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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不再畅所欲言之后,他家安静多了。静多了……

放低茶杯,姬莲冬的视线从阿烈凛然回望的脸上转开,依然没给任何的指示。

只要他一直不给指示,这里现在就没人胆敢破坏让他昏昏欲睡的这份宁静。

绿柳垂岸、清风拂面,姬莲冬凝神望着台北市最优美的天然湖泊。连带湖泊与后山在内,占地足有两座足球场大小的青翠后院,只有蝉鸣、风吹树梢的声音,偶尔间杂着一两声鱼儿离水的轻跃。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点人声,这么安静。

深觉不可思议,姬莲冬露出微笑,并感觉还在静候发落的阿烈正在打量他,她似乎面带疑惑。长腿优雅交迭,姬莲冬的眼神越过绿湖,落向青山之上的晴空。

这就是他所站的位置,世界的顶端。得来全不费工夫,因为他命好。

他有一个太会赚钱的爷爷,有一对以行善助人为乐、人缘极佳的双亲,他们很卖力地为他累积庞大财富与深厚的福德。不管他对家族事业有没有贡献,是不是虚有其表的草包,那都不重要。长辈没做过的事由他来做,也算尽一份孝心,所以他只管尽本分的坐享其成就好。

不晓得是家学渊源使然,还是天生白目,尽管姬东宫、姬太子的大名,常态­性­地占据各报章杂志的版面,他却从来没有人言可畏的困扰。有些财经杂志甚至很为他的能力不足担心,怕他名气太响但能力太差,会把家族企业搞垮,所以三天两头为他开辟专栏,指点他如何由米虫迅速爬升为卓越的领导人。

高处不胜寒,是这些财经专家学者,最喜欢拿来做为文章结尾的一句话。

姬莲冬觉得这些人真的想太多了。环境太冷,管家会设法替他弄得舒适宜人。况且他也不忍心自己一个人躲在高处独享受冻的滋味,要寒,当然是大家一起来发抖,有福同享喽。

研究着一种叫「姬莲冬」的新品种生物,阿烈看得太专注,不知不觉蹲到姬莲冬面前。看着姬莲冬宛如画中人静止不动的俊美脸孔,认识他十几年了,看着看着,阿烈心中那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突然强烈起来。

姬莲冬没有理会阿烈怪异的举动,把喝完的茶杯交由管家收起,并同意他将茶具收走。听见浮堤那头又有鱼儿上钓的请示,姬莲冬瞥一眼必需仰赖保镳两只壮硕手臂才能抱住的肥美鱼儿。

这尾鱼的鱼身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满意了,对保镳和管家同时做出指示:「这尾可以,叫厨师马上过来处理。」

依然没给阿烈开口说话的指示。直到这时,姬莲冬才斜着双眼与阿烈四目交接。他缺乏人类感情的这一瞥眼,让阿烈如遭雷殛地僵住了。

「莲冬!我回来了。」

这……阿烈转不开震惊的双眼,视线就凝结在姬莲冬的俊脸上,然后目睹奇迹在她面前发生。姬莲冬没好气地找寻着声音的来源,他优美如画中人物的表情,被她家小姐充满生命力的声音这么一叫,瞬间活了过来,骄纵太子爷的任­性­嘴脸终于回来。

池悠霓脸蛋红扑扑,拎着一个纸袋沿着走廊跑来,一面纳闷望着浮堤上的人。

「武大哥要帮鲤鱼洗澡吗?」轻盈如飞的步伐慢下来,认真看了一会儿,池悠霓突然满眼跃跃欲试地指着抱着一尾肥大锦鲤的保镳。「莲冬,我可不可以——」

「妳休想!」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说休想,你很不尊重我耶!我……」忿忿不平的声音忽然转弱,池悠霓看见姬家的大厨率领两名徒弟走上浮堤,心中顿时浮现不祥的预感。「莲冬,洛夫大厨他们要­干­什么?」

「做生鱼片料理,妳看不出来啊?那条鱼的颜­色­看起来很饱满,应该很可口。」

池悠霓傻眼!然后被太阳晒红的清秀脸庞渐渐胀成气怒的紫­色­,在大厨以悲怜的目光为倒霉被逮的鲤鱼王哀悼完,准备大开杀戒时,她连忙奔过去,并焦急大喊:

「请住手!拜托请你们住手!」

「刀下留鱼——」

姬莲冬被阿烈同时冲口而出的激动请命声吼得头晕目眩。「吵死了!」

「莲冬!」池悠霓蹲在眼中含着绝望泪水的鲤鱼身边,「这是观赏用的锦鲤,不能吃啦!而且你看,牠肚子这么肥,说不定这里面有很多小宝宝,然后牠身体这么大,这么大尺寸的锦鲤,放养少说有十年以上了,你怎么吃得下去呢!」

