”

“都是那疯子书生,偏要熬什么人油,老爷也真会搭理他。”

“人家是少爷的朋友么。”

“唉,你觉不觉的,那位先生平日一幅死人相!我每次看到他都不敢看他眼睛。”

“那他的确是治好了夫人的病么。”

“唉,你猜,他熬人油来­干­嘛用的?”

“你管那么多,咱们是下人,做好分内事不就成了。”

“呵呵,他别­干­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好了。”那个伙计骂骂咧咧就进了林子方便。另一个留下来,边熬边自言自语,“伤天害理?这么多尸体谁知道哪儿来的……唉。”

展昭想了想,对一旁包延招招手,示意他——拿来!

包延傻眼,歪过头不解——拿什么?

展昭比划了一下——荷包。

包延想起来,前几天小四子给了他一个荷包,说里头是杏仁粉和珍珠粉包的茶包,用来定神的。他若是考试时候晃神了,就泡一杯喝。

包延拿出一个粉包给展昭。

白玉堂在一旁看着,心说,展昭倒是没有直接上手去摸,莫名就有些欢喜。

展昭打开粉包倒在手里,搓了搓,一把拉过白玉堂,伸手在他脸上一通抹。

白玉堂心中暗叹——对自己就直接上手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展昭揉了一阵后,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觉得很不错了,又想了想,“嘴­唇­也白掉了!”

白玉堂皱眉不解,“猫儿,你想­干­嘛?”

“你装鬼去吓唬吓唬他们,看能问出什么来。”展昭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指舔了舔,然后伸过去涂了涂白玉堂的嘴­唇­,见白­色­的粉末擦掉了,满意点点头。

白玉堂目瞪口呆看着那只傻猫下意识的动作,一旁包延看得脸通红,庞煜托着下巴心说——展昭还蛮直接的么,真人不露相啊!白玉堂能搞定他么?

“去吧。”展昭拍了拍白玉堂,“记得吓得他说出来就行了,可别吓死了!”

白玉堂望了望天,这他可没把握,不过这猫的主意也不错,就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飘”了出去。

白玉堂飘乎乎落到了那熬油人的身后。

往锅子里看,更觉恶心——只见锅里还有人手人脚,锅子上浮了厚厚一层油。看这锅子油腻不堪,应该是使用了很长时日了。

“还不回来啊?”那人往远处林子里张望,边自言自语。

展昭捡起一枚石子轻轻­射­向他脚边的人头。

人头“怕”一声,滚到了一旁。

那下人惊得一蹦,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人头会动?刚刚没有放好?

他正在疑惑,第二颗人头又滚了出来。

这下,他可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往旁边一让,转眼,就看到身后飘乎乎一个白影、白脸……

“娘啊!”那人这一声尖叫,嗓子都喊哑了。

白玉堂心说怎么那么胆小。

那人连滚带爬往远处跑,但双脚不听使唤,刚跑了几步就见前方白影一晃,那白衣鬼会飞,落到了他面前。

“啊!”那下人惨叫着跪倒就拜,嘴里稀里糊涂说,“鬼姐姐饶命,鬼姐姐饶命啊!”

白玉堂一张白脸都黑了,展昭在一旁闷闷地笑……白玉堂将脸都涂白了,嘴巴不是紫得是红的,又一身白衣。那小厮估计没看清楚,所以以为是女鬼。可说了,一般白衣鬼都是女的么。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头看展昭,像是问——说什么?

展昭也不太在行,对庞煜使眼­色­。

庞煜鬼主意多多,立马尖着嗓子幽幽地说,“好大胆的贼子,竟然敢在这里杀生害命,我拿你回地府,让你也尝尝这下油锅的滋味!”

白玉堂忍笑,心说庞煜小子就这点在行!

“不关我的事啊!”下人磕头如捣蒜,“是我家少主吩咐的,是那疯书生要人油做药!这些尸体都是他们给我的,不是我杀的啊,姐姐饶命!”

白玉堂回头给了庞煜一个白眼,别学女人说话!

庞煜觉得好玩,更加来劲了,“你家少主是谁?那疯书生又是谁?说!”

“我……我家少主是天龙山庄的少庄主沈帛鄂,那疯书生叫什么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先生的,他医术高明,人就鬼头鬼脑的。”

“他们要炼人油做什么?”庞煜再问。

“这个,好像是炼丹还是做药啊,我不清楚啊……”

“不知道?”庞煜嘴一撇。

白玉堂还挺配合,抬手一拂袖。那小厮只感觉有人在他脸上抽了一耳光,却完全没看到人手,更加惊骇了,觉得必定真是遇到鬼了。他连连磕头,解释道,“好像,好像是用来做丹药和香的。”

“什么香?”庞煜问。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同时想起了,状元庙前燃着的那种有古怪药香闻了让人丧失心智,变得浑浑噩噩的巨香……莫非那香里头就用了人油?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每次熬好了油,都要给那先生送到他的药庐去。”下人结结巴巴地说,“我见过他的药庐里有好多的香,所以我猜,是不是拿来做香的。”

“他的药庐在哪儿?”

“在天龙山庄后边的彼岸花丛里。”下人小声说,“被花丛阻挡住了,所以一般人看不到的,也进不去,一定要从天龙山庄走。”

“这状元庙是天龙山庄盖的?”庞煜按照展昭的提示来问。

“是啊……是老爷盖的,因为能

137、13神鬼状元庙 ...

赚不少银子。”那伙计边说边哀求,“鬼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就是听人话替人办事而已。”

这时候,草丛里传来响动,可见是刚刚去方便那个伙计回来了。白玉堂一闪身,躲回了展昭他们身旁。

“喂。”那人回来,见同伴在地上跪着,“­干­嘛呢你?刚刚是你喊么?那么大声!”

“啊?”那伙计抬头,已经看不到白玉堂了,只觉得心惊胆战,摇头,“没……没事。”

白玉堂抹了抹脸上的白灰,问展昭,“怎么办?”

“抓去开封府呗!”包延提议,“让爹审一审,然后去天龙山庄抓个人赃并获!”

展昭轻轻摆手,“还不行,证据不够!”

“今晚收获也不少了,不如先回去商量一下?”白玉堂提议,“让包大人来做决定吧。”

“嗯!”展昭也点头,“只要公孙先生能从香里发现毒药,就够拿人了!”

四人商量已毕,悄悄离开了状元庙,顺着原路返回。

这夜里走山路可不是容易事,包延和庞煜走得直打晃。

那黑猿也睡熟了,跟个小孩子似的趴在庞煜背上轻轻地打鼾。他们来的时候,一路都撒了些公孙给的磷粉在地上,晚上月光一照倒是还能依稀看到……顺着淡淡的幽光往回走,也不怕迷失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分开走,保护着中间的庞煜和包延。

白玉堂断后,看着前方展昭的背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唇­,这猫……真不知道该说他呆,还是出人意料。

四人回到开封府,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包大人还没睡,和公孙他们在书房研究今天的案子,边等着白玉堂他们回来。

展昭等进了包拯的书房,赶紧说了刚刚在状元庙的所见,边将拿来的香灰和香放在了公孙的面前。

“你们说……他们熬人油来做香?”公孙皱起了眉头,拆看那些香仔细看。

“听着怪恶心的。”赵普问公孙,“用人油会有什么特殊效果么?”

“其实没有,不过如果是已经存放了很久,带有尸毒的尸体熬制,那就不同了。”公孙仔细拨弄了一下那些香,抬头告诉众人,“看来,近日城中考生越来越多的作怪,都是拜这种香和带有彼岸毒素的笔与护身符所赐。”

“哦?”包拯眉头皱起,“这是什么香?”

“这种香的材料虽然和普通的香一样,但是里边添加了彼岸花的球茎毒素,能让人产生幻觉,另外,还有一种叫芡叶草的东西。”公孙给众人解释,“芡叶草具有一种很神奇的功效,比如说有些药物可以缓解疼痛,而芡叶草却可以加重疼痛。”

“还有这种药?”展昭也觉得新奇。

“芡叶草最大的功能就是将人的感知和情绪夸大数倍。这就能解释那些书生大打出手的原因了。比方说今早陈书生那个案子,放在往日,对对子输了,最多就是生个小气,而一旦中了芡叶草的毒,那就是生大气甚至回到怒不可遏、血海深仇的程度了!难怪会拿刀子捅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而用人油来做香,就是为了能让香料之中含有尸毒的毒素……尸毒是会传染的。一旦中了,毒气就会浮起在体表,到时候接触到的人都可能被感染!”公孙摇了摇头,“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不出数日,开封城里的普通民众都会变得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以至于伤及­性­命的案子就会频繁发生,到时候估计全城都得杀红眼了!”

“岂有此理!”包拯拍案大怒,问公孙,“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有的,芡叶草还是比较好解的,只要去过状元庙的人都上开封府来吃一碗药,就会痊愈。”

“好!”包拯找来了欧阳少征帮忙,带着大军,连夜包围了状元庙,并且让展昭带人,从后山闯进天龙山庄,找到那药庐。

这一夜,众人从天龙山庄里头搜出大量的香烛,还有药庐里数以百计含有彼岸毒素的笔和护身符,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可那个传说中的疯书生并不在天龙山庄,展昭他们将天龙山庄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他。另外,沈龙兴和他的儿子也说中了彼岸的毒,听凭那书生指使,不是主谋而是受害者,倒是也拿他俩没辙。

包拯明知这父子是在推脱罪行,但为了避免更多的考生被害,只好先将药庐和状元庙给铲平。

一时间,开封府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来领药解毒、还有领会回拜状元庙而交的五十两银子的考生。

不过这之后,考生斗殴的事情倒是再没发生,原本剑拔弩张的开封又恢复了平静。

包拯命人画影图形通缉那书生。只是通过天龙山庄所有见过疯书生的人描述而画出来的画像,竟然与当年的鬼状元岑磊一模一样。

而沈龙兴交代说,这书生叫岑雷,这和董旭在四姨太那里问来的也是一样的。

众人就纳闷了——书生岑磊不是早就死了么?!怎么会出来作怪?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纠结,之前他们明明亲眼看了岑磊的尸体……怎么好端端地又跑出来害人了?莫非这世上,真有鬼魅一说?

众人疑惑归疑惑、继续查案的同时,秋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大早,开封府一群人送包延进考场,包延也有些紧张了,小四子抱着小猴子给他打气,“小馒头,嫑紧张!”

“嗯……”包延犹犹豫豫地点头,觉得脑袋里空空的,之前滚瓜烂熟的那些书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又想着可别考砸了,不然丢他爹的脸。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好笑,不知道当年包大人考试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紧张。

等包延交了名帖进考场,庞煜在后头蹦跶着喊,“唉,小馒头,你要是考完了觉得不好,记得别写名字!不然包大人一世英名就毁你手上了。”

一句话说完,惹来周遭看热闹的人哄笑不止。

包延气得就想用鞋子砸他,愤愤转身进考场,不过好像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唉,我去太白居订位子,弄桌子好菜一会儿上那儿吃饭去。”庞煜乐颠颠带着同样乐颠颠的小四子跑走订菜去了。

包福不放心,要在考场门口等。

其他人都还有事就先散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考虑是在附近坐一坐等包延出来,还是接着四处逛。

就听到身后有人“啧啧”了两声。

“老爷子?”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看到齐四刃站在不远处,手里轻轻抛着三个铜板。

“老神仙,您给算算我家少爷会不会高中呀?”小包福赶紧跑过去让老头给算命。

老头欣然点头,“好嘞。”

铜板一抛,落出了一个卦象,展昭和白玉堂凑过去看。

“哦!”老头摸了摸胡须,“了不得,状元就是包延的了……”

“真的啊!”小包福高兴地蹦起来拍手,却听老头接着来了一句,“如果他有命活着出来的话。”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异口同声问齐四刃,“什么意思?!”

138

138、14考乱 ...

“这考场四周封闭,考生们一人一间屋子,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彼此接触,只准坐在屋子里坐着,用两个时辰答完所有的考题,早写完的也可以早交卷子,却不可以提早走。”齐四刃抱着胳膊,在展昭他们身边踱步,边说着秋试的规矩,“监考的主考官有两人,是王丞相和包相爷、副考官三位,都是太学的先生。另外,还有三个侍卫负责维持考场纪律,门口两个开封府的衙役,周围还有一哨巡城的兵士。”

展昭和白玉堂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不明白老头子说一通考场规矩,究竟是为了什么。

“里边无论发生什么,外边的人都不可能知道,是吧?”齐四刃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唉……不得了啊、包大人在、小馒头也在、还有王丞相、还有那么多未来的栋梁之才,这里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动了国之根本。”

展昭一惊,“你说什么?有人要借这次的考试袭击包大人他们?”

“嗯?到也不一定是冲着小黑去的吧。”老头摸了摸胡须,“毕竟,由始至终针对的只是这次的秋试。不过小黑那个人你们也是了解的,他还不得拼命保护那些学生啊?特别里头还有他家小馒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不过想来想去这的确是下手的绝好机会,考场里边几乎没有守卫,如果假扮成考生混进去,外面的人都发现不了!

另外,这次的秋试为了安静,之前还特意加高了考场的外墙,因此里边发生什么­骚­乱,外边也很难第一时间发现。

展昭越想越心惊,开始往四周看……这里附近有几间酒楼还算比较高,展昭和白玉堂正好一跃上去,往考场里头观看。

“谁搭的大棚?”白玉堂忍不住皱眉。

“没办法,大人太细心了,怕下雨。”展昭无奈对白玉堂耸肩。

“我好想看到包大人了!”白玉堂指着白­色­大棚的缝隙给展昭看。

“他现在还在走动,也就是没事了?”展昭忧心忡忡。

白玉堂低声说,“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四周人也不多,万一里头有­骚­乱外边必然会发现!要动手,也会等中午吧?”

“而且老爷子说包延能拿状元,岂不是应该答完题?”展昭心稍微定了定,“估计要有一会儿呢。”

“你那个同乡功夫不错,你猜他是正是邪?”白玉堂忽然想起了仇朗行来,问展昭。

“嗯……原本我一直觉得他是正的,不过上次之后,我有些拿捏不准了。”展昭摇头,“你和欧阳之前说看到鬼那茬,到现在也还没闹明白呢。”

白玉堂在展昭身边,笑问,“我说得那么邪门,你还相信?”

“我当然信了。”展昭嘀咕了一句,“换做是我看见了,我说的,你信不信?”

白玉堂笑而不语,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

“困啊?”展昭凑过去,很豪气地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累就靠着睡会儿。”

白玉堂差点让他逗喷了,含笑看他,“太瘦,膈得慌。”

展昭伸手捏了白玉堂的肩膀一把,又捏了捏自己,“差不多!”

“比你厚。”白玉堂肩膀微微往展昭身边送了送,“不信你靠靠试试?”

展昭还真凑过去,不过凑到一般,发现白玉堂骗自己呢,挑眉看他。

白玉堂见展昭嘴角微翘,心中暗叹……展昭不能说是江湖独一无二的美男子,猛一看,他给人的感觉是清俊斯文,只是这笑容特别的动人!展昭各种笑容,白玉堂都看见过,这猫­性­格开朗,没事自己都能偷着乐两下,是个很讨喜的­性­格。只要他一笑,斯文俊秀就变成了真正的独一无二,这笑容,常叫人一见就入了魔。

白玉堂不爱笑,在江湖上,他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这些年来,白玉堂将自己的生活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有展昭陪伴的,一部分是没有展昭存在的。在没有展昭的那段时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笑得很少……几乎不笑。而有展昭的时候,特别是在一起的时候,展昭笑,他经常也跟着笑。

屋顶上阳光好、风清天蓝,两人托着下巴,无聊地等着,观察考场里边的情况,希望齐四刃算错了,不要出什么乱子。

齐四刃和包福在楼下的茶铺里要了壶凉茶等着,小包福仰着脸往高高的围墙里看。

齐四刃看看他,问,“小包福,你是不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包福头皮有些麻,伸手抓了抓,“老爷子您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老头拍了拍他脑门,“你挺有灵气,老头儿教你几招怎么样?”

“好是好!”包福仰着脸看他,“不过老神仙,您先保我家老爷少爷平安再说。”

“放心吧!”老头点头,“你家老爷少爷有展昭和白玉堂保着呢,再危险也化险为夷了!”

“少爷考个试真不容易。”包福忍不住感慨,“死了那么多人了,吓死人了。”

“凡事有因才有果的。”老头却是意义不明地一笑,“有时候灭顶之灾来了,只在瞬息之间。”

“您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包福听得心惊­肉­战的。

“呵呵。”老头笑了一声,再不多说了。

而此时考场内部,可没人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包延独自在小屋里头,卷子是王丞相递给他的,接卷子的时候,老丞相还对他笑了笑。

展开卷子,包延倒是不紧张了,脑袋里的学问都回来了,尤其他最近总和公孙先生在一块儿,学问见解也是见长。提起笔,包延就心无旁骛地写了起来,毕竟虎父无犬子,包延也不是个胆小的人。

王丞相和几个太学的老先生时不时地去瞄一眼,瞥见极端,都捻着胡须暗自点头,不说别的,光这一手好字就了不得。

包拯倒是没去包延那边,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格一格地看过去。

大多数书生都是笔走龙蛇,有小部分也算不学无术的,咬着笔杆子抓耳挠腮。不过还有一个书生很奇怪。

包拯认识他,正是之前展昭的那位同乡仇朗行。

这仇朗行,手里转着的毛笔还没蘸墨,他也不答卷子,而是托着胳膊看外头的情景,似乎很惬意。他那样子哪儿像是来考试的,分明就像是在茶楼儿听曲子呢。

包拯看了看王丞相,王丞相也摸着胡须不解——能来参加这最后一关考试的都是经过了地方上考试才过来的,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偶尔几个不学无术的,也都是名门之后身份显贵。这仇朗行为何如此悠哉?

包拯忍不住走了过去,看看他,微一挑眉,像是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仇朗行只是看了看包拯,淡淡一笑,低头提笔写了起来。

包拯心中疑惑,不过也没再多说,他早就觉着这仇朗行有些问题。往回走了走,瞥了一眼包延,就见他正聚­精­会神答题呢,包拯微微一笑,看神情似乎答得不错,继续走。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考场内依然是相安无事。

展昭在屋顶蹲得腿都麻了,搭着白玉堂的肩膀借力站起来,“嘶……“

白玉堂见他腿麻,伸手给他揉揉。

“哎呀,别碰,越碰越麻。”展昭靠着白玉堂甩腿,边问他,“别说亲自进去考了,光看看就觉得挺难受的。”

“难受什么?”白玉堂还是帮他捏了捏腿。

“也难怪那孔茂自尽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考不上,的确挺叫人郁闷。”展昭换另外一条腿甩,“现在想想,这一场秋试,前前后后搭上了将近十条人命。”

白玉堂也站了起来,“猫儿,虽然状元庙是找到了,但还是无法解释笔仙和兽龛的事情。”

“这倒是。”展昭见白玉堂还在一旁专心看着考场的方向,就问,“对了……”

“嗯?”白玉堂回头看他。

“问你个事情。”展昭似乎有些支支吾吾,白玉堂见他犹豫,就坐下,笑问,“问什么?”

“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展昭问,有意让语气变得随意一点。

白玉堂看着展昭,有些想笑,“具体呢?比如说梨我爱吃甜的,面我爱吃咸的。”

展昭白了他一眼,“口味,糕点啊、菜啊之类……”

“嗯,咸的吧。”白玉堂笑了笑,“我不太爱吃甜的东西,你这猫,问来作甚?”

展昭笑笑,“我以前听个家附近的婆婆说过,说是喜欢吃咸不爱吃甜的人,比较容易撞鬼。”

白玉堂无语望天,“我还以为你想给我准备些点心。”

展昭横了他一眼,“给你买坛酒还差不多,还做糕点,又不是丫头,叫你的红颜知己做去。”

“都跟你说了,知己不是红颜。”白玉堂对展昭挑了挑嘴角,“你说我容易看到鬼,然后呢?”

“如果你看到的不是鬼,那是什么呢?”展昭喃喃自语,“为什么又在我的院子里出现。”

白玉堂也摇头,这事情还得调查。

“那,你除了喜欢穿白的,还能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展昭接着问。

“咳。”白玉堂轻轻咳嗽了一声,“只穿白­色­,非特殊情况绝对不穿。”

“哦。”展昭点了点头,眼睛一转,“喜欢听曲儿还是看戏?”

“都还行。”白玉堂凑过去低声问,“猫儿,问来作甚?”

“哦,据说喜欢穿白­色­容易遇上鬼……”展昭摸着鼻子回答。

白玉堂哑然一笑,用胳膊肘轻轻一碰他,“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不用找借口。”

展昭摸摸脖子,“谁找借口了……糖醋鱼和糖醋排骨喜欢哪个?”

白玉堂望天,“糖醋鱼。”

展昭翘起嘴角,“我也是。”

“酸辣鱼和水煮鱼喜欢哪个?”

“水煮鱼。”

“我也是!”

正说话间,白玉堂忽然注意到,从大棚的缝隙里看下去,似乎包拯正在急切地走动……王丞相和其他几个考官也在走动,像是寻找什么东西,这举动有些不正常。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对视了一眼,一跃下了酒楼的屋顶,稳稳当当落到了考场的墙头,透过缝隙往下张望。

就见包拯皱着眉头一脸的茫然,而王丞相也在一旁不停地用衣袖擦汗。

几个太学的老先生一间间屋子走过去,众人似乎很不解,但是又怕打扰其他的学生考试,都没有交谈或者出声。

白玉堂看展昭,“你说他们找什么呢?”

展昭摇头,他也不太明白。

正在两厢都很疑惑的当口,忽然听到“咔嚓”一声。

只见一个学生忽然打开门,走了出来。一个考官看见了,呵斥,“到铜锣响了交完卷才能出考场,赶紧回去!不然答卷作废!”

那考生听到了,却没动,直愣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盯着老头看着。

包拯走了过来,“你……”话没说完,忽然就看到那考生一把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

几个侍卫看到了赶紧上前阻拦,包拯也是惊了一跳,拉着年纪更大的王丞相往后退开。

“爹!”包延早就答完题了,也听到­骚­动所以看了一眼,见有人要拿剑杀他爹,那还了得?立马叫了起来要出来帮忙。

包拯立刻喊了一声,“都不准出来,将门锁上!”

众学生自然知道包拯这是为他们好,但眼见得那拿着剑的书生一脚踹开了两个衙役,显见功夫不弱,都替包拯捏把汗。还有几个学生惊慌地叫了起来,向外求援。

但包拯知道,这会儿,谁能都不会来救!他大呼自己疏忽,没想到有人会冒充学生进来行凶。

那书生踹开两个侍卫之后,举刀就向包拯冲了过来。包拯只能尽力护着身后年岁更大的王丞相。包延看得清楚,哪儿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大不了不考了呗,就要从窗户爬出来救他爹。

正在着危急关头,只见眼前人影一晃……

一袭蓝衣挡在了包拯身前,一个白衣人则是落到了那书生身后。

包拯一喜,包延也是高兴地暗道一声——来得真是时候!

考场众考生们都松了口气。

包拯见惯了大场面,定定神,朗声对考生们说,“念书人,除了有学识还需有胆­色­、做学问要不受外界­干­扰。如今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十年苦读,就在今朝,别为些不相­干­的事情分了心!”

众考生心领神会,都低头写起卷子来,再不看外面。

那个拿着剑的书生前后看了看,面对展昭和白玉堂的包夹之势,倒是也没有惧­色­。

展昭仔细打量他,不住皱眉——这书生长相有些怪异,一双眼睛黑眼圈厚重,皮肤则是惨白还在盗汗。再看他嘴­唇­­干­裂双眼无神,就如同个活死人一般。

白玉堂站在那人身后,看到的是书生背影——这书生的背上Сhā着三枚钢针,后脑勺还Сhā着一枚,似乎是受人控制。

想罢,白玉堂对展昭一使眼­色­,展昭心领神会一个侧身躲过了那书生迎面砍来的一剑,飞起一脚踢伤了他的手腕子。

软剑被展昭收走的同时,白玉堂闪到书生身后,连着拔走了他身后的几枚钢针。

钢针一离体,就见那书生身子一歪,腿一软,直接软倒在了地上,瞬间,恶臭扑鼻。

众书生想不分心都不行了,纷纷捏着鼻子往外看。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皱眉。

包拯走过来——只见那书生原本惨白的皮肤在瞬息间变成了青紫­色­,然后灰败产生皱痕,有些地方还溃烂开裂,裂口处,还有蛆虫蠕动。

白玉堂扔掉了手里的几枚钢针,就想去找个地方洗洗手。

王丞相走过来,问包拯,“哎呀老包,这是怎么了?妖孽作祟么?”

包拯摇了摇头,捻着胡须道,“可能是定尸针……相传湘西赶尸人中,有几个高手会使用这种针法。只要定住几大|­茓­道,就能让尸体三定!”

“三定?”展昭好奇。

“一定,尸体不腐不烂;二定,尸体不硬不软;三定,尸体听凭使唤。”包拯说完,轻叹一声,“我还以为只是民间传说,现在看来是真的……只是这定尸针

138、14考乱 ...

维持住的不过是表面现象,尸体要霉要烂事实上都改变不了,一旦针取下,那么原形毕露。依我看,这尸体起码死了一月有余,而且可能还是从热的地方过来的,不然哪儿来那么多蛆虫。”

展昭听得直起­鸡­皮,白玉堂见满地虫子也有些倒胃口,往旁边看,一看就感觉不对劲。

白玉堂的注意力被旁边考生们待的隔间吸引了。

就见他身旁,天字辰组三号房间空着,可能是那书生的房间。可诡异的是,天字辰组的二号房间也空着!

一个书生,怎么会有两个房间空了?换言之就是还有一个人出来了,是谁?

展昭也被白玉堂目光指引,看到了两间空屋子。

白玉堂已经开始四下寻找,展昭想起刚才包拯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就赶紧问,“大人,你们刚刚……”

“哦!”包拯也回过神来,伸手轻轻一指那天字辰组二号房间的门牌——只见上边写着“仇朗行”三个字。

展昭一愣,仇朗行的房间?他去哪儿了?

包拯面­色­沉重,拉着展昭到了远处监考官休息的隔间里,压低声音说,“刚刚,那仇朗行忽然不见了!”

“什么?”展昭意外。

白玉堂也进来了,正听到包拯说的,就问,“他怎么不见的?”

“我也不知道!”包拯边说,边问王丞相和其他几位老夫子。

众人都纷纷摇头,说是刚刚众人都没注意,一阵风过,再回头看,那仇朗行竟然就不在房间里了。他们开门进去看,里边什么人都没有,实在是邪门!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起,仇朗行在院中杏花树下突然消失的事情。

白玉堂好笑,“我之前觉得自己眼花认错人,看来不是。”

展昭更是无语了,“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没想到他还会飞天遁地。”

两人一起到了仇朗行的房间仔细查看,可房间里墙壁、地面、屋顶并没有损毁迹象。最重要的是,展昭和白玉堂刚刚一直在屋顶上看着下边的情况,那仇朗行会飞也飞不走啊!

“咦?”

包拯被桌上的那份卷子吸引了,将仇朗行的答卷拿起来看。

就见偌大的卷子上,只写了一首小诗:

文试武试,一朝飞升。

恶笔兽龛,小命玩完。

一考终身,入土难安。

悲哉哀哉,可怨可叹。

十年梦醒,森罗归来。

良辰吉日,天下大乱。

包拯看完,凝神不语,王丞相则是抖着手摇头,“这……这书生怎么如此大逆不道?”

展昭也看到了,对白玉堂挑挑眉——文采咋样?

白玉堂失笑——文采倒是不怎么样,不过最后一句“良辰吉日,天下大乱”挺有意思。

展昭也觉得费解,良辰吉日说是洞房花烛或者喜结连理,哪怕拜个把子都可以,可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良辰吉日天下大乱的。

139

139、15桃花劫第一弹,一朵愣桃花 ...

仇朗行留下一首古怪诗句,就消失了。

包拯下令寻遍全城,始终没找到他。不过总算这次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秋试,除了跑出来一个活死人和没了一个怪人之外,其他都相安无事。

“展护卫,会不会是那仇朗行在控制书生的尸体?”包拯在公孙验尸的间歇,问展昭。

展昭很困惑地摇了摇头,“大人,我现在发现,自己真的不算太了解他。”

包拯理解地点了点头,“本府明白的……对了,当日你与白少侠为什么会及时赶到阻止那僵尸人行凶呢?”

“齐四刃老爷子给我们提的醒,说只要包延能活着出来就一定是状元。”展昭回答。

“哦?”包拯捻了捻胡须,脸上没动声­色­眼睛里却又笑意“是么?”

展昭轻轻咳嗽了一声,凑过去问,“大人,你开心啊?”

“嗯?”包拯立刻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来,“哪有……”

“嘿嘿。”展昭在一旁笑他。

包拯板起脸,“唉,没大没小!”

展昭背着手在一旁晃来晃去。

包拯左右看了看,“白少侠呢?”

“他刚刚看到脏东西了,所以应该是去洗澡换衣服,然后么……”展昭说着,忽然抬起头望天,“现在晌午过了哦?”

“早过了。”包拯不解地看展昭,“怎么了?”

“嗯。”展昭摸着下巴,“我好想忘了些什么事情。”

“什么事?”

“想不起来了。”展昭困惑地皱着眉头。

这时候,远处白玉堂换了一身崭新的白衫翩翩得都快飞起来了,缓步走了过来。

“你们先吃饭去吧。”包拯忽然说,“包延刚才就在喊饿了?去好好吃一顿,本府给银子。”

“吃饭……”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啊!把庞煜他们订的酒席忘记了!”

太白居的雅间里。

小四子趴在桌边,用筷子将碗里的蜜汁藕戳得一个洞一个洞的,边问一旁打瞌睡的庞煜,“小小胖,小馒头还没好么?”

庞煜也纳闷,他打开窗户往外张望,“不对啊,满大街都是才子了,应该考完了啊。”

“啊!”小四子认真问,“你说,会不会是小馒头考得不好,没心情吃饭了?”

庞煜也紧张起来,“对哦,他一向爱面子……哎呀,不会真的有意不写名字吧?欺君之罪哦!”

“那怎么办。”小四子从凳子上跳下来,落地发出“嘭”一声。

庞煜就听到“咯吱咯吱”两声,似乎地板还晃了晃。

“哇!”庞煜走过去,双手托着小四子的咯吱窝将人提起来,“你多胖啊,跳下来咚一声,地板都差点震塌了。”

“哪有!”小四子脸通红,“我才不是没用长不高不长功夫光长­肉­的小胖子!”

“我没说啊!你自己说的。”庞煜举着小四子感觉了一下,“也不是很沉啊,怎么回事?”

说着,他自己蹦了蹦,就听到果然有咯吱咯吱的声响,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地板明显晃了晃。

小四子赶紧搂住庞煜,“房子要塌了么?”

“没理由的啊!”庞煜又踩了两下,这时候,门口有人敲了几下门,伙计探头进来,“小侯爷,你们拆房子呢?”

庞煜和小四子都往门口看,同时摇头。

此时,就见太白居楼下有很多食客逃了出去,纷纷往上看,还有些骂骂咧咧,“我说你们太白居怎么回事啊?闹大水蚁还是什么,房子直晃,快找个人看看啊!”

庞煜和小四子僵在那里不敢动,怎么都想不通他俩怎么会有那么大能耐把房子都踩塌了?

正在这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包延跑来吃饭了,就看到太白居门口的­骚­乱,也有些纳闷。

众人随着掌柜的上了楼,看到了小四子和庞煜站在屋子中间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展昭问伙计。

伙计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楼从昨儿个开始就有些晃,刚才楼上小王爷和小侯爷不知道­干­什么了,整个楼都咯吱咯吱响,老吓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庞煜和小四子。

小四子是挺胖的,不过个子很小,分量有限。庞煜好动得很,最近又勤于练舞,所以也不胖,这两人怎么可能把楼弄塌?

白玉堂问小四子,“小四子,你刚刚怎么弄的?”

“就酱紫!”小四子原地蹦了一下,果然,“咯吱吱”的响声又传了出来。

“奇怪!”展昭站在原地听了听,问伙计,“之前没这种问题?”

“从来没有过,就昨天开始,二楼的人动作一大,就开始响了。”伙计回答得颇为无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昨天到今天,谁用过这而的雅间?”

“嗯,昨晚上这雅间一直空着,不过隔壁的雅间有人包了请客。”伙计回答,“就是那小王爷柴荥。”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开口,“带我们去看看。”

“好。”伙计带着他们到了隔壁的雅间,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什么特别。

展昭对小四子一指地面,“小四子,再来一下。”

“哦。”小四子又蹦了一下。

众人感觉到的震动竟然没有隔壁的厉害。

“问题还是出在那间屋子么?”庞煜问。

“不见得。”白玉堂摇了摇头,伸手,指着房间斜角处的一根柱子。

“这是太白楼的承重柱子吧?”展昭问伙计。

“是啊。”伙计点头,“以前楼是四角承重的,后来房间不够,加了一层,盖楼师父说这样房子可能会不稳,就加了这四根柱子,变成八柱承重,还说能镇宅生财,这是其中一根。

“猫儿。”白玉堂对展昭招了招手。

展昭走进,只见白玉堂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那根柱子表面,问伙计,“有没有匕首之类的?”

庞煜凑上来,掏出了一把漂亮的八宝匕首。

白玉堂看了一眼,赞叹“好东西。”

“是吧?削铁如!”庞煜说着,拔出另一把也是八宝的来,与这把很相似,就是花纹不太一样,边递给一旁的包延,“小馒头,这把给你。”

包延一愣,“给我?”

“对啊。”庞煜点头,“我买的时候特意多买一把给你的,你个书呆子拿着好防身。”

包延接了刀,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庞煜这样客气啊?

小四子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两人。

展昭对白玉堂挑挑眉——这两人什么情况?

白玉堂一耸肩——两小无猜之类的吧。

“哦……”展昭点点头。

包延拿着自己那把又看了看庞煜那把,伸手跟他换了一把,“我喜欢这把。”

“两把一样的,馒头!”庞煜郁闷。

“总觉得你那把好看点。”包延伸手将刀藏好,想了想,补一句,“谢拉,过两天给你回礼。”

白玉堂见两人交换好了,就伸手拿过庞煜手里拿把,轻轻在柱子上撬下一块来,里边竟然是空的。

“哇,你太白居太不靠谱了吧?”庞煜一蹦三尺高,“承重柱子竟然是空心的!”

