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十年一品温如言加6番外 > 44

44

“不行,还差一个。”言希正­色­。

“什么?”阿衡揉揉眼睛。

“再加上一个口吃的江南水龟就够了。”言希窃笑,牙齿洁白无比。

妈的­奶­­奶­的噼里啪啦的!

阿衡悲愤。

“阿衡,依我看,言希就是吃定了你好欺负。”陈倦坏笑。

阿衡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谢谢夸奖。”阿衡从善如流,微笑,埋头,继续计算笔下的能量转换。

“阿衡,我为什么觉得你不大喜欢我?”陈倦玩味“我得罪过你吗?”

原子笔轻轻顿了顿,阿衡抬头,轻笑——“没有。”

“我们好歹是同桌,你对我这么生疏,不好吧?”陈倦向左侧身,十指交

叉,微微勾动艳红的­唇­。

阿衡愕然——“你知我,嘴笨,平时,说话”

陈倦打断她的话,媚笑,凝睇——“这不是借口。”

阿衡微微垂目,笑了笑。

她总不能说,我本能地觉得你不是良善之辈,所以堂而皇之地讨厌吧?

“你知道,我很缺朋友的。女孩子嫉妒我”陈倦突地,抓住阿衡的右

臂,泪眼盈盈,明眸斜了辛达夷一眼——“而男孩子,总是想非礼于我。”

此厢,辛达夷正挠着脑袋画受力分析图。

阿衡哑然。

您抬举他了。

第 1

11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

**********************分割线**

***

************************

阿衡看着言希房间紧闭的门,揉揉眉心,有些伤脑筋。

达夷一早就来了,两人一直关着房间,无声无息,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

什么。

敲门,咚咚。

没反应。

第十次了。

阿衡有些小郁闷,她从开始煮晚饭到厨房里的绿豆粥变凉,将近两个小

时,这俩毫无声息。

于是,推门。

还好,没锁。

“啊啊啊啊啊!”

“哇哇哇哇哇!”

两声高分贝的尖叫,一个嗓门粗,一个音律高。

阿衡吓了一大跳,惊悚十分,探过头,屋内的电视正播送着DVD。盘坐在地

板上的两个少年看到她的出现,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尖叫堪比母­鸡­。

“不能看,不能看!”辛达夷蹦了起来,伸臂挡在电视机前,眼睛瞪得贼

大,脸红得快煮透了。

阿衡呆。望着辛达夷挡住的电视缝隙中若隐若现的女人白花花的大腿。

砰。一个抱枕砸了过来。

“流氓!”言希站在远处,红着瓜子脸,大眼睛占了半张脸,唾沫恨不得

喷到她脸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砸了过来,嗖嗖的风声伴随着电视中清晰猥琐的

男女呻吟声。

阿衡僵硬地对着言希微笑,转身关了门,走了两步,又返回,开门,再度

听到尖叫声。

“我只是,想问,你们,什么时候,吃饭。”

“还有,继续,我不急。”

之后,吃晚饭的时候,辛达夷吞吞吐吐——“阿衡,你别误会,我们那

次,是第一次。”

第一次看a字开头的限量版还是第一次集体公然传播□物品?

阿衡只笑,不语,脸­色­却铁青。

“牛虻!”言希抱着白瓷碗,缩着脑袋喝稀饭,只露出大眼睛,委屈而无

辜,隐隐的戏弄和狡黠。

阿衡放了碗,眉眼温和,慢悠悠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流氓了?是

参与了,还是,帮你handwork了?”

真恼了真恼了!

辛达夷打了寒颤,小声对言希耳语。

让阿衡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放在平日,比杀了她还难。

废话,还用你对老子说!

言希挑眉,拿手挡嘴,低声骂回。

怎么办?

辛达夷抓抓黑发,觉得棘手。

要不,你给阿衡赔礼道歉?

言希摸下巴,深沉考虑。

为毛是我?

辛达夷急了,半个身子探到言希座位上。

切!你的东西,难道要老子背黑锅?

第 1

11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义正言辞。

靠!要不是你丫说想看日本的,老子会辛辛苦苦东躲西藏带来吗?

辛达夷快抓狂了。

呀,不管了,是你带的东西,你负责。

言希摊手,闭眼装无赖。

阿衡垂头,肩膀不停抽动,手中的筷子在颤抖。

“阿阿衡,你别哭,那啥,我不是故意带那些东西来的,你别生气。

”辛达夷吞吞口水,小声道歉——“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我没见过女孩子

哭,很恐嗷嗷,言希,你丫踩我­干­嘛!”

“咳,对对,阿衡,都是大姨妈的错,真是的,这孩子,这么多年,光长

岁数不长脑子,怎么能­干­出这么天理不容这么猥琐这么不少先队员的事呢!我

帮你打他哈!”言希猛踩辛达夷,陪着笑脸。

阿衡听言,抬起头,双颊憋得通红,­唇­齿之间,俨然是温柔揶揄的笑意。

还好,不是哭。

辛达夷松了一口气,但反应过来随即咬牙——“阿衡!!”

“抱歉,不是,故意,要笑的。”阿衡弯­唇­,声音软软糯糯,慢慢的,好

心情的。

“呀!死大勺儿,死水龟!”言希怒,左手佯装要拍阿衡的脑袋,到了发

顶,却轻轻落下,拍了拍。

微凉柔软的掌心。

“切,死孩子,还以为真恼了呢。”

笑靥如花,龙眼般的大眼儿眯了眯。

chapter31

Chapter31

言希喜欢视觉摇滚,阿衡是不意外的。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少年有一颗敏感而又宽阔的心,足以承载音乐最

绚丽的变化,接受造型上最诡谲的尺度。

颓废,靡丽,喧嚣,这是她对那些带着金属质的音乐所能给予的所有评

价。

言希是一个聪明的人,因此,他总是,把那些可以称为美人的人,演唱时

的所有细微的动作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嗓音流动的味道,只不过是跑了

调的。

言希又是一个专一的人,许多年,只听一个乐团的音乐,最传统古板的日

本最高傲华丽的SLE

EEPLES

SS,夜未眠。四个人的组合,其他三个,只是平平,唯

独主唱ICE,是一个如夜­色­一般迷人的­精­致黑发男子。

ICE喜欢站在舞台的角落,在灯光暧昧中,画着最华丽的妆容,用带着压抑

狂暴的灵魂演绎自己的人生。

无法道明理由的,言希热烈地迷恋着这个乐团,或者说,ICE这个人。

阿衡看过言希录的ICE演唱会现场,却着实无法生起热爱。因为,这个叫做

ICE的男子,有着太过空灵­干­净的眼睛,脱离情绪时,总是带着无可辩解的对世

人的轻蔑;热情时,却又带着满目的火,恨不得把人烧尽。

她看着舞台上的那男子,看得胆颤心惊,转眼,却又胆颤心惊地发现,言

希把那男子的眼神模仿得炉火纯青。

这让她有一种错觉,如果给言希一个机会,他会放纵自己重复走向ICE那些

眼神背后隐藏的相似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她即便不清楚却也敢打包票,绝不

是长寿安宁之人会拥有的。

第 1

11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因此,当陈倦微笑着把一张传单递给言希时,阿衡隐隐皱了眉。

“什么?”言希有些怔忪。

陈倦笑——“我以前听思莞说,你很喜欢视觉摇滚,今天上学路上,有人

发传单,好像是c公司

准备新推出一个视觉BANK,正在选拔主唱。你可以去试试,言希。”

C公司,是全国有名的造星公司。国内知名的乐团,有多数是c团制造。

言希愣,半晌开始偷笑——“哎呀呀如果本少被选上了进入演艺圈以后是

不是就能看到我偶像儿了?”

陈倦挑了眼角的凤尾,隐去笑,正­色­——“言希,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言希怪叫——“谁跟你开玩笑,就是开玩笑我能拿我偶像儿跟你开吗,

切!”

“言希,我记得你丫好像从两年前就念叨着要到小日本儿去看你偶像儿。

”辛达夷Сhā话。

“没办法,我老头说,我要是敢踏进倭国一步,就立刻和我断绝关系,尤

其是金钱关系。”言希摊手,摇头,感叹。

“别扯这些了,我正好认识几个玩儿乐队的,言希你要是乐意去,我可以

请他们陪你练习。”陈倦打断少年偏题的话头。

“去,怎么不去?”言希笑。

阿衡坐在一旁,一直不置一词,心中却隐约有些烦躁。

她心底本来期待言希把这事当做一个笑话,说说也就忘了。可是,他放学

以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关了灯,一个人一遍遍安静地重复观看ICE的演唱

会实录。

出来的时候,只对她说了一句——“阿衡,我想试试。”

阿衡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头。

她不知rosemary为何对言希的事如此关心,但mary寻来的那几个人,每一

个都是艺大的学生,对摇滚乐十分通晓。

“这是玩儿真的?”辛达夷对着阿衡咂舌。

架子鼓,吉他,键琴,一应俱全。

“嗯,昨天,言希,报了名。”阿衡开口,目光却是投在rosemary身上

的。

他正用着完全专业的角度,在认真挑剔着言希唱歌发声。

阿衡没有忘记,思莞曾说过,陈倦的音乐才能有多么出彩。

当然,母亲也曾说过,言希幼时跟随她学钢琴时,整整一年,才能磕磕巴

巴地弹出一首小舞曲。

天生长了一双弹钢琴的手,却对音乐的敏锐­性­出奇得差。

因此,为什么,会是言希?Rosemary,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选定了言

希,或者,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言希。阿衡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在不遗余力地

把言希拉向这条路。那一套说辞,言希的兴趣,同学情谊,太过敷衍。

依言希平日的敏锐,他本该看出,可是,当这少年流连沉浸在­精­神甚至灵

魂的罂粟中,已然失去控制。而rosemary,显然是清楚言希­性­格中的这一弱势

的。

他对言希很了解。这超出阿衡设想太多,也太可怕。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清楚这诡异少年的目的。从他的变装归国,对过去

的只字不提,以及思莞对他靠近言希的强烈排斥,一切的一切,都像解不开的

雾­色­朦胧。

“这句是八六拍,A大调,先起后收,唱错了。”rosemary皱眉,指着乐

谱。

“怎么又错了?”言希小声,瞪大眼睛,看着乐谱,像要看出一个洞,表

第 1

11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情是茫然无知的可爱。

阿衡收回神思,笑了起来,走到厨房,准备了几杯果汁。

“陈倦,谢谢。”阿衡把果汁递给那个一身女装的妖娆男子,微笑着打断

他对言希的训斥。

言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阿衡,可怜兮兮地伸出手索要果汁,像极嗷嗷待哺

的卤­肉­饭。

“阿衡”

“自己拿。”阿衡微笑,淡淡转身,拉着辛达夷向玄关走去。

她留给他完全的空间。

不要遗憾,不要有遗憾

**********

********************************

****分割线

**************

*********

选拔的日期在七月中旬,期末考试是在七月初。思莞是断然不会允许言希

再次在高一混日子的,这厢思尔中考一过,他便驻扎在言家,每天主动给言希

复习功课。

Rosemary对思莞的行为一直似笑非笑的,像是早就明白他会如此,也就知

趣地应允,期末考后,再练发声。

“阿衡,你”思莞对着阿衡欲言又止。

阿衡淡哂,她知道思莞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阻拦言希?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不妥,所有人都觉得言希日子过得太舒服吃饱了撑的

去玩乐团,更可笑的是竟然还要当艺人,依他的身份,权势和地位,哪一样不

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如此?

还是,思莞认为,言希只能高雅到不沾染人世尘烟,阳春白雪,被人捧在

手心。

虽然,她也是一直这样期冀着。

可是,言希是独立的,自由的言希,是言希的言希,既不是思莞的言希,

也不是阿衡的言希。

只有,当他心甘情愿地属于一个人时,才有被拘束依旧幸福的可能。

但是,她生­性­如此的愚笨迂腐,在这样的人出现之前,又该怎样保证这少

年的平安喜乐?

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寸。

实在伤脑筋。

期末考终于考完了,暑假正式开始。言家成了根据地,达夷思莞整天泡在

言家,吃吃喝喝,完全脱离了长辈的管教。

Rosemary很快又杀了回来,对言希进行第二拨的魔鬼轰炸。

言希每天摧残着众人的耳朵,思莞有涵养,只躲在楼上不出来,达夷可不

管这么多,言希一开口,势必捂着耳朵哎哟哟叫着表示自己的痛苦。卤­肉­饭大

合唱,在主人脑门上绕来绕去,“卤­肉­卤­肉­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怒,连人带鸟,一齐往外扔。

选拔赛的前一天,连阿衡都觉得­肉­丝美丽同学快被折磨得只有出的气儿

了,言希这厢,才找准了调,配上姿势动作,仔细看来,竟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衡。”言希望着阿衡,他在寻求她的肯定。

阿衡舔舔­干­燥的­唇­,并不看言希——“明天,要准备,水,喉糖。”

言希轻轻呼吸,大眼睛望着阿衡。

辛达夷看着两人,觉得气氛尴尬,乖觉地没有聒噪。Rosemary在一旁只是

笑,眼角的凤尾流光尖锐。

思莞站在二楼,肘倚着栏杆,笑着开口——“阿衡,再准备些排骨。”

第 1

11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微笑,点头说好。

**********

**********************分割线**

***

*********************

第二日清晨六点,rosemary就带走了言希,说是带他去做造型,让阿衡他

们直接去选拔会场。

C团包下了市立戏院,大肆宣传,要将一夜成名的神话进行到底。

阿衡达夷思莞到时,并未寻到言希,只看到了满眼乌泱泱的人群,坐得满

满的。甚至走道上,都布置了塑料座椅。

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好像是候选人现在已经排了序,分发了号码牌,现在

大家都在后台准备。

阿衡他们估摸着,这么多人,到了后台,也不一定能看到言希,反而平白

给他添了压力。于是就在前排走道找了位置坐等。

说实话,阿衡并不喜欢男子画着过分的妆容,如若相貌不够突出,画出来

效果是惊人的恐怖,好比,眼前的几位。

场内大家的表情,除了那些选手的亲友,蹦起来兀自呐喊,其他人都是青

紫不定。

阿衡开始头疼。她知道言希的好看,却也担心,依着这少年狂傲不羁的­性­

子,不知又会画出什么前卫的模样。

场内摇滚重音质震天响,他们几个坐在前排,思莞达夷被聒得实在受不

了,无奈捂住耳朵,而阿衡,只看着场内缤纷不定的光线,一派沉静温和的模

样。

后面倒也出来了几位模样唱功好的,引起满堂喝彩。

可是,比起言希

阿衡轻轻叹气,微闭了双眸。

结局已经分明。

她只能如此了吗?

着实让人不甘心。

再睁开眼,舞台上,已经站定那个少年。

场下一片欢呼,喧嚣至极,她却双手交叠紧紧贴了膝盖,摈弃了纷扬,耳

畔一片清明。

言希站在了一隅安静的角落,眉眼早已不是平日的样子,画得妖媚而华

丽。

分明是阿衡记得的演唱会上ICE的模样,熟悉清晰,惊心动魄。

火红的披风,纤瘦的身姿,纯白的衬衣,解去的三颗纽扣,晶莹白皙的皮

肤。

梳向后的一根根小辫子,火­色­的丝带,漆黑的发,­干­净无尘的眸。

连微风吹起时,衬衣下摆的弧度都一样。

阿衡胃有些绞痛,手心已经被汗湿透。

她记得言希对她说,ICE早在98年初,便因为压力太大,而从十三层公寓跳

楼自杀。并非不想去

日本看他的演唱会,只是那美人早已随风而逝,魂梦两散。

她记得,幼时,邻居的老人说,男生女相,无福无寿,最是红颜命薄。

她记得,言爷爷临行前,老泪横流,让她无论如何,要保住言希。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只选择相信了所有的流言流传,却因为言希的渴

望,而裹足不前。

可,蓦地,灯光熄了,全场哗然。

再亮起时,只照着舞台正中央,四周一片黑暗。

那里站了另一个少年,画着烟熏妆,美貌魅人。

是rosemary!

第 12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他打了响指,音乐响起,是言希练习了千百遍的ICE的成名曲——《

fle

eetingtime》。

流年。

少年磁­性­而带着强大爆发力的声音在舞台响起时,满场的震撼,已经难以

言喻。

陈倦拿着麦克风,声线华丽而张扬,是摇滚真正完美的样子。

他嘲笑着,望向舞台角落里­阴­影里站着的那个少年。

阿衡盯着言希站着的角落,盯着黑暗中的那道黑影,看着黑暗中的那双大

眼睛,慢慢变得黯淡,慢慢消失了光芒。

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陈倦身上,明明所有人都已忘却黑暗中那一抹的存

在,阿衡却看到了他慌张无措,甚至到悲伤愤怒的灵魂。

他站得笔直,那么美丽,却没有人再望一眼,再也没有。

阿衡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她有些困难的站起来,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塑

料座椅,耳畔轰鸣,一步步向前走去。

多么奇怪的幻觉,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喧扰的人群,却只能听到自己的脚

步声。

“阿衡,你要去哪里?”思莞担心的声音,被人群淹没。

她从一侧,走上了舞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手中的座椅砸向陈倦。

她觉得自己,想要杀死他。

当音乐戛然,当所有人鸦雀无声,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舞台角落里的

那个少年。

“言希,回家。”

少年站在黑暗中,看着她,来不及收起的是眸中模糊的疏离和浅淡凉薄的

桃­色­。

蓦地,他笑了,姿态柔软地由她牵着手,抬头时,眼底却是一片,小心翼

翼的冷漠和尖锐。

她回望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伤心愤怒起来,有些珍惜的东西揣在胸口,踉

踉跄跄,找不到呼吸的出口。

抓住言希的手,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向前一直跑。

脑中,当时,只回旋着一个念头。

回家,快些回家,她要带言希回家。

可,当到了家,阿衡的动作却只余下一片机械。

直接把言希带到了浴室,打开了淋浴,拿起洒头,用手心试着温度。

冷的,热的,温的。

“阿衡,你在做什么?”言希一笑,面上,是比平时还要明澈十分的美

丽。

“闭上眼。”阿衡面无表情。

噢。言希乖乖地闭上眼。

她拿着毛巾,轻轻地沾了水,擦拭他面上­精­心雕琢过的妆容。

“疼。”言希开口,撅嘴。

“忍着。”阿衡冷着脸,面容带着怒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眉,眼,鼻子,嘴巴,缓缓地呈现出本真。

她擦拭到少年的额角,直到望见平日熟悉的那一撮有些稚气的绒毛,呼吸

的紊乱才稍稍缓解。

过了许久,阿衡复又开了口——“低头。”

言希乖乖低了头,阿衡皱眉,一点点解开少年头上的火­色­丝带。

“不好看么?”言希开口,开玩笑的语气。

阿衡却不做声,望着自己满手的发胶和发卡,静静地,用水湿了少年的黑

第 12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发,取了洗发膏,轻轻

用手心揉着,揉了许久,冲­干­净了,柔软的黑发上,依旧是发胶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是去不掉的似乎带着印记的味道。

浴室里,安静地只剩下缓缓的水流声。

蓦地,一声巨响,那女孩扔了手中的喷头。

“到底哪里好看了?!一个男孩子不好好地做你的爷们儿,学什么小姑

娘,扎什么辫子,丑死了,难看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这么难看的

人!”阿衡吼着,颤抖着,声音很大,大到近乎失控,全然不是平日的温吞和

费力。

“知道了。”言希看着她,低头,垂眸,沉默起来。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狼狈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女孩,已然,皱着面孔,隐忍

着发红的眼眶中的晶莹。

他看着她,把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颈间,安静依赖的姿态,像个孩子一

般,带着无措——“对不起。”

湿漉漉的发,水滴安静地掉落。

阿衡轻轻推开了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

滚烫掉落。

“言希,在你学会不去猜忌温衡之前,不要,说对不起。”

**********

*************************分割线**

***********************

“喂。”清晨六点钟。

这个时候,会是谁?

阿衡拿着电话,开口——“哪位?”

对方笑——“我,陈倦。”

阿衡冷了音调——“有事?”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实在太伤同桌情谊了。”陈倦声音带

着磁­性­和戏谑。

“你哪里来的,自以为是?”阿衡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吗,我取代了言希的演唱,没有把他推向ICE的前尘,我想你不

会看不出言希和ICE­性­格中黑暗叛逆的部分有多么相似。”陈倦语气笃定。

“你一直恨言希,是吗?”阿衡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迷恋得无可自拔的人深深地爱着言希,你会怎么

做?”对方依旧笑,像老友聊天的轻松。

“所以,就报复言希?”她的语气变得益发冷硬。

对方轻笑——“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突然觉得累了,发觉事情不是

我想象的如此,就想要停手了。”

“后来的,你都看到了,虽然言希未称心如意,但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

的事。”他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不过。

“毕竟,我没给言希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对吗?”

只是,却遭到差点毁容的待遇,实在,让人郁闷。

阿衡那一日的冲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这女孩一向理智,虽然比起那人

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

但是,至少比起思莞,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聪慧通透。

至今,他还不知,阿衡那一日到底为何恼成那幅模样,爆发的神情,像是

欲杀其而后快。

连温思莞都未如此,究竟是他猜得过浅,还是她藏得太深。

电话彼端却一直是沉默冰冷,陈倦听得到那一端那人的呼吸,涌动的压抑

第 12

2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的,分明是­阴­暗中隐藏的无法见光的愤怒。

过了许久,她开了口,惊雷一般,炸在头顶,这少年握着话筒,无法动

弹,无法言愈的震撼。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阿衡说脏话。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言希最怕的不是像那什么狗屁ICE一样长埋地下,而

是,被全世界抛弃!”

chapter32

Chapter32

那一日,有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言家。

“美人儿,咱不生气哈!老子已经替你揍了陈倦,丫个拆人墙角的死人

妖!”穿着黑T的俊朗黑少年,表情严肃,对着沙发上静默的那一个,慷慨陈

词。

言希抬头,扑哧一声,喷了——“是你打了人,还是人打了你?”

这傻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了起来,脖子还有许多道清晰的

血痕,像个调­色­盘。

达夷抓着黑发,傻笑——“嘿嘿,你甭管这个,反正知道老子帮你报了

仇,就成了!”

言希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干­净正直,一望见底,片刻,琢磨着,笑了。

“达夷,你说,这个世界,是像你的人比较多,还是像我的多一些?”

少年愣了,皱着眉,思索,坦诚——“要是说脸,长成你丫这样的还真难

找;要论个­性­,像您老这样变态霸道爱欺负人的就更不多了。”

“妈的!”言希笑,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

**********

********************分割线**

*****

*********************

言家门前有一颗榕树,是言希过两岁生日时,言老亲自为孙子栽的。长了

十数个年头,一直十分茂盛,近几年,老人对军中的事物渐渐放了权,在家

中,闲着无事,就找人在榕树下砌了一个石棋盘,黄昏时,常常同一帮老伙计

老战友杀得难分难解。阿衡之前放学回家时,就碰到过许多次。

她喜欢那些老人们下棋时的眼神,那是睿智,桀骜和开阔,是被一枚枚功

勋浸润的明亮高贵。这样的灵魂,于她,只能用着满心的仰慕诠释。所以,每

每遇着,总是要静静看上许久。言老逗她——我看你是顶喜欢这青石棋盘的,

­干­脆给我们小希做媳­妇­,嫁到我家,天天让你抱着看个够!

阿衡自是脸红,讷讷无话,只是望着四周,生怕言希不小心出现,听到了

自个儿可真是不用活了。

辛老笑言老——“小希什么时候卖不出去了,要你这么费了老命牵线,也

不怕老温骂你挤兑人家的小孙女。”

言老一瞪眼——“你懂什么!这孩子的老实温厚,便是找遍咱们部队整个

文工团,甭看漂亮姑娘多,可没这个难得。”

辛老笑骂——“呸!当你言老头存了什么好心,只专门欺负人家小闺女温

柔,好迁就着你家的小霸王。”

这场景似乎还鲜活地在脑中跳跃,像是未过几日,可是,事实上,自言老

离去,这棋盘,确凿已经空了许久。

“阿衡,你在愣什么?”坐在石凳上的少年歪了头,问她。

阿衡轻轻扶正少年的头——“不要,乱动。”

依旧糯糯的语调,却有些冷淡。

阿衡把大毛巾围在少年颈上,系了个松结,眸光复杂地望向少年的一头黑

发。

第 12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这几日,言希头皮一直红肿发炎,医生推测是发胶中化学物质引起的毛囊

发炎,怕伤了发根,便嘱咐少年,一定要剃了头发,每天上药,等到痊愈,才

能蓄发。

言希纠结了几日,又不肯去理发店,就让阿衡在家中帮他剪了。

阿衡觉得自己很像万能的移动工具箱,做什么事,虽然不­精­通,但总是会

一些皮毛的。

比如,修车,比如,理发。

她的头偏向夕阳,轻轻触到少年的发,满撒的金光中,软软温暖的气息温

柔扑向掌心,像是填满了什么,眯着眼,慢悠悠寻找少年的发际线,却看到了

发顶小小的旋儿,小时候常听老人说,这里是聪明碗儿,长聪明的地方。想

必,言希满脑子的古灵­精­怪,便是从这里而来。

言希笑了出声——”阿衡阿衡,是不是被我的头发迷住了,不舍得下毒手

了?”

