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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让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扮演着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人在乎她什么

样的过去和什么样的将来。

阿衡眼角有些潮湿,望着远方,有些怅然。

一团粉­色­轻轻挡住她的视线,少年懒洋洋地开口——“你能看到什么?”

她哑然。

言希笑——“不向前走又怎么会清楚。”

他不再转身,一直向前走,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背脊挺直,像一个真正的

旅者,走进了她生命的细枝末梢。

她和言希再次坐了车。

好像,他们这次的旅行,三分之二的时光都在车上耗着。

中国人旅游的良好传统。

上车睡觉,下车尿尿。

阿衡履行了上半步,言希履行了下半步。

阿衡睡了一路,言希下了车,拉着阿衡找厕所找得急切。

什么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杨柳依依王孙家,全是文人闲时磕牙的屁话!

对言希来说,这会儿,西湖二十四桥明月夜加在一起,也不抵厕所的吸引

力大。

“言希,乌水镇,这里,没有,公共厕所。”她言辞恳切,深表同情。

“那怎么办?!”少年张牙舞爪,像极狰狞的小兽。

“到我家上吧,我家有。”阿衡很认真很严肃,像是讨论学术­性­的论题。

“你家在哪儿!”言希大眼睛瞪得哀怨。

阿衡吸吸鼻子,抓住言希的手,猛跑起来。

言希跑得脸都绿了。

那啥,快出来了

小镇很小。

阿衡上气不接下气,跑回云家时,云母正在和邻居张婆婆聊天。

“阿妈,快拿手纸!”阿衡一阵旋风,急冲冲把言希推进自家茅厕。

云母愣了。

“张婆婆,刚才是我家丫头吗?”

“作孽哟,我还以为只有我出现幻觉了!”张婆婆抽出手帕擦拭不存在的

泪水。

“阿妈,手纸!”阿衡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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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看着满桌­精­致的饭菜,笑得心满意足。

“云妈妈,你真厉害!”

“家常的东西,上不了台面。”云母温和开口“言希是吧?你多吃

些。”

阿衡抓了筷子,想要夹菜,却被云母训斥。

“女儿家,没有规矩,客人没有吃你怎么能动筷子?”

阿衡吸吸鼻子,委屈地放了手。

就这样,在言希的搅合之下,她的回来,一点也不感人肺腑,赚人热泪,

反倒像是串了门子后回到家的感觉。

“云妈妈,您喊我阿希或者小希都可以。”言希极有礼貌,笑得可爱。

他自小被称作“妈妈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听得懂?”阿衡有些好奇,言希怎么会听懂这些乡土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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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我爷爷教过我。”言希一语带过。

阿衡纠结了。

她之前,还自作聪明地作言希的翻译。言希当时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偷笑

呢,肯定觉得荒唐。

只是,言爷爷怎么也同乌水镇有瓜葛?

云母凝视了言希许久,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晦涩,看着阿衡,淡淡开

口。

“阿衡,去喊你阿爸回来吃饭。”

言希可有可无地笑了笑。他来之前,大概就猜到了,温衡的养父母是知道

当年的那个约定的。

阿衡不明所以,点点头,起了身,轻车熟路地到了镇上的药庐。

云父,是一位中医,行医数十年,在方圆百里颇有名声。

只是,可惜,治不好自己儿子的痼疾。

像一个笑话。为此,镇上闲言碎语了许久,指指点点说云家以前不晓得造

了什么孽,这才惹了报应,三代单传,祖辈行医,却生了一个治不好的病秧

子。

“阿爸!”阿衡望着在给病人称药的鬓发斑白的和蔼男子,笑得喜悦。

云父愣了,回头,看到阿衡,眼睛有着淡淡的惊讶。

阿衡跑到男子的面前,仰头看着父亲——“阿爸。”

她的声音,像极了幼时。

“阿衡,你几时回来的?”云父放了手中的药材,和蔼问她“你爷爷也来

了吗?”

阿衡眼睛垂了下来,摇摇头,不敢看父亲的脸。

“你偷跑回来的?”云父皱了眉,声调上扬。

阿衡不吭声,杵在药庐前,旁边的行人窃窃私语,她尴尬地手脚不知往哪

里摆。

起初是心中难受,才不顾一切跟着言希回到了乌水镇,如今,想到B城的温

家,心中暗暗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太不懂事。

他们,说不定已经像思莞失踪那天一样,报了警呢?

“你这个丫头!”气得脸­色­发青,抓起台上的药杵,就要打阿衡。

阿衡呆了,心想阿爸怎么还用这一招呀,她都变了皇城人镶了金边回了

家,他怎么还是不给她留点面子呢?

可,药杵不留情,挥舞了过来。

阿衡咽了口水,吓得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夭寿的小东西!”云父追。

“阿爸,你别恼我,阿妈说让你回家吃饭!”阿衡吓得快哭了,边跑边

喊。

“嗬,我就说,人家住机关大院的,怎么着也瞧不上这傻不隆冬的丫头,

瞅瞅,这不被人退了货!”开凉茶铺的镇长媳­妇­冬天开热茶铺,边嗑瓜子边看

戏说风凉话。

你才被退了货!阿衡吸了鼻子,心里委屈,望着大药杵马上上身,脚下生

风,跑得飞快。

一个追,一个逃,乌水镇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人小孩都笑开了。

赫赫,瞧,云家丫头又挨打了!

阿衡抱头跑得飞快,脑袋红得像信号灯。

从小便是这样,阿爸打她,从来不留面子,满镇地追着她打,别的人追着

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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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撒着脚丫,阿衡终于跑回了家,冲回堂屋,带着哭腔——“阿妈,阿爸又

打我!”

“我让你跑!”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阿妈望着她笑,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云父开口——“他爸,孩子一片孝

心,刚回来,别恼她了,啊?”

云父“哼”了一声,转眼看到了言希。

这孩子,正津津有味地托着下巴看戏,大眼睛光彩熠熠。

“这位是?”云父搁了药杵,细细端视言希。

云母淡淡开口,语气颇有深意——“言将军的孙子,言希。”

空气有些凝滞。

云父的脸愈加肃穆,看着言希开口——“就是你?”

言希纤细的手握着筷子,笑意盈盈——“应该是我。我弟弟在美国,比温

衡小太多。”

阿衡有些迷瞪。

他们在说什么?

云父沉吟半天,对着云母招手——“佩云,你跟我,到里屋一趟。”

随即,淡淡看着阿衡说——“丫头,你好好招呼客人,饭菜冷了的话,到

厨房热热。”

言希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在口中,嚼了嚼,眉上扬,对着云父

笑道“不用了,饭菜刚刚好。”

云父脸­色­有些不豫,但也没说什么,大步走进了里屋。

云母深深地看了言希一眼,随之跟着走了进去。

阿衡呆呆地,用手遮了嘴,小声对着言希开口——“发生,什么了?”

言希嘴中嚼着一根棍的排骨,腮帮鼓鼓的,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

你养父看我不顺眼。”

阿衡悄悄地觑了少年一眼,小声说——“我阿爸,看我,也不顺眼的,你

别,生气,他是,医生,只看,病人,顺眼。”

少年轻飘飘地吐出骨头,幽幽开口——“人傻是福。”

哦。

阿衡稀里糊涂地点头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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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衡黏着云母,要同她睡一间,云母拗不过她,便应了。

言希睡到了旧时阿衡的房间。

云父则是睡到了云在的房间。

彼时,云在正在南方军区医院治病。

“阿妈,你想我不?”黑暗中,阿衡缩在被窝中,眼睛带着渴盼。

“不想。”云母手轻轻摩挲着阿衡的头,温柔开口。

阿衡难受了,失望地望着母亲。

“可是,阿妈,我想你。”她在被窝中轻轻缩进母亲的怀抱中,那个怀

抱,温暖而安宁。

“在温家,又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云母叹了一口气。

“没有。”阿衡把头抵在母亲怀中,闷闷开口。

她没有撒谎。

在温家,除了来的那一天哭了,之后,再也没有哭过。

云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温暖和感伤——“阿衡,妈对

不起你。”

阿衡背脊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母亲——“阿妈,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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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云母有些心酸——“妈为了在在,把你还给了温家,你不怨妈吗?”

阿衡狠狠地摇了摇头。

那一天,爷爷的秘书对她说“你爷爷同南方军区医院的院长是故交,把云

在送过去,有专家会诊,医药费温家包了,怎么都比在家中­干­耗着强,你说,

是吗?”

听到这些话时,阿妈的眼睛都亮了,很好看的光彩,像她每次望着自己的

眼神。

在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她收拾了包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阿爸很伤心,在在也很伤心,她都知道。

可是,她无法自私地看着在在走向死亡。

云家,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美丽的缘分。

幼时,父亲教她识字念书,别的女孩子早早去打工,她也想去,挣钱给在

在看病,同阿爸说了,阿爸却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告诉她,就是自己累死­操­劳

死,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做人下人;

阿妈最是温柔,每次都会给她梳漂亮的发辫,做漂亮的裙子,讲好听的故

事,每次阿爸追着打自己的时候,都是阿妈护着她,打疼了她,阿妈比她哭得

还凶;

至于在在,同她感情更是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等着她放学一起

吃,她有时随阿爸上山采药,留在山上过夜,在在总是通宵不睡觉,等着她回

来。过年时是在在一年中唯一被允许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而他跟着她赶了

集,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买,可却花了攒了许久的压岁钱,买了

纸糊的兔儿灯给她,只是因为,她喜欢兔子。

她要云家好好的,她要在在健健康康的。

姓云姓温又有什么所谓?

“阿妈,温家的人很喜欢我,你放心。”阿衡抬了眼,望着母亲,呵呵笑

了“那里的爷爷会为了我骂哥哥,那里的妈妈会弹很好听的钢琴曲,那里的哥

哥可疼可疼我了。”

云母也笑了,只是眼睛中,终究泛了泪——“好,好!我养的丫头,这么

乖,这么好,有谁不喜欢”

“阿妈,等我长大了,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要赶我,好不好?”阿衡小

心翼翼地开口。

“好。我等着我家丫头挣钱孝顺我,阿妈等着。”

“阿妈阿妈,我们拉钩钩,我不想你,你也不要想我,好不好?”阿衡吸

了吸鼻子,眼圈红了。

云母哽咽,轻轻开口——“妈不想你,一定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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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言希睡得也不安稳。

乌水镇的人习惯睡竹床,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言希可不习惯,总觉得咯得

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房间。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干­净的书桌和几本书,一无所有。

他难以想象,温衡这么多年,就是在这种极度穷困的情况下长大的。相比

起来,温思尔命好得过了点。

言希嘴角微扬,无声笑出来,嘲讽的意味极浓。

蓦地,有微弱的灯光传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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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堂屋中,有人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声音。

言希觉得自己反正睡不着,便下了床,走出房门。

不出所料,是云父。

“云伯父,您怎么还没有睡?”言希背轻轻倚在门框上,右腿随意交叠在

左腿之上,黑发垂额,月光下,只看得到,少年白皙的下巴。

云父同大多数江南男子一般抽水烟。

“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满室寂静中,十分清晰。

“言希,我们阿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男子皱着眉,认真地望着少

年。

“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少年轻轻一笑。

温衡虽然过得清苦,但是,比他强,还有养父母护着。

“你会”男子迟疑,咬了牙,最终开了口——“你会喜欢阿衡吗?”

少年愣了,半晌,啼笑皆非——“伯父,您想多了。”

云父有些恼,开口道——“当初,是你爷爷同我说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冷,但是语气却带了认真——“云伯父,将来的事,没有

人能作保证。但是,至少,有我言希在的一天,便不会有人欺侮温衡。我会把

她当成亲妹妹的,您放宽心。”

“可是,我们阿衡若是喜欢你了呢?”云父表情严肃。

少年淡淡一笑,眸子在黑发中,望不到表情。

“那我便娶她。”

chapter15

Chapter15

乌水镇算得上典型的水乡小镇。

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冲刷,流水依旧,碧幽生­色­。河流两侧的房子,古朴

至极,黛瓦青砖,窗棂镂空,屋檐下垂落的一串串红灯笼,在风中绰约,像极

撑着油纸伞走进小巷的江南女子发间的流苏,美得空灵而不经雕琢。

阿衡对这一切司空见惯,言希却新奇得像刚出生的婴孩第一眼望见这尘

世。

云父塞给阿衡一些钱,嘱咐她带言希到集市好好逛逛,笑得很是慈蔼。

阿衡接了钱,虽不知阿爸对言希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但还是乖乖

听了话。

离小年还有两天,集市上一定热闹非凡。

言希自从走出云家,就开始不安分,东跑西晃,抱着相机,见到行人跟看

到马戏团的猴子一般,拍来拍去,得瑟得不得了。

阿衡跟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却直觉丢人,埋了头,只当自

己不认识少年。

你丫看人像马戏团的,人看你还像动物园的呢!

集市上,挑着货担的人行走匆匆。

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水乡的男子,模样一般很是敦厚温和,极少有棱角尖锐的,温和宽厚,若

水一般;而那些女孩子们,秀美温柔,蜡染的裙摆轻轻旖旎的风情,更是不必

说,已然美到了固定的江南姿态上。

小孩子们,大多带着虎头帽,被父母抱在怀中,手中捏着白糖糕,口水鼻

水齐落,胖墩墩的,可爱得很。

言希,此刻也拿着白糖糕,扔花生豆一般的姿态,撕了一角,仰了脖

子,往嘴里扔,笑得大眼睛快要看不见。

而阿衡,抱着相机,眼巴巴地看着白糖糕。

刚刚,言希让她买了两块白糖糕,结果,她颠儿颠儿地跑回来时,少年把

手中的相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两只手,一手一块白糖糕,左一口右一口,连

渣渣儿都没给她留。

“我也,想吃。”阿衡吸着鼻子,不乐意了。

“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没吃够呀?”少年眼都不抬,腮帮鼓鼓的,

依旧左右开弓。

噎死丫的!

阿衡郁闷了。

言希故意气阿衡,吃完了,又伸出舌头,使劲儿舔了舔手指,眼睛斜瞥着

女孩。

阿衡无语了。

“乌水镇,还有什么好吃的?”少年笑着问她。

阿衡想了想,开口说——“臭豆腐。”

“B市也有,不算稀罕。”少年不以为然。

“江南的,豆腐,做的。”阿衡解释。

言希撇嘴——“切!我们那儿还是北方豆腐做的呢。”

阿衡呵呵笑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带着言希,沿着河岸,走进小巷,拐了几拐,走到一个挂着木招牌的小

铺子前,招牌上写着——林家豆腐坊,五个毛笔字,苍劲有力,却不失清秀。

小铺子的屋檐下,是一串落了灰的红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着。

店铺里,只摆个几张木桌,稀稀落落的食客,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与集市上的热闹,完全不同的气氛,但是,却很温馨。

“桑子叔,两碗豆腐脑,一叠炸­干­子!”阿衡喊了一嗓子。

“好嘞!”青­色­的帘布中,传来中年男子憨厚洪亮的嗓音。

言希看着小屋,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转,蓦地,笑开——“这里,挺逗。

“怎么了?”

“房顶的四角都留了缝,冬天不冷么?”

“留缝,晚上,晾豆腐。”阿衡向少年解释。“老板,不住,这里。”

言希点点头,取了相机,眯了眼,“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言希是一个很随­性­的人。

因此,他做的许多事,似乎不需要理由,依旧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不一会儿,一个笑容可掬的矮小男子端着红漆的方形木案走了出来,岸

上,是几个粗瓷碗。

阿衡同男子寒暄了几句。

“在在呢?身体好些了吗?”男子望了言希一眼,发现不是熟悉的云在,

温和地向对方打了招呼。

“在在现在在大医院瞧病,我阿妈说,手术很成功。”阿衡笑了,面容温

柔真切,眸子涌动着一种叫做欣慰的东西。

被阿衡唤作“桑叔”的小店老板,听到女孩的话,面容也十分欢喜——“

这下好了,在在能回学校念书了。他没休学之前,成绩好得很,你们姐弟俩一

般争气。”

阿衡笑呵呵,远山眉弯了。

邻桌的客人催促了,老板又走进了青­色­帘子里的厨房。

阿衡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豆腐脑端到言希面前,少年细长白皙的指轻轻敲了

敲桌子。

他微扬了眉,却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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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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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依他看来,这江南的豆腐脑看起来和他每天早上喝的并没有什么不

同。

阿衡淡哂。

言希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阿衡微笑看着少年——“好吃吗?”

“这,还是豆腐吗?”他瞪大眼睛,黑黑的眸子,带着怔忪直接的天真。

阿衡点头。

“没有涩味,到了口中,滑滑的,­嫩­­嫩­的,有些像­鸡­蛋布丁。”少年微眯

眼,脸­色­红润,表情满足。

­鸡­蛋布丁,嗯,好吃吗?

阿衡呆呆,不过,终究笑了,满足的样子,薄薄的嘴向上扬,­唇­角是小小

细细的笑纹。

“你尝尝,这个。”阿衡把炸­干­子递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却皱了眉,吐了出来。

“怎么是苦的?”

阿衡也蹙眉,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桑叔,没放,酱

料。我以前,和在在,吃,不爱,佐料。”

随即,跑到了厨房,要了一叠酱,淋在了­干­子上。

言希又夹了一小块,在口中品了品,舌尖是豆腐的酥脆和酱汁的甘美,掩

了苦味,香味散发得淋漓尽致,浓郁的口感。

阿衡看到少年舒展了眉,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自幼在乌水长大,本能地护着这一方水土,不愿让别人对它怀着一丝的

讨厌。

这番心思,若是用在人身上,通常被称作——护短。

“镇东,城隍庙里,有一口,甜井。豆腐,都是用,井水做的。”

言希微微颔首,小口吃着,望着食物,面容珍惜。

桑叔,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小碟笋­干­,让言希配着下饭。

笋­干­甜甜酸酸的,十分开胃,言希吃了许多。

“阿衡,桑叔铺子里的招牌旧了,你婶儿让我,托你再写一副。”男子憨

厚地望着女孩。

“嗯。”阿衡笑着点了头。

言希诧异——“招牌上的字是你写的?”

阿衡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头。

“下笔太快,力度不均衡,墨调得不匀,最后一笔顿了,不够连贯。”少

年平淡开口。

阿衡咽了咽唾沫。

“我们阿衡一小就开始练字了,在镇上数一数二,字写得比云大夫都好。

”桑叔开口,有些不喜欢少年的语气。

“这个,要靠天赋的。”少年淡淡一笑。

言下之意,练了多少年,没有天赋,都没用。

阿衡知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心下,还是有些失望。

她打小,便随着父亲练毛笔字,不分寒暑,没有一日落下,现下少年一句

没有天赋,着实让她受了打击。

“这孩子口气不小,你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桑叔有些生气。

少年耸耸肩,不以为意,懒散的样子。

桑叔取了纸笔,没好气地放在言希面前。

少年端坐,执笔,在砚中,漫不经心地倒了墨,笔尖的细毛一丝丝浸了

墨,微抬腕,转了转笔尖,在砚端缓缓抿去多余的墨汁,提了手,指甲晶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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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映了竹­色­的笔杆,煞是好看。

“写林字的时候,左边的木要见风骨,右边的木要见韵味,你写的时候,

提笔太快,墨汁不匀,是大忌;家字,虽然写得大气,但是一笔一划之间的­精­

致没有顾及到;豆字,写得还好,只是,墨­色­铺陈得不均匀;腐字比较难写,

写得比之前的字用心,可是,失了之前的洒脱;店字,你写时,大概墨­干­了,

因此回了笔。”少年边写,边低着头平淡开口。

一气呵成,气韵天成,锋芒毕露。

一幅字,倒让阿衡,看出了惊艳。

每一笔,洒脱遒劲,随意而写,心意却全至,满眼的灵气涌动。

“我说的,对不对?”少年撂了笔,托着下巴,慵懒问她。

阿衡瞠目结舌。

桑叔被镇住了,看着字,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不错,有两把刷子。

言希微微颔首,礼貌温和。

老板又送了许多好吃的,少年装得矜持,嘴角的窃笑却不时泄露。

“怎么样,我给老板写了字,咱们不用掏钱了,多好!你刚才,应该装得

再震撼一些的,这样才能显出我写的字的价值。老板说不定送给我们更多吃

的。”言希小声开口,嘴塞得满满的,大眼睛是一泓清澈的秋水。

阿衡喝着豆腐脑,差点呛死。

“我刚才,不是装的。”她的表情再正经不过。

少年笑了,扬眉,可有可无地开口——“温衡,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我还

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学会拿笔了。便是没有天赋,你又怎么比得过?”

阿衡凝视着少年,也笑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和言希算不上陌生人,可是,每一日,她了解他一些,却

觉得益发遥远陌生,倒不如初见时的观感,至少是直接完整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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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你说的那口甜井看看吧。”言希吃饱了,对制造出满桌美食的那

口井,生出了兴致。

提起乌水镇,除了水乡的风情,最让游人流连的,莫过于镇东的城隍庙。

庙中香火鼎盛,初一十五,总有许多人去拜祭。

求财,求平安,求姻缘,络绎不绝。

而阿衡同言希去,却是为了看庙里的一口井。

言希看着井口的青石,用手微微触了触,凉丝丝的,指尖蹭了一层苔藓。

庙中有许多人,香火缭绕,人人脸­色­肃穆,带着虔诚。

“他们不拜这口养人的井,却去拜几个石头人,真是怪。”少年嗤笑。

“对鬼神不能不敬。”阿衡自幼在乌水长大,跟着大人,对城隍的尊敬迷

信还是有一些的。

少年瞟了女孩一眼,轻轻一笑,随即,弯下腰,双手合十,朝着井拜了

拜。

“你,­干­什么?”阿衡好奇。

“谢谢它,带给我们这么好吃的食物。”

阿衡吸吸鼻子,好心提醒——“豆腐,是阿桑叔,做的。”

“所以,我给他写了招牌呀!”少年眼向上翻。

“可是,你吃饭,没给钱!”阿衡指。

“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给他写了招牌,已经表达了感激;满桌的菜,我不

吃别人也会吃,谁吃不一样,不是我不付钱,是他不让我掏,少爷我其实很为

难的,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呀!”言希义正言辞,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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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扑哧”笑了,抿了­唇­,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我也,拜拜。”阿衡也弯了腰,认真地合十了指。

嗯,古井古井,我要求不高,你能让世界和平台湾回归祖国大陆亚非拉小

朋友吃上白糖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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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在云家又呆了几日,过了小年,已经到了农历的年末,再不回家,有

些说不过去。

他走时,同爷爷说过,一定会回家过年的。

因为,农历二十八时,少年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不能再停一天吗?一天就好。”阿衡有些失望,乌水话跑了出来。

“阿衡,不要不懂事!”未等言希回答,云父呵斥一声,打断了阿衡的念

头。

阿衡闭了口,委屈地看着云母。

云母拍了拍她的手,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回了屋,帮她收拾行李。

她跟着母亲进了房间,出来时,低着头,不作声。

言希望着她,不知说什么,便淡了神情,由她同养父母告别。

眼前这善良的男女再疼温衡,终究不是亲生父母。

这房屋,这土地,再温暖,终究不是她的归属。

如此,天大的遗憾。

临走时,云母把言希拉到一旁,说了一些话。

阿衡远远望见了,却不忍心再看母亲一眼,同父亲告了别,走出了家门。

言希出来时,望了她几眼,有些奇怪,无奈地开口——“到底是女孩子。

终究,为了男孩子们眼中的小事,无声无息伤了感。

阿衡不晓得母亲对他说了什么,但是,不说话,总是不会错的。于是,不

作声,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她又望见他身为旅行者的背影。

大大的包袱,挺拔的身姿,清冷伶仃的蝴蝶骨,孤傲而恣意。

到达s城车站时,已经是下午。他们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了车票,傍晚六

点钟的。

“你坐在这里,等着我。”少年把车票递给她,便利落转了身,走出候车

室。

阿衡神情有些委顿,心情本就不好,言希离开后,坐在连椅上,不发一

语,发呆的样子。

当她收敛了神思,抬起腕表时,已经五点一刻。

言希尚未回来。

她站起了身,在人潮中来回走动着,以座椅以圆心,转来转去。

虽然检票的时间快到了,但她却不是因为焦急而四处走动。

候车室的空气太过凝滞污浊,她走动着,想要撇去脑中被麻痹的一些东

西。

而少年回来时,看到的,恰好便是这一幕——女孩皱着眉,低着头,不停

行走着,绕着座位做无用功。

言希是懒人,觉得这情景不可思议。

他大步走了过去,微微咳了一声。

阿衡抬起头,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肩上的背包,好像又鼓了许多。

阿衡猜想,他兴许是买了一些特产。

依旧是来时的步骤,检票,上车,找座位。

可是,阿衡失去了来时的兴致,窝在车厢中,打起了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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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再次抬起腕表时,已经九点钟,火车外的夜­色­愈加浓厚。

“我,困了。”她对着言希,睡意朦胧。

中国人的“困了”等于西人的“晚安”。

“不行。”少年平淡开口。

阿衡打哈欠,揉了揉眼,问为什么。

少年挑了眉,纤细的指节在小桌上轻轻敲过——“我怎么知道?”

