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孝渠长剑在手,冷冷一笑道:“拔剑!”
萧剑寒闻言摇摇头道:“在下生性甚懒,不喜动刀动枪的很!”
郑孝渠怒道:“拔剑!此刻由不得你了!”
萧剑寒摊手一笑道:“在下不仅不喜拚斗,而且实在无剑可拔!”
郑孝渠掉头向司徒朗道:“贤弟,借你的剑给他一用!”
司徒朗的长剑,随手向萧剑寒抛去,喝道:“接稳了!”
休看这司徒朗随手一抛,长剑去势可真疾如箭矢,重达千斤。
依司徒朗的看法,萧剑寒既是“武林二圣”之一,“不醉狂生”方梦卿的衣钵弟子,这点小小气势必然吓他不倒。但是,事情却是大出意外。
司徒朗长剑脱手之后,笔直的奔向萧剑寒,就常情论,萧剑寒定会接住来剑,否则,难免受伤!而“醉月峰”顶的实情,则是萧剑寒根本不愿接剑。是以那支长剑直向萧剑寒的左臂Сhā去!
司徒朗看得吃了一惊,大喝一声道:“小子,快接剑……”但萧剑寒依然未曾接剑!顿时,眼看长剑就将切断萧剑寒的左臂,而他依旧行若无事,一脸散懒的半睡不醒神情,不禁令郑孝渠也急了;长剑一撩——“当……”司徒朗的那支长剑剑尖,在接触到萧剑寒的衣衫刹那,硬被“逍遥仙客”郑孝渠一剑撩向半空,“嗑”然一声,摔落地上。
郑孝渠目光一凛,怒道:“老弟你是想死么?”
萧剑寒暗暗中虽是出了一身冷汗,嘘了一口大气,而他外表上却是故态不改奇Qīsuū.сom书的淡淡笑道:“在下并非想死!”
郑孝渠嘿嘿笑道:“既不想找死,为何不肯接剑?倘若老朽适才出手稍慢,老弟此刻除了左臂已断;恐怕连小命也丢了吧!”
萧剑寒大笑道:“大庄主,在下算准你必将出手!”
郑孝渠一怔道:“老弟怎会这般自信?”
萧剑寒笑道:“郑大庄主和司徒二庄主,在武林之中,不但辈份极尊,武功极高,而且为人也称得上正人君子……”司徒朗Сhā口冷哼道:“拍马屁也改变不了兄弟主意!”
萧剑寒回头一笑道:“那是二庄主自己的事,在下所说只是已经过去的事实。”话音一顿,忽然剑眉一扬向郑孝渠道:“试想,以两位在武林中的英名,怎会向一位手无寸铁既不肯出手,又是武林后辈的年轻人暴施杀手呢?”
郑孝渠闻言笑得一笑,司徒朗已经大声道:“不错,小子说了半天,只有这句话中之!”
萧剑寒偏头一笑道:“是么?二庄主适才几乎成了凶手,造成盛名之累了呢!”
司徒朗那微现黎黑的面孔,竟然出现了羞意红光,他跺跺脚,似是解嘲般的低声咀咒着道:“小子,口舌太利,当心要进剜舌地狱……”郑孝渠这时心中也有了一些愧意,觉得以自己兄弟身份而逼着萧剑寒动手,实在有些不该!
但三十年来的茹苦含辛,却又不能就此作罢!说不得,还是找萧剑寒较量一番了!
修眉一阵翕动,郑孝渠接着先前话题道:“老弟,我仍然对你这般自信表示不大同意!”
显然,“逍遥仙客”的语气已趋温和得多了!
萧剑寒却笑应道:“大庄主,若是在下适才真是不幸伤死剑下的话,请问大庄主,你与司徒大侠究将如何自处?”
郑孝渠一楞道:“这……这……老朽到还没有想及……”萧剑寒望望天色,笑道:“时光离天明尚早,大庄主何不想上一想?”
郑孝渠不安的看了萧剑寒一眼,果真低头沉思!
但是,司徒朗适时大叫道:“小子,刚才你若是不幸死去,老夫只好拔剑自刎在你身前了,否则,被人传扬出去,老夫怎受得了那暗算无力反抗之人的鄙杯…”郑孝渠闻言,恍然大悟道:“老弟兄,老夫司徒二弟的耿直心意,到真是唯一可行之路了……”萧剑寒突地仰天一笑道:“以命换命,所以在下有此自信,大庄主必然出手相救!”
郑孝渠闻言,心中好不惊凛!暗道:“这年轻人心机之深,料事之准,行事之磅薄大胆,直比之乃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将来武林有他是祸是福……”口中,却故作平淡的笑道:“老弟计划之周全,令老夫兄弟佩服无比……”司徒朗忽地怒笑道:“大哥,敬佩归敬佩,三十年的约会归约会,别忘了你那束发紫巾被扯之恨,让这小子的甜嘴哄了你……”萧剑寒不屑的撇嘴低笑道:“匹夫之见!”
郑孝渠到真似突然被司徒朗提醒一般,大声道:“老弟拾起剑来!”
萧剑寒道:“大庄主势在必斗么?”
郑孝渠点头道:“老夫要再试试令师‘南华四剑’的威力!”
萧剑寒长叹一声,慢吞吞的拾起司徒朗那支剑,又道:“大庄主,我看还是免了吧!”
“呛啷……”他又把那支剑给摔到地上了!
郑孝渠看得一楞道:“老弟,你……”
萧剑寒笑道:“在下兴趣实是不大!所以想到最好是不必动手!”
郑孝渠心念一转皱眉道:“老弟,你明明是畏战啊!”
萧剑寒大笑道:“是吗?原来此之谓为‘畏战’!哈!哈!”
郑孝渠也不管他话中讽刺之意,又道:“老弟,你可知‘不醉狂生’方梦卿的名望如何闯来的?”
萧剑寒道:“长辈之事,在下早说过不愿过问!”
郑孝渠冷笑道:“萧老弟,令师在武林之中的盛名,是用手中剑,掌上力,流血流汗,拚命拚死夺得来的!”
萧剑寒不解的问道:“这与在下何干?”
他这句话只听得郑孝渠呆了半天!这岂是晚辈对于尊长们所应的冷淡姿度?
郑孝渠忽然心中一凛,暗道:“这小子是方梦卿的徒儿吗?”
倘若唠叨了半天,这小子原来是个西贝货色,岂不是摔跤还撞着狗屎——倒霉透顶了吗?
司徒朗倒不曾想到这些,只是恨恨的看了萧剑寒一眼道:“蠢徒!蠢徒……方梦卿收了这等不知尊长的蠢徒,不懂师门令誉的脓疱,真是人间一大惨事……”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司徒大侠调教的高徒,一定聪明的很!但愿来日有缘,在下甚愿拜访‘秋水山庄’一识令徒亲容!”
司徒朗怎忍得住这种抢白?双目一瞪大怒道:“孺子大胆……”郑孝渠一把拖住司徒朗,不许他暴怒动手,笑向萧剑寒道:“萧老弟,请你回答老朽一个问题!”
萧剑寒道:“大庄主请说!”
郑孝渠正色道:“老弟是代替令师前来赴约,三十年前令师亲口允许的约斗,决不可仅凭老第的一句话就可以作罢!”
萧剑寒皱眉道:“大庄主必欲在下出手一搏么?”
郑孝渠道:“不仅与老朽一人相搏,司徒二弟还有一场呢!”
萧剑寒看了那怒容满面的司徒朗一眼,道:“真是麻烦得很……”他弯下腰,捡起那支长剑,抖了一抖道:“大庄主,在下为人最最不喜卖力劳动,因此,虽然在被逼之下,也不愿过于拚命!”
郑孝渠笑道:“老弟此话何意?莫非你以为略为比划一下就行?”萧剑寒道:“那自然最合我心!”
郑孝渠突地一振长剑,仰天大笑道:“老弟,你该知道刀枪无眼的啊!”
萧剑寒道:“玩命的事我可不干!大庄主,在下至少在这等小小年纪之日,还不想糊糊涂涂的把小命送掉!”
郑孝渠道:“死到不必,只怕难免伤残!”
萧剑寒摇头笑道:“那更不成:象我要是成了残废。岂不比死还苦?”
郑孝渠再好的耐性,也不禁忍不住了!双目一瞪道:“萧剑寒,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老朽已经受够了!”萧剑寒轩眉一笑道:“大庄主不可动气,高手对敌切戒心虚气浮之理,大庄主怎不会不知吧——”他语音一顿,又道:“大庄主,你我既然都不想死,又不愿受伤,依在下之见,还是定下一个招数上的限制如何?”
郑孝渠听完萧剑寒所说之后,果然盛气一平笑道:“老弟提醒老朽不可妄动无明,老朽极为感谢!至于动手时,限制招数之事,老朽也表同意!”
萧剑寒笑道:“以多少招为限呢?”
郑孝渠慨然道:“你我不论谁胜谁败,都以点到为止!招数定为百招之数,百招之时如果平手,那就算老弟获胜!”
萧剑寒摇头道:“不好,百招太多!四十招已经足够了!”
郑孝渠笑道:“这样老弟就太吃亏了!”
萧剑寒道:“不吃亏!而且招数一满,如双方平手之时,在下也不应算得是胜才可!”
郑孝渠听得心中暗道:此子果是有些乃师狂劲,可惜他今天碰了对象了……他口中却是说道:“老弟不嫌太狂了些么?”
萧剑寒笑道:“既是赴约较技,就应一切公允!今日之战,如是平手的话,在下认为也就不必延长了!”
郑孝渠略一沉吟道:“好,老朽同意!”
萧剑寒笑向司徒朗道:“二庄主,劳你的驾计计招数吧!”
司徒朗闻言浓眉一皱道:“这……”
萧剑寒道:“二庄主不愿屈就此职么?”
他说话之中,听是不时要带上一点刺,刺得这位脾性较为爆烈的“射月追魂”司徒朗心中恨恨的!