看,看,就是这么的自恋,兴许也是从那小涡中长出来的。

她无奈,四处寻着发剪,一只白玉雕的手却从前方递了过来——“给。”

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又被他拿走了

阿衡接住,银­色­的发剪从少年的手心递过,还带着他的体温,强大的冰凉

中微弱的温暖。

围着大毛巾的言希,安安静静地望着大榕树,乖巧的模样。

她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倾斜了身子,一点点看着发剪从那满眼的黑发中穿

梭,缓缓地掉落的,是一地的碎发。

“阿衡,我长头发,很慢的。”言希开口,声音有些低落。

“这样的长度”阿衡用手比了比颈间。

“大概要两光年吧。”言希用着正经的语气说着不正经的话。

“瞎说。”阿衡皱眉。

“阿衡,我有时觉得,你很不像个女人。”言希微微眯起龙眼儿般的大眼

睛,流光乍泄——“要不然,我看到你,怎么不会害怕呢。”

女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奇怪的话。

她不理会他,只当这是少年抽风时说的火星语。可是,许久后,又暗自难

过,为什么不问个究竟。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倾诉是没有前因的,他这时刻分

明开启了心扉,想要认真地相信她,想要一个走出黑暗的理由,可她却由他平

白错失

她那时在做什么,只是笨拙专心致志地跟言希满头的黑发做斗争。

甚至,还为着他之前的猜忌怀疑而伤神,这么不想理会他的话。

又过了许久,少年的头发已经被削薄不少,阿衡不愿敷衍,便是小平头,

也是细水流长,剪得仔细。

“阿衡,如果我和思莞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言希百无聊赖,懒洋

洋开口。

这样无聊的问题。

“思莞。”

“那么我和达夷呢?”少年已经支起耳朵。

“达夷。”

“我和卤­肉­饭呢?!”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怨气。

“你。”

言希猛地扭头,大眼睛哀怨地瞪着阿衡,把阿衡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发

剪,生怕扎到他。

“阿衡,我虽知道思莞是你亲哥哥,达夷和你玩得素来投机,可你也不必

第 1 2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这样坦诚吧!”

阿衡低头,回视少年,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看了半晌,只觉得那张瓜子

脸太过俏丽标致,眼睛太过纯洁­干­净,嘴撅得太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见不得言希委屈的模样,还是看他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样顺眼一些。

于是,妥协了,笑了出来,总觉得冷战像在同他拉锯,眼泪是起点,那微

笑顺理成章是终点。

“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说出来?”阿衡望着他,满眼的温柔和无

奈——“这样,比我还坦诚。”

言希撅嘴,随着阿衡手上的动作,微微低着颈,小声嘀咕——“是你要我

要坦诚的呀的呀的呀”

他无限循环,无限埋怨,只是想着自己这么认真配合的认错态度却竟没被

她发现。

那,自己的妥协,这样­干­脆讨好地放手让她去剪掉自己的头发,又为了什

么?

留了许久的呀

他轻声任­性­地开口,条件反­射­却全然忘了许久是多久,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许久。

阿衡愣了,半晌,意识到什么,脸微微红了,心中懊恼十分。

这些天,她不自觉地随着自己的­性­子走,蛮横地把自己心底隐晦的情绪带

入到他人之上,如此失去控制,如此让人困扰。

“言希,我很抱歉。这些天,这么任­性­。”她讷讷开口,心中理屈。

少年点头——“是呀是呀,这么任­性­,让你帮我热牛­奶­都臭着一张脸,丑

死了!”

“丑死了”三个字,是学着阿衡当日激昂的语气。

阿衡尴尬,轻轻咳,游移目光。

可,蓦地,谁又狡黠偷笑,轻轻转身,满满地拥抱着那个呆着面孔的谁。

“阿衡,我真的很不喜欢女人,但是,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

拥抱一个女孩,所以,你看,你多有福气。”

阿衡手足无措,僵硬着身子,半晌松懈,拍了拍少年的肩,明净山水中缓

缓流淌了清澈温柔的笑意。

“其实,根本没把我,当女人,是不?”

“是呀是呀,你是我弟弟来着。”

“知道了,知道了,热死了!”阿衡装作嫌弃的样子,轻轻推开少年,摆

正他的身子。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阿衡扭头,看到了思莞,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眸子­阴­晴不定,在言希和

她身上扫来扫去。

思莞和达夷因为察觉到她和言希之间相处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都很是知

趣,不再到言家蹭吃蹭喝,阿衡已经有许多天没见他们。

言希微抬头,看到思莞手中拿着的几本硬皮书——“去图书馆了?”

思莞点头,面­色­不豫——“你们在”

言希垂头,指尖到手心,缓缓贴放在膝盖上——“把你的那些心思都给我

收回去。”

思莞停了单车,站定——“言希,你明知道的,我只是担心”

他笑,眼中却只是一层黑­色­的浅浅的晕光——“所以,预备,一天三遍地

提醒我吗?”

飘落的嗓音,缓缓变轻,落至谁的心间,变成烙铁。

“言希哥”思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僵在原地。

第 1 2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握着发剪,听得迷迷糊糊。

是她同言希刚刚的举动被思莞误会了吗?

半晌,她想要解释,言希却缓了语气,微微闭上眼睛,嘲讽锋利的语气。

“思莞,你只有在惹我生气的时候,才肯喊我哥。”

“言希!”他是真的动怒了,眉毛皱成了一团,像是绕了几千百个结。

“这种程度,就生气了吗?”言希凉凉开口。

“你!”思莞被堵得满肚子气,愤愤地踢了一脚榕树,抱着书,推着单

车,掉头就走。

阿衡却被吓了一跳。她几时见过思莞如此对待言希,实在是说不出的怪

异。

“阿衡,你看你哥多关心我?”言希指着自己短了许多的头发,轻声嘀

咕——“这样都看不出来还敢乱发脾气,胡乱怀疑,小孩子一个”

小孩子?

前提是,在你的面前。

阿衡微微思索了,想到想不到,思绪早已飘远,不做了非想明白的姿态。

因为,这本就与她没有什么相­干­。

终于完工了。

少年剪了小平头,帅气清爽许多,一双眼睛看起来,比平日显得更大更­干­

净,阿衡松了一口气,总算不致难以接受。

因为,照着言希的说法,从两岁开始,他可就不再曾­祼­过脑袋。

第二日吃午饭时,来了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阿衡见言希去开门,玄关却半天没有声响,过去一看,

竟是rosemary来了。

“不要和言希问相同的话。”这少年,已经换回了男装。

清爽的淡紫­色­T恤,白­色­的休闲裤,面容比做女生时,还要漂亮几分,不

过,是男孩子带着英气和棱角的极致气质,而非刻意做出的女孩儿妖娇的姿

态。

只是,和言希站在两端,分外的剑弩拔张。

“怎么地。怕本少不记仇,专门过来,让我别忘了?”言希瞪着大眼睛,

目光像是要杀了mary,牙齿咬得咯吱响。

“言希,如果我说我是专门来道歉的,你信不信?”陈倦摸摸鼻子,秋波

潋滟,讪讪开口。

“你当我傻呀!”言希奇怪地瞅着对方。

“不信。“阿衡则是­干­脆利落,微笑,准备关门。

“等等等等”陈倦漂亮的脸上笑容僵硬,修长的手挡住门——“一场

同学,非得这么绝情吗?”

“好,既然咱们一场同学,啥都不说了,下跪道歉还是切腹自杀,你选一

个吧。”言希皮笑­肉­不笑。

­肉­丝后退一步,冷汗倒流。

阿衡沉吟,想起了什么,谈论天气的语气。

“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陈倦也是个­精­明的主儿,听了这话,凤眼亮了,从善如流,挤

进玄关。

言希臭着一张脸,但望了阿衡一眼,并没有发作,只是默默回了座位,拿

着勺子,大口挖米挖排骨,挖挖挖

­肉­丝夹­肉­丝,他抢盘,­肉­丝喝汤,他抢盆,­肉­丝吃米,他抢电饭煲。

“我家饭没了,你可以滚了吧?!”少年嘴塞得满满地,饭碗一粒米都不

剩,大眼睛水灵灵地瞪着陈倦。

第 1 2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陈倦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阿衡好笑。刚刚还是男子汉大度忍耐的模样,结果没撑一会儿,小孩子的

怨气就暴露无疑。真是难为他了。

她抿­唇­,微笑仿若春花,起身,从厨房盛了排骨汤,递给言希——“喝完

汤,再说话。”

“阿衡,我喝排骨汤都喝腻了,明天能不能做香辣排骨”少年边喝边

抱怨。

阿衡微笑着摇头——“不行。你不能吃辣的,头皮,会发炎。”

陈倦忍不住Сhā嘴——“言希头皮怎么了?”

刚刚一看到言希的新发型,已经彻底雷住他。

阿衡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倦,不咸不淡地开口——“用了劣质发胶,得了皮

炎。”

­肉­丝囧,闭嘴。

怪不得剪地这样秃,但是,全世界人民作证,他可没在美发店使坏。

“吃饱了吧,­肉­丝。”言希喝完汤,抹抹嘴,大眼立刻瞪着陈倦,不耐烦

地挥手——“快滚快滚!”

“真伤同学情谊。”­肉­丝摸摸鼻子,耸肩。

阿衡不动声­色­,笑得山水明净——“言希,你先去,把头发洗一洗,该抹

药了。”

“哪儿还有头发?”言希哀怨地摸摸头,扎手的小平头。

可,终究,还是乖乖起身,大眼睛带着敌意瞪向陈倦,弯腰在阿衡耳畔自

以为小声地说话。

“阿衡,把他赶走!”

陈倦微微抽动了嘴­唇­。

说得这样大声,到底是想让他听到,还是想让他听到

“mary,你有什么话,说吧。”待言希离开,阿衡立刻敛了笑意。

陈倦扑哧一声,笑了——“阿衡,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怎么,还

没有气消?”

阿衡正­色­——“mary,我只是旁人,你不必做出,这般样子。言希小孩子

脾气,未必,便把你放入心中。”

“我知道。”陈倦挑挑眼角,看来无论男女,某些本­性­中的东西还是不会

改变的。

“那你?”阿衡心平气和地望向他。

“阿衡,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和言希,一直想要成为你们的朋友,你还

能再相信一次吗?”陈倦有些尴尬。

阿衡诧异,回望着他,片刻,不知怎样回答。

可是,静止了交谈,细耳辨来,卫生间,伴着哗啦啦的水声的,是那个少

年嘶吼跑调的哼歌声。

哎哎,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的。

阿衡无奈,眸光偏向那远处,望着,温柔了,低头,收回了目光,轻轻开

口——“陈倦,你今年十五岁,比言希小两岁,是不是?”

陈倦愣了,点点头。

“陈倦,言希年纪虽比你大上一些,但是,他的世界这样狭隘,除了思莞

和达夷,并没有许多知心的朋友。这个,你知道么?”阿衡轻轻叩指,沉吟温

和问道。

陈倦又点头,收敛了脸上娇媚的笑意,仔细聆听。

“那么,陈倦,言希从不和不喜欢的人说话,不轻易同朋友以外的人吵

架,不信任除了自己朋友之外的其他人,这个,你也知道吗?”阿衡抬眼,语

第 1 2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气一迳温和,眸­色­却变得复杂。

言希,一直把陈倦当作真正的朋友。

陈倦震惊,苦笑——“对不起。”

“陈倦,我的年纪比你大上一些,总算多吃了些盐。虽然自幼在小地方长

大,不懂得什么高深的东西,可也算知道,喜欢一个人,就算不能同那人厮

守,就算做不到祝福,也总要风光霁月,­干­净磊落,不去做那些伤情之事。你

年纪小,尚有时间,去后悔,那么,他日,蹉跎了时光,又要到哪里,去挽

回?”

陈倦微微叹气——“阿衡,你说的,我现在都懂得,可是,当时,那么不

甘心,就算平复心情,也需要时间呀”

阿衡不Сhā嘴,静静地望着他。

“你不觉得,言希眼中有一种东西,很容易心生不舍吗?”陈倦话锋一

转,语气带着苦涩和落寞。

“什么?”她思揣,却微微敛了眸。

“­干­净和纯真。我自负容貌不会屈于人下,只是,看到言希的那一双眼

睛,会很不甘心,近似嫉妒的感觉。”陈倦描述着,眼睛中却涌现出一种复杂

交错的感情。

“那个人,我以为没有人可能配得上,于我,只要谦卑地爱着信仰着就可

以了,可是,言希的存在,是和那个人同样强大而平等的存在。好似他们站在

一起,一个完美到孤独,一个孤独到完美,才应该是契合和相配的真正模样。

“为什么,说这些?”

陈倦笑了——“阿衡,看不出吗?我在寻求你的安慰呀因为,失恋的

人很脆弱的,不是吗?”

“你也要边跑边哭吗?”阿衡微微一笑,心中有些释然。

她知道,陈倦这番言语,总算是放下了。

“哈?”陈倦呆滞——“谁会这么没品?”

“达夷。”阿衡抿­唇­,想起了之前达夷为眼前的少年神伤的样子。

陈倦突地站起来,笑得夸张,反应激烈——“对!辛狒狒就是这么没品的

男人,丢人死了,哈哈哈”

“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阿衡淡哂。

她承认自己坏心,故意勾起陈倦心底的一些细微的片段,点到他的软肋。

陈倦涨红了脸——“谁激动了,阿衡,我当你朋友才说的,那头狒狒,根

本没有一点绅士风度,面对我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敢咬我,要不是思莞拦着

我,老娘非咬死他不可!”

“你可以,自称老爹。老娘,就算了。”

更何况,达夷的嘴已经被你咬得一片狼藉。

阿衡轻笑。

有些缘分,看来早已注定,只是这人,尚未看清。

chapter3

33

Chapter3

33

阿衡和言希,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生活习­性­实在相差太大,除了吃

饭,两人几乎碰不到一起。

言希本来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猫字辈生物,再加上放了假,更是无法无

天,心情好了,放个摇滚,震得邻居纷纷来敲门,心情不好,关了门,拉上窗

帘,沉默地坐在房间一整天,完全是正弦曲线的代言人。

第 12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而阿衡,则是晚上九点上床早上六点起床生物钟­精­确的乖宝宝,买菜,做

饭,洗衣服,清理房间,看动画片,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然,如果睡觉前听

听李副官留下来的收音机里的知音姐姐哥哥之流的殷殷教诲,生活基本完美得

毫无缺憾。

他爱吃排骨爱吃各种稀奇古怪的酱汁勾勒出来的口感浓郁的食物,她习惯

吃青菜习惯于用清淡的盐味诠释最平凡­精­致的味道。

他喝可乐喝芬达喝巧克力牛­奶­香槟伏特加一切加工过的翻转过会呈现出美

丽气泡的­色­泽温暖颓废的饮料,她只啜清水清茶清酒但凡不加雕琢清澈得能望

到底的温和清润的流质。

他喜爱不专心地做着一切事,听着摇滚画夕阳,边吃垃圾食品边研究电视

中各种美丽的女人不同的哭法,判断到底哪一种不会让他心生厌恶;而她心思

一向不够玲珑七窍,只知道如何坐得端正写出的毛笔字才更漂亮,只知道把双

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看着动画片呵呵傻笑,多么轻易地忽视了周遭的一切

变化。

总是在同一屋檐下交集,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大集合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

在。

于是,多么容易生起新奇,但这新奇却尚未足够打破彼此完美的个人空

间。

于是,继续温和地容忍着谁的存在,轻轻把谁融入自己的惯­性­。

“阿衡"言希睡眼惺忪,穿着猫和老鼠的长T睡衣晃到厨房。

“醒了?”阿衡拿勺子撇了一点­鸡­汤试盐味,忙忙碌碌,并不回头。

她知道他在,就成了。

“牛­奶­在微波炉里,自己去拿,少喝一袋,一会儿要吃,中午饭了。”味

道刚刚好。阿衡微笑着放下汤勺。

“噢”少年打了哈欠,揉揉眼睛,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我刚

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搅了,就是不知道洗衣粉的量够不够。”

阿衡有种不好的预感,关了火,冲到洗衣间,掀开洗衣机盖,脸­色­青紫不

定。

“你放的洗衣粉”

言希随手指了指洗衣机旁的一桶粉状东西。

“那是,漂白粉。”阿衡说话说得艰难。

言希惊悚,望向洗衣机,一桶衣服已经面目全非。

"阿衡,你为毛把漂白粉放在洗衣机旁?”言希拔了Сhā销,捞起卷成一坨的

颜­色­怪异的衣服,欲哭无泪。

“嗷嗷嗷,我的这一季刚上市意大利名模穿过的ARMANI粉格格衬衣,我的

CalvinKlein白裤子,我的GIVENCHY黑T,我的”

“你英语这么好,那么大的BLEACH在桶上,没有看到?”阿衡打断少年,

语气温柔带着缓慢细致的揶揄。

“bleach,毛?”言希眼睛水汪汪,可怜巴巴的。

“漂白剂。”阿衡无语望苍天。

“阿衡,那怎么办?”言希满眼泪花花,装得特小白特无助。

“还能怎么办,扔了。”阿衡轻描淡写。

这是对自诩大男人进不了厨房上不了洗衣房的人的惩罚。

“我的armani,我的calvinklein,我的givenchy,我的”言

希捂脸,只露个小平头,嚎了起来。

阿衡不理他,走回厨房,少年跟在她身后,继续嚎。

吃饭的时候,嚎我苦命的花衬衣;看电视的时候,嚎我可怜的白­色­休闲收

腿裤;吃零食的时候,嚎我如花似玉的小黑T。

第 1 2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傍晚,阿衡看《名侦探柯南》,案子的中间,黑暗的老旧图书馆中,缓缓

上升的电梯夹层中出现一具尸体,极是­阴­森恐怖,身后,有人哀怨地来了一句

“我的人见人爱的红格格衬衣”

阿衡惊悚,扭头,又是言希。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阿衡嘴角抽搐,朝着少年,吼了出来“买新

的,行了吧!”

少年目的达到,欢天喜地。

言老怕言希乱花钱,所以,每月生活费固定转到只有阿衡知道密码的户头

上,一切财政支出,由她一党专政。言希虽千百个不愿意,可是银子里出政

权,天高皇帝远,于是,只得悻悻作罢,天天磨着阿衡,缠到她头疼,想要的

东西自然到手。

可是,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再买一次,几万块眨眼就没了。

阿衡半夜翻来翻去,睡不着觉,想了老半天,摸黑跑到了垃圾箱前,把那

一坨衣服捡了回来,又扔进洗衣机,洗了一遍,熨了三遍,仔细得连边边角角

都没有放过,虽然依旧极像­色­彩斑斓的调­色­盘,但是崭新度却是有了极大的保

障,于是,满意回房。

第二天,阿衡一起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打电话。“

“喂?阿衡?”对方打着哈欠,才睡醒的样子。

“达夷呀,昨天,言爷爷寄回了,几件amani限量版的衣服,结果,言希穿

上,有点胖,想着,不如送给你。”阿衡微笑。

言希前一天喝的牛­奶­太多,被尿憋醒了,看到阿衡在客厅打电话,迷糊着

凑了过去。

“阿衡,你在­干­什么?”

阿衡把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嗯,你等会儿过来吧,衣服都准备好了。”八颗牙的标准微笑,灿若春

花。

言希打了个寒颤。

挂了电话,继续拨——“mary吗,我跟你,说件事”

同样的步骤,同样的话。

“你什么时候把,衣服全部捡回来了?”言希有些厌恶地看着一件件颜­色­

怪异的衣服。

“言希,一起,演场戏,怎么样?”阿衡笑。

“报酬。”言希伸出白白­嫩­­嫩­的手。

“armani,calvinklein,givenchy,,一样两件?”明净山水的

眉眼,温和无比的面孔。

“好!”言希觉得自己可乖宝宝了,答应得利落。

不多时,门铃响了,辛达夷兴冲冲地飞进来——“嗷嗷,阿衡,还是咱兄

弟亲,衣服在哪,甭跟咱客气哈,只要是言希的,多少我都能穿下。”

嘿嘿,天上掉馅饼amani是小事,但是吃言希的白食,占这小子的便宜,千

百年不遇。

言希在一旁假惺惺地吼着——“阿衡,你怎么能把这些衣服给大姨妈,限

量版的呀,现在穿不上,等老子吃胖了再穿!”

辛达夷看到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amani的标志,鲜活鲜活的,就是

瞅着­色­儿,有点怪。

“等你吃胖了老子再还你!”辛达夷得瑟,抱起衣服——“是这些吧,你

还别说,限量版的跟平常的不一定,看这颜­色­,多amani呀,嘿嘿。”

言希转过身子,哀怨惆怅的样子,就是肩膀抖个不停。

阿衡微笑,抬起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第 1 3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叮咚,门铃又响了。

陈倦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

“你个狒狒(人妖)怎么来了,没被老子(老娘)打(咬)够?!”两少

年指,异口同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阿衡让我来的好吧!”继续异口同声。

阿衡微笑,递给言希纸巾,小声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别笑了,

口水喷都出来了。”

言希一向,口水丰沛。

美人十分伤脑筋的缺点。

这厢,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阿衡。

阿衡远山眉弯得好看——“达夷,是我请mary来的。想着,这么多,反正

你穿不完,不如分给mary一半。”

“你不用想着了,老子(老娘)是不会和这个人妖(狒狒)分衣服的!”

两个少年,一白一黑,一妖艳一粗犷,但是站在一起,端的风景明媚。

阿衡笑,无辜至极——“那怎么办?”

陈倦从国外回来,前些日子又能轻易换下言希的演唱,想必是个财大气粗

的,张口豪气万千——

“阿衡,咱们一场姐妹,这衣服是限量版的,我不让你吃亏,老娘出钱全

包了!”

随即,蔑视地看了辛达夷一眼。

辛达夷也是从小被捧凤凰长大的主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又怎么肯轻易

折了面子——“我靠!你丫个死人妖,暴发户,搁文革,就是资本主义第二

代,老子根正苗红,还怕你!阿衡,说,这衣服花了多少钱,老子掏了,全当

孝敬言爷爷了!”

等的就是这个。

阿衡眸中笑意闪过,随即平静无波。

“非得要这么多?”阿衡皱眉,为难地指着沙发上的衣服。

“就要这么多!”二人对视,怒气冲冲,毫不退让。

“哦。”阿衡摸摸鼻子,走进洗衣间,又捧出相同数量叠放整齐颜­色­奇怪

的衣服,笑颜温润——

“喏,还有一份,一人一份,不抢不抢。”

她昨夜特意好心把衣服分成了两等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俩少年傻眼了。

言希笑得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这件事,便是被辛陈二人念叨了几千遍的温衡堕落的标志­性­事件。一提起

来,便不胜唏嘘,阿衡本来多好一孩子呀,自从跟着言希,就变坏了,红颜祸

水呀祸水。

抽死丫的,你才祸水!你们全家都祸水。言希挑眉骂道——我们阿衡一直

是乖孩子呀乖孩子,哪里堕落了,切!一对狗男男!没我们阿衡,能成就你们

的J情吗,不识好歹!

达夷陈倦囧,无话。

总之,然后,再然后,言希幸福地穿上了新的armani,calvinklein,

givenchy,versace,一式两件。

**********

**********************分割线**

***

*************************

言希很懒散,闹着要画朝阳,可订了三个闹钟,摁坏一个,摔坏两个,依

旧无法成全愿望。

阿衡说,我喊你起床吧。

第 13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说,我要是不小心把你当场闹钟

他欲言又止,忐忑而坏心眼。

无妨。阿衡笑,微凉的春花。

我是这么健全聪慧的人类,怎么会与你的无法逃跑的闹钟相提并论?

不一样的造物,懂吗?

这话是说在心中的,不是讲给他听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雾­色­像是绵软流长的絮,在无月无日的空中悠然等待

自己的宿命。

她看着睡得酣然的言希,粉­嫩­的面孔,眉眼柔软,像极天使,不忍心下

手。

可那天使梦呓,来了一句——“呀,阿衡,你怎么这么笨,太笨了太笨

了”

无限循环,魔音灌耳。

这就是魔鬼与天使的距离,当年路西法堕天,当真不用原谅。

她走到他的床边,在冷藏室冰了一夜的毛巾,搭在了这少年的脸上。

一,二,三。

“啊!!!!!!!!!!!”

“醒了吧?”她笑,看着言希惊坐起。

言希大眼睛呆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纤长的双手,猛捶枕头,生不如

死——“养女不孝哇哇哇!”

随即,咳咳两声,悲痛欲绝,倒在枕头上,大眼睛迅速合上,妄图继续勾

搭周公。

阿衡吭吭哧哧搬起一盆水,晃悠在那刺头脑门上——“我不介意二十四孝

彩衣娱亲。”

言希垂死梦中惊坐起。

她拉着他,让他陪她一起买菜,赶早市。

我为什么要去,本少早起的神圣使命是画圣洁美丽的夕阳,而不是臭名昭

著的菜市场。

他这样正经地对着她说。

去吧去吧,就这一次。

她带着小小的讨好,手背在身后,微微红了脸,不习惯向人撒娇。

事实上,哪里有人,让她去撒娇。

呀,好吧好吧,多烦人闹心的孩子呀。

可这少年,却随即骄傲地昂起了小平头,身为哥哥的自尊心被充盈到了顶

点。

这样的早市,青菜还带着露珠,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新鲜而­精­神抖擞。

可是,太阳尚未升起,微蒙蒙的雾­色­,只能看到八九层,不知晓,是否有

隐秘的虫眼。

阿衡拿起来,里里外外地翻看了几遍,卖菜的老爷爷都皱了眉。

“这姑娘,忒小心了,我老王头在东市卖了这么多年的菜,哪个不夸一声

菜好价廉。”

阿衡笑——“爷爷莫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买菜,总要看一看的。

言希嘟嘴,感慨万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大气呢,奇怪,本少的家

教,明明很到位的呀。”

阿衡抽搐着嘴角,装作没听到。

所谓家教,莫非就是整天拉着她打游戏,在她诚恳地跟他学京话时,一本

正经地教她怎样骂人说脏话吗?

第 1 3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挑好菜,转身,望向远处,却不经意,看到蹲着一个人,身旁搁着是一个

小笼子,笼子里是毛茸茸的一团东西。

她拉拉言希的衣角,凑了过去,蹲了下来。

“姐姐,你要买小灰吗?”蹲在那里的还是一个孩子,八九岁的模样,胖

乎乎的,穿着白背心小短裤。

“小灰,是它吗?”阿衡笑,指着笼子里灰­色­的小狗。这样的­色­泽,看起

来脏脏的。

那小狗,像是听懂了两人的交谈,微微抬起了小脑袋,长相着实普通,左

眼圈一撮黑毛,有些傻气。只是,那双眼睛,带着怯意和小心翼翼,隐约的惹

人怜惜。

“我妈妈不让我养,她让我,把小灰扔掉。可是,它还很小,没人喂,会

饿死的。”小孩子看着阿衡,清脆的语调有些伤心——“姐姐,我已经,在这

里好多天了,可没有人愿意要小灰。”

阿衡望着小狗,伸出手,探到笼口,那小狗,轻轻添了舔她的食指,呜咽

的声音。

她无法不理会,下了决心,打开笼子,抱出了小狗,转身笑着举向言希。

“言希,卤­肉­饭需要一个小伙伴,是不是?”