哦。

哎,不对呀,凭什么你不知道还不让我睡呀。

阿衡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开始涣散。

她觉得自己像个婴孩一般,徜徉在母体中,温暖而宁静。

白­色­的世界,纯洁的世界。

忽然,世界急速地旋转,转得她头晕。

再睁开眼时,看到了一双大得吓人的眸子。

“醒了?”少年松了双手,停止摇晃。

阿衡懵懵地望着窗外,依旧是黑得不见五指的夜­色­。

天还没亮。

她望着言希,吸了吸鼻子,委屈了。

少年大眼睛水汪汪,看起来比她还委屈。

“温衡,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凌晨出生”

少年断了语句,从背包中掏呀掏,掏了半天,掏出一个个头小得可爱的­奶­

油蛋糕,捧在手心中,平淡一笑,

“但是,少爷勉为其难,祝你生日快乐。”

chapter16

Chapter16

阿衡站到温家大门前时,心底是忐忑不安的,回想这几日的行程,着实是

过分了些。

“怎么不进去?”少年伸出套着手套的厚厚的手,摁了门铃。

阿衡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忍住了逃跑的欲望。

开门的,是张嫂。

“巧了,我刚才正和蕴仪说着,今天煮饭要不要添上你们的,结果说着说

着你们就回来了。”张嫂笑着开口,回头望了望客厅。

“大家,知道,我们”阿衡小声问言希。

“又不是离家出走,走之前已经和温爷爷打过招呼了。”言希­精­神不佳,

长腿向玄关迈去,想到什么,顿了顿脚步,问张嫂——“张嫂,我家老头和李

妈在吗?”

张嫂点头,拉着阿衡的手,笑着说——“自然在。每年过年,咱们两家都

是一处过,这么多年的习惯,还能改?”

阿衡吁了一口气,她倒是抱着离家出走的心思,可惜枉作小人了。

这么说来,言希之前应该就知道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阿衡由张嫂牵着手,有些郁闷地换了棉拖鞋。

她本来,还想,回来时,满屋的警察商讨着怎样找到她,爷爷会唉声叹

气,妈妈会伤心,思莞会皱好看的眉毛担心着她的安全,尔尔会泪眼汪汪,结

唉,好失望

“想什么呢?!”言希似笑非笑,戏谑地望着她。

阿衡噤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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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进了客厅,热热闹闹的气氛,爷爷和言爷爷正在下象棋,棋子摔得酣畅淋

漓,看到他俩匆匆问了几句,继续大战;妈妈和李伯伯在厨房中包饺子,李伯

伯望见言希,欢喜慈爱得嘴合不拢,从锅中捞了两块正煮着的排骨,一块放在

了言希嘴中,一块喂给了阿衡。

温母问了阿衡的行程,得知她回了乌水,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对着言

希,反倒亲昵得多,拉着少年的手问个不停。

阿衡望向四周,却没有看到思莞和尔尔。

她上了楼,到了思莞门前,门却虚掩着。

阿衡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门。

思莞坐在书桌前,正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

他转了身,望见阿衡,表情有些凝滞,随即,不自在地开口,

“回来了?旅途还顺利吗?”

阿衡点点头,虽然有些尴尬,走到少年的面前,轻轻低头,扫了一眼少年

的书,微笑着问他——“你在,看什么?”

思莞微抿­唇­,轻轻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有礼——“没什么,看着玩儿

的。”

两人僵在了那里,不知说些什么缓解过于尴尬的气氛。

“我带了,白糖糕。”阿衡讪讪,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纸包。

她临行前,特意给思莞买的,觉得言希喜欢吃的东西思莞也定是喜欢的。

少年诧异,盯着那团东西。

阿衡望着自己的手心,面­色­却不自然起来。

白糖糕,在口袋中捂了一天,油全部浸了出来,挤压得变了形,难看至

极。

“应该,能吃”阿衡声音越来越小,垂头丧气起来。

思莞皱了眉,面­色­不佳,但依旧耐着­性­子——“快吃午饭了,这些零食你

先收起来吧。”

哦。

阿衡缩回了手,满手是油,黏黏的,难受至极。

那白糖糕,烫手的热。

她有一种冲动,扔了白糖糕,洗­干­净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温衡,你可真不厚道。”轻笑声在房间中想起“枉费我昨天一夜不睡,

陪你过生日,你却窝藏白糖糕,留给别人。”

是言希。那少年倚在门框,冷笑起来。

阿衡呆。

脸­色­益发尴尬。

呵呵被发现了。

“拿过来。”言希懒洋洋地勾了勾食指。

“不能吃了。”阿衡抱着白糖糕,汗颜。

一双纤细白皙,骨­肉­匀称的手伸了出来,轻巧地抢了过来。

那双手,麻利地打开纸包,一块瘪瘪皱皱的糕状物体露了头,含羞带怯。

阿衡愈发汗颜。

言希淡淡撕下一块,走到思莞面前,霸道开口——“张嘴。”

思莞诧异,但还是乖乖张了嘴。

平日,被言希欺压惯了,没有反抗的潜能。

“闭嘴。嚼。”言希把手中的油抹到思莞的外套上,漫不经心地下令“

一,二,三,咽。”

思莞强装淡定,僵着腮帮子嚼了起来。

言希冷笑,双手Сhā入口袋中,看着少年,大眼睛冷冽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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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怎么样,能毒死你丫不能?”

思莞梗着脖子不说话。

“死孩子,真不知道好歹。”言希缓了神­色­,叹了口气,勾了思莞的肩,

孩子气的惋惜“白糖糕,多好吃的东西呀。”

阿衡愧疚了,弱弱举手,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言希,我,还

藏了一块,本来,留着,自己吃,你要不要?”

思莞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望着她,似乎揉了冬日的第一束的阳光,融

了之前的冰寒。

阿衡也笑。

言希翻白眼。

切,温家的,都是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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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衡一直未见尔尔,隐约得知,她又被送回了原来住的地方。

这其中,她占了几分苗头,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思莞之前看到她时的态

度,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99年,是阿衡同温家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大年三十,贴门对儿的时候,大人们忙着搓麻将做饭看电视,便让他们三

个去贴。

言希懒得动作,她又不够高,活儿便落在了思莞身上。

“低了低了。”言希开口。

思莞手臂往上抻了一点。

“高了高了。”言希眯眼。

思莞收了小臂。

“偏了偏了,往左一点。”

思莞向左倾斜。

“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太左了!”言希斜眼,气鼓鼓的。

阿衡看了半天,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

“言希,你是斜着,站的。一开始,思莞,就贴对了。”

站得斜,看得歪。

思莞哀怨地望着言希。

“哦。那啥,你随便贴贴就行了,我一向不爱挑人毛病的。”言希淡定,

拍拍背上的灰,从倚着的门框上起了身,轻飘飘进了屋,高贵无敌。

思莞撅嘴。

“阿希,每次都这样”那少年,明明是埋怨的话语,却带了三分的无

奈和七分的纵容。

还不是让你们惯出来的。

阿衡心想。

只是,当时,这孩子,死活都不曾想到,之后,她会宠言希宠到骨髓里,

比起思莞之流,又何止胜了千百倍。

不过,此刻,言希不在,对联儿倒很快贴好了。

思莞蹭了一手的金粉,回洗手间洗手,留下阿衡收拾糨糊之类的杂物。

她低着头,却听到了脚步声。

抬起头时,心中不知怎的,温暖熟悉起来。

那是一个男子,一身海军军服,身材健壮挺拔,风尘仆仆,两鬓染白了几

丝。

他望着她的眼睛,是疼爱温柔的。

“你是阿衡吧?”男子肤­色­古铜,像是经历了长久的海风烈日,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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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目光,是深邃正直的。

阿衡点了点头,心中几乎确定了什么,激动起来。

“我是温安国。”男子笑了,眼角有着细纹,有着同思莞一般的纯粹温

厚,和她每每望入镜中时的那一抹神韵。

阿衡笑了,跟着那男子一同笑。

他的大手揉乱了她的发,问她——“怎么不喊爸爸?”

阿衡顿了,眼泪几乎出来,止住了,抬起了眼睛,望着那男子,小声却有

了沉甸甸的归属感。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她不停喊着,望着他,眼泪被挥霍,目光却没有退缩。

这喊声,几乎让她填了天与地的落差。

第一次,毫无原因的,她相信了,这个世界,有一种信仰,叫做血缘亲

情,可以击溃所有合理的逻辑。

她的父亲,是第一个,真正接纳她的亲人。

所有的温家人,为她仅仅留了一条缝,偷偷地以保护自己出发,遥远地观

望着她,适时地戴着合适的面具,而这男子,却对着她,毫无保留地敞开了

心。

“吃中午饭了,阿衡快进来!”张嫂在厨房遥遥喊着。

“正巧,回来得及时,没被门对子贴到门外。”男子笑了,温和地看着刚

贴好的对联儿。

随即,他伸出了手,温厚粗糙地生着厚茧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温暖得浸了心灵。

“跟爸爸回家,吃团圆饭。”

阿衡轻轻回握了父亲的手,像是新生的婴儿第一次明亮了视线,抓住了这

陌生世界的第一缕光。

她的父亲,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再一次走进了家门,让她有了足够的勇

气,而不是以仰望的姿态,面对爷爷妈妈和思莞。

他们望见了谁,又终究以哪一瞬间的契机,淡化了她身上所有与温家的格

格不入,重新审视,以着堂堂正正的模样,无论几分厌恶或是几分喜欢。

于她,只有这样的对待,才是公正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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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回来,是在大家预料之中的。他每年只有一次长假,便是过年的时

候。

不过,全家人依旧欢天喜地。

吃年夜饭前,放炮的时候,思莞点的拈儿,言希跑得老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阿衡离得近,发呆地望着那红艳艳喜庆的­色­泽,还没反应过来,炮已经响

了,吓了一大跳。

原地转了转圈,没处躲,那两个少年早已跑了个没影,跺了跺脚,跑进了

屋子,却发现,思莞和言希躲在门后偷笑。

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笑了。

“阿衡阿衡,你怎么那么傻呀!”思莞拱拱手,淘气的样子。

你才傻!一样的爹妈生的,凭嘛说我傻!

阿衡不乐意了,小小地翻了眼睛,看着思莞,略带了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吃完饭,阿衡眼瞅着言希吃得肚皮圆滚滚,却互不含糊地“扑通”跪在了

言爷爷面前。

“老头老头,压岁钱!”

“能少你的!就这点儿出息!”言老笑骂,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抽出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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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红包,一个孩子一个。

阿衡抱着红包,脸激动得跟红包一个­色­儿。她从十岁开始,过年时就没拿

过红包了。

“温爷爷,恭喜发财!”言希含着笑,又扑通跪到了温老面前。

“好好!”温老自从儿子回来后心情一直很好,笑着包了个红包递给少

年。

阿衡和思莞自然也有一份。

言希又转向温母。温母一向疼爱言希,这红包掏得大方豪气。

“温叔叔,一年不见,你又变帅了!”言希转向温父,嘴上抹蜜。

“小东西,不给我磕个头,想挣我的钱,可没这么容易。”温父调侃。

砰。

言希磕得实在,笑得天真,­唇­边的笑要飞扬到天上,大人们都被逗乐了。

可惜,言希乐极生悲,跪得时间太长,站起身时,头一黑,重心不稳,匍

匐在了地上,指向的方向刚好是阿衡站着的位置。

阿衡抱着刚暖热的红包护得死紧——“不要,拜我,我没钱”

哄堂大笑。

言希脸都黑了,­阴­沉着脸,不复刚才面对大人的故作可爱。

“少爷我还没钱呢不照样给你买了排骨面生日蛋糕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

心呀!”

阿衡委屈——“那你,还吃了,我的白糖糕呀”

“是你让我吃的你不让我吃我还不稀罕吃呢!”

“明明是你想吃的”

“你哪只眼看见我想吃了?”

“我两眼二点零”

思莞在一旁,笑得直捶沙发。

“言希,你不能让让妹妹!”言老大嗓门,吼起少年,实则笑得嘴都快歪

了。

言希大眼睛乌亮乌亮的,瞪了阿衡很长时间。

四目相对。

最终,撑不住,他扑哧笑了出来。黑发随着喉中的笑意轻轻颤动。

阿衡,也呵呵笑了起来,眉眼流转,山水写意。

这一年,谁和谁吵了架拌了嘴,谈着天,笑着风,还会留到明天

这一晚,谁把谁记到了心里,守了岁,过了年,还会放到明年

小小少女小小少年,你们呐,忘­性­太大,这一陌又一陌,又该,借着谁的

笔触,把流年记得

chapter17

Chapter17

除夕温家言家一起守岁,看着春晚本山大叔丹丹大婶儿出场笑得合不拢

嘴。

那时,是98年。

跨越十一年,一个世纪,20

009年时,本山大叔依旧乡土风趣,丹丹大婶儿

却不见了踪影,只让沈阳名产小沈阳同学占了半边天。

这样看来,男男配对,不比男女配对差到哪儿,依旧允了一出戏,笑到地

老天荒。

当然,此是后话,穿越得过了头,暂下不表。

九九年的大年初一,辛达夷到温家给大人拜年,依旧暴躁好动的样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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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过,没有心眼儿,天真淳朴,老人们看着欢喜,也让言希思莞阿衡到辛家回

礼。

辛将军是个风趣的老人,虽然和言帅抬了一辈子杠,却是打心底待见言

希,可惜眼下,身体不好,年底上报军区,办了退休,颐养天年,看不到身为

军人的英姿,完全是普通老人的样子,让一众小的有些唏嘘。

“言老儿这辈子没­干­过啥聪明事儿,当个军长也是不要命拼来的,真论脑

子,他可抵不过我。”辛爷爷让警卫员给他们仨端了许多点心,说是他家达夷

喜欢吃的。

“辛爷爷,好歹我还姓言。”言希笑,白皙的手背抵在­唇­上。

辛老拍了拍沙发扶手,笑说——“知你姓言,咱爷俩说的是私房话,不让

那老东西听到就是了。”

言希颔首,淡哂说是。

“这是阿衡吧?”辛老凝视了一旁坐直的小姑娘,温和开口。

阿衡呆呆点头,薄薄的­唇­,化开,是春日的温和气息。

“好姑娘!生得好面相,是个有福的。”辛老像是十足喜欢阿衡的样子,

看着她,慈蔼到了心底。

阿衡望着老人,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

幼时,便常有老人说她,面容温厚,身姿清朗,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思莞,我可是听你爷爷说,阿衡年终考了年纪第三,连你也比下去了。

”辛老想起了什么,朝着思莞,哈哈大笑。

思莞沉吟,微笑谨慎开口——“阿衡一向聪明讨喜,我这做哥哥的,差些

也是应当的。”

辛老皱眉——“你这孩子,自小就是这个个­性­,说什么话总要先在心里绕

几百个弯弯,都是一家人,不累吗?”

辛达夷皱眉时,与辛老如出一辙,只是脾气暴躁,不若老人沉淀人生后的

明锐。

思莞听到这话,脸红了,点头,却不为自己辩解。

言希转转大眼睛,笑颜如花——“辛爷爷,我家老头下面的人,前些日

子,拜早年时,送了些好茶,现在还没开封。”

“还是,屯溪的珍眉子?”辛老眼睛中微微有些兴味。

“是的,我爷爷的老部下,派人去购的,总共只有三钱,一大半在我家,

说是什么贡”言希噙着笑,指尖在沙发上轻点,装出想不起的模样。

“贡熙!”辛老抚掌,眼睛亮了起来“我前些日子,也差底下的人去寻

了,只是说,珍眉缺货,极品贡熙也早已被上头的人买了个八八九九,剩下

的,是些雨后的,我不爱喝,想着算了,没想到又被那个老东西抢先一步!”

言希笑——“爷爷一直挂记你的身体,嘱咐我,一定要对您说一句话。”

“什么,你说。”辛老嘴角上翘,皱纹很是柔和。

“老家伙呀,没事儿别装病,­奶­­奶­个熊,不就屁大点儿旧伤吗,天天闹着

退休,好些了,来家里,老子请你喝茶。”言希轻吟,这语气学得活灵活现。

辛老有些怅然,叹了口气,缓声“那一年,你父亲出生的时候,言老儿乐

得拉着我喝了一夜酒,嫂子当时还生气了,可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嫂子不在

了,你父亲也出了国。我们这些老家伙,难免寂寞。”

“辛爷爷,您明白的道理,又为何要我们这些没什么见识的小辈说给您

听?”言希垂头,平淡开口。

“你说说,倒也无妨。”辛老笑,眸中有些苍茫。

“留下的,是注定要留下的。”言希的语气,脱离了情绪,带着雾­色­弥漫

“而离开的,若是不想再见,也是注定要分离的。”

阿衡的眼睑微微动了动,半晌,终至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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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心却,渐渐地,柔软无奈起来。

该有多么不想见到,才走到分离的地步

这番彻骨的偏激,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对自己,严辞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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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一天一天的,吃吃喝喝,有事儿没事儿放放炮听听响儿,日

子过得水流一般唰唰的。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十四那天傍晚,阿衡在家看书的时候,接到了一个要命的电话。

对方还是个孩子的嗓音,带着哭腔,也不问问接电话的人是谁,语无伦

次,张口便说——“思莞哥,你快带人到‘飞翔’来,一堆人,好多人,在打

言希哥。”

随即,便是忙音。

阿衡懵了,脚却不停,跑到了思莞房间,普通话飚成海豚音——“思莞,

找人,飞翔,救言希!!!”

思莞顿时,脸涨红了,穿上外套就往外没命地跑,边跑边吼——“阿衡,

千万别跟大人说!”

阿衡先是掂了棍子然后又扔了转而拿急救箱,心想——我这么忙哪有空跟

大人告状!

继而,也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家门。

“飞翔”是一家有名的酒吧,虽然不大,但老板上面有人,开得风生水起

的,每到夜晚,寻乐子的人特别多,但是,鱼龙混杂,常常有斗殴的时间发

生。

阿衡赶到的时候,酒吧前的巷子里,两帮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她认不出其他人,只看到了粉的白的黑的三个影子活跃彪悍得很。

黑衣的那个,眉毛乱发一齐支棱着,像是气急了,瞪圆眼睛,骂骂咧咧,

拿起不知道从哪里拣的玻璃酒瓶,黑着脸就往对方身上摔去,脚死命地揣着,

狠厉的模样。

白衣的那个则是眼中充着血,额角的青筋极是明显,不复平日的温文,揪

住身旁高大壮硕的男子,握紧拳头,一阵风,打了过去。

“他­奶­­奶­的,你们连老子的兄弟都敢碰,不想活了是吧!老子今天成全你

们!!”黑衣的,是辛达夷,那厮吼了起来,长腿生风,踢倒一个是一个,踢

倒两个凑一双。

“我呸!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脸,敢跟我抢马子!我虎霸今天不把他整

死,以后就不在道上混了!”一个染了黄发像是带头人的少年,满脸横­肉­,眼

神凶狠­阴­厉,­阴­恻恻地笑着。

“那我今天先解决了你!”白衣的,是思莞。解决了身旁的一群人,一个

箭步冲了上来,拽住男子的衣领,狠狠地揍了过去。

粉衣少年,身旁躺着好几个喽啰模样的人,拍拍手,清清爽爽,走了过

来。

“大姨妈,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儿!”粉衣少年微微露齿,歪头笑骂黑衣

少年。

“靠!言希,你他妈太不厚道了,老子为了救你穿着拖鞋跑出来的,你丫

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辛达夷喘着粗气,膝盖上钩,狠狠顶了与他缠斗的不良

少年,趁那人抱着肚子呼痛,飞起一脚,解决战斗。

阿衡定睛,看到辛达夷脚上的黄铯老虎头拖鞋,本来绷着的脸蓦地扭曲,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又没让你救我,是小虾多嘴。”言希瞪了瞪一旁的电线杆。

“言希哥,我也是怕你受伤!”电线杆后走出来一个戴着帽子的瘦瘦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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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的男孩,撅着小嘴,初中生的模样“哥你不准生我的气,生我气我不跟你玩儿

了!”

“切!”言希揉揉男孩戴着帽子的脑袋,一笑,拿他没办法。

阿衡远处打量着,知道是这个孩子打了那通呼救电话。

“咳,阿希,这人你怎么处置?”思莞拽住那自称“虎霸”的横­肉­少年,

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你你们想­干­什么?”那少年只是虚张声势,见手下的喽啰被撂了个

七零八落,流出虚汗来。

言希晃了晃手腕,半边­唇­角勾出一抹笑,倾城颜­色­,走到那横­肉­少年身

旁。

“你说你叫什么?”言希懒洋洋地问他。

“虎霸!老子的名字你也不打听打听,道上混的谁不知道!”那少年挺挺

肚子上的肥­肉­,虚张声势。

“我只听过面霸,没听过虎霸。”言希皮笑­肉­不笑。

“阿希,你怎么招惹了这种人?”思莞皱了眉。

“你问我我问谁去?”言希翻白眼。

“你你你抢了我的美美,还说不认识我,太他妈不是玩意儿了!”那

少年­肉­­肉­的鼻子气愤地抽抽。

“美美?谁?”言希挑眉,一头雾水。

“美美,我对象儿,谈了八年了呀,说跑就跟你跑了!”虎霸腮帮的两团

­肉­颤得泫然欲泣。

“言希,言大美人儿,哟,您还­干­这事儿呢?美美,哎哟哎哟不行了,笑

死老子了”辛达夷在一旁,晃着大白牙,爆笑起来。

戴帽子的男孩儿也是个喜笑的人来疯,瞅着辛达夷,一会儿就憋不住,被

传染了,俩人在一旁笑疯了。

“少爷我多好一孩子呀能­干­这种缺德事儿吗?!”言希白了傻笑的俩人一

眼。

“老实说,少爷你­干­过。”思莞蓦地想起了什么,抚额开口。

“什么时候?”言希蹙眉,迷茫。

“七中的那个。”思莞很是无力“倒追你的,叫什么什么angelbeauty的。

“对,就是美美!”横­肉­少年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言希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那少年被思莞钳住了肩,原地蹦着。

“哦就是,我和她没­干­什么,只亲过一次,她抹了口红,很恶心,亲完我

们就掰了。”言希淡淡开口。

“这还叫没什么?我要杀了你!!”横­肉­少年哭了。

“言希,差不多得了,别逗他了!”思莞不知怎的,有些心浮气躁,好看

的眉皱了起来。

“我亲了,真亲了。”言希定定看着思莞的眼睛,眸子高傲漂亮得丝毫不

退缩。

阿衡蓦地,想到了那日傍晚,灯光下暧昧纠缠的身影。

“阿希,你”思莞苦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明明害怕的,为什么一次次地伤害自己

"那边的,在­干­什么呢!”一声吼声。

绿油油的警装。

思莞恍神,松了手。

“我跟你拼了!”虎霸得了机会,­操­起地上的啤酒瓶,猛地朝言希头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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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去。

“哥!”戴帽子的男孩失控,大喊了一声。

言希转身,猝不及防,酒瓶子砸向自己,身体本能地向左倾,躲了头,却

被砸中了肩膀。

玻璃瓶并没有烂,但瓶口的碎玻璃茬子却划破了少年的肩膀。

粉衣上,浸过一片鲜红,花一般的­色­泽,妖佞而骇人。

言希捂住右肩,痛得蹙起了眉。

辛达夷一个冲步,把虎霸扑倒,膝盖下压,死死钳住虎霸的双手,双手死

死地掐住他,恼极了,目眦尽裂——“他妈的,你信不信今天老子有能耐掐死

你,还有能耐不蹲班房!”

“哟,好大的口气!”戴着大檐帽的巡警走了过来,看清言希他们,愣

了——“怎么又是你们?”

“傅警官,不巧,又是我们。”言希苍白着­唇­,嬉皮笑脸,暗暗打了个手

势,辛达夷松了手,站起身。

“小虾米,你又偷东西了?”那巡警是个魁梧黝黑的汉子,看到满地的“

尸体”,抽抽­唇­,望向戴着帽子的男孩。

“我没有!”小孩子鼓了腮。

“得了,你们几个,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吧,有什么要交代的,到那儿再

说!”巡警挥挥手,示意他们几个上警车,边走边低声咒骂“妈的,我们所儿

早晚成托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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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实实,站成一排!”傅警官站在值班室,瞅着人有点多,眼花,摘

了大檐帽,敲了敲桌子,下令。

一,二,三,四,五,六?咦,怎么多了一个,重数一,二,三,

四,五六,又多一个,再重数,一二三四五六,怎么

还多一个?

傅警官愣了,瞄了一遍人,望了望脸儿,看向缩在墙角抱着急救箱的女

孩,开口——“姑娘,你谁呀?”

阿衡摇摇头,不说话。

思莞他们几个车上只注意着言希的伤,却没发现,什么时候,阿衡跟了过

来。

思莞急了,向阿衡使眼­色­,阿衡装作没看见。

“她怎么来了?”辛达夷小声嘀咕,斜斜眼,望着右侧挨着小虾站的阿

衡,心中隐约有了不快。

他的身旁,并肩站的,只有他的兄弟,而不能是其它不相­干­甚至让他讨厌

的人。这样硬生生Сhā进他们的阵营,于他心中的圣地,简直是亵渎。

“去去去,快点儿走,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回家,在派出所凑什么热闹?”

傅警官挥手赶阿衡。

“我,不懂。”阿衡摇摇头,无辜的表情。

“你听不懂?不是B市本市人?”傅警官挠挠头,觉得棘手“你家在哪儿?

“你说,不懂。”阿衡继续摇头。

“你们认识她吗?”傅警官指着阿衡问他们。

“不认识。”众口一词。

他们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若是知道家中的小闺女卷了进去,爷爷们是要

骂人的。

“算了算了,你就在那儿乖乖呆着吧,饿了吭声,叔给你买东西吃。”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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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警官是个软心肠,见不得弱小落魄。

“列位英雄大爷们,说说今儿是怎么回事?”傅警官转身,扮了晚娘脸“

上一次,也是你们三个哈,打了整个酒吧里的人,还死不悔改的。”

“上次怎么怪我们,是他们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的。”辛达夷不服气。

阿衡悄悄地缩了身子,从­阴­影里缓缓向左挪动。

“那还不是因为这个小虾米死­性­不改,去偷东西?”傅警官指着戴帽子的

男孩开口。

“多大点儿的孩子,就偷了俩面包,倒真是劳烦他们下那么大的毒手!”