但司徒朗却只能苦笑回答道:“老夫也是敌对之人,由我计数有失公允之旨!”
萧剑寒目光有意无意一扫那左侧悬崖,大笑道:“此处别无他人,舍二庄主肯来计数,谁又能代?”
郑孝渠也正色说道:“二弟,萧老弟信得过你,何不免为其难?”
司徒朗道:“好吧!”说罢,转身退向一侧!
萧剑寒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一抖手中长剑道:“大庄主,请!”
郑孝渠是何等身份,闻言一笑道:“老弟,如果要求得公允,论理该是老弟请!”
萧剑寒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一个人年纪太轻了也有许多麻烦……”他随手一抖剑身,大剌刺的向前跨了半步,就在长剑刚要递出之际,郑孝渠忽然叫道:“且慢!”
萧剑寒进招不快,收招可真快得吓人!郑孝渠口中那个“慢”字尾音未落,他已抱剑退立原地了!按笄熘魇遣皇歉牧酥饕獠辉阜丫⒔霞剂耍靠蠢刺煜吕寥酥道不孤,在下又碰到了一位同好……”郑孝渠摇头笑道:“老弟,较技是非较不可了!只是还有一点规矩不能不先行交待清楚,否则又将被老弟指为不公了!?
萧剑寒闻言,似是大大失望的叹息道:“在下到是错会了大庄主之意了!”
郑孝渠目光如电的望着萧剑寒一笑道:“今日之战,虽是用剑,同时也可用掌!”
萧剑寒一听还要用掌,不禁大大的摇头一叹道:“越来越是费力了……说不得在下只好舍命陪君子……”语音微顿突然左手一扬,大笑道:“庄主,当心这一掌……”腕劲一挫,掌劲立时发出!别看他随意这么一拍,力道可还真正不小!
郑孝渠挥起长剑荡开萧剑寒的掌力,赞道:“好掌力!老弟,你也试试老朽的……”他依样画葫芦,向萧剑寒随手一击!
萧剑寒到真正又狂又懒,他根本连动都不肯动一下,居然实受了“逍遥仙客”的“天星掌力”!他口中却是笑道:“大庄主的掌力,比在下强多了!”
萧剑寒竟能卓立不动的实受了自己一击,这是他始科所不及!顿时,他收起了轻敌之念?但也激起了这位武林名家的豪性。仰天长长一笑,朗声道:“名师出高徒!方梦卿果然不愧二圣之誉,老弟,你比老朽想象之中,要强了三倍……老朽放心一搏的了!”突地一挽长剑,但见晶光四射,霞气千条的重重剑影,漫天腾起!
萧剑寒淡淡一笑,说道:“好剑法!”身形一错,竟是直向对方剑影之中抢去!
“逍遥仙客”睹状,心中微凛,剑势一沉,挟着阵阵风雷之声,而又轻灵快速的刺向萧剑寒的左肋的“期门”大|茓!
萧剑寒的神态,依然满不在乎,也不知他用的是个什么身法,仿佛摔了一跤般的向侧面一歪,恰恰将对方剑势避过!
郑孝渠原本料定萧剑寒对于自己这招“雷震天风”,必然要举剑相格,甚至是闪身退避方能化解!于是自己立可变招,而以一式“五雷灌顶”,罩住对方上三路的五处重|茓!
谁料萧剑寒竟是利用这等古怪身法,使自己出手无功!
但郑孝渠应变也极为快速,略略一怔之下,那容萧剑寒身法复位,立即左手五指齐张,迎着萧剑寒歪出的上身,向他胸前拍去!同时,右手长剑也宛似雪花盖顶一般的攻来!
萧剑寒眼看似已身陷对方陷井般的脱口叫道:“不好!在下上了大庄主的当了!”
可是,他右手长剑却似要用来支撑那将倒的身躯,电疾由上而下,向前一推!左手却随着业已失去重心的上体,由下向上屈指一弹!
他长剑前推,无巧不巧的正削向郑孝渠那攻来的左掌,此刻郑孝渠如不赶快收掌,左臂就不免要挨上一剑!郑孝渠眉头一皱,匆忙中只好收掌撒臂!但右手长剑,依然以泰山压顶之势,砍向萧剑寒的肩头!然而,萧剑寒那支无意中斜斜举起的左手,一屈一弹之下,又无巧不巧的将郑孝渠的长剑震偏一尺!
郑孝渠就算再笨,此时也知道萧剑寒不是全靠运气了!
因为,指力弹剑,到底要全凭真才实学才能办到!何况郑孝渠更十分明白自己这一剑究有多少斤两呢!
他骇然后退三步,看看萧剑寒,低声一叹道:“老弟你不必做作了!你功力之强,已不下令师当年,老朽愿老弟能城心赐教一二才是!”
萧剑寒至此才一收嘻笑之态,正色道:“晚辈敬遵大庄主之命……”话音微顿,拔剑一挥,丝丝劲气立即布满当空!
郑孝渠脸色大变道:“老弟已经练就驭剑之术了么?”
萧剑寒一笑道:“大庄主,那驭剑之术,晚辈这等年纪如何能够练就?晚辈只不过是将家师‘秋水神功’溶入剑法之中而已!”
郑孝渠闻言虽是相信,但是他对于萧剑寒的武功,却更是心惊不已!当下凝神一志再也不敢托大了!
萧剑寒剑势突发,一招“绝云负天”,挥起漫天剑影,五丈之内,均在他那强烈的剑无笼罩之下!
“逍遥仙客”郑孝渠目光一凛,立即全力举剑相迎!
十招不到,郑孝渠已知道自己胜不了对方!但他却想利用掌法来找回昔日挫败之辱!因为,他那束发紫巾,就是在他跟“不醉狂生”方梦卿激战较剑之中,被对方用右手抓走的!二十招一过,郑孝渠暗暗运起“太清神功”,右手一招“雷火风云”,挽起千朵剑花,左手却挟着万斤之力,向萧剑寒右腿斩去!这一手委实大大出乎萧剑寒意料之外!
他虽是知道可以用掌,但却不屑用掌!是以,他认为象“逍遥仙客”这等成名人物自然也不致于用掌!但他怎知郑孝渠居然冒此不韪,暗地发掌?想退,想让都不可能,因为对方那招‘雷火风云“已对住了他四方退路……他目光一寒,就在对方掌力沾身的刹那,一咬钢牙,左手也以九成真力以“秋水神功”向对方胸前印去!捌埂—乒——”两声轻震过处,激斗的两人倏告分开?
萧剑寒是被郑孝渠击得倒退八步,方始站稳。可是,郑孝渠可惨了!
萧剑寒固然不忿对方突然出掌袭击自己,故而出手用上九成功力,这一掌实实在在击在对方胸前,那还赖得了?
“逍遥仙客”郑孝渠不但连连后退,而且是一直的退,直退到两腿一辙,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地上!暗薄…”手中长剑也摔向了一旁?
萧剑寒呢?连皮肉也没有伤到!因为,他没容对方手掌挨到自己……就在郑孝渠身躯摔倒的刹那,醉月峰上突然飞来两条人影!同时,还有两声尖叫:“大哥……”“爹爹!”
这两个人赶到郑孝渠身边,立即抱起郑孝渠,喂了一颗灵丹,并不断的在郑孝渠身上推拿!
萧剑寒微微一笑,抬头望着略见西偏的明月,一言不发!
“射月追魂”司徒朗则大步向郑孝渠行去!按笊,不要紧吧??
敢情那位正替郑孝渠推拿的人乃是“俏红线”廉菁蓉!
而那蹲在一旁暗暗饮泣的一位绝色少女则是她和郑孝渠所生的亲女郑遥风!
廉菁蓉含泪道:“伤势不轻,但却不会要命……”“射月追魂”面色凝重的叹息道:“大嫂,我和大哥只怕终此一生也不是方梦卿的对手了……不过,今日之恨,昔日之仇我仍要讨回来……”他不等廉菁蓉回答,立即转身举步,朝萧剑寒行来。
萧剑寒此刻已将借自司徒朗的那支长剑举在手中,向那大步行来,激愤已极的司徒朗道:“司徒大侠,还你的剑……”一缕银光,直向司徒朗飞去。
司徒朗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将剑接住!剑,是被他接住了,但却震得司徒朗手腕发麻。司徒朗大大吃了一惊,心中不禁转起了念头。
从“逍遥仙客”的负伤,到对方还剑的震力,一再显示出这个姓萧的小子功力高出自己二人不少……硬斗决非敌手!唯一的办法,只有智取了!
他心中虽是在想,脚下可也未停,待他走到萧剑寒的身前六尺之处,心中也早已打定了主意!
“射月追魂”司徒朗寒着脸,冲萧剑寒怪笑一声道:“小子,你心肠太毒了一些吧!我郑大哥与你说明动手过招点到为止,你为何将他肺腑震伤?”
萧剑寒闻言,心中真是忿极!本来,他想郑孝渠不再以长辈自居,而轻视自己之际,就收起了嘻笑之色,然后郑重的全力赴敌。
此刻一听“射月追魂”司徒朗不提“逍遥仙客”郑孝渠用心不善,暗算自己之事,反则责问自己何以违约伤人,一怒之下,顿时又摆出了那付满不在乎的不屑神态,冷笑道:“怎么样,二庄主不服么?”
他不肯辩白,因为他突然发觉这批武林中人物,为了名利之争,似乎什么下流手段都会使得出来?所以,他不屑辩白。他心中打定主意,对司徒朗也将好好教训一番。
司徒朗哪知萧剑寒心意?闻言之下,则是楞了一愣,暗道:这小子怎么不肯替自己洗刷一番呢?他心中虽是这么想,实际上却是十分高兴。为的是他这个借口居然产生了效用。当下目光一寒,怒喝一声道:“小子,老夫不但不服,而且要向你讨还公道!”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是么?”