“就是啊!”包延也点头,觉得太不靠谱了。

“不是啊不是!”伙计和身后跟来的掌柜赶紧摇头摆手,“不可能的,这是上好的红木,光一根柱子就一千两呢,小侯爷你可不能乱说啊。”

“不是木头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白玉堂摇了摇头,将浮在表面的木头全部削去,里边竟然是一个空掉的手掌型。

“被人打了一掌?”展昭伸手比了比,“内力深厚,不是隔空掌,隔空掌应该是打柱子后边的墙壁,这是别的功夫。”

白玉堂点头,“是内力深厚的人打的,目的就是震碎沉重柱。”

“­干­嘛打断柱子那么缺德?”庞煜不解,“万一不小心塌了呢,比方说人多一点。”

“这招很有些歹毒,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展昭目测了一下柱子两边的裂纹,“我想承受不了多久。”

“故意的话,就是想害人了?”包延一惊。

展昭皱眉问一旁伙计,“这几天,有大批的人来这里吃饭么?”

“今天应该清了,过几天就有了吧!”伙计道,“文试刚过,过几天就该轮到武试了,到时候肯定大批的江湖人来。哎呀不会那么歹毒吧?!”伙计恼怒,“那些练武的谁不上蹿下跳的,哪儿有文人这样文气?到时候万一太白居塌了,我们不送命也得吃官司啊!”

“展大人啊!”掌柜的赶紧跑过来拉住展昭,“我们要报案!”

“先别急。”展昭点头,“先找人修缮,案子自然归开封府管。”

掌柜的立刻找人多立几根承重柱子,今天展昭他们那顿饭不收钱了,多亏了小四子福星高照,才发现了这承重柱子的问题,救了太白居一命。

众人一顿饭吃得开心,饭后溜达回开封府消食。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边。

展昭低声问,“柴荥设计制造混乱么?还是无心之施?”

白玉堂摇了摇头,他也摸不透。

“五爷。”

正走着,后边有人叫。

白玉堂回头看,就见是白福。

“怎么?”白玉堂见白福一脸焦急,走过去。

白福凑过去,在白玉堂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白玉堂冷声一笑,“有这种事?”

“是啊五爷,您看……”

“回去处理一下吧。”白玉堂挑了挑嘴角,“还挺有意思的。”

“出什么事了?”展昭凑过去问。

“哦,没什么。”白玉堂神秘一笑,“有人上我白府叫门,说让白玉堂滚出来受死。”

展昭睁大了眼睛,心说谁这么横啊?!

身后包延和庞煜也都是一双眼睛闪哪闪。

白玉堂很高兴地就回白府去了。

展昭拉住白福问,“谁那么嚣张?”

“不知道,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子,拿着把破刀。”包福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情况。

展昭双眼一亮,撒腿就跟去看热闹了。

后头,庞煜包延对视了一眼,一人一手拉着还不明所以的小四子,一起跑去看热闹。

白府门口,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坐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一身黑衣,衣服很破,手里拿着把破刀,盘腿坐在棺材上。

样子还算清秀,脸颊上有一条浅浅的刀疤。他静坐在那里,屏气凝神,似乎是在调息。

董旭站在他不远处的门口,好奇地看着,见白玉堂他们来了,赶紧招手,指着那少年,又指指脑袋,示意——这个脑袋不好使!

白玉堂到了棺材附近,看了看棺材 ,又看了看少年,往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展昭躲在不远处一棵树后看热闹,没一会儿,庞煜包延带着小四子也到了他身后,众人一起看。

“展大哥,那个人是谁啊?”包延小声问展昭。

展昭歪过头,“嗯……江湖上有那么一号人么?穿得那么寒酸莫非是丐帮的?”

“丐帮!”庞煜和包延都不是江湖人,早就听过丐帮大名,就问展昭,“很厉害么?”

展昭笑了笑,“丐帮和白玉堂关系很好,不会有后辈那么没规矩的。挑战是一回事,敢对着白玉堂说一个‘滚’字的,那就是找死了。”

小四子眯着眼睛看展昭,笑眯眯道,“喵喵好向着白白呀!”

展昭­干­咳了一声,伸手掐住小四子的腮帮子。

白玉堂绕过了棺材,走到正门口,董旭上来,到他背后说,“我说,白五,一会儿他不管说什么,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啊!”

白玉堂有些不解,斜眼看他,“什么?”

“就是他一会儿估计会说出一些很刺激你的话,你记得,开封府杀人犯法的,咱们找个地方暗地里做掉他,别让你相好的为难么!”

白玉堂尴尬,相好的……

这时,就见那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手沿两侧环过半周天,吸气吐纳之后,抬头,一眼看到了大门口的白玉堂,“你就是白玉堂?”

白玉堂回头打量了一下那少年,看到了他手中的破刀,略一挑眉,“乾坤聋哑刃?”

“聋哑刀?”不远处,庞煜和包延两个江湖土包子好奇宝宝一样一左一右凑在展昭身边,问,“刀还有聋哑的啊?”

展昭一笑,“乾坤聋哑刀也算是名刀了。据说铸造这把刀的铸刀师是一名靠听刀铸刀的人。一般刀剑在铸造的时候,除了看刀锋的利度、刀面的光滑度、还有就是刀剑的强度。这种强度全靠听!经验丰富的铸剑师和铸刀师,只要听到铁锤接触刀面的声音就能知道是不是到火候了。”

庞煜和包延都点头。

“有一天,那铸刀师得到了一块玄铁,想要铸造一把刀。不料身中剧毒变得又聋又哑。那铸刀师想要听刀的声音却怎么都听不到,问人又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怒之下就猛敲一通。以至于那把刀上全是豁口,表面也不光滑。”展昭摇了摇头,“他原本以为好铁就这么废了,可没想到弄巧成拙,这刀锋利无比且威力惊人,流传到今天,变成了宝刀。”

“哦!”众人都点头,这么有来头啊!

“果然有点见识,不愧是那个人喜欢的人!”那少年突然说了一句,让展昭这边轻快的气氛瞬间凝固。

展昭回过头眯起眼睛,又是白玉堂的风流债?!

小四子眉间拧着个疙瘩,看着白玉堂的样子像是看个负心人和花花公子。

“我要跟你决斗!“

没等白玉堂问,那少年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抬脚将棺材向白玉堂踹了过去。

白玉堂轻轻一甩袖,棺材乖乖竖在了一旁,入地数寸。

庞煜睁大了眼睛,“他怎么弄的啊?变戏法?”

展昭撇撇嘴,“以白玉堂的内力很轻松啊。”

“喵喵也可以!”小四子乖巧地拍展昭马匹,知道他现在肯定心情极不好,没办法,白白那么花心!

展昭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四子的腮帮子,还是这娃娃贴心。

“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那人会倾心于你!”少年还是一副拿白玉堂当情敌的模样。

白玉堂觉得好笑,看了看棺材,“你要跟我死战?”

“没错,

139、15桃花劫第一弹,一朵愣桃花 ...

这口棺材,就给输的那个人!”少年举剑一指那棺材。

董旭啧啧两声,“想开点么!天涯何处无芳草。”

少年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指他,“我认得你,他们说你很花心,最喜欢骗些个无知少­妇­!”

董旭嘴角抽了抽,“白五啊,你一会儿揍他的时候记得帮我揍两拳。”

“先报个名吧。”白玉堂淡淡道,“要跟我战个你死我活,起码有个理由。”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过不能告诉你!”少年一扬脸。

小四子小声跟展昭说,“这个小哥哥好像有些缺心眼。”

展昭替那少年无奈,小四子都觉得他缺心眼了,那该有多缺心眼啊。

“至于要杀你的理由,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心上人!”少年双目一瞪,大有怒发冲冠之势。

白玉堂可是让他说懵了,心说不可能啊,自己最近都待在开封府养猫,没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你是不是弄错了?”白玉堂不解。“我很久没离开开封了。”

“没错!”少年脖子一拧样子还挺横,“我的心上人就在开封!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千方百计接近他,讨好他!得了他的心!”

白玉堂更加莫名了,身后董旭小声说,“看不出来啊兄弟,你也好这口!”

远处的树后,展昭心里不是滋味,就在开封?白玉堂这几天这么忙还有空招蜂引蝶拈花惹草呢?那老神仙还说自己有桃花运,分明就是这耗子!

“说了半天。”白玉堂皱眉问那少年,“你心上人到底是谁?”

“我心上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过不能告诉你!”少年脸一红,“我才没你那么无耻,光天化日说出来!”

展昭嘴角抽了抽,“这少年怎么这么缺心眼啊,比小四子还呆!”

他是脱口而出,忘记怀里小四子还坐在他弓着的膝盖上呢。

小四子幽幽地回头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张了张嘴,正要补救,就听白玉堂冷笑了一声,“你不记得名字了吧,看你挺傻的。”

展昭失笑——白玉堂拿出对付小四子的法子对付那人了。

“我不傻!”少年似乎很怕别人说他傻,争辩,“我认识字的!”

“那你不会念你心上人的名字?”

“我会的!”少年声音更大,“我最早会写的就是那两个字!”

白玉堂点了点头,两个字名字的……谁啊?

“他名字很难听?”白玉堂继续激将法。

“呸!”少年怒了,“他名字不知道多好听!”

“那你不敢说出来?”白玉堂坏笑,“还是他长得很丑?”

“你!”少年暴跳如雷,“好!本少爷不怕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展昭!”

“噗……”

庞煜正好等得累了,从茶摊买了两碗酸梅汤来喝。少年话一出口,他一口汤喷出来喷了包延一脸,赶紧伸手抹。

再看展昭和小四子,一大一小表情是一样的,瞪大了眼睛张大嘴。

而再看白玉堂。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敛去了,盯着那少年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哦?”

“我今日与你决战!”少年一脸认真地说,“我赢了,你就不准再缠着他!”

白玉堂听到这里,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

“啊!”庞煜戳戳展昭,“完了,白玉堂那样笑了!”

展昭也扶额,白玉堂这样笑就是准备发飙了,哪儿来的疯小子上这儿来胡说八道啊?

白玉堂抬手,银刀在手上转了个圈,寒光所到之处,少年也是一皱眉——白玉堂天下第一刀,果然名不虚传!

白玉堂看那少年,“你出来走江湖,记住我白玉堂有个忌讳!”

少年忽然觉得白玉堂的气场似乎不同了,问,“什……什么忌讳?”

身后董旭赶紧躲到房门后面去了,虚掩房门往外看,心说——要死了,那小子戳到白玉堂要害,耗子疯癫了!

“什么忌讳?”白玉堂双眉一挑,杀意汹涌,“猫!”

140

140、16醋坛大战 ...

晌午饭过后,天大晴,风和日丽,蓝蓝的天空中飘着一朵一朵的小白云。

就在这样的好天气里,不知道哪儿来了一个愣头青,到白府门前跟白玉堂抢猫,搞得白五爷心里那只小耗子把老大一缸醋都给掀翻了。

某只猫则是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对众多质疑的目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包延戳了戳展昭,“展大哥,那个是谁?”

展昭茫然地摇头,“我不认识啊!”

“没理由啊,不认识还找你?”庞煜将信将疑,“别是你什么时候留下的风流债?”

包延也在一旁点头。

展昭皱眉白了两人一眼,“风流你个头!会惹风流债的只有白玉堂!”

“啊!”小四子突然一捂嘴,“打起来了哦!”

展昭也一惊,抬头看,只见那不要命的小鬼抽刀就向白玉堂挥去。

白玉堂会怕他?抬刀一挡,就大概知道了他的内力如何。

这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以他的年纪有这样的功力和刀法真是很不简单了,只是白玉堂既然号称天下第一刀,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对付他绰绰有余。

见那少年年纪比较小,白玉堂让了他三刀,三刀过后,少年也吃了一惊,眼前人深不可测啊。再抬头望过去,之见白玉堂嘴角一挑,告诫他,“小心了!”

少年一惊,白玉堂回手已是一刀,刀法极快,竟然没看明白情况刀就到了眼前。

赶紧抬刀要挡,但在刀没挡着之前,白玉堂已经变招。

原本白玉堂的确生气,不过让了这少年三招之后,生出了一些爱才之心来,这少年内力不错,刀法也不错、天分很好,不过好像没师父教似的,打架没章法。

白玉堂错开一刀后,脚尖轻轻一勾那人脚脖子。

“哎呀……”

少年“嘭”一声,摔了个屁墩儿,蹦起来,一指想收刀饶他一命的白玉堂,“你耍赖!”

白玉堂愣了愣,“哈?”

“说好了比刀,你竟然用脚!”少年一句话,展昭他们都愣住了。

片刻后,就听到小四子“噗”一声。

白玉堂见那少年恼羞成怒的样子,点头,“那好,你用刀比别用手。”

“我……”少年一皱眉,“不用手怎么抓刀?!”

“那你用手别用胳膊!”

少年张嘴半天,没琢磨出该怎么回答。

“啊哈哈哈!”庞煜乐得捶树­干­,“闹了半天,原来是个缺心眼!”

展昭忽然心头一动——这么傻应该也算是极品了!自己好像是认识一个傻乎乎的人,不过他应该十年前就死了啊?

“那不算!”少年道,“反正你耍赖了,我们再比过,这次可以用刀用手用胳膊,但是不可以用脚!”

白玉堂望了望天,无所谓地一耸肩。

少年抽刀杀了上去。

白玉堂让开他几刀,发现他进刀相当猛,也看出了些刀法,竟是罕见的一字刀刀法。

“你和一字老人认识?”白玉堂架住他刀,先问一句,一字老人是他师叔,可别误伤同门。

“什么椅子老人桌子老人?没听过!”少年有些烦,“你打不打啊,不要开小差!”

小四子在展昭腿上挪了挪ρi股,小声说,“喵喵这个人好有趣!”

展昭则是想起了一个人来,该不会真的是他!

白玉堂一眼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就知道他有那些不足,开始下手了。

那少年进一招,白玉堂反手同样一招还给他,还总不轻不重地让他挨上一下,少年不是摔个趔趄就是趴个大跤。

最后少年被打急了,坐在地上也起不来,伸手一指白玉堂,“你这家伙,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白玉堂失笑,“我刚才刀刀都可以杀你,我跟你无冤无仇所以留你一命,你这小孩怎么不识好歹?”

“因为你怕我跟你抢展昭。”少年虎了吧唧吼一嗓子。

展昭站在树后满脸黑线。虽然白府地处偏僻,但毕竟还是在开封大街上,总有那么几个行人的。

众人听了都觉得乐,怎么的?白玉堂和个愣头青为了展大人打起来啦?

白玉堂看了看那少年,“我不觉得那猫会看上你。”

“我说的是展昭,什么猫啊!”少年白了他一眼,“还有啊,我和展大哥认识的肯定比你早!

白玉堂又郁闷了几分,又是一个青梅竹马,这猫小时候究竟勾搭了多少个!再想想展昭小时候估计还挺可爱的,可不是么,大眼睛爱笑又乖巧,应该是人见人爱。不过这爱的也太多了吧,刚走了个­阴­阳怪气的仇朗行,突然又跑来了个傻不拉几的愣小子。

白玉堂越想越来气,远处小四子拽住展昭的胳膊,“喵喵不得了了,白白要气死了!”

展昭见白玉堂脸­色­不善,也生怕他真的动手在了那傻小子,那可麻烦了!

“喂。”庞煜拍了展昭后背一把,惊了他一跳。

“你是爷们要敢作敢当啊,闹出人命就不好啦!”庞煜在后头煽风点火,“赶紧去二选一把,不然事情闹大了来看热闹的人更多。”

“就是,展大哥,拿出男儿气魄来!”包延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行了,我去。”展昭见白玉堂要动杀机也知道问题严重,赶紧喊了一声,“等一下!”

白玉堂抬头看,愣小子回头看。

只见展昭硬着头皮跑了过去,拦住白玉堂,“误会误会,一场误会!”

白玉堂眼皮挑了挑,死小子不是认错人?!那猫果然认识他。

“啊!”少年一看到展昭,又惊又喜地跳了起来,“展大哥!你一点都没变!”

白玉堂脸­色­又黑了几分。

展昭也有些脸黑,他和这小子最后一次见面是十年前,自己现在和十年前长得一样?这个算是夸讲么?

“你是唐石头啊?”展昭试探着问,似乎有些不确定。

“嗯!”那少年点头,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展大哥,好久没见了!”

远处小四子眨了眨眼睛,“他和石头叫一个名儿呢,不过石头是姑娘!”

庞煜撇撇嘴,“他叫石头还真是名副其实!”

“嗯,对啊!”包延也表示同意地点头。

展昭清楚地看到白玉堂脸­色­之差,就回头跟他说,“那个,他是我小时候的……”

“情人!”少年还挺白目的,张口就抢着来了一句。

展昭真想踹死他,胡扯啊这死小子,“不是!”

“展大哥?”少年一双大眼睛立马显出委屈以及控诉来,好像被展昭始乱终弃了似的。

展昭更尴尬了,跟那唐石头说,“你先冷静一下,那是小时候说笑的。”

“说笑?可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唐石头更加可怜。

白玉堂抱着胳膊站在门边,挑眉看展昭——猫儿,真人不露相啊。

展昭急了,赶紧跟唐石头解释“你那时候就一个四五岁的光ρi股小孩,说喜欢你不是那个喜欢啊!”

“哦!”庞煜和包延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

小四子更加是松了口气,“那没事了,喵喵也经常说喜欢我的!两种喜欢不一样。”

“喜欢就是喜欢!”唐石头还挺倔。

展昭有口难辩,回头看白玉堂,就见他靠在门边看着,脸上神情倒是没刚刚那么臭了。

“你喜欢他不喜欢我,他哪里比我好?”唐石头伸手一指白玉堂, “除了……除了他年纪比我大点、长得比我好看点、功夫比我好点、比我白点、个子比我高点、比我穿得好点,比我口才好点,比我……”

说道最后,唐石头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的不高兴,“都怪我,掉进山沟里现在才爬上来,要是能早点爬上来,你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你掉山沟里了?”展昭不解地看他,“难怪找不到你,你爹还以为你被拐走了或者被野狼叼走了。”

唐石头不说话,一脸委屈的样子,突然,就听到他肚子“咕噜”了一声。

唐石头脸一红,展昭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小声问,“没吃饭呀?你爹知道你没事了么?怎么跑到开封来了?”

“我爬上来之后,回过家了,爹娘见我回去很高兴,又见我学了功夫,就说要像你一样到开封府做大官。”唐石头抓抓头,“就送我到开封府来考武状元,我听说你也在这儿,就赶紧来了。”

“哦。”展昭点点头。

“可是,我昨天进了开封,就听说你和白玉堂是天生一对之类的!”唐石头很在意地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问,“你在哪儿听说的?”

唐石头想了想,“我走进一个酒楼,听到一个红头发的、短发!和一个黑衣服的,长相很威武的男的,两人边喝酒边说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火麒麟欧阳少征和赵普那两个闲人!

“还有……”唐石头说,“我晚上逛街,前边走着一个穿紫­色­衣服和一个穿赭­色­衣服的男的,也在说。”

展昭和白玉堂嘴角抽了抽——紫影和赭影!

“然后,我在酒楼吃饭,看到一个书生,带着两个娃娃也在说,那娃娃还张口闭口喵喵白白的,后来听另外一个小孩说展大哥白大哥……”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看一旁小四子。

小四子眨眨眼——是昨晚他和箫良还有公孙一起吃饭的时候么?

然后今天早上,我吃早饭,听到一个胖老头和一个年轻人在说。

庞煜望天想了想,“莫不是在杏花楼?我今早和爹起早喝早茶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深呼吸保持冷静。

“还有今早本来想到开封府去找你,听到门口一个黑面皮的大叔和一个年轻书生在说。”唐石头继续,“他俩进屋后,走出来的四个很­精­神的官差也在说。”

“四个官差?”庞煜看包延,“黑面皮不是你和你爹吧?”

包延无奈扶额头,“我今早是在门口跟爹说话来着,然后那四个应该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大哥。”

“我走到开封府旁边的菜场,听到一个胖大婶和几个小丫头在说。”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头晕目眩——厨房大婶和小玉他们那班丫头!

“刚刚在那边的茶棚我听到他和另外一个老头和一个半大小孩儿也在说。”唐石头说着,伸手一指开门的白福。

白福战战兢兢看了看白玉堂,他刚刚和包福、齐四刃的确在茶棚喝茶来着。

“然后……”唐石头伸手一直后边的董旭,“我听到他和一群美女在说。”

白玉堂和展昭睁大了眼睛看董旭。

董旭尴尬——刚刚自己跟烟翠楼那班姑娘喝茶,姑娘们一个劲打听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是一对,他对女人最好了,当然要说实话了是不是!

“哇!”小四子一拍手,“跟我刚刚学会的一个成语一样哦!”

白玉堂和展昭耳力好,听到了这边说话,同时望过来。

包延和庞煜强忍着笑,问他,“什么成语?”

“满城风雨!”小四子清清脆脆回答了一声。

庞煜闷声笑得捶树,一旁包延纠正,“小四子,满城风雨不如人尽皆知贴切哦!”

“哦!”小四子恍然大悟,“是哦,喵喵和白白的­奸­情人尽皆知!”

“不是­奸­情啊!”包延赶紧捂住小四子的嘴巴,“是感情,感情!”

“可是九九说­奸­情……”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有找赵普单挑的冲动。

“于是你就杀来白府找白玉堂了?”展昭伸手拍了拍唐石头,“你真的误会了,我小时候不是那个意思。“

白玉堂原本心情很恶劣的,不过这会儿倒是莫名地雨过天晴了,转身进屋,边吩咐白福,“院子里摆桌酒席。”

“是。”白福赶紧进屋了。

董旭大老远看到小四子了,对他招招手。

小四子就拉着看热闹的庞煜包延跑过去了,董旭极力说服小四子一会儿跟他去见漂亮姐姐,幸好庞煜和包延一把将小四子抢了回来。

最后,展昭对唐石头招招手,“先吃饭吧?”

唐石头跟着展昭进屋,见白福端上来好吃的,扭转脸,忍着不吃。

展昭不解,“不合胃口?”

“我不吃情敌给的东西!”唐石头还挺有骨气。

白玉堂一挑眉,刚想说两句风凉话,展昭却踩了他一脚。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展昭笑嘻嘻道,“你吃吧,这是我请的。”

“真的?”唐石头早就饿坏了,立刻拿起碗吃了起来。

“慢慢吃。”展昭给他倒茶,“你怎么在门口等着都不吃个中午饭?”

“我的盘缠都花光了。”唐石头擦擦嘴,“要不是路上碰到个好心人,我就要饿死了!”

庞煜好奇,“什么好心人啊?”

“哦,我上路的时候,爹娘给了我盘缠,就一叠一百两的纸,我到处用人家都说不收,找不开,还好有个小哥心肠好,给了我十两碎银子。”唐石头边说边吃。

“有这么好的人?”包延好奇,“凭白无故给你十两银子?”

“嗯,他跟我换的。”唐石头无所谓地说,“我把那些废纸都给他了。”

众人都一脸黑线——那不是骗子么?

展昭抚着额头叹气,标准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他那么缺心眼能活着到开封也是个奇迹。

白玉堂挑眉看了看展昭,像是问——这是谁啊?

“唐石头他爹是常州府有名的糖糕大王,家境很好的,跟我家是街坊。”展昭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他们家总共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他最小。­性­格老实憨厚,家里几个姐姐都欺负他,街坊小孩儿也总拿他逗乐。”

“他们都欺负我,只有展大哥跟我好的!”唐石头Сhā嘴说,“大家都说我是笨蛋,没人会喜欢我。只有展大哥说,我人很好,心地善良诚实待人,他很喜欢我。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爱上他了。”

唐石头说着脸通红。

展昭伸手拍拍他背,“你那时候才五岁啊,五岁!我也才十岁啊,十岁!”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差五岁么?”唐石头争辩,“我

140、16醋坛大战 ...

今年也才十八……还是十七来着?”

白玉堂在一旁不说话,坐着,单手端着杯子啜饮,看着唐石头手边的刀。

“你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啊?”小四子很好奇地看着他,“我们家石头也叫石头哦!它是个姑娘!”

“是么?谁那么缺德,给姑娘取这种名字?”唐石头讶异。

小四子撅撅嘴,自己给取的……

“你刚刚说你掉山里了?”展昭见白玉堂始终在意地看着自己和唐石头之间的距离,就拉着凳子往白玉堂那边靠了靠。

唐石头傻兮兮以为展昭想让他坐宽敞点,就也往他身边靠了靠。

展昭无语,看白玉堂,白玉堂眼睛微微眯起,在意地看自己给唐石头夹菜的手。

展昭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对一旁小四子说,“小四子,给哥哥夹菜。”

“哦。”小四子乖巧地拿着筷子给唐石头夹菜。

唐石头继续埋头吃,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展昭摸摸下巴很郁闷,这叫什么事儿啊……

“八岁那年我上山玩儿的时候掉到山沟里了,摔下去很深。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爬不上来,还在林子里迷路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走到了一座奇怪的庙前面,庙里有一座很丑的佛像,佛像下边放着个盒子,就是这把破刀还有一卷古怪的图。”

“什么图?”白玉堂问。

“我­干­嘛告诉你这个情敌?!”唐石头还是很针对白玉堂。

白玉堂无语。

“那卷图纸,我看看。”展昭接过话头来问。

“图纸还留在庙里呢。”唐石头很配合地回答展昭。

“你自己学的?”展昭皱眉,“你几岁上来的?”

“一个月前。”

“你八岁那年掉下去。”展昭惊讶不已,“十年才上来?”

“嗯,那个怪老头非要我自己爬上来。”唐石头不痛快地嘀咕了一句。

“怪老头?”白玉堂一愣,“多怪?”

“总之很怪,不过对我挺好的。”唐石头答完,才发现答了白玉堂的话,赶紧扭开脸,边跟展昭说,“展大哥,那我现在长大了,你开始喜欢我行不行?”

“不行。”

没等展昭开口,白玉堂和小四子异口同声。

唐石头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小四子,凑过去问,“小胖子,你也喜欢展大哥?你年岁比我还小呢!”

小四子今天被唐石头打击了两次,第一次他说石头这个名字不能给姑娘,第二次他说自己是小胖子。

小四子郁闷了,大声说,“喵喵只能和白白在一起!”

“为什么?”唐石头不服气,“没有成亲入洞房,就是我还有机会!”

白玉堂心说你在深山十年倒是知道的不少啊。

“谁说的!”小四子坚决不让唐石头拆他的鼠猫配对,大声说,“喵喵和白白早就一起睡过了!”

“呵……”

“咳咳……”

小四子的话一出,包延倒抽了一口冷气,庞煜被茶水呛住了,而唐石头则是惊讶地叼着半只­鸡­腿呆在那里。

展昭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白玉堂端着茶杯,继续喝茶。

小四子见果然有效果,就接着说,“九九说了,生米煮成熟饭,­棒­打鸳鸯不散!”

包延赶紧捂住小四子的嘴,心说九王爷怎么教小孩子的?!

不料唐石头却是信了,呆愣良久,叼着­鸡­腿到一旁蹲下哭鼻子去了。他边哭边后悔自己来晚了,早点来就好了,展大哥被人抢走了。

小四子见把人弄哭了,也不知所措起来。

正难过呢,一旁白玉堂递递了快软乎乎的枣泥糕塞进他嘴里,说了声,“小四子,你一点都不胖,一点都不呆。聪明灵巧人见人爱,剪子石头布的名字好听至极,一般人取不出来。你未来还是小神医,和你爹爹一样强,你和小良子简直绝配,以后你娶小良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小四子叼着枣泥糕被白玉堂灌了一肚子迷魂汤,心情大好。

展昭叹了口气看白玉堂,张嘴,“我也要。”

白玉堂将枣泥糕放到一旁,“不准吃糖!甜的倒牙还会发胖!”

展昭郁闷。

白玉堂要了一个白花花圆滚滚的四喜丸子送到展昭嘴里,“这个适合你。”

展昭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的,心说——笨耗子,枣泥糕也是白皮儿的!

第二天,开封府门口的衙役、巡街的张龙赵虎、凑在一起喝茶的影卫、买菜的厨房大娘、洗衣服的丫鬟、禁宫的公公婢女、后宫的娘娘妃子……都在谈论一件事——据说展大人和白五爷生米煮成熟饭了!消息准确,九王爷府的小王爷说的!

141

141、17夜半惊魂 ...

唐石头在白玉堂家里吃了一顿好吃的,不过听说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关键是展昭还完全不反驳,他即便再呆也知道这是真的了,因此更加郁闷。

小四子见他被自己弄哭了,就过去拍拍他后背以示安慰。

唐石头还是心情不好,小四子说要介绍石头姑娘给他认识,唐石头稍稍提起了些兴趣,问小四子,“石头姑娘很漂亮么?”

“嗯!”小四子自然点头,爪狸里面石头可是大美人,“九九说的,石头属于珠圆玉润丰|­乳­肥臀……”

话没说完,后头庞煜也惊了,包延跳着脚道,“九王爷怎么搞的,教给小孩子这种­淫­词滥调!”

唐石头轻轻一皱鼻子,“那……她有心上人了没有?”

“有啊。”小四子点头,“剪子是她相公呀。”

唐石头叹了口气,“我早点爬上来就好了,天下的美人儿都被人抢走了。”

庞煜在一旁听着想笑,问他,“唉,你这么快就放弃啦?”

“放弃什么?”唐石头不太明白。

“放弃你的梦中情人啊。”庞煜说着,往后头指了指。

就见白府大院里大片大片的铁梗海棠开得艳丽,海棠花丛中,展昭坐在围栏上,白玉堂靠着围栏,两人手里端着茶杯正在闲聊着什么。此时白府院中日光充足,花开得也好,两人一蓝一白,就跟蓝天白云似的那么契合。

唐石头看在眼里,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套脏兮兮的行头,又叹了口气。

包延和庞煜见唐石头伤心,刚想开口安慰他几句,突然,唐石头却猛地抬起头来,“做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展大哥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我也放心了!”说着,他嚯地站起来,冲到白玉堂和展昭跟前。

唐石头十分之认真地对白玉堂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展大哥,如果有一天你移情别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玉堂愣了良久,点头,“哦……”

“展大哥!”唐石头又一脸伤心地对着展昭说,“那我不喜欢你了哦!他以后要是移情别恋,我如果还没喜欢上别人,到时候你记得来找我啊!”

展昭张了张嘴,半晌,笑着拍拍他肩膀,“不会的。”

白玉堂略带吃惊地看了展昭一眼,低头笑着饮茶,心情大好。

唐石头看看白玉堂,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白玉堂如今心情十分之好,完全不在意这朵楞桃花。。

“讨厌鬼你功夫不错啊。”唐石头说。

小四子不解地问唐石头,“你不是不喜欢喵喵了么,­干­嘛还说白白是讨厌鬼?”

“那一日为情敌就终身为情敌么,做男人要爱憎分明,我不会忘记的!”唐石头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堂,“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就事论事!你功夫还是比我好的。”

“糖糖你好有男子气概!”小四子向来崇拜那种豪情万丈的伟男子,抱住他大腿,“小四子也要跟你一样!”

包延和庞煜差点笑喷了。

等唐石头洗漱一下换了身衣服,众人回开封府,路上,就看到越来越多的武人聚集到了开封府。

唐石头不愧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或者是在深山中生活了太长时间,比较天真,很快就被开封府的热闹吸引了,东瞧瞧西看看,小四子都拖不住他。

状元庙的香火不再燃烧之后,那些失心疯乱杀人的考生也都变得温和随意了,开封的治安明显好转。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边,看着前边包延和庞煜,小四子和唐石头开开心心地逛街,连糖葫芦都是四个人一起吃。

白玉堂忽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展昭看他。

“没什么。”白玉堂问展昭,“过阵子跟我会陷空岛吧?”

“去­干­嘛?”展昭接过小四子跑回来递给他们的甜糕,边咬边问白玉堂,“过节啊?中秋不是说好了去逍遥岛给小四子过生日?正好去陷空岛。”

“嗯,二哥说想在陷空岛养些大狗,从西域那边买了几只獒犬过来,刚断­奶­,据说很可爱。”白玉堂一说完,展昭立马高兴起来,“好啊!我之前也想在开封府弄些獒犬,一来好看家,二来抓犯人的时候它们很管用。

“那让二哥再买几条,要白­色­的。”白玉堂应了一句。

“是哦,白­色­好看……”展昭说完才觉得不太对,回头,就见白玉堂保持着笑容。

前头包延庞煜回过头,就见两人轻松惬意地边走边聊,神情自在,怎么看怎么配。

庞煜用肩膀蹭蹭包延,“看到没小馒头,那才是绝配。”

“这倒是!”包延点头,“我以前一直觉得两个男人谈情说爱好像有些不妥,不过如果跟展大哥白大哥似的心心相惜,也是可以接受的。”

“啧啧。”庞煜伸手一搭包延的肩膀,“我说小馒头,你也太书呆子气了,要不这样,小爷带你见见世面去,晚上咱们逛窑子咋样?找些漂亮姐姐做陪?”

“啊呸!”包延踹了庞煜一脚,“我才不跟你去那种地方。”

包延这一脚踹过去,庞煜当然要躲了,往后一蹦,一下子撞到了身后一辆正好经过的板车。那板车是独轮的,推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车上堆满了稻草,看来是送去喂马的。连车带草,被庞煜撞翻了,庞煜也仰天摔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见出事了,赶紧就过去帮忙。

庞煜让稻草盖了个满头满脸,心里就一个念头——血光之灾该不是要来了?

原本以为肯定脑袋先着地摔个半死,没想到一落地,感觉身后倒也不是那么硬,好像还有人扶了自己一把。

“庞煜!”包延也吓坏了,赶紧过去扒拉稻草。可抓了一把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抬手一看,满手血。

“啊!”包延大叫一声,心说完了完了,流了那么多血庞煜不死也要重伤了,自己下手太重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到包延手里的血也是一惊,按理来说不至于啊。

白玉堂伸手拨开稻草,却感觉抓到了什么软呼呼的东西,还会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手里好几条胖乎乎的蛆虫,正扭着身子蠕动。

白玉堂愣了愣,蹦起来到一旁,抓了凉茶铺子的水壶就往手上浇凉茶。

唐石头在一旁看到稻草堆里有血有蛆,啧啧两声,“都长蛆了?”