言希冷笑。

前几日,他同思莞大姨妈一起去酒吧玩儿,结果见到了一群人毒打一个孩

子,原因说来可笑,这孩子饿了,偷了厨房里的两个面包,结果被发现了,几

个人对着个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孩子,直接上脚狠踹,小孩子吐了半天酸水,

还是不放手,他们看不下去,结果同那些人打了起来,最后,碰巧,是傅警官

收的场子。

傅警官叹了口气,心知这少年说的是实话。

“我就是想吃才拿的,不关言希哥他们的事!”小虾撅了嘴,快哭出来

了。

“你他妈是不是男子汉,哭什么?”辛达夷笑了,拿袖子使劲儿蹭了蹭小

孩子的眼泪。

这孩子特黏人,自从救了他之后,整天缠着他们,像个小尾巴似的,不过

是个讨人喜欢的主儿,特对言希的脾气。

这厢,辛达夷难得的好脾气哄着小孩子。

另一方,阿衡趁大家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又往左缓慢微不可见地挪了挪。

快了,快到了,呵呵

“那今天怎么回事?”傅警官看着满身横­肉­的少年,也是个熟面孔,挠挠

头,说“你不是那个什么什么霸吗?”

“面霸。”言希接得顺嘴,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是虎霸!”少年怒。

“虎霸,你先交代!”傅警官拍了拍桌子。

我挪,我挪,一点点挪

阿衡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暗暗为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泪。

她轻轻拉了拉前方少年的袖口。

言希回头,诧异,瞄见没人看到,向右靠紧思莞,挡住阿衡的身子。

“怎么了?”他小声问她。

“我,带了,医药箱。”阿衡声音宛若蚊蚋。

少年看着自己的肩膀,上面的血已经成了暗­色­。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这会儿血都流完了。”言希郁闷。

“我,挤,进不去。”阿衡委屈。

他们一堆人围着言希团团转,她根本夹不进去。而且,让思莞知道她也跟

着上去了,会被赶下去的。

“阿希,你说什么?”思莞皱眉,以为言希在同他说话。

“和你家姑娘说呢,没你事儿!“言希没好气。

思莞扭头,吓出一身冷汗。

“你不老实呆着,还敢乱晃?”思莞眉毛扭曲了。

“你们俩说什么呢?!”傅警官走了过来,看到俩少年之间明显多了一只

手。

“让让!”

俩少年志同道合,把那只多出来的手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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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你们当我瞎的呀!”傅警官把两人推开,拎小­鸡­儿似的把阿衡拎了出

来。

“刚刚还说不认识呢,说,你和他们几个什么关系?!”傅警官瞪着阿

衡,吓唬她“我告你,不老实交代,把你抓黑屋里!”

他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刚刚就发觉小姑娘像小乌龟一样慢慢移动,

觉得有趣,所以逗逗她。

今儿个的事,他大概也能猜个八九分,例行例行公事,教训教训这些不知

天高地厚在家被惯坏了的小孩子也就得了。

“你坏,你怎么,这么,坏,呀!”阿衡吸吸鼻子,不乐意了“你瞎,你

就瞎,言希,受伤,看不见!”

傅警官愣了半天,讪讪说——“这姑娘火气挺大的。”

言希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忽闪着大眼睛——“家里的小妹妹,宠坏了,

不懂事儿。”

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妹,又不知道是谁被宠坏了。

思莞偷笑,觉得言希在这装大人真正好笑。

“叔叔,让让”阿衡挤呀挤,硬生生地从虎背熊腰的傅警官和言希中

挤出一条缝。

傅警官愣了,哭笑不得。

他都遇见一群什么样儿的死孩子呀,没一个正常的!

阿衡拿出碘酒纱布,轻轻挽起言希的衣袖,言希像炸了毛的猫,开始吸冷

气,眉毛眼睛皱成核桃——“疼,你轻点儿!”

思莞汗——“阿衡还没往上擦呢!”

辛达夷撇嘴——“大老爷们怕疼怕成这样,亏你长这么好看!”

前一句,是□­祼­的鄙视。

后一句,是赤果果的嫉妒。

思莞暴汗。

阿衡呵呵——“闭眼,闭眼,不看,就不疼。”

言希止了嚎,瞟了阿衡一眼,随即绝望望向天花板。

思莞瀑布汗。

于是,擦药时,少年嗷嗷个不停,高了十六度的音,震得派出所一晃一晃

的,自此,广为流传,此所滥用私刑,曾经某时某刻打死过人,绘声绘­色­,治

安形势大好,路不拾遗,小偷强盗一般绕着走,傅警官年终被评为“模范公

仆”,流芳千古,此乃后话。

众人一齐捂了耳朵,阿衡却恍若未闻,认真地绑了绷带,才松手。

“兄弟,不是咱说你,你都有这么好的美美了,怎么还抢我的美美呀?”

虎霸一心都是美美,把言希的一句“妹妹”听成了“美美”,恍恍惚惚,凄凄

惨惨戚戚,泪眼婆娑地对着言希开口。

我靠!

言希暗骂。

美美的老子脑子进水了才抢你他妈的美美!

chapter18

Chapter18

傅警官一顿训斥,照常作了记录,问了几个孩子的家庭住址电话姓名,才

放他们回去。

“阿希,你回去怎么交待?”思莞看着言希的胳膊,皱了皱眉。

“撞到熊身上了!”言希怕疼,上了药以后更是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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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兄弟,今儿对不住了!”虎霸缩了缩脖子,有些愧疚。

他本­性­并不坏,本来一股气都结在"美美”上,但见言希对美美并无意,再

加上在派出所共同患难了一番,益发觉得这些男孩子对自己脾气,兴了惺惺相

惜的心。

“算了算了,以后别让少爷我看到你了"言希有气无力,摆摆手,自认

倒霉。

“兄弟,这是啥话,只要你不抢美美,今后我罩着你们,咱们兄弟情谊长

着呢!”虎霸拍拍少年的肩,豪气­干­云。

恰巧拍到了伤口,言希立刻嚎了起来。

思莞有些不悦,轻轻揽了言希的肩,把他带到自己身旁。

“瞧我这记­性­!”虎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憨憨的样子。

辛达夷望天吹口哨,不屑的模样。

阿衡觉得虎霸是好人,冲他笑了笑,温和谅解的姿态。

虎霸也笑,本是满脸的横­肉­倒有了几分可爱憨态。

阿衡持续笑,呵呵笑,笑呀笑。

“腮帮子疼不疼?”言希睨了阿衡一眼。

“有点。”阿衡戳戳腮帮,笑得有些疼。

“面霸呀,想和我当兄弟也成,但是要加入我的排骨教。”言希斜倚在思

莞身上,眼波横流,懒懒散散。

“排骨教?”虎霸嘴不利索了“那是嘛玩意儿?邪教?”

思莞偷笑。

“笑什么,右护法?”言希装得天真烂漫。

右护法,思莞吗?

阿衡想起思莞站在风中振臂疾呼“言希教主大人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东方不

败”的样子,立刻打了个寒颤。

“言希,你丫要建邪教,我和思莞由你,但是,你丫能不能起个好听点儿

的名字?排骨教,我靠,能听吗?叫出去我辛达夷不用要脸了!”一头乱发的

少年哀怨地望着言希。

“左护法,你想叛教吗?”言希幽幽开口,凄婉的眼神望着辛达夷。

“噢噢,达夷哥你叛教吧叛教吧,你要是判教了我就升官了!”小虾眼睛

亮了。

“你是什么?”虎霸哆嗦地看着小虾。

小孩子笑了,指着自己——“你问我呀,我是四大法王。”

“你一个人,四大法王?”

“对呀对呀。”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言希揉了揉小虾的帽子,大眼睛望向虎霸,笑

颜如花。

虎霸望着言希的面容,晃傻了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好,今后你就是八大金刚了!”言希很满意,领导似地点点头。

思莞辛达夷看着言希,很是无奈,由着他疯。

“为什么,是,排骨教?”阿衡问。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他喜欢吃排骨吗?”思莞眯了眼,看着言希单薄

的背影,轻轻开口。

这样呀。

阿衡想笑,可是心中却有了微末的抓不住。

她小时候也玩过这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么幼稚的东西被言希

放大了,煞有介事故作的认真姿态,确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阿衡一向觉得自己最是理智,可自从走近言希的世界,觉得这个世界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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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清晰不过的事理,到了他的面前就会被扭曲得支离破碎,而后,像是堆积木

一般,全依着自己的­性­子,再重新构筑一遍,编排出自己的逻辑。

这样的人,虽然迷人,却危险得再危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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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

按照西林的惯例,新学期排座位,一般是按成绩。

阿衡他们班是年纪成绩最好的班,自然要把“成绩第一”贯彻到底。班主

任林老师说了,大家抱着书包都出去,按成绩单,我喊一个,进来一个,自个

儿挑座位。

也就是说,只要成绩足够好,爱哪哪去,成绩不好,有个板凳坐就不错

了。

“歧视,绝对的人身歧视!”辛达夷在教室外对着大家嘀咕。

他的成绩一向不错,只可惜,去年期末考前玩游戏上了瘾,理科有平时垫

底儿不愁,可惜,文科门门挂红灯,总体成绩,班级二十多名。

辛达夷考上西林时,可是顶着数学奥赛第一的名头金灿灿进来的,如今,

年级榜里找不到人了,本来他神经大条没什么,但是班头林老师三天两头找他

喝茶谈心,谁受得了,于是,这厮为数不多的自尊心露了头,眼下按成绩排座

位的政策严重刺痛了他稚­嫩­的心灵。

“温衡。”林女士抱着花名册,慢悠悠地点名,第二个便念到了年纪黑

马。

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

“有。”阿衡走了进去。

她坐在了老位置上,倒数第二排,靠窗。

念一个进一个,大家都装作没看到阿衡,离她十足远。

这番模样,像是对待什么传染­性­病毒。

从开头到结尾,都没有人坐在她的旁边。同桌,前桌,后桌,统统是空

位。

真是遭人厌了

阿衡郁闷。

她又不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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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非典到来时,她们整座宿舍楼都被隔离了,后来被放出来时,也是这

般情景,学校里的人只要看到她们宿舍里的人出来溜达,谈恋爱看星星牵小手

喂蚊子的,立刻格式化,所到之处清洁溜溜,那阵势,可比班级小范围隔离伤

人多了。

可惜,当年的当年,年纪小,傻了吧唧的看不开,缩在乌龟壳里舔伤越舔

越疼。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望向辛达夷了的,那厮,当时是不厚道地扭了头装作

看不见的。

比起其他生人,她虽口中未提,但心中还是厚颜地认为他们既是不算朋

友,也算是熟人的。

但是,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

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那一眼是不是代表了无助,毕竟,比起承认拒绝

要容易得多。

事隔多年,辛达夷半开玩笑,对着阿衡说——“阿衡,你说你怎么会喜欢

言希呢?明明我比他更早认识你的。”

阿衡想要开玩笑说言希长得有三分姿­色­,可是,那一瞬间,恍然涌上心头

的,却并非言希的容颜,少年时的容颜已经在时光中褪了­色­,她唯一还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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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的,就是少年生气时如同火焰一般生动美丽的姿态,在光影中,永恒,无论是

哼着怎样的曲调,潇洒着哪般的潇洒,这一辈子,再难忘记。

她说——“EVE呀,你还记不记得言希生气的样子?”

怎么不记得?

辛达夷缩缩脖子。

她战战兢兢过她的日子,平平淡淡却充满了刺激。偶尔,会在储物柜中和

癞蛤蟆大眼瞪小眼,偶尔,会在抽屉中看到被踩了脚印撕破的课本,再偶尔,

别人玩闹时黑板擦会好死不死地砸到她的身上,再再偶尔,轮到她值日时地上

的垃圾会比平常多出几倍

但是,再刺激还是比不过言希的突然出现。

那一日,她正在做习题,教室中突然走进一个人,抬头之前,女同学们已

经开始尖叫振奋,她扬头,蓝­色­校服,白­色­衬衣,长腿修长,黑发逆光,明眸

淡然。

言希比辛达夷大一岁,跟思莞同岁,比辛达夷阿衡高一级。

阿衡之前听思莞嘀咕着,言希去年旷课次数太多,一整年没学什么东西,

言爷爷有心让他回高一重新改造。

可是,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辛达夷看着,像是知情的,直冲言希乐,跟旁边的男生说得特自豪——“

看见没,咱学校校花,我兄弟言希!”

言希校花之称,由来已久。刚上高中,就被只追每届校花的前学生会主席

当成了女生,三天一封情书,五天一束玫瑰花,爱老虎油天天挂在嘴上。言希

对他吼着“老子是男的!”,那人却笑得特实在——“美人儿,走,咱现在就

出柜!”

于是,校花之名坐实,无可撼动。

这事儿,阿衡初听说时,被唬得满脑门子冷汗。

为什么,摊到言希身上的事儿,就没一件正常的呢

班主任林女士刚说言希转到班上,声音迅速被湮没。要知道,这位女士,

讲课时,可是前后两座教学楼都能听到回音儿的彪悍主儿,这会儿,嗓门倒是

一群平常文文弱弱的小丫头们压住了。

果然,美人儿是这世界杀伤力最强的终极武器。

言希半边嘴角上扬,眼睛平平淡淡的没有表情,拿起粉笔,“言希”二

字,跃然于黑板上,规规整整两个字,全然不是阿衡那日见到的才华横溢。

她猜,他是怕麻烦,想要低调。

可是,在西林,便只是言希二字摆出来,也是再平凡不了的。

于是,下面继续尖叫。

“言希,过来,坐这儿!”辛达夷指着身后的空位得瑟地像个猴子,窜上

窜下。

少年扫了辛达夷一眼,本欲走过去,发现那厮身旁坐的女生太多,立刻厌

恶地扭了头,转身走向反方向。

低头,看到扎着两个辫子的阿衡,傻傻地望着他。

她的四周,清静得与辛达夷身旁形成鲜明的对比。

言希懒得想,一ρi股坐在了阿衡身后的座位。

班上的空气,有些凝滞。

接着,便是翻书的哗哗的声音和写字沙沙的声音,恢复了之前安静学习的

气氛。

阿衡一直画着电路图,觉着脑子都快变成一堆乱线,放下笔,轻轻伏在桌

子上,望向窗外的飞鸟。

春天到了,鸟儿可是从乌水飞回了这里?飞来飞去,年年岁岁,不会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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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吗?

她在心中琼瑶文艺了还不到三分钟,却被身后细细的轻微鼾声给秒杀了。

阿衡转头,却看到言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样子。

这样的言希,她从未见过,不设防的,剥掉了一层层盔甲,仅余下少年的

纯真。

她望着少年弯着的手肘,怔怔地发了呆。

这校服,蓝­色­儿的,挺好看的。

呵呵。

她知道自己口是心非,其实想说穿校服的言希穿着校服很好看,却直观地

觉着校服好看,但B市里谁不知道西林校服的可观赏­性­同升学率是成反比的,件

件儿蓝歪歪的,发着青­色­,配着白­色­的条纹,活脱脱一出小葱拌豆腐。

下课铃响时,阿衡已经振奋了­精­神,继续串并联电路。

而言希,依旧在睡梦中。

写了好一会儿,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走到她的座位旁,拍了她的肩,笑了

笑——“温衡,校门口有人找你!”

阿衡愣了。这会儿能有谁?

但那女孩表情诚恳,她不疑有它,就离了座位。

班上的同学望见她,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辛达夷看了她一眼,又迅

速低了头。

阿衡纳闷,匆匆离了教室,向校门走去。

从教学楼到校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一路走来,阿衡发觉,大家表情

都很怪异,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神经病。

走到校门,却空无一人。

阿衡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有点小郁闷,走了回去。

刚刚看到她的人再见,开始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们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呀?”

“就是,太恶心了,神经病吧?”

阿衡看着自己的衣服,并无不妥之处,但那些话,益发不堪入耳,她加快

了脚步,跑回了教室。

回到班中时,一群女生瞅着她,笑得夸张得意。

“温衡,大家都看你了吧,夸你了没?”之前因为排球和阿衡结下梁子的

那个女生笑着问她。

阿衡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很丑,要把她吞噬的样子。

她不说话,心中却了悟,手轻轻伸向肩部,果然,摸到一张纸条。

想必是刚才,那女孩拍她时贴上的。

“我是□。”

阿衡看着这纸条,轻轻念出来。

她看着那女生,把纸条递给她,抑制住手心的颤抖,温和开口——“你的

东西,还给你。”

那女生,脸瞬间涨红了。

“温衡,你这个□,装什么清高!每天缠着温思莞,给脸不要脸!”

阿衡和思莞放学时,时常是一起回家的,可惜二人气质迥然,阿衡过于土

气,即使同姓温,也没人朝兄妹这层想过。

阿衡垂了头,再抬起头时,认真开口——“你喜欢,温思莞,但又何苦,

诋毁别人?既然是,女孩子,又怎么可以说那么难听的脏话?”

那女生撕了纸条,涨红了脸——“你以为自己是谁?教训我?也不看看自

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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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包子,呵,大抵还是个一百年学不会京话的土包子。

阿衡笑。

对方却恼羞成怒,拽住了阿衡的衣服。

“今天,你要是敢动温衡一下,本少就把你的手废了。”身后,是平平淡

淡毫无情绪的声音,讨论天气的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女生惊呆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阿衡轻轻回头,鼻翼扫到少年的衣领,淡淡的牛­奶­香味。

“言希。”她微笑,可是,复又,突然又委屈了。

阿衡在心中叹气。这可真是糟糕的情绪,是什么的开始,又是什么的终

结。

那少年,瘦削伶仃的样子,却把她护到了身后。

他挑高了眉,大眼睛闪着冷冽的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女生——“

温思莞知道你这么欺负他的妹妹,碍着狗屁绅士风度,估计不会打你,但是少

爷我不介意打女人。”

那女生脸瞬间变得苍白,看着阿衡,不可置信——“她是温思莞的妹妹?

言希冷笑——“她不是,你是?”

随后,转身,走到了辛达夷面前,脚狠狠一踹,一声巨响,课桌翻倒在

地。

书,散落了一地。

辛达夷站起身,有些心虚。

少年望着他,乌黑漂亮的眸,藏了火焰一般的流光,嗓音冰凉的,有些刺

骨,

“辛达夷,你他妈的每天看着温衡这么受欺负,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chapter19

Chapter19

不知言希同辛达夷说了些什么,自那一日之后,辛达夷待阿衡好了许多,

至少是肯同她讲话了。

但是,两人真正亲密起来,还是一顿饭结的缘分。

西林食堂的饭菜,在中学界是出了名的难吃,外校戏传,人西高的学生不

仅学习彪悍,连说话都牛叉得很,吃饭从来不说吃饭,都说——“您今天同小

强约会了吗?”土豆炒­肉­片不说土豆炒­肉­片,都说­肉­片炒土豆,番茄炒­鸡­蛋不

说番茄炒­鸡­蛋,偏说番茄炒西红柿。

但是,这群牛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吃米咯了牙,一般不会骂娘闹唤,基本

都是露齿一笑,走到大厨面前,来一句——“你们今天这么做饭有些过分了

哈,沙子里竟然有米,把我的牙磨得不轻。”

咳咳,其实,这些不算什么,可恨的是,饭菜齁贵贵的,贵就贵吧,给齁

的量常常不够,女孩子倒没什么,但男孩子们,半大的毛小子,一般吃不饱。

于是,男孩子们养成了惯例,带饭到学校,然后放到食堂的微波炉里热一

热,草草吃了完事。

阿衡也是经常前一天提前煮了饭菜,第二天带到学校吃。

言希一般不带饭盒,总是看到一帮朋友,谁的好吃抢谁的。最近固定了对

象,专抢思莞的。

“张妈最近厨艺大涨,口味不像以前那么重。”言希捧着思莞的饭盒,吃

得嘴上都是油,心满意足地对着辛达夷开口。

“张妈口味会变轻?每次吃思莞他们家的饭我都要喝一缸水!”辛达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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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埋在饭盒里,含糊不清地开口。

阿衡坐在前面抿着嘴偷笑。

“大姨妈,你的饭盒里是不是有红烧排骨?”言希嗅了嗅,炯炯有神地看

着辛达夷。

“没有!”辛达夷捧着饭盒,一脸戒备地看着言希。

“达夷,咱俩什么关系呀不就是几块儿排骨吗少爷我能抢你的吗哎哎让我

看看”言希嘿嘿笑,油油的嘴边堆出半边酒窝。

“你丫昨天就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的排骨转眼就没了!”辛达夷义正言

辞,掷地有声。

言希飞扑,吊在辛达夷身上,爪子伸向饭盒。

辛达夷宁死不屈,捧着饭盒,好似董存瑞举着炸药包。

“林老师!”言希突然变脸,正正经经朝着辛达夷背后打招呼。

辛达夷迷瞪着脸,转身,言希J诈一笑,趁着少年转身分神,伸手去抓饭

盒。

结果不巧,刚啃过­鸡­翅,手还是油的,而饭盒是铁的,手一滑。

啪叽。

饭盒盖地。

辛达夷回头,蹲了身,眼泪颤巍巍的。

“我的­肉­,我的饭”

“哈那啥,还真有排骨呀”言希指着地上一滩酱红­色­的排骨,怔

忪小声开口。

“言希你丫赔我!”辛达夷怒了,头发竖了起来。

“咳喏,给你。”言希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只手背在脑后,另一只

手把从思莞那里抢来的饭盒递给了少年。

辛达夷接过饭盒,刚才没掉出来的泪瞬间飚落——“连根菜叶都不剩,你

让老子吃毛?!!”

言希翘了二郎腿,拿着牙签,耸耸肩,摊开手无辜开口——“那少爷我就

没办法了”

“老子跟你拼了!”辛达夷磨牙撸袖子。

阿衡吃了半天饭,耳朵没一刻消停,叹了一口气,放了筷子,转身,把自

己的饭盒伸到辛达夷面前,扒了一大半到空饭盒中——“给,你吃。”

“老子不吃张嫂做的饭,齁咸咸的!”辛达夷一字一句,死死瞪着言齁

希。

言希眼睛黑黑亮亮,闪着无辜至极的光芒。

“我做的,不是,张嫂。”阿衡温和开口。

“你会做饭?”两个少年异口同声。

阿衡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女孩子到了她这么大年纪,不会做点儿饭菜,日后怎么嫁人?

“这么说,思莞的饭也是你做的?”言希挑眉,墨­色­隐了翠。

阿衡含笑继续点头。

辛达夷瞪圆了眼睛。

开始,少年扭捏着不想接,可是,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唤,心一横眼一

闭,他妈的思莞言希能吃他也能吃!便接了过来。

红烧茄子,香­干­­肉­丝,番茄­鸡­蛋,几样家常菜虽然简单,但做的­精­­精­致

致,­干­­干­净净,很有卖相。

少年挠挠头,抓着筷子扒起饭菜,开始吃到口中只觉得普通,但是越吃越

可口,上了瘾,最后一口,打了饱嗝,方搁下筷子。

“哈死孩子,没出息的样子!”言希年纪比思莞达夷大,自小就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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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哥哥的范儿,笑骂少年。

阿衡也笑,薄薄的­唇­微弯,清恬的­色­泽。

辛达夷拿袖子一抹嘴,抬头直直看着阿衡,半晌,才开口。

“温衡,你丫以后别这么笑,看着让人忒闹心!”

“呵呵。”

“本来我是不想搭理你的,整天这么笑,假得很,但老子吃人的嘴软,以

后,别在我们面前这么笑了,知道不?”

“呵呵。”

“你丫真是个石头,都听不懂话!”辛达夷撇­唇­。

“呵呵。”

“腮帮子疼不疼?”言希微笑。

“疼。”阿衡戳了戳自己的腮帮,不好意思地开口。

除了腮帮会痛,这么笑有什么不好吗?

她对这个世界抱以善意,明明知晓人心的顽固,也未尝预期自己有什么本

事能够一夕改变什么,只是,期望,别人转身的时候,能看到她的微笑。虽

然,他人兴许不会回以相同的微笑,但是,她已经努力过,渴望了潜移默化的

力量,余下的,不是她的后悔便好。至于别人,无力,亦不想管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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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同你打个商量成不成?”思莞表情特严肃,明亮的眼睛依旧是阳

光一般的温暖。

“什么?”阿衡笑,歪头。她正在做习题,思莞就这么敲开了房间。

“下次做饭做得难吃一点。”思莞皱了眉头,唉声叹气。

“为什么?”阿衡怔。

“言希整天抢我的饭,我每次都只能啃面包。”思莞表情很是无奈。

张嫂是个典型的北方人,口味很重,做的饭菜时常盐味有些过,但温家一

家人都是温和礼貌的人,对在温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人很是尊重,从不会挑

剔,吃得惯了也就好了。照着以前张嫂做饭的口味,言希是绝对不会抢他的饭

盒的,但是,如今换做了阿衡掌勺,言希便认准了,让他很是无奈。

“多做一些,好了。”阿衡吸吸鼻子,漾开微笑。

“给,他的饭盒。”少年也笑了,狡黠的意味,清泉一般的容颜,酒窝深

深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塑料饭盒,­干­脆利落,早有预料的样子。

那饭盒,粉­色­的,印着戴着小花的绯­色­小红帽猪仔。

言希的风格。

阿衡叹气。

做饭时,多添上言希的一份,又不算什么难事。思莞这么大惊小怪地跟她

提起,估计是言希抹不开面子,同思莞商量了,绕着弯儿,想让她自个儿开

口。

那少年,便是不通过思莞,直接同她说了,她又怎么会拒绝他?

想必还是,言希觉得同她生分,不便开口,尤其是向一个女孩子讨吃的,

未免太丢人,便踢了思莞作了戏。

这人,未免太别扭了

阿衡默,看了思莞,接过饭盒——“言希,想吃什么?”