抬头,却看到言希的面庞变得僵硬。

“阿衡,我对狗毛过敏。”他僵硬着开口,大眼睛看着她,完全的无措。

阿衡哦了一声,默默,又轻轻地放回了小狗。

“姐姐,小灰很乖的,吃得很少,从不乱撒尿,你把它放到门口,用一个

小纸盒养着都行”小孩子涨红了脸,认真地开口,带着恳求。

她抱歉地看着小孩子,却不忍心再看小狗一眼。

因为,它的目光,必定熟悉到连自己望向镜子都不必。

这样熟悉,却不愿再看到

她胡思乱想着,微凉柔软的掌却落在她的发间。

那厢,那个少年浅浅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叹气——“阿衡,你不能让

它靠近我的房间,不能让它不小心睡在我的牛­奶­箱中,不能让它和卤­肉­饭掐

架,不能让他抢我的排骨,不能让它随地大小便,这样,可以吗?”

这样,可以吗?

这样不必对着她如此妥协的语气,可以吗?

这样被人怜惜着宠爱着认真对待着,可以吗?

阿衡一直点着头,却不抬头。

她抱着小狗,把它轻轻圈在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时,第一缕阳光,正冲破

云层。

“言希,快看。”她轻轻拉着他的衬衣袖口,指间,是微薄凉爽的风。

那少年抬起头,虔诚贪婪地望着天际,目光中,是热烈和纯净,伴着初升

的日光,像是要迸发出灵魂一般的明媚,是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必须重新看

待审视的模样,美得无法无天。

“那天早上我还没有变成吸血鬼,我最后一次看了日出。我完全记得它的

细节,但是我已忘记之前的每个日出。我最后一次欣赏这壮观的景­色­就好像我

是第一次看一样。然后我就对阳光永别了,变成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言希

喃喃开口,转身,笑得苦涩而淡然,全然是他拽着阿衡拉着窗帘看了一下午的

电影《InterviewwiththeVampire》中,吸血鬼Louis的表情和语气。

阿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言希背过朝阳,被粲然的金光镀了一层圣洁,一转眼,却换了另一幅模

样,弯了流转的眉,笑容恣意放肆——“本少走吸血鬼的路,让吸血鬼无路可

走”

第 13

3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伸直双臂,却是模仿着僵尸的样子,蹦到阿衡的面前。

中西合璧的吸血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呀,疯了,疯了,真是要疯了”阿衡头疼,咯吱着牙,脑子一热,

把手中的小狗无意识地当做了抱枕,扔向少年。

少年泪奔,到底是家教中的哪一环出了问题养女不孝呀不孝

小狗泪奔,上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此女面前装可怜博取同

情换主人我要换主人

那一日,日光正好。

chapter34

Chapter34

当言希晃着黑眼圈摇摇欲坠地晃到客厅时,阿衡摇头,觉得这人无药可

救。

“画完了?”大抵又是一夜没睡,钻在了画里。

那一日看了初升的太阳,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圈在了房里,没了日夜。

言希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脚下有些痒,阿衡低头,小灰正偎在她的拖鞋上睡觉。

笑,这样小的小狗,却贪睡得像是老态龙钟。

“总觉得少些什么。”言希若有所思。

“残缺也是美。”阿衡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断臂维纳斯,不就是经

典?”

言希啼笑皆非——“向日葵人人看不懂,还说经典呢。可本少是梵高吗?

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随手一画就是不朽吗?

阿衡抱起小灰,轻轻放回为它准备的小窝——铺着几层棉絮的纸箱子,笑

着开口——“梵高活着的时候,有谁知道,他就是,以后的梵高?”

言希从冰箱中取出纯净水,咕咚咕咚灌下,嗓音褪去了刚睡醒的鼻音——

“然后,你是说,我变成糟老头的时候,也还只是寂寂无名极有可能在风雪交

加的晚上因为没有面包吃而开枪自杀的言希?”

阿衡笑——“而且,死了,也不一定就能成为一画千金的言希。”

所以,为什么还要画下去呢?

他思索着。

所以,你决定不画了吗?

阿衡抿­唇­,明净温柔的回眸。

没有啊。

言希摸摸鼻子,无比尴尬。

阿衡了然,笑——“所以,去刷牙吧,该吃午饭了。”

哪有这么多的所以,最从容的结局,从来不是假设,而是生活。

有手枪却没有面包吗?没有禁枪令吗?还是那时你年迈,我们的共和国已

经富裕奇怪到手枪比面包廉价,把随意持枪自杀当成了早间新闻?

所以的所以,担心那么久,再伟大,再悲情,也不过是构想。

**********

*****************************分割线

**************

************

她清理言爷爷的房间时,发现了许多的老旧照片,年头长的,早已泛黄,

一张张,都是眼睛大大笑容恍若金灿灿的向日葵的小娃娃,小少年。满月的,

百天的,一岁的,两岁的直至十五周岁的,每一张背后,都是苍劲有力的

第 13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钢笔字——“吾孙言希,摄于周岁。”

那样好看的孩子,笑得这世间所有的落郁不满,似乎,都退却了脚步,恍

然的一瞬间,如水般流缓的岁月伴着温暖的日光,惊艳了满眼。

还是小时候笑得好看一些。

阿衡皱眉,这话语在心中是不假思索的呈现。

奇怪,同一个人,相片为什么和现实有着如此极端的差别?

她看到的言希,笑的时候永远是扬起半边­唇­角,漫不经心的样子,即使是

恶作剧时,也只是添了狡黠的双眼,可是,嘴角永远不会消退的,是那一抹意

味不明的讥讽,与今日相片中所见的那一派毫无保留的灿然,俨然天差地别。

难道只是年龄的差距造成的吗?可是,容颜并无太大的变化呀

她的手指有些停顿。

之后再往下翻看,却只望到突兀的空缺,塑料薄膜的苍白。

他的十五岁到今年呢?

整整的两年,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

那一抹笑,左的,右的,端平的,快乐的,还未尖锐的,为什么凭空消失

阿衡思索着什么,无意识地合上相册,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拾起时,触到相册的硬质脊背,有粗糙的磨砺,她定睛,食指轻轻触过,

是划出深痕的四个字母,D——E——A——D,

Dead。

已逝。

阿衡转身,那个少年,正倚在门畔,笑看着她,目光灼灼。

“阿衡,饭煮好了吗?”他问她,左脚轻轻地,压在右脚之上。

随意的举动,看起来却有些奇怪。

阿衡微微眯眼,端凝这少年许久,波澜不惊的姿态,温和开口——“就

好。”

随手,深刻了那样触目惊心字迹的相册,被她放回了书架。

**********

*************************分割线

**************

*************

午饭后,阿衡接了家中的电话,爷爷让她回家一趟。

言希依旧在丰善他的《朝阳》,沉默安静的姿态,阿衡不便打扰,悄声离

了去,可蹑步下了楼,少年的房门,却一瞬间关闭,锁上了,同她行走时一般

的悄无声息。

明明,没有风。

回到家时,思尔正说着笑话,逗得母亲爷爷大笑不止。

阿衡也笑,站在玄关,轻轻向开门的张嫂嘘了指。

这样的温馨,打断了,实在遗憾。

“妈,你猜怎么样?”思尔讲得绘声绘­色­。

“怎么样?”温母好奇。

“我们老师说,哎,温思尔,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哥了,回头你一定让

你爸妈劝劝你哥,这么好的学生,早恋不好,不要老是和四班的那个姑娘在一

起,叫什么希来着”揶揄俏皮的语调。

哄堂大笑。

“爷爷,妈,我回来了。”阿衡微笑着,走了出来,打断了思尔的话。

“哦,阿衡回来了。”温母起身,嘴角的笑意还是满的。

“在言家还习惯吗?刚刚正说着你哥和言希上初中的事儿呢,小希长得好

看,惹了不少祸。”

阿衡点头,嘴角的笑意,泛泛而毫无意义。

第 13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所谓祸事,究竟是因为长得比旁人好看一些,还是因为牵累了思莞。

“阿衡,明天,你林阿姨做东,请我们一家去吃晚饭,你妈妈给你买了一

件适当的衣服,说让你回来试试,看合不合身。”温老笑着发了话,指了指桌

上的­精­致礼盒装着的衣服。

“林阿姨?”阿衡重复,脑中却毫无概念。这是谁?

思尔挽住阿衡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解释——“就是爷爷的老战友,陆爷爷

的儿媳,最疼我们这些小孩子,很温柔很温柔的阿姨。”

很温柔很温柔那是多温柔?

很少见思尔这样称赞一个人的。

“比妈妈还温柔吗?”温母佯装生气,望向思尔。

有人噗嗤笑出声。

阿衡抬头,思莞正下楼,随意宽松的运动装,清爽­干­净的样子。

“妈,你还吃林阿姨的醋呢?说实话啊”思莞故意皱起眉。

“怎么样?”温母伸手,笑着拉住眼前这优秀美好的少年,依旧是母亲,

牵着小孩子的姿态。

“林阿姨要比你温柔很多呀”思莞朝着思尔挤眉,两兄妹相视而笑。

“这怎么办,若梅比我温柔,她儿子又比我儿子好看,哎,伤心呀”

温母笑,点点思莞的额头。

这厢,思尔毫不迟疑地放下阿衡的手臂,挽住温母,娇憨笑开——“林阿

姨还没有女儿呢,您不是有我吗?”

阿衡看着自己被放下的手臂,有些好笑。

笨蛋,又在期待些什么

“爷爷,妈,我要去趟超市买牛­奶­,明天,几点去哪里吃饭呢?”阿衡抱

起衣服,看向腕表,温柔白皙的面孔,姿态平静而谦和。

“啊,阿衡,我陪你一起去吧。”思莞望向阿衡。

阿衡点头,微笑说好。

一路上,一前一后,并无许多话。

做兄妹多久了呢,依旧这么生疏。

“言希,这些天,在画画,一副据说命名《朝阳》的名作,每天半夜三点

睡觉,睡前两袋巧克力牛­奶­,十一点钟起床,醒后一杯热牛­奶­,经常听一首《

longlongwaytogo》,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头发长得很快,就要遮住眼

睛。”她平平叙来,不高不低的音调。

“我没有,问这些。”思莞扭头,有些尴尬。

“呵呵,抱歉,忽然想起而已。”阿衡微笑,从超市的玻璃旋转门走过。

她皱眉,看了货架许久,发现,言希爱喝的那个牌子,卖完了。

“草莓牛­奶­,可以吗?”思莞拿起相同牌子的粉­色­包装的牛­奶­,递给阿

衡。

“我不知道。”阿衡老实开口,她想起言希唾沫乱飞吹捧巧克力­奶­的模

样。

“换另一家吧。”思莞笑,想必也想起相同的场景。

周日,人很多,思莞拉着阿衡出去的时候,袖口的扣子不小心被挤掉了。

“等一等。”阿衡拾起纽扣,转身,走进人潮。

思莞坐在超市门外的长凳上等着,这女孩再出来时,手中拿着刚买的针线

盒。

“拿过来。”她伸出手。

“什么?”思莞莫名其妙。

她指指他的外套。

思莞看着四处流走的人群,脸皮有些薄,犹犹豫豫地,半晌才脱下。

第 1 3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低头,眯起眼,穿针引线,动作熟稔,双手素白,很是生动。

半掩的夕阳,暖洋洋地照在她的发上,­干­净温暖的气息。

他望着她,许久了,却无法再望向这画面。

他想起了陈倦说的话——“思莞,你会后悔的。她是女子。”

那是在陈倦知道他极力促成阿衡入住言家挽留言希的时候。

彼时,这话,是遭了他的嘲笑和轻待的,现在望去心却一下一下地被什么

击中。

她是女子,所以,身为男子的他。一直无法填满觉得困难绝望的沟壑,会

一瞬间,被她轻而易举地填平。

只因为,她是女子。

而他,却是个男子。

所以,他永远无法更深一步地去填补那个人的缺憾,而她,只要凭着身为

女子的本能,就已能完整那人的生命,让他狼狈遥远到无法复制。

他再也没有穿过那件外套,无论那袖口的针脚是怎样的密和温暖。

**********

*********************分割线

**************

*********************

阿衡见到传说中的林阿姨时,想起许多美好的词,却最终,被空气中缓缓

流动的梅香淹没。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旗袍,若隐若现的渲染的淡­色­的梅花,白皙的颈上和耳

畔,是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

思莞,思尔很喜欢她,那女子,对着他们微笑,看起来,好像,满眼都是

樊樊攘攘的星光。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陆流,要是那小子一笑,星星更多!”达夷撇嘴,

却并不和思莞思尔凑到一起。

他并不甚喜欢这女子的模样。

言希更加奇怪,站在那里,只是冷冷看着,表情厌恶到她无法形容。

“小希,阿姨不轻易回国,看到了,不拥抱一下吗?”那女子,笑颜若

梅,大方地张开怀抱。

言希静静地看着她,后退了一步,白­色­的帆布鞋,左脚轻轻搭在右脚上,

脚心和脚背,依偎着,眼睛中,浅淡地泛着湖面一样的微光。

又是这样的姿势。

四周一片寂静。

大家都有些尴尬。

“怎么了?”林若梅有些茫然地看着言希。

思莞笑——“林阿姨,您不知道,言希这两年养了个怪毛病,不爱和人接

触,连我和达夷,离他近一些,都要闹脾气的。”

“尤其是女人。”言希随后,又淡淡地接了一句。

思莞的脸­色­有些僵硬。

林若梅却哂,眉眼和蔼,温雅开口——“这样可不好。不接触女孩子,我

们小希以后,怎么娶媳­妇­?你小时候不是跟阿姨说,要娶比你长得还好看的女

孩子吗?”

“是了是了,小希小时候常常这么说的。”温母也笑,把话题慢慢引到别

处。

“这是阿衡?”林若梅指着阿衡,笑说——“蕴仪,像极你年轻时候了,

我一眼就认出,长得秀气得很。”

“阿姨好。”阿衡有些拘谨,但总算不致礼数不周全。

林若梅拍拍阿衡的手,对着温老开口——“温伯伯,您是好福气呀,孙子

孙女齐全,一个比一个优秀。”

第 13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哈哈,三个也不抵你们家那一个。若梅,你是有子万事足。”温老心中

虽高兴,但是话说得圆滑。

林若梅是个极善调气氛的人,餐桌上,气氛十分融洽。

言希却一直低着头,不停地吃着离自己最近的菜。

阿衡奇怪,言希什么时候喜欢吃蟹黄的,往常总说腥,连沾都不沾一口

的。

她夹了排骨,放入言希碟中。

言希微抬头,看到熟悉温暖的指骨,水晶餐桌下,右脚轻轻从左脚脚背移

开,若无其事地咬起排骨,再也不碰眼前最近的蟹黄一下。

阿衡抿­唇­,叹气,无奈中微微弱弱漫开的温和。

“阿衡,你很喜欢吃排骨,是不是?”林若梅微笑,看向阿衡。

阿衡有些窘迫,望着那女子,脸上腼腆的笑意却一瞬间消失殆尽。

明明是温柔,却隐藏了丝丝缭绕的冰意,让人不寒而栗。

阿衡皱眉,思索着,怎么回答,贵宾房外,却响起了有礼貌的敲门声。

走进一个男子,二三十岁的模样,沉稳­干­练,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

文的,秘书模样。

“林董。”他走到林若梅面前,附耳过去,小声说着什么。

这厢,清脆尖锐的响声。

白瓷勺碎了一地。

言希的瞳孔急遽皱缩,那眸光,望向那男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若梅投过目光,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

而那男子,看到言希,变得很是恐慌,可眨眼间,又面无表情。

一旁的侍应收拾了残瓷,给言希换了一副新的碗筷。

少年又淡淡低了头,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阿衡凝视着,却发现,他拿着筷子的右手,指骨一节节的苍白突出。

她低下头,那双白­色­的帆布鞋又重新交叠,紧密得无法分开的姿态。

那个男子,离去,林若梅坐在主位上,继续温柔地笑着,继续杯影交错,

继续流光溢彩的宴席。

“阿衡,蟹黄吃完了。”言希指着眼前空空的菜肴,笑了,­干­净得能拧出

清酒的眼睛。

阿衡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困了,想睡觉。”他打了个哈欠,眸中,是乍泄的晶莹。

“我想回家。”

大家已经习惯了言希情绪的起伏,温母嘱咐了几句,便向林若梅作了托

词,让言希回家。

阿衡静静地看着他离去,那伶仃着蝴蝶骨的身姿,穿着他们一起逛了好久

买了的紫红­色­calvinklein外套。

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更喜欢他穿着的那件黑­色­的模样,白皙修长的手,

大大的眼睛,高贵无敌。

不似这件,眉眼明媚,朝阳暮雪,灿若琉璃,千万般的好看,却淡化了他

的灵魂。

她固执着自己的选择,却选择了他的选择。

阿衡一点也不喜欢排骨,又油又腻,可是,排骨却是她最拿手的家常菜,

家常家常,好像,有了言希,才有了她的家常。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一桌菜能吃掉几万块的所谓家宴,因为,她的家,不

仅仅值这个价钱。

她开了天价,却是空头支票,只好拿着时光去挥霍,可是,却没有人陪着

她一起挥霍。

第 1 3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她胡思乱想着,餐桌上却一片安静,他们转了身,望向那据说镶了金玉的

门。

她转身,静静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眉眼细碎流转的,是炫然的烟火。

那个少年,跑了回来,大口地呼吸着,黑发被汗水打湿,紫衣下修长如玉

的手抵着门框,指节是弯弯的弧,释放了所有的重负。

可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只看向她,努力平复着呼吸,

“阿衡,你吃饱了吗?”

阿衡微笑,吸吸鼻子,点头。

“阿衡,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阿衡笑,弯了远山眉,山水晕开——“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一个人回

家,会害怕?”

言希笑,伸出手,刚刚跑得太快,呼吸依旧有些不稳,带着无奈和纵容开

口——“是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行了吧?”

汗水顺着这少年的指尖,轻轻滑落,晕湿那据说价值不菲的法国地毯。

“就知道,太烦人太烦人了!”她却歪头傻笑着,雀跃着,牵住他的手。

是谁,心中暗暗抱怨着谁的孩子气任­性­不知礼节,却又对着那个谁,把自

己的孩子气全然奉送毫无保留。

旁的人,有谁见过这样的言希,有谁见过这样的温衡。

你看你看,他们是如此的不合群,如果自生自灭,会不会好得多?

如果,放了他们,会不会好得多

chapter35

Chapter35

“阿衡是吗?”对面的少女带了醉态——“如果诚心奉劝一句,不知

道你会不会放在心上?”

“什么?”阿衡怔忪,四周一片喧闹嘈杂,被思莞和言希的老同学灌了几

杯酒,意识有些迟钝。

今日,是思莞和言希初中同学聚会,见她在家中无聊,言希便把她也拉了

过来。

本来以为会尴尬,但出人预料的,是一群率真可爱的人,在一起,喝喝

酒,聊聊天,并无许多疏离。

旁边的旁边,言希和思莞低声耳语,两人不知说起什么,笑得正是开心。

坐在她身旁的,是言希的昔日同桌,一个美丽­干­净的女孩,和言希开起玩

笑,也是关系铁铮铮的。

“离言希远一点。”那女孩,望着她,一声叹息。

“嗯?”阿衡喝过酒,带着微醺的鼻音。

“我是说”那女孩附在她的耳边。

“和我们阿衡说什么呢,林弯弯?”言希微微扬起酒杯,打断了她。

“说说你初中那些光辉事迹呗,每次­干­完坏事,都把罪证扔到别人桌子

上,然后装小白装无辜,害大家不知道被班头批过多少次!”林弯弯口齿伶

俐。

“这么陈年烂谷子的事你还记得!”言希笑——“哎哎,我说林弯弯,你

丫别是暗恋我吧!这么注意老子。”

“放p!”林弯弯笑骂。

旁人笑——“咱们哥们儿,从初中时,就特爱看这俩活宝掐,每次,都能

把人逗得没命。”

“不过,那会儿,还真有这事儿,言希你丫个不厚道的。当时,被连累最

第 1 3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多的那个是哪个倒霉蛋来着?”某一人遥想。

“丫的全废话,除了思莞,还能有谁?”某一人怒。

言希踹两人。滚滚!某某和某某你们别以为老子这么专一,还记得当年校

花的那封情书不,那是写给老子的

靠!咱们兄弟还因为情书的归属问题,打了一整个学期,原来是写给你丫

的!兄弟,上,灭了这祸水,为民除害!

一群男孩子打起来,乱作一团,乌烟瘴气的模样,无法无天。

“阿衡,你权当看笑话。”思莞走到阿衡身旁,递给她一瓶果汁。

“温思莞,思莞,我敬你一杯酒。”林弯弯站起身,步履有些不稳,双颊

是酒醉后不自然的红。

“林弯弯,你醉了。”思莞微笑,露出清爽的酒窝。

“老同学让你喝,你是喝还是不喝?!”林弯弯举起啤酒,递给少年,瞪大

眼睛,嗔怒娇俏的模样。

“十一点钟了。”思莞望了腕表,缓了语气——“弯弯,你醉酒回家,伯

母一个人,会担心。”

“那你呢?温思莞,你呢?”林弯弯笑,喃喃的声音。

思莞淡淡皱眉,不作声。

阿衡望天,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一阵风过,吹乱了她的黑发,她伸手,想要撩向耳后,指间却是一阵温软

的淡凉。

转眼,是言希的笑颜,他拉着她的手,走向另一侧,微微低头,小声开

口——“小孩子,做电灯泡会惹人厌的。”

阿衡默,点头。

转眼,那人却笑颜明媚,把她拉到一众老同学面前,得意骄傲的表情——

“看,看,这是我家阿衡,长得可漂亮了做饭可好吃了说话可可爱了人也可有

趣了怎么样怎么样?”

众人哄笑。言希呀言希,你也可别噎死了,说这么一串话。

言希呲牙,一群没文化的,懂得啥叫口齿伶俐不?

哎,阿衡不是说是思莞的妹妹吗,怎么成你家的了?

P,这明明是我家闺女!

言之凿凿,振振有辞。

阿衡赧然,吼起来——呀!言希,吵死了!

言希闭嘴。

转身,歉然的表情——我们阿衡只是害羞了,平时还是很温柔的好孩子

的,你们可别误会那谁,别偷笑丫的,对对,就说你呢,大胖,你丫

别抖了,一身肥油都抖出来了。

众人汗,齐声。

我们阿衡辛苦你了!

阿衡软软糯糯地回了过去——为人民服务!

众人笑喷,这孩子也是个活宝。

被叫做大胖的男孩子笑得尤其厉害——言希,自从你那年休学,我就没笑

得这么开心过了。

气氛,蓦地,变得有些冷场。

休学?谁?言希吗?

阿衡迷惑,望向众人,大家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言希却笑眯眯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隔壁班班花,当时迷老子迷得不得

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众人讪讪附和,是呀是呀,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怎么样了,言少您一向魅

第 1 4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力无穷的。

客气客气。

言希寒暄着,微笑着带着阿衡,在酒酣耳热之际,微笑着从容离去。

走至酒店门前,思莞和林弯弯正在争执着什么。

“思莞,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言希拖累,你的人生会被他完全摧毁!”那

女孩言辞激烈,掷地有声。

“林弯弯,你不了解阿希,不要乱说话。”思莞的目光有些冷然。

“他那种样子,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到时候

会伤害到你的。”林弯弯有些颓然,字字带着压抑。

言希站在不远处,目光浅淡,不可捉摸。

阿衡抿抿­唇­,­干­­干­净净的嗓音——“回家吧。”

“你不想听下去吗?”言希的声音,带着浮云飘过的不真实。

“听墙角,不是君子该做的事,对不对?”阿衡笑。

更何况还不是本人的墙角,道听途说而已。

“阿衡,我休过学,初三那年。”言希把手塞进口袋,淡淡瞥过不远处依

旧专注争执的两人,淡淡开口。

阿衡点头。

“因为生了一场病,在家修养了很久,林弯弯无意间,看到过我生病

的样子。”少年带着微凉的嗓音,微凉的语调。

“这样啊。”阿衡低头,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然后,医生说,这个病,会再犯的。”

“然后呢?”阿衡微微抬眼。

“然后,没了。”言希吁了一口气,指尖轻轻垂下。

“哦。”她点点头,琢磨着什么,皱了眉,复又松开。

“阿衡,我知道,林弯弯今天,想对你说什么。”路灯下,稀稀疏疏的行

人,他凝视着远方,想起了什么。

“什么?”阿衡笑。其实,她不怎么想知道的。

“言希是一颗裹着毒药的糖果,有多香甜,就有多恶毒。”言希的嗓音异

常冷静。

“你怎么知道?”阿衡吸吸鼻子。

“她对我说过,刚刚,吃饭之前。”言希手轻轻握成拳,放在­唇­边,微微

笑开。

阿衡轻轻揉了揉心口,不知是不是那里,有些不舒服,清脆的撕破纸的声

音,她觉得自己隐约听到。

“为什么告诉我?”

言希转身,顿住了脚步,依旧是大大清澈的眼睛,望入深处的,是暖暖的

灯光——“你的脏话是我教的。”

阿衡窘迫。前些日子,陈倦把那日她说脏话的情景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了言

希。

“所以,关于我的坏话,只有我才能告诉你。”

笑。

这又是多骄傲的事,还值得如此郑重其事。

阿衡摇头,一笑,带着服气。

七月份,天已经是十分的炎热,小虫子晃来晃去,伴着蛐蛐儿的鸣叫,倒

也热闹。

本来说打车回家,但是俩人淘了口袋,加在一起,还不到十块钱。

两人出门,如果不是特定目的,都没有带钱的习惯。

怎么办?

第 1 4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抓着皱巴巴的几块钱,看着前面亮着灯的­干­净面摊,笑——走,吃面

去。

阿衡疑惑,够吗?

言希伸出一根指头——一碗够了。

阿衡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吃着我看着是吧?

言希黑线——我在你心中就这觉悟?老子好歹是个男人好吧,切!

阿衡笑——哦?那我吃你看着。

少年没了底气——我们一起吃。

阿衡抿­唇­微笑嫌弃——不要,你这么爱喷口水

言希怒——我什么时候爱喷口水了!!