话刚说完,身边小四子跑过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长蛆呐!”边说,边跑上去扒拉稻草,看到蛆虫动来动去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边跟一旁看到蛆虫直皱眉的白玉堂说,“蛆蛆不脏的!胖蛆蛆会吃伤口上的脏东西,爹爹还用它来救人呢。”

展昭对一旁铁青着脸的白玉堂挑了挑眉,白玉堂尴尬,甩甩手,但刚刚那种痒痒的感觉还在,别是爬进袖子里去了吧?一这样想,立刻浑身痒起来。

“哇!”

正在众人为庞煜担心的时候,他突然蹦了起来。“什么东西啊!”

见他说话中气还那么足,应该就是没事了,众人松了口气。

可再看庞煜,只见他伸手指着地上的­干­稻草堆,里边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个二十多岁成年男子的尸体,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袍,全身发青,脸­色­灰白微微张着嘴,他的胸前有几处伤口,满胸都是血,脑袋上也有,蛆虫就是在血里。

“怎么有个死人?”包延见庞煜边蹦跶边拍身上的蛆虫,问,“你没是吧?身上的血……”

“不是我的。”庞煜摇头“那位老兄的,可不就是血光之灾了么,真倒霉。”

街上的人自然也发现了情况,纷纷尖叫围观,展昭则是抓住了那个准备逃跑的车夫,“跟我回趟开封府说说明白吧?”

那车夫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边指着自己的嘴巴。

展昭将他张嘴的时候,舌头似乎是有残疾的……原来是个哑巴!

那哑巴慌手忙脚地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来,边指了指后边,比划着。

唐石头皱眉,“他是哑巴啊!”

“他说有个人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把这车稻草送到开封府去。”白玉堂忽然开口。

展昭惊讶地看他,“你明白他说什么?”

“嗯。”白玉堂点头,“大嫂收留了很多聋哑人在陷空岛做事,我大概能明白。”

唐石头很在意地看了看白玉堂,低头,再一次自叹不如起来。

“小四子。”庞煜见小四子伸手去搭那个死人的脖颈,脏兮兮都是虫子和血,他漂漂亮亮一个胖娃娃在里头有些不舍,赶紧说“别弄了,一会儿交给官差吧,你看他脸都绿了,肯定死了很久。”

“对啊。”包延也点头。

小四子不解地仰起脸看众人,“他的样子是好像死了很久,可是为什么还在流血啊?”

众人都一愣。

白玉堂蹲下,看了看血的粘稠度,还能揉开,如果真死了好几天,血早就凝固了,的确很蹊跷。

这时候,远处张龙赵虎已经接到消息,带着公孙来了。

公孙到了尸体旁边一看也是一个愣神,“邪了门了。”

“是吧,爹爹?”小四子手里托着一条胖乎乎白花花正在扭动的大蛆虫,“你看,蛆蛆像是长了两三天了,可是血还在流哦!”

公孙蹲下接过蛆虫,碾碎,黄白一大团。

展昭几乎已经听到了身旁白玉堂反胃的声音。

公孙抬起头,“这些蛆虫至少长了三天了,但是尸体的确死了很久,也就是说……”

展昭眉一挑,“血不是这死人的,还有别的死人或者重伤的。”

“给你车子的人什么样子,在哪儿给你的?”白玉堂问那哑巴,“详细说一下!”

哑巴就比划了起来,白玉堂帮着解说,“他说,在前边的一条巷子里,给他东西的是个书生,样子看不大清楚,带着个斗笠。

展昭等到了巷子没看到人,就让人把石头剪子带过来。

很快,石头剪子来了,它俩嗅着血和板车的味道一路找过去。

傍晚的时候,众人在开封西城门外,三里地左右的一个小山坡停了下来。石头和剪子爬上山,站在了一个破旧的小庙门口,回头看众人。

剪子向来很乖,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晃晃尾巴,示意——这里!

石头在一旁挠痒痒边东张西望,一脚踩住一只从眼前跑过的小老鼠。

“老鼠嘴里叼的什么?”

白玉堂正好看到了,皱眉问了一声,众人一看都是咧嘴——是一截人的手指头。

“进庙里去看看!”展昭一声令下,众衙役到了破庙门口,见门窗紧闭,就要推开,但门上钉了很多木板。

赵虎抬腿一脚踹过去,门“哐”一声打开……众人立刻捂鼻子往后退。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隔着挺远就已经闻到血腥味了,还有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了。快速走了过去往里一看,白玉堂扶了扶额头,看来连着三天不用吃饭了。

只见破庙里头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当然了,还有那种白花花的蛆虫和满地鲜血,好些衙役都受不了,到一旁呕吐起来。

公孙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往里走,“死了至少三天,可能还有伤者没死,进去看看!”

展昭也跟进去,对跟在后土进去得白玉堂指了庙宇的后殿,“我前你后,小心点。”

白玉堂点头,分头行动。

唐石头忽然问,“展大哥好像不是很喜欢白玉堂……不是,是讨厌鬼啊?”

“哈?”包延和庞煜同时转回头。

小四子本来卷裤腿准备进去帮公孙呢,听到了,也回头不解地看唐石头,“怎么会啊?喵喵对白白最好了!”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白玉堂,不是,讨厌鬼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好像很怕脏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他刚刚沾到蛆虫的反应了!可是展大哥还让他穿过那么多尸体走到后头去……”

“你小子懂什么。”庞煜瞥了他一眼,“总之……白玉堂­性­格很古怪的,展昭那样做他才会高兴,小毛孩子别乱猜!”

小四子和包延都点头,“就是就是!”

“猫儿。”

这时候,后院传来了白玉堂的声音,似乎有了发现,展昭赶紧就跑了过去。

此时外头,张龙和赵虎指挥众衙役包围庙宇开始巡山。众人行动迅速,而且大批衙役训练有素,唐石头看得睁大了眼睛,“哇……这些都是开封府的人么?好神气哦!”

“那是。”包延觉得很是自豪。

“爹爹,箱子!”小四子见公孙走得急还有一个箱子留在外边,就捋胳膊挽袖子,拿着箱子要跑进去。被庞煜一把提住后脖领子,将他提起来,扔给了身后的包延,提着箱子进庙了。

“那个庞煜很勇敢啊!”唐石头问包延,“我原本以为他是那种纨绔子弟呢!”

“他不算哦。”包延帮着庞煜说话,“他还算好的了,作为一个小侯爷来说……”

“哎呀!”

包延夸庞煜的话还没说完,庞煜进去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个四脚朝天,压死了蛆虫无数,又沾了一身血。

“嗯,不过很笨,手脚不协调。”唐石头摇了摇头,包延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皱眉——真没出息!

……

展昭到了后院,看到白玉堂站在那里。

“怎么了?”展昭走了过来。

白玉堂对他伸手一指远处的林子。

只见在林中一片­阴­暗处,站着一个人。如果白玉堂不指,展昭应该不会发现了,因为竟然全无气息。只见那人和仇朗行长得有几分相像,他现在的举动更加古怪,半悬在空中,看着两人,双眼一眨不眨,似虚似实。

展昭脑筋一转,问白玉堂,“那晚杏花树下的就是他?”

“嗯。”白玉堂点头,这时,一阵山风过……只见那人随着被狂风吹起的树叶,随风消散了。

“没了?”展昭一愣,白玉堂拉了他一把,“上次就是这样。”

展昭也没见过这种轻功,换句话说,这根本就不是轻功……装神弄鬼?

两人随着那阵风

141、17夜半惊魂 ...

追入了林子,也没什么目标,只好顺着风跑。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吱吱”几声。

白玉堂和展昭一愣,原来是石头和剪子嗖嗖地跑到了他们前边,给他们带起了路来。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对啊,味道总不会飘走吧?!另外,石头和剪子为什么会追?它们也看到了么?

“嘶……轻点。”

庞煜被包延拽到破庙旁边的一个水潭旁边,坐在石头上,他刚刚摔跤的时候胳膊肘蹭破了,小四子正给他洗伤口和包扎。

包延和唐石头在一旁等着,正看得专注,忽然就一阵狂风吹过。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跳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泼了庞煜一身。

众人愣了,包延问,“什么东西?”

“像是个人?”唐石头刚才感觉似乎有人擦身而过,不过这速度……怎么那么快?

小四子盯着水面半天,“什么跳进去了啊?“

“噗。”

这时,庞煜张嘴,一口水喷出来,甩了甩满头满脸的水,“我今天看来又不顺了!倒霉到现在!”

小四子伸手用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水珠,这时候,后头又一阵风裹着两个人影和两只爪狸过来了。

不过这次能看清了——是展昭、白玉堂,石头还有剪子。

石头剪子跑到了水潭边就沿着河岸溜达了起来。

“展大哥!”唐石头叫了一声,展昭站在原地四外看,“人呢?”

白玉堂也问,“有没有看到个人过来?”

众人听到这里,同时伸手一指水面,“进去了。”

展昭皱眉,看白玉堂,“你学会游水了没?”

白玉堂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小四子脱外套,“我会!”刚想往水里窜,庞煜包延同时抓住衣领子将人提上来,让他乖乖站在后头不准动!

不一会儿,展昭找来了衙役,因为情况不明,特意先找了几个熟悉地理的山民来问了问。

山民一看这潭水,就来了一句,“这里进去不得,有水鬼的!”

“水鬼?”众人都一惊,那些原本准备下水打捞的衙役赶紧往后退。

“千万别下水,下去一个淹死一个!”那些山民都摇头,“以前有几个书生,考试落榜了想不通救在这里投河自尽,从此之后这一带就失常有水鬼出没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这么说,刚刚那个也是水鬼?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青天白日的,有些难以想象。

不过没有完全把握展昭也不想让人下潭冒险,还是先处理山上的尸体吧。

掌灯的时候,众人终于是将庙里的尸体都抬下了山,运进了开封府的仵作房。

开封府的居民正好晚饭时间,见衙役兵丁们抬了那么多尸体下山,都议论纷纷,知道出了大案子了。

等尸体都放好了,事情说清楚,众人坐下来喘口气想起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展昭见白玉堂没胃口连晚饭都没吃,就悄悄跑了趟皇宫,让御膳房的厨子帮着做了一道甜品,端着盅拿回来的时候已经午夜。展昭跟白玉堂分着,边吃甜羹边聊獒犬的事情。

正说着,就见庞煜和包延在门口,往里张望,身后还跟着唐石头。

“哇!”庞煜闻了闻,“王大厨拿手的雪蛤鸭梨煲啊!展兄面子真大,我磨他好久他都不给我做来吃。”

展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玉堂嘴里的甜羹莫名不甜了,瞄着展昭。

“咳咳。”展昭琢磨过味儿来了,瞪他一眼,“王大厨快六十岁了!”

白玉堂脸­色­才好转,甜羹里的那股子酸味消失了,展昭望天——醋耗子!

“这么晚了不睡,来这里­干­嘛?”白玉堂看了看三人。

“嗯……”庞煜有些犹豫。

包延说,“哦,他刚刚进庙里不摔了一跤么,匕首掉了,刚刚一个衙役说捡到了,以为是庙里的东西,所以和尸体一起放在仵作房了。”

“然后?”白玉堂庆幸自己已经将最后一口甜点吃了,问三人,“不让拿回来?”

“让是让。”庞煜小声道,“不过那里面有二十具尸体啊!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

“唐石头说陪我们去,不过庞煜说人最好多点。”包延说着,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立刻明白了过来,无奈一笑,原来是胆小,不敢进仵作房拿东西。

“好吧。”展昭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庞煜小声问,“你不拿剑啊?”

展昭想笑,白玉堂摇了摇头,拿了展昭的剑扔过去,跟他们一起走了。

到了仵作房,众人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门口桌上庞煜的匕首。

庞煜伸手拿了,一转身,同时,他感觉余光瞥见了什么,右后边第二排的某一具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拿了还不走?”包延不解地看他。

“呃……”庞煜抬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唐石头也在看着那张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们刚刚清楚地看他,似乎真的动了一下。

庞煜回过头,忽然,“嚯”一声,那尸体一掀白布,坐了起来。

142

142、18丧尸出笼 ...

午夜时分,月黑风高,仵作房内,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威力巨大,叫声分别出自三个人——包延、庞煜、唐石头!

首先,刚刚睡着的小四子被吓醒了,钻进箫良怀里,“小良子,什么人在叫啊?”

箫良心说庞煜不知道是做恶梦了还是怎么了,不过这里是开封府,有的是人管,于是捂住小四子的耳朵,“槿儿不怕,有我呢,你继续睡,可能有人做恶梦了。”

“唔。”小四子继续蹭蹭,搂住箫良接着睡。

同样被吵到的还有公孙和赵普,两人正热络呢,赵普忙了这一阵子好久没做些怡情宜兴的事情。如今月黑风高狼­性­大发,正要抱着公孙耍耍流氓,正好这书呆也有那意思,可谓一拍即合。可两人刚滚了两下,被这一声喊惊得公孙什么­性­质都没了,赵普来气,心说大半夜的嚎什么呢?

包拯正在看卷宗呢,听到那一声喊里就庞煜也有包延,无奈地摇摇头。他就纳闷了,这庞煜是在开封府安家了还是怎么的?也不见他回太师府,总在开封府待着,明天非想法子去讹庞吉那死胖子些伙食费来不可!

只有负责开封府安全的影卫门,都纷纷循声找了过来。

紫影戳戳赭影,“赭聪明,我刚刚好像瞄见庞煜他们往停尸房去了。”

赭影眉头一皱,“大半夜的上仵作房­干­嘛去?找刺激?”

紫影皱着鼻子摇头,“不晓得,不过展昭和白玉堂没叫,万一他俩也叫了咱们就别去了,直接逃命吧,肯定不是丧尸出笼就是百鬼夜行了?”

赭影笑得直颤。

俄顷,众影卫到了仵作房院子外边的院墙上,就见院门口,包延躲在唐石头身后,唐石头躲在展昭身后,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边,庞煜连滚带爬冲出来,躲到柱子后边,将刚刚那声喊完,“诈……诈尸啊!”

他这一嗓子,开封府睡下的人都醒过来了,包拯从书房急匆匆跑出来,“什么?诈尸!”

箫良看了一眼怀里睡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四子,心说,还好刚刚捂住槿儿耳朵了,他一天都在练功,就晚上有机会搂搂小四子,才不出去看诈尸呢。想吧,盖被子继续睡。

而此时,就见在仵作房里,刚刚那具忽然坐起来的尸体,正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开了,但是双眼发定,毫无光彩,完全是死气沉沉。眼白处血丝密布,远远看去简直就血红了一双眼睛,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再看他身上,青吁吁的颜­色­,脸上蒙着一层灰白,借着窗外朦胧月­色­一看,就像是长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灰­色­绒毛似的。

展昭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声问白玉堂,“那是什么?”

白玉堂见他身上头上都有血迹,还有些稻草,想到,“就是在班车上那具尸体么?”

“对对,就是刚刚那个!”庞煜刚才跟人家摔了个脸对脸,所以认得。一想到这儿,他就明白过来了,跺着脚说,“哎呀,完了完了,我想起来了,刚刚我摔下去的时候,还对着他喊了一声,他铁定吸了我的阳气所以诈尸了!”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知道有这种说法,不过只是民间传说来骗人的把戏吧?真这么邪门?

而再看那“僵尸”,往旁边忽然一倒……整个摔下了床,“嘭”一声,惊得唐石头背后包延一蹦,“它要­干­嘛啊?”

唐石头拿着破刀,“对啊,想­干­嘛?!”

“僵尸……一般是用来咬人的吧?”白玉堂问展昭。

“嗯,据说爱吸个人血什么的。”展昭慢条斯理回答。

“你们两个还说风凉话……”庞煜一声吼完,忽然就看到那僵尸笔直地从地上竖了起来。

“啊!”庞煜指着大喊,“真的是僵尸啊,关节不能打弯。”

包延也吓坏了,和庞煜凑到一起躲到唐石头身后,唐石头看着前边白玉堂,拼命拔胸脯,心说这人面瘫啊?僵尸蹦起来了竟然就是傻看。

包延正气凛然大喊了一声,“呔!大胆妖孽……这里是开封府,不许作怪!”

不过似乎不起作用,那僵尸移动着僵硬的尸体,往前挪动。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看,他俩都是江湖人,装神弄鬼见得比较多,不过刚刚僵尸那招……是有些邪乎。那僵尸似乎武功还不多,关节发麻不像是假装,怎么做到的呢?

这边的­骚­乱已经将开封府的几乎所有人都引过来了。

公孙一听到有僵尸,一马当先就冲了过来,边让衙役找笼子来,要是真有咱们就抓一只来养着镇宅,赵普拦都拦不住。

到了跟前,只见僵尸笔直地站在仵作房的正中央,盯着门口的众人看着。

“展护卫!”包拯走进门,展昭往里边一指,“大人,看,刚刚的尸体站起来了。”

“包相爷诈尸了!”庞煜脱口来了一句,包延一脚踹过去,“你才诈尸,不许说我爹!”

他这一脚力道到了点,庞煜又没站稳,往前一步跨出却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摔了进去。

“哎呀。”庞煜趴在地上,心说包延你又踹我!边抬起头……

只见在眼前,有两只脚,穿着带血的靴子,渐渐往上仰起脸,就看到那位僵尸大哥,正站在自己的眼前。关键是,那僵尸还缓缓地低下头,庞煜就听到“嘶”一声,像是什么大蛇张开嘴吸气那种可怕的声音。而最惊悚的就是那僵尸竟然张开了嘴巴,一对尖利的獠牙吓得庞煜“嗷”一嗓子。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不对劲了,见那僵尸似乎是要扑庞煜,展昭眼疾手快,抬腿踹进去一张放在门口的凳子,正中那僵尸的胸前。

僵尸被凳子撞得飞了起来,“嘭”一声撞到了后边的墙壁。凳子砸碎了,掉了一地的木头。

白玉堂用隔空掌,运内力往外一拽还在地上吓坏了的庞煜,将他拽到门口。包延和唐石头赶紧将庞煜扶出来,被众影卫拉到了身后。

白玉堂见里头窄还黑灯瞎火的怕展昭吃亏,就喊了一声,“猫儿,出来打!”

展昭往后一退,此时,赵普也到了院子力,一见里头情况,伸手就把一脸兴奋往前冲的公孙拽住丢到了影卫堆里,上前问白玉堂,“什么东西?“

白玉堂摇了摇头,此时,展昭已经到了两人身边,示意他们看墙壁。原来刚才被那僵尸撞到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可见他身体僵硬。

那僵尸见人多,张开嘴,大吼了一声,有些类似于野兽嚎叫,大晚上的十分吓人。

“荒唐!”包拯也有些不敢相信,问一旁端着下巴的公孙,“公孙先生,知道这是什么病么?”

包拯问的是病,表示他不相信这是僵尸一说。

公孙也不信,他打量了一下那尸体,“有些像是猘犬症……又或者是脑袋受了伤,所以狂躁袭击人?”

“脑袋受伤?”包延头一回听说脑袋受伤会有这种症状。

“有的。”公孙告诉众人,“脑袋如果不小心Сhā了硬物,伤到某个部位,会让人变得疯狂不安……不过没理由长出牙齿来!”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倒也是。

白玉堂见那僵尸倒在地上后就没动,伸手弹了墨玉飞蝗石一块,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僵尸猛地一抬头,咆哮着又竖了起来。

“这个动作好惊悚哦!”庞煜拉着包延躲到包拯身后,所谓邪不胜正么,包大人文曲星下凡,这个时候最可靠了!

那僵尸站起来后,一跃就蹦了出来,冲向展昭他们。

展昭见他不怕死,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让他落到院中,赵普吩咐影卫,“拿绳索来!”

灰影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四个影卫站在四边院墙,一人手中一根锁链。展昭他们负责将那僵尸逼在院子中间无法离开,影卫门抛出链子,赵普、展昭、白玉堂还有唐石头一人一根抓住了头,围着那僵尸调换了一个位置,随后八人方都收紧了绳索。

锁链将那僵尸困住的一刹那,展昭等人才感觉出不寻常来,那僵尸的力气奇大,挣扎起来十分凶悍。但是似乎只留凶悍而智谋不足,完全是发狂泄愤,根本不会拐弯,无论是关节还是脑袋。

一旁包延看得啧啧称奇,边问包拯,“爹啊,他各方面都和僵尸很接近啊。”

包拯点了点头,“对……可究竟是什么东西?”

将那僵尸困住之后,绑好锁链,展昭踹了一脚将他关进了笼子。

白玉堂却是猛地一回头,盯着仵作房里边,同时,就听赵普喊了一声,“不好!”

再接着,众人就听到了“哗啦”一声,是破窗而出的声音。

“跑了一个!”展昭和白玉堂“嗖”一声冲了出去,赵普让衙役士兵,“将所有的尸体都连裹尸布一起用铁链捆起来!”

士兵们纷纷往仵作房里冲,同时,就听到后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冲到了院子里,就见一个灰黑的人影,应该是另一具“诈尸”了的尸体,正拉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咬。

“小玉!”展昭一眼认出来那惊叫不止的丫头是开封府的丫鬟小玉,上前一脚飞踹开了那僵尸。白玉堂抬手一刀横过僵尸脖颈,那僵尸身首分离应声倒地,脑袋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小玉!”展昭赶紧去扶那丫鬟。

“好痛啊,展大人……”小玉捂着脖子,吓得呜呜哭。

白玉堂过去蹲下一看,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觉情况不妙——小玉的脖颈上,有四点殷红的牙印,还有血迹

“那是什么东西啊?”小玉看着滚落在地上,张着嘴露出獠牙面目狰狞的僵尸头颅,哭得更凶了,“我被僵尸咬了,呜呜……都说被僵尸咬了要变僵尸的是不是?”

展昭赶紧先点了她|­茓­道帮她止血,将她带到前院的房中,让人赶紧通知公孙过来给看看。

白玉堂还在后院,蹲下,看着地上睁大了眼睛的可怕僵尸头颅。

“白大哥!”包延和庞煜跑了过来,唐石头也跟了过来,瞧了瞧拄着刀蹲在一旁的白玉堂,心中暗暗羡慕——这白玉堂,人和刀好像是天生就在一起的,拿着刀无论摆什么动作,都很神气,自己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而此时后头的仵作房里,就听到“哀嚎”之声陆续响了起来。

包延和庞煜听得寒毛直竖。

赭影跑过来说,“娘啊,还好都捆起来了,全部诈尸了!”

“不是吧?”庞煜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白玉堂,“小玉真被僵尸咬了,她会不会也……”

“你别瞎说!”包延也有些心慌,“说不定不是僵尸呢,刚刚公孙先生不说了么,可能是猘犬症!”

“哇,小馒头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们嘴里有牙啊!”庞煜认真道,“猘犬症是怕冷怕光怕水,哪儿有那样冲出来咬人,还长尖牙的,这不是丧尸是什么啊!”

包延也觉得自己那套自我安慰站不住脚。

这时候,就见白玉堂忽然抽刀在手上转了一圈……地上的人头,嘴部被他的银刀一切为二。

嘴巴分开后,两边的牙齿清晰可见,犬齿特别尖利。

庞煜和包延都一缩脖子,白玉堂不愧是走江湖的,下手真狠啊。

而白玉堂则是从怀中抽出一块帕子来,包着尸体一枚尖利的犬齿往外一拔……竟然拔了一颗牙下来。而再看那尸体,原本的犬齿还在,也不长!

“咦?”庞煜接过一旁包福提着的灯笼凑过来仔细一看,“哈?这厮的牙齿不是长出来的,是戴的牙套!”

“什么?”包延也过来看。

白玉堂拿着那枚尖牙看了良久,“是狼牙。”

“对哦!”庞煜也点头,“这么说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小玉不怕变僵尸了!”

“不见得。”白玉堂将白布包着的牙齿递给众人看,“你看牙齿里边!”

包延和庞煜歪着头,看牙套里边的空心处,就见有一些清晰的,绿­色­的粉剂……药?!

“牙齿上还有洞!”唐石头眼尖,指给众人看,庞煜睁大了眼,“哎呀,这不是害人么!”

白玉堂让人收拾尸体,带着牙齿急速去前院找公孙,包延、庞煜、唐石头赶紧跟上。

庞煜临走还被倒在路边的尸体绊了一下,低头看,只见尸体的手上伤痕累累,像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

庞煜仰天想了想——鞭子?为什么会被鞭子抽?囚犯么?

回过神来,发现包延他们已经跑远了,赶紧不想了,追过去。

白玉堂到了小玉的房间,就见公孙正在给她把脉和检查伤口,包拯也在一旁看着。

开封府总共就那么三两个丫鬟,小玉平日乖巧聪慧,大家都很是疼爱,加之她年纪小,包拯也着急,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人爹娘交代?

白玉堂将白布摊开给众人看了看,展昭皱眉,“药?!”

“还有头!”门口,赭影用个盘子托着一个僵尸的头颅进来,只见在脑袋前方,靠近额头,偏左一点的位置,Сhā着一根木片。那木片呈四棱形,深Сhā在脑袋里,陷进头皮,冷眼还真看不到。

“木片?”赵普皱眉,“木片怎么可能刺穿坚硬的脑壳?”

“我们也很奇怪。”赭影道,“每一个都检查过了,同样的位置都有木片!”

公孙拿出镊子,将那木片抽出来,略闻了闻,皱眉,“哦……原来如此啊!”

“书呆,上边是什么?”赵普问。

“麻沸散。”公孙回答,“所以才似乎无痛觉,身体也不会打弯。”

“麻沸散是用来镇痛麻痹的……”包拯皱眉,“那为什么Сhā在这个位置?”

“大人,这里是脑袋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一旦受伤,人就会便得异常暴躁,甚至是狂暴!再加上这个绿­色­的药粉,我没猜错的话,就是猘犬胆汁做成的毒药。三管齐下,人才会如同僵尸出笼一般凶残!”

“那……他们为什么不是即刻发作,而是等到死了之后?”展昭不解。

公孙站起来想了想,“糟了,那些人可能都没死呢!”

“什么?

142、18丧尸出笼 ...

”白玉堂一皱眉,没死那岂不是很无辜?自己刚刚还宰了一个呢!

“给我抓一个活的进来,小心了,别被咬到!”赵普吩咐影卫。

不久,就有一个被五花大绑了的僵尸抬进来,放到地上。

公孙伸手揭开他胸前的衣襟,果然,就见它身体上有绿­色­的斑点,还有很多的伤痕,伤口已经溃烂。

“果然啊。”公孙看了看众人,伸手一指着僵尸身体上的绿­色­斑点,“这是河豚毒!涂抹身体,特别是带伤口的地方,就会让人假死,全身泛青面孔苍白。等到药­性­一过,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四天,人就能苏醒过来。不过绿­色­斑点要很久才能退掉,因为毒素会存留在体内。而人跟死了差不多躺在地上,很容易感染尸毒,小玉这次是中了尸毒和猘犬毒两种毒素,到时候会全身发青眼睛通红充血,然后狂暴伤人。”

“我不要啊!”小玉还醒着呢,一听吓得直哭,拉着包拯的袖子,“大人我一头碰死好了!”

包拯赶紧问公孙,“先生,有没有医治方法?”

公孙点点头,“有啊!用水喝皂角洗伤口,然后吃我配的解毒药。”说完,开方子叫人马上抓药去。

“有救就好啦!”包延安慰小玉,唐石头和庞煜都点头。

展昭却是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白玉堂几乎是习惯­性­地随时注意展昭脸上神情的变化,见他似乎有心事,就问,“猫儿,怎么了?”

“哦,我在想……”展昭道,“这些尸体,按照公孙说的死了有两三天了,那是河豚毒素发作晚,那会不会有发作早的?”

展昭一句话,问得众人一身冷汗。

包拯也是摇头连连,“这玩意有之前就跑出去的,必然被认为是诈尸,到时候传言一起……开封必乱”

他话没说完,院子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了不得啦!包大人,相爷!”

包拯心都提起来了,这嗓门大家都认得,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刘公公。赵祯身边好几个太监都很能­干­,这刘公公就是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平日都远远站着保护赵祯,今儿个没大事根本不可能跑来。

“刘公公……”包拯话没说完。

刘公公进来拉住他袖子,“了不得啦相爷,皇宫里头死了个宫女突然诈尸,乱咬人!南宫纪大人为了保护皇上和太后被咬了一口,要自杀以免尸变呢,被皇上下令绑起来了!皇上让我来问……”

“有救,我解药马上调配出来。”公孙站起来,刘公公一听能解,才松了口气。

“宫里怎么会有人诈尸?”包拯问刘公公。

“哦,那个宫女叫碧林,太后跟前的。前天下午,听说家里老母病重,太后特意放她半天假回家陪母亲,回宫之后还好好地,到了今天下午竟然发烧死了。宫里怕她是出外染了怪疾,就先停在殓葬房里了,没想到刚刚竟然诈尸,到处乱跑咬人!”

“我们跟你进宫看看。”赵普怕还有僵尸,就带着影卫去排查,包拯也带着展昭他们进宫去了。

公孙将还被箫良捂着耳朵睡得香喷喷的小四子叫起来,让他按着方子配药,自己也跟着赵普进宫。

展昭等到了内宫,才发现守卫森严,军兵们各个如临大敌。

赵祯寝宫前边放着一个大铁笼子,里边关着个狂躁的宫女,另外还有几个重伤的躺在一旁被绑了的。南宫纪也被绑了,在一旁打坐,赵祯就站在他身边。寝宫门口,太后也来了,里头似乎还有庞妃抱着香香在张望。

“九叔,包卿。”赵祯走出来,刚想说话,赵普略一摆手,将刚才下午找到尸体、开封府诈尸的事情都说了。

而展昭和白玉堂查看了笼中宫女的情况,公孙看了南宫纪的伤势,回头告诉包拯,“一样的!”

包拯皱眉,不用问,那宫女出宫那段时间被人做了手脚。

赵祯让陈班班找来了和那宫女一起当班的几个相熟的宫女。

包拯询问,“碧林回宫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妥?”

几个宫女回忆,“碧林就说她头痛,然后还发了一次脾气,我们以为她病了所以闹脾气呢,都不敢让她到处走动。”

展昭和白玉堂看碧林的脑门上方,果然也有木片,却是没有尖利牙齿!

“没装牙套,那猘犬症如何传?”赵普问公孙。

“猘犬症本来就传染的。”公孙说着,问那些宫女,“碧林有没有怕冷、怕水和­精­神不济的症状?”

“有哦!”一个婢女赶紧说,“今天下午大太阳天,我们­干­活都热得出汗,碧林竟然说她冷!”

展昭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看赵普身后的黛影。黛影跑上来,用剑挑起碧林的裙衫一检查,回头说,“她被狗咬过,小腿上有伤口!”

众人明白了,碧林被做了手脚,但猘犬症,就是通过她自己传播的。那木片是Сhā在脑袋里边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碧林可能觉得头痛却也摸不着。

“是何人如此作恶?”赵祯大怒,“包卿,此事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一定要彻查清楚!”

包拯领命,带着展昭他们回去了,一夜,无论是开封府还是宫里,大家都忙着解毒吃药,总算都没有“尸变”。

第二天一大早,果不其然,开封城里好几人报案说是昨夜被丧尸咬了,整个城都人心惶惶,大家唯恐路遇丧尸疑神疑鬼,都躲在屋中不敢出来半步。原本热闹无比的开封府,如今变得冷冷清清……

143、19为谁停留 ...

开封闹了僵尸了,还从开封府包拯的眼皮子底下闹到皇宫里,虽然开封府里的人在公孙的解释下都明白,这并非是真的僵尸作祟,而是有人在制造混乱,但为了以免打草惊蛇,这消息绝对不能外传。

可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一来秋试成绩就快放榜了,考生们都要出来看榜。二来文试结束了武试却要开始了,武人最爱的就是切磋技艺。

当然了,接踵而至的是大考后的各种庆祝活动,以及即将到来的中秋……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了僵尸,如果开封府不能确定地告诉城中百姓已经没有僵尸在外面游荡了,那估计离民怨沸腾也不远了。

展昭自然着急,可开封府此时的情况也接近惊悚,一大群僵尸被关在笼子里,张牙舞爪的叫个不停。

公孙给他们看过了,治疗难度相当大,因为猘犬症已经发作,基本回天乏术。另外,他们身中尸毒体内­阴­气也过重,已经开始大批死亡,半天就死了三四个,还剩下几个也奄奄一息,公孙尽量给他们续命。

“这些人身上都有严重的外伤。”公孙给了展昭等人一条线索,“而且伤口相似,很有特­色­。”

“外伤?”展昭观察一具尸体,发现果然是全身伤痕累累,都是鞭子和棍­棒­造成的,似乎经常遭受惩罚。

“除了刑讯之外,会造成这种外伤的情况有限吧?刑讯逼供之类的……”展昭边说,边问一旁来打探消息的欧阳少征,“如果违反军纪,会不会这样惩罚?”

“嗯,的确像。”欧阳少想了想,建议将已经死了的两具“僵尸”尸体都扒光了挂起来,一看,他就眉头紧皱,命人去叫来了赵普和众影卫。

展昭见欧阳少征的脸­色­,就知道可能发现了什么,而且还不是好消息。

白玉堂回了趟白府,回到开封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展昭等一大群人,围着两具光溜溜的尸体在观赏,其中包括小四子和箫良两个小孩儿。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决定悄悄从走廊走,绕过这个诡异的地方,却被耳朵超灵的展昭发现了。那猫转回头来,对着他招手,“玉堂,过来看!”

白玉堂当然是死也不愿意过去看两具光着的尸体的,但是无奈对展昭嘴里叫出来那一声极顺耳的“玉堂”全无抵抗力,于是乖乖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吗?”白玉堂扫了一眼,果然是光溜溜两具尸体,另外……连包拯和赵普也都在,看来不像是闹着玩,救低声问展昭。

“看尸体上的伤痕,大多是鞭伤和棍伤。”

白玉堂得到了展昭的提示,仔细看了一眼,皱眉,“一个人造成的?”