“噢,阿希说他想吃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思莞不假

思索。

说完后,看到阿衡了然的无奈表情,觉得自己串通言希骗阿衡着实不厚

道,脸皮红了。

“咳咳”思莞飘忽着眼神,不自在地掩饰心虚。

“知道了,知道了”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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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她敢说言希告诉思莞之前肯定不知道琢磨了多长时间。

阿衡笑,轻轻无意识地点了点饭盒上小猪仔的鼻子。

“啊,对了,阿衡,阿希在班中,你多督促他学习,他上课睡觉你多管着

点儿。”思莞一本正经地开口。

“言希,为什么,要留级?”阿衡一直有疑问。

“哦,期末考试睡过了,没参加考试。”思莞表情无奈。

阿衡呆。

西林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成绩不顶尖没关系,但是考试一定要参加。如

果敢旷了考,必留级无疑。

“你,和他,不是一班?”阿衡问他,她记得思莞和言希是同一班的学

生。

“我们一直是同桌。”思莞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多多,看着他?”阿衡疑惑。

既然有思莞在,言希有人照应,怎么还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我管他?我管他之前内少爷没把我折腾死就不错了。”思莞扬眉一脸不

可思议你怎么能让我­干­这种事的表情。

阿衡默默地瞅了思莞一眼。

哦。

让我督促着言希管着言希。

敢情,我的面子比你大,脸比你白,言希就只折腾你不折腾我?

没同胞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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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把粉­色­猪仔递给言希,那厮笑得灿烂,瞪大眼睛装得一无所知——“

哟,温衡,你怎么也帮我做了一份,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唉唉,太客气了,

真是的”

随即,颠儿颠儿地打开饭盒,眨巴眨巴大眼睛,开始磨牙——“排骨呢?

少爷我的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以及粉蒸排骨呢?!呀!肯定是思莞那个

死孩子忘了说!”

阿衡佯装不知,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耳畔是言希的小声抱怨,男孩子嘀嘀

咕咕的声音,是少年时期清爽的味道,直爽而微微拐着弯儿无意识的鼻音。

少年撅着嘴,拿勺子挖了一勺米,却看到了铺在软软白白的米饭下的,一

块块粉蒸排骨。

随即,消音。

阿衡好心情地偷笑,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粉蒸排骨,阿希,我也想吃”辛达夷腆着脸,抱着饭盒挤到言希身

旁。

言希故意大声,黑黑亮亮的眸子含了一丝温暖——“想吃排骨,得说句好

听的听听。”

辛达夷直肠子,嚷嚷着——“不就吃你一块排骨吗,小气劲儿!”

言希挑眉,勺子挖了一块排骨,在辛达夷面前晃来晃去。

少年爬了爬乱发,口水泛滥,表情严肃——“那啥,言希,我想吃排骨,

很想吃,非常想吃!”

“然后呢?”言希问,眼睛却瞟向阿衡。

“我要吃排骨,谢谢。”辛达夷声音瓮瓮的。

“什么,我要吃排骨后面那一句是什么?”

“谢谢!”

“呀,声音太小了,听不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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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听不到。”

“谢谢!!!”

“什么?”

辛达夷怒了——“言希你丫耍我!”

“少爷我真的没听到!”言希掏掏耳朵,对着前面座位平淡一笑,温柔而

促狭——“温衡,你听到了么?”

阿衡转身,笑得无奈——“听到了,听到了。”

谢谢。

知道了。

chapter20

Chapter20

温父在家待了一个月。

他是一个极疼爱孩子的父亲,虽然­性­格中最多的军人的粗犷,但对一帮小

孩却出了奇的耐心温柔。

在家的时候,温父常常是带着阿衡到公园动物园遛达的。早晨,偶尔会去

鸟市转转,傍晚领着女儿上茶馆子里喝喝茶同老朋友聚聚。

说起来,巧的很,有一次,喝茶时,竟见到了傅警官。傅警官一见阿衡,

就乐了。

“国子,这是你家丫头?”

温父笑了,点头说是。

“嘿,这就对上号了。我说这孩子怎么一股傻劲儿呢,原来随你。”

温父挺奇怪——“你见过我家丫头?”

“见过。一个小姑娘,哥哥们在前面打着架,她抱着医药箱颠儿颠儿地跟

在后面。”傅警官朝阿衡挤挤眼。

温父疑惑地瞅着阿衡。

阿衡淡定——“叔叔,你认错人了,吧?”

傅警官实心眼,一拍大腿,说——“我怎么能认错人呢?就是你这孩子,

这么有特­色­!”

阿衡冒冷汗,坐直身子,不敢看温父——“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哇,叔叔”

温父心中明白了几分,不吭气。

傅警官急了——“就你!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我哪能认错!”

阿衡吸鼻子,不服气——“谁磕巴啦我没磕巴”

“对了,我记得,有一个叫什么什么言希的,不是还受了伤?”傅警官记

­性­颇佳。

阿衡摇头,迷茫着小脸装无赖——“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呀”

俺是乌水人,乡下孩子听不懂京城人说话

“小希腿上的伤好了没?”温父轻飘飘地下套。

“不是腿,是肩膀呀!”阿衡条件反­射­。

“你看你看,我就说是你,你还不承认”傅警官指着小姑娘。

阿衡默。

嘴窟窿了,思莞言希不让她告大人的。

温父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衡一眼,转向傅警官——“老傅,他们几个当时战

况如何?”

傅警官笑,眉飞­色­舞——“这几个孩子还真是牛,就仨,挑了人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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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叔叔,给你,糖葫芦,吃!”阿衡一声吼,打断对方的话,僵着胳

膊,把刚买的糖葫芦戳到傅警官面前。

傅警官愣了,随即摆摆手——“谢谢哈,叔叔不吃甜的。国子我跟你说,

我当时去的时候正惊险”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温父面无表情,只是频频点头。

阿衡舔着糖葫芦,眼睛瞪着傅警官,心中小声嘟囔——这叔叔,太坏了太

坏了!

当天喝完下午茶,一路上,温父走路姿势那叫一个标准,就差没在街上踢

正步了。阿衡夹着尾巴跟在后面,灰溜溜的。

到家时,温父特温柔慈爱地对阿衡说——“去,把你哥喊下来”

“爸,能不喊吗?”阿衡严肃地小声问。

“你说呢?”益发和蔼的表情。

哦。

阿衡站在楼梯口,用手鼓成小喇叭——“思莞思莞,下来”

那声音,带着这孩子特有的软软糯糯的腔调,十分之温和,十分之有

气无力。

半晌,没反应。

“爸,你看你看,思莞不在。”阿衡微笑表情特诚恳。

温父宛若圣父——“是吗?”

转了身,怒吼一声——“温思莞,给老子立马滚下来!一,二,三!”

这厢,少年穿着睡衣,不斯文地咣咣踩着拖鞋跑了下来,站成军姿——“

到,到!”

阿衡呆,很是佩服思莞的速度,想必是练出来了。

“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温父在外面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喷了出来。

思莞被吓了一跳,讪讪开口——“没­干­什么呀。”

“嗯?!”

思莞冒了冷汗,悄悄地瞄阿衡。

阿衡望天。

“你他妈又跟着小希达夷惹祸了是不是?!”温父冷哼。

“没有呀。”思莞死鸭子嘴硬,装得淡定。

“别装傻,老子生的,知道你什么德­性­!”

思莞急了,觉得裹不住了,清亮的眼睛瞪着阿衡——“阿衡我不让你说的

你怎么告大人了!”

阿衡委屈——“不是我,那天那个,警察,认识爸爸”

思莞哆嗦了。怎么这么巧

“温思莞,你还有脸怪妹妹!你们几个浑小子打架被人抓到派出所这么丢

人也就算了,你妹妹一个姑娘家你让她掺和爷们儿的事儿­干­嘛!”温父拍巴

掌。

“爸,我也能,爷们儿!”阿衡Сhā嘴。

温父转眼,对着女儿,表情严肃——“乖,咱好好的姑娘家,不变态哈!

哦。

阿衡点点头,想想也是。

“我没让她去,是她非跟去的。”思莞也委屈。

她不声不响的,长着腿,一个大活人,他忙着掐架,哪里顾得过来。

“你还有理了!”温父恼了,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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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思莞扁嘴,不吭声了。

“越学越回去了,你小时候怎么教你的,不让你跟人打架,话都当西北风

吹了是吧?”

“别人欺负阿希,我和达夷总不能看着他受欺负不是!”思莞是个热血的

好孩子。

“你别跟我贫,小希那孩子,从小就是祸头子!你们一块儿长大的,他惹

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你俩除了跟在ρi股后面瞎起哄,还­干­过什么正事儿了?言

希受欺负,他不欺负旁的人都算人烧高香了!”温父唾沫乱飞,不骂不平气。

“反正别人欺负言希就是不行!”思莞横了心。

“温思莞,再犟嘴,信不信我抽你!”

思莞大义凛然,觉得自己算是为言希大无畏了一回——“我不怕!”

温父气得直哆嗦,压了口气,指着阿衡——“闺女,你先回屋,一会儿不

管听见什么声儿都别出来!”

“爸,爸,思莞,他不故意,惹你生气!”阿衡抓住父亲的衣角。

“他不是故意,是有意的!你哥这人,不管着点儿,上脸!你别理,回屋

去!”温父拍拍阿衡的肩,把她推到一旁。

抡圆了巴掌,就要往少年背上招呼。

阿衡一看,急了,脑子一热,指着天花板——“爸,你看,飞碟!!”

世界一片安静。

温父愣了。

思莞本来眼圈都红了,被阿衡一句话说得,眼泪转来转去,就是流不下

来。

三秒后,开始爆笑。

温母下班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一幅傻气得可爱的场景——女儿呵呵乐

着,丈夫笑得前仰后合,大手揉着女儿的头发。儿子则是穿着睡衣直接滚到了

地上,侧脸的酒窝快要溢了酒。

“笑什么呢?”温母摸不着头脑,但觉得眼前的场景着实温馨。

思莞在地板上抬头,望见妈妈,更加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妈

妈快看快看”

“什么?”温妈妈想要把少年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天上有阿衡的飞碟!”思莞抓着妈妈的手,却笑得使不上力。

“思莞,你太坏了太坏了,我救你,才说的!”阿衡脸红了,觉得在妈妈

面前丢了面子,不好意思地看着母亲。

温妈妈怔了怔,望着阿衡,望见了她同自己相似得宛若照镜子一般的眉

眼,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似乎从前便有,但一直被压抑着,直

至此刻,却无法克制,奔涌而出。

“妈,你怎么哭了?”思莞站了起来,睁大了眼。

温父却明了了,温软了眉眼,叹了气,走到妻子的面前,把她揽入了怀

中——“蕴仪,你看你看,阿衡的飞碟来了,把我们的女儿带回来了,你还哭

什么?多像一个傻孩子”

那泪水,晶莹的,缓缓滴过,温柔的,属于妈妈的,眼泪。

阿衡望着妈妈,呆呆地望着,眼泪像是旷日持久,从心底攀爬,直至眼

眶。

她无法汲取到世间美丽的光芒,因为这眼泪太过热烫,因为她把所有的爱

一瞬间聚集在眼中,而这爱,涌动着,有了昭示之名,昂首而骄傲,洗却了悲

悯,变得无暇

阿衡知道,这一刻,她才缓缓微弱而艰辛地扎根在不属于她的土地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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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土地,容纳了她,逐渐融入她的血液,成为她的,爱她的,珍爱她的

于是,终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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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父只有一个月的年假,休完了,应上头的命令,匆匆返回了军部。

临行前,叮嘱了阿衡,让她离三人帮远一点,说是她跟着他们要学坏的。

“我们阿衡,多淳朴善良的一个孩子呀,可不能跟着这帮死小子学坏,知

道不?”

他身为一个希望自己的女儿贤良淑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父亲,这些担

心,是绝对有必要的。

嘴上说是“这帮死小子”,话在心中,原本只有一个,便是——言希。

言希是一个有魔力的孩子,总是将生活充满变数。他无意把可心疼爱的那

个少年妖魔化,可是,他总是走了极端,却把事情做得无可指摘,做长辈的完

全Сhā不上手,他成长的轨迹总是按着自己既定的方向行走,让人猜不透将来和

结局,完完全全本真的一团雾。

他的一片私心,自是希望女儿一生安然无忧,平安喜乐,最好是做个小女

儿姿态到地老天荒。

为此,便是父辈有了个约定,他也是不愿让阿衡和言希凑在一起的,如果

可以,阿衡年纪大了,他想要依着自己和妻子的心意,为女儿寻一个更加安全

幸福的归宿。

这归宿,自不会是言希。

他盘算得妥帖,想着为亲生女儿铺一条康庄大道,却不曾料到,这个尘

世,有一个词,推翻了他所有的打算,便是——命运。

可,你说,若是命运未有纠葛,言希和阿衡,固守着两个极端,凭什么那

年那月那日会相遇

阿衡微笑着,答应得乖巧——爸爸,我知道。

可转身,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每天翻新做的乐此不疲。

有些事,预见到,是一回事。

若是,想要阻止,又是另外一回事。

温爸爸看着言希看得了然,战战兢兢觉得这少年是异数,却不知,一场笑

谈,一厢情愿,他的女儿恰恰也成了言希生命中的异数。

他看透了言希,却忽略了,对着自己的女儿,应该持着,怎样的看待

他自以为自己清楚明了,带着身为大人多走了桥吃了盐的经验,秉持着理

智的优越感,可是,却无法清楚,掌控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吸引力又是怎样的

困难

他在圈外,因着血缘和善意,为圈内人担忧得恨不得全权安置;可是,圈

内的,喜悦或悲伤,除了用呼吸和心跳去感受,又怎么会存在一丝不安和理智

的可能­性­,把所有的思绪理清,把所有的不圆满周全

他是一位父亲,却只能在圈外一个人怜悯。

而这怜悯,尖锐了那男孩女孩的纯真与缺憾,显得格格不入,苍白而无

力,就如同洒在大地的白月光,又怎能看着这空白的光明汲取到温暖

更何况,相遇了的,又怎知是注定钟情的。

正如,钟情的,又未必是有福分相守的。

如此费心,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chapter21

Chapter21

自从知道阿衡是思莞的亲妹妹,班中的女孩子们反倒开始不好意思了,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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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发不愿同阿衡接近,但碰面了,会打个招呼问个好,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

阿衡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又傻笑,您高兴什么呢?”辛达夷抓抓头顶的黑发。

“林敏敏和我,打招呼了。”阿衡弯眉毛。林敏敏就是那个和她结梁子的

姑娘。

“傻样儿!”辛达夷笑。

“靠!你们俩别没事闲磕牙了行不行?帮少爷我把这堆东西处理掉!赶紧

的!!”言希在旁边晃着一沓作业本吼开了。

“言美人儿,您老貌似是从高二晃回来的,不要告我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不

会”辛达夷阳光灿烂,终于逮住机会吐槽言希。

“本少不是不会,是懒得写,切,你们这帮小土豆是不会了解我的。”

“谁小土豆呀?言希你别仗着自己多吃几天饭就得瑟不下你了!”

“少爷我会啃排骨的时候你丫还没长牙呢!”言希打了个哈欠。他昨夜熬

夜打游戏了。

阿衡翻了翻言希的作业本,苦笑,有些头疼。

他到底攒了多久的作业没写了。

“达夷,你物理化学,我政治历史。”阿衡拿起一叠作业中的四本,分摊

了两本,递给了辛达夷。

“我们为毛要替他写作业?!!”

“你们为毛不帮我写语数外?!!”

两个人一起跳脚。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阿衡微笑,乌眸一片温柔波光。

“温衡你丫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卡带?”辛达夷急了。

“呀!本少刚刚说的明明是地球话,温衡你怎么听不懂?!!”言希瞥

眼。

“敢情你丫还会说其它星球话哈?”辛达夷听言希的话说得忒别扭。

“噢,我火星的,来你们地球考察。”言希露齿一笑,晃花人眼。

“火星是啥样的?”

“和地球一个样呗,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那是麦兜的马尔代夫,别抢猪台词!”

“我和小麦本家,本少属猪,它不会介意的”

阿衡不动声­色­地闷笑。

看吧看吧,她就说,不到两秒钟,这俩人就偏题了。

“上课了上课了!辛达夷,你怎么这么多话!”班主任林女士走进班,敲

了敲黑板擦。

“言希还说了呢!”辛达夷不乐意了。

林女士汗,选择­性­耳聋,只当没听到,开始讲课。

言希皮笑­肉­不笑,长腿使劲儿在桌子底下踹了辛达夷一脚。

辛达夷嗷嗷嗷。

“早知道,老子就不专门换位儿和你丫一桌儿了!”

“本少还不乐意跟你同桌呢,显得我跟你一个水准!”言希修长白皙的指

轻敲下巴,懒散的样子。

阿衡转头,看着两个人,歪头笑了。

牙齿整整齐齐的,米粒一般,好看而温柔。

“看戏要收钱!”言希笑,伸出漂亮­干­净的手,一根根的指,白皙若玉,

指节削薄。

“说什么,听不懂"阿衡边摇头,边转身,慢慢悠悠的。

“又装傻。”言希望着阿衡的背,清淡开口,可是语气,却带了熟知和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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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谑。

“你们很熟吗?”辛达夷嘀咕。

言希但笑不语。

不多不少,刚巧知道。

不深不浅,恰是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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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叫思莞吃晚饭时,他正在赶作业,再看,竟是高一的英语。

“言希的?”阿衡皱了眉。

“嗯。硬塞给我的,让我今儿写完。”思莞奋笔疾书。

阿衡却伸手,把作业本从桌上抽了出来。

“不行。”她摇了摇头,眉眼微微的收敛,澄净的山水起了雾­色­。

“嗯?”思莞抬头,不明所以。

“不能这么,惯着他。”

思莞迟疑——“这是言希吩咐的”

“交给我吧。”阿衡温和一笑,声音糯糯软软的。

吃过晚饭,阿衡携着作业本串门串到了言家。

言爷爷有饭局,不在家。同李副官打过招呼后,便上了楼。

敲了门,言希看到她时,明显是一脸诧异。

“进来吧。”言希微微颔首,平淡让开。

阿衡本来有些尴尬,低着头,却看到了少年穿着的粉­色­猪头拖鞋,紧张的

心情一瞬间跑到爪哇。

她走了进去,却满头冷汗。

满眼的粉­色­,粉­色­的墙,粉­色­的窗帘,粉­色­的书架,粉­色­的桌子,大大的

穿衣镜,满地乱扔的粉­色­衣服,满墙的涂鸦,简笔的Q版小人,吓死人的格调。

阿衡被粉­色­绕得眼花,揉揉眼睛,把作业本递给了言希。

言希挑眉——“我记得我已经交给思莞处理了。”

“自己做。”阿衡微笑。

“没空。”言希淡淡开口,拾起木质地板上的手柄,盘坐在地板上,继续

玩游戏。

“自己做。”阿衡重复,温柔的语气,却带了坚持。

“哦,你放床上吧,等我想起来再说。”少年可有可无地点了头,眸子晶

莹剔透,却专注前方,电视屏幕上的小人儿战况激烈。

只是,语气,已经有了不悦。

“什么时候,想起?”阿衡继续微笑。

“不知道。”言希彻底冷了脸。

“哦。”阿衡点了头,默默坐在了一旁,掏出笔开始写她之前承诺的政治

历史。

少年的拇指指腹敲击了手柄,指尖是一种失控的力气,隐约的凌厉和尖

锐。

他不动声­色­,目光未移半寸,只当做阿衡不存在。

阿衡笑,温和地看着少年的背。

这个少年,穿着棉质的T恤,妥帖而­干­净,黑发茸软,顶尖轻轻地翘起一缕

发,随着空气细小的波动飘荡着,敏感而稚气。

他试图把她当做空气,试图把与她之间微妙的暗涌当做一种征服,试图桀

骜着高调着胜利。

阿衡都知道。

这是,言希与人相处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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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竖起了刺,威胁了,预备不战而将她折服。

她想,言希此刻并没有把她看做一个需要男士绅士风度的女子,而是,一

个因为荒谬的理由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不分­性­别,只需要驱逐。

可是,这样的对待,却让她感到真实。

这一刻,才是言希真正的样子,不是温柔不是讨巧不是调皮不是刻意不是

敷衍不是高傲不是平淡不是凉薄——那些仅仅只是在特定的场合对着特定的人

做出的特定的言希的不完全的模样。

但,仅仅窥伺到一角,却益发显得支离破碎。

她倒算有幸,在这一钟点,看到了完整的言希。

阿衡抬手,望了腕表,七点半。

埋头,继续写题,只是,屏幕上,小人死的次数逐渐频繁起来。

又过了许久,一声巨响。

阿衡抬眼,言希冷冷地瞪着她,墙角,是一个被摔得出了裂痕的黑­色­手

柄。

“你预备待到什么时候?”他问她,黑眸深处,镜子一般的光滑而无法穿

透。

“你想起了?”阿衡笑,伸手,把语数外的作业本递了过去。

少年的眼角上挑,高傲地,走到一个调调上。

他的眼睛,含着怒气,狠狠地瞪着她,良久。

阿衡的眸子,温和地看着他,明净山水一般。

她轻轻笑了。

“言希,写作业,有那么,辛苦吗?”

少年愣了,和缓了眉眼的坚冰,半晌,皮笑­肉­不笑——“温衡,为了这么

大点儿事,你值当吗?”

生气的是你,闹别扭的是你,摔东西的还是你。

阿衡叹气,觉得自己冤枉。

“知道了,我会写的,你走吧。”言希垂了头,靠在床边,淡淡开口。

哦。

阿衡点点头,起了身,膝盖有些麻。

她掩了房门,走下楼,李副官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听着收音机,睡着了,

微微的鼾声,在安静空旷的客厅中很是清晰。

夕阳的影下,满室寂静。啪嗒啪嗒,响着的,是挂钟走过的声音。

温家,虽然算不上人丁兴旺,却比这里温暖许多。

阿衡如是想着,抬起头,又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照片。一帧帧,绚烂勃发的

­色­泽,抓拍的一瞬间,温暖得无以复加。

可是,美好留了下来,在寂静的空气中沾染了冰凉,有几分温暖,就有了

几分寂寞。

阿衡的心,一瞬间,像被猫爪子挠了一般,开始随着心跳作痛。

她想起了言希生病时讲的那些往事。

那么虚弱的声音,那么嘲弄哀伤。

她想起言希捧着蛋糕递给她的微笑。

他对她说——“温衡,云妈妈托我给你买的。温衡,她让我对你说——生

日快乐。”

那语气,羡慕到嫉妒。

他害怕别人打破他所拥有的寂寞,因为,寂寞是很强大的盔甲。

只有,背负着强大的盔甲,才是完全强大的言希。

她从未曾料想自己,竟能望见这少年到这般地步。可这一刻的福至心灵,

实在出乎她内心原本的迟钝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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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望着言希,模糊时,是隐约的好奇和美感。

现下,清晰了,却是惧怕和怜惜。

她惧怕着,这怜惜会随着时间缓缓清晰,推进骨髓。

可,望了那些照片,许久许久,终究还是顿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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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再次看到阿衡,也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用着美术体划完英语作业的

时候。

“你没走?”他愣了,纤细的指缓缓转着笔。

“你饿吗?”阿衡不着边地反问。

她的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扑鼻的香味。

“排骨面?”少年吸了口气,轻轻探头。

“厨房里,有排骨,有面,刚巧,都有。”所以,就做了。

阿衡有些不自在地解释。

所以,你要吃吗?

言希满脸戒备,狐疑,大眼睛澄净而戒备——“啊,我知道了,你肯定下

毒了!”

“嗯,下毒了,你不吃,我喂卤­肉­饭。”阿衡微笑,走到窗前,小鹦鹉正

在懒懒地晒月亮,看到她,噌噌扑棱起翅膀,绕着碗,转呀转,小眼睛亮晶晶

的,边转边叫——“卤­肉­卤­肉­!”

言希笑——“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撵了你吗?”

随即,弹了小鸟儿的脑壳儿,小东西,绕得太快,惯­性­使然,啪叽,撞到

了窗户上。

他抢过她手中的碗,手背微微抵­唇­,黑黑亮亮的眼睛,笑意天真浓烈了几

分。

这少年,随意扒开英语的五线谱,黑乎乎的脑袋埋进了细瓷碗中。

他吃得香甜,阿衡想起了少年饭盒上戴着小发卡俏生生的小猪仔。

笑。

趁着言希吃东西的时候,阿衡从角落里拾起了游戏手柄,盘坐在地板上,

拿着螺丝刀,专注起手上的工作,敲敲打打。

“你在­干­什么?”言希吸溜吸溜。

“哦,这个,修一修。”阿衡并未抬头,轻轻转着螺丝刀。

“你会吗?”继续吸溜吸溜。

“试一试吧。”阿衡呵呵笑。

“试坏了,你赔不?”少年问得理直气壮。

“已经坏了。”阿衡微笑,提醒他。

“要不是你,我会摔吗?这个手柄,可是少爷我千辛万苦才从大姨妈家抢

回来的。”少年慷慨陈词。

“已经,修好了。”阿衡微笑,抿了薄­唇­,上紧螺丝,轻轻把手柄递给少

年。

言希接过,晃了晃,没有松动的杂音,知是修好了。

想起了什么,煞有其事地把手柄贴在耳边,倾听着,专注的模样。

“你听,什么?”阿衡好奇。

言希笑,眯了黑亮的眸,感叹许久,带着老爷爷夕阳无限好的憧憬——“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真的很久了,传说,每一个游戏手柄中都住着一个大

神,玩家如果每天和他聊聊天,他就会带领我们走向游戏的胜利。”

阿衡呆呆——“神仙,真的有?”