司徒朗道:“小子,去把我郑大哥的剑拾起来,老夫也要试试你……”他话音未已,萧剑寒忽然仰天狂笑道:“不必了,二庄主,你要打在下奉陪就是!”
司徒朗闻言心中暗喜不已,口中却道:“小子,你若无剑,决非老夫敌手……”萧剑寒冷冷一笑道:“是不是你的放手,那却不关你二庄主的事!何况在下不敌,岂非正是二庄主所希望的么?”
司徒朗扬头大笑道:“好哇,你小子不愧是狂生弟子,老夫就成全你了……”话音末落,振臂挥剑,一连攻出七招!
萧剑寒哈哈一笑,身形一转,竟是惊险无比的在司徒朗那千重剑影之中蛇般的滑了出去!叭绾危二庄主的‘射月剑’并刺不倒在下吧!?
司徒朗七招无功,本是心中凛极,但听得萧剑寒出言讽刺,却激得他有些恼羞成怒一般,暴喝一声道:“小子,老夫非要你的小命不可……”顿时,“射月剑”,“落星掌”同告出笼,招招狠毒,式式追魂,恨不得一举就将萧剑寒碎尸万段!
萧剑寒目睹司徒朗真的动了怒,而且似是舍性命般的猛攻,心中也不禁有些儿发毛不已……因为,他是赤手空拳啊!当下他立即展开师门“迷踪化影”身法,小心应付。
司徒朗剑掌同施,满心想十招之内,可将对方击毙!但不料萧剑寒身形一变,竟在自己眼前幻化了上百个身影不停的转动!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准那一个是对方的真实身形了!
司徒朗这一惊可真不小!他明知对方化身千万,真身只是一个,而不料坏就坏在自己无法找得出哪个真身所在!空有一根利剑,而无从刺杀敌人!
司徒朗心惊之下,立即转起念头!他一面游斗,一面移动身躯……慢慢地,他把两人激斗的地方,移向了醉月峰顶靠西面的峰侧,而且,尽是逼得萧剑寒身在外沿!
萧剑寒似是根本不知般的,依然用那套师门绝学“迷踪化影”身法,在剑光掌影中游走……适时,司徒朗倏地暴喝一声,左臂一扬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但见万缕银光。自司徒朗掌中射出!
“天绝追魂针……好……好狠心……”萧剑寒脱口发出一声惊叫!
敢情他深知这“天绝追魂针”乃是列为武林十大凶器之—,不仅霸道,而且绝毒,一旦中人,就要见血封喉!
他没想到“射月追魂”司徒朗竟会用起这成名的暗器来对付自己!是以他心中大为惊骇的发出大叫,并且毫无思虑的立即腾身向后倒纵出去!
司徒朗此时却哈哈怪笑道:“小子,你才知道吗?老夫叫你死了还要摔成肉酱……”他认为自己的“天绝追魂针”虽然霸道绝毒,但却不一定能伤得了对方。所以他才将激战的场所慢慢移向峰侧以便在对方退避之时,难免摔落峰下而死!
这时他的预想,果然实现了!
萧剑寒这一腾身退后,正跃出峰侧外沿的两丈以外!虽然他避过了毒针,却没想到脚下已无落足之地!身形一沉,自是电疾向悬崖之下摔去!
司徒朗眼见自己诡计得逞,其乐可知!一阵哈哈大笑,快步走到崖边,向下探视,并且叫道:“姓萧的小子,你要是觉得冤枉,不妨到阎王老子那里告上老夫一状出出气吧……老……”他话声未已,笑容未歇……可是忽然他的话声突止——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那本是向下摔落的萧剑寒,此刻竟是在下落了大约不到十丈之时,就凌空停住不动了!
他一惊之下,立即住口!
然而,更惊奇的事几乎令他吓破了胆!
萧剑寒悬船停身已经是怪,更怪的则是萧剑寒在凌空稍稍一停之后,竟然倏告上升,象一只巨鹰,眨眼重又飞上峰顶!司徒朗大叫一声“见鬼……”吓得转身就跑!可是,他还没有跑到五步,眼前已有人拦住了去路!是萧剑寒!案笙拢你还想逃么?”这声音好冷,冷得叫人打颤!司徒朗“得……得……得……”连退三步?
萧剑寒没有逼近,但却冷笑道:“司徒朗,你这可是自找的……在下今日此来,既无伤人之意也无杀你之心,可是这都是你们逼得我必须伤你们杀你们了……”司徒朗闻言,脸上连连变色!
他发现萧剑寒目光之中,杀气腾腾……他想拚么?拚不过……他想逃吧!然而,逃得了吗?以自己的名望能逃吗?
一时之间,他愣愣的既说不出话,也移动不了脚步……萧剑寒看得不屑的冷笑道:“司徒朗,你这种人也配得列名为‘武林六奇’真令在下失望之至……”他话音一顿,忽然换了个亲切的口气,道:“阁下,你死在我手中,服不服?如果不服,我让你挥剑再战如何?”
司徒朗究竟是成名人物,适才只因一时念及多年受辱之恨,才会怒迷心窍而不择手段的要置萧剑寒于死地!此刻被萧剑寒一骂,反则骂得他羞愧起来!他还有脸再斗?何况,他更想到的是,方梦卿的徒第都这么强,方梦卿自己更不必讲了——自己三十年来含辱忍恨苦练清修的效果,又有什么用?雄心顿时化为春水了!他愣愣地,木讷的应道:“杀死我吧,我……”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好!我也算成全你……”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他那抬起的手,又缓缓地向司徒朗压下……就在萧剑寒掌心离开司徒朗命门不及五寸之时——突然——一声尖叫传来:“你敢……姓萧的,我跟你拚了……”一道淡红织细的身形,如飞撞向萧剑寒而来!
萧剑寒眉头一皱,下压的手势略抬,遥向这扑来的人影击去!一股劲风,应手横扫而出!同时,他脚下微移,向后退了两步!
红色织细身形被萧剑寒的掌风一扫,立即落地现身,原来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长发少女!她不仅体态轻盈,而且眉目如画。
萧剑寒看得暗暗一笑自忖道:“此女若非生气,想必十分动人……”红衣少女,此刻已走到“射月追魂”司徒朗身边,极为关心的仰视着此老又急又愁的叫道“爹爹,你为什么不肯一拚呢?难道他真的那么凶……”司徒朗看看自己的爱女,竟是摇头一叹道:“艳儿,你妈和姐姐呢?”
红衣少女道:“妈也来了,姐姐和郑家三哥留在庄内。”
敢情此女乃是司徒朗的次女司徒艳!
适时,那位落星仙子范梅也自崖下走来:“朗哥,贱妾也来了……”“落星仙子”范梅边走边低声道:“你……朗哥,你可知你死不得么?尤其是在艳儿的眼前,你怎可不战而自承失败呢?唉……”“射月追魂”司徒朗暗然摇头道:“梅娘,你不懂……”范梅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却不让他说下去,接口道:“我为什么不懂?左右不过是为了那虚名而已!…朗哥,你不以为这三十年闭门静居的生活很好么??
司徒朗混身一震,睁着眼,久久未语!
萧剑寒忽然一笑道:“不错,虚名所累……虚名所累……哈……哈……这世间上又有那几位不为虚名所累呢?何独司徒二庄主?”范梅抬头看看这年轻人,心中不觉一震!暗道:“他是谁啊?这么面善?”
司徒艳却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既恨又怒,既迷惘又困惑的看着萧剑寒,这个人令她的芳心不安……不是为了他会要伤害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为了他那奇特的个性!而是为了他那嘲笑着一切的表情与眼神!
司徒艳觉得他的眼光里,是否能容纳得下任何人?
他该是一个属于谜一般的人么……少女的心动了!象那渐渐发白的天空,朝霞般的绚烂多彩,即将出现了……此时司徒朗正自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五十岁!无力的看着身畔爱妻和闺女,他突然似乎从一场恶梦之中醒了过来,虚名!虚名三十年……好长的梦!醒了……他忽然一下子将长剑平胸举起——范梅大吃一惊,尖叫道:“朗哥……你……”伸手就要抓剑!但司徒朗却哈哈一笑道:“梅娘,我想通了,你放心……”他突然一振剑身,那支明可鉴人的剑身立即起了一阵巨大的颤动,“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他突然仰天一阵大笑,凝视着手中长剑道:“剑啊!剑啊!自出江湖你伴我已达五十余年,一日不曾离手。一日不曾未磨,而今……老夫要辜负你了……”话音未落,左手屈指一弹……“当——当——”长剑顿时折为三截。
范梅目光之中泪水涟涟的望着司徒朗道:“朗哥你真的想通了……只是,你太苦了……”司徒朗哈哈一笑道:“吃尽苦中苦。方为出世人……”他突然一转身,向萧剑寒道:“萧老弟,老夫有生之年当不忘老弟盛情!”
萧剑寒摇头一笑道:“江湖刀兵四起,武林大刃将兴!二庄主碎剑归隐之心,固是明哲保身之策,但却有失忠厚之旨!”
他不管司徒朗惊呀,迷惑的表情,侃侃而谈道:“是以二庄主致谢之意,在下不但不肯接受,而且,更令在下感到自己有如罪魁祸首一般的难过!”
司徒朗闻言惶然道:“老弟何出此言?”
萧剑寒笑道:“我们总不能眼看着武林人物遭劫吧?”
司徒朗越发的不解了!因为他已有三十年闭户不出!三十年中的武林变故,他根本充耳不闻!是以又是一怔道:“老弟,你何不明说呢?”
萧剑寒道:“在下认为二庄主身列‘武林六奇’之内,应该用有生之年,好好地为武林做几椿大事……”司徒朗似是听懂了些,笑道:“老弟说我不该碎剑求退么?”
萧剑寒大笑道:“倘若每一位在武林中尚不失怀有负担之心的高手,都象你这么只知自全而不惜碎剑归隐,试问这武林大事,谁来主持公允?”