“不是普通的刑讯或者惩罚。”对此颇有心得的赭影说。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赭影在赵家军还负责一件事情,就是审讯抓到的敌军或者叛军,对此应该有认识。

“这些棍伤是军棍造成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棍­棒­的痕迹。因为军棍是没法作假的,打了几棍就必须看到几棍的印子。且军棍非常重,在火油里浸软了的藤条掏空里边灌上铁铅,一百军棍能把人打烂了,基本都是十棍轻伤,二十重伤、三十半条命、四十一条命。这些尸体和那些僵尸我们都检查过了,背上的棍伤数目大多是十、十五和二十。”

“这些人莫非是从军营中来的?”展昭皱眉。

“接着说鞭伤。”赭影继续说,“军棍的伤在后边,鞭子的数目则是在前边,这是刑讯逼供的方法,只有专门刑讯逼供的人才知道打在哪里最痛,人却打不死,他们每一个的伤痕位置都差不多,绝对是同样手法。”

“是受过军纪处罚的人?”白玉堂问。

包拯点头,“这些都是宋人,要查出是哪个军营来的,只要找来每个军营之中受过军法处置的人对比一下……”

“不用比了。”没等包拯说完,一直靠在一旁的门柱上没说话的赵普突然开口,并看了看赭影。

赭影点点头,“是赵家军的。”

“哈?”

这回,众人都傻眼了。

“王爷,这么肯定?”包拯问赵普。

赵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道,“十棍九鞭的是趁火打劫的、二十棍十八鞭的是欺凌­妇­孺的、三十棍二十七鞭的是贻误军机的、四十棍三十六鞭的是通敌叛国不成功的,视情节轻重上下加减半数,其他闹出人命的就用命来顶。”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暗自张了张嘴,心说赵普军规够严格的啊?没闹出人命的就要打个半死!

“王爷。”包拯问赵普,“为何赵家军被处以军规处罚的人,会被做成僵尸?”

赵普微微一耸肩,接着看赭影。

“在赵家军凡事犯了军规被处以军法处置的,都会被逐出军队。“赭影继续帮着赵普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

众人都有些替这些士兵叫屈,赵普治军也太严格了,虽然要百战百胜必有一定的原因,但是打了人还把人赶走啊?

“元帅是为了他们好!”紫影见众人脸上都有把赵普当暴君的意思,赶紧帮着说,“如果受了军法处置,在军营里就会降级,还会被其他军人不齿,最后会被欺负。这种欺负可不是拉拉辫子绊你一脚,是要丢­性­命的!”

“让贺一航派人来认人。”赵普脸­色­不好,吩咐赭影。

赭影点头,赵普就走了。

公孙拍了拍紫影,众影卫和赵普心情都一样,虽然被赶出军中了,但毕竟都是以前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患难兄弟,为大宋出过力的军人。如果曾经犯错,也都受过处分了,怎么会如此下场?究竟是什么人害了这些人!

……

“九九好像在生气喏。”

院子里,小四子坐在石头凳子上,问一旁靠着想心思的展昭和白玉堂。

“对啊,你去喊他两声爹他就开心了。”公孙在旁边的仵作房门口解剖一具死去僵尸的尸体,边怂恿小四子,他也有些担心赵普。

小四子立刻跑去拍赵普马屁,让他心情好一点了。

白玉堂站在一旁发呆,单手放在下巴上,拇指轻轻摸着嘴­唇­下边的位置。展昭知道他这种动作,基本是在想事情,而且是过去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是在回忆不是在想主意。

“喂。”展昭凑上去,“想到什么了?”

“嗯?”白玉堂回过神来,“想起个事情。”

“有线索?”包延和庞煜也仰起脸。

包延自从考试结束后,就和庞煜一样成了闲人,帮着查案想主意。

“我知道哪儿能找到大批的这种人员。”白玉堂道,“人市听说过么?”

“人市……”展昭想了想,“买卖人口的地方?”

“除了买卖人口,还有就是雇佣。”白玉堂说,“我曾经在西北和南部一带走动的时候看到过,人市大多在桥下或者郊外的那种隐蔽场所,这样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买卖的基本是用来做丫鬟和小厮的小孩子。而雇佣的,则大多数是有些能耐却没饭辙的,以犯了军规被赶出军营的军人众多。这种人被雇佣去,基本是做打手、体力活,或者护院,也可能保镖。”

“这样啊。”展昭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肩膀,“不愧是白五爷,走南闯北见识广博!”

白玉堂无奈地看他,这猫又来了。

展昭坏笑,看了看庞煜,“小侯爷,开封府有人市么?”

庞煜听了有些傻眼,叼着半块云片糕指自己,“问我啊?”

“不问你。”包延倒是也明白过来了,用一根筷子敲敲他的手背,“问你以前混世魔王那会儿,跟着你的打手哪儿来的?”

“哦!管家应该知道!”庞煜恍然大悟,赶紧让人把庞福找来。

没一会儿,庞福来了,一听说要找人市,就笑了,“城西五里亭,有买卖和雇佣人的人市,这里头有的是亡命徒,如果你想,还能用五百两银子买凶帮你杀人!”

“有这种事?”展昭双眉一挑,心说这还了得?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嘿嘿,明面儿上没人知道。”庞福道,“都是有需要又有银子才能托人找来。”

“应该是有个蛇头的吧?”白玉堂问。

“呵。”庞福乐了,“五爷还是行家啊,是有个蛇头,这种人黑白两道走得多,人脉广,无论是想买还是想卖,只要找到他就成。银子给他,他会给你找到人,银子也会分好,不用你­操­心,出了事他也会摆平!”

展昭和白玉堂一笑,“那就好办了,只要问出最近谁雇佣了大量违反军纪被逐出军营的士兵就可以了!”

“庞福。”展昭问,“帮我约那蛇头出来吧,就说有贵客要十个人。”

“好嘞。”庞福笑嘻嘻道,“这就去。”

庞福不愧为太师府大总管,没一会儿就叫人来告诉展昭,“今天午夜,城西五里亭交易,先交定金五百两,接十个人走,事情办完另外再付五百两,能给你卖命。”

展昭对白玉堂挑了挑眉,“你说要不要叫上赵普一起?”

“别!”公孙赶紧摆手,“他那­性­子,非宰了那蛇头不可!”

“我什么­性­子啊?”

公孙话刚说完,就见赵普抱着小四子,心情大好地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后院正生闷气呢,小四子跑去,抱着腿仰脸就来了一句,“爹爹抱抱。”

赵普什么不开心都忘记了,抱着闹了一会儿,小家伙嘴巴甜,还似模似样帮着他分析了一下这个事情,讲得挺有道理。赵普也因而想出了些解决的办法,心情彻底­阴­转晴,抱着小四子回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赵普对展昭道,“找那些活着的来认人,比找贺一航快,而且他们不见得会对你们说真话。”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倒是也对,赵家军的人有多听赵普的话,他们都见识过。

唐石头也要跟着去,他这几天一直在感慨,他爹娘叫他出来见世面是对的,这开封府真是能人辈出啊。于是,众人商量展昭和白玉堂先去埋伏,唐石头跟着赵普,装扮成买家去交钱接人,顺便抓住那蛇头。

一下午,开封府放出所有衙役满大街排查,还有就是给大家派药,万一被咬了,赶紧洗伤口和吃药,然后来开封府找公孙。

见满城巡逻的官兵,百姓倒是也没那么紧张了,渐渐也有人敢出门了。

很快,入夜了,展昭和白玉堂早早去了城西五里亭埋伏着,两人蹲在一棵树上。

天越来越黑,展昭忽然伸手,帮着白玉堂扇扇风。

白玉堂转过脸看他,很是意外。

“有蚊子。”展昭笑眯眯跟白玉堂说。

白玉堂摇了摇头,突然伸手在展昭脸上摸了一把。

展昭一惊,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

“好大只蚊子。”白玉堂笑道。

展昭眯起眼睛,盯着白玉堂的脸和脖子看,像是也在找蚊子。

又过了一阵子,白玉堂蹲得有些累了,一侧身靠着树­干­坐下,看远处的亭子,“早知道带坛子酒来。”

展昭晃着腿也坐下,侧过身,双手趴在白玉堂曲起的膝盖上,看他,“你在开封待了好久了,我听大嫂说,你之前从来没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两个月过,连陷空岛都是最多住小半年。”

白玉堂伸手轻轻拨弄着展昭剑柄上挂着的白­色­剑穗,“你以前的红­色­剑穗呢?”

展昭扁扁嘴,看别处,“配这个白老鼠玉佩,白­色­的剑穗好看,否则一把剑颜­色­太多,穿红挂绿的显得我没品位。”说着,边拍了白玉堂的膝盖以下,“问你呢。”

“没什么好待的。”白玉堂想了想,回答,“待久了就腻了。”

“那开封不腻么?”展昭问,耳朵有些红。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红­色­的耳垂,低声问,“猫儿,你问我会不会腻?”

展昭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白玉堂用他特有的冷冽,却又显得很温柔的声音慢慢说,“我这个人很专一,颜­色­只中意一种,地方只留恋一处,人也只喜欢一个……”

展昭的嘴角缓缓挑起,仰起脸看人的神情,让白玉堂不自觉地往前倾身。然而白玉堂始终是白玉堂,那份从容永远都在,还有些说不出是教养还是迟钝的因素让他迟疑,低声问了一句,“我想……”

展昭伸手轻轻拽了一把他的衣领子,脸稍稍仰起,反问,“你想怎样?”

白玉堂顺势微微偏过头,靠近,“这样……”

夜间的微风从两人­唇­间溜过,空隙越来越窄,直到消失。洒落叶间的月光鉴证着两人似乎冷静地接近,又似乎意乱情迷地吐息纠缠,保持着惯有的克制,又抵挡不住彼此的吸引,继续挨得更近,温热的情谊愈渐浓烈,让两颗平静了太久的心悸动不已,难分难舍不愿分离。

在两人的记忆之中,有很多次这样的彼此接近,但最后都是擦身而过,这次终于没有!于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感受到彼此­唇­上的温度时,渐渐发酵。

想法太多,最后会变得说不清楚了,感觉太多,又会变得无从感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在那一刻听起来,却有些像是什么正生根发芽。明明很短暂的片刻,却像是漫长的停顿,竟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相见时候的画面,以及随后发生的点点滴滴……很快也很乱,乱得就好像是产生了幻觉,又偏偏安静得连自己心里的声音都能听到。

重叠的除了若即若离的双­唇­之外,还有曾经共同的记忆,以及刹那间的领会——这个人,喜欢的应该是我,而我想喜欢的是他……幸好当时有相遇,幸好这次,没有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福利,终于亲上了= =,这是谁家孩子那么迟钝,磨了一百四十多章才亲一口,啧啧!

144

144、20 花前月下 ...

展昭和白玉堂在盯梢的时候开了那么一会儿小差,两人在该做正经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不正经了那么一把。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是禁忌,没碰的时候觉得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碰了一下才知道甜蜜无比,食髓知味那是变本加厉。一接近就有些难分难舍了,连周围的冰凉夜­色­,都渐渐开始升温。

直到远处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凝视,虽然视线还是紧紧粘在对方身上不放。

五里亭附近已经有了些动静,看来蛇头带着人,已经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自己清楚,还没亲够!这种不得不分开的时刻无比纠结,可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一旦那种紧密的依偎感消失了,略冷的风流进来,迷乱的神智就渐渐恢复。

清醒的时候再对视,可比刚刚意乱情迷打得火热的时候,要尴尬得多。展昭双手还放在白玉堂的膝盖上,白玉堂能感觉他手心的温热,展昭的手离开,放在树­干­两边,白玉堂将腿放下来,现在才发现——那猫按得挺用力的,还有些麻,因为紧张么?

转眼,嗖一声,白玉堂就见展昭身形一闪,到了自己身后的一根树杈上,搓脸。

展昭现在脸烫得厉害,不想看白玉堂的脸,所以躲到白玉堂身后。

这行为有些孩子气,白玉堂想回头去看他一眼,展昭却一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边挡住白玉堂的脸,不让他看!

“猫……”

“嘘”展昭戳戳他肩膀,贴着白玉堂的背小声说,“办正经事!”

白玉堂很想说这事情也不是就不正经,比蹲点盯梢有意思多了,不过没说出口……下边移动靠近的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伸手往后抓了一把,白玉堂将展昭拉近一些,示意他看。

展昭也没刚刚那么尴尬了,从白玉堂胳膊旁边探头往远处的五里亭里头一望,就见走过来了不少人,为首一个年长一些,是个穿着黄布的僧袍,后头跟了十来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

展昭微微皱眉,抬眼看白玉堂——人蛇是和尚不成?这年头和尚不吃斋念佛,怎么跑来卖人来了?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头一次没有领会到展昭眼神里的意思,因为现在自己脑袋都是刚刚的情境,完全没法去想所谓的正经事!

另一头,赵普也准备好了,见五里亭有动静,就带着唐石头,走了出来。

展昭忽然想起来,赵普应该是提早来的,也就是说,他刚刚就在附近。自己和白玉堂亲……也就是亲那么一下子,赵普只要哪怕来早了那么一点点,就都看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对视了一下子,刚刚不知道赵普看到了没?

而此时再看从树下走过的两人,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展昭和白玉堂心里咯噔一下——铁定看见了。

再看后边,唐石头一张脸通红,低着个脑袋没­精­打采的。白玉堂微微挑起嘴角,展昭搔搔头,心说这两人真不厚道,竟然偷看!却也不反省下自己和白玉堂大大方方就在野地里亲上了,完全不管周遭的花花草草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

唐石头和赵普看见了没?的确看见了。

刚才那一幕花前月下的长吻,一级随后的耳鬓厮磨,两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当然了,心情各异。

赵普原本就早到了那么一会儿,抬头想找找展昭白玉堂,却看到两人来了个终成正果。

赵普是什么人,妨碍人亲嘴是要被驴踢的,他当然不会出言阻止!再说了,他和公孙认识那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就碰上了。他和公孙好上那会儿,白玉堂和展昭就耗上了。如今,他和公孙都成亲那么久了,现在过得很滋润。可展昭和白玉堂呢竟然还耗着,他们身边的人早就急坏了。

这次意料外又情理中的突破,应该是他俩明白彼此心意的一个最好契机,赵普很好地欣赏了一下,并且记住细节,决定回去告诉小四子,让他开心开心,有空再公孙一起切磋一下——树的多重使用方法!

赵普身后的唐石头自然没有赵普这种“龌龊”的想法。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惊了一跳,不过没喊出口就被赵普一眼瞪回去了。他是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儿女情长的东西?只知道越看越羞臊,最后脸红心跳都喘不过气来了,只觉得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配,自己是彻底没希望了,于是就蔫了。

赵普拍了拍他肩膀,对他挑挑眉,示意——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有空给你介绍个!

往五里亭走,因为黑灯瞎火的距离又远,彼此看不太清楚。

那蛇头看到老远有两个人走过来,就问了一声,“施主,前方无路,不如绕道走吧?”

庞福刚才告诉赵普了,每一次见面都会有个不同的联络暗号,这次的回答应该是,“没钱当然没路,有钱就有活路。”

“哈哈哈……”

见赵普对上了暗号,那和尚大笑了起来,“这位大买家,既然是庞总管介绍的熟客,那就不啰嗦了。你要的人我带来了,特地找了十个最好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啊!不知道这位大买家,要他们做什么?咱们可事先说好了,没有人命风险的,一千两,有人命风险的,几个人就加几倍。”

“也就是说一条命一千两么,还真不便宜。”赵普站在一棵树下,月光被树影遮挡住了一部分,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听到他那略带沙哑又十分低沉冷淡的声音。

可能赵普的声音和说话腔调太有特­色­了,那十个士兵显然动摇了那么一下,仰起脸朝着树影的方向看,想要看清楚是谁!

他们看不清赵普,赵普却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站在五里亭外,那十个等着被“卖”的人。

这些人的确各个身材健硕,年岁也在三十岁以下。赵普这人有个毛病,他不想记住的人记不住,但是想记住的却能记得很牢靠。

军营之中赵家军众多,十几二十万人就算一个个排队从眼前走过也要走好几天,谁能记得住?所以大家都认识赵普,赵普却不可能认识所有赵家军。不过他会想尽办法在他空闲的时候,把每一个士兵都看上一眼,尽量记住。

曾经又一次打混战,赵家军一千将士穿着敌军的衣服先混入地方阵营,后来本方军队一攻打进来,先遣军撤退太慢,于是混在一起了。先遣军还穿着敌军的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此时,赵普一马当先杀进来,竟然把自己人都认出来了,最后战事结束,先遣军都被赵普很好地让开了。他身后的兵马也早就听了他的指使——赵普有意留下不杀的就是自己人!于是那一场乱仗,竟然没有伤到一个自己人,这也是他的一种本事。

另外,对于那种犯了军纪被逐出军营,或者立了大功升迁的士兵……赵普的印象会更深刻些。

这几个人,赵普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他们曾经是赵家军的士兵,且都是受了军纪处分之后,被驱逐出军营的。

展昭蹲在树上,和白玉堂一起,起先两人的确集中­精­力看了一下情况。可白玉堂眼前蓝­色­的衣袂一飘,展昭眼前白­色­的袖子一晃,两人就又分心了。

展昭看到眼前白玉堂放在树­干­上撑着身体的胳膊,就想凑过去靠一下。白玉堂见他靠自己胳膊,又想伸手帮他理一下被晚风吹得微乱的头发。

两人蹭了两下就差点又粘到一块儿去了,还好看到赵普的神情,被他那股子气场影响了一下,两人也没心情再闹了……

赵普此时的神情非常复杂,有恼火,这的确是需要恼火的!但也有几分自责在……这种神情是展昭和白玉堂以前从没见过的。那个狂妄自大的赵普竟然会自责、会后悔!他觉得那些被驱逐士兵所遭遇的不幸,自己要负一定的责任么?

那蛇头看到赵普只是站在树下不说话,似乎是在审视这边的情况,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月上中天,四周忽然亮了一些。

月光透过树梢洒下,赵普的脸在月光下,露出了一些来。

灰眼修罗平日不太明显,但在晚上却会很不同——赵普那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瞳,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不一样的亮度。远远看过去,说不出的诡异!

“呵……”

那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十个士兵却是一眼认出来了,倒抽了口冷气后面面相觑。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小声说,“他们好像认出来了!”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大半夜看赵普的确够惊悚的,据说他打仗的时候夜袭还有被他眼睛吓死的人。真难为公孙还一天到晚大半夜捧着他脸端详,还说眼睛长得真漂亮,赵普每天被他这么灌迷魂汤,难怪千依百顺。

蛇头注意到了身后几人的变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上前一步,“你是什么人?”

赵普从树丛里走了出来,站在了月光下。

“王爷……”几个士兵立刻乱了阵脚,最后都跑出来给赵普跪下行礼,“元帅!”

赵普眉头微微皱起,站在那里没动,神­色­却是更加复杂。

“赵普很不开心吧。”展昭轻轻叹息,“赵家军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白玉堂看到这里,突然问,“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几十万人,会都听一个人的话?”

展昭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听皇帝的话么?”

“这种听话,和赵家军的听话是两回事。”白玉堂摇了摇头,“明明被赶走了,下场很悲惨,却也不恨他,还很怕他,军营和江湖,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

“噗……”

白玉堂正在不解,身边展昭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么?”白玉堂看他。

“哦,我以前一直在想,那白耗子一直活得那么嚣张,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困扰他?”展昭摇头,“原来你也会被这种无聊的事情困扰到。”

白玉堂像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猫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嗯。”展昭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孺子可教。”

“你的意思不就是告诉我,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为了我的事情困扰了,是么?”白玉堂一句话,噎得展昭脸通红,坚决摇头,“不要断章取义!”

“猫儿,你暗恋我多久了?”白玉堂得意起来。

“没有!”展昭否认。

“原来你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我……”白玉堂话没说完,展昭伸手过去“啪”一声堵住他的嘴巴,警告,“别这样直接说,青天白日的!”

白玉堂让他逗笑了,哪里有青天白日?

树上两人太投入了点,你侬我侬外加你逗逗我我逗逗你的,不可能不发出声音。这响动引起了下边众人的注意……

赵普望天,这两人真行啊,也是,平日估计憋得太久欲求不满太严重,所以一旦捅破窗户纸就粘在一起分不开了,哪儿还有心思办正经事?!

“有诈!”蛇头也听到声音,喊了一嗓子转身就想跑。

“你跑不了。”赵普冷笑了一声,埋伏在四面的众影卫已经将所有去路都堵死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挨着他耳朵小声问,“影卫们是刚刚才来的对吧?刚刚我们那什么的时候,他们不再吧?”

“才来的。”白玉堂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们亲的时候他们没来……”

话没说完,嘴巴又被展昭捂住,“别说出来!”

白玉堂伸手,抓住展昭的手轻轻拉下来,“猫儿,你还挺好亲的,你有什么感觉?”

展昭恼羞成怒,扑过去要用双手捂住他嘴巴,“别那么直接!”

白玉堂见他扑自己身上来了,也不阻挡,只是笑问,“猫儿,我亲你了同时你也亲我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展昭眯起眼睛,捏住白玉堂下巴警告他,“你别跟赵普学,什么流氓说什么,要有白玉堂的腔调!”

白玉堂听着新鲜,“展护卫,白玉堂什么腔调?”

“正经,有礼貌,不流氓,怕脏,不爱说话,有品位,不聒噪,脾气古怪贵公子!”展昭很认真地总结了一下。

白玉堂沉默良久,了然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他,“哦,脾气古怪贵公子啊……评价真不低。”

展昭张了张嘴,赶紧坐起来,“都说了别断章取义!”说完,将白玉堂往树­干­上一按,“先办正经事,回去再跟你算账!”

“你说的!”白玉堂一拉他手,“要怎么算账?不算我可不答应。”

展昭瞪他一眼,刚想下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按住要起来的白玉堂问了一声,“那你对我的印象呢?”

白玉堂也是一笑,“我以前说过的吧?”

“啊?”展昭吃惊,“有说过么?”

白玉堂抓住他按在自己胸前的手腕子推,翻身坐起来,“说过的,天亮之前给我想起来,不然,回去找你算账!”

说完,一跃落到了地面。

展昭可困扰了,眉间拧了个疙瘩——真的说过?什么时候?完全不记得啊!

145

145、21有心栽花无心Сhā柳 ...

展昭和白玉堂落到了五里亭附近,亭中一个人蛇和尚被影卫们抓住了,而另外十个人则是跪成了一排,一副任凭赵普发落的样子。

几个影卫面面相觑,都看赵普,等着他发飙。

展昭对白玉堂勾了勾手指,到一旁等着看,不Сhā手赵普处理军务。

“都起来吧。”赵普走到了五里亭里坐下,见那十人还跪着,叹了口气,“都起来,我有话要问。”

十人对视了一眼,站起来,走到亭中站着。

赵普扫视了众人一圈,身体状况倒是都还挺不错的,“你们是三年前离开军营的?”

几人都惊讶地看着赵普,竟然记得。

赵普食指敲了敲下巴,看了看前面三个,“你们原先驻守西北的,贻误军机被罚。”又看后边两个,“你们两个是先锋营的。”最后五个,“你们五个是南边湘军的,后来编入赵家军的,跟着王友过来的。”

展昭对白玉堂挑眉——看着没?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好记­性­。

十个士兵万万没想到赵普还记得他们,都有些无地自容。

“离开兵营后都怎么了?为什么落到到人市来卖命的地步?”赵普继续问,倒是没有任何责难,“其他和你们一样的人呢?都靠什么讨生活?”

十人里头,有一个年级最大的,站出来回答赵普的话。原来离开军营的时候,赵普都会给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以后能有个着落,有家有口的都回家了。而另外还有一批属于无亲无故,又不想老实种田,空浪费了一身武功,就在外边游荡。久而久之,一方面因为生活所迫,另一方面又急于求成,最后只能卖力气维生,几番辗转便落到了人市。

赵普点了点头,“其他人呢?”

“也都差不多,各奔前程去了。”那士兵回答,“这开封一带的人市都归于一个组织,人蛇很多,需要量也大,我们都是听说了才聚拢过来的。”

赵普点头,对赭影说,“带他们回开封府看看,之前那些死了的有没有他们认识的人,再相信问问。还有,将那些失落在外的士兵都找到,放榜招募原先因违纪被驱赶出军营的兵马,都集合在城郊皇陵附近的练兵场。”

“是!”赭影带着人走了,赵普似乎有心思,转身也走了。

留下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那个蛇头和尚。

和尚紧张地看两人,“那个,官爷,小的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所以你替谁办事,我很有兴趣知道。”展昭一笑,伸手将那和尚的僧帽给摘了,发现有头发,“哦……原来还是个假和尚。”

“小的,小的真的……”

“别大的小的了。”展昭用巨阙敲敲他脑袋,“这几天开封僵尸闹城,那些僵尸都是你这儿人市卖出去的人,你老实交代吧,不然的话,我可拿你喂僵尸!”

“别啊!”那人蛇赶紧摇头,“小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书生就说要人力,我就给他了,谁知道那些人力出去了就不会来了!后来还成了什么僵尸……”

“又是书生?”展昭皱眉,心说这年头书生招谁惹谁了,就接着问,“那师生什么样子?仔细说!”

“我……说不上来啊,就一个普通书生,挺斯文的,好像还会功夫,他出手很阔气。”人蛇语无伦次的。

“你替谁办事的?”展昭问他。

“我……”人蛇犹豫了起来。

“猫儿。”白玉堂忽然伸手,指了指那人的鞋子。

他可能是晚上出来比较急,又或者是觉得袍子长,黑灯瞎火的也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脚上穿的并不是僧鞋。

鞋子上,有一个彰纹——无爪飞龙。

“你是天龙山庄的人?”展昭皱眉,“莫非是天龙山庄组织了人市,在开封大肆买卖人口?”

“展大人,不关我的事啊!”那假和尚连连求饶,“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见那人蛇嚎啕大哭,展昭皱眉——这天龙山庄究竟在搞什么?

一晚上收获还不错,两人带着人蛇回了开封府,包拯连夜升堂审理,让众人回去休息。

人蛇都招供了,原来天龙山庄组织了一个人市,秘密买卖人口,已经有一阵子了。具体他知道得并不确切,因为身份卑微,很多事情都只是听命办事。

他只知道天龙山庄并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背地里在做着什么大事,领头的就是天龙山庄的少庄主沈帛鄂。

“这天龙山庄真是可疑啊!”院子里,公孙坐着喝茶,边感慨,“之前是炼人油做毒香,这回又组织什么人市,公然买卖人口。”

“包相不立刻派人去抄了他的山庄?”赵普皱眉问展昭,“这个门派不除开封难安。”

“之前状元庙的事情,就被他们找借口逃脱了。”展昭也不服气,“这次只有人证没有可以顶罪的确凿证据,贸然行事很只会打草惊蛇,又被他们逃脱!大人可能是想稳妥一些。”

“之前沈龙兴和他儿子的谈话里,的确是正筹划什么大事。”白玉堂提醒展昭,“这次秋试的风波,多少跟他们有些关系。”

“我也觉得。”包延同意白玉堂的说法,“后天就武试了,可别出什么乱子。”

“小馒头,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庞煜突然出言提醒,“你可别忘了,明天秋试就放榜了!”

“哈?”包延一惊,“真的啊?”

“对啊。”展昭也想起来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吧!”

“不要大家都去吧!多不好意思。”包延紧张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明天就知道成绩了!要是考得不好爹肯定要把我送回去的。”

“自信一点么,你没听老神棍说么?”庞煜伸手一拍包延肩膀,“只要你能活着出来,状元就是你!”

包延哪里听得进去,搓脸穷紧张。

时间也不早了,众人纷纷回屋休息。

赵普回到屋里,就见小四子还没睡呢,趴在石头肚子上看医书,箫良在一旁打盹。

“小四子。”赵普走过去,捂住小四子的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阵。

“啊!”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盯着赵普,又惊又喜“真的啊?”

赵普一耸肩,“亲眼所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哇!”小四子套上外套就蹦下床,拖着鞋子往外跑去了。

“槿儿?”箫良不明所以,也追了出去。

小四子听到什么了这么兴奋?自然是赵普悄悄告诉他,展昭和白玉堂亲了嘴儿了。

“槿儿,你去哪儿啊?”箫良见小四子披着外套就跑,怕他冷跟上去 。

“小良子,刚才九九说,喵喵和白白亲了。”

“真的假的?”箫良也很感兴趣地跑上来,“谁主动啊?”

“这个没问。”小四子笑眯眯,“我们去瞧瞧!”

此时,展昭屋子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展昭坐在桌边,看着靠在床上看一张地图的白玉堂。那是天龙山庄的布局图,是之前进去查案的时候,两人凭记忆画下来的。

白玉堂盯着那图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

展昭则是抱着脑袋冥思苦想,白玉堂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对他的印象呢?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屋中很安静,两人各想各的,就听到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白玉堂放下图纸,看展昭。

展昭往门口瞄了一眼,知道铁定是小四子来了。

“猫儿。”白玉堂靠在床上,对展昭招招手,“过来。”

展昭问,“来­干­嘛?”

“那等着小四子进来。”白玉堂一挑嘴角。

展昭知道,小四子这会儿正兴奋着呢,待会儿进来铁定闹一晚上,于是就走到了白玉堂身边,坐在床头看他,“­干­嘛?”

白玉堂躺着继续看图,“你看看这地形图,是不是少了什么?”

展昭凑过去看,角度有些别扭,就索­性­靠在他胸前看。

小四子和箫良一扒门缝,看到的就是这景象。

远远的床帘挡着,看不到那张白玉堂手上的图纸,就看到展昭正趴在白玉堂胸前呢。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拽着箫良衣袖晃啊晃,说不出的高兴,“小良子,是不是又要摆酒了?”

箫良暗笑,伸手对小四子做了个“嘘”不要打扰他们的动作,拉着心满意足的小四子,回去了。

听到两个小孩儿走了,展昭松了口气,抬头,就看到白玉堂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展昭伸手过去掐他脖子,“你之前说我什么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转眼,“你自己想。”

“给个提示啊!”展昭在那里晃他,两人正晃得开心,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小四子尖叫一声……

“呀啊!”

“槿儿?”箫良正拉着小四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回赵普他们那屋子,忽然,小四子一把搂住他腰,大叫, “小良子,鬼鬼!”

箫良脸­色­一变,护住小四子四下望,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泡桐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色­袍子打扮看起来是个书生,半悬在空中,轻飘飘的衣袂随着夜风晃动着,看不到脚。一张脸苍白泛青,一双眼睛黑而无光,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俩。

“什么人!”箫良高喊了一声。

那人也不回话,只是盯着两人看。

“小良子,他是喵喵那个老乡!”小四子远远看了一眼,那人长得好像仇朗行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突然变成了死人模样。

“什么人!”

这时候,听到响动的影卫过来了,先到的是黑影和白影。

刚落到院子里,就见那鬼影忽然飘入了一旁的水井之中。

“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正看到什么人窜进了水里。

小四子见他进入水井的时候腰往上折起,根本不是人能有的动作,搂着箫良就说,“鬼呀。”

黑影也是一惊,和白影追到水井旁边。

这边的响动,把其他几个影卫还有开封府的守卫都引来了,众人打着灯笼火把往水井里照,井里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哪儿来的鬼影。

刚才看到那个书生的,只有箫良、小四子和黑影白影,四人百思不解——如果是幻觉,不会大家都看到,可如果不是幻觉,那是什么人?

展昭白玉堂看到个差不离,也觉得离谱。

开封府继闹僵尸之后,又闹了鬼了。

包拯在书房里盯着墙上的观音像看,心说,邪了门了,他开封府向来神鬼勿近,他包拯一身正气可表日月,怎么就冤鬼缠身了呢?

一群衙役将开封府翻了个底朝天,哪儿有鬼影。

小四子的好心情也叫那鬼给搅合了,只说长得像展昭的同乡仇朗行,看样子受惊不轻。

……

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和白玉堂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头顶­阴­云密布,样子像是要下雨。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神相齐四刃,他上哪儿去了?”白玉堂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问展昭。

“我也没瞧见,这人神出鬼没的,也挺可疑。”展昭坐在石头桌子上发呆,良久才摇了摇头,“我在想昨晚上的个鬼魂,会不会就是我们在破庙看见的那个水鬼?为什么长得像仇朗行呢?”

“从水井里上来,也只能是水鬼了吧。”白玉堂也感慨,“不管他是不是鬼,为什么总也跟着我们不放?”

“喂。”这时候,院子外边唐石头兴匆匆跑了进来,“展大哥,讨厌鬼!”

展昭回头看他,白玉堂望天。

“庞煜说偷偷去看榜,你们去不去?”唐石头问,“包延睡着了还没醒呢。”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倒是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出门了。

到了街上,今日开封比前几天稍稍热闹了一点,虽然僵尸的乱局还没平息,但毕竟是大考放榜。

到了皇宫门口,大大的金榜已经立起来了,榜单前面围了好些书生,都仰着脸看金榜上面的名字。

“我有点紧张。”展昭忽然摸摸胸口,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伸手轻轻一摸展昭耳朵。

展昭一缩脖子,惊骇地看着白玉堂,捂住耳朵,心说,“光天化日的你要­干­嘛?”

庞煜把打着哈欠的小四子也抱出来了。小四子原本昨晚叫鬼给吓了,没睡好困得不行,不过一眼看到白玉堂摸展昭耳朵,立马双眼一亮,觉也醒了,眯着眼睛盯着两人看。

白玉堂见展昭一惊一乍的,就笑,“猫紧张,摸耳朵就行了。”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眼,伸手也去摸他耳朵,白玉堂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却感觉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就见地上有一颗山核桃。

盯着核桃看了一会儿,白玉堂觉得莫名,发现旁边还有不少颗。莫不是卖核桃的也来看帮,把篮子挤翻了,所以洒了这一地的核桃?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唐石头已经挤进了人群里头,往榜单最前面走。

展昭见人山人海的,就纵身一跃上了人群的上方,一眼扫见了榜首的位置,欢喜!后仰一翻落了下来,告诉众人,“包延的名字在第一个呢!”

“真的?”众人都大喜,“齐四刃老头这回挺靠谱,包延果然中状元了。”

“小馒头来了!”小四子指着后头。就见不远处,包延带着包福急急忙忙跑着过来。

庞煜将小四子往展昭手里一塞,冲过去拉住包延,“小馒头,状元郎!”