蓦地,有些凉的游戏手柄轻轻覆在她的额上,阿衡抬头,是一丝笑,凉凉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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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他跟我告状说你刚才动作很粗鲁呢,他很讨厌你。”

阿衡吸吸鼻子,顺手抓住贴在额上的手柄,委屈——“没有,没有粗鲁。

“有,你有!”言希斜眼“大神说,你不但敲他了,还拧他了。他会向你

报复的。”

“他会,怎么,报复?”心虚。

“哦,也就派个小鬼半夜出现在你的床边,给你讲个鬼故事,什么农村老

尸半夜凶灵诅怨画皮吃人吸血鬼掐架中外合璧通贯古今应有尽有”比手画

脚,唾沫乱飞。

阿衡半信半疑,小声——“内大神,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言希本来食指摩挲着下巴,听到阿衡的话捶着抱枕笑开——“本来以为你

平日揣着明白装傻,看来,本少高估你了。”

明明就是个揣着傻装明白的小孩子。

chapter2

22

Chapter2

22

班里又来了转学生——从美利坚归来的华侨。

阿衡看着讲台上的高挑少女,几乎着了迷。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她描述不来这女孩的长相,只是,望着她,极其无厘头地想起了吸铁石。

阿衡望着大家的眼神,便知,他们同她一般,当了小铁钉,啾地被吸在这块石

上。

可是,比起看到言希,她觉得,似乎又少了点儿什么。

“我是陈倦,刚从美国回来,大家喊我rosemary吧。”这女孩启­唇­一笑,

眉眼像极了玫瑰,娇媚而暗生高贵。

­肉­丝美丽

阿衡微汗,下意识转了眼睛。

不出所料后面的两个少年正两眼冒红心。

“美人啊美人,嗷嗷,美人”

“­肉­丝,嘿嘿,­肉­丝,嘿嘿”

阿衡嘴角抽动,再抬眼,竟看到那少女站在眼前,颈上,系着玫瑰­色­的丝

巾,鲜明而炫目,打了蝴蝶结,微垂肩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rosemary微笑,­唇­的弧度调了艳­色­。

阿衡点头,愣愣地看着她。

这女孩,长得真高

阿衡目测,少女约有一米八的个头,两条腿又直又长,标准的模特身材。

mary秀秀气气地坐在座位上,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但很是好

听——“你的名字?”

“温衡。”阿衡微微一笑。

“gentleandforever?”mary眼波流转,浓得化不开的风情。

温柔和恒远?

阿衡愣。

“双人旁,不是,竖心旁。”衡非恒。

Mary皱眉,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的中文口语还好,但是写字就

不行了。”

阿衡哦,点点头。

她垂头,认真地在课桌上用指写了一个“衡”字,一笔一划,清晰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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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很难。”mary摇摇头,懵怔的眼神。

“没关系,慢慢学。”阿衡温和一笑,善意地望着这少女。

言希偷笑——“温衡,你的京片儿要慢慢爬到猴年马月才能学会?”

“不是乌龟,不爬!”阿衡吸鼻子。

这厢,辛达夷顺顺毛,得瑟地凑了过来——“mary,你好,我是辛达夷,

也有个英文名儿,叫Eve。”

言希阿衡齐刷刷汗——“你什么时候有英文名儿了?”

“老子刚取的,不行啊?”辛达夷对着陈倦谄笑“我是除夕出生的,所以

叫EVE。”

阿衡打了个寒颤。

“你个表脸的,忒表脸了!”言希猛捶辛达夷,边笑边骂“要是明儿来个

日本姑娘,你是不是还预备取个日本名儿——大姨妈子?”

陈倦笑得玫瑰朵朵开——“Eve,很有趣的名字。”

“嘿嘿。”辛达夷唰地脸红了,含羞带怯地躲到言希身后,只露了一个黑

黑硬硬的脑壳子。

“你是?”陈倦望向言希,神­色­有些琢磨不定。

“言希。”

“言希?”

“言希的言,言希的希。”言希挑眉,音­色­醇净而­干­脆。

他是言希,自是不会如温衡一般在桌上轻轻写下自己的名字,好教别人记

得。人的缘分所至,当记得自然会记得,记不得,也就罢了。

一个名字,而已。

“你是女的?”陈倦问,很是坦诚。

言希淡薄了脸­色­,阿衡温和回了口——“言希,男孩子。”

认真笃定的神情,她像是在说这世界最了不起的真理。

而那花一般的少年本来冷了几分的颜­色­,淡淡回了暖,不再理会mary回

眸,同辛达夷有一搭没一搭地岔了话。

mary的面­色­变得很微妙,眉眼有了细微不易分辨的怒­色­。转眼,却是玫瑰

带了露水的娇艳坦率。

阿衡皱眉,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放学时,她同言希达夷一起回家,路上却遇到思莞和。

“思莞,你认识mary?”辛达夷叫唤。

“啊?啊。”思莞却有些不对劲,见到三人后,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

言希的脸­色­,没有注意到辛达夷的问话,敷衍回答。

言希淡淡垂眸,黑发划落,恰恰掩了一双明媚的眼。

思莞稍稍放了心。言希这种状况,一般是在神游天外,并未在意周遭的变

化。

“真的真的?”辛达夷兴奋了。

“真的。”mary笑——“我和温思莞在网上认识的,一直聊得很对脾气,

刚巧回国上学,就同思莞见了面,没想到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巧得很。”

辛达夷猛拍大腿,笑得嘴要歪。

真他妈的巧,巧得好!

“思莞是我发小儿,我和他感情好着呢。”辛达夷架着风火轮儿飞到思莞

面前,勾肩搭背,一副你看你看我们有多如胶似漆的模样。

思莞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但还是对着mary微笑——“是,阿希达夷我

们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Mary的指微微撩了眼角,凤羽一般的线条——“我起初把言希同学认成了

女孩子,很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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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抬了头,不甚在意地开口——“不差你一个。”

Mary笑——“幸亏你不是女孩儿。”

“别介,言希要是成了女的,绝对嫁不出去,下半辈子摊到我和思莞身

上,我们俩勒紧裤腰带也不够这小丫折腾的!”辛达夷觉得这种假设是个吓死

人的噩梦。

思莞点头,深以为然。

言希冷笑——“我要是女人,你们也不瞅瞅自个儿内歪瓜裂枣的配不配得

上老子!”

思莞达夷尚未有反应,阿衡倒是先脸红了。

思莞达夷长得这般好看,还配不上言希,那她这种的,前景看来堪忧得

“言希你丫能不自恋吗?”辛达夷反应过来,受刺激了——“谁歪瓜裂枣

了,老子的长相,正宗的偶像派!”

“非洲的偶像派?”言希嗤笑。

“你种族歧视!”辛达夷怒。

“言希,主说,他的孩子,都是天使,不分肤­色­。”思莞一张俊俏的小脸

儿特诚恳。

言希的眸子黑黑亮亮,水­色­明灿——“思莞,你的主有没有告诉你,他有

一个天使孩子出生时,没有长翅膀?”

“没听说。”思莞怔怔——“为什么?”

言希白皙的指轻佻地勾了辛达夷的下巴,坏笑——“长得太他妈的白了,

分不清翅膀在哪儿了呗!”

辛达夷傻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咬牙——“言希,你丫说话不带这么毒

的!”

言希大大一笑,孩子气的天真——“我们大姨妈多白一孩子呀,哎哟哟你

瞅这张大脸白的跟拍了饺子面似的,怎么是非洲的,我刚才说错话了,不好意

思哈兄弟。”

“言希,我跟你拼了!”辛达夷涕泪横流,一张古铜­色­看不出一丝儿白的

棱角分明英气的脸涨得红紫,撸了袖子,支棱着脑袋朝言希冲了过去。

“mary同学,让你看笑话了哈,我的发小儿不太懂事儿,真过意不去。”

言希瞥了扎猛子过来的少年,凉凉开口,“发小”二子咬得极重。

辛达夷急刹车,抬头看到mary,扭曲地对着mary咧嘴——“是啊是啊,我

们发小儿感情特好,从不掐架。”

“哟,Eve,怎么了孩子,这笑的跟哭的似的。”言希眨眨眼,拍着少年的

肩,关切至极。

阿衡站在一旁,同情起达夷,心中暗道言希实在太坏了太坏了,不过脸上

憋笑憋得辛苦。

Mary笑得前俯后仰,极是坦诚,倒是没有丝毫与不相熟的人交往的拘谨。

听到mary笑,辛达夷含着两泡泪,俩眼睛跟皮卡丘的十万伏特灯泡子似的

可劲儿瞪着言希。

言希好心情地背着书包向前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思莞有意识地靠近阿衡,轻声问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言

希跟mary今天相处得怎么样?”

阿衡有些迷糊——“夸她,美人,没说两句话。”

思莞这厢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阿衡好奇。

思莞犹疑,顿了顿——“你不知道,言希从小就有个毛病,见不得旁的人

比他长得好看,我怕他为难陈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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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温和地看着思莞,抿抿薄­唇­,笑了笑,不作声。

Mary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是去年外商引资建的商品房,她父母未一同回

国,只她一个人住一套公寓,地方空余得很,所以邀思莞他们到家中做客,但

终究不算熟,一众人和她客套了几句也就分别了。

“言希,你下次能不能在陈倦面前给老子一个面子?”走了几步,达夷憋

不住了,朝着言希的方向开了口。

言希止了步,回头,迷茫地看着辛达夷——“本少什么时候没给你面子

了?”

“你丫刚刚在mary面前把我说得一无是处,让老子怎么在她面前做人?”

辛达夷有些难为情。

“这话我听不懂了,什么叫在她面前做人?怎么,以前没她的时候,你还

不做人了?” 言希平淡开口。

“言希,你丫别跟我贫,你人又不傻,我说的什么意思你还能不懂吗?”

辛达夷急了。

阿衡诧异。她倒少见辛达夷跟言希较真儿。这少年一向大大咧咧,言希的

什么挖苦话都未曾放到心上,今天这般模样倒是少见。

言希扑哧笑了,叹口气,摆摆手——“成成成,我知道了,不就是想追人

姑娘吗,瞅你那点儿出息!”

思莞来来往往听了半天,才听出话头,脱口而出——“不行!”

“什么不行?”言希歪头。

“达夷mary这事儿不行!”思莞皱了眉。

辛达夷傻了——“凭什么你丫说不行呀,言希都同了意的!”

“反正就是不行!”思莞咬了字,心中烦躁。

“你是不是也喜欢mary?”辛达夷揉了揉脑袋。

他对陈倦算得上一见钟情。很奇怪的感觉,但是,第一眼看到她,浑身充

满了力气,好像刚刚吃完两大碗米饭的感觉,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装了满怀。

打小儿,院子里就是男孩子居多,除了尔尔和班上的女同学,他从没接触

过其它的异­性­,那些女同学,他都是当兄弟看的,而思尔,也是当着自家妹妹

疼的。这样铁树开花,腊月萝卜动心的冲动,这辈子,算起来是第一次。

可是,要是自个儿的弟兄喜欢上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这就是说不出的怪

异了。

“当然不是!”显然,事实不是这样。思莞回答得异常流畅,异常激动。

“那是为什么?”言希愣了,淡淡看着思莞。

思莞张了张口,半天,垮了俊脸,斟酌着措辞——“mary个头有一米八,

比阿衡还高,而达夷才一米七九,你们不觉得不配吗?”

阿衡脸­色­又红了红。

身为女孩子,她的个子一百七十三公分,是高了些。

这样高,她小时候便发愁自己嫁不出去。后来想了想,要是真嫁不出去没

人养,她就学古代的文人,靠笔墨赚钱。但是,如此宏伟生存计划自打遇到言

希的字画便羞涩在囊中,再也不敢露头。

现下,陈倦长得比她还高,还真是挺愁人的。

辛达夷觉得伤了男子气概,瞪了思莞,吼了——“老子才十七,还长个子

的好吧????”

“陈倦今年才十五,人就不长了?”思莞白了愣头青一眼。

“她才,十五?”阿衡惊讶。

“嗯,陈倦年纪不大,是个特招生,小提琴在国际上拿过大奖。”思莞一

句话含混带过。

言希已经向前走了很远,夕阳的胡同下,这橘­色­的余光横冲直撞,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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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身上,却美丽温暖起来。

辛达夷听到思莞的话,眼睛亮了起来,拉住思莞问个不停。

阿衡只是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望着前方,不自觉地跨大了步子,慢慢走向

言希。

“温衡,明天吃红烧排骨吧,我想吃红烧小排骨了。”少年不回头,却打

着哈欠开了口。

“好。”呵呵。

“温衡,你加入排骨教吧。”

“十六罗刹?”四大金刚,八大罗汉都有了,轮到她身上,还剩什么?

“做本教主的掌厨大勺吧。”

“不是,掌勺大厨?”

“到了我这里,就叫大勺。大勺?温大勺??嗯?嗯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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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辛达夷。

一向大嗓门,不吼不开嘴的辛达夷开始学会压嗓门了

从来不整头发任由野草疯长的辛达夷开始打摩丝梳狼奔了

一向吃饭时三分钟连­肉­骨头都能啃没的辛达夷开始小口吃饭喝汤拿着手帕

擦油嘴了

从来不爱上音乐课见了音乐老师会偷偷在门缝后吐口水的辛达夷开始黄河

大合唱了

“大姨妈,你再嚎信不信老子灭了你!”言希拿着心爱的粉­色­猪仔饭盒狂

砸辛达夷。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啊啊啊噢噢噢喔喔喔

哎哟哎哟,疼死了,言希你表以为老子不敢回手阿衡,别站边儿傻笑,帮

我挡挡”

哦。

阿衡点点头,从饭盒里夹出一块金灿灿的排骨,戳到言希面前。

少年松了手,咬了排骨,回过头,辛达夷已经溜到一边。

“兄弟,大恩不言谢!”辛达夷噙着泪朝阿衡拱手道谢。

“壮士,言重了!”阿衡肃穆回礼。

言希这厢刚吐了骨头,正欲开口,阿衡又抻过来一块排骨,话咽回肚子。

一饭盒炸排骨进了肚,言希腆着肚子,眯着眼,死盯辛达夷。

“大姨妈,别说我不在那谁面前给你面子,下次你丫再敢毒老子的耳朵,

试试看哈!”

“你唱歌的时候老子也没嫌弃过你来着”辛达夷昂头。

“本少唱歌这么动听你嫌弃毛?!”言希瞪大眼,不可思议的表情。

阿衡流了冷汗。

她想起了言希唱国歌跑调跑得山路十八弯的壮观情形。

皇城人脸皮都这么厚吗?这教她这半个皇城人都好生脸红。

“言希同学,唱歌很好听?”mary转头,笑看二人“EVE音质挺不错,只不

过练得少。”

言希点头,表情自若。

“嘿嘿。”辛达夷害羞了,庞大健硕的身躯往言希的小身板后使劲缩。

言希一巴掌拍过去——“我靠,你脸红毛?!是男人不是???”

辛达夷望着言希,暗示的表情,十分哀怨。

“那啥我们Eve音乐细胞可旺盛了幼儿园我们几个组团时他还是主唱呢­肉­丝

美丽同学您不是学音乐的吗可以和我们Eve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能培养出来一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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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克尔大姨妈呢您说是不?”

言希抖抖­鸡­皮疙瘩,看着mary,一串话下来不带打结的。

Mary愣了愣,片刻,点点头,挟着玫瑰一般冶艳的笑,清晰晕开。

当真是,一笑倾城。

辛达夷忽闪着眼睛,悄悄偷看mary,脸更红。

Mary望着辛达夷,觉得这虎背熊腰的少年学着小女儿姿态,倒是有着说不

出的趣致,笑意更深,凤尾一般的眼角撩得媚人。

“言希同学,我听思莞说你钢琴弹得很好,有空可以同我的小提琴合合

音,切磋切磋。”may轻轻伸出拇指,撩了撩眼角。

阿衡发觉,mary一般在思考时,都会有这个小动作。

“呵,有机会再说吧。”言希把黑乎乎的脑袋轻轻埋在环起的双臂中,可

有可无地开口。

Mary不介意地转了头。

转眸的仅一眼,阿衡却觉得自己从她眼中看到了轻蔑。

她把目光重新投回言希,望见那少年细细软软的黑发,安了心,面容安

定,温和笑开。

这是一抹明净山水的温暖,与之前若有似无的轻蔑,冰火两岸,天差地

别。

言希便是言希,不差几分的冷待,更不差许多的周全。

他是此人,站在此处,不动不怒,就已足够。

chapter23

Chapter23

阳光明媚油菜花香的春天,彪悍的辛达夷同学华丽丽地过敏了,然后,在

家做了留守儿童。

“Eve同学过敏在家休息了?”­肉­丝同学轻问言希,明明关切备至的语气,

眸中却闪过窃喜。

阿衡有些同情地看着mary,她知道这姑娘已经快忍到了极限。

辛达夷是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单纯小孩儿,这个,阿衡在很久之前就清

楚无比,但是,单纯得过了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当某人躲在言家美人身后粉面含羞地偷看高海拔美女从东方红到夕阳无限

当某人抢走温家姑娘也就是她饭盒中背着言美人私藏的几块油乎乎的排骨

谄笑着放到­肉­丝姑娘咕嘟了一夜的美容养颜芦荟清汤中

当某人不再陪着言美人打联机游戏开始整宿整宿地望着月亮伤春悲秋第二

天准时飘到­肉­丝姑娘面前含泪轻吟“mary昨天的月亮你可曾看到mary你是不是

想起了学校西门的烧饼mary你是不是饿得慌mary你要是饿得慌给我EVE讲EVE我

给你做面汤”

当­肉­丝姑娘回家时身后墙角总有一个一身黑衣蒙面的狼奔头不明物

当­肉­丝姑娘故作优雅故作忧郁故作娇媚故作深沉地微笑时身旁总有一个留

着哈喇子傻笑的神经失常的病人

当­肉­丝姑娘踩着高跟鞋俯视众生时低头总有一个哀怨地瞅着她眼泪汪汪的

熊状大狗

是可忍­奶­­奶­的什么不能忍!!!

“那EVE同学,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学校了吧?”mary试探地看着言希,

嘴角快要挂到天上。

言希面皮不自觉地抽动了,但神­色­平淡——“他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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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mary你在想我吗?嘿嘿。”

满教室的学生齐刷刷冒冷汗。

原本以为可以消停几天了

大家睁大眼睛,不情愿地望着门口,果然,看到了熊??

像杂面馒头一般在蒸锅中发了两倍的脑袋,眼睛浮肿得只眯两条缝,曾经

粗犷俊朗的面容,只有一头黑得发亮的乱发和标志­性­的咧嘴傻笑还依稀看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人确实是辛达夷。

“你丫怎么跑来了?”言希本来喝着水,看到这少年一口水喷了出来。

“嘿嘿,自己在家没劲得很,回来看看你们。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辛达夷领导地挥了挥手,顺道对着mary,小眼努力聚了光,暗送了秋波。

Mary打了个寒颤。

“我靠!你内猪蹄儿都肿成酱猪蹄儿了,还敢在这儿瞎晃,赶紧地,给我

滚回家,别让老子抽你!”言希瞪大水灵灵的眼睛,拿书掷向门框。

辛达夷缩了脑袋,躲到一旁,讨好地看着言希——“阿希,我就说一句

话,就一句话,说完,就走,成吗?”

这语气,不似辛达夷平日的爷们儿调调,委实孩子气。

言希摆摆手,翻了白眼,心中很是无力。

辛达夷跑了过来,跑到阿衡和mary的课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一头

乱发,眯着眼,抬起猪头一般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mary,傻笑着开了口。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陈倦。”

他第一次珍而重之地念少女的中文名字,肿着的脸变了通红。

mary愣了。

片刻,淡淡微笑,映着如玉的颈上艳­色­的丝巾,玫瑰花一般地绽放,礼貌

颔首——“谢谢。”

辛达夷抓抓头发,低了头。

“那啥,言希,阿衡,mary,同志们,我走了哈!”他傻笑着,肿着脸,

一阵风似地冲出教室,依旧莽莽撞撞的样子。

阿衡却叹了气。

她分明看到了少年转身时有些发红的眼睛。

达夷,应该是动了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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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阿衡思莞言希约一起去了辛家探望达夷。

到了楼上的房间,辛达夷正穿着睡衣在床上晃着腿哼哼唧唧,身旁放着

walkwan,小提琴的经典曲目,抑扬顿挫。

言希和思莞交换了眼神,俩人齐齐偷笑,蹑手蹑脚,趁着辛达夷陶醉,抓

起床头的被角,向前一扑,把少年整个儿捂进了被子。

“谁,谁偷袭老子?!”被子里的人挣扎得剧烈,四肢弹蹬。

阿衡偷笑。

“啊啊,我听到阿衡笑了”被子里少年声音瓮瓮的,怪笑出来——“

嘿嘿,言希思莞,你们俩小心点儿,我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辛达夷一股蛮力,双手顶开了被子。一看到思莞言希,一手勾

住一个,傻笑着拿脑壳子去撞俩少年的头。

思莞揉脑袋,笑开满眼的阳光——“生病了还这么大劲儿!”

言希细长的食指戳戳辛达夷肿着的脸——“以前也就一烧饼,得,今儿成

了锅拍!”

“正好,包饺子。”阿衡呵呵笑。

“阿衡,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坏!我生病了好吧,没同情心的小丫!”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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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达夷飙泪。

阿衡温和地看着,笑眯眯地把手中的饭盒举起来,扬了扬,对着辛达夷笑

出了八颗牙——“达夷,煮了­鸡­汤,喝不喝?”

“老子是过敏又不是坐月子,喝什么­鸡­汤?”辛达夷昂头。

“配了苦参,排毒的。”阿衡解释。

苦参有治急­性­过敏排毒的效果。以前,在乌水时,阿爸教她识药时说过。

“阿衡炖了仨小时,我和言希还没喝上一口呢,你还挑”思莞哀怨地

望着眼前的少年。

“谁挑了,我喝,嘿嘿,我喝,阿衡煮饭我放心。”辛达夷挠挠头发,抱

着饭盒坐在了桌前,拿勺子大口舀着喝。

“医生怎么说?”言希问。

“花粉过敏!”辛达夷回答得利落,埋着头,猛喝汤。

言希转转眸子,冷笑,环顾房间,仔细端倪了许久,最后从床头柜角的隐

秘处拖出一箱东西,辛达夷留了冷汗,想要冲过去,结果已经来不及——言希

打开了箱子。

一袋袋牛­奶­。原本一满箱,现下只剩下小半箱,看样子被喝掉不少。

“你怎么说?”言希把箱子扔到了辛达夷面前,凉凉的音调。

辛达夷流冷汗——“那啥,电视上常说,喝牛­奶­长个子。”

“达夷,我记得你喝牛­奶­可是过敏,小时候喝一次住一次医院,怎么,还

没治改?”思莞脸­色­变得难看。

言希从小儿就喜欢没事儿把牛­奶­当水咩,达夷看了眼馋,明知道喝了过

敏,可不让喝还偏就要喝,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喝,结果,上吐下泻,全身发

红发烫,在医院里哭得直抽抽,病好了言希狠狠揍了他一顿,之后再没在他面

前喝过牛­奶­。

“我开始喝的时候没事儿来着,谁知道这牛­奶­跟茅台一个毛病,喝起来后

劲儿大”辛达夷心虚,高嗓门低了八度。

“哟,照您的意思,老子现在就收购茅台瓶灌牛­奶­往外倒,不出一年,本

少也能尝尝当款爷的滋味。”言希皮笑­肉­不笑。

“切,就知道你个死孩子没说实话。你丫活这么大没花粉过敏过,怎么偏

偏今年过敏了,骗老子也不会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当本少跟你一样二百五呀?

辛达夷理亏,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达夷,你到底,想什么?”阿衡觉得自己无法探知这少年脑袋的构造。

“没想什么。”辛达夷声音­干­巴巴的。

“就是想长高配得上人姑娘是吧?”言希没好气。

辛某人脸红了。

“达夷,你还琢磨着和陈倦的事儿呢?”思莞有些诧异。

他以为达夷也就看到漂亮姑娘,得瑟两天新鲜劲儿过了也就算了。却千万

没有想到,达夷认了真。

言希抽搐着嘴角,无力地瞅着思莞——“思莞,你不是和陈倦挺熟的吗,

帮大姨妈说合说合吧。这孩子整天寻思着缺心眼儿的点子,看着闹心。”

思莞像是吃了苍蝇,半晌,僵硬着俊俏的脸开口——“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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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达夷吃了定心丸,没两天,就­精­神抖擞地昂头回了学校。

B市高中篮球联赛初赛快开始了,思莞和达夷都是校队儿的,整天在篮球场

上风尘仆仆的,在学校呆到很晚。

言希没耐心等二人,每天便同阿衡一起回家。

有一回,都快走到了家了,不巧,言希把刚买的油彩忘到了教室,便让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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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先回家,他回了学校。

阿衡在家,吃了晚饭,洗了澡,陪着妈妈爷爷看了好大会儿电视,思莞还

没有回来。

温妈妈抬头望了望挂钟——“这都八点半了,思莞还在学校打篮球?”

“最近,训练很紧,快比赛了。”阿衡向妈妈解释,其实自己心里也没

底。

“哦,只要不是乱跑就好。”温母点点头,回头看着公公,笑着开口——

“爸,您甭等了,先睡吧,花镜都滑到鼻子上了。”

温老确实困乏了,点了点头。

温老以前在越南战场上腿受过伤,阿衡怕老人坐得时间久脚麻,搀着老人

站起身,把爷爷扶回了卧室。

“妈妈,你也休息,我等思莞。”阿衡给老人端水泡了脚后,才回到客

厅。

“我不困。”温母笑着摇摇头。

“妈妈,你弹钢琴,累,我给你,揉揉。”阿衡有些忐忑地看着母亲。

温母愣了愣,点点头。

阿衡按摩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在在长年卧病在床,每天都是阿衡给他按摩

腿脚。这样经年累月,手上的轻重把握得极好。

温母觉得肩上很舒服,不一会儿,就要打瞌睡,醒过来时,女儿正含笑看

着她。

“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困。”温母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

思尔以前也爱给她按摩,但是小手总是东抓抓西挠挠,按不到正处,嘴里

还爱哄着她——“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妈妈,妈妈,你看我这么孝

顺,要疼我比疼哥哥多呀!”