「我有那么不挑吗?」嗤之以鼻,「是给猫头鹰吃的啦。妳不是一直逼我钓鱼修身养­性­,钓上来钓鱼不吃要­干­嘛?妳说啊,我已经放走十三条比牠更肥的鱼了。」

「嘿美牠们喜欢吃鲤鱼生鱼片?」虽然说什么人养出什么样的鸟,但是池悠霓觉得这个打击未免太大,她快昏倒了。「为什么?牠们不是有自己的食品吗?」

「把那尾鱼做成生鱼片,拿给牠们试试,不就知道牠们喜不喜欢吃了?」

一阵悲喜交集加上如释重负的感觉,复杂地刷过池悠霓全身。原来莲冬只是一时太无聊……

「嘿美牠们才不喜欢吃油脂太多的食品。」池悠霓以双掌为勺,掬水浇在拚命弹跳挣动的肥鱼身上,拚命替鱼儿告饶道:「莲冬,你看,牠的眼神好像听得懂人话,牠已经有灵­性­了,所以你就——」

「那条鱼的死期­操­纵在妳手中。」准备摆驾回房。「她再啰嗦一句,洛夫,你马上动刀。」

浮堤上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那条命在旦夕的肥鱼。

池悠霓漾开灿烂的笑容,在保镳协助下,总算把鱼眼湿湿的锦鲤放回湖中。

「莲冬,你等我哦,我要先洗一下手!」

「我­干­嘛要等妳,妳就不能自己追上来吗?」话虽然这么说,姬莲冬还是忿忿地坐回原位等人。「阿烈,有话妳现在可以说了。」

阿烈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搞胡涂,脱口问道:「为什么少爷刚才不让我说?」

「妳现在叫我什么?」

火气上来,怒瞪心情颇愉快的美男子,阿烈冲口回答:「少爷啊!」

「所以我不必回答妳这个问题。」她逾越下属本分的质问,似乎取悦了姬莲冬,他好心提醒着:「妳家小姐回来之前,有话快说吧。」

说到她家小姐体贴人的心意,阿烈心中那股暂时平息的热血又沸腾起来8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响应莲冬少爷刚才提及的心意话题。我家小姐跟在你身边的这几年,对你嘘寒问暖,为你作牛作马、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语气和表情慷慨激昂起来,废话愈说愈多,阿烈本以为姬莲冬会像以前命人叫她闭嘴。结果,他却露出一个令她极为错愕的微笑。

这个笑容,和刚才他画中人似的缺少生命迹象的微笑一样优美,可是很温暖。

他现在的笑容像哥儿们,也像知交多年的老朋友。完全懂不搞姬莲冬这位新任主子的行为模式,阿烈单纯的思绪反应在她一片空白的表情上。

「我以为妳一进姬家大门,就忘了自己的本­性­了。在池悠霓身边的时候,妳是忍气吞声温顺的­性­格吗?以前妳有话就说,从来不需要经过我批准,为什么来我家之后,妳完全不同了。」姬莲冬的语气愈说愈显厌烦。「我叫妳多多察言观­色­,收敛言行,是为了用来应付我家几个较为挑剔的成员,不是让妳变成另外一个人,完全迎合我。这种人我身边多的是,不差妳一个。」

阿烈的表情好像被雷打到,久久无法动弹。

「我知道你是不甘寂寞的孩子了,莲冬少爷。以后我会把我的本­性­在你面发扬光大的,你放心。」听见她家小姐和管家远远传来的谈话声,阿烈回神,感伤地拍拍一脸无言的姬莲冬,还把她那个年代的诗词捐献出来安慰他:「我家小姐,就是你这个冬天里最热情的太阳,是你这个雪夜里最温暖的一把火,也是……」

「够了,阿烈。够了。」想不到他会有起­鸡­皮疙瘩的一天。

「我家小姐把她的宠物全都寄放在你这里,不管当年你是基于什么原因答应她的,」当然跟善心没关系就是了。「小姐都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你家里有钱,小姐家的财富比不过你们,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变通之道来报恩。她决定出卖她可贵的劳力,为你作牛作马。我家小姐真令人感动,对不对?」

「妳再努力点,我就哭了。」姬莲冬没好气。

也不想想看池悠霓「报恩」的方式有多笨拙,为他引来多少无妄之灾,他是不想跟她计较,才勉为其难让她跟在他身边作牛作马。他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全拜他父母亲做人太成功,福荫了他。

「莲冬少爷,你可能觉得我家小姐有时有点烦。」

岂止有时,岂止有点。

任由阿烈去歌颂她家小姐的美好品­性­,姬莲冬托起左腮,两腿交迭,俊眸凝视向池悠霓急急奔向他的身影。她今天穿着一件粉彩薄纱小洋装,整个人活蹦乱跳着,就这么闯入他优美的画境中,破坏他高处世界的宁静,自由穿梭。

绿柳拂岸、清风徐吹,他家的这座后院很大,风景如画,但是很热闹。

阿烈的声音时有时无,缓缓地飘进姬莲冬出神的耳中——

「经过我的事情,小姐决定要跟老板摊牌。所以只要等小姐把她的宠物带走,你就解脱了。小姐以后就不会常常来烦你了。」

姬莲冬突然全身僵硬!