包延张大了嘴,“当真?”

“嗯!”庞煜紧着点头,拉着包延往前跑,见吏部侍郎沈园正和几个龙图阁的大学士在金榜旁边站着,就招手,“沈老头!”

沈园和几位大学士一眼看到包延了,都过来行礼,说恭喜状元爷,什么虎父无犬子之类的,包延顶着大红脸还礼。

“大人一定很开心!”展昭也心满意足,抱着小四子问身边白玉堂。

却见白玉堂站在金榜前边,仰着脸看名字,脸­色­并不是太好。

“喂!”展昭拍了他一下,“怎么?”

白玉堂指了指榜单,“猫儿,你看包延名字后面的是谁?

145、21有心栽花无心Сhā柳 ...

展昭仰起脸来看,只见榜眼的位置,名字是——石天杰。

“石天杰?”展昭吃惊。

“再看第三个!”白玉堂提醒展昭。

展昭继续看,只见第三名探花是——沈帛鄂。

“天龙山庄的少庄主?”展昭双眉深锁,“那天考试他俩都在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这两人文采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功夫应该差不了,为什么那日考场­骚­乱险些闹出人命,他俩却无动于衷?”

展昭抱着小四子在原地发呆,“的确!”

“会不会……”白玉堂小声问展昭,“那日考场­骚­乱,如果有人作弊,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展昭皱眉,“你是说,那日有人趁乱作假?”

白玉堂一耸肩,“我只是觉得这两人中得蹊跷。”

“石天杰暂且不说,那个沈帛鄂……”展昭一想起他还有组织人市买卖人口的嫌疑,就担心摇头。

“包延还小,以包大人的­性­格,不可能让他现在就做官。”白玉堂对展昭道,“也就是说这次的榜眼和探花多少都能摊着个要职。”

展昭也觉忧虑,让他们做什么官好呢,都是麻烦的人物。

“喵喵。”

这时候,小四子对展昭说,“沈帛鄂哦,这个名字我有看到过,那个石天杰也有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你在哪里看到过?”

“他们有参加明天的武试比试呀。”小四子回答,“小良子有一张武试擂台的对阵表喏,他昨天拿到的,说要跟我一起去看。九九也说放他两天假,让他认真看别人比武,学点东西。”

“你是说。”白玉堂皱眉,“这两人还参加了武试?”

“是啊,我记得这两个名字。”小四子点头,“老神仙也看过这张表哦,他帮小良子画了几个名字,说有他们的比赛一定要看,就有这两个的,我记得。”

“如果文试武试都参加,且都考出好成绩,岂不是文武双全?那就更没理由不给个要职了,说不定还是军中职务。”白玉堂摇头,“话说回来,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个包延,那石天杰就是状元了,沈帛鄂也是榜眼!”

展昭伸手摸着下巴,白玉堂这句话给了他一些启发,“说起来……之前很有竞争力的几个书生,都死于非命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猫儿,你想说,这次的笔仙和兽龛闹出来的风波,石天杰和沈帛鄂是受益者,是不是?”

“不是觉得。”展昭忽然看着后方,“而是很明显。”

白玉堂回头,顺着展昭望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远处,石天杰带着伤愈的石天琼,走向金榜。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这么巧,还有沈帛鄂。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关系不错。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过身隐入人群之中,不与他们打照面。

石天琼跑在前面,仰着脸看榜,一看就指着榜对石天杰说,“大哥,有了!”

石天杰和沈帛鄂走到榜单前,仰脸观看。

展昭和白玉堂注意着两人的神­色­。

这两人抬头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但一看自己的名次,却是显得十分诧异。两人紧锁双眉,看样子十分不痛快。白玉堂摇头,不合常理,名列三甲的人,不应该有这种表情。

展昭灵机一动,见包延正和庞煜走回来,就将小四子放到地上,道,“小四子,去恭喜包延呀,说白兄请大家到太白居吃饭庆祝下。”

白玉堂在一旁揉眉心,展昭替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从来都那么毫不犹豫。

“嗯!”小四子小跑着冲过去扑住包延,“小馒头,恭喜你,中状元了!以后叫你状元馒头。”

包延也高兴,将小四子抱起来,“小四子,这次是我运气好。”

小四子拍着包延的肩膀,“白白说请大家去太白居吃饭哦!”

庞煜乐呵呵点头,“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注意地看着石天杰和沈帛鄂的神情。

展昭是故意放小四子过去的,包延此时就站在石天杰他们身边,小四子那小嗓门脆生生的,没理由听不到。

果然,石天杰和沈帛鄂被小四子那一声,“状元爷”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脸来。看包延的那神­色­,可不善。

展昭暗自皱眉,是自己多心么?

唐石头傻呵呵问包延,“小馒头,你中了状元后要做大官么?”

包延摸摸头,“怎么可能,我爹才不会让我做,我还想在开封多学学。”

包延的话清楚地被石天杰和沈帛鄂听到了。石天杰上前一步,对包延一拱手,“这位可是包公子?幸会。”

包延见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还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赶紧回礼,“这位兄台是?”

“在下石天杰。”石天杰笑道,“恭喜包公子高中状元。”

“石天杰?”庞煜转过脸看了看他,“啊!你不是那郡王石天杰么?当王爷了还来考试啊?”

“呵呵。”石天杰一笑,“只是来试一试。”

“哦?”庞煜点头,“那和这书呆馒头一样啊!我发现但凡考试,都是越不想考好的考得越好!就跟赌钱似的,有的人花了大心思到最后却血本无归,有些人无心Сhā柳就刘树成荫。”

“嗯。”唐石头也在一旁点头,“老头说,这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头看着,暗道这两人真行啊。他俩当然知道庞煜和唐石头是缺心眼,说出这一番话绝对不是针对任何人的,可再看石天杰和身后沈帛鄂的表情,可谓­精­彩。

白玉堂低声对展昭说,“为他人作嫁衣裳,心有不甘在脸上。”

展昭一笑,点头赞同,“绝对有问题!想法子再试试他们。”

146

146、22迷魂阵 ...

沈帛鄂和石天杰的意外中榜,给这次的秋试添上了一丝疑云,他们对包延的那份淡淡敌意,也让展昭白玉堂产生了戒心。

“哈哈,竟然秋试三甲都在这里,本王今天真是好运了。”一句话,打破了众人之间微妙的沉默。循声看去,只见走过来的是柴荥。

“王爷,别来无恙。”石天杰似乎与柴荥相熟,立刻上前寒暄。

沈帛鄂也上前,倒是包延和这柴荥不熟,睁大了眼睛看身边庞煜。庞煜对他做了个鬼脸——估计是一伙儿的。

白玉堂见烦人的人都到了,对展昭使了个眼­色­——真巧啊。

展昭对他眯着眼睛点头——是啊,巧事儿怎么就都撞到一起了呢?

“展大人。”柴荥自然看到展昭了,赶紧上前浅浅一礼,要去拉展昭的手,“那日船上一别,我对展大人是朝思暮想……”

展昭嘴角抽了抽,在白玉堂眉头挑起来之前,巧妙地将手抽了回来。展昭当然见过柴荥这种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还特别做作。

白玉堂见柴荥这一抓没抓住手,怒气也消了点,心说,朝思暮想你妹啊!才见了一面就想上了,见两面还得了?!

小四子还让展昭抱着呢,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柴荥,心说这个人也是个王爷啊?跟九九是兄弟么?为什么对喵喵朝思暮想?

下意识地,小四子就楼主展昭,心说,不行!喵喵和白白刚刚亲了有些进展,不能叫人破坏了。

“小侯爷。”柴荥对庞煜也很客气,太师近来可好?

庞煜论才学是一肚子草包没错,可论接物待人那套,特别是官场捣糨糊,比包延可强多了。一见柴荥热络,就笑着点头,“托福托福,劳柴王爷挂念了。”

柴荥又过去对包延拱手,“恭喜新科状元,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呃,王爷过奖。”包延这会儿才有些自己真中状元了的真实感,就想回去跟包拯说一声,好让他爹也高兴高兴。

“白五爷!”柴荥看到白玉堂,也要上前,“上次一别,实在是朝思……”

“你每天朝思暮想那么多人啊?”没等柴荥话说完,一旁唐石头有些吃不消了。他也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只当这人姓王,见他满脸堆笑想这个想那个的有些烦,就认真问他,“想的过来么?”

“呃……”柴荥张大了嘴,尴尬地看唐石头,心说这人是谁啊。

“你是什么东西?”石天琼瞪了唐石头一眼,“哪儿来的乡巴佬,竟然对王爷如此无礼?展昭,你们开封府的人也太嚣张了。”

展昭咳嗽了一声,心说这石天琼借题发挥。

“唉,小王爷别那么认真。”柴荥倒是笑着劝石天琼,“这位小兄弟心直口快而已,是江湖人本­色­!”说着,拍拍自己胸口,“都怪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结交能人异士,一看到各位有些忘形了,失礼失礼!不如这样,诸位到小王的画舫上一叙,小王罚酒三杯当是赔罪?”

庞煜赶紧摆手,“柴王爷,何罪之有啊?不过喝酒要等下次了,我们这会儿还有事。”

“这样啊?”柴荥一脸遗憾。

“我听诸位刚才的意思,是要去太白居庆祝吧?”沈帛鄂突然开口,“我们也去太白居,不如一起?”

“当真么?”柴荥立马来了­精­神,“那务必让小王做东!”

见众人没答应,石天琼冷笑了一声,“我听说太白居是一座难求的,但是无论多热闹,三楼最好的那间雅间都要留下来,专门给开封府的人吃饭用。”

石天琼之前被白玉堂踹下马,又被包拯下令打了一顿,所以怀恨在心,这次包延又抢了他哥的状元位置,更是不服。旧愁新恨加在一块儿了,说话也不中听。

展昭别的能忍,但石天琼的意思像是说他开封府的人以权谋私似的,这有损包大人的清誉,脸­色­也变了变。

伸手一指白玉堂,“误会误会,那雅间是白五爷常年订的。”

石天琼一笑,“哦?原来白玉堂不是开封府的人?”

白玉堂看他挺不顺眼的,淡淡点了点头,“谁说我是开封府的人?只是开封府里有我养的猫。”

展昭恶狠狠瞪一眼过去。

“哈哈。”柴荥赶紧笑笑打破这尴尬局面,“白五爷很风趣啊。”

“哈啊~”这时候,小四子打了个哈欠,趴在展昭肩头犯困,心说这些人在这里说话好烦喏!抬头,就看到前边有人走过来,是有些日子没见的庞太师。

“小肚子!”小四子立马来了­精­神,对着庞吉招手。

“呦,小宝贝儿!”庞吉跑过来先掐小四子一把。

“爹?”庞煜也有些纳闷,庞吉怎么没坐轿子?捧着肚子就颠颠儿跑来了。

“你还知道叫我爹,我还当你认那包黑做爹了!住在开封府就不会来了。”庞吉瞪了庞煜一眼。

庞煜吐吐舌头,最近的确都待在开封府没回家。

“庞太师!”

柴荥赶紧跟庞吉打招呼,庞太师似乎有心事。跟柴荥寒暄了两句就打住了,转身小声对展昭说,“那个,展护卫,借一步说话行不?”

展昭微微一愣,将小四子交给了庞煜,走过去,庞吉又对白玉堂拱拱手,示意他也来。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一旁,庞煜想溜过去偷听,被庞吉一脚踹了回来。

“太师,什么事?”展昭问。

“那个……我刚去了趟皇宫,听皇上提起闹僵尸那事儿,我想问问你们,那些僵尸是不是在城郊的破庙里发现,然后破庙附近有个水潭?我听怎么着还闹水鬼,是个书生?”庞吉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书生最近总也鬼鬼祟祟在附近游荡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庞太师怎么会知道水鬼的事?

“太师?”展昭不解,“这水鬼怎么了?”

庞吉挠挠腮帮子,小声说,“了不得了,展护卫白少侠,你俩可得救老夫的命!”

展昭一惊,白玉堂也纳闷,“太师,谁要害你?”

“那水鬼!”太师轻轻一跺脚。

“为什么?”展昭觉得奇怪,“它找你去了?”

“估计还没轮到我呢,不过死是早晚的事!”庞煜哭丧了脸,“冤孽冤孽,我有个秘密,是关于那水潭子和破庙的。”

展昭和白玉堂见有线索,自然高兴,展昭提议,“太师,去开封府说吧?跟大人商量商量?”

“不能去!这事儿不能让包黑子知道!”太师跺脚,“事关重大,万一查起来,我怕他查到不该查的,到时候丢乌纱事小,脑袋搬家累及妻儿是大!可别连累我。”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心慌慌,心说什么事儿啊,至于么?把庞太师吓成这样!

“你俩给我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咱们单独谈,对了!”庞煜道,“最好叫上九王爷一起。”

白玉堂提议就去白府吧,比哪儿说话都安全些,庞太师点头,拽着人别过柴荥石天杰就跑了。

等人都走了,留下石天杰、柴荥等人面面相觑,对发生了什么事好奇不已。

“那帮人在算计什么?”石天琼皱眉,“神神秘秘的。”

“真是没想到,竟然让包延横Сhā一杠夺了状元,坏了你我大事。”柴荥此时脸上的和颜悦­色­已经敛去,仿佛是变了个人。

“这包延尚未成年,只是个会读书的娃娃而已,王爷不必太挂在心上。倒是那展昭白玉堂不好对付……”沈帛鄂说着摇头,“此二人出生江湖没什么避忌,功夫也了得!”

“这二人乃人中龙凤,小王很想招揽。”柴荥问沈帛鄂,“沈兄是江湖人,对此二人了解,可知道他们有什么弱点或者喜好?”

“呵。”沈帛鄂摇头,“王爷,还是趁早收起这份爱才之心来吧,这两人都家资殷实少年成名,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展昭追随包拯忠心不二,绝对不可能收买。而白玉堂……呵呵,还是不要去碰那钉子了。此人­性­情怪癖翻脸无情,乃是个狠戾霸道的角­色­。再加上开封府有九王爷赵普帮衬着,简直是堵无缝的墙。”

“有那么厉害么?”石天琼却是不服,“我们招募了那么多武林豪杰,难道还对付不了三个人?”

“天琼!”石天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帛鄂笑了笑,没和石天琼一般见识,问柴荥,“王爷,我们还是按计行事,拿下那武状元最为关键。他包延手无缚­鸡­之力,总也不能跟咱们争了吧?”

“甚是!”柴荥点头,与众人一起离开。

众人走了之后,有个老头儿从人群后边闪了出来,捻须看着几人背影若有所思。最后他伸手掐指一算,笑得打跌,嘴里喃喃自语,“的确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了,这次还是白忙一场,徒为他人做嫁衣!哈哈。”

白府之内,白玉堂带着庞太师和展昭进了书房,没一会儿,赵普和公孙也来了。恭喜了包延一声后,进入书房,五人关门来密谈。

留下屋外,庞煜、包延、唐石头和小四子摸不着头脑。

小四子迷迷糊糊,趴在藤椅上盖着个小被子就睡着了。

庞煜托着下巴,“我爹­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包延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

唐石头左右无事,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刀来。

庞煜和包延看了一阵子,觉得唐石头的刀法倒是很有威力,还和白玉堂的刀在某些程度上有点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白玉堂耍刀那么好看。

“石头,你是不是想考武状元?”包延问。

唐石头收起刀,“嗯,我想考了当官。”

“你要不然让白玉堂教教你刀法?”庞煜啃着一个鸭梨,漫不经心地问,“我总听人说白玉堂是天下第一刀,你不如跟他讨教一下?”

“要我跟讨厌鬼学刀?”唐石头倒是站在院中仔细地想了起来,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工夫能像白玉堂那样出神入化……那找媳­妇­儿也容易些啊!

外边几个小的在闹暂且不提,此时书房里,可是气氛凝重。

“哈?”赵普张大了嘴问庞吉“太师,你说前朝有很多书生被杀?还是皇族之人­干­的,我皇兄么?”

“是太祖……”太师嗫嚅着,似乎很犹豫。

“哇……太师啊。”赵拿那庞吉打趣,“要杀头的哦。”

庞吉赶紧摇头,“哎呀,王爷莫要说笑,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才说出来的!”

公孙拽了赵普一把示意他别闹,让庞太师说完。

“太祖在位十七年,当时经历了几次大考,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太祖半道上抢了皇位。书生们迂腐,聚集得多了,自然就多有流言蜚语。”太师小声说,“当时很多书生出言不逊却又偏偏学识过人,很有机会高中,还拉拢朝臣似有图谋,于是,相传太祖就秘密组织了一支人马。这只人马大概有个二三十人,武艺高强神出鬼没,专门杀害那些书生,每每将命案伪装成不慎落水溺毙的样子。”

白玉堂皱眉,“不让他们做官不就行了么,何必赶尽杀绝?”

“就是。”展昭也不满。

“我好想听说过那支人马。”赵普喝了口茶,“叫恶笔,是吧?”

“王爷知道?”太师惊讶。

展昭等人都鄙视地看着赵普,那样子像是问——你不会也参加了吧?

“我那会儿还没出生呢!”赵普赶紧撇清,“不过是看过一些皇族秘史,所以带到了一眼。”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身边公孙拽了拽他袖子。

赵普转过脸,只见公孙仰着脸,一双眼睛闪亮亮,像是说——皇族秘史?好想看哦!

赵普凑过去摸他脑袋,“都在宫里藏着呢,一会儿给你偷出来让你看!“

公孙给了赵普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展昭和白玉堂一抖。

“太师。”展昭继续问庞吉,“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庞吉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那个……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错事,是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摇头,“我们没做过。”

公孙和赵普也点头,“没做过!对得起天地良心。”

庞吉面红耳赤的,“我那会儿还小呢,你们别看我这样,当年我也是个念书人。”

展昭听得纳闷,“太师,大人说你是武将出生?”

“那是因为念书没法出人头地,所以弃文从武了。”太师搔搔下巴颏,“后来学武也没出人头地,于是又弃武从文了。”

众人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最后也是跟文武无关,就靠拍马屁和生了个好闺女还有一肚子的坏心眼才能平步青云。

“你年轻时候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些书生的事了?”白玉堂问他。

庞吉­干­笑,“是这样的……老夫,那会儿入开封考试的时候,有几个朋友一起来一起住,来往密切总在一块儿。他们与我不同,我是草包一个,他们学富五车,各个都很傲气,喜欢惹是生非。其实我觉着那样挺幼稚的,都太张扬了些,结果太惹人注目……渐渐地,我就发现有人时常跟着我们。”

白玉堂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神——被盯上了!

“我当时就知道大祸临头了!”庞吉苦笑着说,“这若是要杀,那杀的绝对是全部,我经常跟他们一道,虽然没一起商量或者谋反什么的,但所谓宁枉勿纵么,给他们陪葬是铁定的事了!”

“于是你就先下手为强了?”公孙摇头,还真像是庞太师的作风。

庞吉不好意思,“是!我当年是挺卑鄙的,不过你们想想,自保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啊!”

众人都叹气,问庞太师,“具体怎么做的?”

“我先去官府告发了那几人,不过我有给他们说几句好话的!”庞吉赶紧道。

众人都鄙视地看他,“你是给自己脱罪吧?”

庞吉搔搔下巴,“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行侠仗义站得直坐得正的人来说,我是卑鄙小人。可事实是他们自己胡作非为看不清楚形势被被恶笔盯上了,结果却要我陪着

146、22迷魂阵 ...

一起死!我所做的就是是自救,我也是被牵连的。”

众人虽然不太赞成太师的做法,但也无可厚非,以他能飞黄腾达到如今的地位,指望他从未害过人那是不可能的。

“之后呢?”展昭催促庞太师将事情说完。

“之后恶笔就连夜,让那几个书生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书生们被人以我的名义都骗到了城郊破庙,杀了扔进水塘里了。”

白玉堂皱眉,“被利用了……”

庞吉点头。

“太师你惨了。”赵普啧啧两声,“我若是你那帮朋友变鬼都缠着你。”

太师咧嘴,“打那之后,我时来运转得到了开封府尹的赏识,考试是没考上,不过步步高升比状元还快。”庞吉说着,哆嗦了一把,“只是在大概半年后,出了件事情。”

庞吉叹了口气,“我那天晚上有些事要跟着府尹大人进宫一趟,路上……我就瞧见鬼了!”

“鬼?”公孙好奇,“莫不是那些死了的书生来找你?”

“不是那些,是其中一个!”庞吉认真说,“那书生姓柴,名字我不记得了,表字似乎是叫复荣。他是那群书生里头最偏激的一个,平日说起太祖就咬牙切齿声嘶力竭,说他什么……”

“什么?”赵普挑眉看他。

“说他坏话呗……”庞吉尴尬。

“复荣?”公孙觉得古怪,“这像是个名儿,不像表字。”

“那天,柴复荣就这么站在开封府南北走向的大街上,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皇宫,我这辈子都记得他眼中那怨毒之­色­啊。没多久,就出了烛影斧声那事儿……”庞吉说着,见赵普脸­色­微变,知道这是他家族禁忌,缩了缩脖子,“太祖驾崩了。”

“太师。”众人沉默半晌,展昭抬头看庞吉,“这事儿牵扯甚远,为什么说给我们听?”

“啧,展护卫啊,你们可要保住我­性­命!”太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皇榜,打开给展昭他们看。

皇榜是之前几天发出去的,开封府出的画影图形,捉拿仇朗行。

展昭一皱眉,“他怎么了?”

“像!”庞吉郁闷地指着仇朗行的画像,“作孽,与柴复荣像得要命啊,我那天看了皇榜几宿都没睡!”

这张画影图形,是公孙前两天画的,他特意将仇朗行画得­阴­郁一些,还有那脸­色­和品貌特征,都是按照展昭白玉堂说的略有修改。也就是说,这图像上的人是即像仇朗行,又像那日众人看到的水鬼。

莫不是仇朗行和当年柴复荣长得很像?众人都心中疑惑。

“不止不止!”庞吉又拿出岑磊的画像来,“我之前就想说,这岑磊和当年的柴复荣也很像,如今看,你们瞧,是不是越看越像?”

众人将两张画像比在一起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展昭以前倒是没觉得,可如今将两张画像放在一起一比较,又想了想仇朗行和岑磊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在里边!

“这三人像得要命!”庞太师擦擦汗,“柴复荣当年是考试没考成,死了!岑磊当年也是考试没考成,死了!而这回据说这仇朗行考到一半人没了!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还有,跟你们说个事儿。”庞吉说着,小声道,“那几年考试的时候,也闹过僵尸!”

“什么?”众人都一愣。

“也是这种中了猘犬毒伤了前额的人,伪造的僵尸?”公孙问。

庞吉摇摇头,“只是皇宫里头传出来的骗人的消息,晚上找几个会功夫的伪装一下。为的是让那些书生都老实待在屋子里别出来聚众闹事!”

众人都点头。

“那几年考试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啊,大家都戾气很重,有的想着前朝,有的喜欢大宋,于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死伤连连。”

“和这次的秋试很像啊。”展昭感慨。

“所以我才觉得诡异!”庞吉抖索了一把,“就跟当年重现似的。”

在场四人都叫庞煜说得­阴­风阵阵。

“柴复荣有没有可能没死?”白玉堂问,“岑磊和仇朗行跟他有血缘关系?“

“这个么……”展昭在一旁算岁数,”如果柴复荣还在,那应该和太师差不多年纪,庞妃和庞煜都还不大,柴复荣若是有儿子,岑磊、仇朗行的岁数倒是合适!“

“如果真是。”白玉堂比较倾向于活人作怪的说法,“那他们这次进开封,是来报仇的?还是目的不止如此?”

“展大人!”

屋里人正说着,外头小包福敲敲门,探头找展昭,道,“老爷让叫少爷呢,说叫你们也回去,皇上要在御花园摆宴,宴请三甲。”

展昭原本想让白玉堂跟去,白玉堂一听说什么御花园金殿就一个头两个大,说自己随处逛逛找找线索,回来再会合。展昭知道他­性­子,也只得作罢。

众人离开开封府进了皇宫,白玉堂就上街去了。

相比起血缘关系,其实也有可能是易容术,总之白玉堂不相信神鬼一说。

今日开封府不知道怎么的,起了大雾,河上雾气尤其浓重。众多画舫在河间穿梭,若隐若现的。白玉堂见景致不错,就在河堤边的柳树下站了发呆。

正这时候,一艘画舫驶向岸边,画舫上一人站在船头,对着一招手。

白玉堂微微皱眉——是有几日不见了的神相齐四刃,那只带回开封后就没了踪影的小猴子就坐在他肩头。

齐四刃伸着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对白玉堂招手。

白玉堂盯着他看着,瞬间,就感觉有些困倦袭来,立马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正不由自主地抬脚想要上船,身边忽然“嗖”一声,一个黑影跑了过去。

“噗通”一声,那人一头栽进了河里。

河水“哗啦”一声溅上来,冰凉的水点子沾到了白玉堂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

再看,只见眼前的河面上的确有薄薄一层雾,却是没有画舫,更没有齐四刃与猴子!

白玉堂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个人在河里扑腾了两下就往下沉,样子还有些眼熟。

他一皱眉,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趁人还没完全沉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脖领子,翻身带上了岸来,往河堤边一摔。

“咳咳……”那人趴在地上直咳嗽。

白玉堂看清楚,竟然是唐石头。

原来,除了白玉堂之外,唐石头也没去金殿,他见白玉堂心事重重出门,就悄悄跟在后面,他倒是没什么恶意,就想找个机会叫那讨厌鬼教自己刀法。

可到了河边就看到一个老头招手让上去喝酒,他迷迷糊糊就一头栽水里了,直到被白玉堂救上来才清醒。

唐石头连连甩头,“哎呀,我叫鬼迷了么?刚刚咋回事?“

白玉堂蹲下帮他拍拍背,让他把河水都呛出来,脑袋里却是想到了之前西门药上画舫喝酒,后来莫名其妙被扔进火场险些烧死的事情……莫非是,摄魂之术?

147、23桃花劫第二弹,悲催的展护卫 ...

突然出现的诡异摄魂阵,引起了白玉堂的警惕。刚才要不是唐石头跟着自己,还一头跳下了河,说不定中招的就是他白玉堂!

摄魂阵、迷魂术这种东西,用来偷袭白玉堂这样的高手,只可能用一次!且必须是在他完全没防备的时候使用,一旦他有了准备,就很难再中招……所以说,如果这次是有人处心积虑等待时机要杀他白玉堂,那么唐石头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白玉堂这辈子,师恩不图报却是最讨厌欠人恩惠,看了看地上爬起来,脱了外套拧水的唐石头,微微皱眉——还是这小子!

唐石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看白玉堂,脸都白了。半晌,他才颓丧地说,“多亏你了,救我一命,你明知道我要跟你抢展大哥的竟然还救我,算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好人……以后不叫你讨厌鬼了。”

白玉堂心中好笑,所谓哭笑不得可能就是这种感觉,事实上,是唐石头救了自己一命才对……当然了,这种话,白玉堂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你怎么在这儿?”白玉堂问他。

“我跟着你啊。”唐石头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没面子,就搔搔头。

“跟着我­干­什么?”白玉堂不解。

唐石头皱了皱鼻子,“我想跟你学刀法,不过我猜你肯定不肯教我,我刚才打听了,你好像不收徒弟的。所以我就决定跟着你,偷偷学咯。”

白玉堂失笑,这人还挺老实。

“你想跟我学刀?”白玉堂淡淡道,“跟我学刀要拜师的。”

唐石头眉间拧了个疙瘩,小声问,“拜了你为师?”

白玉堂点点头。

“徒弟……要很听师父的话的哦?不可以回嘴的哦?”唐石头犹豫了起来,“还不能跟师父抢情人哦?”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白玉堂慢条斯理地说,“你还要很孝敬听话,我这儿可没逐出师门的说法,你忤逆师命,我就宰了你。”

唐石头眼皮子抽了抽,摸着下巴寻思了起来,小声问,“你要是教我,我能考上状元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你想做官?”

“是啊!”唐石头老实点头,“我想跟展大哥一样,做个除暴安良的大官。”

白玉堂笑了笑,“做官是为了帮人?”

“那是!”唐石头拍拍胸脯,“我唐石头从小就立志要跟展大哥一样!那跟你学,能不能跟你一样厉害啊?”

“我教出来的,自然是下一个天下第一刀。”白玉堂见唐石头高兴,轻轻一摆手,“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答应收你。”

“喂,你怎么那么磨叽啊?”唐石头鼓个腮帮子不满,“你还想怎样啊?以后都听你的话不就行了?”

“那要是我让你杀展昭呢?”白玉堂话锋一转,盯着唐石头看。

“那怎么行?!”唐石头蹦了起来瞪白玉堂,“我才不呢!”

白玉堂笑着点头,“那不杀展昭,杀别人呢?”

“那也不成!”唐石头坚决摇头,“你当我傻呀?听师父的话和任人摆布是两回事,我唐石头很有原则的!”

“好。”白玉堂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白玉堂的徒弟。”

“真的啊?”唐石头一惊,倒是反应过来了,“哦!你刚刚是试我!”

“你还不傻。”白玉堂背着手,“走吧。”

“嗯嗯!”唐石头追过去,“师父啊,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呗?湿嗒嗒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你有内力,弄­干­了不就行了。”

“咋样弄­干­?”唐石头傻兮兮问。

白玉堂叹气,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教他功夫的,稀里糊涂连内功怎么使用都不跟他说清楚,就口传了几句心法给唐石头。

别看这唐石头是直肠子一根筋,还真是块练武的奇才,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晃着­干­巴巴的袖子给白玉堂看,雀跃地说,“­干­了­干­了!这下好了,下次衣服和澡能一起洗了!”

白玉堂望天无语,觉得是不是应该再定门规矩,他白玉堂的土地要爱­干­净!

唐石头一股脑儿问了很多问题,白玉堂一一作答,唐石头觉得比自己学一年的长进还大呢,就真心地对白玉堂尊敬起来。

见唐石头也是可造之材,白玉堂也点头,就当报答他刚刚那救命一跳吧。另外,白玉堂琢磨着,收了他做徒弟,他就比自己低一辈,换句话说也比展昭低一辈。于是……桃花什么的,扼杀一朵是一朵!

两人往开封府走,白玉堂还在想刚刚摄魂术的事情,

“师父,刚才我为什么会看到那种东西啊?”唐石头觉得这个所谓的摄魂术很高深,就虚心问白玉堂。

“武功的种类有很多,幻术是其中一种。”白玉堂简略地给唐石头解释了一下,“幻术通常是骗术,是通过诡计实施的,但也有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可以通过内劲和气来控制人的心神,在对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让人产生幻觉。刚刚实施幻术的人,用上了阵法、又利用了湖中的雾气还有内劲,是个内家的高手。”

唐石头听得一头雾水,他从不知道功夫还能这样高深,于是再一次确信自己这个师父没有拜错。

回到了开封府,展昭等人还在皇宫没回来。

白玉堂走进后院,就见院子里,箫良正在练功飞镖,小四子拉住石头的尾巴,在给它梳毛。

“白白!”见白玉堂回来了,小四子仰起脸,边对白玉堂身后的唐石头招手,“唐唐快来,这个是石头姑娘!”

唐石头盯着地上肥肥的石头看了一会儿,过去蹲下,“哦!很可爱么!”

石头甩甩尾巴,闻闻唐石头,这个人貌似是小四子的朋友,要友好点。

剪子溜达到白玉堂身边,蹭蹭他,摇尾巴。相比起石头的调皮捣蛋,剪子向来乖巧能­干­。

白玉堂找了个石凳子坐下,伸手轻轻揉着它脑袋,坐在那里发呆。

“小四子。”白玉堂忽然回头问,“你这几天,见着神相了没?”

“唔?”小四子眨眨眼,“看到啊。”

“今天看到了?”白玉堂追问。

“我每天早上起来陪爹爹打太极的时候都看到的,这几天他好像很忙哦,早上见一面后就不见了!小猴子也一直跟着他,他们好像认识的哦!”小四子回答着,边把石头翻过来,趴在它肚子上继续给它梳毛。

白玉堂若有所思,“猴子,是不是坐在他肩膀上?”

“是啊!”小四子点头,“石头小时候,也喜欢趴在别人肩膀上呢,是不是啊?石头?”

石头蹭着小四子摇尾巴,两人闹到一处,白玉堂却是皱眉沉思——为什么?幻象看到的是齐四刃呢?

……

此时,皇宫之中御花园里,气氛甚好。

包延、石天杰和沈帛鄂三人进宫面圣来了。赵祯也心情大好,他看了几乎所有的卷子,包延那一份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为了不先入为主,赵祯让人将所有卷子的名字都封了起来。随后他一一看了,挑出了最好的一张,打开一看名字,惊喜非常——竟然是包延!

这些卷子所有的大学士都看了,其他的考生成绩排名均有出入,唯独包延这份第一名的卷子却是毫无异议。

最后连太后看了都啧啧称奇。这包延别看年岁小,但心怀天下胸襟宽广,看事情高瞻远瞩很有大智慧,颇有包拯之风。再加上他­性­格刚直却又不失机变,言语中很风趣有趣。一手字更是尽得包拯书法的­精­髓,赵祯越看越爱,再一看年龄那么小,真是欢喜不已。看来,就算包拯几十年后高老归田了,包青天的位子也后继有人啊。

石天杰和沈帛鄂的名字,也引起了赵祯的注意。

对于石天杰,赵祯自然是有印象的,堂堂一个郡王,为什么跑来考状元?

另外,沈帛鄂的事情他一打听,也皱眉,天龙山庄虽然巧妙地逃脱了惩罚,但是和之前秋试的­骚­乱却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赵祯尽管怀疑,却也没为此而将两人的成绩作废,他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图谋,再做定夺。

太后今天很高兴,让包延坐在左边,庞煜坐在右边,怀里还抱着笑眯眯的香香。

庞妃在赵祯身边陪坐,见庞煜长进了,又和开封府这些出­色­的人物成了好朋友,也是欣慰不已。

石天杰和沈帛鄂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开封府的人,果然很得皇族的喜爱。包延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朝臣不少都来了,八王、太师等作陪,因为明天一早还有正式的朝堂封赏,所以这次只是赵祯设的私宴,大家都没那么紧张。

展昭在席间坐着,与公孙挨着喝酒。

“赵普呢?”展昭见赵普没在,低声问了一句。

“哦,刚刚南宫说僵尸的案子有些线索,他就过去了。”公孙小声说,“在宫女的房中枕头底下,据说找到了什么符咒。”

“符咒啊……”展昭自言自语。

正这时,陈班班急匆匆过来,在赵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哦?”赵祯笑了,“小媛要见状元啊?让她来吧,告诉她,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救命恩人也在呢!恐怕,看新科状元是假,见恩人是真吧?”说着,赵祯特意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立马脸一黑,暗道——完了!