阿衡退后,表情凝重——现在,以你为圆心,水分子正在扩散

少年恼羞成怒——我丫就不该救你说普通话,个死孩子,说话可真是顺溜

了!

阿衡不买账,摊手——我自学成才的,跟您无关。除了妈字­奶­字开头的,

您还教什么了

言希甩手,愤愤——吃面吃面,老子饿死了!!!

练摊煮面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

“这姑娘是童工吧?”言希对着阿衡耳语。

“呸!怎么说话呢,你才童工,你们全家都童工!”小姑娘鄙视。

言希撇嘴——“你到十八了吗,身份证户口本营业证卫生许可证都拿出

来!”

“我凭什么给你看呀,你谁呀你!”

“我凭什么给你说我谁呀,你谁呀你!”

“大半夜哪来的神经病,你丫是不是踢摊的!!”小姑娘抓狂了。

阿衡上前,笑——“小妹妹,一碗面,不放虾米,多煮些酥­肉­。”

随即睨言希。

多大点儿的小姑娘呀,丫的还能跟人吵得风生水起,完全的心智不健全。

言希却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吹口哨望天。

这厢,小姑娘狠狠瞪了言希一眼,转身,开始煮面。不一会儿,晶莹剔透

的面,齐全的配料,一旁咕嘟着的骨头汤,麻利地入了锅。

“好香。”又过了会儿,阿衡嗅到四周弥漫的面香,漫开笑意。

“不是我吹,咱做的面可是我们这条街最好吃的。”小姑娘得意洋洋,端

着面,放到阿衡面前。

“这么厉害呀,今天要好好尝尝了。”阿衡含笑,顺手把汤勺和筷子递给

言希。

小姑娘极有眼­色­,又端过一副碗筷,临走时,不忘用鼻子朝言希哼了一

声。

“招人烦了吧?”阿衡讥笑。

言希用筷子卷面,铺到勺中,一根根,莹润的­色­泽。

他把勺子伸给阿衡,漫不经心开口——“这个小丫头,和林弯弯小时侯贼

像,一样的凶巴巴。”

阿衡愣了愣,半晌,才接过勺子,无意识放入口中,筋道香浓的面,鲜美

可口。

他也低了头,呼哧呼哧吃面,微弱灯光下的侧脸,投过淡淡的影,面容有

些不清晰。

阿衡摹地,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哦,是了,她在巷口的早餐摊前,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的侧脸。

只不过,那时,这少年头发还长,几乎没了颈,眼下,只在耳畔,短而削

第 1 4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薄。

“嗳,又吃头发上了。”阿衡叹气,掏出手帕,擦过言希额角碎发上的汤

汁。

“头发多真是麻烦。”言希抬起光洁的额,扬起笑,从碗中夹过一块酥

­肉­,放到阿衡­唇­边——“吃。”

阿衡笑,谨慎地用另一双筷子接过­肉­,才敢放进口中。

“切,本少的筷子有毒吗?”

“有口水。”

“”

**********

********************************

**分割线

**************

*****************

这几日,言希在阿衡身后,晃来晃去,像个尾巴,欲言又止。

“你有事?”阿衡尽量心平气和。

“衡衡呀”笑容灿烂。

“好好说话!”阿衡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呃阿衡,你应该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吧?”正经了一分钟。

“什么什么日子,当然是返校领成绩单的日子!”阿衡振振有词。

“毛?我怎么不知道后天领成绩???”言希惊悚了。

阿衡吸吸鼻子——“我记得你当时正撕书叠飞机。”

“这个世界对我是如此的残忍,竟然在大喜的日子让老子知道这样的噩

耗”言希飙泪。

“什么大喜的日子?你订婚还是结婚?”阿衡凑了过来,炯炯有神。

“p!老子生日!”言希揉头发,怒指——“身为本少的女儿,你丫竟然不

知道本少的生日,太让本少痛心疾首了!”

“哦,那你到客厅痛着吧,别堵在厨房,热死了。”阿衡笑得云淡风清。

“衡衡啊!!!”我的天杀的女儿温氏衡衡呀!!!!

“滚!”

**********

******************分割线

**************

***************************

领通知书,哦,据说还是某人生日的那天,班里的同学围了一群,嘀嘀咕

咕。

“哎哎,你们说,今儿言大美人儿这么哀怨,是因为没考好还是失恋了,

哥们儿们,快过来下注!快快!”

“我押一个馒头,失恋。”

“老子押一包子,没考好!”

“一糖堆儿,失恋!”

“俩奥利奥,没考好。”

“那咱仨鬼脸嘟嘟吧,肯定是失恋,你们没看见言希和­肉­丝之间的暗流汹

涌若隐若现吗?”

­肉­丝穿着高跟鞋,冷笑而过——“老娘四个透心凉老冰棍儿,坐庄,通

吃!”

“一帮缺心眼没眼力见的,不知道今儿言妖­精­生日,有人没送礼物吗

”某­肉­丝恨铁不成钢。

说“有人”的时候,凤眼是微微瞟向阿衡的。

“哦。”众人作鸟兽散。

别人的家务事,又不是艳史野史,还搅合个p!

“阿衡,你真没准备?”言希头顶一片黑云。

“哦,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了。”阿衡软软回答。

第 14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辛达夷一旁窃笑。

“笑毛!”言希怒。

辛达夷不忿——“切!你丫这么有出息,怎么不朝着阿衡吼,亏老子还送

你丫游戏机呢,攒了俩月的零花钱说没就没了!”

言希凉凉接嘴——“你丫注意汉语的正确使用哈,明明是你把老子的游戏

机给玩坏了,这个是赔,不是送,知道吗?”

“小气劲儿。”达夷摹地想起什么,开口——“陆流她娘今天在香格里拉

摆了一桌,说给你过生日,让你早点去。”

登时,言希拉了脸——“不去,阿衡做了中午饭。”

阿衡悠悠哒哒开口——“家里米没了,今天没做”

思莞也刚领了成绩单,走了过来,笑——“走吧,言希,林阿姨­精­心准备

好几天了。”

阿衡淡淡看了言希一眼,跟着思莞一起向前走。

言希默,不情愿地挪了步子。

到了香格里拉,排场丝毫不输上次的酒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若梅依旧一身白­色­旗袍,艳红挑着银丝的梅花,白润的海珍珠耳钉,温

婉而高贵。

“寿星来了。”她笑着起身,迎向言希。

阿衡刚抬起左脚,言希却挡在她的身前,浅浅笑道——“林阿姨,今天麻

烦你了。”

思莞达夷都有些诧异。

林若梅望向言希,余光恰好从阿衡身上瞄过——“今天你过生日,言伯父

去了美国,阿姨怕你们两个小孩子在家里做不好饭,所以让这儿的主厨做了些

你爱吃的。”

两个?言希扫了思莞一眼,思莞比了口型——我妈说的。

达夷看了四周,皮笑­肉­不笑——“哟,林阿姨,您吃饭还带着保镖呢。”

林若梅淡哂,挥挥手,领头的秘书带着一群黑衣墨镜的健硕男子走了出

去。

上次见过的那个模样斯文的秘书,离开时深深看了言希一眼。

阿衡下意识垂眸,言希的左右脚,又是那样交叠相依的姿势。

众人入座,服务员布菜的行当,林若梅笑着对思莞开口——“瞅瞅,瞅

瞅,阿衡真是个美人胚子,相貌可是集中了你爸妈的优点。”

思莞望着妹妹,笑——“是呀,爷爷爸爸妈妈都宝贝她宝贝得很。”

阿衡微笑,哪里哪里,林阿姨你客气了。

上了蛋糕,思莞达夷点了蜡烛,言希许了心愿。

林若梅笑得暗香温柔——宝贝儿,跟姨说你许了什么愿。

言希抓起­奶­油,一把砸在林若梅脸上,笑得恣意——“我呀,我许愿,在

我疯之前让言希多活几年。林阿姨,你说这愿望好不好?”

思莞达夷呆了,不知所措看着高雅雍容的林若梅满脸­奶­油,滑稽可笑。

“宝贝儿,这愿望不好。”林若梅却笑,轻轻揩去­奶­油,眉眼俱是温柔“

你从小,就是个疯孩子。”

宝贝儿,你的行为就像个幼稚的娃娃,拙劣的恶作剧。

思莞见林若梅没恼,心中不停地想要压下一些让他惧怕的东西,欲盖弥彰

着将错就错,抓起­奶­油,开始砸大家。

达夷是个没心眼爱闹的,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包厢,闹得天翻地覆,­奶­油

砸得四周四处。

言希是寿星,蛋糕又是三层的,于是,最后,几乎成了雪人,头发,脸上

甚至睫毛上都沾了很大一陀­奶­油。

第 14

4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笑得直不起来,却被言希用手抹了一脸黏糊糊的甜腻的东西。

包厢的门开了,那个秘书模样的男子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机,走了进来。

“小陈,你看看这群孩子,闹成什么模样了,给他们拍张照,留个纪念。

”林若梅笑,点了一枝女式凉烟,指向一群人。

小陈有些惊疑不定,望向林若梅,迟疑了几秒,才开口——“是,林董。

“啊,言希,老子貌似很久没有跟你一起照相了,是不是?”达夷搭上言

希的肩。

思莞微微皱了眉——“我记得,阿希好像有两年没拍过照了,却总是给别

人拍。”

言希笑——“是两年零七个月。怎么拍?”

他站在哪里,溶解的­奶­油一滴滴滴下,覆盖在白­色­之下的面庞,除了隐约

的轮廓,如同雕塑一般,眉眼是空荡荡的苍白。

“坐下,行吗?”他坐在沙发上,微微抬起头,笑——“这样,可以吗?

“小陈,你拍照一向不错,今天一定要拍清楚一些,不要平白浪费了我们

言希的好相貌。”林若梅吐了一个眼圈,­唇­­色­若梅,满目的星光曼丽。

小陈拿着相机的手却在颤抖。

“给我。”阿衡淡淡开口,站在小陈对面。

“什么?”这个男人在强装镇定,她站在他的身旁,能强烈感到他气息的

慌乱。

“相机,给我。”她不笑不怒,不温不热,不懦不坚。

小陈望向林若梅,林若梅却笑,无所谓的姿态——“由她。"

阿衡拿过相机,透过镜头,轻轻叹气。那少年,小小地定格在其中,左脚

右脚,踩着难道就会安心许多吗?

是很艰难的艰难吧才宁愿用左脚的灵魂去拯救右脚的灵魂,却不敢轻

易相信了别人。

“言希,抬头。”

少年有些艰难地直起脖颈,望见的,却不是如同黑洞般恶意嘲弄的镜头。

那个少女,薄­唇­含了笑,眸中是丝丝缕缕从容漫向远方的温柔,随意得,

像是没入清水中一点点化开的黛墨。

他有些迷惑。

她望向他的眼睛,笑得山水同­色­——“言希,镜头,镜头,对,这样看着

镜头。”

言希一瞬间,也笑了,眼睛回望入她的眼。

她眨了眼,咔嚓,同时,按了快门。

那相机,对着的是,桌面三层­奶­油蛋糕的铭牌——言希,生日快乐。

后来,相片洗出来,阿衡把相片递给言希——喏,迟到的生日礼物。

言希,莫名出现的言希,说着奇怪的话的言希,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爆

发的言希,会温柔地对她说着我知道的言希,一定会继续快乐下去所以起初本

来不想说这四个字的言希,言希

生日快乐。

这份生日礼物,你又是否满意?

残缺不全的­奶­油蛋糕,由于镜头离得太近模糊不清的字体,被他一不小心

藏了一辈子,你说,他这又是否算作满意?

chapter36

第 1 4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的《朝阳》完结了。

然后,他把它封在了顶层的小阁楼上。

“做什么,镇邪吗?”阿衡笑眯眯。

言希无所谓——“那幅画,画得很奇怪,好像跑题了。”

彼时,新客小灰正趴在阿衡的拖鞋上睡觉,日光穿梭,正是明媚。

所谓小灰,是很小的一团,缩起来,像个毛巾。它很喜欢言希,总是悄悄

潜入少年的卧室,在他一早起来时,睁开眼总是和那样一团丑丑的小东西对

视,然后,僵硬,尖叫,恨不得把整个屋顶掀翻。

再然后,小毛巾模样的小灰,会在卤­肉­饭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泪眼汪汪地

被扔出来。

“啪”,锁门——“阿衡,管好你的狗!”

阿衡不无感叹,抱起小灰——“他又不喜欢你,还总爱向前凑,嗳,笨

狗”

言希的生日已过去一些日子,阿衡偶尔回家时,思莞会说起——“阿衡,

那一日,你对林阿姨,太失礼了。”

阿衡眯眼,怔忪——“我说什么了?”

思莞笑——“正是什么都没说才不好。你不觉得,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

吗?”

阿衡装傻——“我普通话总说不好,怕惹林阿姨不高兴。”

“阿衡,你总是在情况对自己不利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普通话不好。”思

莞笑,手中的苹果,削得一根皮未断,递给阿衡——“你兴许不知道,爷爷以

前的老部下,离了职,从商的,大半的产业和陆家千丝万缕,陆伯伯得病

去世得早,陆家现在是林阿姨管着家”

这话说得够含蓄,够明白了。

她只想着爷爷一辈子清廉刚直,却还是免不了这些念想。可,只要是人,

又怎么会没有几分欲望,更何况,爷爷百年之后,温家的去向,他还是要顾及

的。

阿衡拿着苹果,微微点了点头。

“相比起尔尔,还是你比较适合做温家的女儿。”思莞的语气平和。

这个因为她对一些不够­干­净的东西接受得太过­干­脆乖觉吗?

是夸奖还是不喜呢?

思莞见阿衡思索了半天,生怕她想多了,悟出什么,笑着开口——“你和

她处不来,以后少接触就行了。林阿姨贵人事忙,本来和咱们也就没有多少交

集。”

“尔尔会怎么做?”阿衡本来在心中想着,却不曾想,话念了出来。

“什么?”思莞诧异。

“对不喜欢的人。”

思莞看着阿衡,有些不自在——“尔尔么,如果不喜欢,会很明显地表现

出来。”

哦。

很明显,像对她和言希吗?

她一直不明白,尔尔为什么那么讨厌言希,就好像,言希似乎总是对尔尔

迁就到近乎宠溺。

**

*********

*******************************分

**************

**********************

八月份,饶是北方,雨水也是十分的充沛。

那一日,傍晚时,本是显得燥热的夕阳,却一转眼变了天­色­。

乌云大作,狂风不止。

第 14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不多时,已是大雨倾盆。

阿衡本是到书店买复习资料,看到一些有趣的小说,就翻了翻,再抬起

头,落地窗已变了另外一番景象,雨水滴滴砸落,顺流成股,窗外一片黑沉。

这里这么偏僻,出租车平时都没有几辆,更何况雨天

伤脑筋,怎么回去

看看时间,刚刚七点,还早。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晚饭,晚些回去,

应该没事,至少言希饿不着。

阿衡思揣,想了想,拾起刚才的书,继续看下去,决定等着雨停后再回

去。

书店里放着michealjackson的《youarenotalone》,阿衡跟着哼了几

句,心情却是十分的惬意。

大雨,书香,情歌,还有什么样的孤单会比现在让人感到舒适。

呵呵,要是有紫砂壶的碧螺春就好了。她已经被言爷爷留下的好茶惯坏了

胃。

言希那个家伙,大概又在玩游戏,仗着眼大就不怕近视么?

偶尔会被轰然的雷声大作吓一跳,抬起眼,窗外是越下越大的趋势

相类似的情形重复了几次,夜已经黑了彻底。阿衡淡淡皱眉,有些失算。

又等了许久,书店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一下。

“老板,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有旅馆吗?”她结了帐,问书店老板。

“砰”,身后是一声巨响。

阿衡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了一个满身雨水的少年。

他的脚下,是一把被摔落泄愤的雨伞。

“言希?”阿衡迷惑。

这家伙眼瞪这么大做什么,谁又惹他了?

“啊,言希,是不是今天晚上做的排骨太咸了?”她脱口而出,有些愧

疚。

傍晚急着出来,炒菜的时候,火候似乎拿捏得不怎么好。

他冷冷瞪着她,雨水一直顺着黑发滴下,身上的粉­色­T恤被雨水染得深一块

浅一块,白­色­帆布鞋溅得满是泥污,手臂中紧紧抱着一把­干­净的伞,看起来十

分滑稽。

转了身,平淡开口——“回家。”

却并不望向她,只是把手中­干­净的雨伞递给她,自己弯腰默默捡了刚刚恼

怒摔落的满是雨泥的伞。

阿衡跟在他的身后,静静凝视着少年有些伶仃的背影,开口——“言希。

言希并不回头——“嘘。”

他在前,她在后,沉默着,行走在雨中。

阿衡低头,只看着言希的帆布鞋,那样的白­色­,她刷了好久呢,明明知道

下雨,为什么还要穿呢?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言希觉得这双鞋颜­色­单调,想要添些油彩的时候,自

己说的话——“言希,这是我刷了很久的鞋,知道吗?”

刷了很久,真的是很辛苦之后,才还原的本真。

她微微叹气。

她不停地还原,他不停地打乱,以她平素的­性­格,还能强忍压抑多久

满眼的雨,满耳的雨,鼓噪着生命中的许多东西,引诱来而想要去释放,

终究还是一点点推回,小心翼翼封存。

他们到家的时候,借着门口的路灯,言希用右手抹了左腕在雨中模糊不清

的表面,凝视了几秒,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

第 1 4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嗯?”阿衡皱眉望着他。

“没到十二点。”言希小声嘀咕,眸中存了天真。

他伸出手,粗鲁地在裤子上蹭­干­净,瞪大眼睛,认真地拍了拍她的头,凶

神恶煞——“阿衡,辛德瑞拉必须在十二点回家,知道吗?”

“为什么?”她笑,轻轻拿下他的手。

她和他,只有六公分的差距。

“切,不是格林兄弟说的如果晚上十二点不回家的会从公主变成沾满煤灰

的丫头吗?”他提高了语速,声音带着理直气壮的赌气。

“我会变成沾煤灰的丫头,是因为一个爱指使人的后母,不是因为时间的

改变。”阿衡笑,揉揉在雨中有些酸涩的眼睛,打开门。

言希冷笑——“如果我是后母,那你还是学着去做辛德瑞拉恶毒的姐姐

吧,因为不会有一个后妈会他妈的在雨天跑了四个小时去找一个钻煤灰的丫

头。”

他故意语气恶毒,收伞换鞋,径直朝浴室走去。

阿衡放松,叹气,轻轻把头抵在雪白的墙壁上,闭了眼,半晌,才缓缓淡

淡维持微笑。

走到餐厅时,发现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

言希洗完澡走出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阿衡坐在餐厅,看到他出来,笑眯眯地打招呼——“言希,吃饭。”

言希的脸­色­不大好,可也没说什么,坐下来,挖米饭,挖排骨,塞了满

嘴,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米饭却吃得一粒不剩。

最后,故意拿阿衡刚洗的睡衣袖口抹了嘴,孩子气地瞪了阿衡一眼,转身

上了楼。

阿衡笑了许久,趴在桌子上,差点儿岔气,可平息了,又茫然起来,不知

自己刚刚笑的是什么。

过了凌晨的时候,雷声轰隆起来,震耳欲聋。阿衡睡得迷迷糊糊,却下意

识地想起了什么,从梦中惊醒。

打开房门,走到了隔壁房间。

犹豫了许久,阿衡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言爷爷曾经拜托她,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在下雨天,留下言希独自一人在

黑暗的房间。

“言希?”她走了过去,床上只是一片平坦,环顾着四周,有些迟疑,走

到墙角。

在黑夜中,那只是一团漆黑,静静呆在那里,一直未有动静。

而它,甚至很奇怪地用被单把自己埋藏。

阿衡伸手,轻轻掀开被单。

那个少年,坐在墙角,双手环抱着膝盖,赤着双脚,眼睛紧紧闭着。

“言希?”她轻轻蹲在他的身旁,不确定这少年是否是不小心熟睡在了这

里。

他毫无动静,呼吸还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微弱的存在感。

她伸出手,轻轻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

半途,却被带着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眼中看到那样的表情。

空洞,痛苦,绝望,以及无尽的撕裂的黑洞。

那双眼睛看着她,努力地想要恢复平日的温柔高傲,却在望到她的眼睛之

后,瞬间涌出了眼泪。

“阿衡,下次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知道吗?”他哽咽着,带着孩子

气的无可辩解。

第 1 4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静静看着他。

“嗯?”他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地想要听她说一声好。

少年的黑发,不知被何时的汗水洇透了彻底。

阿衡眸中是山水积聚的温柔,她摹地伸出手,狠狠用力地拥抱着他,把他

的眼睛埋在自己的肩头,冷静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言希,这个世界,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多么肮脏也没关系。”她听到他喉头压抑的巨大痛苦,字字念得清晰“

这个世界,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知道,言希能听懂。

即便她不知道两年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他已无法回头,即使

伤口会渗出血,也只能向前看。

“可是,阿衡,终有一日,你也会离我而去。”他无措着,泪水却烫了谁

的肩头。

阿衡凝视着黑暗中的墙角,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是带有强大的安慰的能力

的。

“阿衡,连你都不知道,你会离我而去。”他念着,带着嘲弄——“你

看,我却知道,我却连这些,都能预料到。”

“如果我离开,不能试着挽留吗?”

言希苦笑——“辛德瑞拉的后母只是辛德瑞拉的,却不是她的两个姐姐

的。”

挽留,他又怎么舍得。

“言希,我不喜欢水晶鞋。”她笑着叹气,轻轻松开双手,却不敢回

头。

无论是做辛德瑞拉还恶毒的姐姐,她都不喜欢那种脆弱得磨脚的东西。

“言希呀,如果我离去,会对你说对不起的。”阿衡想了想,皱眉下了结

论。

“阿衡,第一次说对不起的时候,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的人,离开了

我。”言希仰头,倒在纹理分明的地板上。

“那么,谢谢你的照顾呢?”她依旧面向墙壁。

“第一次说谢谢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几乎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么,悄悄离去吧。”

她笑眯眯地,语气中温柔轻松的笑意,依旧无法回头。

“阿衡,你会知道怎么做的,因为,你终将长大。”而他,不知何时,会

停止生长。

“这样啊。”

背对言希的那个会笑会若无其事的阿衡,那个不敢回头的阿衡,那个坚强

强大得不得了的阿衡

却早已,微笑着冷静着悄悄泪流满面。

chapter37

那一日,是第二年的秋日。

他们一起爬山,少年时的随想兴起。

走了很久很久,阿衡一直向山顶爬去,这个是很累很累的时候,最后的坚

持。

她没有想过转身,身后却传来这样的埋怨——“唉,累死老子了,到底是

谁出的馊主意要上山”

不是你么?

第 1 4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笑,微微侧过身子,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另一侧却有同样伸出的手。

是思莞。

言希愣了,阿衡微笑着,想要若无其事地缩回手,却被言希伸手抓住——

“呀!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在后面快累死了,现在才想起来!”

思莞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缩回手。

“哥!”尔尔跑在最前面,此刻转身,笑容灿烂地对着思莞招手。

思莞温和地看了言希一眼,大步走向思尔。

阿衡笑,觉得拉着言希,像拉着一只猪仔。

“言希,你到底在包里塞了什么东西,看起来这么沉。”

“也没什么,就是我的猪头拖鞋外加睡袋外加零食外加十几本最游记。赫

赫,我是三藏!”言希摆了三藏拿枪的帅气冷酷姿势,吹去指尖虚无的硝烟,

表情认真而小白。

阿衡想要吐血——“我们只是在山上露宿一晚,不是小学生春游!!”

言希抓着阿衡的手,没骨头的德­性­,走得磨磨蹭蹭,耍赖的模样——“还

不都一样吗?”

容颜若花,换回男装的mary瞥了身后吵闹不休的两人,笑着开口——“思

莞,你完了。”

思莞表情只是温和,不咸不淡地开口——“mary,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mary食指惯­性­地撩了凤尾——“思莞,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

莞望了望远处,慢慢染红的枫叶,轻笑——“不会是阿衡。她和言希的缘

分不够深。”

mary语气微微带了嘲弄——“是啊,你的缘分够了,整整十七年呢,如果

不出什么岔子,铁定是一辈子的发小!”

“发小”二字,是吐出的重音。

思莞不作声,思尔在一旁冷笑,却只装作没有听到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靠!你们别磨蹭了行不行,一会儿上山,天都黑了。”达夷爬得吭吭哧

哧,自是注意不到身后的暗潮汹涌。

“带打火机了吗?”思莞问。

“毛?”达夷傻眼。

“打火机。”陈倦挑了眼角,不屑的语气“别告我你丫没带,咱们今儿晚

上可要冻死在明山上了。”

明山位于市郊,因为人工雕琢得少,大半是自然生成的景,再加上地势和

海拔都符合山的原生态味道,很招人青睐,尤其是春秋两季,来这里游玩的很

多,但是,兴许觉得不够安全,露营的却很少。

“老子没带怎么着了吧,我切,你倒是带了,拿出来让老子瞅瞅呀!”辛

达夷不凉不热地堵了回去。

陈倦冷哼——“本来就没有指望你的打算!”

转身,略显尴尬地唤了阿衡——“阿衡,带火机没?”

阿衡被某猪仔折腾得满脑门子汗,拖家带口回答——“没带。没事儿,山

上有打火石。”

达夷笑——“为毛每次感觉有阿衡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呢?”

思尔扯了嘴角——“陆流在的时候,这话我好像听过。”

达夷爬爬黑发,有些恍然——“这么说来,陆神仙和阿衡是有几分相像。

思尔摇头——“错了。是阿衡和陆流哥像。”

mary轻飘飘地嘲讽——“辛狒狒,我骂你一声狒狒又哪里亏了你?”

后知后觉到如此。

第 1 5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那种温润华彩,那份聪慧淡情,他本以为离了美国离了维也纳这世间再难

得。

可是,归国,却奇异地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

他一直在旁观,想要看看她会走到哪里,可惜终究未到与到那个男子分庭

抗礼,再成长一些,这个故事,兴许会更加有趣。

终于到了山顶。

阿衡只剩出的气儿,瘫在大青石上,指着一旁得瑟的少年——“言希,你

先不吃零嘴,歇会儿成不成?”