他眼睛直勾勾看着池悠霓手上拎着一个他很眼熟的纸袋,那是一种很粗糙的、曾经让他在童年时期做过不少恶梦的纸袋。

「莲冬,你还记得以前阿烈买给我们吃的红豆饼吗?很好吃哦!」

姬莲冬恶梦成真。

「啊,莲冬,你要去哪里?」

「睡觉!」

「为什么?你在气什么啦,你好奇怪,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睡觉嘛!」

还问为什么?「我想睡就睡,妳管我为什么!」

「你不要去睡觉,人家已经买了你的份量,你真的很讨厌欸!」

不自觉被她惹火,不自觉地随着池悠霓居然觉得很困扰的音量起舞。姬莲冬在阿烈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贵公子形象,毁于一旦,开始跟着大声小声:

「我有拜托妳买吗?妳­干­嘛自作主张,老是这么­鸡­婆啊?!」

「我哪有­鸡­婆!排队那么久,我顺便买你的嘛!」

顺便?真是让人超级不爽的用词。「反正我就是要上去睡觉!」

「不要去睡觉啦!陈妈在准备午餐了,我们中午在这里边钓鱼边野餐啦,好不容易你这个礼拜终于回台湾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拖着不肯放开他手臂的池悠霓往屋内阔步走去,本已打定主意不理她,闻言姬莲冬忽然慢下疾走的速度,飞快转头,他瞇视着把纸袋塞给阿烈的池悠霓。「妳刚才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一个礼拜前吗?」

看见池悠霓接过阿烈递给她的红豆饼之前,竟敢以一种他简直笨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瞅他一眼。姬莲冬的拖鞋在木制走廊上用力踩着,转过弯后,一时爆冲的情绪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吃着池悠霓硬塞进他口中的红豆饼,姬莲冬咬着牙丢出问题:

「阿烈被开除那天,妳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我当时不知道你在台湾,我是过来陪莲冬爸爸和妈妈喝下午茶,稳定我的心情啦。」双腮泛上一阵甜甜的腼腆。「莲冬妈妈泡的桔茶很好喝哦。」

耐心等到池悠霓把她嘴里的食物吞下来,以免波及自己,姬莲冬这才一脸隐忍地掐住她面颊,劈头对她吼着:「池悠霓——我回来一个多月了!」

「真的吗?」池悠霓惊讶极了。

原来她不知道,难怪等不到人……慢着……慢着!姬莲冬猛然皱住俊眉。

他哪里在等她?他­干­嘛要等她啊!

他回台湾是因为老头子说家中最近风声鹤唳,说什么他有血光之灾,要人押他回来暂时避避风头。他才不是因为一年多没看见她,不是因为她这回隔太久没去英国,居然整整一年都滞留在台湾,而且没写半封信给他,最近三个月甚至连通电话也不打了!

她只是一个麻烦制造者,而且又不是他的谁!

她最好永远都不要来烦他——唔!低头想要向池悠霓多吼个两句,泄泄心中的怒气,才开口,姬莲冬就被一个突然塞进他嘴巴的东西给呛住了。

「莲冬,你要不要紧?」赶快把红豆饼交给跟在身后的阿烈,池悠霓经验老道地帮呛得俊脸红通通的姬莲冬拍着背,边关心地嘀咕他:「为什么你每次吃红豆饼都会噎到,你注意一点嘛。」

「妳……」姬莲冬的声音被喉中的食物塞得粗嘎­干­哑。「妳以为……」

听见他明明喉咙不适却很坚持要吠出来,池悠霓于心不忍,赶快接口:「我以为这是谁害的,对不对?」

两人边斗嘴边走上主屋的台阶。

走得太急太火,姬莲冬差点迎面撞上等在玄关处的一个老人家。

他及时挡住跟着撞上来的池悠霓,同时礼貌问候着老人家:「爷爷,你来啦。」

「莲冬爷爷!」池悠霓闻声赶紧从姬莲冬身后走出来,对身上带着一股威严的八旬老者开心笑着:「我接到爷爷的邀请帖了,一定准时出席。您不是说最近比较忙,没空过来喂猫头鹰吗?」

「妳手上那东西是红豆饼吗?给爷爷吃一个。」老人家接过池悠霓温柔递上的甜食,对她解释着:「爷爷得亲自过来一趟。」

「是很要紧的事情吗?需要我帮忙吗?」

「是很要紧埃」老人家拄着拐杖坐下来,吃着廷且饼边说:「爷爷被我孙子爽约好几次,我担心他同样不稀罕老人家的寿宴,赶紧过来请他务必赏脸光临。」

「……」不孝孙儿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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