公孙耳朵尖,见气氛有些古怪,就小声问展昭,“小媛是谁啊?”

展昭­干­笑……小媛名叫赵媛,是太后的养女。太后流落民间那会儿,全靠这姑娘照顾孝顺。赵祯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养在宫里,封了公主,太后对她也十分宠爱。

包拯当年破获狸猫换太子一案的时候,展昭救过赵媛的命,那丫头就对他有点意思。展昭佯装不知道,避而不见几会也就糊弄过去了。赵媛三年前去了江南一带,她喜好织绣,特意到民间学习各种织绣方法,赵祯也惯着她,就随她去了。这几年赵媛不在宫里,展昭也没那么头痛,没想到回来了。

展昭暗暗对天祈祷,希望这姑娘已经有意中人并且尽快成亲招驸马吧!不然让那醋耗子碰上又麻烦了!一想到之前神相说了自己有桃花劫,展昭就扶额头,希望只是唐石头一个,别再添乱了。

没一会儿,就有环佩叮咚之声传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姑娘出现在了御花园的门口,给赵祯和太后行礼,众臣则是起来给她行礼,口称公主。

赵媛跟众臣客气的时候,一眼就扫到了不远处的展昭。

展昭赶紧望天……

公孙在他身边坐着呢,端着杯子,看到赵媛的眼神——哦?有意思!

“太后。”赵媛跑去太后身边坐了,抱着香香亲一口,她和庞煜也熟,和包延客气了两句,就也熟络了。

展昭终于明白为什么包拯说,赵祯传旨一定要他进宫一起吃饭了,原来有这茬。

再看赵祯,只见他微微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喝酒,边看展昭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展昭纳闷,赵祯这什么意思?殊不知,前几天,庞妃跟赵祯八卦,说听到宫女太监们都在说,展昭和白玉堂生米熟饭还亲了嘴了,消息准确。赵祯恶作剧的心思上来了,就索­性­让赵媛和展昭见上一面。他也有些想法,赵媛年纪一天天大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展昭,若是不让她断了这念想,姑娘怕是再看不上别人。万一耽误了,可是终身大事,别以后嫁不出去。

“小媛好久没回宫了吧?”赵祯笑了笑,“开封这几年变化可大了。”

“我也听说了。”赵媛点点头,略带羞涩,“正想去走走。”

“哦?”赵祯佯装板起脸,“那怎么行,去了有危险的!”

赵媛脸上更红了几分,看了身边太后一眼。

知女莫若母么,太后当然心领神会,就道,“最近开封乱着呢,得找个功夫了得的人陪着,哀家才放心。”

赵媛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低头吃一个螃蟹,这个河蟹很新鲜啊!

公孙在一旁摇头,可惜赵普不在,不然肯定乐呵呵Сhā一脚。

“南宫他们都有事情做吧?”庞妃多会来事啊,赶紧帮着说话,“而且出宫,他们也不熟悉路。”

随后,所有人都看展昭,展昭继续戳螃蟹。

“咳咳。”太师咳嗽了一声,看包拯——呐,黑子,别装傻!

包拯尴尬,心说怎么这得罪人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呢?就看了看展昭,道,“不如,展护卫保护公主逛逛开封?”

“呃……”展昭咧着嘴看包拯——大人,你出卖我!

包拯擦汗——你忍耐一下吧!

“那真是有劳展护卫了。”太后赶紧接了话,拍拍赵媛,“还不换衣服去。”

“嗯。”赵媛欢欢喜喜跑去换衣服了,展昭暗地里掰手指头——算着逛街正好撞上白玉堂的几率会有多大呢?

……

“阿嚏……”白玉堂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揉了揉鼻子。

小四子用了一个时辰,总算把石头和剪子两只的毛梳得通顺漂亮,箫良的飞镖打完了,和小四子喝了杯茶,就被影卫门拉去练内力了。正巧,唐石头对内力也无法正确掌握,白玉堂就一脚把他踹给了影卫们,让他们也教他一把,这小子底子薄天分好,掂量着教。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了小四子和白玉堂。

“白白!”小四子伸手一拉白玉堂的袖子,“出去玩么?”

白玉堂倒是也很无聊,想等着展昭回来聊聊摄魂术的事情,就有些犹豫。

“爹爹他们,回来的话,正好走南街的。”小四子拉着白玉堂的袖子扭啊扭,“说不定碰上哦!”

白玉堂看看他,倒是也有可能。

“那条街上,开了几家新铺子哦!”小四子再接再厉,“小小胖说那儿有好多好玩的铺子。”

白玉堂让小四子说动了,站起来,伸手,“走吧。”

小四子欢欢喜喜从凳子上蹦下来,拉着白玉堂的手,跟着出门了。一大一小手拉手,沿着开封府到皇宫的繁华天街由南向北走。

此时,皇宫门口,展昭无奈站在那里。

赵媛换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跑了出来。展昭看看她,心说,赵媛之前还是个丫头片子,野头野脑的,这几年倒是出落得漂亮了。

一想到这里,展昭再一次哀叹,要是跟个野头野脑的疯丫头一起走倒还好些,这么个大家闺秀带在身边,万一碰上白玉堂……

不会的不会的!展昭用力甩头,那耗子应该在开封府里头,说不定在白府里头呢!一定碰不到!

“展大哥?”赵媛就见展昭一手扶着墙壁用力摇头,不解,“你怎么了?”

“啊?”展昭回过神来,摇头,“没事没事。”

“我们去哪儿逛呢?”赵媛心情大好,双手背在身后小步往前走,“不如去看戏吧?要不然去茶馆儿听曲子……对了,我好久没去太白居了,好想吃那里的粉蒸­肉­。”

“不行!”展昭坚决摇头,“绝对不能去太白居!”

赵媛一愣,看着他,“为什么?”

“呃……那个……”展昭心说,白玉堂没事就上太白居喝一杯去,在那里路过都是有风险的!另外,太白居的甲乙丙丁一二三四无论是主人客人、连里头的阿猫阿狗都跟白玉堂认识,万一人家背后告诉他,说什么展昭带着个漂亮姑娘单独来吃饭……死定了!

“展大哥?”

赵媛见展昭好好地突然扶着树跺脚,有些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啊?”

“没……”展昭­干­笑两声,“那什么,太白居前几天柱子坏了,这几天正修呢!去不得。”

“哦,这样啊。”赵媛笑了笑,“那不如我们去开封府吧好不好?我好久没……”

“不好!”展昭赶紧摇头,心说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去开封府不是自投罗网么?!

“那……”赵媛无奈,“去哪里啊?”

“不如去西边的街逛逛吧?”展昭提议,心说,离开开封府越远越好!西边那一带最无聊了,都是书生聚集的场所,白玉堂是肯定不会去的!

“好啊。”赵媛也无所谓去哪儿,反正和展昭一起去就行了。

展昭松了口气,和她一起走了,走路的时候,注意保持一尺以上的距离,赵媛想跟他走近点,于是两人就呈现一种扭曲状斜方向前进。

街上大多数人都认识展昭,心中纳闷——展护卫今天怎么横着走路?

赵媛不疑有他,边走,边和展昭说起话来,都是这几年的变化,展昭有一句每一句地答应着。他生­性­温和,让他完全不理赵媛那是不可能的,太过失礼也没必要,毕竟有些交情是朋友。但太热络,又怕人看到了到处说,说展昭跟个姑娘有说有笑逛大街,这要是让白玉堂听到了……

想到这里,展昭忽然站住了,仰起脸望着头顶圆滚滚亮堂堂的太阳看,有个声音在心中呐喊——展昭!你怎么了?­干­嘛跟偷人被撞见了似的那么怕他白玉堂啊?凭啥!他白玉堂相知满天下还风流天下他一人呢,天下所有的花魁他都认识,他怕过谁?自己不过是跟个姑娘走两圈就要跟做贼似的……凭神马?!

赵媛就觉得纳闷,展昭今天怎么了?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撞墙,现在还盯着太阳自言自语,不是病了吧?

……

白玉堂和小四子继续往北走,越走越来气,这一条所谓“好玩”的大街上新开了三间花酒馆、一间窑子还有三家赌坊!

白玉堂走过一家窑馆就有美人儿追着走,好几次还差点把小四子给抢了去,暗骂庞煜那个纨绔子弟,果然声­色­犬马!

白玉堂一看情况不妙,索­性­抱着小四子穿过胡同,往西边去了。

“白白,我们去哪里啊?”小四子走不动了,被白玉堂抱着,吃一个豆沙包,“西边是书市,我们去挑些医书看吧?”

“医书?”白玉堂兴趣缺缺,不过也左右无事,而且书市书呆子多,说定有线索,就和小四子去了。

……

展昭见到了书市附近,就问赵媛,“要不要去买些书看?”

“好啊!”赵媛来了兴趣,我正想买些刺绣的书,我们……哎呀。”她话没说完,脚下突然踩了个空,差点摔倒。

“小心!”展昭伸手扶她,见她脚边有个被车轮压出来的坑,可能崴了一下。

“哎呀。”赵媛伸手握着小腿,“我脚好痛。”

展昭皱眉,“扭到了么?前边有医馆,我带你去。”

“嗯。”赵媛扶着展昭的手,脸通红。

展昭见她自己不能走,就想扶着她往前,抬起头……

只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白衣人走出了巷子口,抱着一个胖胖的可爱小孩儿。白衣人和小孩儿缓缓地转过头,视线移过来……移过来……锁定!

展昭立马觉得浑身“刺啦”一下,像是被烫了,站在原地冒汗,心中下定义——最糟糕的情况!

“展大哥?”赵媛看扶着自己的展昭僵硬地看着前方,脸上表情可谓丰富。

赵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抱着个娃娃。那个娃娃可爱极了,正鼓着腮帮子叼着个包子像是看傻眼了,盯着她和展昭。

而那个白衣人,真漂亮啊!赵媛心中感慨,男人竟然能长得那么俊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只不过,那人的脸­色­好差哦!还有些……怎么形容呢?杀气腾腾。

148

148、24桃花必杀术! ...

小四子的心声:爹爹,九九,小良子,出大事了!我和白白在逛街的时候,竟然看到喵喵搂着一个姑娘,还手拉手哦!这个莫非就是九九常说的——白杏出墙?!

小四子捂住两边腮帮子,张大了嘴巴,连嘴里的包子掉了都没注意,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喵喵白杏出墙了!白杏出墙了哦!

展昭尴尬地扶着赵媛,一眼看到了小四子震惊的表情,心说,那个,不是呀!冤枉啊!

他下意识地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此时面正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过周围却有一股黑­色­的怨气,触目惊心。那人目光注视的地方,正是是他和赵媛拉在一起的手。

展昭下意识地一松手,赵媛没提防,往旁边一歪,一ρi股摔在了地上,“哎呀。”

展昭一惊,“没事吧?”

赵媛在大街上摔了个结实,好些人都转过脸来看,她不好意思地低头,揉揉ρi股,不知道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也让赵媛这一摔给摔回过神来了,将小四子放到了地上,小四子就跑过去了,一把抓住展昭,仰起脸痛心疾首地问,“喵喵!”

展昭赶紧慌手忙脚地解释,“那个,小四子这位是赵媛是皇上的妹妹也就是公主论辈分还要叫你声小皇弟那什么你们没见过面吧她很久没回来了我们是朋友皇上拜托我带她出来逛逛于是她不小心崴到脚了我正要送她去医馆,呼……”

展昭一口气不带任何停顿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完,瞄了一旁的白玉堂一眼。

“唔?”小四子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也没有了,眨眨眼抓头,,“这么说,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展昭佯装一脸震惊外加一脸坚定滴摇头,“没有关系!绝对完全没关系!”

说着,抬头看已经走到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刚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的确是愣了愣,一股气血上涌,胸中那口醋缸被一直扎毛的耗子狠狠地掀翻了!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凭着他对展昭的了解,他谅那只猫也做不来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事情。另外,展昭一幅做了坏事被抓包的老实表情也挺有意思的。于是,白玉堂挑眉看着展昭,那神情,颇为高深。

展昭郁闷地站在那里,有一种处于下风的感觉……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皇弟?”赵媛盯着小四子看了起来,“你是九皇叔家的孩子吧?我听太后提起过。”

小四子倒是也听赵普说过还有个堂姐,于是小四子是懂礼貌的好孩子,赶紧站好问候,“唔,姐姐好。”

……

赵媛沉默了一会儿,伸手一把搂过小四子来蹭蹭,“哎呀,好可爱!我听皇嫂说有个超可爱的皇帝,果然!”

小四子贴着赵媛感觉了一下,眯眼睛——唔,胸胸没有庞姨姨大哦!不过身上倒是香香的。

赵媛搂着小四子磨蹭了一阵子,抬头就见白玉堂站到了展昭身边。

那一瞬间,赵媛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可能两人都太过俊美,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江上阳光刚刚好照­射­在两人身上,闪耀得晃眼了都!赵媛呆在那里,盯着两人傻看,心跳加速了。

“姐姐,你脚痛么?”

此时,唯一比较清醒的只有小四子,他注意到赵媛的脚崴了,就蹲到她脚边看,伸手帮她揉了揉,“扭到了哦,我帮你正过来!”

“啊?”赵媛回过神,小四子已经将她袜子脱了帮她揉脚。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转过脸不去看……展昭往左转白玉堂往右转,目光一对。

展昭望天,白玉堂见这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猫儿,真行啊。”

“没有的事!”展昭一看,果然白玉堂在意,就凑过去解释,“碰巧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巧。“

“真的是巧合!”展昭郁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多普通?”白玉堂看他,“她是谁?”

展昭见白玉堂问起,就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将赵媛的身份和经历说了一下,白玉堂听完,望了望天,得……刚收了唐石头做徒弟,消灭了一朵桃花,这回又来了朵,还是女的。

小四子帮着赵媛将扭伤的脚归位,就看到赵媛仰着脸,睁大了眼睛看在一旁小声说话的展昭和白玉堂。赵媛此时的表情,怎么说呢……小四子托着下巴端详了一阵,脸红红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这种表情似曾相识。

“姐姐。”小四子戳戳赵媛的胳膊,“你站起来看看还痛不痛?”

“哦,好。”赵媛赶紧穿好鞋袜站起来,踩了两脚“不疼了!”

小四子翘起嘴角,当然了,爹爹的独门治疗崴脚秘技!

“小四子,好能­干­啊!”赵媛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腮帮子,给了他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不愧是小神医。小四子被灌了迷魂汤,立刻觉得这个姐姐挺讨人喜欢的,应该是可以沟通的!一会儿想法子让她嫑喜欢喵喵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展大哥。”赵媛到展昭身边,看了看白玉堂,“你朋友啊?”

展昭赶紧给介绍,“嗯,这是白玉堂白五爷,玉堂,这个是公主。”

白玉堂听着那声“玉堂”挺顺耳的,这位赵媛也算奇女子,当年皇太后流落民间一无所有还重伤眼盲,愣是她照顾老­妇­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她申冤。白玉堂对这种女子倒是挺敬佩的,先不管是不是桃花,观望一下吧,于是略点了点头。

展昭放松,喘了口气——白玉堂心情还好!

“叫我赵媛就行了。”赵媛笑眯眯看白玉堂,心中赞叹——近看更好看呀,和展大哥不一样类型的,一个是一眼就惊艳,一个是越看越着迷,两人真配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凛,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想着,赵媛伸手捂胸口,­干­嘛心跳这样快?

“喵喵,头发上有树叶子。”小四子看到展昭的头发上粘着一片小树叶,估计是刚刚从树下走过的时候沾到的,就伸手一指。

“嗯?”展昭低头看。

白玉堂伸手,帮他把树叶拿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发梢,低声说了一句,“沾花惹草猫。”

“唔……”

赵媛忽然一捂胸口。

三人听到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都看她。

赵媛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刚刚白玉堂挨近展昭,展昭转过脸,白玉堂的手从展昭头发上把树叶拿下来……呀!好想尖叫一声,为什么?!

“姐姐。”小四子伸手拉了拉赵媛的衣袖,“你脸好红哦?怎么了?”

“啊?”赵媛捂着心口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刚刚展昭和白玉堂挨得很近的画面,自己在兴奋些什么?!

小四子抓着赵媛的手腕子一把脉,“啊!跳得超级快!”

“没事吧?”展昭心说可别查出什么病来!

“嗯……”小四子眉间拧了个疙瘩,心说这个姐姐怎么了?心绞痛么?又不像啊,突然就心跳好快,也不像是有病。

“没。”赵媛搓搓脸,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喝些冰镇酸梅汤什么的,天那么热”

说话间,一阵秋风过,小四子缩了缩脖子,冰镇酸梅汤……

展昭见可以打破这种尴尬局面,赶紧点头,“去太白居吧?”

“好啊!”小四子拍手,“小小胖说太白居新请了个厨子,会做芋头酥!”

“可是。”赵媛看展昭,“你刚刚不是说,太白居在修柱子?”

“呃,这个么……”展昭尴尬。

白玉堂忽然笑了,伸手轻轻一拍展昭的肩膀,“已经修好了,展大人不知道么?嗯?”

展昭转脸,就见白玉堂对着自己坏笑,再想起自己一路这么紧张,伸手一把捏住他手腕子,“死耗子,得寸进尺!”

白玉堂被展昭抓着手腕子,也不抽回来,只是道,“爪子那么凉?叫你多穿点。”

“我又不冷。”展昭伸手摸了摸白玉堂的手心,“你的也不热……”

“唔……”

赵媛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行了,心要跳出来了!

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好想继续看下去!那两个人,好亲密啊好亲密,好好看!边想,边掐着自己的胳膊——赵媛,你要振作!

小四子悄悄躲到了展昭身边,瞅着赵媛,心说——这个姐姐,好像有些毛病哦!

“去太白居,我们走吧小四子。”赵媛深吸一口气,缓过来后,伸手拉着小四子,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点点头,白玉堂已经背着手走了,展昭也跟上,赵媛带着小四子走在后面,盯着两人看。

小四子纳闷,赵媛不是喜欢喵喵么?怎么拉着自己不拉喵喵?

“小四子。”走了几步,赵媛弯腰问小四子,“白玉堂和展昭关系很好啊?”

“是啊!”小四子赶紧点头,“很好很好!”

“哦。”赵媛又小声问,“他俩,经常在一起?”

“是啊!”小四子又点头,“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哈?”赵媛捂住胸口,脑袋里不自觉地出现展昭和白玉堂在一间房间里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洗澡?!

“唔!”赵媛捂住胸口,这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

“姐姐,你脸好红哦,真的没事么?”小四子有些担心,别是有什么怪病吧?

“没事。”赵媛摆摆手,低声接着问小四子,“小四子,他俩……睡在一起么?”

“经常啦!”小四子点头,“还一起泡澡嘞。”

小四子说话声音不低,前边展昭和白玉堂当然听到了,对视了一眼——小东西胡说八道!分明还没有一个桶里洗过,都是分开两个桶……

“啊!”

就听身后小四子叫了起来,“姐姐你怎么啦?”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头,只见赵媛拿帕子擦鼻子,鼻子下边有一点血。

展昭一惊,过去看,“公主,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赵媛脸通红,用帕子捂住鼻子,“天燥,吃了太热的东西所以气血旺。”

“真的没事?”展昭不放心,“我送你回宫吧?”

“不要!”赵媛赶紧摇头,“要一起去吃饭的么。”说着,擦了擦鼻子,“没事的。”

“真的不要紧?”展昭问小四子。

小四子正在给赵媛把脉,一脸的疑惑,“不要紧吧,没什么病,就是好兴奋哦!姐姐你在高兴些什么啊?”

“啊?”赵媛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没,我好久没回开封了,看到大家都好,所以心情好么,哈哈。”

说着,已经能看到前边不远的太白居了,赵媛对众人招手,“赶紧的,肚子饿了。”

小四子疑惑地跟着赵媛跑。

展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赵媛不要紧吧?刚刚还挺正常的,见了白玉堂之后就魂不守舍……

想到这里,展昭立马眯起眼睛看白玉堂。心说,白玉堂对男人的杀伤力他是不知道,不过对女人杀伤力那是威力惊人!除了了女人,连女神仙女鬼魂一个都逃不脱他那双桃花眼!别是赵媛看上他了。

白玉堂则是盯着赵媛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声,“猫儿……”

“嗯?”展昭回过神,“什么?”

“哦,没什么。”白玉堂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喜欢你的人,都挺特别的,可可谓奇葩。”

展昭就感觉脑仁里有根筋在蹦,自己紧张得要命,白玉堂却游刃有余云淡风轻,这只耗子……

正要发作,却听白玉堂又淡淡来了一句,“当然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展昭一愣。

白玉堂伸手帮他将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指头轻轻一拨他耳廓,“我比他们都特别,呐?”

展昭“腾”一声,脸通红。

“啊,姐姐,你又流鼻血了!”

小四子见往后看的赵媛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赶紧扶住,“还是去医馆吧?”

“没事!”赵媛捂着鼻子,双眼亮晶晶地看小四子,“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很配哦?”

小四子一愣,扶着赵媛仰脸看她,“哈?”

“没……没什么。”赵媛捂着鼻子,“姐姐说胡话呢,走了走了。”说完,表情复杂地往前走。

小四子抱着胳膊傻在原地,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刚刚赵媛说,喵喵和白玉堂很配?

小四子忽然想起来,赵媛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很像开封府那些丫鬟们。那些丫鬟们最大的爱好就是聚在一起说喵喵和白白今天又一起­干­了什么,九九和爹爹最近又怎么了、一看到他们有些亲密动作,就会哇哇叫,还有兴奋得脸红心跳。他问过爹爹,这种叫什么病……公孙哭笑不得地告诉他,说这种绝症来的,治不好,不过不会要人命。

该不会!赵媛也得了这种怪病了?小四子就决心弄清楚,小跑着去追赵媛了。

展昭也脸红心跳,刚刚白玉堂说了什么来着,听着真顺耳,嘴甜耗子。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赵媛,挑起嘴角,意义不明地笑了——这朵桃花,似乎也有法子解决!

想罢,他拉着展昭的手腕,“走了,不饿啊?在皇宫没吃到什么吧?”

“没。”展昭摇头,被白玉堂牵走了。

众人到了太白居,小四子冲进店里,小六一眼看见了,“呦!小王爷!”

“小六子!”小四子经常跟小六称兄道弟,上前就问,“新来的厨子会做芋头酥么?”

“会啊,可好吃了小王爷,最拿手做八道小点心,您来份尝尝?”

“嗯嗯!”小四子点头,拉着赵媛上楼,边说,“还有啊,要喵喵喜欢的菜!”

“好嘞!”小六跑去准备了。

赵媛不解地问小四子,“为什么只要展大哥喜欢的?白玉堂不要紧么?”

“白白很挑剔的!”小四子道,“他一般只喝酒少吃东西,不过喵喵喜欢的他都能吃两口,喵喵会喂他,他喜不喜欢吃都会吃的,不喂他就光喝酒了……啊?姐姐你又脸红了!”

赵媛捂着

148、24桃花必杀术! ...

脸扯开话题,“今天好热啊,人那么多,我们坐哪里?”

“去雅座!”小四子指着楼上,“每次喵喵和白白都单独在房间里吃饭的,不让外人进去,他俩吃着吃着,就会……”

“吃着吃着?!”赵媛一脸认真地盯着小四子,“就会怎么样?!”

“吃着吃着就开始谈正经事了啊!”小四子笑嘻嘻回答。

“哦。”赵媛有些失望,“正经事啊……”

“有时候也会亲一下什么的。”小四子笑眯眯小声说,“那次他们在树上……”

“树上?”赵媛睁大了眼睛,想象着那个画面,那不就是花前月下……不行了,她赶紧捏住鼻子。

“说起来。”小四子拉着赵媛上楼,回头问,“姐姐是不是喜欢喵喵啊?”

赵媛脸又红了红,有些羞涩。

小四子眯起眼睛——啊,危险!

“其实……”赵媛看了看楼下走到店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小声告诉小四子,“我第一次看到展大哥的时候,就觉得,哇!好漂亮的人!”

小四子眨眨眼,“喵喵是好看的!白白也好看!”

“是啊。”赵媛无奈,“你不知道小四子,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是个镖师,因为怕有人欺负我,所以把我当男孩子养。”

“哦?”小四子觉得好玩。

“久而久之呢,我就好像病了。”

“什么病?”小四子不解。

“我一看到有人被欺负,就想要保护他们!”赵媛认真说,“后来我救了母后,她眼睛不好,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总有人欺负我们,我就揍他们,保护母后!”

小四子捂着脸,“姐姐,你好有男子气概哦!”

“不过啊,我也有打不过的人,我们娘俩儿差点被坏人杀死的时候,是展大哥救了我们。”赵媛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厉害啊,对待朋友又很温和,总是帮助有需要的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展大哥了。”

“这种不叫喜欢,叫崇拜!”小四子纠正。

“也许哦!”赵媛点点头,“反正,只要展大哥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赵媛站起来,“走了小四子,咱们边吃边聊……”

“嗯!”小四子已经很喜欢赵媛了,跟她一起往前跑。

赵媛的心思都在偷瞄后头展昭和白玉堂的互动上了,没注意前方,一脚踩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喂!”

那人吼了一嗓子,赵媛抬头,就见是个五大三粗的黑皮肤大汉。

“你踩到我……呦,小妞长得不错么。”那大汉凶恶的脸上泛起笑容,“算了,陪大爷喝一杯,算是赔罪。”

赵媛伸手一推他,“走开啦。”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奇地看赵媛,摸摸胸口——咦?这姑娘看起来挺瘦啊,还有把子力气。

“走了小四子。”赵媛拉着小四子走。

“站住!”那大汉一把拦住,“敬酒不吃吃罚酒?!”

楼下,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白玉堂皱眉想上前,展昭却一拦他,示意——没事!

白玉堂不解,那赵媛不像是会武功的人,真的没事?

“不准欺负姑娘!”小四子知道这种叫做地痞耍流氓,自己是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所以就挡住赵媛,推了那大汉一把。

小四子才多大力气?推那大汉一下,跟拍个蚊子似的。

那大汉一眼看到小四子还不到自己腿高,一撇嘴,“去你的!”说着,就要一掌拍过来。

“啊!”一旁端着盘子的伙计一眼看到他要打小四子,赶紧想冲过来阻止,心说这还了得,谁打了这小宝贝,九王爷和那班影卫非拆了太白居不可。

白玉堂正要甩墨玉飞蝗石打翻那大汉,却见赵媛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大汉拍向小四子的胳膊。

“呃……”

大汉一惊,挣扎了几下,手腕竟然动不了,再看看抓着自己胳膊的,赵媛那纤细的手指头——真的假的?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好厉害!

“不要脸!”赵媛眼神一变,杀气腾腾瞪那大汉,“大男人竟然打小孩……”说着,她伸手一把抓住那大汉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抓住他腰带,“嗨!”一声……将人举过头顶,对着楼下一扔。

“啊!”

那大汉喊了一嗓子,就被扔沙包一样扔出去了。

咕噜噜滚下楼,楼梯半当中,展昭和白玉堂赶紧往两边一闪。那大汉一股脑儿滚到了楼下,摔得一嘴牙都飞了。

赵媛一掀裙子,一脚踩在栏杆上,指着那大汉,“给老娘滚!再在开封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娘呀!”大汉摔得七荤八素,捂着摔扁了的鼻子喊着就跑了。

瞬间,整个太白居里鸦雀无声。

“呃……”赵媛回过神来,赶紧把腿放下来,整理好裙子不好意思地退到一旁,“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她的淑女形象啊。”

“哇!”太白居里众人立马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这大汉是个横行霸道的地痞,前几天刚到开封府准备参加武试的,这几天在太白居捣乱。众人都盼着他有一天撞到开封府的人被好好教训一顿呢,没想到今天碰到个女中豪杰。

“展大人,这是谁啊?”掌柜的赶紧问展昭。

“哦,是公主殿下。”展昭笑着点头。

“哇!”在座众人对公主好感倍增,顺带觉得皇族非常亲切,好多客人纷纷表示这顿饭他们请客。

小四子仰着脸,抱着赵媛的腿,一双眼睛亮晶晶,“姐姐,好有气魄哦!”

赵媛尴尬,这几年皇太后一直教育自己要做淑女,不然嫁不出去,一不小心就把本­性­显露出来了,这会完蛋了,整个开封都知道了,估计嫁不出去了。

白玉堂目瞪口呆看着楼上的情景,良久,转过脸看展昭,“猫儿……”

“哦。”展昭笑着拍拍他,“赵媛是奇女子,别看她不会武功,不过天生神力,一手托起个二三百斤连眼睛都不眨。只不过皇上和太后都觉得她太野了,教育她做淑女,让她学刺绣。她学着学着就爱上了,于是专门跑去江南研究刺绣了。我还以为她这次回来真的变淑女了,没想到……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呵呵……”

白玉堂忽然笑了,伸手搭住展昭的肩膀,嘴靠近他耳边,拉长了声音低缓地说,“猫儿,果然看上你的都不是一般人。”

展昭转过脸,跟他相视一笑,瞬间……空气中充满了粉­色­的光辉,一股暖意流入,整个太白居里生机盎然。

“唔。”赵媛捂着鼻子靠到墙边,坐下深呼吸。

“姐姐!”小四子跑过去。

“好配……”赵媛盯着楼下的展昭和白玉堂。

“啊?”小四子歪过头看她。

“我不行了!”赵媛继续自言自语。

“唔?”小四子伸手戳戳她。

“小四子!”赵媛伸手一拉小四子的手,“他们很配是不是?”

“嗯!那当然啦!”小四子高高兴兴点头,“我一直都撮合他们。”

“­干­得好小四子!”赵媛双手紧紧握住小四子的手,“从今以后,我们一起!”

“嗯!”小四子也不关这是什么状况,总之遇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了,于是相见恨晚,“咱们一起努力撮合他们!”

身边,白玉堂搭着傻眼的展昭走进雅间,心情大好地在展昭耳边细语,“猫儿,第二朵桃花……消灭!”

……

作者有话要说:没上­色­的花前月下草图……= =,我也来卖个萌……XD

149

149、25 碧翠园 ...

太白居的雅间里,坐着四个人。

展昭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发呆。向来温厚的展护卫此时正在心里问候太白居新请的厨子家各位先祖。

白玉堂一手拿着个酒杯,还是以往那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靠在窗边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有些要打赏那大厨的冲动。

小四子和赵媛挨在一起坐着,双手托着下巴,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只不过小四子正在打量那些美美的点心,而赵媛则是在打量前边坐着的两个美美的人。

桌上的八道点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芋头酥、桂花糕、红豆饼、马蹄烙、杏仁豆腐、油炸猫耳、黄金南瓜球、绿豆糕。

只是这厨子也未免太有创意了些,所有的点心都做成小动物的形状,还都是小猫和小老鼠。每一只小老鼠都神气活现地趴在垂头丧气的小猫头上。

展昭嘴角直抽,心说这厨子是白玉堂请的还是怎么的?

小六进来上茶送菜,展昭揪住他问,“小六,这糕点怎么这花­色­?”

“哦!”小六嘿嘿一乐,“这新请来的厨子属老鼠,最喜养猫,他有只虎纹大胖猫,平日看起来神气活现的,不过这猫怕老鼠!”

“咳咳……”展昭被茶水呛到了,自言自语来了一句,“真没用!”

“可不是么,不过那胖猫可爱得紧,厨子当宝贝似的。”小六嘿嘿笑着,“那厨子整天看着猫和老鼠,于是做出来的点心就都是这样子,很受欢迎的,好些大人都带着娃娃来吃。小王爷,你喜欢可得经常来吃啊!”

“嗯!”小四子和赵媛一人拿起一个芋头酥,一口咬下去……立即呈幸福状。

展昭无奈看了两人一眼,也伸手拿了一个小老鼠来尝尝——觉得味道还不赖。转过脸,就见白玉堂又光喝酒不吃东西了,就拿了只小老鼠的芋头酥给他。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手里的芋头酥,眼睛瞟到盘子里,示意——要那只小猫!

展昭眯起眼睛看他,撇嘴——爱吃不吃!

赵媛紧紧盯着两人,心说,好神奇哦,眼神交流!

白玉堂挑了挑嘴角还是盯着那只小猫看,展昭心说打死也不把那只猫送到白玉堂嘴里去。见展昭无动于衷,白玉堂用架在椅子上的脚尖勾了勾展昭的膝盖,“要吃猫,给看我吃一口。”

“噗……”

赵媛赶紧捂住嘴,美女是不能边吃边喷的,不过鼻子要捏住!

小四子很乖巧,听到白玉堂要吃猫,就伸手托起盘子,递给展昭,“喵喵,个白白吃!”

展昭磨得压根痒痒——小四子怎么尽向着白玉堂。

“我要吃老鼠。”展昭语出惊人,要小四子递小老鼠的桂花糕过来。

不了白玉堂坐回来,伸手拿了个小老鼠总到展昭嘴边,“从哪儿开始吃?”

展昭虎视眈眈看了他一眼,啊呜一口,生吞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用手指头轻轻蹭了蹭他嘴角的糖分,“急什么?都是你的。”

“咳咳……”展昭那老鼠咽到一半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白玉堂拿自己的杯子给他。

赵媛眼巴巴看着展昭的嘴贴上杯子,刚刚白玉堂喝的地方……捂住鼻子,好激动人心的时刻!

小四子举着盘子觉得胳膊酸,就问,“白白,吃不吃了?”

白玉堂一笑,伸出三指轻轻一夹那小猫,托到手心里放到眼前端详,像是子啊考虑从哪儿下嘴。

“你要吃就吃,看什么看?”展昭觉得那芋头酥小猫都让他看脸红了,这耗子一双桃花眼,看哪儿哪儿闪!