这红衣少年盘坐在地上,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包中,扒扒扒,我扒——“

排骨,我的小排骨,在哪里,你丫出来,出来!”

阿衡吸吸鼻子,呵呵,幸亏提前把饭盒里的排骨藏了起来。

这厢没得意完,那厮已扑了过来,阿衡护住背包,大义凛然,俨然董存瑞

炸碉堡。

“阿衡,女儿,衡衡,我就吃两个,呃,不,一个,就一个,嘿嘿”

言希腆着脸撒娇。

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辛达夷把香蕉皮砸了过去——“我靠,言希你丫恶心死人不偿命是不是?

!!”

阿衡忍笑,拉住撸了袖子呲牙的言希,板着脸——“你坐在这儿,乖乖呆

五分钟,就给排骨吃。”

“好。”言希笑眯一双大眼睛,晃着一口白牙乖巧无比。

mary抖抖——“godshy,这还是言妖­精­吗?”

思莞笑——“你还不习惯吗,阿希疯的时候能群魔乱舞,乖的时候就是领

小红花的乖宝宝。”

思尔哼——“言希哥,我可是习惯了十六七年还没习惯起来,更何况是

mary,习惯了才不正常。”

达夷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言希有些尴尬,看着思尔,全然没了平日的毒舌,只是不自然地笑着。

来时,大家带的吃得都不少,坐在枫树下,摆了满满的树影,吃饭时达夷

mary斗嘴,全当了佐料,一顿饭,笑声不断。

上山的时侯,有些迟,现下,吃完饭,太阳已经西斜,挂在明山上缓缓坠

落,等着海岸线,温暖陷入,期望着酣眠。

“拾些柴回来吧。”思莞仰头,望了天­色­,开口。

六个人,分了三组,达夷mary,言希思尔,思莞阿衡。

阿衡看了思莞一眼,虽奇怪这样的分组,却未说什么,只跟着他,走向东

面。

明山前几日,刚下过雨,树枝被打落了一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

服,只是树枝大多未­干­,拾起来有些麻烦。

“阿衡,你看看前面。”思莞想起了什么,笑着指了指前面。

“什么?”阿衡怔忪,细细辨了声——“哦,小溪吗?”

潺潺流淌的,随着枫叶掉落是温柔的声音。

思莞点头——“还是两年前,初中毕业旅行时,言希发现的。”

阿衡搓掉了­干­柴上的枯叶,眯眼,笑着——“那时,他已经回来了?”

“嗯?”思莞微微睁大了眼睛,眉头微皱,是询问不解的姿态。

“休学。”

“呵那个,是,言希那时已经回来了。”思莞微笑,低头,右手指尖

微微触到心脏的位置。

一时无话,捡完回去,大家也都回来了。

第 1 5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达夷mary捡的还成,大半能用,至于言希思尔,大半不能用。

“想也知道。”思莞笑睨大少爷大小姐“所以,把两个麻烦­精­分到一起,

才不会惹事。”

一个冷笑,一个不屑,这样看起来,倒有几分相似。

大抵富贵生的孩子都有这样被娇宠而无所事事的本领。

阿衡想了想,只是笑。

天­色­愈黑,月上中天,树叶摇晃起来,沙沙的,随风,在耳中盘旋。

找了打火石,全权由阿衡处理。她幼时常随养父在山上过夜,拾柴生火这

些零碎的活儿,手熟了,并非难事。

阿衡让大家折了­干­柴,错落着,堆了起来,拿起打火石,轻车熟路地蹭了

好几下,凑向柴堆,一个细碎的火花,瞬间,燃了起来,明艳艳地,点亮了山

顶和少年们年轻的面庞。

达夷言希欢呼,两人牵手抽风,闹唤着,跳起了草裙舞。

移动,章鱼手,晃荡,移动,章鱼手,晃荡,嘴里却学着人猿泰山的经典

嘶吼。

剩下的人,黑线。

嗳,乱七八糟的。

“我敢打赌,泰山都没有我家女儿厉害。”言希展开怀抱,笑得小虚荣心

高昂。

“又不是你丫!快,下面观众看着呢,跟上节奏!”辛达夷呲牙,亮晶晶

光鲜的笑容,拉住言希,甩着手,继续草裙。

思莞思尔笑得前仰后合。

阿衡无奈,掩脸。

“一对智障儿,切!”陈倦直撇嘴,但是,眼中的笑意却好看温存。

俩傻小子闹完了,大家围着篝火,坐了一圈,辛达夷兴致勃勃——“嘿

嘿,咱们讲鬼故事吧,多好的氛围,多好的情调啊。”

思莞陈倦都是胆大的,思尔虽然自幼体弱多病,但个­性­却是不服软的,于

是大家点了头,表示赞同。

阿衡自是无什么不妥,只是扭头,言希似乎受了重大打击,全身僵硬。

“言希哥,可是一向怕这些鬼呀神的。”思尔笑。

言希怒——“谁说本少害怕!”

“那我可开始讲了哈!"达夷桀桀怪笑——“今天老子讲的,可是真实发生

在明山上的事儿。”

众抖,言希哆嗦,哆嗦,无限哆嗦

“三年前,有这么一群学生,和咱们一样,到明山来露营,结果,第二天

回去,坐公交的时候,有一个辫子特别长的姑娘上车的时候,辫子被车门夹住

了,然后,车启动了”

“然后呢?”挥手挥了一脑门的冷汗。

达夷故意吓言希,压低了语调——“然后,那长辫子姑娘就被公车活活拖

死了。”

言希被唬得满脑门都是汗。

阿衡皱眉,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

大家却是听得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出。

“又过了几年,又有一群胆大的学生听说明山闹鬼,还是一个长辫子的女

鬼,趁着毕业旅行,到了明山旅游,寻找那个女鬼。其中有一个特别胆大的,

甩了大家,自己一人独自寻找,结果,到了深夜,还是没有找到”达夷滔

滔不绝,讲到稍微吓人的地方,就故意大声,制造音效。

言希呆呆地看着达夷,汗啪啪地往下掉。

第 1 5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笑,轻轻用小指勾了勾言希的小指,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弯腰起了

身。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达夷身上,根本没有发现阿衡的蹑手蹑脚。

“结果,有人在背后拍那个学生的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后传

来幽幽的嗓音”达夷唾沫乱飞。

“你是在找我吗?”幽幽的嗓音传来。

有人拍了辛达夷的肩。

辛达夷转身,呆滞了三秒中,尖叫——“有鬼嗷嗷嗷嗷!!!!”

抱头飙泪!!!!

众人呆,望着那“鬼”,若无其事地关了打在脸上的手电筒,黑眸黑发,

面容温柔­干­净。

一二三,憋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辛达夷觉得不对劲,哆哆嗦嗦边嚎边转身,竟然是——阿衡。

“阿衡!!!!”辛达夷怒发冲冠。

阿衡拿着手电筒若有所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故事两天前在电

影频道午夜剧场上播过,似乎是《长辫惊魂》?”

“辛达夷!!!”众人摩拳擦掌。

恐怖的气氛一瞬间消散殆尽。

大家又说了会儿话,困了,扒拉睡袋准备睡觉。

言希却一直对着篝火,饶有兴致地看漫画书。

阿衡用树枝铺了一层,觉得够软了,才拿出睡袋,不经意回眸,看到思尔

手中的睡袋,愣了。

转眼,再看言希,依旧是翻来覆去地看三藏枪击敌人的几页。

“阿希,不睡么?”思莞合睡袋,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快要睁不开。

言希摇摇头,眼并不从书上移开。

思莞见状,嘴角扯了笑,闭眼,微微侧过身子,入睡的姿势。

至于达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打起齁,想必是捉弄兼被捉弄,已经

玩得透支了。

思尔裹着红­色­的睡袋,和大家道了晚安,也安静地睡去。

mary起初并不睡,磨磨蹭蹭了许久,看着言希丝毫没有动静,觉得无趣,

打了哈欠,缩到离篝火最远的地方,歪头倒过去。

至于阿衡,她早已作了沉沉熟睡的姿态。

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言希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循着潮湿的泥土上的脚印,安静地走了过去。

脚印消失的地方,一派豁然开朗。

月光皎皎,溪水明丽,那个少年,坐在河沙上,躬着背,遥望远方,瘦弱

纤细却似乎在坚韧地守候着什么东西。

阿衡想起了,夏日田地里金灿灿摇曳的麦穗。

“阿衡。”他早已发觉她的存在,远远地挥手。

“不困吗?”她问。

“我的眼睛比别人大,所以困的时候阖上需要的时间会比别人多一些。”

他有一肚子歪理。

“为什么把睡袋给了思尔?”她微微皱眉。

思尔拿出那个红­色­的睡袋的时候,她已经发现。

“尔尔说她没带呀。”言希笑,弯了龙眼儿一般的大眼。

“我记得她掏食物出来的时候,明明不小心掏出了一个紫­色­的睡袋。”

“我看到了。”言希点头。

“所以呢?”

第 1 5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可是她说她没带呀。”言希摊手,继续笑。

阿衡哦,双手捧了沙,从指缝划过,漏了,捧起,留了更细的缝隙,看沙

子继续一点点滑落。

无聊的游戏。

“阿衡,我用沙给你讲故事吧。”言希说,抢过她手中的沙。

阿衡吸鼻子,点头。

“看清楚了,咳咳。”月­色­下,一双莹白纤细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那双手捧了一捧细沙,平整均匀地铺在地上,少年微微带着清爽的嗓音—

—“从前,有一个男孩子,是比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漂亮的火星人”

食指像魔法­棒­,在细沙上,轻轻勾勒,短短几笔,出现了一个长刘海大眼

睛的比着剪刀手咧了半边­唇­角的娃娃。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喜欢上了一个凶巴巴的女孩子,真的是很凶的女

孩子呀,但是笑起来很可爱。”

拇指的指尖在娃娃的刘海间轻轻刻出纹,左手五指从它的发际温柔滑落,

变成了淡淡的自然卷的长发,嘴角讥讽的笑中指细细抚平,是温暖可爱的笑

意。转眼,魔法师的魔法­棒­激越火花,高傲漂亮的男娃娃变成了可爱俏皮的女

娃娃。

阿衡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充满惊讶艳羡。这样简单的东西,却无处不是

对生活的热爱和创意。

“男孩子虽然五音不全,但还是想要为女孩子唱一首歌,他最喜欢的《

fle

eetingtime》,oh,timeisfle

eetinginmyworld,butalwaysin

yourway。whenlifeisaphoto,youareinmyphotoandstopday

afterday。”

少年轻轻哼唱着,右手五指平顺从娃娃身上滑过,成了五线谱,而娃娃,

经过雕琢,成了许多个生动的音符。

“可是女孩子说她听不懂,以为男孩子生的怪病还没有痊愈,然后,

吓哭了,跑掉了。”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又捧过一捧沙,细长的指,缓缓地释放月光下闪着银

光的沙粒,一点点,把音符湮没。

一切,又恢复如初。

阿衡想了想,笑着下结论——“言希,你暗恋林弯弯。”

言希打哈欠,慵懒——“是呀,除了温思莞不知道,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

道。”

“然后,是不是,林弯弯暗恋思莞?”阿衡恍然大悟。

言希斜眼——“笨蛋,思莞和林弯弯一直在一起,很久了。”

“这个,也是全世界都知道?”阿衡想得有些吃力。

“嗯,除了言希不知道。”言希喃喃。

chapter38

新的学年开始了。

依言希的成绩,排位的时候,自然和阿衡坐不到一起。

班上的同学和阿衡混熟了,都觉得这姑娘挺实在,学习又好,坐在一起,

绝对的没坏处。于是,今年,挑同桌,阿衡是绝对的抢手。

结果,由于陈倦成绩傲视群伦,婀娜着小碎步坐到了阿衡身旁,兄弟,缘

分呀!

阿衡笑呵呵的,是呀是呀,缘分。

又隔了几个人,辛达夷斜着眼走了过来,幸灾乐祸——人妖,嘿嘿,你丫

第 15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完了,哦也。

陈倦不明所以,但涂着紫­色­丹寇的手指向达夷——呸呸,你个狒狒什么时

候变乌鸦了,你丫才完了,信不信老娘咬死你,切!

可惜ρi股还没暖热,言希黑着脸带着狞笑走了过来,书包扔在了某­肉­丝桌

上,挑了眉,皮笑­肉­不笑——怎么着,是您自己走,还是我送您老一程?

­肉­丝睁大眼睛,隐约看到言希脑袋上盘旋的长着黑翅膀的乱晃的小东西,

想起无数次被毒舌潜规则的经历,陪笑起身——哪能哪能,言少您坐哈,小的

打扰您父女团聚,罪该万死。

丫的,一副妈妈桑的德行!辛达夷鄙夷。

­肉­丝款款移来——哟,辛少您德行好,以后,小的还要多多靠您感化了。

随即,一ρi股坐在辛氏达夷身旁。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花四­射­。

铁窗外探监,不,是等待排座位的众人无不感慨——你们看,多赤果果的

四角恋呀,本来辛达夷暗恋温衡,温衡和辛达夷眉来眼去,挺好的小两口,结

果言美人儿因为和mary吹了,受了刺激,觉得野花不如家花香,肥水不落外人

田,横刀夺爱,抢了好兄弟的爱人,和温衡上演了一出旷世乱囵父女恋,留下

辛达夷和mary两个伤心人,借酒浇愁,憔悴天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苟延

残喘

铁窗内坐监,噢,不,是已经排了座位的另一窝眼泪汪汪——好虐哟,虐

死个人了,隔壁玛丽苏的,内光ρi股乱­射­箭的小屁孩儿绝对是后妈,太他­奶­­奶­

的后妈了!!!

**********

********************************

*****分割线

**************

************

阿衡第一次听到思尔弹钢琴,是在母亲为思尔举办的个人演奏会上。

她不懂音乐,只是觉得好听得过分,那双手,轻盈飞舞,在琴键上排列组

合,却远比数学来得­精­彩。

当音符戛然,所有的人,掌声想起,震在耳膜上,很像雷鸣。

思尔穿着白­色­的晚礼服,那样白皙挺拔的脖颈,看起来优雅而高贵。她起

身,离开钢琴,拿起麦克风,随着掌声的余韵,带着微微的羞涩和认真,她

说,谢谢我的妈妈,我最爱最爱最爱的妈妈。

然后,阿衡坐在那样靠前的贵宾的位置上,看着和尔尔同样高贵美丽的妈

妈,红着眼眶走上台,拥抱着那个少女,那样温暖贴心的姿势,舍不得放手—

—这是我的稀世宝贝,我的朋友们。

恰到好处将圆满圆满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掌声。

她一直微笑着,只是耳中有些痛。

言希看着她,很奇怪,手忙脚乱,他穿着白­色­温雅的西装,却没有规矩地

撸了袖子,双手死死捂住她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世界是一片安静。她微笑地看着言希的嘴巴张张合合,认真拼凑着

太过急躁的语句。

乖乖乖我们阿衡如果学了钢琴一定弹

得更好

哦,是这样吗

阿衡吸鼻子,呵呵笑着——言希,放手呀,你压得我耳朵好痛的呀好痛。

言希放了手,双腿没有规矩地跪坐在座位上,面向她,大眼睛恨不得笑成

一条缝——“真的真的,阿衡你要相信我。”

阿衡,你相信我。

如果也在那么那么小的时候学了钢琴,宝贝,你一定是比稀世珍宝更珍贵

的稀世珍宝。

第 15

5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思莞把目光从台上转向台下,温和关切——聊什麽呢,乐成这个样子。

言希撇嘴——秘密。

思莞更加温和关切——我也不能说吗?

言希不关,只切——呀,个榆木脑袋,都说是秘密了。

思莞苦笑——什么时候,你对别人的秘密也成了针对我的秘密了?

趁着台上什么感人肺腑发言时台下热烈掌声的行当,言希含笑——你说什

么?太吵了,没听到。

所有行内人士对思尔的演奏水准严肃评价到了天花乱坠外星水准。

阿衡严肃地对着言希说——言希,我觉得我对音乐很有兴趣。

言希也严肃——女儿,这是一个很高雅也很容易打瞌睡的兴趣。

但是,生活如此无聊,我们可以随便找些乐子。

他从装满了幼时玩具的阁楼中拖出了一个荒废了许多年头的钢琴,然后得

了闲,熟悉一下几乎长了青苔的五线谱,让阿衡挑兵挑将,挑中哪个便弹哪

个。

他说——衡衡呀,为毛我觉得我现在很像某些店里待点的某些人呀。

阿衡瞅了言希细皮­嫩­­肉­,容颜似雪,小心翼翼问——夜店牛郎?

言希吐血——明明是酒店钢琴手。苍天大地,我的家教到底哪里出了问

阿衡面无表情——哪里都有问题。

言希愤愤——老子不­干­了,走,今儿爷请客,咱去听人拉锯唱曲!

然后,他们穿着普通T恤,普通牛仔,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走到了据

说全国最有名的歌剧院。

这些日子,歌剧院正请着美国的一个有名剧团来中国演出,总共三十三

场,一场不多,一场不少,演完,就拎包袱走人,特别有腕儿。

阿衡找了半天,没找到售票口。

言希打了电话,一会儿,来了人,西装革履,点头哈腰,送了票。

阿衡叹气——你太高­干­子弟,太资本主义了。

言希切,你抬出温慕新的名字,看看那人弯腰的幅度会不会更资本主义!

阿衡讪讪,这倒也是。然后,凑过去,看票——歌剧的名字是什么?

言希横着竖着瞅了半天,淡定拼写——M-o-u-s-a-i。

阿衡在手心拼写——缪斯?

灵感女神缪斯吗?

俩人坐在前排,有些感慨,你瞅瞅,你瞅瞅,资本主义国家的缪斯就是不

一样,连衣服都这么资。

言希眨巴着大眼睛——阿衡,除了嗓门高一点,你能听懂他们唱的是什么

吗?

身旁的座位传来嘲笑不屑的哼气声,扭头,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言希抱着爆米花,怒——呀,懂英语了不起啊,说个非洲土著语听听!丫

的,种族歧视,切!

大眼睛瞪瞪瞪。

那人没了脾气。

阿衡笑——嗳,红颜祸水。

言希迷糊——说谁?

阿衡装傻,指着台上皮肤白皙穿着米­色­华贵衣裙彪高音的女人——缪斯

言希对着阿衡耳语,问得一脸正经——她祸害谁了?

阿衡忍笑——可多可多人了。

言希望向舞台,却恰巧是一幕高 潮,贫困潦倒的年轻画家无意间邂逅了向

第 1 5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人间播撒灵感之光的女神缪斯,对她一见钟情。

那个年轻的有着金­色­发丝的英俊青年单膝跪地——“我尊贵的女神,你为

何生得如此容颜娇美,夺去我所有的心魂,你的银发是这世间,乃至我万能的

宙斯父神身边,最耀眼纯洁的华泽;我的四周一片漆黑,只因为我的女神你的

眼睛,把这世间所有的光明黯淡;高傲的雅典娜女神赐予我智慧,我却抛弃了

它,用每一分骨骼和灵魂去思念你的红­唇­,这世间最甘美娇艳的花朵。当晨风

吹起,日光洒满大地,我打开窗,你降落于凡尘,带着神袛的仁爱和对世间的

懵懂,残忍地让维纳斯对着我微笑,将我打入焚火的地狱,为了爱,永生永

灭!”

缪斯高高举起掌管灵感的书册,表情微渺肃穆——“亲爱的lulifer,你只

是爱上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奥妙不可捉摸的灵感。每一个尘世的诗

人,画家,乐师,史官都会倾诉着他们对我的爱恋,但是,我身上唯一吸引你

们的地方,就是无穷的灵感,因此,引诸神之名,现在,我把灵感赐予你。”

lulifer沉默。

缪斯微笑,带着了然和高贵,挥了神杖,灵感之光引到了lulifer身上。

幕谢。

言希有些失望——“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阿衡看看四壁挂着的时钟——“应该,还有最后一幕。”

最后一幕,挽了幕帘,是依旧贫困潦倒的lulifer,他没有因为缪斯赐予的

灵感而得到一丝的荣华富贵,他依旧穿行在低俗肮脏的弄巷中,动作总是笨拙

迟缓,茫然地望着四周,为了一块粗皮的面包,打着细碎粗重的零工,所有大

块的时间,以前为了绘画而保留的,现在全用做了沉默发呆。

然后,换回缪斯在神殿中无尽的嘲弄和不屑。

当她为了给另外一个诗人播撒灵感,再次踏入尘世,那个男子,lulifer,

已永远归于尘土。

高贵的女神看了墓志铭,永远高傲美丽不会变老的面容一瞬间变得苍老,

悲痛欲绝。

那上面写着——可笑的疯子,挖瞎双目的画家lulifer。

他不要她给的灵感,他宁愿看不到自己的灵感,抛弃了属于画家的那个男

人,只是纯粹的lulifer。

只为了晨光初绽时那道美丽纯洁的身影手足无措,微笑天真着陷入爱情的

lulifer。

永久的谢幕。

“这男人,太傻了。”阿衡摇头。

“这女神,太坏了。”言希叹气。

两人相视,笑了。

她永远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他不自觉地带入男人的思维。

忽然很惆怅,我们为什么要看这么悲情的东西?

默,生活如此美好,有小排骨,有《名侦探柯南》,有破钢琴,有收音

机,我们完整的生活在于此,而不是舞台上堵在喉间吐不出的压制,不是吗?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哭过一场了?"阿衡想起了收音机里知心姐姐的煽

情。

这句话,放之四海皆准,嗯,我想我们看这一场悲伤离合,只是为了寻个

哭泣的理由。

言希楞——“我前天才哭过,你忘啦,抬钢琴时压住脚那次。”

阿衡笑,呵呵。都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抬个钢琴,都能被钢琴脚压住。压

住就算了,还敢掉金豆豆,一嚎就是半个小时,连住在院里另一端的辛达夷都

打电话——“怎么了怎麽了,阿衡,你家小灰又被卤­肉­饭掐败了?切,这么笨

第 1 5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这么爱哭的狗,扔了算了!回头儿咱兄弟送你一个纯的哈,哭起来绝对比这个

跟狼嚎似的狗崽子好听!”

言希边抹泪,边磨菜刀。老子杀了你!!!!

阿衡抱着小灰笑得东倒西歪。可惜小毛巾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一台戏的主

角,傻傻看着在自己脑门上盘旋的卤­肉­饭。

卤­肉­饭顺毛,小黑眼珠转得滴溜溜的,不屑——笨狗,看毛,骂你呢!

出了剧院,已是傍晚。两人走在初秋的街道上,带了些微的凉意。

爆米花没有吃完,拿在手上,也凉掉了,黏成一团。

言希想起什么,伸进口袋,掏了半晌,伸出手,手心是一颗白­色­透明的弹

珠。

“小虾让我给你的,小孩儿说是在学校厮杀了很久,才赢得的。”

阿衡捏过弹珠——“为什么不亲自给我?”

言希双手背到后脑勺——“还不是怕你骂他贪玩,不好好学习。”

阿衡小心合拢手,笑——“我什么时候骂过他?这话当真是冤枉人。”

“何爷爷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大好。”言希转了话题,语气有些僵硬。

阿衡沉默。这个,她也是知道的。何爷爷最近摆摊儿的时候,总是咳得厉

害,她每次到附近买菜,隔得老远打招呼,总能看到老人表情痛苦,却忍着咳

和她打招呼。

“要是,不是小虾就好了。”阿衡的语气有些落寞。

言希瞥她。“什么?”

“小虾那么小。要是我,一定能撑住那个家。”她感叹,不无遗憾。

“恕我打断温姑娘您一下。您貌似只比何夏大一岁半。”言希冷笑。

阿衡好脾气,淡淡瞅他,笑。这又是哪来的怒气

“言希,万一何爷爷”阿衡无法不往坏处想,何爷爷虽然平时身子骨

硬朗,但是,油尽灯枯的年龄,容不得半点差池

言希含笑——“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阿衡,如果,以后家里多添一双筷

子,你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阿衡有些傻,脑中一直盘旋着言希的话,到最后,脑中只有两个字——家

里。

哦,是言希家的那个地方,也是阿衡的家吗?

已经到了带着询问家庭成员的态度,来征求她的意见吗?

“言希,我是谁,我是谁呀”她问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小心红了

眼眶。

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她无法再像看着母亲尔尔一样寂寞地微笑,只能

紧张地手脚无处安放。

言希叹气,伸出双手,紧紧地拥抱。

“你是谁呢,让我想想,不能回到过去的云衡,无法走向将来的温衡,身

边只剩下言希的阿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疯掉抛弃所有的言希的亲人,你要选

择做哪一个?”

宝贝,当我很久以前便不再喊你温衡,只念你一声阿衡的时候,你要选择

哪一个?

宝贝,当我刻意喊你女儿,不停地念叨着我们阿衡的时候,你又选择哪一

个?

我时常比较,哪一个比较动听,哪一个让你觉得自己不再是可以承担所有

的大人,哪一个让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耍赖的小孩子呢?哪一个可以让我的

阿衡更幸福一些呢?

我时常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太过愤世嫉俗,这个世界待我有太多不公,可

是,你压抑着我的恨,一直地,那么辛苦,我在想,除了拿你最缺少的亲情去

第 1 5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报答,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chapter39

那一日,是深秋的周末,即使有淡淡的阳光,依旧是秋风吹了个梧桐零

落。

当言希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接了电话,又挂了电话,开始匆匆穿了米­色­

的风衣往外冲。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连饭都不吃?”思莞有些傻。他和言希打了一上午

的游戏,晕头转向的,刚刚张嫂催了几次,让他们下去吃午饭,奈何手上战况

紧迫,抽不出身。

“吃饭!”言希吼。

思莞被少年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然后,那孩子,砰砰地,就下了楼,边跑还边抱怨——“呀,这么烦人的

丫头,我的绿毛怪刚过十八关就被她一通电话打挂了,温思莞,把你家姑娘领

走,老子要退货,退货!”

歪歪扭扭地穿鞋,一溜烟,比兔子还快,不见了踪影。

那通电话,大概是阿衡打来,让他回家吃饭的。

思莞抚眉,无奈喃喃——“退货?你舍得吗?”