司徒朗一笑道:“萧老弟,你的抬举,老夫心感……”萧剑寒Сhā口道:“在下并无抬举二庄主之意!”
司徒朗笑了一笑,继续说道:“老弟,你一定知道,在武林之中,身具似我这等武功之人,真多如恒河沙数,九天繁星—般……”他忽然笑声一顿,正色道:“比如老第,岂不就比老夫强得多多了么?”
萧剑寒听得怪笑一声道:“凭哪一点?二庄主,在下决不比你老强!”司徒朗哈哈一笑道:“老弟台不必为老朽掩饰了……”萧剑寒挥手大笑,连连摇头道:“二庄主切莫自谦忒甚在下所擅,也不过是师门那点招式,剑法而已,如若论及内力和阅历,那就差多了……”司徒朗知道萧剑寒这次说的是实在话,只好苦笑道:“依老弟之见,是——”他忽然一变话锋,问道:“老弟,听你适才之言,仿佛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什么大大的魔头不成么?”
萧剑寒沉声一叹道:“二庄主,你们没听到风声么?”
司徒朗尚未答话,那静立一旁的司徒夫人范梅和她们两夫妇的爱女司徒艳,几乎同声脱口问道:“什么风声?”
萧剑寒皱了皱眉头道:“看来你们到真是如同处身世外桃源一般了!只不知那魔头为什么不曾扰及你们!莫非是……”他顿了顿话音,似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般摇头一笑道:“不可能,他们不会漏掉你们的!”
司徒朗此时已面色凝重的皱起双眉道:“老弟,到底是什么事?听来似是极为严重……”萧剑寒道:“正是非常严重之事!若是这魔头一旦成功,只怕武林之中,将弄得君子绝迹了!”
司徒朗,范梅夫妇同时脱口惊叹道:“有这等事么?武林之中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使得天下豪杰尽皆为其所用……”萧剑寒朗声一笑道:“在下如是说出,二庄主定必相信得得!”
司徒朗正待回答萧剑寒这句令他不一定心中肯信的话时,“逍遥仙客”郑孝渠已抢先大声道:“萧老弟有什么事能使老朽二弟相信得很?”
敢情“逍遥仙客”郑孝渠的伤势,业已治愈,正伴着“俏红线”廉菁蓉和女儿郑遥风大步走了过来!
司徒朗连忙笑问道:“大哥你的伤势业已痊愈了么?”
郑孝渠笑道:“萧老弟出手不重,此刻业已不碍事了。”
萧剑寒此时却是脸上一红,微感不安的笑道:“在下适才冒失得很……伤及了大庄主,在下心中实是不安……”郑孝渠笑道:“动手过招,何必有甚心中不安之想,老弟,到是你方才谈及之事,颇为重要……”萧剑寒闻言讪讪一笑道:“此事果是极为重要,大庄主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呢?”
郑孝渠一惊道:“怎么?连老夫也算在内吗?”
萧剑寒道:“武林人物个个都脱不了干系,何况你老?”
郑孝渠忽地哈哈一笑,向司徒朗道:“二弟,到底是什么事啊?居然连我们这些与世无争,隐居遁世的人都卷了进去呀?”
司徒朗正色道:“大哥,萧老弟说武林之中出了一位魔头,要将武林之中的人物一网打尽,所以兄弟有些不信!”
“逍遥仙客”郑孝渠听得脸色突然地一变;怒道:“老夫等绝迹江湖也不过只有三十年,武林之中何时又出了这等穷凶恶极之徒?萧老弟,难道令师也不管了么?”
萧剑寒笑道:“家师仙踪早隐,世间之事,他老人家不大想烦心了!不过……”他突地豪气干云的一笑道:“在下却不会置身事外!”
郑孝渠笑道:“老弟正当英年,这等事你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但老朽却认为令师方大侠也应伸手才好!”
萧剑寒道:“大庄主不必操心,若到在下力薄之时,他老人家自会适时出现的,只是他老人家不愿让人知道而已……”郑孝渠闻言,殊为感慨的一叹道:“老弟,有你这一说,老朽放心不少!”
司徒朗摇头道:“大哥,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倘若方大侠一伸手即可解决的话,只怕方大侠早在暗中办过了!”
“逍遥仙客”皱眉道:“二弟,依你的看法,这魔头定非平凡之辈的了?”
司徒朗道:“萧剑寒老弟虽然还没有说出此人是谁,但依兄弟的看法,大概不出武林‘魔、怪、妖’三类人物之中的那一位!”
“逍遥仙客”道:“这到甚为可能……”萧剑寒闻言笑道:“仅若是武林‘魔、怪、妖’中的人物,以二庄主列名‘六奇’之内,又岂会被他们吓倒?”
司徒朗一怔道:“是啊,若是‘魔、怪、妖’等人作乱又那能真将武林正派人物一网打尽呢?老弟,这人难道会是‘圣、佛’中人么?”
萧剑寒刚刚一笑,郑孝渠已摇头道:“二弟,‘武林二圣’之中的方梦卿,乃是萧老弟恩师,他决不会成为魔头,而另一位‘天心赤杖叟’齐白鸿的为人,更不会沦入魔道……至于武林‘三佛’之中,除了‘痴僧忘我’、‘布袋和尚’而外,那位‘一戒掸师’行事,有时虽然稍嫌过于狠毒任性,但却杀的大都是罪恶多端之徒……故而二圣,三佛,十分不会动上这等邪念的!”
司徒朗点头一叹道:“兄弟也有此感!只是我却想不出更有谁能……突然他双目一凛,低声道:”大哥会不会是他?“郑孝渠一凛道:“谁?”
司徒朗道:“那位万人景仰的‘日月丹心神剑叟’申无极!
郑孝渠骇然却愿道:“你是说‘不死城’的城主么?”
司徒朗道,“舍他外还有谁敢于如此狂妄?”
郑孝渠摇了摇头!
范梅却抢着笑道:“决不可能是申老!”
司徒朗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梅娘,你试想那‘日月丹心神剑叟’申无极在北海天机岛盖起那么大的‘不死城’,收容天下不分善恶的各型各类武林人物,究竟目的何在?何况,他以任何人虽有万死之罪,入城即可不死的口号标榜,岂不是有心庇护为恶之人么?这种人说他好也可,他坏岂非也可么?”
范梅听得半晌不语!连“逍遥仙客”、“俏红线”夫妇也起了疑心了!安淮恚二弟分析得甚是中肯!?
司徒朗甚为得意的一笑道:“大哥,兄弟为人向来耿直,有了疑心就忍不住要说了出来,不象别人藏在心头?我以为申无极确是可疑得很……”“逍遥仙客”点头一笑道:“萧兄弟,我司徒二弟猜得不错么?”
他们六人十二只眼全都盯着萧剑寒,他们相信,萧剑寒十之七八会笑着点头应上一声:“不错!”然而,事实却大大不对!
萧剑寒淡淡一笑,摇着头道:“申无极或许别有居心,但在下知道,此事非他所干!”
“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俏红线”廉菁蓉,“落星仙子”范梅无不在听了萧剑寒的这句话儿以后,大大为之惑然不解!甚至郑遥风,司徒艳也一脸惑然神色!
“老弟你快说吧!”司徒朗似是已经敝不住了!大声的叫着:“老朽不信世间还有这种高明人物!”
萧剑寒笑道:“两位庄主确是提及过不少武林高明人物,但为何却独独的漏了一个被武林朋友列名最先的怪客呢?”
逍遥仙客闻言一怔道:“列名最先?你……老弟,你是说那‘一王’么?”
萧剑寒道:“不错!”
“逍遥仙客”郑孝渠突然大笑道:“不会吧!那‘剑掌天王’战豪,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岂是阴毒狡猾之辈?恐怕老弟误会了他!”
司徒朗也摇头道:“战豪为人,老夫知之甚祥,他决不可能有这种卑鄙的念头,而且他已被人尊为‘一王’何必再出花样呢?”
萧剑寒笑道:“两位所说并非不对,只是此番问题,就是出在这位‘剑掌天王’的身上,因为,一切号令皆由‘震天殿’发出!”
“真的如此么?”司徒朗几乎要一脚踏碎了脚下的山石叫道:“老夫真是瞎了眼!…”“逍遥仙客”也恨恨地沉声道:“这战豪真是糊涂得很!?
萧剑寒笑道:“两位庄主也认为这战豪不该,到令在下心中甚是放心了!否则,只怕两位也将身陷魔劫而不自知呢!”
‘逍遥仙客“神目一闪道:”老弟是否认为那战豪有拉拢我兄弟夫妇之意?“萧剑寒道:“在下正是为此疑虑!”
司徒朗Сhā口道:“老弟你何不先把战豪眼下的阴谋行动说明呢?”
萧剑寒笑道:“武林中的五派一帮,和一些山野散人的正派奇侠,人人都接到了一张‘天王告谕’要他们听从王谕行事……”司徒朗怒喝道:“放屁!谁封他的王?谁要听他的谕?简直是不知羞耻已极……”萧剑寒淡笑着看了司徒朗一眼,道:“这张告谕,乃是要他们共奉‘震天殿’为武林圣殿,‘剑掌天王’为武林中的唯一‘天子’,‘震天殿’中印颁手谕,应能立即遵行,并限令他们收到告谕后五十天内回答……”“放屁!放屁!简直是放屁……”司徒朗气得跳了起来脱口就骂!
“逍遥仙客”也目光带煞哼道:“这战豪到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
到是廉菁蓉神色不变的笑道:“萧少侠你似乎还有下文未说呢!”
萧剑寒笑道:“郑夫人说得不错,在下果然尚有下文!…”他目光向两位庄主一转,又道:“这告谕上还说,五十天内如不答复,‘震天殿’即将派出高手,扫灭该派一门,鸡犬不留!?
