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人生的事,竟是如此苍凉。
悠悠往事,兄弟手足的情意,他们曾经有,未尝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快十年了,这样温水慢炖残存着的,亦是虚伪,亦是做戏。
他们都等太久了。不如一朝了断,云归云,水归水。
秦苍搭弓,射箭。前面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墙上人看得见他,他秦苍的眼力也不差。
那按剑端立在宫门之上的,是御林内卫军总都统,范名扬。
宫门上万箭待发。秦苍算计好手中强弩的射程,借着快马疾驰的冲力,一箭发,破空呼啸而过!
秦苍神力英武,他弓箭之强霸,天下人人皆知。
范名扬看到秦苍搭弓射箭的动作,便急急躲闪。但是秦苍的箭,连发,散射。结果毋庸置疑,范名扬人在明处,秦苍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万箭已齐下。秦苍收马停在射程之外,他身后尾随上来的冲闯厮杀声,直让地动天摇晃。
他终究要踏着别人的血和尸身,走上那条弑兄,夺嫡,谋反,逼宫,君临天下的路。
黑甲战士没有盾牌,他们每人举着一具敌人的尸身,向前冲。
秦苍于马上,静悄悄地看着。铁与火,血与死。那拼尽一生洪水猛兽般的激烈鏖战,如此惊险,壮阔非凡。
好想让永煦帝也看一看,让他永煦帝高居宫墙之巅,他秦苍低居后土之上,一个俯瞰,一个仰望,来细细地观看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宫廷政变。
黑甲战士已冲闯到宫门口,他们可以听到里面首领严防死守的叫嚣。
黑甲军的人集聚宫门下,宫墙上犹存的弓箭手望着一地横尸,望着远远的孤零零于马上的秦苍,突然不知所措。
那个瞬间很静,死般寂静。秦苍于夜风中敛起眸子,只觉得眼底湿酸。夜色如此恢廓苍茫的背景,眼前如此壮烈搏杀的场面,他内心深处沸腾的感慨,与生还与胜利与耻辱与荣光,或许全然无关。
那厚重的宫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紫电昂首一声长嘶,快若魅影般,冲了去。
人涌如潮,电光火石般短兵交接,一个个如狼似虎,拼命格杀。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养心殿,永煦帝已然听见远远的厮杀声。
他终究是,打进来了吗?
永煦帝静倚着座椅宽大的靠背,竟是淡淡地笑了。他极其冷静地,唤人。
“皇上,”进来的是一直服侍他的安公公,安公公压制着不安,低头欲言又止。
永煦帝浅笑着,温和地道,“倒茶。”
安公公镇定从容地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呈上去。永煦帝接过来,习惯性地轻轻吹了一口。
“他真的,要打进来了。”永煦帝随意得像是唠家常一般,看了安公公一眼,言笑道,“是朕,逼他太紧了么?”
安公公道,“皇宫固若金汤,皇上不必为此担心。”
永煦帝笑道,“他一直都是出类拔萃最能干的,久居于人下怎么受得了,还半死不活的,朕对他也是太苛刻了点。”
安公公道,“安平王现在还有命放肆,皇上,是太宽仁了。”
永煦帝静静地呷了口茶,长叹一声微笑着道,“可是能被随意杀死的,又怎么会是安平王呢。”
他挥手让安公公下去了,偌大的养心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月光依旧皎洁地透射在光洁齐整的砖地上,夜风,轻轻地摇着帷帐。永煦帝不禁顾自笑,天若有情天亦老,可天永远刚健,所以不管人间是凶杀还是离散,天地依然有风月,风月依然很美好。
六年前也是这样吧。永煦帝突然很诡异地想,六年前对安平王来说,那一场天崩地裂,他真的是人想象中那么伤痛入骨吗?为什么如今的自己,却如此平静呢?六年前安平王一败涂地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是这么平静的,宛若是一场解脱。
兄弟相残。他们小时候,真的是同心同德的好兄弟,手拉手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很好很好的兄弟。
外面开始传来后妃皇子公主惊恐的哭泣求见声,永煦帝一愣神,起身,负手走出去。
“皇上!”
“皇上!”
那些人见了他,惶恐激动地齐聚到他身边,永煦帝哼笑一声道,“都慌什么呢!朕还没死呢!”
一时哭泣声止,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永煦帝一皱眉,“太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汗,亲们拍砖吧,不言情,写什么争战沙场啊~嗷嗷嗷~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