“嗯。”白玉堂将那猫放到嘴里,正犹豫是咬一半还是在整个吃的时候,展昭伸手一按……

“咳咳……”白玉堂也没提防,叫那芋头酥给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小四子给他将展昭刚喝的杯子递回去,白玉堂拿着杯子往下顺,就看到展昭心满意足,拿着筷子一桶一直老鼠的绿豆糕,送进嘴里,死命嚼。

白玉堂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猫……肠子都叫他嚼烂了!

随后,饭菜上来,小四子和赵媛边聊边吃了起来,显得很投缘。

展昭托着个橙盅到窗边,靠在白玉堂身边,“看什么?”

“湖面。”白玉堂用眼神示意远处的湖面,自言自语道,“雾气散了。”

“哦?早上有起雾么?”展昭倒是没怎么注意,见白玉堂似乎有心事,就问,“你怎么了?”

白玉堂想了想,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大致跟展昭说了一下。展昭愣了愣,橙盅放下了,脸上的笑意也收起来,认真问,“有人要杀你?你得罪谁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摄魂术。”

白玉堂想了想,“也未必是要杀我吧……”

“不是杀你是什么?!”展昭却不这么认为,“跟上次西门药一样,选择幻术,莫不是一路人做的?”

“可上次西门药看到的那个是书生,我这次看到的是齐四刃。”白玉堂说着,又望向楼下……此时,开封的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前几天僵尸为祸的事情似乎被人淡忘了,大家都准备着这几日的武试。

“小四子。”赵媛小声问小四子,“展大哥和白大哥在一起查案子么?”

“是啊。”小四子已经吃饱了,揉着肚子跟赵媛聊天,“最近考试,出了好多怪事哦!”

“考试的怪事?”赵媛托着下巴,“说起来,前几天皇宫还闹鬼闹僵尸呢,我刚回来没多久就碰上这事儿,真吓人。”

“姐姐也看到了?”小四子好奇。

“倒是没看到,不过我听丫鬟们都在说。我听那些宫女说是前朝被杀的才子来找赵氏报仇了,玄乎的厉害,只是太后不让我多打听。”

两人小声说话,展昭和白玉堂却都听到了,对视了一眼——消息传得真快,宫里都已经传开了。

“小四子,给你个好东西。”赵媛越看小四子越喜欢,就从腰间的兜子里掏出个小挂件来给他,“当是见面礼。”

“啊,小老虎!”小四子见是个手工绣的小老虎,越看越爱,回去给小良子戴上!就仰着脸跟赵媛道谢,边问,“姐姐做的啊?”

“宫里的霍­奶­­奶­给我的。”赵媛笑眯眯道,“她说这个可以保平安,我本来想给香香的,不过太后说,小老虎只能男孩子戴才福气,女孩子戴不得。”

“为什么?”小四子不解。

“嗯,好像是冲了白虎星的说法吧。”赵媛捧着小老虎赞叹,“霍­奶­­奶­手工真好啊,可惜她­阴­森森的,大家都不敢跟她说话。”

“霍­奶­­奶­?”小四子仰起脸想了想,“哦!我在宫里听小翠姐姐她们讲过,是不是大家都叫她祸­奶­­奶­的,在碧翠园烧纸钱的怪婆婆?”

“是啊!”赵媛点头,“我那天在宫里迷了路,一头撞进碧翠园,一开始吓死我了!”

“小翠姐姐说她是原来皇帝的­奶­娘,是不是真的啊?”小四子捧着腮帮子,跟赵媛讲起了皇宫的事情,遗传了公孙对宫闱秘史的兴趣,小四子喜欢听人讲些神秘的事情,“她每过几天就会给那些死掉的皇族烧纸钱。但是无论哪个人想赶她走,都会遭厄运横死,是不是啊?”

“大家都是这样在说!”赵媛认真点头,“客我觉得霍婆婆人还挺和蔼的,你看,她还送了个小老虎给我。”

“什么霍婆婆?”白玉堂好奇问展昭。

展昭笑了笑,低声问,“听说过柴宗训么?”

“郑王柴宗训?周世宗柴荣的儿子?”白玉堂一挑眉,心说,这赵家敌人还真是不少,之前有后主李煜的后人,这会儿又来了个柴家之后,别说,和柴荥还是同宗。

“霍婆婆是柴宗训的­奶­娘,你也知道,太祖对前朝的皇帝仁慈,每一个都养起来厚待……”

“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白玉堂却凉丝丝笑了一声,“李煜总不是自己拿牵机毒下酒给呛死的吧……”

“唉!”展昭伸手一捂他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那是太宗毒死的。”

赵媛眨眨眼,虽然听不清楚两人说什么,但是展昭伸手捂住白玉堂嘴巴的动作……好自然哦!

“呵。”白玉堂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展昭的手腕子,将他的手拿开些继续说,“太宗没少毒死人,不然怎么兄位弟承了呢?”

“哇,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上外头说去,他们赵家人不爱听这个的。”展昭提醒白玉堂。

“嗯。”白玉堂点头,难得倒是很顺从,“我不跟外人说,就跟你说。”

展昭满意点头,摸摸白玉堂的脑袋,“乖。”

小四子伸手,在赵媛眼前晃了晃,但是赵媛完全无视他的手,虎视眈眈盯着窗口的两人。

小四子摇摇头,所谓的病入膏肓!喵喵和白白再酱紫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白玉堂双手撑着窗户心情极好,肩膀挨着展昭的肩膀问,“接着说,柴宗训的­奶­妈怎么了?”

“柴宗训继位七岁,在位也没实权,十几岁被废黜,和他­奶­娘也就是霍婆婆一起住在碧翠园里头。二十岁不到,柴宗训就暴毙身亡,只留下那婆婆独自住在碧翠园里。那园子也偏僻,平日里都不住人,因此没人管她。可是偶尔有宫女经过,说霍婆婆在院子里烧纸跳大神,装神弄鬼搞得乌烟瘴气。那一带也不知道怎么了,附近是寸草不生树木枯竭,连只鸟儿都不飞过,于是大家都传说这霍婆婆是祸婆婆,要带来灾祸的。”

“以两任太后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性­格,不可能让这么个老太婆住在宫里生事。”白玉堂对展昭一笑,“莫不是真有什么玄机?还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展昭想了想,“大家都知道的理由是,这个婆婆会神术、能诅咒,还是个蛊婆,还会下降头。”

白玉堂差点笑喷了,“敢情这霍婆婆要是出宫入了江湖,就没毒婆和四川唐门什么事儿了。”

“所以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理由了!”展昭伸手,捏住他耳朵,凑过去对着他耳朵小声说,“真正的理由一直都隐瞒,我只偶尔一次听大人说起过,那霍婆婆,知道一些前朝秘史,所以是被软禁。”

“嘶……”白玉堂莫名一颤,伸手揉着耳朵躲开些,“别在这里说!”

展昭见他耳朵有些红,原本就白,笑嘻嘻凑过去,“好­嫩­的老鼠!”

白玉堂双眉一挑,伸手捏他下巴去,展昭赶紧挡住,两人就要拆招。

就听身后小四子喊了一嗓子,“姐姐晕倒了!”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赵媛靠在椅子背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一脸幸福。

“咳……什么秘史?”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的下巴继续问。

展昭也放开了他的腮帮子,“那我是真不知道。”

“那个霍婆婆应该知道吧?”白玉堂自言自语。

“你想­干­嘛?”展昭紧张,“碧翠园还是不要去,太敏感了!而且和这次的案子也不一定有关系。你别惹赵祯,咱们不是怕他只是犯不上,他皇帝做得也挺好!”

白玉堂微笑,对着展昭点头,“嗯,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感慨,今天这耗子怎么嘴这么甜?那声“咱们”听着很顺耳。

桌边,赵媛刚刚缓过气来,小四子给她灌茶水,“姐姐,你嫑太激动!”

“嗯……”赵媛点着头,双眼却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勾肩搭背站在窗边,惹得她抓心脑肺的,揪着一块帕子感慨,为什么背影都那么相配?!

小四子叹气,回去要不要和爹爹研究一下治这种病的方子啊?

……

四人吃了饭,回到开封府,赵媛在开封府留下过夜,和小玉一间屋。她和开封府的一群丫鬟都很熟,也没个公主架子,再加上开封府的姑娘们有很多关于展昭和白玉堂的故事可以说给她听,一群丫头兴奋地在屋里分享,厨房大娘给她们做点心吃。

“好累……”展昭仰脸躺在了床上,平常巡街抓犯人也没今天那么累过,果然是因为太紧张造成的么?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自己也是,­干­嘛那么怕白玉堂吃醋误会呢?

白玉堂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展昭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白玉堂低头看,就见展昭抱着枕头睡得很熟,嘴角习惯­性­地微微翘起,像是满足的猫。

忍不住,白玉堂伸手轻轻顺着展昭的耳鬓,用指背轻轻摩挲,沿着好看的侧面轮廓顺下来,一直到下巴。

见一旁小虎跳上了床,白玉堂轻轻对它,“嘘……”

小虎一天没见到展昭了,就伸出­肉­垫子,轻轻去拨弄展昭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

白玉堂赶紧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小猫咪提了起来,小声说,“你本家累了,别吵他睡觉,不然要炸毛了。”

躺着的展昭忽然嘴角动了动,耳朵红一圈。

提起小虎之后,白玉堂忽然注意到小虎的纹路……虎纹猫的确挺像老虎的。看着看着,又觉得眼熟,虽然天底下的虎纹猫都差不多,不过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提着小虎发起呆来。

小虎被捏着脖颈子不能动,难受了,就“喵呜喵呜“叫起来。

展昭睁开眼睛,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欺负猫?”

白玉堂回过神,低下头,面不改­色­地回答,“人总要有些爱好!”

展昭伸手将小虎抱下来,逗小猫,“好像重了点,大虎呢?晚饭吃什么了?”

“嗯?”白玉堂突然伸手又将小虎提了起来,端详了一下,“刚刚赵媛给小四子的那个布偶,貌似不是老虎,而是个小猫。”

“布偶?”展昭也想了想,脑袋里闪过那只可爱的布老虎,皱眉,“这么说起来,的确更像猫些。”

“送布猫么……”白玉堂自言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微微皱起,“糟了。”

“喂。”展昭坐起来,拉住他袖子,“糟什么?”

“布猫和布老虎完全不一样!”白玉堂认真坐下,给展昭解释,“我听大嫂说过,

送人布猫是咒术的一种,如果布偶里边还有鱼骨头,那就是咒人满门死绝,寸草不生。”

展昭睁大了眼睛,立刻蹦了起来,和白玉堂一起往公孙的院子跑。

“娘的,谁这么恶毒!”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公孙骂人的声音。

“爹爹。”小四子抱着公孙,“嫑丢我的小老虎。”

“小四子,那是猫不是老虎!还是只带王字的布猫!这种东西要烧掉的!”公孙跳着脚,要找出谁咒他家小四子。

赵普一手搂住暴走的公孙,阻止他出去揍人,边问小四子,是谁送的东西。

小四子倒是犹豫起来,就怕说出来是赵媛送的,爹爹和九九要为难她了。

“是误会!”展昭快步走了进去,和白玉堂一起将赵媛送小四子布偶的经过说了一下。

“霍婆婆?”公孙回头看赵普,“又是前朝遗恨啊?”

“呵,那老婆子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赵普听了就笑笑,摇头“难怪啊,这老婆子做梦都想我赵家满门死绝,会送这东西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柴氏?”展昭觉得赵普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就开口询问。

赵普冷笑一声,“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贞洁烈女品格高尚,也不是所有做娘的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哦?”白玉堂倒是有些兴趣了,“还有内情?”

赵普一耸肩,“霍婆婆原名叫霍婉莲,年轻的时候据说美艳动人。柴宗训当年十几岁,她也就三十出头,风姿绰绰而且心机深沉,是个厉害的角­色­。”

公孙睁大了眼睛,把刚刚那茬也忘记了,只知道是真正的宫闱秘史啊!

“她可不是柴氏宗族的忠良,而恰恰还是柴家覆灭的罪魁祸首。”赵普一言,可是让展昭等人都惊讶不已,“她先是倾情太祖,但后来发现太祖对她毫无想法。于是又移情太宗。你们也知道,从­性­格上说,太祖与太宗完全是相反的。”

众人都心照不宣,太祖赵匡胤­性­格仁慈,而他弟弟太宗赵匡义则是比较歹毒,他可害死了不少前朝的皇族,与他作对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霍婉莲不是一般宫女,她整天和柴宗训在一起,知道很多事。于是这些秘密,就成了她活下去和得宠的筹码。”赵普摇了摇头,“这女人长袖善舞,命也长,只可惜美人都会老的,一旦年老­色­衰当年的伎俩就不行了。我皇兄将她软禁在了碧翠园,她可不能放出去,当然杀了也可惜,于是一留就这些年。这霍婉莲邪­性­得很,年轻的时候喜欢巫蛊之术,得到西域巫妖的真传,也没人敢靠近她。”

“真的有骨头!”公孙将布猫拆开,就发现里边有几样东西,倒不是鱼骨头,而一根完整的人的手指骨,像是女人的手指头,焦黑还连着指甲,像是从什么­干­尸或者焦尸上掰下来的。另一样是一枚戒指,从戒指的粗度看,应该是男人戴的,金­色­的指环上有一枚翠绿­色­的翡翠。那翡翠通透清莹,温润稳重,一看就是名品。另外,还有一颗牙齿。是人的虎牙,按照牙齿的大小看,是十八九岁到二十岁男人的。

“真恶心。”赵普皱眉,“这女人心可歹毒。”

“咦?”公孙却是没有了刚刚的恼怒,转而变成了不解,他拿着手指头和牙齿看了良久,“奇怪啊!”

“怎么了?”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

“手指头和牙齿……是求救的意思!”公孙仰起脸,认真说。

“求救?”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当真?”赵普也纳闷。

公孙点头,“咒人的一定要用鱼骨头,而人骨头则是无恶意,这是使用布猫咒人的基本常识。牙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放牙齿在布猫里,还是虎牙,就意味着猫牙齿掉了。没牙齿的猫是不会咬人的,只会求救。最后就是这枚翡翠戒指了,这戒指价值连城,绿翡翠是驱邪避魔的,万万不会出现在诅咒人的布猫里边!”

“那……”展昭想了想,“她给赵媛这布猫,是为了让赵媛传递信息】去救她?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赵媛?”

“霍婆婆头脑清晰口吃也清楚,如果能说,不可能用那么复杂的法子。”赵普摇头。

“有人盯着她?”公孙皱眉,“她连一点布猫里边有东西的讯息都没有透露给赵媛,就表示盯着他的人盯得还很紧。

“送出指头和牙齿是求救,而那绿宝石的戒指,会不会就是线索?”白玉堂问。

展昭皱眉,赶紧找人去叫来赵媛。

赵媛跑来,见众人问布老虎的事情,就回答,“是两天前给霍婆婆我的,我撞进碧翠园,见她在哭,说什么大限将至就去安慰她。她给我了说是辟邪的,能保人平安还能给人带来好运去,无病无灾。”

“事不宜迟,还是去看看那霍婆婆。”展昭拿起巨阙,白玉堂跟了出去,众人刚到门口,就见夜间巡街的几个衙役急匆匆跑了回来,指着远处对展昭喊,“展大人,了不得了,皇宫失火!”

展昭等人一扬脸,只见西北面的皇宫西侧已经是火光冲天。

“不好!”赵普就往前跑,“是后宫!”

“啊!”庞煜一蹦起来就撒腿跟上,“我姐姐和香香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对小四子一招手,示意——带上石头和剪子去。

众人到了皇宫,首先看到赵祯带着后宫嫔妃和太后当然还有小香香,都平安无事,而着火的是哪里——正式碧翠园!

此时碧翠园火光熊熊,南宫纪等一帮影卫带着水龙队正在灭火却无济于事。

赵普将石头和剪子放出去,两只爪狸拼命挖地,用后腿将沙土踢得老高来灭火,只是这火势奇异,火光之中竟有蓝光,公孙低声说,“里头有磷粉助燃,不用扑了,灭不了的!”

正这时候,忽然见石头跑了到了一旁,弓起背龇牙对着火场吱吱直叫,剪子将它挡在身面,也盯着火场叫,边看赵普他们,似乎是在报信。

御花园中养着不少名犬,赵祯喜欢狗,这十几条狗也跟着剪子石头,对着火场狂吠起来。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火场,展昭突然喊了一声,“火里有人!”

就见一个飘飘忽忽的身影出现在了火场里边,看身形打扮,是个书生,他在火里自在地走着,似乎完全不怕火。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那个书生!水鬼!

此时火势太猛,烧得房塌屋倒,巨大的轰鸣声带着风声,还有焦木在火中被烤发出的炸裂声,和在一起,就好像那人正在以一种怪声大笑一样。

“什么人?”赵祯也没见过这些,南宫等无法靠近,实在不能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高温的熊熊烈火中走动。

“十年梦醒,森罗归来。良辰吉日,天下大乱!”

一个声音忽然从火场里飘了出来,带着诡异的回声,在大风火场之中听着,仿佛是修罗炼狱里传来的鬼叫一般。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响着,刺痛每一个人的耳朵,叫人心烦意乱。

展昭、白玉堂和包拯惊得目瞪口呆。

赵祯赵普他们都在疑惑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十年梦醒、天下大乱……唯独展昭等人记得,那天在考场看见了!那是仇朗行失踪后,留在考场卷子上的一首诗中的最后两句。

火焰冲天,开封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皇宫失火的情形,议论纷纷。而那两句­阴­森刺骨的话,也传遍了几乎整个皇宫,虽然赵祯已经下令不准外传,但皇宫碧翠园大火、火中出现鬼魂高呼将会天下大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开封。

这条流言可是比僵尸咬人的谣言传得还要快,霎时,整个开封都处在了一种不安状态之中,这算是天兆?大宋要玩完了么?

这流言若是再传几日,传到边远一点的地方,必然引起民心动荡,西夏辽国这阵子休养生息,应该也很乐见大宋国内这种乱局。包拯只觉压力极大,必须全力彻查此案,将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尽快侦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等到第二天大火灭了,展昭和白玉堂走入火烧后留下的乌黑废墟一看,哪里有人影?!

公孙将所有的焦木都排查了一遍,告诉众人——没有尸体!

而据领班太监说,火烧前他还给霍婆婆送了晚饭,婆婆一直在房间里吃饭的……那老婆子的尸体呢?怎么会不翼而飞。

南宫纪等人也是非常紧张,和赵普一起排查所有出入口,皇宫守卫森严,如果霍婆婆没出去,那她在哪儿?之前就知道求救,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已经对今晚之事有所察觉了呢?

就在众人忙得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

开封府门口,来了个人,说要找展昭。

衙役到书房门口传话,展昭、白玉堂正和包大人等一起商量查案的事情。

展昭就皱眉,“谁找我?”

“他说……说是你最重要的人。”衙役张了张嘴。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

展昭就觉得一股气血上涌,一脚踹了凳子,“什么最重要的人,给我撵出去,顺便把开封府里的桃花树都砍了,还有完没完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看来展昭是真急了,难得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有炸毛的时候。

白玉堂在一旁整理袖子,心说——是你们少见多怪,这猫炸毛的时候多了去了,脾气不比我好多少。

“这么大火气?”

正在展昭发火的当口,就听到门口有人似笑非笑地说话,后头还有开封府衙役在追赶,“擅闯开封府,拿下他!”

那人却是背着手缓缓走到了书房门口,问展昭,“确定要赶我走么?”

展昭一看,立马愣了,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暗笑,齐四刃说的桃花劫,没准还真有……不是唐石头也不是赵媛,而是这个人吧。

150

150、26 玄机 ...

那个自称对展昭最重要的人是谁?

走进来的,竟然正是那日忽然从考场上消失了,有重大嫌疑的仇朗行。

守在门口的王朝马汉一看到是他,立刻抽刀相向,要将人捉拿归案,毕竟此人有重大嫌疑!

仇朗行道是也不慌张,显得那么自若,似乎来了就已经准备好要被抓,反而笑着问,“为何抓我?”

“仇朗行。”包拯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你从考场之中无端消失,留下诗句,作何解释?”

仇朗行微微一挑眉,笑道,“大人,冤枉啊!我根本没去参加考试。”

“什么?”包拯脸­色­微变,“你没去?”

展昭皱眉看了看白玉堂——信不信?

白玉堂无奈一笑——他要抵赖,也没证据证实。

“我真的是冤枉啊,包大人!”仇朗行一脸沮丧地说,“我这次,可是来开封府报案和提供线索的呢,也不知道有人借着我这张脸­干­了什么坏事了。”

“你报什么案?”包拯观察仇朗行的言行,此人看起来十分狡猾,不是好相与的。他既然敢来,就必定是准备了万全,必须小心应付。“你说,有人借着你的脸­干­坏事?”

“是啊!我考试那天好好出门,没想到着了小人的道,中了摄魂术了。可怜我被扔进了山里,那荒山野林可吓人了,幸好我还有些功夫,费了好几天劲,刚刚才爬上来。”仇朗行说着,伸手,摊开十指给众人看,“看吧,真的是徒手爬上来的!”

展昭等人皱眉,就见他手心里满是伤痕,而且还都是划伤,的确像是山石树杈造成的。

“要不要再看看下边?”仇朗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真的伤得很重,膝盖都磨破了,我还瘦了一圈,没吃的,荒山野林又没个工具抓动物,发现没?”

众人面面相觑——这仇朗行说话的神情,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是又似乎没什么理由去反驳他。总之两方面都是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包拯他们那天亲眼看到他从考场消失不见,莫非那个是易容的?找他这么说,那个水鬼就是借着他的脸­干­坏事的人了……为什么偏偏要借他的脸?

只不过,仇朗行是真有隐情也好,死不认账也罢,开封府没有人会百分之百相信他,这才是真的。

“幸好我福大命大,没来个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的!”仇朗行说着,伸手摸了摸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对展昭招招手,“来,给你的。”

展昭心说你都掉山谷里了还有心思给我带东西呢?

“很重要哦!”仇朗行嘿嘿一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所以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白玉堂听着有些刺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展昭听着也不太顺耳,分明这里有的是人比你重要!一会儿某只耗子的醋坛子又翻了就麻烦了!

众人都望向仇朗行握着的手,不明白这小子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展昭走下台阶,伸手过去接,“什么东西?”

“藏着大秘密的好东西!”仇朗行将一块圆滚滚的石头放在了展昭手里。展昭定睛一看,光不留丢的一块黑­色­石头,掌心大小有些纹路。可是,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般的石头而已,满地都能找到。

展昭皱眉看仇朗行——又耍花样么?!

“别急!”仇朗行赶忙指了指石头,“翻过来看一看!”

展昭将石头翻过来,就见黑­色­的石头底部刻了几个字“显德三十四年正月初三。”

展昭拿着石头愣住了,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显德……”

“显德是后周的年号呀。”包延凑过来看,不解地问,“显德这年后总共也就七年的时间,怎么会跑出个三十四年来?”

包拯微微皱眉,心中排了排年号,低声道,“算下来,应该是雍熙年间,还是太祖时候的年号。”

“喂。”庞煜问仇朗行,“你自个儿刻的吧?别装神弄鬼啊,这玩意可大逆不道。”

仇朗行笑了起来,“整个山谷里头都是,除了白骨就是石头!每一块石头上的日子都不同,全部是显德年间的,具体最晚到哪年我是实在看不过来了!那可是满满一地呀,让我想起什么来着……哦对了!卧薪尝胆,是不是这么说啊,状元爷?”

说着,仇朗行笑嘻嘻看包延。

包延赶紧回头看包拯,谁都能听出仇朗行话里的意思来。现在都大宋朝了,深山里却躲着用后周年号记时间的人……这人要么是蹲在山里时间太久,以至于不知道外间改朝换代,要不然,就是有反心把。

一联系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似乎皆暗暗指向当年柴家与赵家的恩怨,对后周王国的不平。

“在哪儿的山谷?”展昭问他。

“西郊的群山里头,我沿途有做了些记号,路老不好走的!”仇朗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去看一眼就知道了,那石头少说几千快,别说我一个人在那荒山野林的刻不出来,就算找一百个工匠,也得刻上好几年。”

包拯点了点头,“仇朗行,你说的话本府自会派人验证,不过你现在还有重大嫌疑在身,必须收监。”

“呵呵,不着急包大人。”仇朗行无所谓地一耸肩,“坐牢什么的我是无所谓,反正清者自清我没做过坏事,相信明如镜清如水的包青天不会让我坐冤狱。就是怕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非但找不到那山里头的地方,反而还折在那深山里头,那就不值当了。”

包拯微微一挑眉,暗自摇头——这仇朗行油腔滑调,话语之中暗藏玄机,可见满肚子主意。据说此人也是文武双全,也亏得他这次的秋试未中,不然,这样的人非但不能成为国之栋梁,说不定还会误国误民。

展昭心中郁闷,仇朗行哪根筋不对?自从来了之后就总找麻烦,这次尤其……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没那么不知轻重啊。再说了,他仇朗行普通人家出生,也和前朝皇族没什么关系,怎么都扯到他身上了?

“另外。”仇朗行见众人没说什么,又接着说,“不是我目中无人,那地方山势陡峭极难走,能去的人可不多,必须要轻功卓越、胆大心细又有绝技在身的高手才行。”

“你且将路线图画下,其他的事……”包拯话没说完,仇朗行啧啧两声,“包大人,你也太狠心了,这入的是群山俊林,如果没人带路光一张路线图,进去的人万一要是迷路了呢?那你可别派展昭进山,我不放心,不如派别人去。”说着,瞟了门口一直沉默站着的白玉堂一眼。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仇朗行这是什么意思?

包拯叹了口气,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大人。”赭影怕这仇朗行有什么­阴­谋阳谋的,故意将白玉堂和展昭支开,就低声对包拯说,“不如我带着影卫门跟他去。”

包拯犹豫了一下,却听仇朗行道,“那不行。”

“有何不行?”包拯不解。

“影卫是皇家的人。”仇朗行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显德年间的号,万一到时候看到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杀我灭口怎办?我可不信这些人。”

赭影身边的紫影牙齿磨得咯吱响,心说——宰了你!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朝中官员也大多是天子朝臣,谁跟你去你才放心?”包拯问他。

“嗯哼哼。”仇朗行笑了笑,“两个人。”

包拯盯着他看,“哪两个?”

“哦,展昭和……白五爷。”仇朗行笑着回答,“我就信得过这两人,说完,挑起嘴角。”

包拯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展昭阻止道,“大人,不如由我和玉堂跟他去一趟。”

“甚好甚好!”仇朗行见展昭答应了,连连点头,“果然是爽快人,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至于今天么……我就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头委屈一宿吧,希望开封府的伙食还行。”

包拯见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一副达到目的心满意足的神情,更加担心起来,总觉得展昭和白玉堂是中了此小人的圈套。不过此时跟他废话无益,不如私下和展昭白玉堂好好商议一下。

很快,仇朗行被带了下去,关进大牢。

包拯让展昭和白玉堂进屋,很是担心地说,“展护卫,你们真的要去,我总觉得……”

“嗯!”展昭点头安慰包拯,“大人放心,我们心中有数,仇朗行一定有什么目的才会叫我们去,是将计就计的好机会!”

“会不会人太少?”包拯始终不放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多带些影卫?”

紫影和赭影都点头。

展昭却是有些为难起来。

“怎么了?”包拯不解,“展护卫有什么不放心?”

“怕是调虎离山。”白玉堂帮着展昭说了一句。

展昭点头,“赵普正忙着宫里的事情,影卫除了要给他帮忙之外,还要帮着开封府。”展昭道,“这世上能难倒我和白兄两个人的危险很少。如果真的有什么是我们两个人都无法解决的,那去再多的人也没用的。”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展昭说得没错!

“我陪着展大哥和师父一起去!”唐石头捋胳膊,白玉堂给了他个白眼,混小子师父放在展大哥后面,“你不是要考武状元?”

“呃……”唐石头张了张嘴,“对哦……”

“一会儿我使一套刀给你看,你就练这个,练到考试那天为止。”白玉堂淡淡道,“如果练会了还考不上,你跳湖死了算了。”

众人都一惊,好凶!

唐石头咧着嘴问,“­干­嘛要跳湖死?”

“省了给你收尸的麻烦。”白玉堂回了他一句。

唐石头撇嘴,“我才不会输呢!你一会儿要打一遍给我看,别忘记!”

白玉堂点了点头。

众影卫心中无语——打一遍就算教过了么?果然能做白玉堂的徒弟的,也不是什么凡人。

箫良有些羡慕地瞄了瞄唐石头,小四子看着了,立马拉着白玉堂的袖子问,“白白,小良子也能看么?”

白玉堂点头,示意——当然没问题。

小四子赶紧回头对高兴的箫良眨眼睛。

几个影卫又对视了一眼——呦!看小四子多顾着箫良?!

事已至此,包拯担心也没用,展昭和白玉堂似乎决心已定,的确这次行动,也确有必要。包拯把玩着手上的那一块黑­色­石头心生寒意,如果真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又兴出了那么大的风浪,还真是了不得。

众人商量已定,就开始准备。

赵普想将灰影给展昭他们带去,无论如何有个人照应也好,但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婉拒,而且连石头剪子都说不带,只交代说如果进了山里三天还没出来,就让赵普他们带着石头剪子来找!

赵普觉得两人可能是有了什么计划,于是也没再多问。他可不像公孙包拯那样会去担心这两人的安全。无论对方有什么样子的埋伏,想把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摆平,先放二十万人马出来再说!

当天下午,展昭坐在院子里,怀里塞了一大堆小四子给他买的­干­粮,说是路上吃,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大包吃的,“小四子,我们是去查案又不是郊游!”

“有备无患么!”小四子认真叮嘱,就怕展昭和白玉堂饿着。

公孙也不比小四子强,一个劲往展昭腰包里塞药,哪些毒药哪些解药都交代得清楚,一大堆。

院子中央,白玉堂将答应教给唐石头的刀法打了一遍给他看。唐石头和箫良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这一套刀­精­妙绝伦,招数不多却是变化无穷。唐石头终于知道有人教】和自己糊里糊涂学的区别有多大了。看了一遍记住了招数,但其中变幻却是不太明白,跑来问白玉堂。白玉堂说了两句就不耐烦了,告诉他,“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说不清楚。”

展昭扶着额头。

唐石头倒是也没觉得不妥,跑到一旁和箫良捉摸了一下,还真捉摸出些味儿来了。赵普和白玉堂都是放养的徒弟,所谓的教功夫就是心情好的时候说两句,练功的时候你看一眼,有什么不懂问一下,其余时间自己钻研。这两人凑到一块儿,倒是找到伴儿一起学功夫了。

白玉堂回到桌边坐下,展昭戳戳他,“喂,你收人家做徒弟好歹有些诚意啊!”

白玉堂无奈,“我师父就这么教我的。”

展昭无话可说,什么师傅出什么徒弟!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洗漱了回到屋中,准备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动身。

展昭在桌边坐着,看欧阳少征给他的西山地理图,西山山坳一带的确地势复杂,刚才欧阳特地嘱咐了他一些细节,让他一定注意小心埋伏。

白玉堂则是坐在窗边,手中端着一个白玉堂杯,边出神地盯着院中的杏花树看。

展昭走过去他身边坐下,趴在窗户前,挡住他的视线。

白玉堂伸手,将白玉杯里剩下的半杯酒送进了展昭嘴边,展昭顺势喝了,咂咂嘴,“好喝,什么酒?”

“杏花白。”白玉堂说着,低头过去。

展昭就感觉嘴­唇­上温热,可眼前白玉堂的脸一晃就又回去了,不痛不痒,蜻蜓点水那么一下,心里头却是像被撞了一把,嗵嗵地跳。

等白玉堂第二杯酒送过来,展昭才顾得上脸烫那么一下,结果杯子继续喝。白玉堂伸手帮他把前发拨到耳后,“半杯就脸红了?那两杯岂不是要酒后乱­性­了?”

展昭听后,伸手拽他衣领子,“你要不要试试?”

“难得你那么主动,可惜明天有重要的事情做。”白玉堂给自己倒了杯酒,忽然问展昭,“对了,刚刚你看出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展昭点头,像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发现了!”

“只有咱们两个发现,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白玉堂皱眉道,“可能是因为和仇朗行之前没有交集,还有……没见过那个水鬼。”

两人说话间,就见公孙抱着小四子从院子外边跑了进

来,手里拿着个水壶,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这父子俩,还真是……

“水壶别忘了,出去别喝不­干­净的水!”公孙叮嘱地一百零一句。

“是是……”展昭连忙点头答应,接了水壶,见公孙似乎还不想走,就让他坐下。

“喵喵你们明天要小心哦。”小四子和他爹一样啰嗦,“那个仇什么,好可怕哦!”

“可怕?”白玉堂看他,“哪里可怕?”

“他的脸啊!”小四子认真说,“好吓人的感觉。”

“哪里吓人?”展昭又问了一句,“论长相,仇朗行也算不错。”

“不是说好看难看的事情。”小四子捏着跳到膝盖上来的小虎的耳朵,“是觉得他的脸和眼睛对不上!”

“小四子。”公孙捏了捏他腮帮子,“这算什么说法?”

“爹爹不觉得么?”小四子认真问,“特别是他笑的时候哇!”

“这倒是,那小子也算皮笑­肉­不笑。”说到这里,公孙忽然愣住了,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恍然大悟状,“哦……”

“哦?”展昭和白玉堂见公孙终于开窍了,就也笑着看他。

“难怪你俩这次决定非去不可,还宁可冒险都不肯带人!”公孙笑着摇头,“别说,我还真差点忽略了这么大个玄机!”

151

151、番外:耳朵的故事 ...

春日的午后,开封府里百花盛开,天气好案子又少,众人不免有些懒散起来。

“石头~”

院子里,小四子给石头梳着毛,就趴在它背上捏起了它的耳朵。石头的耳朵,圆乎乎、­肉­呼呼、毛茸茸还软软的。小四子最爱做的事就是捏石头的耳朵和尾巴!

不过石头可不太喜欢被小四子捏来捏去的,见小四子的手一抓上来,赶紧躲开,耳朵还一动一动的,身子扭来扭去,直到把小四子扭下来为止。

“小四子,这么喜欢捏石头的耳朵,怎么不捏自己的?”