廉菁蓉笑道:“这真叫蚂蚁吹箫,口气不小了!”
萧剑寒微笑道:“还有呢!”
司徒朗忍不住叫道:“杀人放火以外,这战豪还能出什么花样?”
萧剑寒道:“告谕中特别指明,凡是愿意听命的各帮各派人物,应于本月九九重阳之日,由掌门人率领门下重要人物,前往中南山忘忧谷的‘震天殿’中,参加‘武林一统教’的开教大典!”
“什么?他要成立‘武林一统教’?”司徒朗暴声反问道:“老弟,这战豪岂非是六月里戴毡帽,不识时务得很么?倘若前往的正派人物群起而攻,那忘忧谷怎能抵拦得了那三山五岳的好汉?看来这位‘剑掌天王’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吧!”
萧剑寒笑道:“那也不见得!”
司徒朗两眼一翻道:“战豪纵为通天撤地之能,只怕也不能与天下英豪作对吧!除非他死星照命,他怎会如此疯狂?”
“逍遥仙客”也沉声道:“合山野散人的武林奇客,和各派掌门及派中高手之力,小小一个终南山忘忧谷又怎堪一击?”
论理,他们的话并不错!以武林各派精英和山野奇人的联手齐心,“震天殿”确是难以应付!
然而,萧剑寒听了“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的话以后,竟是失声笑道:“两位庄主说的是一厢情愿的话!试问武林各大门派何时联过手?而山野奇人们又何时肯合击过别人?”
“逍遥仙客”听得眉头一皱道:“生死倏关之际,他们定会联手一战的!”
萧剑寒冷笑道:“大庄主记得五十年前北岳之战么?”
郑孝渠笑道:“老朽记得!那时老朽刚刚成名!”萧剑寒望望司徒朗和两位庄主的夫人们道:“二庄主和郑夫人司徒夫人呢?”
三人同声道:“当然记得!”
萧剑寒笑道:“如果在下所知不错,四位似是都曾与会吧!”
“逍遥仙客”道:“老弟知道得不少,我们果真参加了的!”
萧剑寒冷笑道:“为了对付那位天下第一枭雄‘鬼谷仙童’焦秋水和‘天璇玉女’郓南华夫妇之时,经过如何?各派高手全到,山野奇人除了今日称为”一王“”二圣“”三佛“及另几位年事较高的高人以外,岂不是已经全部到了场?可是,后来的结果,岂不是被”鬼谷仙童“焦秋水夫妇各个击败了的么?”
“逍遥仙客”闻言长叹道:“不错正是被这魔头各个击败了的!”司徒朗也恨恨的说道:“若非这些什么高手掌门们以为自己名望过人,不屑联手合击,”鬼谷仙童“夫妇又怎会大获全胜呢?”
萧剑寒道:“如何?两位妄想在终南山忘忧谷中能够激得起各大门派高手联盟,岂非是太不可能么?”
“逍遥仙客”等人一时到僵立当地,不知究应怎么办才好!
萧剑寒却淡淡一笑,又道:“两位庄主既然尚未接到那个告谕,足见若非是战豪忘了你们,就是战豪别有用心,在下甚望两位留心才是!”“逍遥仙容”郑孝渠闻言慨然道:“多谢老弟预为告警,老朽心领了!”他话音一顿,又道:“今日之约,老朽兄弟再败之余,不仅对令师方大侠心服,口服,而且连老弟你,老朽也心服口服了……”司徒朗大声道:“老朽与大哥一样!自今而后,我与大哥两家,必将永遁这”秋水山庄“之中,不再逞强出头了!”
萧剑寒听懂哈哈一笑道:“二庄主,你这想法与适才弹断长剑一般的错了!”
郑孝渠经萧剑寒一提,这才发现地上的那支断剑,不禁深为同情的看了司徒朗一眼,叹道:“二弟你何必如此呢?”
司徒朗道:“大哥,我今日已然大撤大悟,深知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可言,自以为是,必招人损,是以决心碎剑,从今以后不再言勇,不再提斗,更不再舞刀弄剑,逞什么能,惜什么名了!”
范梅一旁摇头道:“朗哥、你太消极了!记得萧少侠说的么?武林中大劫将临,你想明哲保身,只怕不易如愿碍…”她的眼中的泪光,在朝阳中闪耀着,低叹道:“到那时人家的剑架到你朗哥脖子之上,难道你就肯束手待毙,依然不再言勇,不再提斗吗?”
司徒朗敞声怪笑道:“大丈夫可以拚死疆场,不能受辱剑下……”范梅低声道:“如何呢?朗哥,你……岂不又再言勇了!”
“逍遥仙客”也笑道:“二弟,你既有拚死之心,何必立断剑之志?战豪既然胆敢这等张狂,你我兄弟似乎也不能坐视的了!”
司徒朗怔了一怔道:“大哥是想出庄,重赴江湖吗?”
郑孝渠笑道:“武林正邪之斗,人间正义伸张之争,岂可儿戏视之?二弟,我们确实应该尽余生之年,为人间做些善事!”
司徒朗闻言看了看那一旁注视着自己微笑的萧剑寒一眼,突地双眉一扬,朗朗大笑三声道:“对!尽余生之年,为武林多留正义!大哥,我一切似你马首是瞻,随时追随大哥就是!”
郑孝渠笑道:“二弟,你我还说什么追随不追随碍…”说罢,也竟自哈哈大笑!
萧剑寒目光之中,现出了安慰的神色,暗道:“一场生死之争,终能化干戈为玉帛,实是幸事……”但他却叫道:“两位庄主既以决心造福江湖,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抱拳一揖!
这可是他自现身以来,第一次,以客气的态度待人!也使得郑孝渠发觉,这年轻人的神气多么的诚挚!
司徒朗大声道:“萧老弟,秋水山庄有的是粗茶淡酒,老弟远道就约而来,怎可过门不进,急言离去呢……这倘若让今师知道,岂不笑话老朽等小气吗?”
萧剑寒笑道:“在下另有要事待办,二庄主盛情只好心领了……”司徒朗是个直性子,闻言就待用强,伸手拉住了萧剑寒的左手,非逼萧剑寒到庄中略作勾留不可!但郑孝渠却发现萧剑寒脸上为难之色,知他不是说谎,连忙打了个圆场,笑向司徒朗道:“二弟,萧老弟既是有事在身,就让萧老弟快去吧!将来只盼萧老弟有暇能再来庄中一叙便是!”
司徒朗无可奈何的一笑道:“老弟台,这遭可委曲了你了……”他话音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什么大事般的敞声怪叫道:“唉,老朽真是糊涂,这是老朽小女艳儿,尚盼今后在江湖上行走相遇之时,老弟能多多照应!”说着,一拉司徒艳道:“艳儿,快见过萧叔叔!”
司徒艳红着脸福了一福道:“萧权叔你好!”
萧剑寒目光触及司徒艳那对秋水般的明眸,不禁脸面之上一热,赶忙还礼不迭的大声道:“司徒姑娘不可如此称谓,在下不敢当得很……”司徒艳本就不想叫他叔叔,闻言嫣然一笑道:“那我叫你萧大哥吧!”
萧剑寒有些发窘的笑道:“但凭姑娘怎样称呼都好……”话已出口,他才发觉自己这句话简直不通!方才还要人家叫叔叔,此刻又说但凭于她,岂非可笑?是以,他窘得有些无措了!
幸而郑孝渠也叫过来女儿郑遥风与他相见,才算减去了萧剑寒的窘促之态,并于见礼之后,向两位庄主夫妇抱拳笑道:“两位庄主既已有心重出江湖,在下就先走一步了!今后相遇,再请两位长者教谕了……”身形一闪,就已失去了踪影!
司徒朗看得大笑道:“而今英雄属少年了!好快的身法啊!”
郑孝渠也哈哈一笑道:“二弟,三十年的结,想不到经这位老弟几句话,几手剑就解开,愚兄此刻想来真有些调怅不已……只是,这位老弟到真不愧方大侠的弟子,可敬可佩得很,将来定能造福武林!”
司徒朗笑道:“那还用说!这位老弟只怕将来声誉之隆,还要凌驾那老狂生方梦卿以上呢……咦?梅娘,你发什么愣?”他忽然见到乃妻怅望萧剑寒去处久久不动,不禁深为诧异的笑着:“梅娘,莫非是想当丈母娘么?”
他这句话听在范梅耳中,只是淡淡一笑,但是听在他那女儿司徒艳耳中,却起了天大的波涛!
司徒艳扭身娇叫道:“爹,你坏死了,娘!你看爹欺负女儿……”第三章血腥弥漫紫盖峰范梅一把搂过娇女,向司徒朗笑骂道:“天下没见过你这等老脸皮厚的爹爹,当着女儿的面羞自己的女儿!你呀,你真是狗改不了吃粪,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来……”司徒朗闻言却是仰天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古人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八道鲜祷熬尤灰灿写恚这还成个什么世界?梅娘,我看你要是中意,咱们老夫妇就动动脑筋吧……那岂不免去你我一椿心事……”“爹……你再说……”司徒艳突然跳了过去,抓着司徒朗的衣服就揉起来,直揉得司徒朗不住怪笑喘气……在“醉月峰”侧面的一座小峰之上?
一条箭疾的人影,自峰下飞奔而来!
映着朝阳,可以看清这人乃是那位甫自“醉月峰”上离开的年轻人萧剑寒!
他人还未曾踏上峰顶,立即笑道叫道:“师父,徒儿这件事办得如何?他们虽然吃了败仗、却已不再续订三十年之约,而且,还要重出江湖……”忽然,这人影在峰顶之上现身以后立即止住了话声!
因为,他没有发现峰上有人。
“师父……师父……”他连叫了十多声,不见回答,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低声自语道:“怪了,恩师怎会走了呢?除非……”突然他目光骇极的定住了。
在那峰顶一棵巨松的浓叶丛中,竟然倒吊着一个人……萧剑寒发觉松丛之中,倒吊着一个人,不禁骇然欲绝。
除了他自己的恩师“不醉狂生”方梦卿以外,还能有谁在这等时刻,跑到这座小峰之上来了?