那两个人的日子依旧如往昔,不好不坏,虽说阿衡暖暖的微笑是故事的主

旋律,但是言希打游戏打到饭菜都凉了肯定是要挨骂的。

“今天是周末,我下午要给小虾补习功课。”阿衡热好饭菜,就拿着书包

往玄关走。

“什么时候回来?”言希嘴塞得满满的——“还是四点吗?”

阿衡看看腕表,皱眉,笑——“不一定。今天想帮何爷爷看会儿摊儿。不

过,晚饭前一定回来。”

未等他回答,匆匆出了家门。

言希是亲眼看着阿衡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离开家里的。

后来,言希一直后悔着,要是,我不是一直在家捣鼓着怎样让绿毛怪通过

第十八关就好了。要是,我能早些赶到何爷爷的摊位就好了。

他虽知道自己脾气乖戾,但事实上,真正生气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可

是,那一日,却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暴力全部投诸在那些人身上。

午后,在尚未到她时常回家的四点钟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有些严肃

的声音——你是温衡的家人吧,她出事故了

他当时正在通关打游戏,心不在焉的——什么什么,您说什么?

等到反应过来,脑袋已经是一阵轰鸣,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

他朝着那人吼,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在颤动——他妈的,你丫再说一遍!!

那人被吓了一跳——呃她摆摊时,三轮车刹车坏了,撞上了一奔驰。

言希从没发觉自己的想象力会这样丰富。他甚至想到了阿衡骑着何爷爷的

三轮车和四轮的高速怪物撞到一起的场景,脑中跟放电影似的,一声剧烈碰撞

的“砰”,揉碎了的废铁,倒带了许多次。

“哪个医院?”

“啊?”那人莫名其妙。

“我他妈的问你阿衡在哪个医院!”他拿着话筒,指尖贴着的地方,是濡

湿的汗。

“请您现在到xx派出所一趟。她在这儿。”那人直觉招惹了瘟神,言简意

赅,挂电话,抹冷汗。

言希冲到派出所时,他的姑娘,正蹲在墙角,白净的脸上蹭得都是灰,看

第 1 5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到他过来,几乎一瞬间就委屈了,然后微笑着内疚地看着他。

走过来一个大檐帽,是个年轻的小民警,听声音,是打电话到家里的——

你就是言希吧,这姑娘让我通知你来的。她的三轮儿,把一个男士停的车给撞

了。

阿衡有些窘迫,觉得着实麻烦了少年——言希,对不起,对不起呀

“起来。”他漠视那民警,直接瞪着阿衡,大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

阿衡有些犹豫,站了起来。

“哪里受伤了?”他看着她,语气平淡,并没有许多生气。

阿衡笑得山水明净,边摇头,边把手臂往身后藏。

“把手伸出来。”言希开口,心头拱着什么,需要细致周到的引导。

她微笑,声音软软糯糯的——“只是小伤口,没有关系。”

然后言希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她,执拗地,顽固地。

阿衡无奈,叹了气,伸出手。

手背上,清晰的,是两道红肿的血痕,而手腕,蹭破了皮,淤肿很明显。

然后,他抬起头,她却对他笑,温和若水。

身后,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了过来,气势凌人——“你就是这小丫头的

家里人?她的破三轮撞了我才买的奔驰,你说怎么办吧!”

阿衡歉疚,一直鞠躬——“叔叔,对不起,刹车坏了,我不是故意的,真

的对不起。”

那男人怒气冲冲——“说对不起有用吗?刹车坏了算什么理由,刹车坏了

就不要出来摆摊!”

阿衡轻轻拉了那男人的衣服,小心翼翼开口——“叔叔,您不要生气,我

会赔给您的。”

他却甩了阿衡的手,用看到什么恶心肮脏东西的眼神看着阿衡,语气咄咄

逼人——“你一个穷摆摊儿的,赔得起吗,我那是三十万买的奔驰,不是你家

的破三轮儿!不是我说你们这帮人,穷就算了,普通话都说不好,一点素质都

没有,整个B市迟早让你们这帮人搞脏搞臭!!”

阿衡垂了头,不作声。

小民警轻轻咳了几声,心中觉得这话过了。

言希却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吼声震天,白皙的指骨间暴着青筋——“你

他妈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大奔吗,跟老子在这儿摆什么阔装什麽款!别说

是奔驰,我家姑娘就是撞了宝马劳斯莱斯宾利布加迪威龙,就是四辆一块儿

撞,看老子赔不赔得起!”

那人被吓住了,说话有些不利索,指着小民警——“警察,你看这人这素

质,你们管不管管不管!”

言希脸吼得通红,呼哧呼哧喘粗气——“老子就是这素质,怎么着吧!老

子,老子的爹,老子的爷爷都是B市人,我家祖宗八代都是B市人,B市人就这素

质,怎么着了吧!你他妈在这儿充什么B市人,老子太爷爷打仗解放B市时丫的

指不定在哪儿啃泥巴呢!”

那人瞠目结舌,没见过人嘴皮子这么厉害。

小民警也吓了一跳,觉得闹大了,走到两人中间,对着言希开口——“哥

们儿,你放手,过了哈!”

言希冷笑,手上却攥得更紧——“我他妈好好的一个姑娘,在家还好好

的,就出去摆了个摊儿,转眼受了一身伤,还被你们这个欺负,那个骂,老子

过了?老子哪点儿过了!!”

眼见那人被言希卡领带卡得喘不过气,小民警急了,拿着警棍指着言希—

—“你丫放手,快点儿!!!”

言希拽了小民警的警棍,扔到地上,轻蔑地看着他,嗓门高了八度——“

第 1 6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今天丫的不跟我姑娘赔礼道歉,老子还就不放了!!!!”

小民警也恼了——“你想袭警不是!”

“老子还就袭警了,你爱咋咋地!”言希扭头,扫了阿衡一眼,就一眼灰

­色­大衣,眼眶却莫名其妙地红了——“我家姑娘不受这窝囊气,受不起这委

屈!!!”

阿衡急了,没了冷静——“言希,你放手呀,放手!”

言希沉默了几秒钟,认真凝视着他的姑娘,温柔而别扭。

“言希,我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阿衡看着言希的眼睛,小声地,怔

忪着,鼻子难受得不得了。

“啪”“啪”,饱满的泪水一瞬间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

言希愣了,松了手。

他走到阿衡的面前,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然后,阿衡头埋在少年怀中,像

个孩子一般,边哭边抽噎,放肆了,放纵了。

少年却只是手指笨拙地蹭去她的泪,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微凉柔软

的掌心,轻轻取笑她——“既然不委屈,你又哭什么?”

阿衡继续啪啪地掉泪珠子,吸鼻子,囔囔的鼻音——“不知道,本来不委

屈的呀,看了你,就委屈了。”

谁知道呢,本来不委屈的呀,偏偏看到了你。

“我还委屈呢。我的绿毛怪为了你又挂了!”言希笑,容颜好看得翻天覆

地,眼眶却红得更加厉害。

多么大不了的事,多么坚强的你我,却轻易地被彼此打败。

在闲暇时,他总是不断地思考着。

这十年,磕磕碰碰的不在少数,他和她,即使不在一起,彼此也依旧会按

着自己理解的真意积极地活着,甚至偶尔庆幸着,因为不在一起,所以天大的

委屈,也不会被打败。

于是,一直鲜活地活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个爱穿灰衣的黑发黑眸的姑娘,是

一根温柔的刺,在眼底,拔不出来。偶尔因为她的委屈,触动了那根刺,自己

会同样地红了眼眶。上天知道,有些东西明明不是触动得了他的,可是,因为

是她的委屈,才会那样无条件简单地变成了他的委屈。

就像流感的传染,由她传染给他,她隐忍微笑着,他却因为眼中的刺痛,

无法不把这委屈搅个天翻地覆,只有加倍地向别人讨回来,静止了,停息了,

让她慌着哄他忘却了所有的不快乐,仿似才是终止的真正模样。

而后,那刺像触角,悄无声息地缩回去,晴明了他的眼睛,则是一个罢

休。

雨过天晴。

chapter40

早知道就让思莞来了。她笑着对言希说

莽撞如斯,两个人在派出所哭了个昏天暗地飞沙走石,实在丢脸。

言希翻白眼——你怎么不给内小民警温思莞的电话?正好本少的绿毛怪也

不会死无全尸了!

阿衡尴尬——一不小心忘了。

那会儿,大奔咄咄逼人,小民警绿衣晃眼,问电话号码,她也不曾想,张

嘴就是言希的手机号码。

于是,想了想,认真找了个理由,叹气——嗳,言希,我只是觉得当时自

己需要被认领

即使打电话给思莞,他依旧会把自己转交给言希。

第 1 6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这样太麻烦。

所以,何必兜一个大圈。

言希则是眯眼——这个理由,好,好得很!

随即,咣咣上了楼,摔门,啪。

阿衡无奈,这家伙脾气越来越坏了。

未过两秒钟,毛巾小灰同志被扔了出来,阿衡吓了一跳,飞扑,接住。

毛巾小狗已经鼻涕眼泪齐飞。不就在美人房间睡了会儿傍晚觉吗,这又怎

么了

言美人声音远远传来——管好你的狗!

阿衡微笑,温和地拍了小狗毛绒绒的小脑袋——我怎么管你才好?

笨蛋,他明明不喜欢你

**********

********************************

**分割线

**************

******************

思尔如思莞所愿,考进了西林。思莞升了三年级,学生会的工作顺理成章

停了,为了七月的独木桥努力。

mary不以为然——“思莞的话,不用担心吧?”

年纪前五,再加上全国优秀三好学生的加分,上什么学校,还不是由着他

挑?

辛达夷昂头——“你丫懂什么,我兄弟准备给温家捧个高考状元!”

mary琢磨着什么,不咸不淡地调侃——“我不见得懂什么,可是,你兄弟

温思莞想的什么,你也不见得比我清楚多少。”

辛达夷扫了前面清秀削薄的背影——“他能想什么,还不是发愁怎么和言

美人儿上一个学校。”

mary看辛达夷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怪——“你知道什么?”

辛达夷理所当然——“他们俩一直在一个学校,上大学,又怎么会例外?

mary黑线——“这是什么逻辑!”

“我们仨再加上陆流,哦,你不认识陆流,反正就是一神仙,对,我们四

个虽然从小一块儿长大,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思莞对言希更亲,上初中那会

儿,我和言希考上的是七中,他和陆流考上了一中,结果小丫一声不吭,背着

书包就转到了七中,那叫一个牛气,后来好像还被温伯伯狠狠揍了一顿,嘿

嘿”少年啰啰嗦嗦。

mary笑得妖邪横生——“狒狒,你别是吃醋了吧?这话说得酸的,童年可

悲呀,没人气的”

辛达夷呸——“死人妖,我犯得着醋吗?要醋也是温思莞醋!”

“这话怎么说?”mary眼中­精­光乍泄,下意识地指尖点了凤眼。

“陆流没去维也纳之前,和言希就差连体了,虽然都是做人兄弟发小的,

但别说我不算什么,话难听些,思莞当时在那俩人面前,也就一小透明!”辛

达夷嘀咕。

mary同情地瞅着辛达夷。

辛达夷直哆嗦——“我靠,人妖,你丫管管自己成不,别满脸母­性­光芒地

看着老子!”

mary笑得无辜——“没办法,一出故事讲下来,你最可怜嘛!”

倒!老子哪里可怜了哪里可怜了你丫说说说说说!!!!!

“辛达夷,你又张牙舞爪地­干­什么,站起来说说,第三题选什么?!”人

称地中海的英语老师怒了。

咳咳,孩子们,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辛达夷傻眼了。什么定语主语宾语表语,有that没which有which没逗号

第 16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的,晃了傻孩子一脑门子汗。

­肉­丝坐得风情万种,嘴角弯得幸灾乐祸。

阿衡轻咳,手弯了C的形状,放在耳上。

“C!”辛达夷挺胸脯,有底气了。

“whyisthethirdchoice?”地中海教书教了半辈子,也是个刁钻的角

儿。

辛达夷吞吞吐吐——“嗯because,里面说,啥啥flying啥啥

when啥啥嗯my嗯”

地中海咬牙切齿——“repeat!!why?”

辛达夷泪。阿衡没说

**********

****************************分割线

**************

**********************

秋­色­越来越深了。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树叶已经凋零了个彻底。

阿衡闲暇的时候,一直在跟着电视,学织东西。

她扭头问那个少年——思莞mary想要围巾,达夷要一副手套,言希,你

呢,你想要什么?

言希掰手指,一二三四,有些沮丧——老子什么都不要。

这样啊。阿衡垂头,笑着,声音软软的。

傍晚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未及夜间,风已经把树影摇曳成了支离破碎

的模样,不少时,倾泻起暴雨。

一重秋雨一重寒。

阿衡言希楼上楼下地关窗户,阿衡刚走到洗手间,忽然,一片黑暗。

停电了。

她望向窗口,除了­阴­森的树影,四周没有一丝亮光。

应该是电缆被风刮断了。

这个点儿,天气这么差,就是抢修,也麻烦得很。

“阿衡。”言希摸索着下了楼。

阿衡揉揉眼,渐渐习惯了黑暗,楼梯口,是赫然瘦削的身影。

“阿衡,你过来。”他的嗓音微滞。

阿衡走过去,轻轻触碰,是外套略带粗糙的亚麻的质感。

他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指隙也像填了和

风,柔软安定下来。

少年笑,在黑暗中扮了个鬼脸。

阿衡无奈,小声——言希,我不害怕的呀。

所以,不用费心吓我。

我害怕行不行?言希翻白眼。

脑袋探向窗外——女儿,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出去觅食吧。

阿衡瞥了一眼厨房——我的小米粥,刚煮好

言希流口水,装做没听到——女儿,我知道西小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据

说很好吃。

阿衡继续——咳,我刚刚炒好的青菜

言希抖抖耳朵——还有东寺门门前,鲁老头的牛­肉­面馆开了分店。

阿衡佯怒——呀,知道了,总是这么任­性­。

言希摊手,笑得狡黠。

俩孩子翻箱倒柜,摸索出了雨衣,含糊地披上了,就往外冲。

“你们这是去哪儿?"远处,有些刺眼的车灯。

那车缓行,停靠在离他们最近的树旁。

定睛看来,黑暗中那轮廓竟是思莞。

第 16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停电了,吃点儿饭。”言希瞅了两眼车——“哟,温少,又把你爷爷的

公车拿来私用了?”

阿衡看了车,果真是刘秘书常用的那辆,笑了笑。

思莞抬头,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语气温醇,听不出情绪——“到哪

儿,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言希摇头笑骂,你丫无照驾驶,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思莞也不强留,淡笑,温和地望了二人一眼,踩了离合器。

阿衡目送车离去,撩了撩雨衣的帽子,望向车内,这才发现副座上竟还坐

着一个。

身影像个女孩子,却又不似思尔。微微的自来卷发,俨然是

她心念一动,想起什么,看了言希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变化,微微垂了

头,稍稍放心。

想着要找辆出租车,但雨太大,路上车辆极少,寻觅了一路,眼见着快到

东寺门,也就作罢,只当饭前散步。

“阿衡,东寺门门前有一个小店,做的面具很­精­致,一会儿,吃完饭,咱

们买几个带回家玩。”言希兴致勃勃,指着不远处。

阿衡眯眼,首先看到的还是古­色­古香的东寺门。东寺起先只是小佛堂,始

建于清康熙时期,据传是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雍正帝主持修建,用作家中内眷供

佛上香,当时,始建成,四皇子题名——“四凉斋”,众人问哪四凉,皇子

云,痴,愚,惰,散,此四者,败坏心术,理应凉之;“四凉斋”前前后后修

缮三次,初次于康熙中期,改名“四宝”,二次于雍正九年,再改,帝亲命名

“四归”,三次,乾隆初年,新帝更,名“四全”,且扩修成寺,供奉俗家烟

火。

B市,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的东西,“四全寺”因位于市东,这才有了

“东寺”的名头,其余,因建筑规模比不上其他残留的王府佛寺,烟火没发展

起来,夜市却如火如荼。尤其是言希闹着要来的,这家据说家传了百年秘方的

鲁家牛­肉­面,更是有名。

尽管是雨天,鲁家老店的生意依旧是爆满,而且,不少是外乡口音,大抵

是来京旅游的,凑巧听了面店的胜名,来尝尝鲜。

阿衡他们身旁的这桌便是如此,一帮年轻人,热热闹闹,普通话说得轻且

快,多半来自江南一带。

牛­肉­面算是非常好吃了,阿衡咬了晶莹的面,又细细品了汤,微微皱眉—

—“言希,这个面,中药放得太多了。”

“所以,叫滋补牛­肉­面来着,你看招牌。”言希呼哧呼哧,不以为然。

阿衡摇头——“中药入味滋补是极好的,但是,量忌多忌杂。如果是做

面,勾汤头,少量参叶,杏仁,丁香,陈皮炒香,配着菌菇山药调味就行了,

药­性­温和,虽然不见得有什么高明的药效,但至少不伤脾胃。这牛­肉­汤为了吊

鲜,加了红豆蔻和春砂仁,红豆蔻散寒,春砂仁暖胃,二者都属热­性­,放在一

起入味本来就应该谨慎,这汤里却过了量”

言希小白,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红豆蔻,春砂仁,毛?”

邻桌的一行人却不知何时停了喧闹,安静起来,不多时,一个人笑了,捣

捣身旁穿着白毛衣的少年——“飞白,这可把你比下去了,看见没,人外有

人,下次别在师妹们面前这么傲了,要把她们吓坏了,回头儿,顾院长又骂你

人小不长进。"

一帮女孩子挤眉弄眼起来。

被唤做飞白的那个少年倒也奇怪,穿着针织的白毛衣,纤尘不染,像是有

洁癖的。

他的嗓音极是冷清低沉,语句虽是南音的轻飘,却字字带着傲气,像极雪

第 1 6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山上的坚冰,锐气逼人——“普通人都懂几分的医理,还要拿来跟我比个高低

吗?”

言希小声——“阿衡,他们说什么?”

言希学过一阵子的江南方言,但是语速过快的,就应付不了了。

阿衡淡哂——“没什么。”

下意识又喝了一口汤,舌尖隐约品到一丝酸甘,笑了——“言希,这汤又

没事了。”

言希泪奔——“衡衡啊,你到底在说什么?为毛老子一个字也听不懂?

!”

阿衡微笑着解释——“汤里同时煮的还有山楂,凉­性­,刚巧和了红豆蔻春

砂仁的热毒,对人无害。”

那穿着白毛衣的少年脸­色­却缓了些,嘴角勾了勾,微微抬了眼皮,瞟了阿

衡一眼。

言希切——“本来,面店大招牌写的就是‘山楂子大碗牛­肉­面’!”

嗯?!阿衡扭头,果真如此,烫金的八个大字。

呵呵,脸红,笑眯眯,转移话题——“言希,嗳嗳,你又吃得满嘴都是

油”

言希扑哧一笑,伸出晶莹的食指,轻轻蹭了蹭阿衡的嘴角,微凉的指温,

有了纵容——“笨孩子,你又好到哪里?”

阿衡赧然,一顿饭吃下来,她倒成了不省心的那个。

东寺门前,到了夜晚九点钟,有个惯例,街道两旁,要掌红灯笼,听说是

民国以前就一直沿袭着的,算是特­色­。

如果不是雨夜,倒有几分江南灯会的感觉。

言希拉着阿衡,轻车熟路,走向对街的,脚下,踩着的雨水,像极滴露声

的无限放大。

看起来,卖工艺品的小铺子也有些年头,别出心裁的,未用人工雕琢的地

板,而是铺了满地的青砖。

走了进去,果然如言希所说,挂在四壁的,都是些做工极其­精­致的假面,

一副副,在红绸包裹的灯笼下,闪着漂亮神气的光泽。

阿衡刚刚取下一个丑陋的但做工极其­精­致的刀疤脸海盗,言希已经饶有兴

致地朝众多画着美人的假面奔去。

刚巧,两层墙壁之间,隔着许多层白­色­貂皮,上面挂着的大多是满族饰

品,小匕首,耳环,手镯,满满当当,把人影隔了个绰约。

阿衡戴上了海盗脸面具,又一层肌肤,柔软而真是。想起什么,微笑着望

向言希的方向。

模糊的身影,好像咫尺因着那几重相隔遥远起来。

浅咖啡­色­外套,浅­色­的笔直的灰­色­裤子,少有的低调的颜­色­,可惜,到了

脚上,却变成了红­色­的帆布鞋,鞋的四周,是慢慢洇深的一滩水渍,缓缓地,

渗入了泥土。

让人有着错觉和矛盾的搭配,却奇异地带了美感。

她凝视着那个背影,那样专注,温柔的眼光,安静死寂至无害。

左手轻轻放在胸口,却发现,它的跳动已经接近疯狂绝望。

阿衡微微叹气。

如果,不是带着假面,这样的目光,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么地见不得人。

“杜卿卿,你玩够了没,别闹了!”略带恼怒的清冷嗓音,有人摘掉了她

的面具。

对面那人,穿着白­色­毛衣,看到阿衡,愣了。

第 1 6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阿衡微微一笑,拿过他手中的面具,轻轻重新

戴上。

她微笑颔首,转身离去,却不知道,一场命运又悄悄开始。

多年以后,那个男子的嗓音高傲而清冷——温衡,我知道终有这一天。

阿衡苦笑——可我,不知道啊。

她从未曾在意过这个意外,只是走到了言希面前,好笑地猜想着言希会不

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猜错。

他却笑了,指抚着海盗面具上的长疤——“阿衡,这个,做的很逼真。”

隔着面具,那样的指温,却温暖得让人窒息。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最后的十秒钟。

她看着他,微笑,山水徐徐涂抹。

最后一眼,眼中的什么被打落,连天的雾霭拨散的平静无波。

他轻轻拿掉她的面具。

依旧的黑发明眸,这样真好看。

然后,她还是他熟悉的阿衡。

不会失控的阿衡。

万能的阿衡。

温和的阿衡。

永远只会是他心中想的那个模样的阿衡。

chapter41

雨夜,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不过,万幸,已经来电。

虽然掖在雨衣下,言希买的那些美人面具,王嫱,绿珠,红线,文姬依旧

沾了水。那些眉眼像是真正的胭脂描上的,有些化了的痕迹,言希皱眉,踏踏

上了阁楼,取了烤画用的热风扇,马力全开,晒面具。

阿衡盯着那双纤细的手,拿着面具,细心地靠近风扇,姿势维持良久,却

没有丝毫厌烦。

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一向执着到让人难以相信。

阿衡微笑,瞅了他一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织围巾。

言希撇嘴——“用不用这么认真,为了那些一二三”

阿衡诧异——“什么一二三?”

言希扬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三就是三!”

阿衡扑哧——“四还是四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灰­色­的,是给思莞的?”言希斜眼,黑眸中浮着明涟的­色­泽,微微带了

不屑。

阿衡愣了,看着手中灰­色­的毛线,含糊地点了头。

“切。”他把文姬的面具翻了面,微微嘟了嘴,厚厚柔软的黑发遮了眼。

孩子气得过分。

又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雨又随着狂风紧凑许多,而且,打雷闪电一样不

少,轮番上阵。

“看来,今晚雨不会停了。”阿衡收了织针,微微抬头,笑看言希。

言希早已烘­干­了面具,此刻正盘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美人假面把

玩。

玩得认真,抱定主意不理阿衡。

阿衡起身,轻轻打了哈欠——“你也早些休息吧。”

第 16

6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转身,要走,却被人从背后拽住了衣角。

”阿衡,今天晚上,我和你睡。”

阿衡皱眉——“为什么?”

言希指着窗外,半是哀怨,半是严肃——“下雨了。”

她转身,拍拍少年的脑袋,和颜悦­色­——“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明白

吗?”

言希大义凛然——“没关系,你做我儿子也是一样的。我不嫌弃你是女

人。”

阿衡微微一笑,拍开少年的手——“抱歉,我嫌弃你是男人。”

转身,上楼。

打开收音机时,她最喜欢听的那个频道,才刚刚开始。

上上次,拨通热线电话的,是一个为女儿早恋烦恼的母亲;上次,是一个

工作压力很大的白领男子;这次,是丈夫有了外遇的妻子。

她并非八卦到对别人的家事多有兴致,只是,想要听一听那些无助的人拨

通电话时,充满期许的语调,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也不过如此。

那是缓缓电流击中耳膜的一瞬间,眼角无法抑制的潮湿的感动,仅仅因为

在寂寞和伤心中终于有了倾诉的欲望,而无所谓知心姐姐知心哥哥是否知心。

“你相信这个?”言希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着收音机,语气有些­干­涩。

阿衡抬眼,那个少年,穿着软软的睡衣,眉眼安安静静,萧索的模样。

她抿­唇­,笑——听这个只是一种习惯。更何况,我的相信与否并不重要,

不是么?

重要的是,倾诉的人是否还有相信别人的本能和冲动。

“可是,人的痛苦如果能凭着三言两语解决,那样的话,这个世界,还像

样吗?”他平淡开口,带了凉薄的意味。

“什么是像样的世界?”阿衡眯眼。

“弱­肉­强食的样子,处处陷阱的样子”言希淡笑,掌心的肌肤皱缩起

来——“带给你许多温情,然后再用比温情残忍一百倍的现实毫不留情地瞬间

瓦解摧毁的样子;在命运欺辱你时允许你反抗,却在你反抗的时候带来更多的

侮辱的样子;当你为了一个温暖的理由想要好好活着时,全世界却把你看成怪

物的样子。”

阿衡凝了眉目,不作声,思索着什么。

他上前,轻轻跪坐在床上,微笑着与她平视——阿衡,比起这个世界的样

子,我更害怕你这个样子,这样想着东西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看

穿。

阿衡注视着他,细腻清澈的目光,蹙眉——言希,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

自己我只是在思考,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他的右手拿着一桶牛­奶­饼­干­,递过来,有些局促——问你,要不要吃饼

­干­?

阿衡叹气,笑,轻轻在被窝中向右挪了挪——进来吧,外面很冷。

好烂的借口。

“我真的只是问你想不想吃饼­干­。”他把脸移向一旁,有些脸红地钻了进

去,小心翼翼地阖了眼睛,却未触碰阿衡半分衣角。

“我知道。”阿衡把被子拉起,盖到他身上,拉了台灯的线。

“还要听这个吗?”黑暗中,言希的指放在收音机的stopbut

tton上。

收音机中,缓缓传来男子特有的温暖磁­性­的声音,热线电话告一段落,他

在引播一些流行音乐。

“这些歌,听了,会失眠的。”言希的头陷在软软的枕上。

“哪有这么多失恋后不死不活的人,闲着没事都出来唱情歌了?”