每次,她都被尔尔逗乐。

温母想起以前,嘴角挂了微笑。

“妈妈,等我挣钱,给你,买按摩椅。”阿衡轻轻回握母亲的手,小声开

口,脸有些红。

她依旧微笑着,坦然地接受了女儿的善意,温柔地摩挲着这孩子的脸颊,

认真开口——“好,妈妈等着。”

依旧是幸福和感动。

她想自己确实是老了。只有老人才会这么贪恋汲取儿女的温暖,只有老

人,才会贪心地想要让所有的儿女都承欢膝下。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两全之法吗?

她想了许久,可是,直至进入梦乡,也未思索出妥帖的不伤害任何一个人

的方法。

温家的人,除了阿衡,都睡着了,思莞还没有回来。

她坐在客厅,快要栽脑袋的时候,玄关有了窸窣的动静。

阿衡站起身,却看到探头探脑望向客厅的思莞。

“妈妈爷爷,睡了,没事儿。”阿衡好笑。

思莞松了一口气,走进了客厅。

阿衡被吓了一跳。

少年的衬衣破破烂烂的,嘴角一片淤青。

“阿衡,今儿我受伤的事别跟别人说,知道吗?”思莞的表情严肃。

阿衡点点头,缓了口气,问他——“是谁,打的?”

思莞犹豫了片刻,看到阿衡澄净的眸,轻轻开了口,带着尴尬——“

阿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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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第二日,阿衡见着言希,张口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问出口。

言希一直­阴­沉着脸,到了中午,扔了一句话——“陈倦,你有男朋友吗?

陈倦被吓了一跳,摇摇头。

言希扬眉——“你觉得我怎么样,配得上你吗?'

辛达夷阿衡当时就傻到原地了。

陈倦——“言希同学,你在开玩笑吗?”

言希淡淡扫了她一眼——“老子从不对这种事开玩笑。”

陈倦撩了凤眼,眉目带着玫瑰一般的冷冶——“言希,你很有自信我会答

应你吗?”

言希半边­唇­角漫舒,眸­色­明浅,耸耸肩——“你说呢?”

陈倦低低笑开——“好吧,我无所谓。”

辛达夷愣了两秒钟,第三秒撒丫子冲出了教室。

阿衡也冲了出去,跟在辛达夷身后。

“你他妈回去,别跟着我!”辛达夷边跑边对着阿衡吼。

“我不!”阿衡也对着少年吼。

“温衡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欺负你就等着看老子笑话呢,现在你他妈的看到

了就这么高兴?!”辛达夷红了眼眶,口不择言。

“就高兴!”阿衡咬牙,撒丫子往少年跑去。

“我讨厌你!你凭什么把尔尔撵走还装好人让所有人都向着你呀!”辛达

夷揉着眼睛,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也不喜欢你!太坏了太坏了!”阿衡也红了眼。

“你丫跑这么快­干­嘛!赶着投胎不是!”辛达夷看阿衡快赶上自己,边哭

边骂。

“你不男人,哭什么!”

“你丫喜欢的人被最亲的兄弟抢了不哭啊?”

“我没兄弟!”

“滚!你当你哥言希老子是死人呀!”

“你自己,说讨厌我”

“再讨厌,也是兄弟!”

阿衡吸吸鼻子,终于跑到了辛达夷身旁。

“你以前是不是练过马拉松”辛达夷跑得上气不接下

气,终于,腿软了,瘫到了足球场的草地上,大口喘气。

阿衡脸红了红,不作声。她想起了自己被云父追着满镇跑的时光。腿上的

功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你怎么不说话?”辛达夷脑门儿上的汗滴到了颈上。

“辛达夷,你别哭了,成吗?”阿衡声音软软糯糯的。

“谁谁哭了?”少年抽着鼻子,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可脸上不断有

着该死的液体,糊了眼眶清晰了再迷糊

“给你”阿衡把手帕递给少年。

辛达夷狠狠用手帕擦­干­眼眶,却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闻了闻,发现是手

帕传来的——“什么味儿?”

“啊,卤­肉­饭,昨天,在上面,滚过”

“”是那个会捡了臭袜子臭鞋子垃圾破烂叼回家的卤­肉­饭吗?

呵呵。应该是它。

阿衡对着达夷绝望的目光点了点头。

“温衡,我灭了你!!!!!”

第 9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chapter24

Chapter24

言希谈了女朋友,还是个超级美女。

消息传来,全校男女一片哀嚎。

女生简单得多,就是为了失去言希而哀嚎。

男生的心理却极是复杂,要说是嫉妒言希吧,有几分,要说是扼腕美人抱

得美女归,也有几分,要说叹息美人不是他们的美人,美女不是他们的美女,

似乎还有这么几分,于是,纠结了,哀嚎了

辛达夷自那一日嗷嗷地哭过之后,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和言希怎么

玩还怎么玩儿,该怎么闹唤还是怎么闹唤。

言希也奇怪,没事儿人一样,表情平淡,对辛达夷没有丝毫愧疚。

阿衡在一旁看得,自个儿肠子绕了几圈,觉得自己不是当圣母解决纠纷的

材料,也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日子平平淡淡乐呵地过着。

好吧,最不对劲儿的人,反而是思莞。每天旁敲侧击,拉着阿衡,温文和

蔼的好兄长模样,问她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大到班里谁跟谁吵架了,小到中午

吃了几块排骨,只要是同言希达夷陈倦有关的,事无大小,巨细靡遗。

阿衡也温文和蔼,吸吸鼻子半吊子普通话有血有­肉­地描述,今天达夷瞪言

希瞪得可狠了,今天言希提思莞你的次数提得可多了,今天­肉­丝美丽换了一个

鹅黄铯儿的纱巾那纱巾可漂亮了

思莞听到之后,眉毛突突地跳着,笑的比哭的还难看——“阿衡你是不是

知道什么呀?”

阿衡说我不知道呀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思莞看着阿衡,憋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儿,只看着这亲生的妹妹眉眼温

柔地画足了黛山明水。

其实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言希对待陈倦太假了分明是故意做出暧昧

和亲密给达夷看的,而陈倦也真真切切地无时无刻戴着纱巾连上体育课都没摘

过。

旁观者清,罢了。

不是阿衡高看自己,说实话,在她看来,对言希来说,陈倦的吸引力还远

不如她做的排骨。

言希吃东西有个毛病,好吃的爱吃的总要留到最后才吃,所以,每次吃饭

时,总是先吃其它的配菜和米饭,排骨留到最后细细品味。

阿衡觉得,言希对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排骨有着偏执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一旦外人侵犯了他的排骨,后果可能会是难以估量的如黄河水涨潮一般的波涛

汹涌。

事实证明,她想的完全正确。

一日,言希斜眼瞟着辛达夷,掐着——看陈倦都快扭曲的脸就知道是掐,

新任女朋友的纤纤玉手,­肉­麻话说得唾沫乱飞——“­肉­丝我觉得我们两个天上

一对比翼鸟水里一对鸳鸯陆地一对旱鸭子海枯石烂情比金坚无论是什么困难挫

折都不能分开我们我爱你爱得恨不得把自己奉献给你噢亲爱的!”

陈倦黑着一张玫瑰脸。

辛达夷的黑发一根根支棱起来,拿筷子的手抖呀抖。

阿衡抽了抽嘴角,看着言希吃得只剩排骨的饭盒,温和开口——“言希,

排骨,会凉。”

言希低头,一眼看到饭盒中一块块排列整齐的流着油的小排骨,笑得心满

意足夫复何求,拿起勺子挖了一块往嘴里送。

Mary有些好奇地探过头,看着排骨,轻轻开口——“有这么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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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随即,自然地用指捏起一块放到口中,嚼了嚼,觉得虽然味道不错,也就

是普通的排骨味儿,没吃出什么鲍参翅肚的稀罕味道。

再抬眼,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ρi股。

一双黑黑亮亮地大眼睛,坚定不移杀气十足地看着她,­精­致的脸比锅底还

黑,拿着勺子的手已经完全握紧,磨牙开口——“谁让你碰我的排骨的?”

May傻了——“就一块儿排骨”

言希半边­唇­角勾出上扬的弧度,笑得冷硬——“那也是少爷我的,不是你

的!”

Mary撇嘴——“刚刚还说爱我爱得恨不得把自己奉献给我呢!”

言希拍桌子——“你丫听不懂什么叫夸张句吗,没文化的老外!”

辛达夷受不了了,也拍了桌子——“言希你丫跟人谈恋爱就不能对人好点

儿吗?!”

言希凉凉开口——“我对她怎么不好了?都说恨不得把自己奉献给她了!

辛达夷看起来是真恼了,把整个饭盒的排骨倒在了地上——“言希你他妈

的老子今天还就不让你吃排骨了,你丫能死不能?”

言希也火了——“你看我不顺眼就得了,凭什么跟我的排骨过不去!”

阿衡觉得辛达夷像个气球,一天天被言希挑衅地吹了气,可是气球的弹­性­

偏生不怎么好,这不,“啪”,炸了——

“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

言希撸袖子——“­奶­­奶­的,单挑!”

“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单挑就单挑!”辛达夷昂头,也撸了袖子。

“上脸了哈!”言希一个栗子敲到了辛达夷脑门,砰地,金光四­射­,小鸟

齐飞。

“言希,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辛达夷语气强硬,可辨下来,竟带了

哭腔。

阿衡微微一笑,达夷,分明是在撒娇。

言希冷笑,当了真的语调——“说到底,不就为了个女人吗,你他妈需不

需要我借你几个胆?”

鸦雀无声。

班里的人互相交换着眼神,最终,眼睛定格在两个少年身上。

这语气,咄咄逼人,任谁听了,都可恶至极。

阿衡心下吃惊,转眼看到那朵被争夺的玫瑰美人儿,却笑得了然不屑,­唇­

角是娇春划过的弧。

辛达夷拿袖子狠狠蹭了眼睛,额上青筋暴露,握紧拳,上前一步,攥住了

言希的粉­色­衬衣衣领,眼睛浮着红丝,­阴­厉地瞪着言希。

言希回视少年,眼睛依旧的黑黑亮亮,桃花纷飞的艳­色­覆盖了眸中所有的

情绪,淡淡看着他,嘴角是一抹讥消。

辛达夷咬紧牙,抬高拳,挥了风,到了言希眼角,却停滞了。

转身,一阵风,摔了门,走了出去。

阿衡叹气,又跟着跑了出去。

辛氏EVE这般遇事就跑的毛病可实在是不招人喜欢。不过,这次,还好,她

没发挥出上山刨草药的速度,辛达夷已经停了脚步。

他转过头,胸口不断起伏,语气十分认真委屈——“阿衡,你说说,言希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想着要我讨厌他?”

阿衡愣了,她未曾想到辛达夷会问她这个问题。可是,复而,舒展了眉

眼,心中着实羡慕言希。

何其幸运,这个世界,能拥有这样毫不猜忌的挚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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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温和一笑,开了口——“达夷,你帮我忙,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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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达夷站在狭隘的洗手池旁,鼻子嗅到隐隐的臭味,脸都绿了——“温

衡,你丫有什么麻烦事非得让老子在女厕帮你?!!”

阿衡呵呵笑——“达夷,你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学校以前建的教职工女厕,在老教学楼旁边,后来,评

市级优秀中学,学校推了老教学楼,建了新的,这里的厕所离新楼远,在加上

便池都是旧式的,没有掩门儿,就荒废了,平时很少有人来。

阿衡看看腕表,估摸了时间,便让辛达夷闭了口,两人缩在了角落里安静

观察。

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鹅黄的纱巾,玫瑰花一般的娇媚。

是陈倦!

辛达夷飞速转过头,脸似火烧,怒目瞪着阿衡。

“靠!温衡,老子这么的大好青年能耍这流氓吗!”辛达夷连比带划,急

了。

“你看不算耍流氓,我看才算。”阿衡对口型,叹了口气,轻轻扳过少年

的头,自己却闭了眼。

自从思莞挨打之后,她观察了陈倦许久,发现她每次课间去哪儿都不会去

厕所,反而,午休的时候,常常朝老教学楼拐。

本来带着达夷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了。

等那玫瑰一般的可人儿飘然远去,阿衡睁开眼,看到辛达夷脸­色­绿得发

黑,表情像吃了苍蝇。

这架势,看来她应该是猜对了。

良久,辛达夷缓缓皱了面庞,想哭却哭不出——“阿衡,思莞一早就知

道,然后,言希也知道了,对不对?”

阿衡摇摇头——“我不确定。”

思莞对达夷追求mary的反应,言希打思莞前后的反应,只透露了蛛丝马迹

而已。

他们走了回去,一路,两人沉默着,阿衡却觉得达夷的情绪憋到了一种极

限。

果不其然,回到班,辛达夷打了言希。

少年的嘴角,是朱红的血迹。

“言希,你和思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辛达夷眼中,是满满的失望和

委屈。

言希诧异,愣了,旋即眯了眸子,望向mary。

Mary瞥了一眼阿衡,笑得妖娆——“不用瞪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他们

碰巧看到的。”

言希冷笑——“这么巧?”

Mary的眉眼映着阳光,端的恶劣妖异,启­唇­,轻轻在言希耳畔吹气——“

是嘛,就这么巧,你不是也巧到发现我纱巾下的secret?”

“回教室,取颜料,那天?”阿衡Сhā嘴。

言希食指蹭掉­唇­角的血迹,点了头。

辛达夷怔怔地看着言希,鼻子酸了起来——“言希,对你而言,我就这么

不值得信赖吗?”

Mary抚了抚凤眼流光,嗤笑——“哎,思莞挨的那顿,真是冤枉。EVE,言

希的一片苦心,可算是白费了。”

言希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温软了眉眼,轻轻对着辛达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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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达夷,你知道,你小时候就傻,没谈过恋爱,没见过人妖,这要是被骗了,指

不定有个好歹所以,哥哥我牺牲点儿,宁愿你生我的气,也要捣散你们,

噢,老子为毛这么伟大这么贴心这么人见人爱!”

阿衡喷笑。

辛达夷本来是感动得汪了两泡眼泪,可越听脸越绿——“谢谢你哈!老子

不会为一个人妖寻死的!!!”

Mary的一张玫瑰脸扭曲了——“谁人妖呀,滚!!!”

言希­唇­弯成了桃花瓣的弧,凉凉开口——“成,您老不人妖,就是爱穿裙

子爱穿高跟鞋爱涂指甲下面多了一块脖子上不小心凸起了,行不?”

Mary鼻子哼了一声,僵硬开口——“人活着,没个爱好,还让不让人活

了?”

随即,舌头舔舔红­唇­,向辛达夷抛了个媚眼。

辛达夷流眼泪了,绝望了——“阿衡阿衡,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刚刚有个

人妖对我抛媚眼,好清晰好震撼的感觉哟”

捏,捏,我捏,使劲儿捏。

“疼吗?”微笑。

“疼。”捂脸。

“呵呵,不做梦,你清醒。”结论。

陈倦,年十五,­性­别,男,身高,一米八,兴趣,易装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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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莞,为什么,不说?”

“达夷那么傻,万一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言希,打你,为什么?”

“恼我连他也瞒着。”

“哦,所以,达夷,打言希。”

chapter25

Chapter25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阿衡成绩不错,又是年纪前三,辛达夷理科在年级

中一向是数得着的,因此,即使文科弱了些,总成绩也是年纪前二十。

言希成绩倒不像其人一般尖锐,中规中矩,没有亮点,但也挑不出毛病。

让大家诧异的,却是rosemary的成绩,本来以为他是特招生,又是刚从美

利坚回来,成绩大抵是惨不忍睹的,却未想到,这人上了年级榜。虽不靠前,

但却也是榜上有名,称得上一般意义上的好学生。

“他怎么考的呢,物理比我还多了五分。”达夷总是小声嘀咕着,心中有

一百个不服气。

阿衡好笑。她便知他放不下,不管以那种渠道,或者揪住哪样小事,总要

借题发挥耿耿于怀一番的。

毕竟,她相信着,达夷在知晓陈倦的­性­别之前,是真切热烈地喜欢过他

的。可是,落差太大,他又不惯于用太过深邃敏感的思想把自己引向一种极端

的魔障,只好简单坦诚地由着这感情消磨,取而代之的,是孩子气的敌意。

不过,这样也好。

“阿衡,你要不要吃苹果?”她的同桌,对着她,漾开了玫瑰露滴一般美

丽的笑容。

这个少年,依旧穿着女装,更甚至,染了玫瑰红的发,来烘托自己独一无

二的美丽和棱角。

而近日,更因为他们几个分享了他的秘密,­性­格中原本的浪荡热情表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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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漓尽致。

“苹果?”

“是啊,苹果,你要不要吃?”陈倦笑,微微拱背,手在桌下掏了许久,

掏出一个苹果,直了身子,递给阿衡。

左胸,明显比之前变得平坦。

“你,用苹果,填胸?”阿衡红了脸。

“是啊,有时,是橙子,你要不要吃,明天给你带。”陈倦笑得妖异。

辛达夷绿了脸,愤愤不平,骂了一句——“变态!”

陈倦回眸,回得­精­绝——“我变态我乐意!”

言希觑了辛达夷一眼,拿肘压了少年的颈,大眼睛乌溜溜地笑开了桃­色­—

—“这孩子,以前就知道傻,没想到还这么小家子气。“

陈倦咯咯笑——“言希呀言希,你真是个人­精­。”

言希看着辛达夷被自己蹂躏得脸皱成一团,松了手,要笑不笑——“本少

要是人­精­,你嘛,算得上神­精­。”

呵。阿衡笑。

言希。夸人还不如骂人。

“你的嘴,一向这么毒吗?”陈倦并不恼,只是轻轻舔了舔­唇­,嘴角有了

笑纹。

言希指尖成塔,一哂——“陈倦,你没有错,可是,这构不成我喜欢你的

理由。”

陈倦翻翻白眼,无话,转了身。

阿衡却有些心惊。言希的话,让她无法不芒刺在背。

半晌,苦笑了出来,心中有些闷。

错和对,不是感情倾斜的标准。她以前不知,脸上虽不表露,心中却是介

意的,尽量让自己更加无错无怨,光明磊落,明月可昭。

可是,就算变成了山间白雪,又能怎么样?好似喝酒,有人一辈子就只喝

得惯二锅头,便是换成陈年佳酿,喝了也是要摇头的。

更何况,她还算不得佳酿。

“温衡,温衡,大勺儿??”言希的手在阿衡眼前晃动。

阿衡回了神,怔怔——“什么?”

“请你帮一个忙,成不成?”言希挂着笑,眸­色­却是认真犀利的。

“说。”阿衡温和一笑,明净山水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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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认出了,这是帽儿胡同,老京城有名的胡同,有些年月了。

言希带着她,拐东拐西,羊肠的小路,两旁栖着的石狮子和鱼洗,经过时

光的洗刷,已经破旧不堪,但依旧带着古京城的韵味。

“到了。”言希淡淡开口,白皙如玉的手推开了四合院的门儿。

呵,这院子,看起来,好像,一个暮年的老爷爷,破砖破瓦,像是许久没

有翻新,老态龙钟的模样。

“言希哥,你来啦!你把老师也带来了?”小孩子欢愉的声音。

阿衡定睛,看到了戴帽子的小少年,单单薄薄,瘦小的样子,穿着有些旧

有些大的棉T恤,不很合身,但面容可爱活泼,眼睛像是水中清澈的小鱼一般灵

动,加了不少分。

这个孩子,正是言希他们打架那一天众人口中的小虾。

“这是你思莞哥哥的妹妹,该喊姐姐的。”言希微笑地揉着小孩儿的帽

子,面容是少有的恬淡温柔。

“姐姐好!我爷爷姓何,我叫何夏,大家都喊我小虾。”小少年声音中气

十足,看着她,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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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我是温衡。”阿衡抿­唇­,笑。

“你阿衡姐姐学习很好,以后每个周末让她帮你温习功课,明年就一定能

考上高中,知道吗?”言希拉着小孩儿的手,表情生动。

“能上西林吗?”小虾歪头问。

“为什么,是西林?”阿衡奇怪了。

“我想和言希哥达夷哥思莞哥上同一个学校。”小孩子掰着指头数了个

遍。

言希起身,眼睛含笑,试探地询问她。

阿衡笑,觉得这孩子古灵­精­怪,再加上与在在年龄相仿,让人忍不住去喜

爱,微笑着点了头。

“小虾,你爷爷呢?”言希蓦地想起了什么。

“爷爷去摆摊了。”小孩儿答得爽快。

“你不用帮他吗?”言希沉吟。

“爷爷说,我要跟着言希哥你好好学习,不可以去守摊。”小孩儿微微嘟

­唇­,有些怅然。

阿衡扫了言希一眼,却发现他敛了眉眼。

她笑,对着小孩子,温声——“小虾,咱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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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虾下半年升初三,孩子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基础打得不好,阿衡思

揣着,便从课本上的内容教起。

“所以,套上求根公式,结果应该是”

“我知道,是-3和1对不对?”小孩兴奋地抢答。

“嗯?不对。”

“啊,我又算错了吗?”小孩垮了小脸,很是失望。

“让我看看呵呵,5的平方,你写成了26,根号内,算错了,应该是

零,结果只有,一个根,”阿衡微笑。“好了,接下来,第三题。”

小孩边写题,边偷看阿衡的脸­色­。

“小虾,怎么了?”阿衡偏头,明净的面庞,温柔安静。

“姐姐,你怎么不骂我哇?”小孩子满是疑惑“我们老师都骂我笨,嫌弃

我,说我拖班上的后腿。”

阿衡怔了,半晌,笑了,露出八颗牙——“你也,没有,嫌弃,姐姐的,

普通话。”

“姐姐说话很好听的,软软的,像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小孩儿念叨

着,流了口水。

呵呵。

等到最新的功课都教完的时候,已经近了黄昏。

两人刚伸了懒腰,院子里,言希的声音清亮袭来,好似一阵清爽的风——

“小虾,温衡,快出来!”

阿衡拉着小孩儿的手走进了院子,却被满眼的白和扑鼻的清香萦绕了彻

底。

院子里,有一颗槐花树,树­干­很粗,大约是三个人拉着手才能围住。枝头

的槐花,开得正是靡丽。

言希,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竹耙子,站在树下,伸直了手臂,来回晃动着耙

子,去打槐花。

槐花纷纷飞落,从少年发顶,顺着风的轨迹,轻轻滑落,归于尘。

白­色­的,纯洁的,美好的,温暖的,生动的。

花瓣中,那个少年,笑容明媚,朝着他们招手,生气勃勃,阿衡微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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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气中,都是点滴浓烈积累的名曰舒适的气息。

小虾跑到了厨房,拿了簸箕,把少年脚边打落的槐花拢了起来,仰头,小

脸笑得满足——“言希哥,够了够了。”

“阿嚏!”言希收了耙子,一片花瓣飘至鼻翼,搔了痒,他打起喷嚏。

小虾抱着簸箕,对着阿衡,笑开——“姐姐,我给你蒸槐花你喜不喜欢

吃?”

蒸槐花吗?

她颔首,小孩儿一溜烟儿跑到了厨房。

“温衡,今天谢谢你。”言希食指轻轻揉了揉鼻翼,语气有些不自然,黑

黑亮亮的眸子四处游移。

“不客气。”阿衡接了言希的道谢,心下吃惊,表面却滴水不漏,温和答

去。

“呀,果然是很久没跟人道谢过了,真是不习惯”言希自己尴尬,笑

开,摊手,自嘲。

你还是习惯习惯比较好。

阿衡汗。

小虾再跑出来时,抱着铝盆到了阿衡言希身边,脑门上都是汗,小脸儿通

红——“姐姐,言希哥,你们吃。”

阿衡望着盆内雪白晶莹的花瓣,用手捏了一撮,放入口中,是旧年回忆中

的味道,甘甜而醇香。

“好吃。”阿衡抿­唇­,眸中笑意温软。

小虾得意了,两只手臂环在后脑勺,笑容汪了溪中鱼儿悠游的天真快乐。

阿衡伸手,用指擦掉小孩儿脸上的灰尘。

可不曾想,小孩儿竟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姐姐,我喜欢你,你是好人。”

阿衡吓了一跳。她并不习惯这样突然热烈的温情,但是,随之而来的,便

是在五脏六腑窜来窜去的感动。

她僵硬的指慢慢柔软,缓缓回抱了小少年,明净温柔的面庞带了红晕,软

软糯糯的语调——“谢谢。”

言希轻笑,倚在树下,伸了个懒腰,望天,金霞满布。

“温衡,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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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时,言希走的却不是原路,他带着阿衡,到了胡同的另一个口,朝向

主街,甫一入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攒流不息的人潮。

“小虾的爷爷,就在那里。”言希轻轻指着胡同口。

阿衡凝眸,胡同口,是一个自行车修理摊儿,一个老人,满头花发,穿着

蓝­色­布衫,佝偻在自行车前,长满茧子的大手抬起一端,转动着车轮,检查着

什么,认真苍老的样子。

她甚至,看到了老人手臂上的代表衰老的斑点和他面庞上每一道皱纹的刻

痕。

这老人,要给多少辆自行车打过气,要修理好多少破损的车胎,才足以维

持两个人的生计。

“所以,小虾,才去偷?”许久之前,她记得自己听傅警官说过小虾是个

惯偷。

言希的声音平平淡淡——“没办法,长身体的孩子,总容易饿。”

“小虾的,爸爸妈妈呢?”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小虾是个弃儿,如果不是被何爷爷抱回家,能活着都已不易。”言希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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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开口,少年的声音,平缓叙来,最是冷漠。

“为什么,告诉我?”