他发狂的扑向松树浓枝之上,一把抱向那倒吊的尸体。
“噗!啪!”萧剑寒的身形的两声轻响过后,竟然一头栽向了树的另一边而去,若非他应变极快,怕不已经摔到峰下去了。
原来他在一时情急之下,忽地扑了过去,他又怎会料到那个凌空倒吊的人影,竟会突然让了开去?是以,他没头没脑的冲过了枯枝……他惶然的稳住了身形,并且以极为轻快的身法,踏上枯枝,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倒吊的人影。
这一看不要紧,萧剑寒笑然失声笑了。哪里是什么倒吊尸体,只不过是方梦卿的一件白色长衫而已。
萧剑寒摇摇头,大声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他伸手取下那件白色长衫,正待再在峰顶寻找自己的恩师,忽然间,他发现那件长衫之中,夹着一纸白笺。
萧剑寒怔得一征,暗道:“莫非恩师业已先行离去了他迅速的打开那纸白笺,凝目望去。只见这白笺上,写满着黑字:”寒儿:秋水山庄之事,处理得很好,不枉为师的一片苦心,郑孝渠,司徒朗均非乖僻之人,你能兵不刃血,感化了他们,正如为师之愿,可喜。本当待你来此一晤,适因故友突然现身,相约有事峨眉,北海“天机岛”之行,寒儿你必须独自前往,申无极不比郑孝渠,司徒朗。“不死城”更不同于“秋水庄”,千万不要逞一时之意气,以致贻无穷之隐忧,慎之,慎之。今后行事,佯狂则可,任性则不可,切记!切记!”
最后只划了个酒坛子和一支短剑。
萧剑寒捧着这纸白笺,愣了半晌。
恩师果然走了,他有一份淡淡的调怅。
仰望那黎明曙光,萧剑寒嘿然一笑,电疾直射峰下。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打云南点苍,直奔北海,若以最快的脚程而言,也要花上一个月时间,萧剑寒此刻既非有时间限制,他自是不必日夜兼程,而是一路怀着游山玩水之心,直奔关外而去。
这是他离开点苍的第十五天。
他业已打西侧越过了华山,抵达了华阴县城。
萧剑寒久闻华山一派,在剑术上独秀武林,尤以当代掌门人“寒梅剑”裘青萍,以及拜之年的弱女之身,即荣膺一派掌门之尊。更是甚为武林同道钦慕,赞誉。他不知怎地心血来潮,居然想着要去华山一游。
是以,抵达华阴以后,萧剑寒就落脚在一家算得上是华阴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华阴酒店”之内。“萧剑寒是在黄昏时分抵达,他要了一间上房,略事漱洗就赶到这家客栈的前面大厅,要了四样小菜,半斤白干,自斟自酌。
大厅之内,吃酒的人不少,萧剑寒目光在厅内的人群身上一转,他已发现,好象有点儿不大对劲。
这可以容纳三十多张八仙桌的大厅,此刻约有食客一百人左右,但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说话。
更令萧剑寒奇怪的是,这百多人无一不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劲装彪形大汉,显见得具是武林中人。
武林人物聚在一起,竟然无人在畅饮之际出语交谈,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那还算得什么讲究豪男的血性汉子?
萧剑寒双眉一皱,干咳了一声,突然向那在神情上显得十分紧张的堂倌招了一招手,大声道:“伙计,你过来。”
虽然萧剑寒只是喝叫堂倌,但他的声音可震得大厅之内的百那多名劲装大汉,人人掉头发愣。
他们似是到这会儿才发现了有一个陌生人夹在他们的中间,而这个陌生人却又胆敢大声在此喝叫。
那名伙计有些儿胆颤心惊的走到萧剑寒身前,打扦道:“大爷,你老有什么吩咐?”
萧剑寒旁若无人的问道:“这些人可都是哑吧?”
伙计听得脸都吓黄了,忙道:“不是……大爷,你老最好莫多话……”萧剑寒大笑道:“既然不是哑吧,为什么没人讲话?”
伙计摇手低声道:“大爷,这些客倌们都是江湖道上的爷们,大爷乃是一个出外的人,最好不要惹事上身吧……”萧剑寒大笑道:“怎么?这些朋友都是绿林大盗吗?”
他这等肆无忌禅的谈笑,直把那个店伙吓得发抖。“大爷,你老要添什么酒莱,尽管吩咐,小的这就给你老去办,千万莫再信口惹祸上身……”萧剑寒这等大声说笑,奇怪的是那些劲装大汉竟无一人答理,每个人虽露出不快之色,却无人说话。
萧剑寒长眉一扬,笑道:“伙计,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么?”
伙计怎么知道?就算这伙计知道,他又怎敢说出口来?
“小的不知……”
萧剑寒道:“你若不知道,大爷我到是明白了。”
伙计一怔之下,脱口道:“大爷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伙计才发觉不对正要改口,萧剑寒已哈哈一笑,指着那二百多位大汉狂笑道:“他们都是冒称的武林人物,所以他们才不敢说话。伙计,大爷我也曾走遍大江南北见到过不少武林道上的好汉,他们可都是一个个雄纠纠的满脸豪气,大坛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也大声的谈天说地,哪象他们这等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象死了祖宗八代一般模样!”
萧剑寒越说可越损人。
那名伙计只吓得拔脚就往店后面溜。
笑然,一声冷笑自店外透入:“什么人在此信口骂人?”
随着话声,一位面色阴沉,神情冷酷的中年文士,大步走入大厅之内。
此人穿着一袭银色长衫,足蹬乌云薄底快靴,长衫的大襟之下,隐隐约约的露出一口长剑,头上,戴了一顶文生巾举步之间,别有一番威严。
此人走进大厅,那百多名劲装大汉,全部站了起来。虽然仍无一人说话,那份恭敬的神态,比说话更有效用萧剑寒看得嘿嘿一笑。
银衫文士入大厅之后,目光只在众人身上一转,就快步直趋萧剑寒,他这一笑,可笑得正好,使得这位银衫文士修眉一拧,沉声喝道,“阁下是什么人?”
萧剑寒本来是抬着头,闻言却抵头举箸,挟了一筷子肉丝,向嘴里送去,同时含含糊糊的道:“尊驾如要喝酒,区区这一桌最空,不防随便坐下。”
这等答非所问,把银衫文士激得脸色大变,突然一伸手拍向萧剑寒的桌面之上,大喝道:“本座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银衫文士的一掌虽然不重,但已足够把萧剑寒桌上的酒菜震得全部翻了身,若非萧剑寒早已留心,怕不弄得一身都是汤汤水水。萧剑寒剑眉只是皱了一皱道:“尊驾这是何意?区区的酒菜可是碍了尊驾什么?”
银衫文士面罩寒冰,喝道:“阁下是谁?”
萧剑寒端坐未动,笑道:“我就是我。”
银衫文士愣了一愣,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
萧剑寒目光一转,他发觉那百多名劲装大汉,依然站在座位之上,未曾坐下去,心中不禁暗道:“这人大概还有点名堂!否则,这些看来并不乖顺的大汉,怎会如此对他畏惧?”他心中如是的想,口中却大笑道:“你又是什么人?胆敢在区区面前放肆?”
银衫文士修眉一扬,嘿嘿笑道:“武林八怪之中的”五步夺魂“字文龙,你小子可曾听人提及过?本座就正是专夺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魂魄之人。”
萧剑寒听得哈哈一笑道:“宇文龙?阁下原来是字文龙?区区幸会了。”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五步夺魂”宇文龙双目寒光一涨,冷哼道:“既知本座之名,就该明白此间不是尔放肆之所。”
萧剑寒不容宇文龙说完,Сhā口大叫道:“阁下几时也挤身到武林“八怪”中去了?如果区区听说的不错,好象那“八怪”之中虽然有个姓宇文的人,他却不叫“五步夺魂”宇文龙,而是叫做“铁掌憾天”宇文岳吧。”
宇文龙心中大大的一震,寻思道:“这小子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那大哥之名……”口中却冷冷应道:“那“铁掌憾天”乃是本座大哥。”
萧剑寒笑道:“怎么?你阁下是顶了死去的大哥那“八怪”之缺么?这就难怪的了!但不知武林朋友已否承认?”
宇文龙冷冷一笑道:“这与你小子何关?你小子既然知道武林之中的事故,想必也是江湖道上的人物了,为何连个名字也没有?”
萧剑寒摇头笑道:“谁说我没有名字?”
宇文龙冷笑道:“你既然有名字,为何不肯报出来?”
萧剑寒笑道:“区区不是不报出来,而是说出来了,你们也不认识,既然叫你们听得要大伤脑筋,何如不说简单?”
这等话果是不无道理,直把宇文龙听得发愣不已。
萧剑寒微微一笑,又道:“但我如是再不说出,只怕你们要更伤脑筋了,是以区区已然决定把姓名告诉阁下。”
宇文龙脸色微变,喝道:“快说!”
萧剑寒笑道:“区区姓萧名剑寒,尊驾听说过么?”
宇文龙摇头!没有听说过,其实,除了“秋水山庄”中的主人以外,江湖上可真的没有人听说过萧剑寒之名!
萧剑寒睹状笑道:“如何,我知道你们没听说……”宇文龙突然冷哼道:“萧朋友,你来到华阴作甚?”
萧剑寒一偏头,想了一想道:“路过而已,不作甚么?”
谁信?就算萧剑寒想都不想就答出口来,只怕他们听了也不会相信,何况他还曾想了一想才说?
宇文龙嘿嘿一笑道:“萧朋友这话说来令人难信!”
萧剑寒笑道:“阁下既是不信,适才何必多此一问?”