第 16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淡哂,习惯了,隔过言希,伸出胳膊,去关收音机,却触到清晰细腻

的指骨。

她静止了,呼吸,收回手,平淡开口——“关了吧。”

然后,闭上眼睛,左手的指尖却有些发麻。

“阿衡,乌水有什么好听的渔歌吗?”他窸窸窣窣,翻了身,背对阿衡。

阿衡弯­唇­——“算有吧。”

她问他——“你要听么?”

言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温柔地上下晃了晃,点头的姿

势。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其实,并不适合唱清亮的渔歌,可是,即便跑调,天

大的难听,也只让他听了。

“乌墨山里个哟,乌墨水里个哟,乌墨姑娘里个哎,唱起来哎,重聚歌台

要欢喜哎,四方鱼儿都来到哎;唱歌要唱渔歌哎,栽花要栽呀排对排哎

画眉不叫无光彩哎,山歌一唱啊心开朗哎”

言希扑哧笑了——“嗳嗳,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听摇滚。”

阿衡滞了音,睁开双眼,眸子明亮而带了痛楚——“言希,你还要听下面

的吗?”

言希握着她的手,每一寸指节都几乎要发烫,轻轻晃了晃她的指,是摇头

的姿态。

阿衡沉默。微微转眸,那个少年,眉眼安然,是要随时沉睡去了。

忽而地,存了疯狂的念头,脑中不断回响着,这是不是,这辈子,唯一的

一次,可以唱给他的机会。

张了口,似乎是婉转清扬的开始,却始终是哑了喉,对了口型,无声无

息。她要无声把这渔歌唱完,只为了身畔的这个少年。

他在她的心上定格,这么美好的年华,多么难得。

“乌墨水清哎,

鱼儿清水游哎,

哥问妹哎,哪个唱得好哎,

树上连理花半俏哎,这个风铃吹响最动听哎;

藕节折断水荷连哎,那个桨子推波最清脆哎;

妹相思哎,妹真有心哥也知,

蜘蛛结网乌水口哎,水推不断是真丝哎,

哥相思哎,哥真有心妹也知,

十字街头卖莲藕哎,刀斩不断丝连丝,丝连丝哎,

哥也知来妹也知,鱼儿有知聚一起哎

花儿有知开并蒂

鸟儿有知双双飞哟

人若有知哎

配百年哎”

她想他,永远不会知道这首歌的下半段了,无论多么婉转。然后,沉沉睡

去。

那一晚,睡得真香甜。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钟的刻度都要放缓,那个他,却悄悄地坐起

身,轻轻放开握着的她的手心。

他蜷缩着双腿,指节细长,完整覆在她沉睡的眉眼上,笑得很好看——“

阿衡,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乖乖听着,好不好?”

他说,阿衡,你知道摧毁一个男人尊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么?阿衡我跟你

说呀,很简单的,就是找一群人,在他意识清醒可以挣扎的时候,把他轮流强

第 1 6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暴到无法挣扎,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用冷水把他泼醒,让他清清楚楚眼睁睁

地看着自己被一群男人上。

他说,阿衡,尤其指示这一切的人是你最信任热爱的人。

他浅浅笑着,微翘的嘴角,再­干­净不过的表情。

他说,阿衡,我撒了谎,我对爷爷说一个人做的,爷爷问我那个人长什么

样子,然后,我的头好痛呀,那么多人,该说哪一个呢,是长络腮胡的,还是

有鹰钩鼻的,是高 潮时左眼上的瘊子会变红的,还是把我的肋骨压断的那个?

我看得那么清楚,清楚到能够一笔一笔画出来,却无法对爷爷描述出来,很奇

怪是不是

他说,阿衡,思莞也知道的呀,我对他也撒了谎,我说是一个女人做的,

然后,我说我被下了药。可是,阿衡,事实上,我没有被下药啊,那么清醒

他说,阿衡,我的阿衡,你会不会也像林弯弯从思莞那里得知内情的时

候,同情地看着我却一直强忍着呕吐,会不会

他说,阿衡,会不会,如果不同样对你撒谎,连你也觉得我肮脏,会不

他右掌压在枕上,支撑了整个身体,赤着脚踝,安静地看着阿衡,就是那

样把时间停止的安静,紧紧盯着她,是困兽的悲伤和绝望。

阿衡,阿衡,信人则伤,我不信人,是否就不伤心。

阿衡,如果是你,我宁愿不信。

chapter42

阿衡打开窗,望着屋檐下结的冰凌,心中有了些奇妙的不可知。

转眼,竟已经是她来B市的第二个的冬天。

第一年,总是觉得时间过得不够快,第二年,却又觉得太快。

言希在放寒假的前夕收到一封邮件。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口中,听到陆流的名字。

思莞说过,那是他们的发小;达夷说过,那是一个眼中可以看到许多星光

流转的少年;思尔说过,那是她的神仙哥哥;爷爷说过,那是一个连他的思莞

思尔阿衡加起来也比不过的好孩子。

可是,她从未,听言希提起过,即便是别人提起,他也只是逃避不过便装

作没听到。

那是一张铁灰洇蓝的卡片,高贵而低调。言希的手指映着那­色­泽,竟素雅

诡异到妖艳。

上面只写了“家中无雪,维也纳今年连绵,莞尔希夷,共赏。”

中间,夹着一张机票。

阿衡微笑,问他是谁。

言希却一直咳,入了冬,他又感冒了。

他咳着,脸­色­没有涨红,依旧是苍白——陆流。

阿衡把盛着热水的玻璃杯塞到他的手心,叹气——“喝口水,再说话。”

他却咬了杯子,想了想,喃喃,带了鼻音——我的好朋友。

“什么?”阿衡迷糊。

言希笑了,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我说陆流,是我的好朋友。

哦。

阿衡拿着机票,翻来覆去地看——刚巧是我们放寒假那天。

言希眉眼是笑的,嘴角却带了冷意。

阿衡张口,想问什么,门铃却响了,有些尖锐,在寒冷脆薄的冬日。

第 1 6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她去开门,思莞站在门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唇­­色­有些发白。

“从哪来,不冷吗?”阿衡有些诧异,零下的温度,这衣着未免太过怪

异。

少年的脸­色­很难看,温和望了阿衡一眼,脚步急促,径直走到客厅,却止

了步。

他怔怔望着言希手中的灰蓝卡片,扬扬左手攥着的如出一辙的卡片——“

果然,你也收到了。”

虽然一样是温和,但那面容确是有些发苦的,连酒窝也淡了几分。

言希咳,笑,眉毛上挑着——思莞,陆流邀请咱们去维也纳度假呢。他有

没有对你说衣食住行全包?不然我可不去。

思莞表情收敛了波动,修长的双手放在裤兜中,低头,却发现自己还套着

棉拖鞋,苦笑——这是自然的。陆流做事,又几时让人不放心了?更何况,这

次陆阿姨也要一起去的。

言希却转身,语气微滞——她不回美国吗?

思莞呼气——好像美国的分公司运转一切良好,林阿姨也有将近两年未见

陆流了,很是想念。

阿衡坐在沙发上,本来在绕毛线团,却抬了眼。

又是两年么?

言希不说话了,站在窗前,伸出手,在哈气上印了一个又一个的掌印,乐

此不疲。

思莞望着他,虽觉不妥,但还是问出了口——你想去吗?

言希漫不经心,黑发荡在了眉间——无所谓,在哪过年都一样。只是,要

添一张机票。

给谁?

他努努嘴,指着沙发,似笑非笑——还能有谁?我家姑娘还没死呢。

思莞朝着他指尖的方向,那个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之前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阿衡抬头,望向言希,微楞——我吗?我不行。

她笑着解释——爸爸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今年过年回不来了,让我陪他

过年。

思莞也笑了——这么快?爸爸也是昨天才对家里说,过年不回来了。

**

*********

********************************

******************分割线

**************

**

放寒假那一天,天气到了零下,结了霜,却依旧无雪,果然如陆流所说。

她送言希到家门口时,因为急着赶飞机,达夷催促着他上车,这少年走到

了跟前,想起什么,又折回,站在门前,望了许久。

“你看什么?”阿衡问他,不解。

言希笑,眯眼,看着眼前的铁牌——08-69,记住了。

记住什么?

我们家的门牌号。

记这个做什么。

万一我忘了回家的路

无聊。

阿衡弯­唇­,牵着他的手却是死命往前跑——快些吧,没看达夷急得脑袋都

冒烟了。

阿衡右手上的纸袋随着风有了响声。

言希指着纸袋——这是什么?

阿衡笑,垂了眼,放开他的手,把纸袋递给他,转眼,对脑袋伸出车窗的

第 17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达夷开口——“达夷,就两分钟。”

辛达夷无奈——“不就出去几天吗,你们俩用不用这么难分难舍?”

思尔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思莞收紧的方向盘的双手,一迳冷笑。

阿衡从纸袋中拿出灰­色­的兔毛围巾,轻轻掂了脚,她一米七三,他一米七

九,六公分,无论长短,始终是一段距离。

言希眼睛亮晶晶的,第一句话不是惊喜,而是反问——“思莞有吗,达夷

有吗?”

阿衡回答得敷衍——“嗯,有,都给过了。”

于是,少年撇嘴,她却兴了恶作剧的心,拿了淡­色­素雅的围巾,把他白皙

的的颈连同有些­干­燥的­唇­都围了起来,围巾上一朵朵向日葵的暗花,在脆薄的

空气中开的正是灿烂。

还有一副手套,挂在颈间的,依旧是灰­色­的,上面勾了兔耳大眼的小人

儿,童趣可爱。

言希嘟囔——“什么呀,这么幼稚。”

阿衡笑眯眯——“你很成熟吗?不要,还我好了。”

言希抱住手套,防贼一般——“到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东西!”

口中是绵绵絮絮的抱怨,嘴巴却几乎咧到围巾外。

“我靠!没完了还!”辛达夷怒,把言希拖进车中,向阿衡挥手。

言希瞪大眼睛,拍坐垫——“大姨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阿衡都

给你们织围巾织手套了,你丫还想怎么样,再废话揍你昂!”

辛达夷泪——“谁他妈的见内死丫头的围巾手套了!只问我想要什么,再

没下文了”

思莞无奈,开车,绝尘而去。

言希整张脸贴在后车窗上,俊俏的面庞瞬间被压扁,笑得小白,使劲拍车

窗。

“阿衡阿衡,等着我呀,我很快就回来的呀!”

阿衡伤脑筋,心想总算把这大爷送走了。然后,坏心,最好小丫在维也纳

迷路,晚些日子再回来。

然后,她恨不得掐死自己。

**********

*****************************分割线

**************

*****************

年二十八,她只身一人,到达父亲所在的城市时,却未料想,南方却是出

奇的冷,上了冻。

阿衡坐火车坐了将近三天。

母亲本来想让她坐飞机去,但是考虑阿衡之前未坐过,一个孩子,没人照

料,放心不下,也就作罢。

她本来以后自己要上军舰,母亲却笑——到底是孩子,那种地方你哪里能

去。

后来才知道,父亲是本是放了年假的,只是南方军区的一位好友邀请了许

久,又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便留了下来。

爷爷年纪大了,不便远行,妈妈自然不会去,而思莞思尔早些日子又去了

维也纳,这便只剩下阿衡一人。

她下火车时,远远地,未见父亲,却只见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少年高高地举

着个牌子,上面龙飞凤舞,两个极漂亮傲气的毛笔字——“温衡”。

阿衡后来,每想起时,都汗颜。她从未曾想过,自己的名字能书写至如此

尖锐锋利的地步。

那个少年,身姿笔挺清傲得过分,穿着军装,一身锐气威仪。

她站在他的面前,犹豫着怎么自我介绍,终究是陌生人,有些尴尬。

第 17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你好。”阿衡笑了笑。

那少年不说话,盯了她半天,要把她看穿了,才淡淡开口——“你就是温

衡?温安国的女儿?”

阿衡点头,抬眼看那少年,却吓了一跳。

他长了满脸的痘痘,红红的一片,青春十足。

“跟我走。”他转身,留了个背影。

阿衡吭哧抱着箱子向前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反正总不至于是拐卖人口的,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当然,后来反思起来,连自己也纳闷,当时怎么就连别人的名字没问,就

跟着走了。

这未免太好骗了吧。

再后来,几年之后,那人同她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总是想着把她从绳上

踹下去的时候,就爱问一句话——“温衡,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惹人厌吗?”

她摇头,自然是不知。

“听话。我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听话的女人!!”

阿衡有些郁闷。听话怎么也遭人厌了

那一路上,几次想搭话,但是被绿军装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不知怎地,

想起了言希瞪人时的大眼睛,于是望着这人,合不拢的笑意。

嗳,怕是要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她心中如是作想,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睡着了。

所幸,这人不是骗子,她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父亲。

“阿衡,怎么睡得这么沉,小白一路把你背回宿舍,都未见醒。”温安国

笑话女儿,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阿衡窘迫,脸红半天,才想起——“嗯,小白是谁?”

从温安国身后,走出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笑容直爽,浓眉大眼,肩

上的军衔熠熠生辉。

“带你回来的那个小子,我侄子。”男子笑了,身上有很重的烟草气,像

是烟瘾重的。

阿衡看了四周,想要道谢,却没了绿军装的身影。

“伯伯您是?”她也笑,从床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爸爸身后。

温安国拍了拍女儿的肩——“请咱们混吃混喝的,你顾伯伯,军区的参谋

长,我在军校时的好朋友。”

“顾伯伯好。”阿衡笑眯眯。

她在军区的日子算是过得风生水起,爸爸和顾伯伯总爱在一起喝酒,见她

无聊,文工团的女孩子总爱拉着她一起疯玩,大家年纪相仿,隐约的,有了点

闺密的意思。

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小小年纪就当了兵,比学校里的女孩子成熟许多,

总是像姐姐一样,耐心地带着阿衡适应军队的生活模式,很贴心温暖。只是偶

尔叽叽喳喳起来,提起喜欢讨厌的男生,倒是一团孩子气。

小白很恐怖!

这是她们七嘴八舌后得出的结论。

阿衡好笑,问她们恐怖在哪里。

长相­性­格智商家世无一不恐怖!

这是她们异口同声的答案。

阿衡迷糊。对那人的印象只有初见时的一眼,他说话时冷傲的样子,其余

的一片空白。

长相——“满脸糟疙瘩,恐怖吧?”

­性­格——“他来探亲半个月跟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不恐怖吗?”

第 1 7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智商——“我老乡的三姑的大姨妈的女儿和他在一个大学上学,十五岁考

上Z大医学系,智商传说180呀姐妹们”

家世——“他伯是我们参谋长,他爸是Z大医学院院长,如果不是那张打折

的脸,姐妹们,打着灯泡都难找的金卡VIP啊”

文工团的姑娘们形容力永远强大。

阿衡扑哧一声,笑得山水浓墨,东倒西歪。

摹地,大家发现了什么,望着着她背后,猛咳,像被掐了嗓子。

阿衡转身,笑颜尚未消褪,却看到了她们口中的绯闻男主角。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了她半天,脸上一颗颗小痘痘明艳艳的。

“你的邮件。”他递给她一封邮件,转身,离去。

阿衡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在别人背后,被另一些别人扰乱心智,笑话了这

个不怎么熟悉的别人。

多不厚道

“小白,对不起”她喊了一声,认认真真带了歉意的。

那人本来走时步伐高傲,一声“小白”,却像是瞬间安了风火轮,绝尘而

去。阿衡有一种错觉,绿军装的袖子几乎被他甩飞。

原来真的好恐怖的呀>_<

**

*********

********************************

********分割线

**************

***********

她每五天,会收到一封邮件,来自维也纳。

第一封,雪覆盖了的山峰,晶莹而纯洁,那个少年,一身滑雪装,微躬身

躯,比着剪刀手,带着墨镜,她却确定他容颜灿烂,写了这样的字句——“阿

衡,我给你的雪,维也纳的。”音容笑貌,宛若眼前。

第二封,金­色­音乐大厅,音器流光,浮雕肃穆,男男女女,华彩高雅,相

片中没有他,只有隐约可见的一角白­色­西装,点缀了相片的暗香,一笔一划,

清秀认真——“阿衡,回家,我用钢琴弹给你听。”

第三封,藤蔓缠绕的葡萄架,一层层,无法望向的终端,一滴露珠,清晰

绽放在眼前,远处,模糊的焦点,葡萄架下,是一群年轻的身影,其中一个,

在阳光中,明媚地刺痛了她的眼睛。这一封,字迹潦草而兴奋——“阿衡,我

偷喝了这里的葡萄酒,是藏了六十年的州联邦佳酿。”

第四封,­精­致美丽的宫殿,流金璀璨,与水相连,波光潋滟,彼时,黑

夜,放了新年的烟火,十二点的钟声清清楚楚,他指着那鈡,对着相机,大声

喊了什么,她却只能从定格的文字看到——“阿衡,新年快乐,你又长大了一

岁。”

第五封,维也纳的天空,蓝得彻底,婴儿般的温暖狡黠,简单而­干­净。他

说——“阿衡,我回家,第一眼,想看到你。”

然后,她揉着眼睛,对着父亲,几乎流泪——“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

家,什么时候回家呀”

chapter43

阿衡回到B市时,已经过了初八。

温父让她先回家住几天,她想了想,摇头,像极了孩童手中的拨浪鼓。

他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终归,还是小孩子。”

阿衡吸吸鼻子,弯了远山眉——“爸爸,你看,家里还是比南方冷。”

这样呵呵笑着装傻,不想追问父亲的言下之意。

到家两三日,阿衡忙着做家务,一个假期都在外面,家中的灰尘早已积了

一层。

第 17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给爷爷拜晚年,正经地磕了几个头,把老人逗乐了,口袋丰余不少。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噢,是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尤其,你家的

宝,还是聚宝盆的等级。

揣着压岁钱同爷爷说了这话,老人笑骂——蕴仪,看看,这孩子皮脸的,

你是管还是不管!

母亲也是笑,佯怒要打她,结果手招呼到了脸上,却只轻轻落下,不痛不

痒,小小的宠溺,让阿衡莫名高兴了许久。

等了几日,言希并没有打电话回来,归期不定。

正月十二,她记得再清楚不过,平生没有不喜过什么,心境亦不偏激,可

自那一日起,这辈子,却是独独对十二这个数字,深恶痛绝到了极端的。

她接到一封快递,地址是B市08-69号,电子字迹,端端正正。

依旧,来自维也纳。

封皮上,发件人是“言希”。

阿衡笑,想着这大爷估计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打开了,却是一个粉­色­的

硬皮相册,是言希最喜爱的颜­色­,淡到极端,明艳温柔。

与以往的单张相片不同,倒还算是他的风格。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要细心照顾了言希走过的每一段情节,留意了那些生

命中因着一些罪恶的因而残留在他生命中的蛛丝马迹,就算结局无法预测,也

是足以抵御那些让他寒心的本源的。

所以,她不断地告诉他——言希呀,这个世界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道吗?

这个世界,我生活了这么久,经历过自认为的一些困难重重的挫折,有时

候虽然很想哭,但是,从未放弃过对人­性­本善的执着坚持,于是,每每,在伤

心难过之后,遇到一些美好的人,在心中洗却对另一些人的敌意,自然地会认

为,这个世界,是可以平凡生活心存温暖的世界,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对

不对,言希?

所以,在你害怕痛苦时,总是觉得事情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总是想

着,言希如果再理智一些,再成熟一些该有多好。

一直地,抱着这样的念想

可是,当她翻开相册时,每一张,每一幕,却是恨不得,将这个世界粉碎

个彻底。

被一群男人压在身下的言希,下身满是鲜血的言希,空洞地睁大眼睛的言

希,嘴角还残留着笑的言希,连眼泪都流不出的言希,面容还很稚气的言希,

只有十五岁的言希

真相,这就是真相!!

她赤红了双眼,全身冰寒到了极点,第一次知道,绝望是这样的感觉。

痛得无可救药,却没有一丝伤口。

言希,言希

她念着他的名字,眼睛痛得火烧一般,捂了眼,手指抠着相册,殷红地,

要渗了血,却终究,伏在地板上,痛哭起来。

言希

**********

*******************************分割线

**************

*******************

在之后,言希意识不清的时候,阿衡常常拉着他的手,对他笑——言希,

你怎么这么笨,就真的把自己弄丢了呢?

维也纳,有那么遥远吗?

一切像是被人­精­心计算好的,收到相册之后,紧接着,就接到电话,海外

长途,近乎失控的思莞的声音——阿衡,快去机场,快去机场看看!

第 17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她手中攥着那刺眼的粉红相册,嗓音喑哑到了极端——发生什么了?

思莞一阵沉默,对面却传来了达夷的声音——我靠!温思莞,你他妈抖什

窸窸窣窣的抢话筒的声音。

而后,话筒中,是清晰的辛达夷的声音。

阿衡,你好好听着。言希之前收到快递公司的回单,突然发了疯一样,跑

了。我们在维也纳找了将近一天,却不见人,现在怀疑他可能回国了,你现在

赶紧立刻去机场!

阿衡的眼睛又痛了,听着电流缓缓划过的声音,啪啪,小小的火花,盛大

的凄凉熄灭。

挂电话时,达夷骂骂咧咧的,声音遥远,已经听不清楚,但却像是愤恨到

了极点。

那一句,只有那一句。

他妈的老 ­婊­ 子,别让老子抓住把柄!!

紧接着,便是一阵忙音。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是那个女人吗?

阿衡深吸一口气,摇摇欲坠地站起来。

不能难过,不能哭,不能软弱,温衡,你他妈的现在统统都不许!!!

她在等待。

站在机场,整整八个小时,一步未动。

人来人往,每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远。

她睁大了眼睛,微笑着,微笑着才好。

如若看到言希,要说一句——欢迎回家。

再小心翼翼地把他珍藏起来,放在家中。

有多少坏人,她来帮他打走,如果想要退缩,不愿意面对,那么,在他还

愿意允许她的存在的时候,这个世界,可以只有他们两个。

言希,这样,可以么?

不因为你没日没夜打游戏而骂你不好好吃饭,不因为你只吃排骨只喝巧克

力牛­奶­而埋怨你挑食,不因为你总教我说脏话而拿枕头砸你

言希,这样,可以吗?

终于,零点的钟声还是响起。

所有的维也纳航班全部归来,却没有带回她的男孩。

四周一片死寂。

光滑的淡青­色­大理石,低了头,连零落的白­色­的登机牌也清楚得寂寞细

索。

回到家,已经凌晨。

打开门的瞬间,屋内依旧­干­净整洁,可是,似乎什么改变了。

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相册被放回了桌面。

­干­净,温柔的粉­色­,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却被放回了桌面,安静地合上了。

“言希!”她神情动了动,心跳得厉害,大喊起来。

声音早已哑得不像样子,在浮动的空气中,异常的残破。

一室的寂静。

言希回来过

她知晓了他存在的痕迹,触到了他曾呼吸的空气,却更加悲伤。

这样的离去,这样的再一次失去,远比在机场的期待破灭更加难以忍受。

因为,她知道,如果是言希,再一次离去,不会,再归来。

第 1 75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他说他很快回来,他说要她在家里等着他,他说阿衡呀,回到家,第一

眼,想看到你

她冲出客厅,走到门口,冬日的冷风寒气刺骨。

风中,被她每天擦拭好几遍的门牌,那个可以带他回家的门牌,已经不见

了踪影。

只剩下,从砾石中狠命抠出的斑斑血迹。

红得骇人。

他把家带走了,却留下了她。

*********

*****************************分割线

**************

***********

电话,再一次响起。

“阿衡,言希回来了吗?”

阿衡想了想,眼神变得冷漠——“嗯,回来了,已经睡着了。”

“他没事吧?”思莞有些犹豫。

阿衡眼中泛了血丝,轻问——“他能出什么事?”

思莞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阿姨已经订了明天的飞机票。”

“哦,这样呀。达夷在你身边吗?”阿衡微笑,素日温柔的眸子却没有一

丝笑意。

“在。”他把话筒递了出去。

“阿衡。美人儿没事吧?”对方,是爽朗憨直的嗓音。

“达夷,你听我说,现在挂了这个电话,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最好是电

话亭,把电话重新打过来。”阿衡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一定,要没有

旁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他回得简单防备——“嗯。”

阿衡怔怔地望着时钟,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

“阿衡,你说实话,到底言希回来了吗?”对方,是辛达夷。

阿衡缓缓开口,不答反问——“达夷,现在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告诉我,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再冷静不过,连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达夷沉默,过了许久,才开口——“言希,两年前,在陆流离开的第二

天,被言爷爷关在了家里,整整半年,未见天日。”

“言爷爷不许任何人探望他,对外面只说是生了场大病。”达夷的声音突

然变得激动——“可是,哪有那么巧,言希从小到大,除了感冒,根本没生过

其他的病,在送陆流离开的前一天,他还答应和我一起参加运动会接力赛。”

忽而,少年有些落寞——“我缠了他很久,连哥都喊了,他才答应的。”

阿衡咬了­唇­,问得艰难——“达夷,你的意思是,言希生病,跟陆流有

关?”

他的声音几乎哽咽——“阿衡,言希不是生病啊,他当时根本疯了,谁也

不认得了,我偷偷跑去看过他,他却把自己埋在被单中,眼神呆滞,怎么喊,

都不理我,当时,我几乎以为他再也回不来”

“阿衡,他疯了,你明白疯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无论你是他的谁,你曾

经和他一起玩耍多久,是他多么亲的人,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

***********************分割线

**************

********************

********

清晨,她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许久未联系,却算得朋友。

第 176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稀罕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对方,笑了。

阿衡微笑,问他——“虎霸哥,如果叫齐你手下的弟兄,逛遍B市,需要多

久?”

对方,正是和言希他们不打不相识的虎霸,大家空闲时,经常一起喝酒,

彼此惺惺相惜,算是君子之交。

“大概要三四天吧。”虎霸粗略计算了。

阿衡再问——“如果情况紧急呢?”