言希淡哂,黑眸中蒙着桃花一般的艳­色­,浅淡,却望不到底。

“我在想,也许你知道了,会更加珍惜小虾的拥抱。”

“他对陌生人,从不会如此。你是第一个。”

chapter26

Chapter26

阿衡再见到思尔,已经是五月份,天开始热的时候。

这个女孩,依旧美丽高雅,但却不再温柔胆怯,娇­嫩­荏苒。

阿衡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思尔,嬉笑着,有些粗鲁的动作,拍了她的

肩。

“阿衡,带钱没,借我花花。”

她不再留着长长软软的长发,绞短了许多,人瘦了些,也黑了些,

那张嘴张张合合,画得很红,很像喝了血。

她对她说话时,不再温柔地敛着眉,挑了起来,充满了锐气。

“尔尔?”她不确定,这是思尔。

“别喊我这个名字。”这女孩厌恶地摆了手。

指尖,是紫得晃眼的­色­泽。

阿衡怔怔地看着她的手。她记得母亲无数次地说过,尔尔是她生平见过的

最有钢琴天赋的孩子。那双玉手,天成无暇,多一分的装饰,都是亵渎。

阿衡微微敛目,尴尬开口——“尔尔,这些日子,你好吗?”

思尔笑得爽朗——“你呢?”

阿衡思揣,是说好还是说不好,犹豫了半晌,点点头,认真开口——“一

般。”

思尔嗤笑——“都过这么久了,你还跟以前一样,呆得无可救药。”

阿衡呵呵笑。

“不说了,我有急事,你兜里应该有钱吧,先借我点儿。”思尔有些不耐

烦了。

“要多少,­干­什么?”阿衡边扒书包边问。

“谢了!”阿衡刚掏出钱包,思尔便一手夺过。

“至于­干­什么,不是你该管的,当然,你也管不着。”

她扬扬手,转身,­干­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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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未见过思尔。

篮球联赛,西林不出意料地进了半决赛,比赛定在周日上午八点半,地点

是B大体育馆。

思莞达夷每天在院子里的篮球场,练得热火朝天,阿衡同言希便坐在一旁

看着两人,递个毛巾扔瓶水什么的,实际的忙帮不了多少。

达夷看着坐在树荫下的两人,着实嫉妒,流了汗便使坏心眼儿,捞起两人

的胳膊蹭汗,阿衡总是薅出胳膊,温笑着把毛巾递给少年;但言希可没什么风

度,揪住少年的腮帮子把他往一旁摔,而后补踹两脚。

“言希,男人是不可以这么小心眼的。”辛达夷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

身,双手撑地,汗水顺着背心向下流。

言希懒得搭理他,拿了毛巾,扔到了少年身上,淡声说道——“擦擦吧,

汗都流­干­了,唾沫还这么多。”

他眯着眼,望着篮框,思莞还在重复不断地练习投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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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很好玩吗?”他觉得无法理解。整天身上黏糊糊的,一身臭汗,就为了

一个不值多少钱,说不定卖了自个儿家中的一件古董都能买一麻袋的东西,有

这么好吗?

“切!这是男人的荣誉,怎么是好玩,这是荣誉!”辛达夷叽里呱啦,十

分激动。

言希掏掏耳朵,不置可否。

“达夷,你准备偷懒偷到什么时候!”这厢,思莞拉长了俊脸,没好气地

看着达夷。

“来了,就来了!”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笑着跑了过去。

传球,运球,三步上篮,投球,两个少年配合得十分默契。

“呵呵,黄金搭档。”阿衡下结论。

啊。言希笑了,点点头。

突然有些怅惘。

“你看,都多少年了,你哥和达夷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化。”言希把手比划

成相机的模样,定格在两个少年欢愉流汗的面庞上。

他不经意地笑着,扭头,看到了阿衡,笑颜有些僵硬。

这句话,是惯­性­,可是,又是惯­性­地说给谁听?谁又能让她拥有这般强大

的能力,多年以前,在乌水小镇遥望到,两个小少年的英姿飒爽,多年以后的

此刻好让她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没有变化。”

阿衡佯装着没有听到,没有听出这话是对思尔所言。

难得糊涂,难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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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日的比赛,上午比完后,下午和去年的冠军学校另有一场练习赛,所

以,思莞达夷中午吃饭的时间都够呛,阿衡和妈妈爷爷商量过后,决定做了

饭,中午送过去。

思莞含蓄地表示自己想吃西红柿炖牛腩,辛达夷则是嚷嚷着非葱爆小羊­肉­

不嫁,呃,不,是不吃。

阿衡讪笑,周六便去跑菜市场,转了许久,才买齐了配菜。

返家时,夕阳已经落到了红瓦之上,分外的温柔和暖。

路过帽儿胡同时,看到了小虾,正帮着何爷爷收摊,小孩子扑过去,亮晶

晶的眼睛望着她。

“姐姐姐姐你要给思莞哥达夷哥做什么好吃的星期天我也想去我也想吃!"

小孩儿口舌伶俐得很。

阿衡笑,一直点头说好。

“爷爷,这是教我念书的阿衡姐姐,对我可好了。”他拉着老人的手,笑

得眼睛宛如溪流一般清澈。

老人笑得皱纹慈蔼,局促着,连连道谢——“好姑娘,麻烦你了,我们小

夏贪玩不懂事,劳你费心了。”

阿衡红着脸,不好意思了,爷爷,您太客气了,哪里的话。

蓦地,胡同里传来了一阵哭喊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其中,有一个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阿衡越听越觉得熟悉得静心,心思琢磨过来,拔腿就往声源处跑,边跑边

吩咐小孩子——“小虾,跟爷爷,先回家,别管这事。”

她怕极小孩子爱凑热闹的天­性­。

小虾不乐意了。有热闹看凭什么不让我去呀不让我去我偏去。

于是,后脚颠儿颠儿地跟了过去。

跑到胡同深处,阿衡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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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结果,真的,看到了——思

尔。

思尔,此刻缩在墙角,两个穿着流里流气染着黄发的青年嘴里说着不­干­不

净的话,对着女孩动手动脚。

“温思尔,你装什么正经,昨儿不是刚和我们蹦过迪吗,今儿怎么就装得

不认识我们哥儿俩了!”其中一个捏住了思尔的下巴,调笑地开口。

“滚开,我不认识你们!”思尔抗拒着,恐惧地看着对方,哭得嗓子都快

破音了。

“尔尔,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阿衡朗声,微笑看着思尔的方向。

两人一愣,可能没想到这么偏僻的胡同竟然会有人。

趁着两人回头的行当,思尔猛力挣脱了桎梏,跑到了阿衡身后,颤抖着身

子。

“你是谁?”两个男子恶狠狠地开口。

“我是,尔尔的姐姐。”阿衡眉眼平静温和,握住思尔的手,转向身后,

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大喊一声——“爸!快来,尔尔找到了!!”

“来了来了!”远处隐约传来男子的声音。

“温思尔,你他妈不是说你是孤儿,无父无母,让我们带你混的吗,真他

妈的晦气!”其中一个一见这阵势,骂骂咧咧,没了兴致,招呼了另外一个,

匆匆离去。

等二人远去,思尔一瞬间瘫在地上,抱着阿衡痛哭出声。

“我好害怕,阿衡,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阿衡软了眉眼,轻轻抱着女孩安慰着。

远处啪啪地跑来了戴帽子的小孩儿。

“嘿嘿,姐姐,我演的好不好?”

阿衡笑得山好水好——“你说呢?”

哦。小孩儿垮了嘴。

“姐我不是占你便宜你要相信小虾是爱你的!”

阿衡点头,我相信我相信。

只是这距离太远,这坏人乱了阵脚,才没听出那“父亲”登场时嗓音如此

稚­嫩­。

没忍住,怀中的女孩扑哧一笑。

“小猫撒尿,又哭又笑!”小孩儿刮着粉­嫩­的脸蛋儿嘲笑思尔。

阿衡拍了拍女孩的背,帮她顺了气,可她抬起脸,眼泪却掉得益发凶狠。

“阿衡,我想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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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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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走进爷爷的书房,有些拘谨僵硬。

“阿衡,怎么了?”老人本来在看报纸,抬头,笑了,他见不得孙女乖巧

傻气的样子,着实讨喜。

“爷爷,你忙不?”阿衡小声。

“不忙。”老人摇头,猜测“学校有什么事吗?还是你哥言希达夷他们合

伙欺负你了?”

阿衡摇头,像拨浪鼓。心中暗叹他们仨在大人眼中还真是坏到一块儿了。

“爷爷,我说,你不生气,行吗?”

老人点头,宽容慈爱地望着她。

阿衡垂了目光——“爷爷,接尔尔,回家,好吗?”

老人愣了,空气中只有缕缕的呼吸。

一片寂静。

半晌,老人才沉吟开口——“阿衡,你知道,这样一来,结果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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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你妈妈会为尔尔想得更多,而不是你;思莞会顾及着尔尔的感受,而忽略你

他的声音很威严,却带着怜惜。

阿衡轻笑,打断老人的话,温柔开口——“还有爷爷”

老人愣了。

“爷爷,担心,自己也会,这样。”

“爷爷,很思念,尔尔,可是,却顾及我,不肯答应,妈妈思莞。”

“爷爷,多爱,尔尔一点,不是错。”

“爷爷,尔尔很想你。”

老人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温了嗓音——“阿衡,你只是个小孩子,可

以再任­性­一些。”

“爷爷,如果,每个小孩,都任­性­,大人会,很辛苦。“阿衡笑,眉眼平

易。

“是啊,可是,你是温慕新的孙女,有任­性­的资本。”老人沉声,些微的

自负与睿智。

“爷爷,这样,不公平。”尽管他清楚自己是亲生的孙女,但,不是每一

个在乌水小镇土生土长的傻姑娘,都会痴痴妄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跳上枝头变凤

凰,正如有着任­性­和高傲资本的温思尔,也不见得想过自己一夕之间会变得一

无所有。

老人笑了,眼中满满的欣慰和无奈——“让尔尔回来吧。反正,这种局面

不会僵持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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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中午,阿衡坐着公交车,拎着饭盒,到达体育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接

近尾声,108:80,西林以大比分的优势赢了半决赛。

场内一片欢呼,达夷兴奋地窜到了思莞身上,硬脑壳大白牙十分耀眼。

言希坐在看台上,却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阿衡抿­唇­,不动声­色­地坐在言希身旁。

“思莞达夷,你们看,言希,睡着了,快吃,别告他,我做排骨了”

软软糯糯的嗓音,对着空气煞有介事。

思莞达夷明明远在球场之内。

言希却“噌”地坐了起来,瞪大水灵灵空放的眸——“谁抢我的排骨谁谁

谁?!!!”

阿衡抱着饭盒,笑得小米牙露了八颗。

言希反应过来,怔忪望着场内——“赢了么?”

阿衡点啊点。

“呀,这孩子,我跟你不熟好不好,怎么这么爱调戏人呢?”言希有了开

玩笑的心思,假惺惺地对着阿衡开口。

阿衡笑,是呀是呀我们不熟,唉你叫什么来着,一不小心忘了。

言希翻白眼——“过了过了,可以比这个再亲近一点。”

一点是多少?

阿衡歪头,想着,却没问出口。

远处的辛达夷思莞已经冲了过来,一个抱着阿衡,激动得红了眼眶阿衡阿

衡我的葱爆­嫩­羊­肉­呢饿死老子了,另一个揽着言希的脖子脑袋蹭到少年背上,

咆哮的倒是言希,温思莞你给本少滚开一身臭汗脏死了!

“嗷嗷嗷,阿衡姐言希哥思莞哥达夷我来了我来了,有没有鲍参翅肚满汉

全席??”这厢,带着帽子的小屁孩儿也恰巧从场外飞奔了过来。

乱七八糟,闹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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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真正安静下来,是饭菜被席卷一空,一帮少年腆着肚子打嗝遥望蓝天的时

候。

“人生真美好,要是,今天晚上,能边吃小龙虾边喝啤酒就好了”辛

达夷边剔牙边梦幻。

“最好是新鲜的澳洲龙虾”言希接。

“然后丹麦空运来的嘉士伯啤酒”辛达夷继续。

“最好是本少请客的”言希笑。

“然后思莞买单的”辛达夷嘿嘿。

思莞忍住抽搐——“为什么是我埋单?”

“你家两口人,好意思让我们请客?”辛达夷昂头,理所当然。

思莞一向温和绅士,笑着,默认了,点头了。

阿衡却吸着鼻子怒了。

丫的,葱爆羊­肉­都吃狗肚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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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7

下午的练习赛,不知道是不是免费龙虾的功效,辛达夷异常彪悍,自己进

了三分之一的球儿,看得思莞目瞪口呆。

“说吧,去哪儿吃?Seine还是Avone?”思莞无奈,被好友挤兑了依旧微

笑不止。

“Seine”

“Avone”

言希达夷一同笑脸盈盈地喊,但一听意见不一致,四目对视,噼里啪啦,

火花四­射­。

“那是,什么?”阿衡问,软软的语调。

思莞笑着对妹妹解释——“都是专门烹调龙虾的西餐厅。Seine主厨做的虾

是一绝,而Avone的虾味道虽不如seine绝妙,但是老板私藏的啤酒却是别处喝

不到的。”

哦。阿衡点头。

“思莞哥,你能不能不说虾,感觉像是我被吃掉了。”戴帽子的小孩儿鼓

腮,十分的不乐意。

思莞酒窝深深,揉揉小孩的帽子——“抱歉抱歉。”

阿衡笑,那要叫什么?

这厢,言希达夷掐上了。

“āvone的啤酒!”

“seine的龙虾”

“āvone!”

“seine!”

“脾酒!”

“龙虾!”

“啤酒!”

“龙虾”

“龙虾!”

“啤酒!”

“好,啤酒!”言希拍案,双颊泛着桃花红,笑颜得意。

“言希!!!”辛达夷知道自己被哄了,小龙虾要飞,飙泪。

“好了好了,吵什么!”思莞挺胸,拿出了魄力和风度——“外带āvon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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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啤酒,到seine吃龙虾!”

言希耸肩,桃花散开。

阿衡面上一抖,她为什么觉得言希倒并非有他说的那么想喝啤酒,反而是

恶趣味,想要逗达夷呢?

一行人到了āvone,离餐点儿还差了些时间,客人不算很多。

Avone的设计和一般的西餐厅并没有什么区别,明亮的落地窗,挂着浮彩夸

张的油画的墙壁,优雅的餐台,银质的餐具,深­色­的折叠成天鹅状的餐巾以及

每个餐桌上新鲜的带露玫瑰。

可,阿衡看了,总觉得整个餐厅有一些不协调之处。噢,是了,未置餐桌

的吧台对侧的墙壁上没有挂油画。

“啊,是言少,温少,辛少。”穿着燕尾服的栗发褐眸中年外国男子走了

过来,一口流利的中文,但音调还是有些僵硬。

“李斯特。”思莞彬彬回礼。

言希只淡淡点了头,达夷憋得脸通红,来了一句——“hel

llo。”

李斯特笑——“辛少,我是德国人。”

阿衡偷笑。

小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斯特。他对陌生的事物或人,总有着浓厚的兴

趣。

“几位这次光临”李斯特询问的语气。

“挑几瓶啤酒。”言希拿起吧台上的塑料手套,轻轻贴附在纤长的指上,

平淡微笑。

李斯特殷勤上前,走到未挂油画的墙侧,用脚勾了墙侧的卡口,缓缓推

转,反面,一格格瓶装­精­致颜­色­诱人的啤酒映入了目中。

阿衡觉得眼前一亮。

这些瓶子,不做酒瓶,当做工艺品也是能收藏的。流畅的曲线,恰到温暖

的光泽。

言希走到酒墙中央,沉思片刻,伸出戴了手套的手,取出靠右侧的一格啤

酒,轻轻摇了摇,原本清水的­色­泽,瞬间沉成流金,耀目而明媚。

“fle

eetingtime,李斯特,你藏了这么久,还是被我发现了。”言希语速

加快,挑眉,带着兴奋和惊喜。

李斯特诧异,迟疑,半晌,才开口——“言少,这酒,有人定了。”

“谁?”言希挑眉。

“我们小老板。”李斯特为难。

“不行,是本少先发现的。”少年抱着酒瓶子的手收了紧,孩子气地瞪着

李斯特。

“李斯特,我们可以付双倍的价钱。”思莞适时上前,温和有礼地开了

口。

“之前言少也问我要过几次,我一直很为难,实在不是故弄玄虚,只是这

酒是我们小老板珍藏的,仅有一瓶。”李斯特解释。

“你们小老板在哪儿?”思莞皱眉。

“他目前,在国外留学。”

“那能否打电话同他说明呢?”思莞不甘心,再问。

“这”李斯特犹豫片刻,有些勉强地开口——“我试试。”

看着李斯特走到了一旁接电话,辛达夷骂开——“我靠!什么小老板,比

老子面子都大,思莞你跟这老外磨什么,家里老头儿们一个电话打过来,什么

酒喝不到嘴里,还在这儿,让老子看内什么狗屁小老板的脸­色­!他­奶­­奶­的!”

思莞苦笑。

要不是言希想喝,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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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抱着酒的少年不作声,只是轻轻用指摩挲了酒瓶,眯眼看着金­色­的液体又

一点点恢复澄清。

待李斯特回来,一通道歉——“抱歉,我们小老板说,fle

eetingtime是他

的心头好,要送给最珍爱的人的,所以,言少的要求,我们恐怕”

言希怔怔看着酒瓶,随即,抬了头,递给李斯特,淡笑开——“本少忽然

不想喝了,还给你。”

李斯特终觉不妥,得罪不起眼前的三人,便挑了几瓶上好的啤酒,作为赔

礼送给言希。

可,言希,却淡了心思,回绝了。

辛达夷勾了言希的下巴,嘿嘿笑道——“美人,没关系,只要你跟着大

爷,没有那啥啥福利太,咱还有青岛呢,支持国货,哦耶!”

言希笑若桃花,反手抓住了达夷的手,轻舔了舌尖,眸光四溢,不怀好意

地掐着嗓子——“死相!“

阿衡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达夷却轰地红了脸庞,说话不利索了——“言希你你你”

言希笑,瞬时抛了一个媚眼,无辜而狡黠。在戏弄别人的事上,他断然不

会落了下风。

思莞淡笑,挤了进去,不动声­色­地分开了两人。

“别闹了,小虾都饿了。对不对,小虾?”

好像是。小孩儿摸了摸肚子,懵懂地点了头。

阿衡淡哂。

她势必把自己放在超然的位置,才能掩盖自己的迷惑。

到了āvone,老板极是热情,像是许久之前便熟识的人。看样子,三人经常

光顾。

“陈老板,新鲜的龙虾看着挑几只,最大的冻了切薄,添几叠芥云红酒

酱,小一些的用荷兰­奶­油焗了。”辛达夷熟练地翻了菜单。

“是是。”对方殷切开口——“辛老最近身体可好了些,陈年的痼疾,春

天最易发作。”

辛达夷凝睇,笑说——“老爷子身体好得能上山打虎,只是一帮护理警卫

员小心得很,倒显得我很不孝顺。”

此言,不可谓不得体。语句拿捏得刚刚好,派头做得恰到甘味,却不是阿

衡熟识的辛达夷。

阿衡抬眼,思莞言希是习以为常的面容。

“这位小姐是?”陈老板看阿衡是生面孔,微笑询问。

“家妹。”思莞微微一笑。

“哦,是温小姐呀,怪不得模样生得这么好,像极温老夫人。”对方笑着

称赞,心中却有了计较——这姑娘就是才寻回温家的正牌小姐。

思莞眼睛黯了黯,勉强点头。

言希却笑,眸中温水拧了冰意——“陈老板好记­性­,以前温­奶­­奶­带着思尔

来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

那中年男子瞬间脸红,被噎得哑口无言,寻了理由,匆匆离开。

气氛有些冷。

半晌,阿衡温和一笑,山水流转——“­奶­­奶­,在地下,会骂他的。”

“为什么?”达夷抓头。

“­奶­­奶­说——嘴笨嘴笨,不像不像。”阿衡故意说话结巴,逗众人笑。

这便有了台阶,大家骑驴下坡,转了话题,气氛慢慢调浓,是一幅亲密无

碍的样子。

阿衡在南方长大,龙虾也是吃过许多的,但最大的也不过是两掌罢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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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眼前的,远和自己从小见惯的不是一个品种一个吨位。

长长的须,硕大的身子,已拔开的硬壳,洁白柔软的虾­肉­,冰块撑的底,

加上几叠子散发着奇怪香味的调料,实在是稀奇诱人。

小虾欢了,扑向同类,塞了一嘴,顾不得说话。

思莞笑,夹了一片虾­肉­,蘸了酱汁,放入阿衡碟中。

他一向有着好兄长好男人的风度,这一点无可指摘。

辛达夷像是饿得厉害,风残云卷,阿衡本就觉得虾味鲜美,看到大家吃得

高兴,吃到嘴里,好像又好吃了几分。

可是,无酒不成宴。思莞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于是要了几瓶嘉士伯

啤酒佐菜。

吃到半饱的时候,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思莞接了手机。99年的时候,所谓

手机重量着实不讨喜,但在当时,算是稀罕物件,思莞他们对这个还算有兴

趣,就央大人从免税出口货中挑了几个玩儿。

接电话时,思莞是满面温柔和笑意,挂电话时,脸却已经变得铁青,抓起

桌上的啤酒,整瓶地往下灌。

大家面面相觑,连小虾都乖觉地放了筷子,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思莞。

“思莞,怎么了?”达夷沉不住气,皱眉问他。

少年不答,又开了瓶啤酒,未等达夷夺下,瞬间灌了下去。

要说起嘉士伯,度数撑死了也就是啤酒的水平,但喝酒最忌讳的就是没有

章法地猛灌,这不,思莞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

少年明亮的眸子带着隐忍气愤,不加掩饰地看着阿衡。

他再去摸索第三瓶酒时,言希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沉了怒气——“你丫

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直直地望着阿衡,滚烫的泪水瞬间滑落,让人措手不及。

“阿衡,你就这么恨尔尔,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到底碍着你什么了,又

­干­过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对她?”

阿衡张嘴,蠕动了,却发不出音节,于是,努力又努力,对着他微笑,悲

伤而不安。

“你为什么要骗尔尔在帽儿胡同等着你,你说一定会带她回家,然后安稳

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尔尔”思莞的声音已经哽咽——“在帽儿胡

同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说了什么?阿衡冷却了全身的温度,却依旧带着虚弱的善意微笑

着,只是喉中­干­涩得难受。

“她说——哥,阿衡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我好想回家”思莞几乎破嗓

吼了出来,完全撕裂了的痛楚。

“我从来没有期待你对尔尔抱有什么样的善意,甚至,我希望你能够恨

她,这样,我会更加地良心愧疚,会更加倍地对你好,补偿你从小未得到过的

亲情”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带着这样的恶意走入荒谬的偏差?

思莞顿了嗓音,凝滞了许久,轻轻却残忍地开了口,

“可是,温衡,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地希望着,你他妈的不姓

温!!!”

阿衡本来握紧的拳松了开,她觉得,指尖全是汗,全身的皮­肉­都在滚烫叫

嚣着。很奇怪地,心跳却可笑地平稳坚强着。

缓缓地,她蹲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连面庞都皱缩了埋到深处。

喉头颤抖着,眼睛酸得可怕,泪水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原来,她不像自己想象地这么在乎温家,温思莞。

谁又稀罕姓温!谁又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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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想了想,于是,她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是刚要笑,眼泪却掉了出

来。

“温思莞,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吗?”未及她说

话,言希冷笑,走上前,握紧拳,飞了白­色­衬衣的袖角,打在了思莞脸颊上。

思莞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辛达夷小虾在一旁傻了眼。

“达夷,你陪着温少爷耍酒疯,老子不奉陪了!”言希撸了袖口,喘着粗

气,拉起阿衡,流行大步,伶仃孤傲着脊背,离了去。

走了出去,阿衡却甩了少年的手。

“你,不信思莞,吗,我害尔尔”她赤红了双目,像是杀了人的绝望

姿态,话语乱得毫无章法。

言希摇摇头,沉默着,甚至并没有微笑,漂亮的眼睛却慢慢注入了谅解的

温柔。

她恐慌地看着他,十分地厌恶他用近似怜悯的眼睛望着自己。

这让她无地自容,存在得自卑而毫无傲骨。

他伸出手,­干­净纤细的手指,轻轻包住她的手,一根根缚住她的指,略带

冰凉的指腹,在行走中,暗生温暖。

她由他牵引,攀附着他手臂的方向,毫无目的。

终究,眼泪汹涌了,失态了。

“我讨厌思莞,太讨厌了”她不断地大声重复着,只在泪光中望到了

言希的黑发。

言希顿了脚步,叹了口气,转身,把女孩揽入了怀中,轻轻低声拍着她的

背。

“我知道,我知道”

她那日的情绪,是一辈子难得的失控,因此,又怎会注意到,这少年此生

难得的温柔迁就。

这女孩在少年怀中,哭得近乎抽噎,他抱着她,像哄着新生的无助的婴

孩,哥哥甚至父亲的耐心,对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她听了许多,却又忘了许多,因为,本就不知,哪句是真诚的,哪句又该

存着几分的保留去相信。

可是,只一句,她未尝刻意,这一生至死方休,却再也未曾忘记。

那么清晰,那么动听。

“阿衡,谢谢你姓温。”

chapter28

Chapter28

思尔回到了温家,是温老亲自接回来的。书房里,思莞挨了一顿骂,这事

儿,似乎就结了。

可是,阿衡比起从前,更不爱开口说话了。只是见人便笑,温柔和气的模

样,没怎么变。

母亲给她添置许多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恨不得成麻袋带回家,这番疼

爱,不知道是在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内疚矛盾升级了多久的结果。

可是,母亲总算称心如意,于是,若她还有孝心,只能皆大欢喜。

让人丧气的是,每每望见思尔,却总是在心中画虎生怯,亲近不起来。

落在思莞眼中,恐怕坐实了做贼心虚。

分不清从哪日开始,言希却好像,突然和她亲密起来,把她当作了好哥们

儿,还是多年未见特瓷实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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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笑接受了这番善意,便觉得人生比狗血还要八点档。

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每到周末,她总是贪睡,一整天不离开房间也是常

有的事。

说起房间,她主动请示爷爷,搬进了离楼梯最远的卧室,打开窗,便是一

颗梧桐树,她搬去时,恰巧添了新枝,青­嫩­而生机勃勃。

卤­肉­饭很喜欢她的新房间,每天傍晚总要遛到她的窗前,站在梧桐枝上,

嗷嗷叫着,与她人鸟殊途地对着话。它念着“卤­肉­卤­肉­”,古灵­精­怪,像极主

人,而她,对着它念语文课本,普通话依旧糟得无可救药。

每每念到《出师表》,最后一句,“临表涕零,不知所云”,对上卤­肉­饭

黑黝黝懵懂的小眼睛,总是一通开怀大笑。

张嫂也挺郁闷,唉声叹气——“这孩子怎么了,本来就呆,可别一根肠子

到南墙,魔障了”

思尔含泪——“都是我的错。”

你又几时几分几秒在哪地犯了哪般的错?她倒巴不得自己高山流水,一身

君子做派,可惜这世界还有人心甘情愿地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阿衡笑,装作没听到。

每个周末,阿衡总要去帽儿胡同,顺便带着好汤好水,看着小虾成绩进步

了许多,小脸儿­肉­嘟嘟的有了血­色­,便觉得心中十分踏实,心情好了许多。

小孩儿总爱对着她数落着好吃的东西数落着班上某某多么讨厌欺负了他个

子矮而他又怎么拿青蛙欺负了回去,一点儿也不她当生人,放肆撒娇到无法无

天。

“你倒是像养了个娃娃,不错不错,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达夷开她玩

笑。

她脸红了,讷讷不成言。这种私密的个人愿望,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起吧

可是,女孩子不是都要嫁人生子的呀,做贤妻良母是好事。

于是,安稳了脸­色­,回头对达夷笑眯眯。

呵呵,说得好!