回得好?宇文龙为之语塞良久。
萧剑寒目光一转,笑道:“宇文大侠,区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这句宇文大侠,叫得宇文龙心中大感快慰,应声道:“阁下有话不妨请说!”
萧剑寒笑道:“这店内的朋友。可都是尊驾的属下之人?”
宇文龙闻言,心中又是一震!他料不到自己尚未盘查对方的来历,而对方竟然先查问起自己来了!当下嘿嘿一笑,冷冷应道:“是又如何?”
萧剑寒双手一摊道:“请他们坐下,免得站了腿酸!”
宇文龙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失声笑道:“阁下到是十分忠厚……”一转头,向那百多名大汉道:“各位随意就坐用酒!”
那百多名大汉这才如释重负般的坐了下去!
萧剑寒心中明白,他从百多名大汉的眼中,、已看出了他们那份对自己的感激与钦佩之情!
宇文龙此时仍然站在萧剑寒身前,淡淡一笑道:“萧朋友出身那一门派?令师那位高人,可否见告?”
萧剑寒早就知道宇文龙免不了有此一问!是故,他也就早已想好了对策!应声笑道:“区区乃是点苍山,无忧崖”断魂堡“中的弟子!”
萧剑寒话音一落,宇文龙突然变色抱拳道:“萧兄乃是“千里拘魂,无影鬼叟”冷冰涛老前辈的弟子么?刚才在下真是多多失礼了!”
这宇文龙何其前居而后恭?萧剑寒心中暗笑,看来武林之中包括成名的人物在内,有出息的可真不多!
但萧剑寒却是摇头一笑道:“冷老的区区的师叔,区区的恩师,乃是“五步断魂,催心老人”公冶弘!”
他这一说不要紧,宇文龙更是大惊失色!跋粜质枪治老人传人吗?在下今日真是幸会了!?
萧剑寒心中暗暗好笑!自已把昔年威震寰宇的魔道第一高手搬出来当作自己恩师,想不到居然会产生这等后果,大大受到别人尊敬,看来那位隐居在雁荡山石梁之下的公冶老哥哥的话,果然没有欺骗自已!当然,萧剑寒心中稍微也有不安之处!
因为,他一直未把自已与“五步断魂,催心老人”公冶弘之事,向自已的恩师说出过!而此时又自承乃是公冶弘的弟子,在内心中,他觉得实在有些儿对不住自己恩师教养之恩!他这种憾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萧剑寒微一伸手,向宇文龙道:“宇文兄何不坐下一叙?”宇文龙微微笑道:“在下正有此心……!”说者,在右手的横头坐下!
萧剑寒哈哈一笑,大声道:“堂倌,好酒好菜,给我添上一桌来!”
此刻任他如何大声说话,也没有人觉得他放肆了!
那店中的伙计们已收起了恐惧的脸色,换上了一付笑容如奉圣旨纶音一般,把酒菜送了过来!
萧剑寒与宇文龙对饮了三杯,忽然笑道:“宇文兄率了这一百多名属下,来到华阴,可是这华阴地带,有了什么重大之事发生了么?”
宇文龙那虽然堆满了笑容,依然看上去有着森森冷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疑难之色,摇头道:“这……华阴城到是没有什么怪事……”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宇文兄,你如是有何不便说出之处。那就算了!”
宇文龙摇头道:“并非在下有何为难,只因……”他突然低低的叹息一声道:“此事并非在下可以负责得了,故而未便向萧兄说出!”
萧剑寒毫无所谓的一笑道:“宇文兄不必为难,区区不问便是了!”说着,举杯向宇文龙道:“宇文兄的地盘,可就是在这华阴城内?”
宇文龙闻言,不禁大笑道:“萧兄把在下看成山大王了么?”萧剑寒道:“岂敢,区区失言了,宇文兄莫要见怪!”
宇文龙摇头道:“那里!萧兄说起来也算不得外人,在下就算把底细告诉萧兄,也不会有什么不对之处!”话音一顿,宇文龙淡淡一笑又道:“萧兄可曾听说过”黑堡“这个所在?”
萧剑寒心中略感一震,口中却是应道:“武林八大禁地之中,不是就有吕梁山的”黑堡“么?宇文兄所说的”黑堡“可就是这个所在?”
宇文龙道:“正是那八大禁地之中的”黑堡“!”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想必是在那”黑堡“之中担任要职了?”
宇文龙一惊道:“萧兄怎地知道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只是这么猜想而已!”
宇文龙深深地看了萧剑寒一眼,笑道:“萧兄,说来你我均属魔道中人,有关黑堡的一切,纵然由兄弟诉了萧兄,那也算不得泄漏本堡机密……”萧剑寒心中暗笑忖道:“我若也是魔道,武林中又有谁能算作正道呢?”但是,他口中却佯作十分同意的笑道:“正是!正是!宇文兄如此看重区区,实令区区深感荣幸,但若宇文兄对于眼下之事,担的责任太大,那也就不必为了区区而令宇文兄为难了!”
萧剑寒也许是以退为进,也许是真的不愿过问宇文龙的一切,除了他自己以外别人可看不出什么!
宇文龙在萧剑寒话音一落之后,立即笑道:“萧兄不必为兄弟担心,既然兄弟打算告诉萧兄,那自是不把萧兄当作外人,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为难……”两个人说了半天,可全是不着边际的话!到底他要告诉萧剑寒的是什么?而萧剑寒希望知道的,又是什么?两个人真是在打着哑迷!萧剑寒微微一笑,举杯道:“兄弟敬宇文兄一杯,并愿宇文兄此行顺利!”
宇文龙愣了一愣道:“萧兄此举何意?”
萧剑寒笑道:“宇文兄率领大批”黑堡“高手,必然有着什么重要的行动,兄弟祝贺宇文兄马到成功,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宇文龙沉声一笑道:“萧兄真是不愧魔教第一高人之徒……”萧剑寒失笑道,“宇文兄过奖了!”
宇文龙淡淡一笑道:“萧兄来到华阴可是真的路过此地?”
萧剑寒笑道:“区区乃是前往”天机岛“路过此地,不想竟然遇上宇文兄率领这批高手在此,真可谓巧合得很!”
宇文兄闻言一愣道:“萧兄要去”天机岛“么?”
萧剑寒道:“区区奉了恩师之命,赴那”不死城“主的约会!”他这句话可说的是老实话,因为“不醉狂生”方梦卿与那“不死城”主“日月丹心神叟”申无极虽是多年至交,但两人之间却始终保有着一椿令人难以理解的奇特约会,每隔十年,必然要找一个地方碰头,并且还要作一次生死之搏!到这一次方梦卿要萧剑寒代替赴约,屈指数来,已经是第六次了!也就是申无极与方梦卿之间的约斗,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宇文龙当然不知道这些!
萧剑寒话音一落,他立即接口笑道:“萧兄是否要在华阴勾留几日?”‘萧剑寒此刻尚不知这位,五步夺魂宇文龙在“黑堡”中的身份,也不知道宇文龙率领了这“黑堡”中的百多名高手在华阴究竟有何企图,是以,他心中可是在打着主意,找一个什么借口,留在华阴,也好查明“黑堡”阴谋。
是以,他闻言应声笑道:“不一定,区区在华阴可能要见上几个朋友!”
宇文龙眉头一扬道:“萧兄的朋友是那几位?”
萧剑寒料不到宇文龙会有此问,一时间在心中飞快的转动念头,想着在华阴可能有的武林人物!
或许这华阴县城太小,根本没有什么著名豪侠,也可能是萧剑寒从未涉足江湖,他知道的人虽多,但识得的人却少的可怜,所以,他念头转的固然很快,却依然想不出有什么人可去见见!
但萧剑寒的智慧,使他明白,必须很快的回答才能不使对方起了疑念,因之,他信口说道:“是几位丐帮的朋友,在武林中并无声誉!”
萧剑寒所以扯上了丐帮,因为他与丐帮中的几位长老常见面,如果宇文龙逼紧了,他还可以交待几个认识的人来,而不致漏出了马脚!
宇文龙看样子是没有疑念!
萧剑寒那句几位丐帮的朋发出口,宇文龙不禁长眉一扬脸上堆起了一种十分奇突的表情道:“萧兄,华阴县丐帮的朋友,为数不少,但在武林之中,却是大有名望,兄弟今日若不是听自萧兄口中,而又知道萧兄出身何自,兄弟真要认为萧兄太过狂妄,而且目中无人!
萧剑寒心中虽然在打鼓,口中却道:“区区说的是实话啊!”
宇文龙颔首一笑道:“不错,在萧兄眼中,那”白驴醉乞“吕心佛只不过是丐帮的一位长老;自是算不得一号人物的了!”
萧剑寒在听到宇文龙说出“白驴醉乞”吕心佛以后,不禁在心中暗叫“惭愧”不已!
敢情吕心佛自己曾在雁荡山见过!虽然他并不如“风火游乞”阮三邪跟自己成了忘年至交,但却也够得上称为很熟的了!
他竟然住在华阴,那岂不是妙透了么?
蓦然间萧剑寒心头的愁云已一扫而空!哈哈一笑道:“宇文兄是否与吕花子很熟?”
宇文龙淡淡应道:“武林朋友,无所谓熟与不熟,只能说够不够得上某一种交情,兄弟与吕长老的交情,只是泛泛而已!”
萧剑寒更高兴了!他不自觉地伸手抓了抓头,道:“宇文兄是否要去见一见吕醉乞?”
宇文龙摇头道:“兄弟今夜即将率领属下离此他往,只怕没有时间陪萧兄同见吕老了……萧兄见到吕老代兄弟问候—声吧!
萧剑寒心中打着主意,口中笑道:“那是自然的了……”他忽然现出十分惋惜之情,道:“宇文兄如此匆忙,真叫区区失望得很!但不知宇文兄今夜要离此何往?是不是返回黑堡?”
宇文龙怔一怔,道:“这……”
萧剑寒迅快的接口道:“宇文兄如有为难之处,不必说出便是!”