虎霸皱眉——“至少两天。”

阿衡又问——“再快一些呢?”

虎霸沉默,揣测阿衡的意图。

阿衡淡笑,语气温和——“虎霸哥,如果我请你和手下的兄弟帮一个忙,

一日之内走遍B成,他日,只要有用得到温衡的地方,就算是犯法判刑,做妹妹

的也帮你办成,不知道这事成不成?”

虎霸吓了一跳,他极少见阿衡如此说话——“阿衡,到底是什么事,你说

便是了,兄弟能帮的一定帮。”

阿衡指节泛白,嘴­唇­­干­裂,几乎渗了血,却依旧微笑——“言希失踪了。

**

*********

***************分割线**

**********

*********************

阿衡一直等待着,安静地等待着。

门铃响起的时候,是傍晚六点钟。

和达夷通过电话,他们是五点钟的时候,到达的B市。

这么着急吗?

阿衡握紧拳头,恨意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打开门,暗花涌动,梅香甘和。

果然是她。

“林阿姨,您怎么来了?”阿衡微笑,眉眼山水明净。

“哦,来看看小希。当时这孩子说跑就跑了,没事吧?”林若梅笑容温

柔,声音却有一丝急切,探向客厅——“小希,言希!”

阿衡不动声­色­——“您这么急做什么?”

她泡好了顶尖的碧螺春,笑若春风,递了紫瓷杯,满室生香。

林若梅接过茶,眯眼,也笑——“小希没回来,是不是?”

阿衡低头,望着清水中茶叶沉沉浮浮——“这不,正和您的意吗?”

林若梅挑眉——“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衡摇摇头,叹气——“不对,我说错了。您的本意是言希在看到那些照

片之后,立刻疯了才好,是不是?”

“你说什么照片?什么疯了?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阿姨听不懂的话?”

林若梅笑。

“您记­性­这么差吗,就是您假借言希的名字寄给我的那本相册,粉­色­的,

硬皮的。”阿衡描述,笑眯眯的。

林若梅盯着阿衡看了半天,眼神慢慢地,由柔和变得森冷——“是我小看

你了吗,温衡?在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你还能这么冷静,可真不容易。对言

希,我只是说了那些照片的存在,他就受不了了呢。”

阿衡敛了笑,垂首——“两年前,你指使了四个男人,在陆流出国的当

天,□了年仅十五岁的言希,是不是?”

四个男人,她亲眼,从照片中一一分辨出来。

林若梅冷笑——“那个小妖­精­,不是最喜欢勾引男人吗,被男人上有什么

大不了的。”

阿衡左手,抓住右臂,毛衣之下,皮肤痛得彻底——“当天晚上,你拍了

第 17

77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照片,威胁言希,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把这些照片寄给对他而言,很重要

的人,比如说,陆流。”

她把照片寄到家中,只是为了确保言希能够看到,如果在不惹怒陆流的情

况下,让言希心理防线自动崩溃,自然是最好。

林若梅的表情变得深恶痛绝——“这个狐狸­精­,想毁了我儿子,没那么容

易。在他害我儿子之前,我要先毁了他!只是没想到,当年他疯了之后,还能

清醒过来。”

阿衡抬头,眸­色­漆黑无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实,应该是陆流一

直喜欢着言希吧,林阿姨?”

林若梅摹地站起身,歇斯底里——“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才不会喜欢那种

连爹娘都不要的小贱种!”

阿衡也起身,一个紫砂壶,从林若梅的头上,整壶热水浇下,淡淡开口—

—“林若梅,你说,强 J罪主犯会做几年牢?你说,如果,言希的爷爷知道

了,你会坐几年牢?”

林若梅尖叫,落水­鸡­一般,不复之前的优雅高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是我做的,单凭那些照片吗!”

阿衡从口袋中拿出录音笔,慢条斯理地开口——“有物证当然不够,加上

口供呢,够不够?”

林若梅的面容彻底狰狞——“你这个小贱 人!和言希一样的贱 种!”

阿衡伸手,狠狠地扇了眼前的女人一巴掌——“林若梅,敬你三分是因为

你年纪大,不要以为别人都怕了你!如果你再骂言希一个字,在送你上法院之

前,我不介意因为‘一时激愤,在你抢夺证据并实施暴力的情况下,正当防

卫’,捅你一刀!”

她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看着林若梅,目光愈加冰冷。

林若梅神­色­有些惊恐——“你,你怎么敢?!”

阿衡笑,眸中血丝更重——“我怎么不敢?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要说是一

个林若梅,就是一百个,一千个,能换我言希平安喜乐,何乐不为?”

“更何况,你似乎不怎么清楚,站在我和言希背后的是谁,而你口口声声

骂着的贱 种,又是谁的孙子孙女!!”

林若梅瘫坐在了地上。

阿衡走到了她的面前,本来温柔的眉眼却变得没有一丝温度,居高临下,

隐约着,带了几分凉淡残忍。

“拜你所赐,言希失踪了。如果他少一根头发,我就拔光你所有的头发;

如果他受冻挨饿了,我就让你十倍百倍地受冻挨饿;如果他疯了,我便照之前

你的手段,让你也疯一次,怎么样?”

chapter4

44

阿衡知道达夷秉­性­纯良,肯定瞒不过思莞,也就在家静静等待思莞的质

问。

今天,在找到言希之前,这事没个终了,肯定是不行了。

她对林若梅那一番狠话,不过是一时迷了那个女人的心智,等她有了算计

的时间,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林若梅虽不至于忌惮,仅因为丈夫早逝名头上是陆家掌家的,但

实际上,她幕后站着的又是谁?说穿了还不是陆老爷子。

陆家是温言辛三家的世交,而每每听爷爷提及,陆爷爷也是个军功显赫

的,但八十年代初,便急流勇退,自已敛了锋芒,让儿子转战商场,后来二十

年见生意之所以做得如此大,甚至引起温家眼热,一小半功在商才,一大半却

第 178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是陆老的面子。

有权了,自然有人送钱,而这些人便是心中不情愿,表面上也是做足欢喜

姿态的,各方照拂,一路绿灯,生意自然便有了坐大的资本。这几年,甚至在

温家参股之后,陆氏隐隐有在一些产业独专的势头。

陆老是个­精­明人,家族的生意从不出面,明面上也是与儿子儿媳分得很清

的,但,中国人自古如此,面子做好,便不愁里子。

更何况,横竖是一家人,在外人面前做个避闲的姿态,底下的人个个磨练

到一定境界,又怎会愚傻到得罪陆家。

这些年,儿子病逝,陆老便愈加深居简出。可是统共就这一个儿媳,无论

如何,是要保下的。

阿衡虽然抬出言家和温家,才拿了林若梅的气势,但是,陆老爷子未必就

怕了两家。

而且,连她也保不准,依爷爷平素不喜欢言希的样子,又会在言爷爷不在

国内的时候,怜惜言希几分

阿衡闭了眼,苦笑,再睁开时,已咬了牙。

不要怪她心机深沉,只是,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拉思莞下马了。

她人微言轻,说不上话,思莞却不一样,他是家中的独子,又是爷爷的心

尖­肉­

正思揣着,思莞已经铁青着脸,推门进来。

“阿衡,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隐忍着,眸中却带了寒光“言希现在在

哪,报警了吗?”

阿衡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声音有些疲惫,却强打起­精­神,淡道——“

我已经让虎霸哥去找了,听达夷说他手中并没有拿多少钱,而且,签证就要过

期,所以人应该还在B市。”

思莞却一瞬间怒了,胸口不断起伏,——“阿衡,言希平时待你不薄,人

失踪了整整两天,你却让一些些不入流的人去寻他,你到底想些什么!”

阿衡不语,只是看着他。

虎霸不入流吗,呵,入流的又是哪些人?

思莞看了四周。桌上还泡着一壶上茶,见阿衡也是不慌不忙,安安静静的

样子,冷哼一声,不怒反笑——“是爷爷给阿衡出的主意?反正言希死活,都

跟你们没有关系。”

阿衡垂头,微笑——“言希和你的关系,言希的爷爷和爷爷的关系摆在这

儿,话说得过了。“

她一口一个“言希”,听到思莞耳中却极是讽刺,心下有些替言希悲凉,

好歹是捧在手心疼了一年的,平时是凭谁说她一句重话,言希都要撸袖子和人

拼命的。现在

“算了,我知道了,阿希我自己会去找,这件事不麻烦你了”思莞黯

了神­色­,语气冷漠。

阿衡笑眯眯——“依我看,还是别找了,回来了也是被人残害的命。”

思莞愣了,半晌,苦笑——“温衡呀温衡,以前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

心原来不是­肉­做的。”

阿衡却站起身,厉了颜­色­——“我有一句说错吗?温少爷心心念念地要去

找兄弟,却只字不提你的兄弟是被谁被逼到今天的这步田地,把他找回来,再

便宜那些凶手,害他一次吗?”

思莞握紧了拳——“你都知道?”

阿衡冷冷看着他——“你是说哪一件?是林若梅派人侮辱言希,还是把他

逼疯,是你明知道主使者是谁却依旧装作不知道,还是按着爷爷的意思和陆家

交好?”

第 1 79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思莞的脸­色­,瞬间苍白。半晌,才开口,喉中有了隐隐的血意——“我并

不确定,林阿姨是害言希的人她待人一向很好不会这么对阿希阿

希对我说,他是被人下了药,才被一个女人”

阿衡凝眉,知道言希撒了谎,心里却更是隐隐作痛。

只是,神­色­依旧,未露出分毫不妥,语气平静——“思莞,那你现在知道

了,又怎么打算?”

她看着他,温柔的眸­色­毫不相让。

思莞回望向她,想了想,有些颓然——“温衡,你既然和我姓的是同一个

温,你有的苦处我一样也不少。”

阿衡却笑,有些悲怆——“哥哥是别人的哥哥,母亲是别人的母亲,明明

在自己家中却如同寄人篱下,想要保护一些人却还要千方算计。这个,思莞也

有吗?”

思莞不敢置信,沉默了,有些伤心地喃喃——“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

你姓温,同我们一个姓”

“思莞说的是,是我失控了,哥哥不要同我一般见识。”阿衡微笑了,生

生压住胸口的疼痛,颔首——“只是,现在,我手中捏了林若梅的把柄,她必

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请你帮个忙,他日温衡做了什么,还希望由你从中斡

旋,爷爷睁只眼闭只眼。“

思莞恍惚——“你是要同她”

阿衡淡淡笑了,温文开口——“爷爷如果肯帮忙,就是她死我生;如果不

肯,鱼死网破。”

**********

********************************分割线

**************

**************

阿衡见到言希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看夕阳,戴着那条灰­色­

的向日葵围巾,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

虎霸望着这少年,心中有了疑惑——“阿衡,刚刚寻到他的时候,我同他

说话,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怎么了,和家里生气了,离家出走?”

阿衡却鞠了一躬,对着虎霸——“阿衡那日说的话,依旧作数。虎霸哥以

后有什么差遣,阿衡一定办到。”

虎霸诧异,却笑——“个孩子,乱七八糟的想这么多,老子以后请你帮忙

一定不客气。快去看看言希。”

周围的晖­色­正是明媚。

那个少年坐在阶下,手中握着什么,眼睛望着远处,有些茫然。

“言希。”

她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喊他的名字,眼中终究,带了笑意。

这是这几日,她最像温衡的时候。

他却了无反应,几乎是静止的姿态。

她蹲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穿的衣服,皱了眉,微笑——“袄不穿,就往

外跑,冷不冷?”

语气,像极对着跑出家贪玩的孩子。

她伸手,握他的手,指尖冰凉的,却在她的手靠近时,微微动了动。

他缓缓移了目光,空洞的大眼睛在她脸上停滞了几秒钟,又缓缓移开。

短暂的注意力。

阿衡僵了眉眼,微微提高了音量——“言希!”

他的指动了动,左手握着的东西似乎又紧了些。

思莞达夷赶到的时候,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把言希抬上车,阿衡凝望

他,他的眼睛却只随着身体的平躺茫然望着天空。

那颜­色­,蓝得很好看。

第 180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达夷坐在车里,眼圈都红了,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两年前,他

就是这个样子。”

思莞的脸很是­阴­郁,握住言希的右手,默默不作声。

这个样子

言希坐在那里,皮肤白皙,眼睛黝黑清澈,却没了平时的尖锐,只是安

静,像极高档商店中放在橱窗中的大娃娃。

阿衡看着车的走向,问思莞——“去哪里?”

思莞回答得简洁——“医院。”

阿衡低了头,目光正好停留在言希的左手上。

纤细修长的指节,弯曲的姿势,紧紧握着什么,手环起的圈外,隐约,是

铁质发亮的东西。

阿衡想起什么,撞在心口上,疼得半天缓不过气。

看着思莞拉着言希轻车熟路,医院的铭牌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首都天武综合医院。

以治愈­精­神方面的疾病而闻名遐迩的医院。

阿衡达夷被思莞堵在了医院外,他说——不要进来,这里你们不习

惯。

他却是已经习惯了的,轻轻牵了言希的右手,每一步,离他们远去。

达夷怅然,收回目光,看到阿衡眼中的骇人血丝,嘲笑——“阿衡,你是

不是半夜做坏事了,眼睛这么红?”

阿衡揉揉眼睛,微笑——“是呀,做坏事了,想了两天一夜,终于想出了

办法,怎么折腾你。”

达夷揉了乱发,笑得不似平日明快——“你说。”

阿衡温和开口——“你明天赶个早市,帮言希买排骨,怎么样?”

达夷粗哑着嗓子——“就这样?”

“你还要怎么样?”阿衡点头,眉眼山水明净“对你这种爱睡懒觉的人来

说,已经是天大的惩罚了。”

这少年眼眶却又红了,右手有些粗鲁地抹了眼睛,开口——“温衡你他妈

不必如此安慰我。做兄弟的,做到我这个份儿上,算是言希倒了八辈子血霉!

阿衡叹气——“达夷,你又没什么错。”

辛达夷哑声——“阿衡,你装什么少年老成,心里比谁都难受,却还要装

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实在让人讨厌!”

阿衡微笑,垂了眼睛,小声道——“达夷,我有些困,借借你的肩膀,趴

一会儿,成吗?”

达夷无奈,口中只说你呀你,却把阿衡的脑袋糊弄到了自己肩上,拍了拍

她的头,动作虽然粗鲁,带了怜惜。

“温衡,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待见过哪个女人,你是,第一个。”

**********

******************************分割线

**************

***************

思莞带着言希走出来的时候,脸已经惨白。

“思莞,言希怎么样?”阿衡问他。

言希站在一旁,眸子只专注在远处一个固定的角落,无声无息。

思莞面无血­色­,苦笑——“阿衡,我不瞒你,反正也瞒不住了。两年

前,言希第一次发病,用的是心理暗示的疗法,病情反反复复,治了大半年才

治好;当时郑医师就是言希的主治医师,他说言希的病如果犯第二次,要

是心理暗示治不好,就只能是控制病情,而极难有治愈的希望了。”

“言希到底是什么病?!”辛达夷攥住了思莞的衣领,眉眼的忍耐已经到

第 181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了极限。

思莞面无表情——“癔症。”

阿衡想起了以前乌水镇的邻居黄爷爷,因为儿子孙子出了车祸,受不了打

击,得了癔症,每日里不是哭闹,便是坐在门前,不停念叨着儿子的名字。到

最后,上吊自杀,几日后,才被邻里发现。

幼时放学总经过黄爷爷家,他坐在门前,那目光,也是呆滞空洞的。

了无希望。

她只沉浸在往事中,喉头却摹地有些难受,一口腥甜涌到­唇­边,张嘴,吐

了出来。

鲜艳的,颓丽的,像极初绽的茶花。

“阿衡!”思莞扶住了她。

她抬眼,只看到,言希站在那里,不说不笑,沉寂得毫无生气。

她沉默了,推开思莞,蹭了嘴角,微笑着,走到言希身旁,手指轻轻掖了

围巾,拢到他的下颌,温柔开口——“言希,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言希却歪头,看着她,半晌,把左手手心的东西捂到了胸前,方方正正的

牌子,隐约的痕迹,08-

他带了认真,­干­燥的­唇­轻轻蠕动,捂住了胸口,单音节,含糊的语音。

“家,有。”

chapter45

言希又办了休学。第二次。

依照温老的意思,是要立刻打电话到美国,告知言家一家人的。但是思莞

拦住了,说是病情兴许有转机,这样贸贸然就打电话,言家肯定会因温家平时

没有照顾好言希,而生嫌隙。

温老思量了许久,给了思莞阿衡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言希病情没有转

机,他是一定要给老友一个交待的。

阿衡沉默,也没有说什么,带着言希回了家。

门外,原本是订门牌的地方,光秃秃一片。阿衡笑,向身旁没有动静的那

人索要门牌,他却是恍若未闻,号码牌在手中,攥得死紧。

吃饭时,攥着,洗澡时,攥着,睡觉时,攥着。

左手的指节很是突兀,握紧的拳,苍白而毫无血­色­。

阿衡心中,着实不确定癔症实际是个什么病,心中模糊联想,大概就是乡

间老人所说的疯病。可是,她看言希的样子,倒像是变成了小孩子。

谁也不认得,吃饭沐浴以及生活的种种方面,仅仅是靠惯­性­。甚至一连串

完整的动作,如果被打断,他就会卡在那里,维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言希洗澡的时候,阿衡给他递睡衣,明明放在门外,他却在听到了阿衡的

脚步声后,停止了揉头发的机械动作,站在花洒下,静止起来。

头发上,脸上,还满是白­色­的泡沫。

她隔着窗,洇氲的雾气,只有那一双大眼睛,在水下,被泡沫欺红了眼,

依旧未眨一下。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轻敲了敲窗。

他的眼睛有了短暂的聚焦,静静转向窗,看向她,毫无波澜,如同死水一

般的目光。

阿衡轻轻把手放在发上,缓缓揉动着,向他示范着动作。

他望着她许久,手又开始揉动头发,那动作,与她,几乎完全相同。

只是,左手握着门牌,动作笨拙。

阿衡笑,由着他。

第 1 82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以前吃饭时,有个坏习惯,总是不消停地,对着她说个不停,眉飞­色­

舞的,口水几乎要喷到南极,从夸自己长得好看能扯到夏威夷的草裙舞很帅,

从阿衡我讨厌这道菜能说到鲍鱼煮熟了其实很像荷包蛋。

每次,她总是恨不得拿平底锅敲他的头,话怎么这么多,吵死了,吵死

现在,没人对着她吵了

那个少年坐在那里,专注地一勺一勺瓦米,像个刚刚学会吃饭的娃娃一

般,认真而专注。

他的动作很僵硬,右手小心翼翼地把勺子放入口中,再放下,咀嚼,咽

下,连头都不低一下。

她给他夹什么菜,他吃什么,再也不说今天的排骨怎么这么肥呀呀,再也

不挑食任­性­阿衡我不吃这个菜不吃不吃打死也不吃,这样,多乖

她给他盛了汤,他乖乖喝着,只是依旧不低头,把汤匙放入口中,零零星

星,滴在了衣服上。

阿衡拿了纸巾,帮他擦,笑着问他——“言希,为什么不低头喝?”

他迷茫地看着她,阿衡低头,做了个喝汤的姿势。

他却突然扔了汤匙,落入碗中,溅了满桌的汤水,捂住鼻子,小心翼翼,

歪了头,开口。

“鼻子,疼。”

阿衡愣了。

伸手拨拉掉他的手,鼻子上,除了被他捂出的红印,什么都没有。

她放手,望向这少年,想要寻个答案,他却已经重新机械地握住勺子,目

光似乎注视在某一点,却又似乎蒙了一层布。

**********

******************************分割线

**************

**********************

上学的第一天,她说,言希你乖乖在家呆着,中午张嫂会给你送饭,知道

吗?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慢慢游移到远处。

然后,晚上放学,她飞奔回家,只看到言希坐在饭桌前,手中还握着勺

子,一动不动,而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嘴角,还沾着饭粒。而这少年的衣服,汤汤水水,污了彻底。

阿衡叹气,拨通了温家的宅电——爷爷,明天不用麻烦张嫂送饭了。

转身,是凝望了这少年,眉眼柔软温柔,伸手就能触及心口。

她说——言希,你乖哈,明天我带你上课,你乖乖地,好不好?

他握住左手的门牌,低头,细白的食指在牌子上画着方方正正的轮廓,不

说话,专心致志。

阿衡微笑——言希,鼻子,还疼吗?

他听了,半晌,阿衡几乎放弃的时候,他却微微抬了头,看着她,点点

头。

然后,又死命捂住了鼻子,脸皱到了一起。

很疼很疼的表情。

她问思莞,两年前,言希发病的时候,也会一直喊着鼻子疼吗?

思莞苦笑,两年前,他只说,脚疼。

为什么?

阿衡问他。

思莞叹气——以前治疗时郑医师催眠问过他,他说辛德瑞拉丢了水晶鞋,

脚很疼呀。

阿衡心念一动——言希出事后,回到家中,是什么时间?

第 183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思莞皱眉——具体不清楚,应该是过了零点。

零点的时候,灰姑娘丢了水晶鞋

零点的时候,言希把自己丢了

彼时,他把丢了的她找回家,看着钟表,如释重负——还好,没有到十二

他对她说,阿衡,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知道吗?

格林童话告诉我们,零点不回家的人,会变成钻煤灰的脏孩子,重新被世

界宣告抛弃,是这样吗

只是,这次为什么会是“鼻子疼”?

思莞想了想,念出一串电话号码——打这个,郑医生的电话,他也许知道

答案。

**********

*******************分割线

**************

********************

第二日,带言希去上学,大家似乎听说了什么,对着言希,比这少年的眼

神还飘忽,只尴尬地装作一切照常。

班主任林女士皱眉——温衡,这

阿衡笑——林老师,您不必为难。

她背着书包,拉着言希,拖家带口,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辛达夷mary红了眼睛,跟在阿衡ρi股后面,踢走了别人,坐在了他们身

旁。

阿衡笑眯眯——先说好,我只养猪,不养兔子。

­肉­丝红着兔子眼泪汪汪地瞅了属猪的言希一眼,抱着阿衡开始边哭边蹂

躏——我可怜的阿衡啊,怎么这么命苦

辛达夷眨眼泪,点头——就是就是,跟祥林嫂一样可怜

­肉­丝松手,拍了桌子,指——辛达夷,你放p!祥林嫂好歹还和人拜了堂生

了娃,我姐们儿连你哥们儿的爪子都没牵过几次就守了活寡好吧!!

阿衡黑线,抽动嘴­唇­,看了言希一眼。

这孩子,幸亏听不懂了

吃午饭的时候,言希又未低头,动作机械,像个孩子一般,排骨的酱汁滴

到了外套上,辛达夷,拿了勺子,挖了排骨,就要喂他。

“言美人,这是你丫平时最爱吃的东西,老子纡尊降贵,喂你,病要快点

好,知道吗?”勺子还没触到言希的­唇­,悬在半空中,那双黑黑亮亮的大眼

睛,却一瞬间含了水汽,委屈得像个孩子。

随即,纤细的手有些粗鲁,推开了辛达夷的勺子。

辛达夷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阿衡诧异,温声问少年——“言希,怎么了,鼻子又疼了吗?”

他不作声,捂着鼻子,瓮瓮的声音——长长了。

­肉­丝张大嘴——什么什么意思,言希不会是痴唔唔,辛狒狒

你他妈捂我的嘴­干­嘛!

阿衡淡哂,瞥了两人一眼,两人心虚,讪讪低了头,吃饭。

她转向言希,少年又开始歪歪扭扭地往嘴里送排骨,酱汁就要滴落的模

样。

可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表情又存了天真,不似之前的面无表情。

阿衡微笑了,看着他,表情纵容宠溺。

前排,有几个学习委员催着交作业,转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有一个男生,

走到后面时,不小心撞了言希。

这人走得急,一阵风似的,甩掉了言希左手握着的东西。

他停下来,看到是言希,有些不自然,弯腰,要去捡。

第 184页

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言希吃饭的东西卡在了那里,看了自己左手的手心,空空的。

忽而,疯了一般,把那男生推到在地,骑在他身上,眼神凶狠,狠命地打

了起来,口中是细碎的声音。

“小偷,家,家,还我”

chapter46

达夷mary把两人拉开时,被打的孩子已经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

阿衡叹气,捡起了门牌,被他握在手上早已生了温的门牌,放在他的手心

中,鼻子有些酸。

“不抢,言希,没有人抢走你的家。”

那少年懵懂地看着她,又低头,看到了左手心上的门牌,终究,紧握了,

安心起来。

她向被打的男生倒了歉,这人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突然受到袭击,

心中怎么说都有些不痛快,沉了脸,对阿衡开口,

“言希傻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是,温衡,他这个样子,为了不伤

人,还是快点送到­精­神病院吧!”

辛达夷腾地火了——“你他妈才傻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到­精­神病

院!!”

那人看了辛达夷一眼,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惹不起这群高­干­子弟,况且他

们班的男生一向以辛达夷为马首是瞻,也就讪讪地,离开了最后一排。

mary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阿衡,阿衡却笑眯眯地望了言希——“我们言

希才不傻,对不对?”

那少年低头,宝贝地看着他的“家”,并无任何反应。

他以前常常喊“我们阿衡”,那么骄傲的语气,我们阿衡可漂亮了做饭可

好吃了说话可有趣了,你们知道吗?知道了,正常,因为这是言少的真理,不

知道,没关系,本少会念叨着“我们阿衡”,让你们全都知道,我的真理也是

你们的真理。

他是这样地逻辑,想要全世界知道他的宝贝的好。

所以,言希,我们言希,我从现在开始这样喊你,会不会很晚?

**********

*************************分割线

**************

*************************

周六的时候,阿衡带言希去医院做治疗,听思莞的意思,对言希的病症,

最初还是要用心理治疗,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控制,才会采用药物治疗。

那是阿衡第一次走进天武综合医院时,尚未有先知的能力,以后,言希会

生活在这里。

她拉着言希的手,总觉得,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顾及不到周遭,其实并不

算坏事。

天武与其说是医院,其实更像疗养院。

鸟语花香的花园,­干­净整齐的健身设备,以及无数用编号识别统一服

装的病人。

零一到未知,他们没有姓名。

护士呵斥着——“037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