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熊路的办公室已经是烟雾缭绕了。各连队的连­干­几乎坐满了不大的房间，里面的男­性­据多，大都抽烟，尽管窗户都开着，但是一根根莫合烟的浓烈气味还是让朱秀霞这几个女­干­部感到窒息。

她盼望会议快点结束，可是熊路却念着一份师政治部下发的关于废止“生产建设兵团婚姻条例的暂行规定”的文件；“一，根据兵团指示，生产建设部队婚姻条例按目前部队的情况确实有废止的必要，所以兵团党委决定取消。今后兵团所属部队，一律遵照婚姻法执行，但是批准结婚和离婚的权限仍然按原规定执行。二，此规定可由各级政治机关控制掌握，并在有关会议中传达到连，不必在连队中公开宣传。特此通知。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农业建设第一师政治部。一九五九年九月三日。”

念完上述通知，秀霞就等着熊路说散会了，可是他又总结起这几年团里在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和出现的问题。他说；“来我们团的女兵差不多有三百多个，来自好几个省份。主要是山东、湖南、湖北、河南和四川等地方来的多一些。这些女同志在工作上都表现不错，很多人入了当，提了­干­，有的还成为我们团的业务骨­干­和领导。”

他说到这里，朝朱秀霞座位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又卷了一根莫合烟，继续说；“可是在婚姻问题上，有相当多的女同志不服从组织，不听党的话，闹情绪，要特殊条件，要自己选择对像。对组织上的介绍和劝说，无动于衷，还写打油诗，绕弯弯。有的同志还说俏皮话。说什么我们来新疆参军是为了­干­革命的，不是来找叔叔和爸爸的。她们要选资格老的，年纪轻的，有文化的……”他说到这里，会场一阵轰笑。

熊路一摆手；“笑什么？这都是明摆着的，团里的女同志普遍怕与年纪大的­干­部结婚，怕不顺个人意愿，怕组织上决定，不按婚姻法办事。…..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团打光棍的就多了，恐怕在坐的一些连­干­就要继续晚上钻凉被窝了。”

会场又是一阵喧哗和嘘声。机耕连连长说；“政委，你三年前就说过，我们每个­干­部都会有一个老婆，可是我到现在还睡凉被窝呢！老婆都被比我们官大的拿去了。”他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响应。熊路被烟头给烫了一下，这显然触动了他的软肋。还是小富解了围；“团领导当然希望你们都有老婆，可是有婚姻法，还是得依照法律办事，再说有了组织介绍，还要本人同意才行呀。自己找不上老婆，也不能把怨气都撒在领导头上嘛，领导也有苦衷呀。”

熊路在铁皮罐头盒做的烟灰缸按灭了烟头，说；“好了，这个问题到以后再讨论吧。让我们换个话题。现在说说兵团领导来团里视察的事吧。”一说到这件事，他的­精­神就来了；“兵团领导视察我们团，说明什么呢？说明第十团的确不同凡响嘛。也说明了我们团的势力还是不可小看的。当然这与各位连­干­的能力分不开的。尤其值得的一提的是，园艺站的科研成果为团里争光了。朱秀霞同志的‘塔里木一号’已经成为团的秘密武器，她真不错，工作有劲头，科研有成果，我们大家都要向她这样的女同志学习啊！所以，我们团还要扩大园艺站的规模，要把科研作为今后发展的重要方向。我们已经又开垦了五百多亩的荒地，要给园艺站用来栽种优质的果木品种。现在让我们听听园艺站朱秀霞站长的发展设想。大家鼓掌。”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朱秀霞站起来，准备说话了。

“坐下说吧。”熊路扬扬手说。

“俺也不会说些大道理，就是想把俺们将要在明年栽种的品种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坐下来，对着写好的汇报材料，这是熊路为了给上面视察而准备的，他让她给大家介绍一下，团里也有把这个材料作为园艺站的发展计划的意思。她清清嗓子念起来；“园艺站准备栽种的品种是；小果冬青。它的生长迅速，栽种四到五年开花。五月中旬开花。一朵花能开三天左右。群体花期为半个月；下面再把枇杷、洋槐和赤扬等西部稀有品种介绍给大家……”

这时，有一阵鼾睡响亮的传来，大家都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张云扑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