展昭的声音传过来,小四子从藤榻上爬起来,“我的耳朵没有石头的好捏,喵……”

小四子的话没说完,看到了眼前的展昭,楞住了。

只见展昭蹲在藤榻边,对着自己笑眯眯、笑眯眯……只是今天的展昭有一些不同,他的脑袋上方左右两侧,竟然长出了两个黑­色­的猫耳朵,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黑­色­的猫尾巴在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呀!”小四子揉了揉眼睛——自己眼花了么?!

展昭见他发呆,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腮帮子,伸出来的不是手,而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猫爪子,还有粉红­色­的梅花形­肉­垫子,软乎乎、软乎乎……

小四子傻了良久,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展昭的耳朵,发现不是戴上去的,而是真的长出来了,柔软温热还会动。于是,小四子惊讶地叫了起来,“喵喵,你怎么长出耳朵来了?”

展昭不解地看小四子,“我本来就有耳朵啊,猫妖都有耳朵。”

“猫妖!”小四子张大了嘴吧,“喵喵是猫妖么?”

“小四子你怎么睡糊涂了?”展昭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我当然是猫妖了,再说了,开封府人人都是妖­精­,都有有耳朵呀。”

小四子的嘴巴张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程度,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很震惊,但是它的双眼始终不能从展昭脑袋上那一对黑黑的耳朵上移开。

“那个,喵喵。”小四子对展昭招了招手,“给我摸摸呗?”

“好啊。”展昭凑过去,对着小四子动了动耳朵。

“呀!”小四子扑上去,捏着耳朵揉来揉去,“好可爱!”

“猫儿,不去吃饭?”

这时候,外头白玉堂走了进来,看到展昭又和小四子蹭上了,就走过来问。

小四子盯着白玉堂头上那一对白­色­,圆乎乎的白老鼠耳朵继续傻眼,小声问展昭,“白白也是妖­精­么?他身后还有一条细细的小尾巴。”

“是啊。”展昭点头,“耗子­精­!”

=0=小四子愣在当场,就听展昭补充了一句,“白耗子­精­!”

小四子赶忙要去抓白玉堂的耳朵,展昭阻止,“唉,小四子,摸不得,老鼠耳朵摸了要发飙的!”

“酱紫啊……”小四子有些失望,一旁白玉堂却是眯起眼睛,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展昭身后的猫尾巴。

“喵!”展昭叫了一嗓子,毛都炸开了,扑过去拿爪子挠白玉堂,“让你抓!吃掉你!”

白玉堂挡着他的爪子坏笑,“猫儿,你忘了,我是吃猫鼠!”

小四子摇着脑袋觉得世界混乱了,最后搂住石头蹭来蹭去,“石头!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喵喵和白白都长出了耳朵和尾巴?”

“槿儿,有耳朵很正常啊!”箫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小四子的身边,正在笑削一个苹果。

小四子仰起脸来看,就见箫良脑袋上长出了一对­奶­白­色­的狗狗耳朵,身后一根­奶­白­色­,卷起来的大尾巴,正在对着自己甩啊甩。

小四子愣在那里,良久,捂住腮帮子,“不对!小良子不是狗狗是小老虎!”

“槿儿,来,吃跟胡萝卜。”箫良不知道小四子在说什么,只是拿了一根红红的胡萝卜过去给他。

小四子扁着嘴,“我最讨厌胡萝卜了,小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会。”这时候,公孙走了过来,给抱起小四子,“小四子最喜欢吃胡萝卜才对啊。”

小四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孙脑袋上一对白­色­的狐狸耳朵,还有颈间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身后一根蓬蓬松松的狐狸尾巴。

“爹爹变成狐狸了……狐狸­精­?!”小四子捂住耳朵摇头,“怎么会这样!”

“小四子怎么了?”

这时候,赵普从屋里走了出来,脑袋上一对灰­色­的狼耳朵,身后一根粗粗的扫帚尾。过来揽着公孙的肩膀笑嘻嘻逗小四子,“今天的胡萝卜可新鲜了,有一箩筐。”

小四子郁闷地看到箫良在吃苹果,小声说,“爹爹,我不要吃胡萝卜,我也想吃苹果。“

“不行啊,槿儿!”箫良赶紧摇头,“槿儿只能吃胡萝卜,吃了苹果要拉肚子的。”

“才不会!”小四子坚决摇头!

“只能吃胡萝卜啊。”公孙认真说,“因为小四子是……”

话没说完,外头包延走了进来,两只毛茸茸的羊耳朵,身边跟着庞煜,一对黄|­色­的耳朵,那形状像是……

“噗!”小四子看明白后,滚到公孙怀里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小小胖是只小黄鼠狼!哈哈!

庞煜嘴角抽了抽,过来掐了一把小四子,“你个小兔子,乖乖吃胡萝卜吧。”

“我才不是小兔子!”小四子争辩,“我也要做小老虎!”

“小四子,你都做了七八年小兔子了,怎么做老虎啊?”公孙捏了捏小四子的腮帮子,边将一根白­色­的,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从他脑袋上压下来,让他看,“你看,耳朵!”

小四子石化在风中,伸手拽了一把,真的是连在自己脑袋上的耳朵,反复摸了几下,真的是耳朵!自己变成兔子了!

“槿儿,怎么今天怪怪的?”箫良又递了两跟胡萝卜过来,“来,吃萝卜。”

“嫑!我最讨厌吃萝卜!”小四子捂住嘴,边回头看,就见自己ρi股后面长出了一个圆圆的白­色­小球,是兔子尾巴!

“来,槿儿,胡萝卜!”

“对啊,小四子,胡萝卜!”

“胡萝卜!”

小四子仰起脸,就见所有人都晃动着脑袋上的两个耳朵,拿着胡萝卜向他走过来,“快吃吧小四子……胡萝卜哦!”

……

开封府的别院里,公孙正靠在藤椅上看卷宗,怀里趟着裹着小毯子正在睡中觉的小四子。小四子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长个子,手脚并用动来动去的很不老实。

公孙笑着看他跟自己较劲,不知道又做什么怪梦了。

赵普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小碟子,“亲,你要的点心。”

“按照我说的那样做的?”公孙问。

“嗯。”赵普点头,“都是胡萝卜馅儿做的糕点。”

公孙点头,接过来闻了闻,觉得还是能问出味儿来。小四子最讨厌吃胡萝卜和萝卜、还不爱吃青椒、香菇这些东西。公孙怕他这样下去要身体不好,所以拐着弯儿想尽法子骗他吃。刚才中午饭的时候,公孙骗他吃了两片萝卜,小东西吐了一中午的舌头,说好难吃好难吃。最终公孙无奈,让赵普叫人特别做了那么两样点心,准备等一会儿小四子睡了中午觉起来,还迷迷糊糊的时候骗他吃下去。

赵普放下碟子后,就注意到小四子裹着个毯子滚来滚去的,嘴里叽里咕噜说个没完。他好奇凑过去听了听,只听到小四子说什么,“胡萝卜、兔子、耳朵、尾巴……”

“你猜他做什么梦呢?”赵普觉得好玩。

公孙拍拍小四子的ρi股,“看这样子估计是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正说话呢,门口传来了一阵笑声,似乎是小玉她们那帮丫头,还有展昭说话的声音。

赵普靠在窗户边往外一看,就见白玉堂抱着胳膊站在长廊前,展昭正好奇看着几个姑娘们做针线活。

没一会儿,展昭拿着个东西出来给白玉堂看,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盯着那东西发起呆来。

展昭快步走到了公孙他们的房间门口,朝屋里张望。

“小四子在睡觉啊?”展昭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可惜。

“你手里拿的什么?”赵普好奇。

展昭拿起来给他看,就见是一对猫耳朵,用棉絮和布做的,“小玉她们们在做呢,据说在开封府的小孩儿最近很流行戴耳朵。她们先试着做个小猫的,现在给小四子做一对兔耳朵。”

“我看看。”公孙来了兴致,伸手要看。

展昭跑进屋,将那一对布耳朵交给公孙,“给小四子戴上看看!”

“好!”公孙准备动手,可是……

“唔……兔子……”小四子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像是做梦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钻进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边拱阿拱地撞公孙。

公孙拍拍他,看展昭。

“小玉她们等着问效果呢。”展昭就很想给小四子戴上看看。

“要不然你戴上试试?”白玉堂忽然开口问展昭。

赵普已经溜出去要小玉她们帮着做一对雪狐狸的耳朵了,要公孙的尺寸,一听说还能做个尾巴,赵普头发都竖起来了,坚决要做!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要不要……给这白耗子做一对。展昭盯着白玉堂发呆,平日不苟言笑的白玉堂,如果戴上耳朵,不知道会不会很好玩。

白玉堂趁机拿过两个耳朵,Сhā在了展昭的头上。

展昭一惊,伸手要摘下来, 白玉堂赶紧阻止,“别摘,很合适啊!”

“怎么可能适合……”

“牙啊,我不吃萝卜!”

展昭和白玉堂正一个要摘一个要戴地闹着,小四子突然大喊了一声,被惊醒了。

“小四子!”公孙也吓一跳,心说他怎么知道自己要骗他吃萝卜?

“爹爹……”小四子良久才回过神来,抬头楼主公孙,伸手摸他脑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公孙不解,抓着他的胳膊问,“怎么了?”

“耳朵!”小四子似乎还没睡醒,“没有耳朵啊!”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耳朵?

“小四子。”展昭突然玩笑心起,伸手戳了戳小四子,凑过去给他看,“耳朵在这儿呢!”

小四子一回头,猛地一眼看到了展昭脑袋上的两个耳朵,立马傻眼了……是真的,不是梦啊?!

“可不可爱,小四子?”展昭说着,伸手捏小四子的脸蛋,“一会儿就把你变成小兔子!”

展昭本想跟小四子说笑几句,没想到,就见小四子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一点点地涨红……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情况?

“小四子,来。”公孙在小四子身背后呢,没看到他表情,悄悄将那几样点心放在一起给小四子递过来,估计他这会儿还犯迷糊呢,“吃……”

“哇!”

公孙话还没说完,小四子忽然一头扑过来,“我不吃萝卜,不吃萝卜不变兔子,喵喵是坏人!”

众人都让他惊了一跳,展昭赶紧蹦起来躲到白玉堂身后,“怎么了?”

白玉堂斜眼看他,“不知道啊,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我……我没!”展昭有口难辩。

公孙拿着盘胡萝卜馅儿的糕点望天,这样也知道是萝卜?!。

“槿儿!”

箫良在外头正练功呢,一听小四子哭了,立马飞奔进来,冲到床边,“怎么了槿儿?”

“不做兔子!”小四子伸手摸着脑袋,“小良子也别做小狗,要做小老虎!”

箫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众大人,“什么小狗小老虎?”

众人都摇头。

展昭觉得自己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总之小四子哭了,赶紧拉着白玉堂跑出去。

箫良哄小四子,“槿儿,别哭啊!”

“不长耳朵!”小四子伸手摸自己的脑袋,“不吃胡萝卜!”

箫良瞄了一眼公孙,公孙叹气,将那碟“深谋远虑”做好了准备骗小四子吃的胡萝卜点心自己吃了,边纳闷,小四子究竟有多害怕萝卜?!

展昭做贼心虚,拉着白玉堂一直往外跑。

一直跑到开封府的大门外边,就见好多人都盯着自己笑,有些纳闷,“我弄哭小四子的事,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靠近问,“猫儿。”

“嗯?”展昭也凑过来。

白玉堂笑嘻嘻问,“喵一声来听听。”

展昭不解地看了看白他,忽然玩心起来了,就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喵!”

只是他“喵”字刚出口,路过的男女老少集体惊讶地站住了,齐刷刷盯着他看,开封府里头的丫鬟们围在一起一脸抓心脑肺的样子,呀呀直叫。

刚从皇宫溜过来准备和小玉她们一起做耳朵的赵媛瞧了个正着,捂着鼻子直蹦。

白玉堂则是笑得打跌,嘴里道,“真像、真像!”

展昭纳闷了,他还没见白玉堂这么笑过呢,伸手摸了摸,忽然摸到什么毛茸茸……

“啊!”展昭大叫了一声,红着脸把头上的猫耳朵摘了,转身跑回屋去。

次日,弄明白了只是虚惊一场的小四子,高高兴兴地戴了一对兔子耳朵在开封府里头蹦蹦跳跳,边教正在做耳朵的小玉她们,“白白的耳朵要圆一点,当中要粉红­色­!爹爹还要一个白­色­的毛领子。”

赵普在一旁连着点头,“对啊,对啊,还有尾巴!尾巴很重要!”

于是,开封府里连大人们都戴起了耳朵。

包大人也让小玉她们给庞吉也做了个,乐呵呵送给他,竟然是一对猪耳朵。

庞吉气得鼻子都歪了,不过幸好他也早有准备,送了一对黑熊耳朵给包拯,于是两人又掐了起来。

展昭这几天名声传了出去,好多人在开封府外面要求围观展护卫的猫耳装,最后都被白玉堂打发走了。

在房中闭关的展昭,正趴在桌边捏着小虎的耳朵发呆呢,白玉堂忽然走了进来,在他面前放了一个盒子。

展昭不解,“送我的啊?”

白玉堂点点头,“嗯。”

展昭笑嘻嘻打开,心说是什么呢?吃的还是用的?可

是打开一看,却见里头满满塞了一堆各­色­各样的猫耳朵。

展昭眯起眼睛,瞄着白玉堂。

白玉堂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对是白猫、这对是黑猫、这对三花、这对虎纹、这对灰白花、这对……”

展昭气的一把掀了盒子,“要戴你自己去戴!”

“你戴才适合。”白玉堂说着,从背后又拿出一个盒子来递过去,“还有这个。”

“是什么?”

“尾巴……要怎么用知道么?”白玉堂又咳嗽了一声,脸面还有些红,“别说,挺有情趣……”

展昭一也涨了一张大红脸,拿着两根尾巴,追着抽打白玉堂。

152、27 桃花劫第三弹,惊悚鬼桃花 ...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谨慎地研究了一下明天的深山行,

两人关起门,秘密地谈了一晚上,小四子跑来打听好几次都被撵走了,最后无功而返。

赵普见他和公孙担心,有些想笑,“别担心了,这两人一般人摆不平。”

“就怕暗算什么的。”公孙皱眉,“为什么他俩明知道危险还非要闯进去呢?”

“一定有理由……”

赵普话没说完,忽然就听到“喵呜”一声。

转过脸,就见展昭屋里的小虎正蹲在窗台上开他俩,脖子上为这块白­色­的帕子。

公孙和赵普面面相觑。

“小虎。”小四子跑过去将小虎抱下来,打开了帕子,发现里头卷着一封信,就交给了公孙和赵普。

赵普和公孙头并头一起看完了那封信,顿时无语——原来这两人有这种计划,还不早说,装神弄鬼的!

赵普暗中去找了包拯,按照展昭信上写的,和包拯说了一下,包拯也点头,“展护卫这个推断……非常大胆啊!”

“不过很有道理!”赵普道,“如果推论成立,那么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包拯点头,跟赵普拱了拱手,“那这次,就有劳王爷了!”

“好说!”赵普点了点头,暗中吩咐影卫门做事。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和白玉堂吃了早饭,叫人放了仇朗行,就一起前往西山,寻找那传说中的山坳去了。

仇朗行边走,边跟展昭说话,“比起在常州那会儿,你好像瘦了不少。”

展昭眨了眨眼,“那时候年纪小么。”

白玉堂在一旁走着,脑袋里忽然窜出“婴儿胖”三个字,又和小四子联系了起来,展昭五六岁那会儿,该不会也这么可爱?应该不是呆呆那种,而是很甜美很机灵……想到这里,白玉堂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赶紧按住脑仁。

展昭见他举动,凑过去问,“太阳晒啊?买个帽子戴?”

白玉堂伸手捏了捏他腮帮子,跟捏小四子似的。展昭捂住脸,恶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打劫上不要这么不正经!

仇朗行一路上,都不跟白玉堂说话,而是专心找话题和展昭聊天,似乎对白玉堂有些意见。

展昭偶尔应他一声,显得很冷淡。白玉堂本来话就不多,偶尔和展昭说上几句,乐得清静。

三人往前走,很快出了西城的大门,走入了郊外。

西城的地势分为两块,一边地势平缓些,一边就比较陡峭。展昭他们是往陡峭的地方去的。

沿途,展昭已经感觉到有人正在跟踪他们,他并没有说破,跟踪者功夫还行,而且人数似乎很多,与后边的行人混在一起,敌我难分。

很快,路越走越窄,民居村落也消失于视野之中,他们进入了山林。

152、27 桃花劫第三弹,惊悚鬼桃花 ...

西山的山坳林木茂密,灌木也相当的高。

展昭和白玉堂随着仇朗行往山里走,道路越走越陡峭,三人轻功都不错,也不累,只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心思说笑,加着小心边注意沿途的情况。

“别那么紧张么。”仇朗行见二人都不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是本着一颗赤子之心,坚决效忠大宋王朝。”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人……太叫人看不顺眼了!

正走着,展昭忽然感觉白玉堂伸手一把拉住他,他赶忙停下脚步……贴着脚尖,就有一条胳膊粗的蛇游了过去,要不是白玉堂拉他那一下,估计就踩着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只见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事,你注意上边,我注意下边。

展昭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放心大胆地踩地,遇到什么,白玉堂一定会阻止。

仇朗行在前面走,偶尔回头。这景象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挑起,摇头,“真难得啊。”

展昭看他,“难得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混江湖,一出口就称兄道弟,喝坛子酒就要八拜之交,整天张口闭口说要同生共死。可在一起处不了几天,为点银子为个女人就能反目成仇。”仇朗行叹了口气,“这世上真的有那种只是萍水相逢就可以用命换命的兄弟么?”

展昭白了他一眼,“你没有而已吧,之心朋友可遇不可求,但也不代表没有,难得才珍贵么。”

仇朗行笑了笑,“你们不一样,又不是兄弟,嗯?”

展昭听了,耳朵微微一红,仇朗行无奈加失望,“果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白玉堂淡淡道,“我就有四个,是你没有而已。”

“情人么?”仇朗行调侃着问他,“才四个?我总听人说白五爷是风流天下,还以为情人的数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白玉堂倒是也没恼,看了看他,依旧云淡风轻地回了他一句,“情人的话到目前为止就一个,兄弟就有四个。”

展昭望天看从树梢间缝隙偷过来的金­色­阳光,边心情极好地回了仇朗行一句,“我也有很多好兄弟,情……那什么,也有一个。”

白玉堂惊讶地看展昭,这猫竟然说得出口。

展昭假装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目不斜视,耳朵通红。

“哈哈。”仇朗行笑得打跌,“难怪你总是被骗。”

“哪有?”展昭不满地看他。

“别人说什么都信?”仇朗行别有用意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微微一耸肩,“总有那么几个人很特别,他们说什么我都信。”

白玉堂也觉得阳光金灿灿的,天气好晴朗啊!

“泛泛之交就掏心挖肺,最终吃亏的是自己!”仇朗行凉丝丝给展昭泼冷水,“感情这种事情,是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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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的!”

“我不这么认为,你相交的十个人里有一个是真朋友,其他九个也不浪费。”展昭依然一派的乐观豁达。

白玉堂甚为满意,展昭不愧是展昭,坚持自己的原则,而且他今天处处针对仇朗行,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讨人喜欢!

“小昭,你别总跟我呛么,我要伤心的哦!”仇朗行嬉皮笑脸地跟展昭闹意见,“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边说,他还边看白玉堂。

白玉堂继续低头走,极认真地观察着地面和草丛,以免展昭菜到蛇或者陷阱。展昭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想听的已经听到了,有闲心不如看风景。

三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晌午,仇朗行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山坳道,“就是那里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谨慎地走了过去。

“小心哦!”仇朗行一声提醒,让二人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嘿嘿。”仇朗行坏笑了一声,“别吓着啊!”

展昭皱眉,装神弄鬼!

两人走到了山坳边,盯着前方的下坡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也别说,仇朗行的提醒的确是有道理的,眼前的场景的确叫人震惊。只见漫山遍野都铺满了黑­色­的鹅卵石还有累累的白骨。

白骨有人骨头也有动物的尸骸,躺在黑­色­的一大片鹅卵石上,显得尤其刺眼。

“这地方很不错哦?”仇朗行站在两人身后,­阴­阳怪气地说,“作为坟墓来说?”

他说话的声调渐渐改变,越听越冷酷,也越听越不像是本人,冷冰冰的感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缓缓转回头,看着仇朗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不是仇朗行,你是什么人?”

再看仇朗行,他还是从容地站在刚才的位置,伸手轻轻擦了擦脸,脸上正常的肤­色­竟然掉了,下边的一张脸刷白,甚至是惨白。

展昭和白玉堂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心知肚明,是那个水鬼的脸!

“你们似乎不惊讶。”那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仇朗行,冷笑着站在那里,“果然,­精­明过人啊。”

“你究竟是谁?”展昭皱眉问。

“哦?”仇朗行仰起脸想了想,“我是谁呢?究竟算是人,还是……鬼?”

“鬼?”展昭笑了,“青天白日见鬼么?”

“没办法。”仇朗行往一旁走了两部,靠着一棵高树叹了口气,“我原本不该再冒险,谁叫我放不下你。”

展昭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又往身后看了看,回过头,就见白玉堂瞪了他一眼——看什么,就是你!

展昭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很喜欢你。”仇朗行开口,展昭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哇,我是男的!”

白玉堂和仇朗行同时瞟了他一眼,仇朗行又看了看白玉堂,“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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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白五爷是女的么?也是,难怪这么的倾国倾城。”

白玉堂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漂亮,谁­干­说他像女人那就死定了。

展昭一看仇朗行一箭戳中白玉堂要害了,怕这耗子恼羞成怒炸毛坏了大事,赶紧拉住他争辩,“没没!绝对是难的,我验过正身的,带把……”

展昭话没说完,白玉堂伸手一把掐他脖子,心中郁闷,这猫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带把不带把的说法是小四子说出来的。

前几天,厨房大娘抱着个可爱的小孙儿过来给众人看,孙儿刚出生还在襁褓里。小四子抱着小宝宝满大院溜达,公孙多嘴问了一句,“男孩儿女孩儿?”

厨房大娘就回了一句,“带把的,男孩儿。”

小四子当时就问箫良,“小良子,带把什么意思?”

箫良张了张嘴,道,“那个,就是男孩子的意思。”

“哦?”小四子好奇,“是方言么?”

“呃,不是……就是,比较粗鲁一点的说法。”小良子赶紧解释。

“粗鲁,是不是说出来很有男子气概?!”小四子一激动,就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字。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一天。

公孙带小四子去药铺买药,遇到王丞相家的三姨太,三姨太一看到小四子就上前捏脸,“哎呀,小王爷真的是男孩子么,长得比女娃儿还标致!”

小四子一拍胸脯,“嗯,我带把!”

三姨太愣在当场,丫头们都羞红了脸,公孙赶紧一捂嘴,把小四子带走。

又一天。

之前查出糖葫芦有问题,所以大人们纷纷带着小孩子来检查身体。因为要摸肚子,所以公孙将人分成两边,一边是男孩子,公孙来摸;一边是女孩子,绯影按照公孙教的方法摸。

于是,小四子热心地跑来维持秩序,站在桌子上对一群闹哄哄的小孩儿喊,“带把的左边,不带把的右边!”

轰一声,赭影从房顶上摔了下来,一大群孩子围着尴尬的爹娘问什么是带把什么是不带把。

于是,带把成了开封府近期的流行语,小四子再一次成为了开封的传奇。

展昭也不学好,总管小四子叫小带把,小四子还傻乐。包拯那天就在院中感慨,说他开封府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赵普的军营之气给带的,越来越二了,让白玉堂听了个正着,也是相当无语。

仇朗行见展昭拉着白玉堂的胳膊想当亲密,摇了摇头,“我死了很多年了,要不是因为这份痴情,也不会飘荡到今日。”

展昭脸上的­肉­轻轻挑了挑,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发飙。白玉堂则是一脸佩服地看他——行啊猫儿!之前一朵楞桃花,再一朵公主桃花,好么,这朵惊悚了,还是鬼桃花!

“你根本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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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也忍不住了,对仇朗行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谁!”

“哦?”仇朗行显得很意外,“你知道?”

“没错!你根本不是仇朗行,因为从一开始,仇朗行就没有来开封府赶考!”展昭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直觉得是那个水鬼长得像仇朗行,但事实上,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在装神弄鬼,那微妙的变化,是因为易容术,但是什么都能改边,人的眼睛却不会骗人!”

“哈哈”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精­彩!”

“的确是非常高明的方法。”展昭点头,“我的确认识仇朗行,但是我的确离开家的时间太久,好几年没见了,记忆中的长相与现在的你有些出入,你俩又正好是长得有几分像。我之前收到了家乡寄来的信件,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你就是仇朗行。其实你假扮仇朗行的时候才是用了化妆术,你现在的这张脸,才是本来的样子。你与之前的鬼状元岑磊很相似,但是岑磊已经死了,死于肺痨病。我没有记错的话……岑磊有个小他几岁的弟弟,不过很可惜,我只是听村里人说起,却从没有见过!就是你吧?”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昨天展昭已经将推论都跟他说了一遍了。他也是豁然开朗,不得不佩服这猫果然通透聪慧……或者说,天底下的动物,谁都没有猫更狡黠,谁能在他面前玩花样呢!这可是连包大人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哈哈哈。”仇朗行仰天大笑,“展昭,你果真真了不起!我真名叫岑林”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我想,当年你兄长并非是死于疾病或者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吧?”

岑林脸­色­冷了下来,“没错!那你猜猜,是谁害死他的?”

“凶手不是靠猜的,是要靠证据找的!”展昭摇头,“如果你对当年的案件有疑惑,应该直接到开封府报案才对,包大人会还你个公道的。”

“杀死我大哥的是大宋皇帝,是赵祯,赵家人!包拯能­干­什么?”岑林抱着胳膊摇头,“这个天下是没有公道的!”

“你说赵祯杀死你大哥?”白玉堂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不过是个穷书生。”

“穷书生却可以动摇他大宋的根基!”岑林脸­色­微变,“当年太宗谋害书生一案,死了很多栋梁之才,其实当年死的人里边,逃脱的除了那个饭桶庞太师之外,还有一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之后先不猜那人是谁,而是一起摇头,“庞吉可不是饭桶,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他只是开逢迎拍马……”

“那个才需要天分啊!”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接着换话题,“那个逃走的是你爹么?”

“没错!”岑林对展昭和白玉堂这份几乎心有灵犀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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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很有些不满,皱眉回答,“这个地方,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你经常来是吧?”展昭问。

岑林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没走错路,遇到分叉的时候连想都没想就成功地带我们来到了这里。”白玉堂帮着展昭回答,“这里地形复杂,如果只来过一次还是碰巧撞到,不会在找路的时候那么顺利!”

“你俩一直都不动声­色­,没想到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线索,果然不可小觑。”岑林抬头看了一眼石坑,“这个地方,对于当年的那些书生们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所在。他们在此聚会,在这里卧薪尝胆,怀念过去的辉煌……”

“不是我扫你兴。”白玉堂又Сhā了一句,“南唐也好后周也罢,除了皇帝诗词写的好点瓷器做得漂亮点,根本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还辉煌?是惨不忍睹才对吧?”

“儿不嫌母丑!”岑林似乎相当执着于后周的王权,“我们的皇帝不应该姓赵!”

白玉堂又看了他一会儿,回答“我娘是江南第一美人,我当然不嫌她丑。皇帝姓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汉人就行了。”

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哦?江南第一美人?我之前听大嫂说,名头貌似是天下第一美人!江湖第一大美人,可惜听说白夫人很早就丢下白玉堂给四位兄长,和他爹失踪,神仙眷侣去了,现在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和自家爹娘一样不负责任啊!展昭觉得可惜,有机会要见一见当年艳绝天下的白夫人就好了哇!

白玉堂见展昭此时的神­色­颇有小四子的风范,扶额。

岑林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摇着头一脸惋惜地看白玉堂,“亏你还是名震江湖的大侠,竟然这样数典忘宗,实在叫人失望!”

白玉堂看了他一会儿,接着摇头,“我又不蠢,祖宗姓白我还是知道的。”

展昭也揉了揉眉心,“岑林,当年那些书生死了是太宗杀的没错,但太宗也过世那么久了,这账算不到皇上头上。而至于你大哥岑磊……我建议你查清楚,因为皇上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暗杀他,你别被人利用了!”

“我大哥知道这里,他……”

“你以为现在是当年么?”白玉堂觉得这岑林有地方挺­精­明但有些地方又偏天真了些,“现在就凭你几个书生能兴起什么风浪来?有多少人还记得前朝的皇帝姓柴?”

“你父母也是后周子民……”岑林双眼一瞪。

白玉堂也不知道是不是诚心跟他怄气,伸手掏了掏耳朵,“那又怎么样?我白家祖上还有大唐子民和大汉子民呢,论那个也排不上柴家。”

岑林双眼瞪着白玉堂像是要瞪出血来了,展昭伸手摆了摆,“说实话,我也觉得皇上未必会劳师动众派人专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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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会不会是有别的原因,或者凶手另有他人?你别被人利用了,先查清楚。”

“你也不信我?”岑林睁大了眼睛,失望地看展昭,“你是当年唯一一个怀疑过我大哥死因的人!”

展昭倒是有些傻眼,自己有过么?

白玉堂无奈看了看展昭,心中叹气,这岑林大概误会了,展昭不止怀疑一桩命案,他每一桩命案都会怀疑一下,以免疏漏,这小子自作多情了。

“当年,你为了我大哥的案子跑到县衙详细查资料,挨家挨户询问,其他的官差连闻都懒得闻,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我不见你,你还来了很多次找我,甚至在我家门口等了我一天,那天还下雨!

白玉堂无语地看展昭,展昭继续摸头——有这种事?我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当时不见你,是为了避免给你惹麻烦,毕竟,当时我们的力量都太弱小!”岑林说道动情处,脸上漾起在白玉堂看来十分刺眼的笑容。“但是现在好了,时机来了!很快就要出大事了,到时候将会……”

“良辰吉日天下大乱是么?”展昭忽然问他。

“对啊!”岑林高兴,“我……”

“抱歉。”展昭没等他说完就打断,“我没法和眼看天下大乱了还那么开心的人相处。”

“我是逼不得已!血债血偿,我不能让我大哥死得不明不白!”岑林争辩。

“所以说先查清楚!”展昭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岑林怎么就钻进牛角出不来?

“已经迟了!”岑林深吸了一口气,问展昭,“你跟我一起走吧……”

“拒绝!”展昭都懒得听他把话讲完,坚决摇头。

岑林皱眉,“你那么能­干­,赵祯却只让你做个护卫,你不觉得屈才么?”

“护卫是我自己要做的!”展昭板起脸很认真地说,“俸禄不错哦!不用上朝也可以不经常穿官服。关键是没案子的时候很闲,不用整天坐在书房里,每天可以随意出去逛,不是,是巡街!还可以花公家的银子出远门玩,不是,是查案!厨房大娘做的饭是众多府衙之中最好的!”

白玉堂眼皮子直跳,众多府衙……原来那天包大人偷偷跟他说,展昭吃遍所有府衙的厨房才最终选了开封府,这件事是真的!一直以为展昭坚持做四品带刀护卫不肯升官是因为不图名利只想帮着包大人破案。可没想到这猫自己小算盘打得那么好……说出来太丢人了!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岑林见展昭还笑嘻嘻的,翻脸怒道,“到我这边来,一会儿刀剑无眼!英雄难敌四手。”

“不要!”展昭依然坚决拒绝。

“为什么?”岑林看了看白玉堂,冷声问,“因为他?”

白玉堂此时已经注意到了四周的异动,看来状况有变,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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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不少啊。

展昭转过脸,单手托着下巴盯着白玉堂看了起来。

白玉堂见展昭看自己,道,“跟着我吃香喝辣,出去玩不用你花钱!”

展昭一打响指,“就跟你了!”

岑林一张脸又白了几分,良久,他笑了起来,“名震天下的御猫展昭竟然只是为了吃好玩好,就轻易做出选择……太轻率了吧!”

“嗯,其实硬要说还是有些别的理由的。”展昭端着下巴又瞟了一眼白玉堂,最后看了看岑林,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只见空出一段距离,“他比你帅一点。”

白玉堂嘴角挑了挑,问他,“只有这么点?”

“嗯,还要多一点的!”展昭手指尖的距离扩大了些,偷眼看白玉堂,见他还不满意的样子,­干­脆将手张到最大,“好吧,是很多点!”

“别把我的一片心意踩在脚底下!”岑林警告展昭,“你不知现在的处境么?”

展昭看了看周围,“还挺多人的么,有个一二百么?”

“还要多再一点。”白玉堂回话,“三四百的样子。”

“要埋伏那么多人,一定花很多功夫吧。”展昭摸着下巴四外张望,“都躲在林子里喂蚊子么?你看,跟着你还不如开封府待遇好!”说着,晃了晃腰间的香囊,“你看开封府的人都带着防蚊子的香囊。”边说,边对四外招手,“你们每个月多少俸禄啊?要不要来开封府吃皇粮?”

“猫儿……”白玉堂无语地看展昭。

展昭耸了耸肩,收起说笑的意思看岑林,“你无论知道什么都还只是个普通的书生而已,兴不起太大的风浪,这次的事件计划周详,应该还有人给你撑腰的吧?”

“撑腰?”岑林冷笑,“相互利用而已。”

“什么人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岑林说着,轻轻举起手,似乎是要发号施令了,边对展昭说,“最后的机会,你考虑清楚……”

展昭却忽然伸手,搂着白玉堂腰间摸了起来。

“猫儿?”白玉堂低头看他,有些尴尬,光天化日的也太主动了!

“那个呢那个?”展昭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哪个?”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那个!”展昭摸了摸腰里没有,又摸胸口。

“猫……”白玉堂刚想阻止,但展昭已经摸到想要的东西了,伸手到他衣服里掏了出来。

岑林皱眉看着,不明白两人在­干­吗。

“给你看个好东西,开封府的人除了带香囊之外,还有福利的!”展昭说着,伸手给岑林看手里的东西,“不信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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