达夷喷笑——”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脸皮忒厚!“

阿衡横眼。

那好,祝你一辈子娶不了妻生不了子想当贤夫良父都没机会!

多年之后,一语中的,囧死了阿衡。

早知道当时就祝自己每买彩票无论是体彩福彩刮刮乐个个必中睡觉都能被

欧元砸醒了!

闲时,言希总有一大堆借口拉着她到家里玩儿,发现阿衡打游戏颇有天

赋,更是收了她做收山弟子,可惜青出于蓝,阿衡总是把言希的小人儿打得丢

盔弃甲,惹得少年脸青。

可是,这是个好哄的孩子,一碗排骨面,立刻眉开眼笑。

卤­肉­饭最近语言线路答错了桥,不再叫魂儿似地叽叽喳喳着"卤­肉­卤­肉­”,

开始装深沉,小翅膀掖到身后,感慨万千——“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狂笑,弹着小东西的小脑袋——“你也知道自己不知所云哈!”

阿衡无奈,把泪汪汪的卤­肉­饭捧到手心,好一阵安抚。

“阿衡,不要惯坏了它,小东西没这么娇弱。”言希扬眉。

阿衡微笑——“不娇弱,也不坚强,呀”

那么弱小的存在,总要呵护着才能心安。

少年撇­唇­——“小强够小了吧,还不是照样无坚不摧!”

阿衡淡哂,若是逞起口舌,她可说不过言希。

少年蓦地,瞪大了黑黑亮亮的眸子,直直盯着阿衡,看得她发毛,才饱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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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深情地开口——“呀呀呀,可怜的孩子,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

饭,光顾着和思尔斗法绝食装小媳­妇­自虐了?”

阿衡面上微笑,小翻白眼。

“为了表示同情,本少决定”少年顿了顿了,煞有介事的表情——“

请你喝酒!”

这是什么火星思维?

阿衡笑,点头说好。

他趁着言老应酬,李副官打瞌睡的好时光,拉着她,便鬼鬼祟祟地进了地

下储藏室。

“好黑!”阿衡糯糯开口。

“嘘,小声点儿,别让李妈发现了!”言希压低声音。

“怎么,不许喝酒吗?”阿衡迷茫。她以前在乌镇时,经常陪着父亲小酌

几杯,不是青叶便是梅子,酒量不浅。

“孩子,你是未成年呀未成年!”

黑暗中,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像拍着小狗。

哦。阿衡点头,也不知伸手不见五指的酒窖中言希能看清楚否。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位明显是惯偷,窸窸窣窣地忙了小半会儿,就抱着

酒回来了。

她适应了酒窖里的黑暗,眼睛渐渐能够看到大致的轮廓。

很大的地儿,很多的酒,多是茶瓷装的,看起来像是误入了古代的哪件酒

坊。

回过神儿,言希已经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阿衡轻笑,学着少年的模样,坐在了他的对面。

“喏。”言希大方得很,自己留了一瓶,又递了一瓶给阿衡。

“就这样喝?”阿衡呆。起码应该有个杯子吧?

“要不然呢?”言希笑“放心吧,这里酒多得是,不用替我家老头省。”

阿衡很是无力,她觉得自己和言希沟通有障碍。

但看着少年怡然自得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不够大气,人生毕竟,难得几次

开怀。

于是,摸索到瓶口,用指尖扣掉腊塞,微笑示范,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清咧的。

少年看着她,眼睛在黑暗中,像是白水晶中养了上好古老的墨玉。

“汾酒?”阿衡问。

言希点头,把手中的递给她——“尝尝这个。”

阿衡抿了口,辛味呛鼻,到口中,却是温润甘香的味道。

“洋河?”

言希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的?”

阿衡脸­色­微红——“小时候,阿爸打酒,偷喝过。散装,很便宜。虽然,

不纯。”

少年­唇­角上扬,嘀咕了一句,声音极小。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是块宝呢?”

宝?阿衡愣了。

半晌,讪笑。大概,也就只有言希会这么说了。

与他意气相投,盖棺定论之前,不知是好还是坏。

那一日,黄昏暮­色­,弥漫了整个院子的金黄,只两个人躲在黑漆漆的酒

窖,推瓶换盏。

出来时,少年脸­色­已经红了桃花林。

“阿衡,要是大人问起来了,怎么说?”他醉意醺然,半掩眸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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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喝了果汁,和言希,可好喝了。”阿衡笑,神态安稳,面­色­白净,­唇­齿

指尖,是香甜的气息。

“乖。”他再次拍了拍她的头,孩子气的笑。

“阿衡呀,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和果汁吧。”少年笑,露出了牙龈上的

小红­肉­,伸出细长的小指,憨态可爱——“拉钩。”

阿衡啼笑皆非,小拇指轻轻勾起少年的指,又瞬间放下——“好。”

她每每做出承诺,必定实现,这是一种执着,却也是一种可怕。

于是,她做了言希固定的果汁友,到后来的酒友,至亲时,不过如此,至

疏时,也不外如是。

六月初的时候,天已经极热,家里中央空调也开始运作,二十六度的恒

温,不热不冷,舒适得让阿衡有些郁闷。

她不喜欢太过安逸的环境,尤其是人工制造的,于是,到了周末得了空,

跑小虾家的时候居多。大人们都忙,放了学,家里常常剩下思莞思尔。

说起来,思尔小时候身子单薄,家里人娇养,晚上了一年学,今天夏天才

升高中。眼下,为了准备中考,思莞卯足了劲给思尔拔高,大有不考西林不罢

休之感。

又是周一,阿衡生物钟稳定,一向到点儿自个儿睁眼,可是,这次,却无

意借了外力,是被一阵喑哑难听的铃声吵醒的。

拉开窗帘,梧桐树下,站了粉衣少年,倚在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旁,笑

容明媚,仰头望着窗,手使劲儿地摁着车铃。

“阿衡,你看!”他有些兴奋。

“什么?”阿衡揉眼睛。

“yogirl,se

ee,快se

ee,我的洋车儿,带横梁的!”言希手舞足蹈。

这车?

阿衡笑——“从哪儿来的?”

少年唾沫乱飞——“昨天,从储藏室淘出来的,老头儿以前骑过的,二十

年的老古董了,现在都少见,一般人儿我不让他瞧!”

阿衡叹气——“吃饭了吗?”

“一碗豆浆一碗胡辣汤仨包子算吗?”言希欢愉了面容。

她探头微笑,言希早餐一向吃得少,撑死了一碗豆浆,今天看起来心情是

真好。

“我先在院子里遛一圈,你快点儿,一会儿带你上学!”少年回校,挥了

手,有些滑稽地跨上横梁,老头子一般的模样,一走三晃。

这洋车儿,离报废不远了。

她咬着馒头,专心致志地吃早饭时,有人却气急败坏地敲了门。

张嫂开了门,是言希。

脸上手上蹭了好几道黑印。

“这是怎么了?”思莞咂舌。

“还没跑半圈,车链掉了,安不上了!”言希一ρi股坐了下来,眼睛瞪

大,占了半张脸。

“什么车链?”思莞迷糊起来。

阿衡笑——“脸脏了。”

言希嘟囔着跑到洗手间,阿衡搁了馒头抱着修理箱走了出去。

却未注意,思莞黑了一半的脸和不是滋味的另一半脸。

果然,看到了近乎瘫痪的自行车。

她皱眉,为难地看着比自己岁数还大的车链。

钳子螺丝刀倒了一地,得,看哪个顺眼上哪个吧!

噼里啪啦,叮哩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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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看着微颤颤返回原位的链条,觉得自己实在人才,哪天问问何爷爷,

缺不缺人

“怎么安上的?”言希惊诧。

阿衡沉吟,这是物理原理还是数学原理还是两者都有?

她抬头,言希却笑了。

阿衡知道自己脸上一定不比刚刚的言希好看到哪,严肃了,掩饰脸红——

“我觉得吧,你应该,谢我。”

言希也严肃——“我觉得吧,你应该,考虑一个喜好喜剧的人的心情。”

阿衡瞪,一二三,忍不住,笑。

言希也笑,食指轻轻蹭掉女孩眉心的一抹黑——“谢谢,今天我能骑上这

辆洋车儿,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滚石,感谢索尼,感谢阿衡,行了吧?”

阿衡含蓄点头,暗爽。

呵呵。

这一日,阿衡坐在自行车上,像极了电视上抬花轿的颠簸,晕晕沉沉,歪

歪扭扭的。

破车以每秒一步的速度晃悠着,半路上,碰到了达夷,那厮明显没见过世

面,吓了一跳,嘴张成­奶­糖喔喔,兴致盎然悠悠哒哒地研究了一路,言希怒,

扭了头,直接朝辛达夷身上撞。

车虽破,杀伤力还是有的。

言希轻蔑地看着倒地不起的辛达夷,得意地用车轮在少年腿上盖了印儿,

潇洒随空气而去。

阿衡红了脸,掩了面,打定主意掩耳盗铃别人瞧不出破车后座有人。

可,终究,明知言希有着容易后悔容易执迷不悟容易逞强的坏毛病,尴尬

别扭了一路,还是陪了这少年一路。

只是,需要多久,他才能意识到,这陪伴弥足珍贵。

有时,即便掏空了心,付出了全部,也再也寻不得的。

chapter29

Chapter29

言爷爷要出国了。

阿衡初听说,是在吃晚饭时,自家爷爷说起的。

言爷爷年前已经在准备签证出国的事,上头觉得老爷子戎马一生,给新中

国奉献了不少,军部理应放行,送他去美国和儿子媳­妇­一家团聚,这才准了。

不然,言老爷子的军衔在那儿摆着,出国办的人还真是为难。

“言希呢?”阿衡问,说完后才自觉语气过急。

爷爷扫了她一眼,皱着眉——“那个孩子,死活不乐意去,言帅从年初哄

到现在,言希都不答应,这两天,爷孙俩正冷战着。”

这厢,思莞已经放了汤勺,不顾餐桌礼仪,大步流星地离了开。

思尔看了看母亲祖父的脸­色­,打着圆场——“哥和言希哥的感情一向很

好。”

温老哼了一声,眼睛有些­阴­厉——“这么大的孩子,真不知道心思都放到

了哪里!”

阿衡尴尬,这话爷爷是说给谁听的?

她匆匆吃完饭,回到房间,拨了达夷的手机。

“达夷。”阿衡抿了抿­唇­。

“哦,是阿衡呀,怎么了?”达夷身旁有些嘈杂。

“思莞,言希,在身边?”她想了想,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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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俩人正吵着呢,哎哎哎,言希,美人儿,别恼,别砸老子游戏机,

刚买的,思莞说那话没啥意思!”辛达夷离了手机,劝架,阿衡在另一端听了

个十之八九。

果然她微微叹气。

“那啥,我先挂了,阿衡我一会儿打给你我靠,温思莞,你丫今儿疯

了不是”

一阵忙音。

放回话筒,坐到书桌前,她望着书桌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书,无论拿起

哪一本,每一桩再清晰不过,却又好像都枯燥得令人难以接受。

牛顿运动定律,呵,总是在虚无的条件中创造结论

Agcl,BaSO4,永远不会溶解吗

有细胞壁的单细胞植物,没有细胞壁的单细胞动物,不管怎么样,都是单

细胞

正弦曲线,余弦曲线,一般的模样,却永远相差四分之一个周期

她看着书,温柔的眼神,轻轻呼吸,想着心平气和,却发现,随意一秒的

呼吸都可能走向无法平息的紊乱。

可最终,还是放弃以自我的思维解读,饶过自己,缓缓地伏在桌子上。

她不够聪明,又如何敢轻易动下妄念,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谁又能漫过心底的不舍却又不去挽留那个谁?

可是,忍过才好,只要能忍得,便能舍得。

阿衡叹气,又缓缓坐直身子,翻开语文课本,轻轻念着课文,许久未用的

吴音侬语。

没有人会听懂吧,这样,才能安心。

“归有光,《项脊轩志》,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她笑,摸着书本上

的字,所学古文不算少,可,唯独最喜欢这篇。

他家有个南阁子,做了垂髫少年的书房,一生,除了娶妻尽孝,并未离去

几时。家有祖母,喜这少年入仕,光耀白玉笏;又有慈母,夜常叩门,儿寒

乎,欲食乎,殷殷备至;阁前美景,一年四时,绿柳成荫,月影疏斜。后来,

束了冠,娶了妻,小妻子常描着他的笔迹,笑语,相公,家中小妹问我,何为

阁子也?

何为阁子也?少年哑然

何为阁子也?他生于此长于此,半生蹉跎,圈在阁子内,站在此山中,如

何能知如何能知何为阁子也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阿衡念着,微

微闭眼,书中的字字句句像是在心中拖沓了墨迹,一字一句,费了思量。

于是,枇杷树焦了又绿,绿了又焦,那亲手栽树的小妻子早已深埋黄土,

黄泉两处,他依旧不知答案。

再睁开眼,身旁站着笑颜明丽的思尔,三步之遥。

“阿衡,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她微笑轻语,歪头问她。只是这声音在

夜风中,清冷而讽刺。

阿衡抬头,起身,温和开口——“尔尔,夜里风凉,你身子弱,不要,站

在风下。”

转身,走到窗前,合了窗。

窗外,月漫枝头,树影斑驳,映在窗上,缓缓无声息地前行。

思尔无所谓地转身,嘲讽的语气——“你知我是什么模样,不必装得这么

客气。今天,只是看在你姓温的份上,奉劝一句,不要再做白日梦。”

阿衡敛眉——“多谢。”

平静如水,温柔礼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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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思尔关门,嗤笑——“真不知道你和思莞闹些什么,两个人,跟一个模子

刻出来的一样。”

是呀,不知为了谁。而这个谁又不知为了什么人前人后两副肝肠。

阿衡淡笑,看着少女离去。

大半夜的,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所幸,那时除了学习不爱别的,若是

看过午夜凶灵,那还得了?

“哪位?”半梦半醒,鼻音很重。

“思莞吗?你丫把电话转到阿衡房间!”气势凌人的声音。

阿衡瞅了话筒半晌,迟疑开口——“言希,我,温衡。”

“咦,我听错了?是你正好!”言希语速有些快。

阿衡有些迷糊——“嗯?”

“喂喂,阿衡,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不准说假话,知道吗?”

哦。

阿衡点头。

“我家老爷子和李妈去美国,你愿意搬到我家住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尴

尬不自在。

人都走了,找她当守门人吗?

住哪不一样

“好。”她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回答,却误解了少年的意思。

“老头儿,老头儿,听到了吧,不用你­操­心,你们走后,本少照样有饭

吃,嘿嘿,阿衡做饭不是盖的!”对方欢喜雀跃。

啪,电话挂了。

阿衡觉得自己在梦游,黑暗中闭上眼睛摸回床上。

早晨醒了,暗自嘀咕,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言希竟然让我到他家看门儿

我还竟然答应了,随即脸红了,咳咳两声,低头喝米粥。

抬眼,思莞看起来脸­色­不错,红润红润的,从起床开始酒窝就一直挂在脸

上,神清气爽。

少年不似平常,刻意避开眼光,反而看着她,笑眯眯的,绝对无比的善

意。

阿衡小小地哆嗦了一下,缩回目光,啜着白白香香的米粥。

“阿衡,你什么时候收拾东西,我帮你。”思莞语气温柔亲切。

手一抖,粥梗在脖子里,烫出了泪花花。

莫非,要被退货,扫地出门了?

“为什么?”阿衡讷讷。

“什么为什么,你昨天不是答应言希搬他家了吗?言爷爷不是也妥协了

吗?”思莞冲她乐,笑容灿烂,比朝阳还刺眼。

温老沉吟,也开了口——“阿衡,你言爷爷跟我说了这事儿,言希确实不

想走,但家里没人做饭,请保姆怕那孩子挑剔,正好他吃得惯你做的饭,你去

言帅放心。我看平日你们感情不错,咱们两家的感情,亲兄妹也是说得过去

的,这事儿,不如就这么着吧,住不惯了,再回来也成。”

呆。昨天不是做梦?

可爷爷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快?昨天的语气,像是巴不得言希走的,今

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这次,反倒是温母撂了脸­色­,皱眉——“不成,阿衡是个女孩子,和阿希

在一起,不方便!”

温老默默注视了阿衡一会儿,开口——“蕴仪,这事儿,是你言伯伯亲自

跟我说的。”

“爸,我知道,可是安国临走时跟我表过态,他不同意”温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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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温老打断了媳­妇­的话,严肃了神­色­——“前些年,不是言帅一力保举,那

一起风波,我们一家都要搁进去了,没有言帅,温家哪有今天!”

“可是”温母看了一眼思尔,欲言又止。

“何况,当年,我被堵到包围圈里,是言帅不顾军令,带着人把我救出来

的!这两桩,哪一个不够温家还一辈子?”温老声音颇是沉静,掷地有声。

“爷爷,我去。”阿衡默。一件小事,至于说到国破家亡结草衔环的地步

吗?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是她小白了

言帅李副官出国的当天,她就连包袱带人扔到了言家。

“言希,我们阿衡可交给你了,你手下留情”思莞提着行李包,欲言

又止。

言希接过行李,猛踹一脚——“行李到了,人到了,你可以滚了!”

随即,哐当,关门。

“切!以为本少虐待狂呀!”言希狰狞着大眼睛,咬牙切齿,转头,对着

阿衡,笑得春花灿烂。

阿衡抖了抖面皮,后退一步——“言希,正常表情,就好。”

言希撇嘴——“少爷我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吗小时候我可是全院公认的可爱

宝宝呀可爱宝宝”

阿衡无语。我小时候还人见人夸一根含羞草呢。

“走吧,到你房间看看。”言希把手Сhā进口袋,露了牙龈的小红­肉­——“

我整了好些日子,让人买了一些家具。”

依旧是离走廊有些远的房间,和言希的隔了两个客房。不过,由于言家和

温家所处方位不同,言希为阿衡选的这个房间,长年都是阳光充沛的。

“阿衡,你喜欢阳光。”他推开门,白皙秀美的指释放了满室的金光,极

是肯定的语气。

阿衡愣。她以为,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喜欢­阴­暗。

因为,在温家,她挑了树影最盛的房间。

当然,她自以为是的滴水不漏,只是酒窖中那一番畏惧黑暗却被谁不经意

记进了心间。

“你喜欢黑­色­白­色­冷­色­,讨厌粉­色­红­色­暖­色­,和我刚好相反。”言希微眯

大眼,笑着如数家珍。

黑­色­的书橱,白­色­的衣柜,牛­奶­­色­的墙,散发着淡淡的木香的家具,温柔

而严谨的­色­调。

阿衡抬头,凝视着白墙上一连串醒目的涂鸦。

言希顺着她的目光,轻咳,小声嘀咕——“抱歉,个人趣味,一时手痒,

没忍住,你将就将就吧。”

同他房间一样的风格散漫的兔耳小人儿,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大大的

眼睛,占了半张脸,像极

阿衡笑,凝视言希,皱着鼻子——“好看。”

言希扑哧一声,拍拍阿衡的脑袋——“笨孩子,什么都只会说好看。”

阿衡苦苦思索半天,又郑重说了一句——“谢谢。”

言希手背掩­唇­,大眼睛忽闪忽闪,偷笑,孩子气的语调——“我还以为,

你被我从温家强要来,会恼。”

“你是言希,谁敢?”

阿衡糯糯回答。

“真是不厚道,就不能不说实话”

言希挑眉,轻轻用手臂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半晌,琢磨着,少年笑开,逗着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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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哎,既然你是阿衡,又怎么会说谎。

chapter30

Chapter30

言老临行前一夜同阿衡聊了许久,出来时,两人脸­色­都有些奇怪。

第二日,言希和温家一家人送机时,李副官拉着言希啰嗦了一堆,眼圈都

红了,生怕心肝儿上的­肉­照顾不好自己,反倒是正装爷爷,倒未对宝贝孙子牵

挂不舍,只是望了阿衡,欲言又止。

阿衡抽搐了嘴角,走上前,糯糯小声开口——“言爷爷,放心。”

老人瞬间亮了眼睛,笑得春暖花开,挥挥手,和李副官登机离去。

“阿衡,你背着我和老爷子­干­了什么?”言希觉得背脊发凉。

阿衡沉默半天,低头——“秘密,不能说。”

这话益发勾起了少年的兴趣,缠问了一路,阿衡只假寐,装作没听见。

思莞笑看言希,拍拍少年的肩——“你甭白费力气了。”

一车人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言希顿时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趣,调转眼神,

望向窗外。

蓦地,兴奋起来,使劲儿晃着阿衡。

——“阿衡,g-h国道入口,你来京时看到了吧,刚修的,牌子很漂亮,油

彩搭配得很好。”

阿衡望着窗外,迅速飞过的绿树,前方岔口,是一个清晰的国道标牌。从

乌水来京的必经之路。

好看不好看的她说不出,只是觉得陌生。

“不记得了。”阿衡摇头。

她的脑中,盘旋的记忆总是轻易被冲刷,因为她想要­干­­干­净净地生活着。

大喜大悲,最易伤人。

温母笑——“年纪轻轻,忘­性­倒大。”

阿衡含笑,不再说话,只是仔细看着言希眉飞­色­舞,听他唾沫乱飞地讲着

­色­彩的搭配。

“言希哥,你懂得真多!”思尔开口,小小的笑语,不冷不热的语调。

少年怔忪着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尴尬,闭了嘴,沉默起来。

思莞微不可见地叹气。

言希他,自幼,和尔尔相处时便是如此。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却总亲近不

起来。尔尔待言希,言语中多藏几分刻薄,而言希待她,却总是忍让无措,并

存几分怯懦。

小时候,言希抢过院子里所有小朋友的玩具,唯独未动过尔尔的。平日,

两个人不接触不亲密,甚至连话都很少说。但是,印象中,每次尔尔被院子里

的男孩儿欺负排挤,他赶过去解救妹妹时,总是看到言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不说话地坐到一边,安静地眨着大眼睛看着尔尔哭,偶尔递张纸巾罢了。

他觉得神奇,又觉得遗憾。

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每次出头的却都是言希,饶是两家关系再近,也是

颇伤一个做哥哥的自尊的。

可惜,尔尔似乎是打心底不喜欢言希。因为,她说她每次伤心难过的时

候,身边总有言希。小孩子的记忆浅,总会误以为,这个人便是欺负自己的

人,存了不好的印象,再加上言希平日的作派,任凭他如何解释,尔尔似乎抱

定了主意,讨厌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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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有些麻烦。

麻烦在于,她从没有见过这么麻烦的人。

喝牛­奶­只喝巧克力牛­奶­,但是巧克力的香味不能盖过牛­奶­的味道;煎­鸡­蛋

只吃八成熟,糖心要刚好在正中间;看电视一个人要占一整个沙发,横着躺着

怎么都行只要你不坐他身边,否则会不择手段绞尽脑汁把你踢下去;洗澡用的

沐浴露必须是宝宝金水婴儿装,其他的想都不要想,除非你想看着他过敏满身

桃花开;画画打游戏时离他十步开外,除非想被画笔鄙视死游戏手柄砸死,但

是,他要你出现时你同样必须在三秒内现身,否则会被哀怨的目光折磨死;洗

的衣服要­干­­干­净净,当然,整齐的程度像专卖店里的最好,如果不像,至少要

香,而且必须若隐若现勾人地香。

于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闪着金光通身完美的少年和灰头土脸的阿

衡。

“啧啧,言希同学,你该不会是狐狸­精­吧,专吸人­精­血。”rosemary调

侃。

“要吸也是先吸人妖的。”言希无辜摊手。

Rosemary笑得眼儿媚,上挑着凤尾,暧昧地凑到言希面前——“来来,宝

贝儿,你吸吧,我不介意。”

辛达夷手一抖,物理书拍到了­肉­丝脸上。

“妈的,言希要是狐狸­精­,你丫就是千年蛇妖,没胸没臀偏他­奶­­奶­的自我

感觉忒良好!”

陈倦指拈着书角,砸了回去,正中辛达夷脑门儿,眯眼——“你他妈还不

是狒狒没进化完在这儿充类人猿!”

狐狸,蛇,狒狒

“要开动物园吗?”阿衡打着哈欠,半梦半醒。

昨天半夜言希打完游戏又嗷嗷着要饿了渴了,把她从睡梦中晃醒热牛­奶­煮

泡面。

于是,她有些睡眠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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