宇文龙忽地一叹道:“萧兄,此事关系太大,不是兄弟不肯向萧兄说出,而是在萧兄想来,萧兄最好是不必知道!”
萧剑寒这回真正的大为失望!
他原以为十之八九,宇文龙会向自己说出今夜去向,怎料到最后,却又冒出了这句要自己不知道最好的话来?
萧剑寒心中虽然失望,但表面之上,却要装得很自然,因之,他淡谈一笑道:“宇文兄如此看重兄弟,为兄弟设想,实在令人感激!”
宇文龙目光在萧剑寒脸上一转,神情平淡的道:“萧兄”天机岛“事完返回中原之日,尚若能够抽暇来一趟”黑堡“,兄弟自当接待萧兄欢聚几日!”
萧剑寒料不到这位“五步夺魂”宇文龙到真心真意的与自己谈起了交情,他一时之间,到也大为激动的笑道:“当然!兄弟一有空暇,定要前去拜见宇文兄……”宇文龙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见的笑容,道:“萧兄,兄弟要向你告辞了……”话音一落,人已站了起来!
萧剑寒连忙起来,举杯笑道:“区区敬祝宇文兄旅途顺利……”宇文龙抱拳一笑,转身向那百名大汉,冷冷喝道:“走!”
顿时,那百多名劲装大汉,一声不响,放下了手中的杯筷,极其迅速的向门外行去!而且是走的极有次序,虽然动作快得无以复加,但并无丝毫争先抢后的乱闯事情出现!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萧剑寒看的心中嘿然!
宇文龙此时也已走到门口,萧剑寒右手依然举着杯,在向他示意!
突然,“五步夺魂”宇文龙电旋飘身而回,低声向萧剑寒冷冷说道:“萧兄,你在华阴逗留之日,千万莫去华山……”不等萧剑寒出声应答,宇文龙身形一转,已走的没影!
萧剑寒愣了一愣!终于,失声自语道:“原来如此……”大约是初更左右!
华阴城的城隍庙前,夜市初开,人影如织!
一个身着青衫。落拓少年,正在人丛中转来转去!
他似乎是在找人!
可是,却又并不象找人!因为他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东张张,西望望,脸上并无丝毫焦急之色!
他转遍了这夜市的各种小摊子,结果,却停在一堆蹲在地上掷骰子的乞丐身旁,流连不去!这落拓少年喜欢赌钱么?也许是!否则他为什么要站在这群掷骰子的乞丐身前?
他不但站在这群花子身边,而且,他已蹲了下去!
“伙计,你也会?”
废话!不会掷骰子还算是人吗?
那落拓少年淡淡一笑道:“兄弟,区区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名正要抓起骰子掷出的中年乞丐一愣道:“伙汁找谁?”
落拓少年道:“吕心佛长老!”
敢情这落拓正是萧创寒!
他在华阴酒店听到宇文龙那最后的一句话之后,立即觉出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字文龙要自己不去华山,那是为了什么?他想了很久,才觉出这事只有一个可以解释之处。
萧剑寒本来就想一游华山,难得又碰上这等机会,他当然更不愿轻易放过,但他已想到了一点,字文龙如果是对那华山派有什么举动,决不止只是他和所率领那百多名属下所可以成功,说不定他们是分成几路,对华山派围攻!
倘若如此,自己一人闯去,岂非于事无补,甚至弄得灰头灰险,把自己师门的威望也给丢尽了?于是,他想到了“白驴醉乞”吕心佛!
要找“白驴醉乞”吕心佛,当然是先找到花子们问问才行!是以,萧剑寒才跑到这城隍庙的夜市中来碰运气!结果他的运气总算不坏!碰上了这伙花子……此刻,那中年花子瞪大了眼,一把将骰子摔到碗中,拉着萧剑寒就向人群外走去!
蹲在地上的花子们忽然大叫:“‘豹子,红豹子……通吃……”但那中年花子头都没回,已跟着萧剑寒转到一处摊贩较少的角落,沉声向萧剑寒道:“兄弟你是什么人?”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区区乃是吕老的朋友!”
中年花子目光一亮,道:“阁下大名?”
萧剑寒笑道:“区区萧剑寒!”
中年花子眉头一皱道:“萧兄是何人门下?”
显然这中年花子从未听说过萧剑寒之名,方会有此一问?想从萧剑寒的出身,寻出对方用意何在!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尊兄在丐帮中是何地位?大名可否见告?”
中年花子盯着萧剑寒半晌,道:“本座乃是丐帮华阴县的头方必正!”
方必正三个字萧剑寒好象没听说过!他想了一想道:“方兄在丐帮中与吕老怎么称呼?”萧剑寒这句话委实问得不当行!试想,一个县城中的花子头,又怎可与丐帮一帮的长老相提并论?这不是等于拿县太爷去跟朝廷中的太宰,太师来比较一样叫人笑掉了牙么?
照理,方必正一定会嗤之以鼻才是!但事实上却是有了萧剑寒的怪问,就出现了方必正的怪答!
萧剑寒话音一落,方必正竟然笑道:“萧老弟问的好,方某与吕兄乃是兄弟之交!”
这象话么?萧剑寒到不以为怪的笑道:“方兄与”风火游丐“阮老哥呢?”
方必正微微一笑道:“一样是兄弟相称!”
萧剑寒忽然大笑道:“方兄可是那位被武林中的朋友称为”青杖无常“的方天方大侠?”
方必正两眼神光突现,笑道:“萧兄好眼力!在下正是‘青杖无常’方天!话音一落,又道:”不过,在丐帮之中兄弟却是以字代名!跋艚:笑道:“区区曾听阮老哥说过,只是猛然之下未曾想起而已!?
方必正笑道:“萧兄与阮老很熟么?”
萧剑寨笑道:“忘年之交,相处其欢!”
方必正扬了一扬那浓眉道:“萧兄师门……?”
萧剑寒在获知方必正就是‘青杖无常’方天以后,已然对这位在武林中正气凛然,威镇邪魔的丐帮帮主的门下首徒有了交往之心,是以他也不再隐瞒的向方必正淡淡一笑,低声道:“区区的恩师,武林中人称‘不醉狂生’!”
方必正闻言一怔道:“萧老弟原来是”武林二圣‘的传人么?“萧剑寒笑道:“武林未学,尚望方兄多多赐教?”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老弟言重了!二圣武功,在武林中素有可夺天地造化之誉,老弟这句赐教,令方某愧甚……”话音一顿,又道:“萧兄找那吕兄作甚?”
萧剑寒笑道:“久未谋面,殊深思念,区区既是路过此间,理应登门叩见……”方必正笑道:“萧兄何必客套?莫非萧兄尚在见外么?”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方兄果是聪明的很!区区找老兄果真有事:”方必正笑道:“萧兄,咱们这就去见那吕老哥儿如何?”
萧剑寒心中大大的钦佩方必正的为人,果然人如其名,竟然不再向自己追问找那吕心佛为了何事!他抱拳一笑道:“有劳方兄了……”方必正那清长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不敢!老弟替萧老弟带路!”转身大步行去!
萧剑寒随在他身后,连连穿过了五条大街,来到了一所雕栏玉砌,气象非凡的巨大府宅之前!
方必正回头笑道:“到了!”
萧剑寒几乎有些儿不信!以一位身在丐帮的长老,家中怎会有如此气派?他不禁怔了一怔!
方必正笑道:“萧兄可是奇怪吕老哥的府第,为何如此气派么?”
萧剑寒讪讪一笑道:“区区确是有些儿少见多怪!”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若是不知内情,确是叫人难以相信!毋怪萧兄见疑的了!”萧剑寒笑道:“这吕老哥的家世,定然是华阴的豪族了!”方必正笑道:“吕兄不但是华阴的豪门世家,而且是官宦巨第!”
萧剑寒笑道:“吕老哥家中子弟都有功名么?”
方必正笑道:“吕兄长子乃是三品京堂,现任兵部侍郎之职!”
萧剑寒笑道:“这就难怪了……”说话之间,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苍头已从府门之内踱出!他一眼看见了方必正,连忙趋前见礼道:“方爷,你好!”
方必正笑道:“老爷子在家么?”老苍头道:“在!方爷可是要见老爷子么?老奴为方爷掌灯!”方必正笑道:“不必了!你照顾着大门吧!”转头向萧剑寒一笑道:“萧老弟,我们去见见吕老哥……”两人相继进入府内,穿过三重大厅,来到一所书房!方必正想是经常进去吕府,是以登堂入室,并无一人查问!书房的窗上,露出一线灯光,两人起到书房门口,就听得那书房之内,传来一阵棋子叮,叮之声!
方必正轻咳了一声道:“吕兄,老弟为老哥带来了远客!
室内立即传出一声朗笑:“方兄弟么?快请进来……既有远客,待老朽出迎!”
方必正未等对方话落,人已跨进书房!
萧剑寒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目光过处,他已看清楚了书房之中的两位老人!
一位白发白眉,一身黑衫的老人,正是那位“白驴醉乞”吕心佛!
另一位是个红面秃顶,打扮得有几分象是庄稼汉,一身蓝布褂裤,腰中束了一根白布腰带,赤了一双脚,神情十分洒脱的老人,萧剑寒却是不识!
方必正一眼看到那秃顶老人,立即大笑道:“我道是谁在与吕兄对奕,原来是‘花叟’郑兄!”
花叟?萧剑寒一怔忖道:“莫非这秃顶老人,乃是‘昆仑三叟’中的那位‘花叟’郑玄明么?”
秃顶老人此时已大笑道:“方老弟别来无恙!”
吕心佛这时可一把抓住了萧剑寒大笑道:“小兄弟,你下山了?”
萧剑寒笑道:“家师不许我再在山上玩了!是以只好下山游荡!”
吕心佛大笑道:“小兄弟,照老朽的看法,十年前你就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